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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緣自未來》作者:金盈【完結】 (古今奇談之一)

《緣自未來》作者:金盈【完結】 (古今奇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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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自未來》

作者:金盈

是老天在整他嗎?

從一場車禍死裡逃生醒來後,

原本充滿男子氣概的體魄竟成了嬌滴滴的柔媚身軀,

還三不五時被佔有欲超強的「老公」叫去侍寢,

想他可是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天之驕子,

怎麼偏附身在一個看起來就該被人壓的貨色上?

看來只好暫時委曲求全扮演好人妻的角色,

但和那個萬年發情的急色鬼幾番交手後,

他不禁哀怨地想難道往後永無「翻身」之日?

心有所感





  又是一年過去了,回顧以往,真是不勝唏噓,這一段日子裡,想了很多,也取捨很多。

  不可諱言,小說、出版的市場萎縮得厲害,我想,應該要肇因於網路科技的發達,讓這世界每個角落的人們可以互通有無,包括創意。

  我想得到的,別人就想不到嗎?

  不見得如此。

  主要結構可能相同,關鍵點子可能相似,但是唯一一定會不同的,就是描述的方式。雖說如此,看著網上如此多築夢的新銳,不管「雷」還是「不雷」,照舊努力的寫下去,忠於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創意,不在乎別人所想、所說。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想我是屬於前浪的後役者。

  呵呵……

  環境變遷,自己當然也得要變,當初地球是彎的,東方不知道西方想的;但現在,地球是平的,藉著網路,東方跟西方的距離是零,東方可以想得到的,西方也可能想得到,若要指控抄襲,就看誰有錢、有閒又有勢羅!新的年度,新的認知,也是新的妥協。

  去年度,我從繁華的都市回到鄉下老家了,原本以為不會適應,但相當出乎意料之外,我覺得適應得相當良好。

  我在故鄉找到了一份工作,薪水當然比在城市裡的少了許多,但是少了房租、交通、外食的費用,我自我催眠的說,跟在繁華都市裡多領N萬沒什麼差別。

  在回家之後,發現母親的孤單,許多話,跟大而化之的弟弟說,有如對牛彈琴,燙了新的髮型,弟弟們根本看不到,唯一關心的是今晚的菜色怎麼跟今天中午差不多?

  回家之後,發現父親對我們的大愛,寧願自己穿著破洞的雨衣,也要上街買肉燉給不知感恩的兒女吃。

  我把家當作「旅館」多年,看到這樣的情況,真是心酸酸,淚潸潸,心有所感的發簡訊給弟弟們,要他們痛改前非,不只看自己的需要,也要看爸媽的需求,很高興,弟弟他們多多少少有看了進去,幾天之內,電路系統改善了,光線環境改善了,老爸看了頻頻說:「幹嘛這麼費事?原先那樣就很好了。」真的是這樣嗎?感覺不是這樣。

  標準的「一ㄠ鬼擱假細ㄦˋ」。

  我爸講這話的時候,嘴角都上揚,讓我看了想笑又不敢笑,內傷得厲害。

  總之,覺得這個家似乎因為有我的回來,有了些不同,希望這些小小的不同,帶來未來更多大大的不同,帶領我們家每個人走進更好更新的境界。

  就有如這次的出版換了東家,也希冀這樣的出版方式在未來可以越走越好,越行越開闊。

  感謝王小姐的青睞,讓我對我的作品重獲信心。

  也感謝各位看倌的賞賜,讓我的故事不再束之高閣,而可以化成實體書籍展現人前。

  這其中過程的奇妙,除了上帝,有誰能說明?

  呵呵,各位,請翻開下頁,希望這個故事能攫獲你的注意。

楔子





  他,金世尊,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男人,家財萬貫不說,還長得一副英俊瀟灑的模樣,迷倒世間多少癡情兒女,而且身體健壯、動作矯健,射擊的命中率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更別說學得柔道、空手道、擊劍等一身好武藝。

  別以為他只會武不會文喔!

  他不僅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商學博士,國中的時候,還拿下國內的鋼琴比賽少年組第一名,可惜長大後,對音樂的熱情迅速銳減,所以就少花心力在音律上面,導致音樂上的成績幾乎歸零。

  不過這樣的他也算是文武全才啦!

  再加上他手腕果斷,領導老舊保守的公司邁向進化的現代,更登上商業雜誌的封面,成了最新炙手可熱的商業鉅子。也因此,許多青年男女都迷戀他到不行。更有女粉絲迷半夜闖空門想獻身給他,還好保全做得好,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有多少人喜歡他,也就有多少人妒忌他。

  可想而知,既然有人哈他,哈到闖空門獻身,當然也就有人憎惡他到不擇手段要置他於死地的程度,所以這一天,在他跟私人助理開著私家轎車離開山中豪宅後不久……

  「砰!」好像什麼東西響起,然後擋風玻璃竟然破了。

  嘎——吱——刺耳的聲響是什麼?

  「少爺,小心。」

  他只聽到年立仁的大吼,就感覺整個身體被不知名的力量往後拉去,然後重重的撞在某個堅硬的表面上,有那麼一剎那,呼吸接續不過來,之後全身輕飄飄的好似飛仙,好舒服,好想睡……



第一章





  要死了。

  怎麼這麼痛?

  全身劇痛不已,連動一下手指頭都很困難,這是怎麼回事?是哪個混蛋打他的?要被他抓到,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粉身碎骨為止。

  恍惚的想著,模糊憶起他好像不是被打的,在昏睡之前,他記得是跟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兼私人助理年立仁一起搭乘座車離開家。

  在往機場的路上,沒過多久,立仁就頻頻往後照鏡看,然後沉著的說:「有人跟蹤。」

  他記得自己冷笑,「看看是哪個兔崽子這麼不怕死,敢跟蹤本少爺。」

  接下來呢?

  一個聲響響起,擋風玻璃碎裂……記憶有點模糊,更別說全身的疼痛一直嚴重干擾他回想,該死,真他媽的痛,長這麼大,還沒這麼痛過,以他金世尊的厲害,絕對不會放過敢害他這麼痛的兇手。

  「啊……」他發出了呻-吟,想要吸引護士還是醫生,不管是誰都好,他要打麻藥,他不要這種痛。

  可是該死的,這是什麼醫院,竟然沒人理會他,這家醫院還想不想開呀,竟敢這麼對待他這個大人物?

  「啊……」叫得更大聲點,企圖吸引別人的注意,可是真的太過分了,他等得多漫長呀,還真的都沒有人來理他。

  好樣的,黑名單裡又加上一項,這家醫院裡所有的醫生、護士包括掃地的歐巴桑都別想好過,敢不理他金世尊,也得付起代價。

  呃,有點涼了,這空調有點冷,怎麼沒有來人把溫度調高一點哪?這是給病人的待遇嗎?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這家醫院真的需要好好的改造一番。

  還有,立仁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大意,把他送來這種服務超差的醫院,看來,立仁也是需要好好的再教育才行。

  但這些「訓誨」也得等他傷好之後才能執行,現在的他需要的是止痛,還有來個人把空調關掉,或把溫度調高,該死,難道這種小事還得他這個傷患自己來嗎?

  哎叫了好些時候,也沒招個反應,他乾脆也不發聲了,將蓄積的怒氣聚集在眼睛、四肢,猛的睜開眼,坐起上半身。

  「痛死啦!」他重重的喘了一口氣,努力平撫痛楚。

  「這是……」

  眼前是怎麼回事?

  醫院不都是白牆壁、白床單、白電燈嗎?怎麼會是占色古香的木欞紙窗,活像在古代的中國似的。立仁不把他送醫院也沒關係,但至少也要找個像樣的別墅呀,他不在乎中國古代風的建築,但他就是不樂意住在中國古代貧窮風的屋子裡。

  瞧瞧,這身子底下的床單竟然發出陣陣霉味,床板還是劣質木頭,這是怎麼回事?立仁故意惡整嗎?還是……讓他痛到要死的元兇就是立仁?

  這個似乎是最合理的理由了,只要自己死去,身為金家養子和他最得力助手的年立仁就可以用各種藉口,向也極疼愛他的父母親和爺爺編派他的死因,然後從中獲取各種利益。

  憑年立仁的能耐,再加上如果金家缺少了他金世尊的把持,年立仁想要弄幾個公司來玩玩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該死,這就是太放心的結果嗎?童年的舊事又要重演?

  重重一拳槌在床板,痛痛痛……他皺著眉、移動著手,大叫:「這是什麼鬼東西?」

  他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長長的衣擺、扇形的袖子,沒有鈕扣和拉鏈的上衣,而且更該死的是,這雙手是誰的?他的手怎麼可能這麼白皙細嫩,比他見過的任何女人的一雙手還要水嫩。

  心猛然一驚,有什麼從腦袋掠過,在還沒釐清思緒之前,身體已經先動作了,把衣襟整個拉開,露出單薄的胸膛,還有肌膚上的大片瘀青。

  他幾乎不能呼吸,這是怎麼回事?他在做夢吧!這根本不是他的身體呀!他的胸膛才沒有這麼單薄。

  「二十七公子,你醒啦!」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童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瞧了他一眼,對他奇怪的行徑毫不吃驚,目不斜視的收回目光,把托盤放到床邊的小几上。

  「這是你的晚餐,你緩點吃,我明早再過來收拾,四十三公子那兒還等著我呢!」轉身就往門口要出去。

  「等等。」他急忙收攏衣襟,叫住那個跋扈的小童,「你沒看見我是個傷患嗎?」

  小童站住身子卻沒回頭,「你不是還沒死嗎?」

  聽聽這是什麼話,敢如此對待他金世尊?呃,他現在好像變身了。算了,先弄清楚這是什麼情況要緊。

  「喂!這裡是什麼地方?」他問,口氣……老實說,也沒有多好。

  「二十七公子是被馬車撞昏了頭嗎?這裡是焰堡,你難道不記得了?」童子回答的態度甚是傲慢。

  焰堡?聽都沒聽過。

  「你為什麼叫我二十七公子?二十七是排行嗎?」

  「是呀!你是主人第二十七人,當然是二十七公子。」

  喔!第二十七個兒子呀,這個男人也挺會生的,就不知道生了幾個,不過既然他是排行第二十七的少爺,怎麼樣身份地位也該比一個僕人強吧?

  少爺氣勢再擺出來,展現超強適應生存的能力。「既然我是你家公子,你沒看見我全身都是傷嗎?還不快請醫生來幫我看看。」

  「醫生?」童子轉過身,很是疑惑。

  這到底是什麼年代?

  「這個國家叫什麼名字?」他挑明了問,也沒覺得什麼不妥。

  童子露出訝異的表情,「二十七公子,你真的撞昏頭了?」

  「沒錯,我頭昏,什麼都不記得了。」

  哼,不是有句話說不知者無罪嗎?那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不就是做什麼、說什麼都沒關係,反正他啥都不記得。

  「二十七公子,你真的昏頭了嗎?」童子疑惑的靠近他。

  「當然,我有必要騙你嗎?」他說得理所當然,一臉傲慢。

  「二十七公子,如果你想玩把戲讓主人重新寵愛你,那我覺得你要三思,主人最討厭人家騙他了。」童子奉勸道。

  他皺眉,「我沒有騙人。」

  「就算你沒有騙人,就算你真的啥都不記得,但以你的姿色左苑裡多的是,還是很難讓主人把心放在你身上,所以小的勸你,日子雖然平淡,但得過且過吧!」

  很奇怪的論調,父親疼兒子還要看姿色,這個父親是個不倫的色鬼嗎?

  雖然沒見過這「父親」,但光聽就直覺不喜歡,而且他也不喜歡這個童子,才多大年紀而已,講起話來老氣橫秋,根本不像十三、四歲,倒像三、四十歲的人。

  「我的事似乎不需要聽你的意見吧?」他冷笑,「你不過是個僕人,你的職責就是負責我的需要,現在告訴我,這個國家到底叫什麼名字?」

  「明國。」童子臉色雖然難看,還是把答案吐露出來。

  明朝嗎?

  頭一暈,天哪!地呀!這麼離譜的事情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還當真發生了科幻小說裡的穿越時空,不只穿越時空,還借屍還魂,是奇跡還是在作夢?

  或許還有一個更有可能的解釋,就是目前綜藝節目中最引人注目的「整人遊戲」。嗯,真的有這個可能,想整他金世尊,耗費的成本豈是整一個普通明星可以比擬的,不然怎麼可能騙得過他這個舉世無敵、霹靂聰明的金世尊。

  想看他露出無助的表情?想看他無措的求助?

  作夢!

  「現在的皇帝叫什麼名字?」

  童子圓睜著眼睛,「小的怎能直呼皇帝的名諱!更何況,小的也不知道皇上的名諱。」

  他揮揮手,「算了,這不問你,但你總該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吧?」

  「小的跟留香、平祿輪著伺候二十五公子到四十五公子,只知道你是二十七公子。」

  「那我的名字呢?」

  「這可能要問左苑的總管大人。」

  哼,要跟他玩,好,他奉陪。「那好,你給我叫總管過來。」

  小童一臉怪異的瞧著他。

  「怎麼?我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嗎?」

  小童猶豫的點點頭,「滿福想總管大人應該不會來看你的。」

  「喔?為什麼?」難道他的角色是被定義成不被老爺重視的小少爺?

  「因為總管大人很忙,不會為區區一個公子特地抽空,尤其是二十七公子你。」

  說得很含蓄,但也很明白了。

  一口氣堵在胸口,忍不住大聲起來,「什麼區區一個公子,我好歹也是這個家的少爺,他敢不來見我,當心我好了之後,稟明父親罷了他的職等。」

  小童愣了一下,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二十七公子,平常看你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你也能這麼逗。」

  「我怎麼逗啦?」他賣力的想揮著手強調效果,但因為手酸痛不已只好作罷,該死,他怎麼忘了,如果這是整人遊戲,這具身體怎麼會不是他的?怎麼瘦弱成這副模樣?

  「你說得好像自己是侯爺的兒子似的。」

  難道不是嗎?

  「二十七公子,你這套玩法很新鮮,說不定可以讓侯爺再寵幸你一兩天。」

  等等,寵幸……寵幸?

  他臉色難看,腦子裡有著不祥的預感,然後是非常恐怖的領悟壓過來,「我不是這個家主人的兒子?」

  滿福小童搖搖頭。

  本來頭就痛了,現在更痛,「那你家侯爺跟我是什麼關係?」

  「也是你的主人呀!」

  主人?TMD,他金世尊唯一的主人就是自己。「你給我說清楚,我跟你家侯爺是不是床上關係?」

  「床上關係?」小童偏著頭。

  是故意裝的,還是真不懂?他咬牙,「你家侯爺該不會在我身上發洩男人的慾火吧?」

  這個時代的孩子不是都很早熟,該知道的都知道,應該不用他來上這種人體結構的健康教育吧。

  「放心,你不是唯一一個。」

  喔!天哪,地呀,這個一點都不好玩,他不要玩。

  弱質纖纖,柳腰不值一握,玉手嬌柔無力……一連串中國古代文人形容美女的詞句一個個在腦海浮現,感覺真是……變態呀!

  但這些變態形容的情況真的——在他身上展現的時候,他只有一種感覺——欲哭無淚。

  這具身體……這具身體,真的比娘們還要娘們。

  肌膚細嫩白皙不說,全身沒幾兩肉,一雙手長來不知道幹嘛用的,也沒法提比硯台還要重的東西;還有這腰身真是細得不像樣,如果用尺來量,可能還不到十五寸,若在現代買衣服,連S號都還嫌大。

  嗚……這個身體根本不是個男人該有的,一點力量都發不出來,他堂堂一個天之驕子,怎麼會附身在一個看起來就該被人壓的貨色上?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哀。

  抬頭看著鏡台上的銅鏡,看著銅鏡裡有點模糊又不會太模糊的身影,就忍不住唉聲歎氣,尖削的瓜子臉、殷紅的艷唇、如柳的細眉,映上一雙水盈盈帶著輕愁的雙眸,怎麼說都是個美人的樣貌,是他以前挺欣賞的模樣,不過這樣的臉掛在他身上,他就笑不出來了。

  境遇真是悲慘到不行,唯一可以慶幸的,是這個焰堡的侯爺石嘯天是個超級大色男,左苑裡男男女女的總共將近六十,依照進堡的時間排名,不論年齡大小,除了忤逆主子或被發現有男女私情被殺的,現在左苑約莫還剩男女妾室五十人,各有各的美,以他這樣的美貌擺在其中,竟也不過是普通而已。

  再加上這幾天極力跟送飯的小童滿福交好,他才知道了這具身體主人生前的境遇。沒錯,這身體的原主剛送進來的時候是挺受寵的,但也不過十天而已,之後就倍受冷落,再加上這身體的主人本就是個不大說話、性子畏縮的人,所以一直也沒讓這侯爺再想起過,就這麼任由左苑的下人們欺壓,居住的地方由很好的大屋變成中屋,然後變成小屋,最後就是目前居住的破屋。

  前幾天,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大抵是了無生趣吧,突然竄到焰堡主人安遠侯急奔的馬車前,就這麼被馬給踹飛了出去,沒死也去了大半條命,可是安遠侯竟看也沒多看,就往下吩咐:「把他抬回去,若死了,依禮厚葬。」

  這身體就這麼被抬回這個破屋,真的是破屋,屋頂有洞,牆角漏風,還看得到老鼠窩裡的老鼠一家團圓,真的是破到不能再破了。

  要不是他現在有傷在身,怎麼樣也會想個辦法逃出生天,以他金世尊的聰明,要離開這個勞什子的鬼地方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當務之急,就是把身體養好,等到有體力了,就可以勘查敵情和地形,然後想辦法離開這裡。離開之後,天大地大,以他金世尊的智力相能力,就算附身在嬌弱的身體裡,也可以闖出一片天。

  只要離開這裡,他以前左擁右抱美人的日子就不遠羅!

  要不是為了這個瑰麗的人生目標,他哪裡能忍受滿福和留香小丫頭每天輪流送來的餿食,真的是餿食,霉微的發酸不說,間或看到菜色之間有白色泡沫的痕跡,有些還長出綠色的毛,他金世尊從沒吃過這麼低劣的食物,總有一天,他要把這些錯待他的人好好教訓一頓。

  只是他現在還沒發跡,所以只能忍辱的吃這些垃圾,本來以為這具身體吃這種食物,可能會拉到一個不行,就此一命歸天也說不一定,沒想到,這具身體似乎很習慣這樣的食物,竟然都接收了,只是他吃得很噁心,連夢中都感到反胃。

  幾天下來,身體沒那麼疼了,人也可以下床,慢慢的走到門口,看著門外滿園春色,聽著蟲鳴鳥叫,心裡謀劃著逃離大計還有復仇計劃,當然也不斷挑剔著這裡的服務非常非常的差,他可是被馬踹飛上了天,能活下來就是奇跡了,這焰堡是怎麼回事,竟然不重視這個「奇跡」,也沒派個大夫過來,讓他自然痊癒不說,還讓他吃餿食。

  不把人命當命嗎?就算是個男寵,可也是條命哪!

  不過,古代的中國似乎習慣把人命當草芥,也難怪大明朝會滅亡得那麼丟臉,哼,活該。

  打了一個呵欠,他把頭靠在門板上閉眼小憩一下,現在的身體是很需要休息蓄積體力的,所以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這樣好得才快。

  另外一邊模模糊糊的想著,這個國家亡不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生存,順利的逃出這裡,展開他在這個世界的美好未來……恍惚之間,不覺地睡著了。

  然後,模糊間,似乎感受到什麼東西在他的下巴還有披散的發間游移,作夢吧!他揮揮手拍開去。

  「好大的膽子哪!你叫什麼名字,報上來。」

  感覺下巴有奇怪的壓力,他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有湊近的臉龐,跟他原本那張金世尊的俊臉當然差得很多,不過還算得上是個帥哥。

  哈,還在作夢吧!他這破屋怎麼會有人來?

  「別吵我睡覺,滾開去。」拍開那雙擾人的手,閉上眼睛,繼續睡去。

  睡夢中好像聽到某人說要你後悔莫及之類的,滿像他是金世尊常說的話,不過也只是說說而已。嗯!睡覺。

  哪裡知道一覺醒來竟變天了,滿福那個沒大沒小的小童還有留香小丫頭,竟然笑嘻嘻的瞧著他,「二十七公子,恭喜你,你要翻身了。」

  滿臉問號。

  「侯爺今天點你侍寢呢!」



第二章





  要是以前的他,早就把敢覬覦他身體的人打得七葷八素;要是以前的他,早就把敢來當「龜公」的任何人打個鼻青臉腫,要是以前的他……重點是,現在的他跟以前的他大大不同。

  以前的他,雖然是男女通吃,但在房事上頭,是他瞧上人家才要人家的。現在他連對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就得乖乖上門被人家要。

  這叫他心裡怎能平衡!

  可這纖纖弱質,連隻雞都抓不住的身體,連站立在風中都會隨風搖曳的身軀,根本無法抵抗任何蠻力。當然憑他聰明的腦袋,是有辦法說服任何人相信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真的不適合服侍侯爺,偏偏這些下人奴性堅強,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也不管他裝得一副病懨懨的樣子。

  那個該死的總管尤應門還說:「侯爺想到要點你是你的福氣,你就算死也得過去,如果你爽死在侯爺的床上,侯爺也會更厚葬你,這可是你無上的恩典哪!」

  聽聽這什麼話,也只有瘋子才能講出這樣的瘋話。

  等到他恢復體力、練好身體,一定要把這總管的嘴巴撕爛,混帳。

  就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就這麼赤裸著身體,被裹進棉被,在四個大紅燈籠的領路下,被另外四位壯丁給扛進堡主,也就是安遠侯住的艷陽居。

  他裝死,緊緊閉上眼睛,這輩子沒這麼難堪過。想起以前在泳池畔僅著少少布料縫製的泳褲時,他的心情可驕傲著,慵懶的展示著身材,讓所有的男女老少流著既羨慕又嫉妒的口水,但現在,他全身光溜溜的,所有人見了也都流口水,遐想著他被老粗侯爺壓在身子底下往死裡蹂-躪的樣子。

  男子漢大丈夫,死在哪裡都好,就是別死在床上,好,就算死在床上,也得死在女人身上,而不是男人身下。

  天哪!他到底犯了什麼罪,讓老天爺天妒英才,這般的折磨他。

  「二十七公子,請喝。」一個丫鬟捧著一碗東西到他的面前。

  他望過去,裡頭的液體慘綠綠的,很難不好奇。「這是什麼?」

  「這是讓你放鬆的藥,侯爺有時候勁道大了些,喝了這藥你會好過點。」

  他想了想,看了看那面無表情的丫鬟一眼,張開口讓丫鬟把湯汁餵了進去,有點清涼的口感,反正管它是什麼藥,還能糟到哪裡去,大不了死羅,最好多喝一點,嘿嘿……有了。

  「這藥挺不錯喝,可不可以再來一碗?不,兩碗好了。」他對丫鬟露出祈求的神情。

  丫鬟有些訝異的揚眉,「你確定?」

  他鄭重的點頭,「我想要多放鬆一點,畢竟我已經太久太久……應該不用再多說吧?」他帶點曖昧的說。

  丫鬟點點頭,竟然臉也不沾半點紅,「好,你要喝多少碗都行。」

  就這樣給他灌了滿滿的三大碗,呵呵,他心滿意足的拍著微鼓的肚子,幻想著裡面正波濤洶湧,等到大色狼侯爺想對他施出魔爪的時候,他就給他來個一瀉千里,泛襤成災,到時候還有哪個男人對他有興趣?

  哈!妙哉,妙哉!

  閉上眼睛,養精蓄銳,等一下可得卯足了精神演出好戲。

  「奴婢告退。」

  周圍的人一個個退下,只留下桌上的紅燭火焰隨風搖曳,還有夜風吹動紗幔飛揚的聲音,一切都很安靜。

  可是,不大對勁。

  現在已經是入秋了,應該是涼爽的天氣才對,尤其現在又是三更半夜,可為什麼他全身熱烘烘的,尤其是下腹部更是悶燒得厲害,特別是那令人難以啟齒的地方。

  該死!他該不會偷雞不著蝕把米,喝錯藥,利尿劑變成藥吧?

  慘咧!

  深深吸一口氣,使足了力氣翻身坐起望向窗外,月上西天,表示夜已深矣,可那個好色的什麼侯爺還沒來,反正左苑佳麗三千,加上國事繁重,點了他也不一定得真的要用上……

  啊,他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把區區一個侯爺想成一國之君?真的是熱昏頭了,腳踩上冰涼的階梯,感覺清涼了一點,但全身還是熱得厲害,尤其下腹還湧起強烈的尿意,撐起搖搖晃晃的身體,瞇著迷濛的雙眼四處尋找馬桶……錯,是尿桶,在這個落後的年代,根本沒有馬桶,嗚,好懷念馬桶。

  終於在一個牆角的屏風後找到尿桶,舒舒服服的解放。算了,色鬼侯爺八成忘了他這號人物,弄得滿腹波濤洶湧只是苦了自己,現在最需要解決的是自己全身的火熱。

  水,大量的水,他需要的是大量的水降溫,到處橫衝直撞,啊哈,瞧見了,前面有好大的游泳池,不管三七二十一,衝過去往裡頭撲。

  砰!

  好大一聲,濺起的水花只是稍微衝擊大型浴池邊緣。

  他熟練的從池底升上來,吐出一口水,氣憤填膺的大喊:「Asshole!」,這池水竟然是溫泉不是冷泉,使他的體溫上升得更猛,更炙熱,差點沒熱死。

  拖著沉重的濕衣服,動作笨拙的爬上浴池邊,氣喘吁吁的拉開黏在身上的衣服,脫得只剩下褲子,隨即累倒在地上,嘴巴開開合合活像被晾在沙地上的金魚,不,應該比較像白帶魚。

  該死,等他體力好一點,要他脫一千件衣服又有何難,但重點是,他現在弱得不行,連下半身的火都紆解不了,但不紆解又不行,難受得像快要死了般,歎了口氣,伸手進褲襠,找著很有精神的兄弟,有一下沒兩下的安撫它,摸它三下,休息一下,再給它三下……從沒這麼沒用過,他遺憾的想道。

  「你在幹什麼?」

  猛的睜開眼,眼前……不,身上這個低頭俯視他的英俊男人是誰?

  「你是誰?」開口才發現聲音微弱得可怕,還嬌媚得如同叫春的貓兒,果不其然,男人的眼神黯了下來,同樣是男人,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那是男人本性。

  「你……你別亂來,我可不是普通人喔!」他緊張的試圖想要移動身體,但移動的速度比螞蟻還慢。

  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哦?你怎麼不普通了?」

  「我可是你們侯爺最最最寵愛的……的……」實在說不出來,但不說出來又不行,否則會慘遭狼吻哪!

  「……男妻。」他說。

  「哦?我怎麼都沒聽過?」男人哼了一聲。

  「你當然沒聽過,你沒看見我長得國色天香嗎?他當然把我藏起來,免得被人覬覦。」

  男人嘴角上揚,實在稱不上好看,倒讓人瞧了毛骨悚然。「實在看不出來你有那樣的本事。」

  「那當然。」他使勁想要擺脫男人的禁錮,但還真不簡單,真恨這身體的弱質,「真人不露相,錢財不露白,你有沒有讀過書呀!」

  男人的表情陰了陰,「你知道我是誰嚼?」

  不知道,反正應該不是色狼侯爺,這麼正的一個帥哥,哪需要豢養左苑這麼多人供床上發洩,長這麼帥,只需到街上晃個幾圈,自然就有花癡跟上——無論男女,像以前的他就是這樣。

  「不管你是誰,識好歹的話,趕緊離開,不然我要叫人羅!」

  不過,就算他尖叫,以他現在身體的情況,聲音能到達算是噪音的分貝嗎?他很懷疑。不過虛張聲勢一下又怎麼樣,需要繳稅嗎?

  「啊!」一聲驚呼。

  那個男人竟然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拋上床去,天哪,浴池離床起碼有五十公尺,就這麼把他這活生生的人丟過去,他是個人,可不是個鉛球哪!

  砰!

  頭昏眼花,全身的骨頭似乎嘎嘎的全碎了又迅速的重組般,好幾口氣緩不過來,他張大嘴急促的吸著空氣,這是謀殺、刺殺。「你……你……」

  「我怎麼樣?」男人怡然自得的一腳踩上床,有趣的看著他慘白若臉,一副努力求生的模樣。

  「你想殺了我?」他控訴,語氣很微弱,但是眼神卻是凌厲的足以殺人,男人呵呵低笑,一副心情愉快的樣子,「我記得你前一陣子不是跑到馬車前面尋死,怎麼現在這麼珍惜你這條命?」

  他是不知道這身體的前主人是怎麼想,但現在的主人是他。

  「你搞錯了,你以為我是自己跳到馬車前面去的嗎?我是被人推的。」說了這麼一大串,還真是喘。

  「誰?」男人的臉色陰霾起來。

  「拜託,我這麼受寵愛,嫉妒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怎麼會知道是誰。」

  終於呼吸比較順暢了,悄悄挪動身子,開玩笑,以他現在衣衫不整的模樣,又是副毫無抵抗力的白帶魚德行,就算是柳下惠也會怦然心動,他不相信眼前這男人不會為美色所動。偷偷拉了被子,想要遮住裸露的肌膚。

  男人好整以暇的拉住他細弱的手腕,「何必多此一舉,遲早要掀掉的。」

  心涼了半截,傻子也知道這男人心懷不軌。

  「你……你沒聽清楚我剛剛說的嗎?我可是你們侯爺的『愛妻』,你不怕他治你的罪嗎?」試圖做最後振作。

  男人唰的一聲拉開他身上僅存的衣服,直接抓住他的分-身挺弄起來,一邊促狹的笑,「怎麼會怕呢,『愛妻』,我們夫妻做這檔事是天經地義的。」

  他驚喘,「你……你就是侯爺?」

  「看來你的腦子給馬撞壞了。」安遠侯石嘯天這麼說,但臉上可沒顯出一點在意的樣子,「這樣也挺不錯,有點趣味。」

  他腦袋亂轟轟,哪裡聽得清楚石嘯天說了什麼,不自覺得喃喃自語:「我怎麼這麼倒霉。」

  「你說什麼?」石嘯天整個壓在他身上,臉上陰沉得可怕。

  這男人體重著實不輕,馬上慘呼連連,「我是個病人,是個傷患,你再弄下去,我會死的。」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的眨巴著,這是以往他很不屑的行徑,卻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上上策。

  石嘯天無動於衷的把他的雙手壓在他的頭頂上,繼續把他剝光。

  「喂!你沒聽到嗎?你再弄下去,我會死的。」他在他耳邊咆哮道,但那聲音很難大的起來。

  「本侯也很好奇,你的命能韌到什麼程度,今晚來玩玩看吧!」

  「不要呀!」淒厲的叫著,但是月兒依舊高昇。

  堡裡的人各司其職,就算有聽到什麼,也都有默契的裝作沒聽到。

  

  再度醒過來,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只知道天亮著,身處的這個房間不是那個侯爺的臥室,也不是他那破爛的小居,是哪裡呀?

  試圖撐起身體,才知道創傷真重,整個身體像不是自己的一般可以控制,卻偏偏疼得沒法忽略,這該死的色鬼侯爺,把人命當草芥,竟然這麼不知節制的玩弄他這個病人兼傷患,延後他身體痊癒的時間。

  哼,等他恢復健康,不整死那個色鬼,他就不叫金世尊。

  哎喲喂,他的腰,他的腿呀,痛死了,尤其是後面那個地方,更是劇烈的疼著。身為時髦的現代人,他當然知道那邊會痛代表著什麼,也知曉了另外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個色鬼玩完了就把他丟到一旁,竟然沒有幫他處理善後,百分百不是溫柔的情人,不,連情人都算不上,連個性伴侶都不合格。

  可惡,身體裡殘留他的東西,鐵定讓他的健康更糟了。啊!為什麼他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來人呀……」他吼,但聲音還是沒力的。

  到底是吃飯重要,還是洗澡淨身重要?他想。

  「二十七公子,有什麼吩咐?」滿福立刻出現在門口,掛在臉上那個笑,說有多燦爛就有多燦爛。「二十七公子,你翻身了,侯爺親口交代要總管多照顧你。」

  所以才給他換個屋子嗎?

  哼,他才不希罕。

  「給我準備水,我要洗澡。」

  「喔!」滿福領命,快快樂樂的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還有什麼吩咐?」

  「準備飯菜來,我肚子餓了。」

  他決定要一邊洗澡一邊吃飯,這樣才能事半功倍,只是當他泡在浴桶接過那碗據說是幫他精心調配的膳食時,他忍不住怪叫起來。

  「這是什麼東西?」

  「二十七公子,這是你吩咐的餐。」滿福自動自發的拿起毛巾幫他刷起背來。

  嘖,痕跡不少,看來最近跟著二十七公子至少會有一小段好日子可以過了。

  「這是給人吃的嗎?給嬰孩吃的還差不多,根本就是沒米的粥。」他瞪著滿福,「我以前吃的那些呢?」雖然是酸餿了些,但至少可以補充營養。

  「二十七公子,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當然吃的也不一樣,這是每個受寵的公子才能喝的瓊漿玉液,很難得呢!」

  呸,分明就是要他清腸,好方便那個色鬼侯爺辦事,這東西長久吃下去,如何脫離病美人的體質。

  「我不喝這東西,我要吃以前吃的那種餐。」他堅持不喝這種瓊漿玉液,怎麼樣,他就是要吃得滿肚子XX。

  

  半夜時分,月亮高掛天空,夜風搖曳樹影,焰堡顯得很靜。

  可是有人的肚子不平靜,咕嚕嚕地震天價響,叫他怎麼睡得著,氣得爬起來,也顧不了酸軟的下肢,就這麼搖搖晃晃的出門,他就不相信滿福、留香或總管不給吃,他就找不到吃的,總不會整個堡裡都是瓊漿玉液吧?

  花園裡應當會有果樹,說不定可以采幾顆果子,就算沒有果樹,他記得有個頗大的池塘,池裡有許多的魚,據他所知,晚上魚睡覺的時候最好抓了,笨笨呆呆的,所以就算他這種體質,也該有收穫吧?到時候,做成生魚片吃一定相當美味。

  希望老天可憐他,賜他溫飽。

  可是池塘好暗,看不到裡面的魚躲到哪裡睡覺,貿然跳下去亂抓,會不會被淹死?嗯!不妥。

  然後努力晃到花園裡,嗯,有好多果樹,可是當他伸手伸腳要爬上去,卻顫抖的掉下來,吃了一鼻子的灰。

  命苦呀!這什麼身體?當真除了承歡別人身下外,啥都幹不了嗎?

  不,他才不會這麼快認命,一定要想辦法強健身心,他可以忍一時氣,屈居人下,但絕對不會一輩子忍受這種胯下之辱。

  他努力爬起來,再用力的晃呀晃,碰到牆壁跌倒,沒關係,再爬起來;撞到小樹趴倒,沒關係,再站起來……嗯!空氣中有股味道,好像是食物的味道,只是似乎不怎麼好聞。

  沒關係,晃過去看看,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月光下,他看到的是一群豬窩在豬圈裡睡覺,安穩得頻頻打呼。

  那股異樣的食物味道,就是從旁邊放置餿食的木桶裡散發出來,就著微光,他還可以看得出大魚大肉的殘骸,有些看起來還很新鮮,可能是今天晚上才倒的。

  真是心酸,他金世尊堂堂天之驕子竟然要淪落到跟豬爭食?

  眼淚真的忍不住掉下來,倘若可以選擇,他怎麼會特地來吃餿食,當真是採不到果,抓不到魚,連走路都搖搖擺擺,倘若再不補充體力、只喝米湯……想著想著,硬是咬牙,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今天他吃餿,明天、大後天、未來的每一天,他都要吃大魚大肉,山珍海味。

  忍住胃中翻騰的噁心,他伸出手,真的往那桶餿水去,想像那是大魚大肉,不是殘羹殘餚;想像那是山珍海味,不是腐蝕臭水……

  「你在幹什麼?」一聲輕語,等他回過神來,手腕已經被拉住,人也被迫面對一張慍怒的臉龐。

  「本侯沒給你飯吃嗎?你竟然寧願跑來這裡吃豬食?」

  他可是滿腹委屈呀!

  雖然人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他這麼累,這麼餓,還撞得一身都是傷,而且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元兇還在他面前凶巴巴地斥責他跟豬搶吃的,這叫他怎能不心碎。

  眼淚就這麼飆了出來。

  「我……我……我好餓呀!」



第三章





  哼!惹到他金世尊的人是那麼好快活的嗎?

  一邊滿意的吃著熱騰騰的雞湯,一遍還要佯裝委屈的低著頭,小心翼翼、視若珍寶般的啜飲著前世當開水喝的液體,然後小巧的耳朵豎尖起來,聆聽尤應門總管大人辯駁。

  「這是怎麼回事?你竟敢讓本侯的人吃酸臭的食物!」

  就是就是,堂堂一堡之主竟跟一個吃豬食的口腔親吻,能不噁心嗎?

  噁心死算了,以後都不要來找他最好。

  「侯爺,沒這回事,我都照往例給公子們吃喝,二十七公子也不例外。」總管誠惶誠恐的回答。

  石嘯天皺著眉頭,轉向跪著磕頭的滿福,「怎麼你家公子半夜不睡覺,你也不知道?」

  他當然不知道,那小孩睡得跟豬似的,他晃出門口跌了三次,睡在外房的滿福連個身都沒翻。

  「侯爺,你不要罵他們了,是我的錯,我實在喝不下那些精緻的米湯,我比較習慣我以前吃的食物,所以才會餓得受不了,偷偷從窗戶爬出去……」

  石嘯天挑高眉,鬼才相信,連路都走不好的人有那個能力爬窗。「你喜歡吃餿食?」

  「是呀!」他趕緊喝乾最後一滴的雞湯,「酸甜苦辣統統都有,堪稱人間一絕。」

  「你剛剛喝的那碗是雞湯。」石嘯天提醒。

  「是嗎?」他狀似疑惑的翻看著碗,「難怪今天的味道特別怪,沒那麼酸了。我還以為最近廚房做的菜比較淡呢!」

  「好吃嗎?」

  「不好吃。」他搖搖頭,「我比較喜歡以前吃的那些,侯爺,我可不可以吃回原來的東西?」

  「那些可是酸臭掉的食物。」石嘯天不相信有人會喜歡吃那種垃圾。

  「味道很棒。」他笑瞇瞇的說,「侯爺,我想吃。」

  石嘯天看了他半晌,把滿福叫了起來,「他以前吃什麼,拿一份過來。」

  滿福欲言又止,「可是,侯爺……」

  「滿福,記得拿我最愛吃的包子來,綠色的那種。」他還故意強調。

  當滿福蒼白著一張臉,拿回一盤熱騰騰綠色的包子,還有其他零散的一些點心時,他說:「滿福,你弄錯了,我不是要這種包子,我要那種有長毛的,綠色的那種毛。」他好心提醒道,完全無視滿福求饒的表情。

  滿福嚇得臉色都快青了,當然尤應門總管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石嘯天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他以前吃的是什麼?照實拿來。」

  「是呀!是呀!我肚子快要餓扁了。」他再度強調。

  當滿福第二次把發酸的食物拿來的時候,石嘯天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你確定你要吃這些?」不敢相信他的人竟然吃這種東西。

  他拿起放在面前的微酸食物,面不改色的朝石嘯天點點頭。「是呀!很特別,對不?」

  「你真的要吃?」石嘯天不以為他會真的吃。

  立馬當場吃給他看,一邊吃一邊張嘴說話,那吃相真是難看的徹底。「從我醒來就吃慣了這些東西,別的東西,我還真不習慣,一天不吃,我就一天都不對勁。」

  見石嘯天轉過頭不忍卒睹,他立刻乘機放慢嚼食的動作,雖然嘴裡難過,心裡可得意了,用這些垃圾養出來的身體,你這擁有左苑無數佳麗的堂堂大侯爺還要用嗎?用這些垃圾荼毒下的口舌,你這閱人無數、嘗遍美艷紅唇的大帥哥還要親嘗嗎?

  哼,沒那麼好的胃口吧!

  現在恐怕想起自己親吻過那張嘴就心裡犯嘔,懊悔不已。哈哈哈!

  狠心吃這些垃圾值得啦!

  「尤總管。」石嘯天出聲了,順便一手掃掉他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東西,「以後再讓本侯知道,本侯的人吃這種東西,本侯絕不輕饒。」

  「是的,謝謝侯爺,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總管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感激涕零。

  真不好玩,這麼輕易就饒恕下人,這樣的侯爺也不怎麼樣嘛!

  「本侯的人,縱然本侯不再召喚,也不能過得比乞丐還不如,有損本侯的顏面。」

  「小的知錯,小的一定改,一定改……」

  「給你一次機會,但這次罰俸半年,你可心服?」

  「小的心服口服,五體都服。」總管幾乎整個人都趴在地上了。

  然後石嘯天打發了滿福和總管出去,轉頭向他,銳利的眼光盯著他,彷彿要把他釘在木頭上,釘得死死的那樣,不過他不是從小被嚇大的,想用眼神讓他懾服,哈!作夢!

  剛想用眼神跟他較勁,突然想到,他現在的身份不是天之驕子金世尊,而是一個無力的男寵,立刻決定聰明的取消無謂的抵抗,對石嘯天露出無辜的微笑。

  「侯爺幹嘛這樣看我?」

  「你知道本侯最討厭的是什麼?」

  「是什麼?」快說,他好全部統統部做了,讓他討厭個徹底。

  「恃寵而驕。」

  嗟,想被他討厭,還要先得他的寵,真不划算。

  「我是新寵嗎?」他眨巴著眼睛,很希冀的問。

  「不是。」石嘯天很快的否決。

  「那我能驕傲什麼?」他失望的歎口氣。

  石嘯天盯著他,總覺得他馴服的外表下,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微瞇著眼睛,總覺得他這次被馬車撞了後,真的變得有趣許多。

  「本侯最恨被騙。」

  「誰這麼大膽敢騙侯爺?」他不解的偏著頭,想必在石嘯天眼中,這幅模樣頗為可愛,不,該說楚楚動人。

  石嘯天睞著他。

  「侯爺也沒那麼笨會被騙吧!」他笑,然後害羞的低頭,在心裡暗道——絕對比我笨。

  石嘯天的嘴角上揚,「這幾天,給本侯好吃好睡,將身子養豐腴點。」

  他也有那個打算。

  「本侯不喜歡抱著骷髏。」

  他抬頭愣愣地看著石嘯天,怎麼?吃那堆垃圾食物沒把他嚇跑,還想吃他?

  故意張大口靠近他,用力哈氣,「侯……侯爺,小的好……好開心能夠伺候你……」就要湊上石嘯天的唇。

  石嘯天用手隔開,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把你的臭嘴拿開。」

  既然知道他嘴臭,石嘯天還要用?

  「侯爺?」再試圖靠近。

  石嘯天擋著他,「本侯會吩咐下頭的人好好把你清洗、餵養一番。」

  

  清洗?餵養?

  所謂的清洗、餵養,當然不是單純的洗個澡,把身體洗乾淨,然後吃個飯就可以了,而是要從裡到外,全部「清洗」一遍,這只是最簡單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從吃的開始。

  他滿意的看著桌上的人參雞湯、香菇魚湯、牛肉湯、羊肉燉湯……雖然都是湯湯水水,但是他一點都不介意,終於得償這些日子所願,吃真正營養的東西,正好可以迅速把體力養起來。

  只是,怎麼吃著吃著就想睡了?

  待一覺醒來,就看見留香小丫頭準備好洗漱的水盆伺候他梳洗,又看見滿桌的菜餚,雞蓉粥、魚片湯、翡翠羹,正想先來吃個不亦樂乎的時候……

  「二十七公子,請你先如廁。」

  如廁?

  他看著留香指的那個角落,不用說,也知道那個屏風後頭有個便桶。

  「我現在上不出來。」拜託,吃飯前要他上廁所,真是大煞風景。

  「那就在那裡待到你有那個意思吧!」留香竟也不退讓。

  「但我想先吃飯。」

  「二十七公子必須先如廁。」

  「我想先吃飯。」

  「那先如廁。」

  「我要吃飯!」

  「那就先出恭。」

  啪!他怒拍桌子,低吼出聲:「為什麼我不能先吃飯?」

  「這是為了公子好。」

  「說,你是不是跟總管在惡整我?」那他一定會整回來。

  「小的不敢,這是侯爺的指示,我們只是照做而已。」

  就為了石嘯天的「指示」,他硬是在便桶上坐了三柱香的時間,才有東西解放出來。

  把手洗乾淨,終於可以吃飯了,但他卻沒有什麼食慾。想來,被強迫出恭後,沒食慾是很正常的。

  「我吃不下,拿走吧!」他擺擺手,起身想去書櫃拿本書看。

  另外一個侍僕平祿把他壓在座位上,「二十七公子,請你用完早膳。」

  「我吃不下,不吃還不行?」他終於覺得大大不對勁起來。

  「不行,這是主人的命令。」

  「如果我不吃呢?」

  嘿!哪有人硬灌的?

  只是被灌了一肚子湯後,怎麼又想睡?他不是才剛睡醒嗎?

  無論他想怎麼掙扎,還是一頭栽進夢鄉。

  「二十七公子,你起來啦!睡得好嗎?」滿福上前,遞上已經浸濕的手巾。

  還能不好嗎?

  「那我們先去如廁。」

  由得了他說不嗎?簡直是連拖帶扶的把他拉到屏風後的便桶去。人也真是奇怪,被這麼訓練個幾次,就已經養成習慣了,現在的他,在吃飯前都要先如廁,然後吃飯,吃完後就睡覺,這絕對是有預謀的「養豬計劃」。

  哪有人一吃完飯就昏睡的。

  可瞧瞧,這樣的養豬計劃非常有效,肉長出來了,原本都是骨頭的身體終於豐腴了一些,捏捏看,還有種柔軟滑膩的觸感,不用照鏡子也可以想像得出來,現在的他看起來非常的柔軟好抱。

  好在那個石嘯天似乎把他忘了,讓下面的人淨養他,所以他也就這麼安心的好吃好睡。

  雖然知道石嘯天對他有那不堪的想頭,但正好可以讓他利用,反正據說石嘯天那個萬年發情的色狼,正努力寵愛著新納進的五十八公子,濃情蜜意得不可開交,可能有段時間都不會想到他,或許還會就此忘了他,那真是天大的好事呀!他可沒忘記,石嘯天那大色狼一點都不溫柔的粗暴,只顧自己快樂的衝勁,那樣自私的男人,他才不想再跟他上床。

  但只要還在這個堡,就難保石嘯天哪天變換心情,抓他去玩,他金世尊豈是被人褻玩的角色!

  所以得盡快離開這裡才是,而且再這樣被餵養下去,他總有一天會變成臃腫的豬,而且還是只沒有體力的豬,可不是嗎?像他這樣吃飽睡,睡飽拉,拉完吃,幾乎沒有行走,沒有運動,長的只有肉,體力一點增長也沒有,這樣不行,得想個辦法才是。

  「滿福呀!最近侯爺還跟五十八在一起嗎?」

  「是呀!打得正火熱呢!聽說五十八公子不到傍晚是起不了身的。」滿福深深以侯爺的體力驚人為榮。

  他卻深深同情那位第五十八號,可憐喔,每天被荼毒。

  「我老是這麼睡著、吃著也不好,我想去探望一下這位五十八公子,可不可以?」

  滿福側著頭想了想,跑出去跟總管商量了半晌,回來後終於點頭。

  

  從他的居所到五十八公子住的華屋還真有點距離,走得他氣喘吁吁,看看前頭領路的滿福臉不紅氣不喘的走著,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體力真的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多練練才是。

  不過,受寵跟不受籠真的待遇差很多,這位五十八公子的寓所至少比他現在住的地方大三倍,裡頭雕樑畫棟暫且不說,精緻的輕紗羅幔隨風飄逸,空氣中有著特意燃起的薰香,但儘管如此,也無法掩蓋強烈的情慾味道。

  「請問這位公子是……」斜在躺椅上的麗人輕輕啟唇,聲音有著些微的沙啞,他幻想著可能是因為晚上叫床叫得太大聲引起的,可憐哪!

  「我是二十三。」他笑,很友善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一旁的滿福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這麼睜眼說瞎話,但又一時不好意思糾正,只好撐著大眼看著這位二十七公子搞名堂。

  「喔!二十三公子,請問你今天上門拜訪,所為何來?」五十八拿起人參茶喝著,一邊斜著眼睛看他。

  那神情,以他金世尊的功力,還會看不出來是瞧不起他嗎?

  看來這位五十八被蹂-躪得很心甘情願,很驕傲。

  嘖!真是可憐哪!瞧這副德行,不只賠上了身子,連心也去得七七八八了,雖然以前很不屑讀皇宮內史,但還是多少讀過一些,從那些紀錄中,讓他知曉一個女人,不,無論男女,渴求一個心意不斷變換的主人寵愛,那希望幾乎是零。尋常百姓況且不能鍾愛一生了,更何況深宮佳麗無數的皇帝,或富甲一方,戰功彪炳,只手也可遮一片天的安遠侯石嘯天。

  「沒事,就想來看看弟弟你,想你最近伺候侯爺,勞累得很,想跟你請教一下,如何為侯爺分憂解勞?」暗地裡的意思,就是要他五十八別專寵,他「二十三」也想分個恩澤。

  「這事哥哥就不必費心了,弟弟自當會盡心盡力,哥哥還是回去多念些書靜靜心好。我身體不舒服,想要歇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了。」他起身,悠悠哉哉的晃了出去。

  回來的路上,滿福馬上提出疑問,「二十七公子,你幹嘛說自己是二十三公子?」

  「因為我不想讓五十八知道我是二十七。」

  「可是也不能讓五十八誤會你是二十三公子啊。」

  「滿福。」他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滿福,「你覺得我最近被養得如何?是不是比以前好看許多?」

  「是呀!」容光煥發不說,全身還散發出一種甜膩的味道,讓人看了都想多親近親近。

  「若是被侯爺瞧見,你覺得我可不可以贏過五十八,比五十八更受寵?」

  滿福住嘴了,歪著頭努力的想。

  「不用想了,他這麼受寵,侯爺恐怕早就忘了我,也不在乎我,對不?那既然這樣下去,滿福,你跟總管每天這麼辛苦,這麼特意的養著我,是不是很辛苦?」

  滿福點點頭。

  「辛苦一定要有代價的,對不對?所以我現在打算充分瞭解侯爺的個性還有喜好,這樣我才能讓侯爺重新注意到我,讓我重拾寵愛,只要我得寵了,滿福你就出人頭地了。」

  滿福興奮的點點頭,隨即又想到什麼的搖搖頭,「二十七公子,就怕你又出什麼怪招害我。」想到當初要他去拿發霉的包子吃給侯爺看就害怕。

  「我怎麼會害你,我們是同一陣線的嘛!我吃香的,你絕對不會喝酸的;我穿絲的,你絕對不會戴麻的。」他攬上滿福略低的肩膀,「所以滿福,你一定要幫我,你要幫我,你才有好日子過。」

  「小的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

  「那你家人的日子呢?你外頭有家人吧?你想不想他們過得更好些?」

  滿福頓住了搖頭的動作。

  賓果!「所以,你得幫我重新獲得侯爺的注意。」

  「那公子打算怎麼做?」

  他故意露出搖頭晃腦的樣子,「我覺得……最好的方法,就是讓我多認識左苑的人。」

  「為什麼?」

  「好從諸位前輩口中徹底瞭解侯爺呀!」

  所以第二天吃完飯,他就開口了,「滿福,今天我們去拜訪十九夫人吧,記得,今天我是四十一公子。」

  呵呵,實為拜訪,暗為運動。

  可憐喔!連走個路運動也要絞盡腦汁,不擇手段。

第四章





  哈!哈!哈!

  他真是天下無敵聰明,用不同號碼去見不同排行的人,去探聽那唯一一個「敵人」,現在的他除了身輕腳快之外,還對敵人瞭如指掌。

  「公子,你什麼時候才要開始採取行動呀?一號夫人到五十八號公子,都讓你拜訪過了,你還有什麼不瞭解的?」滿福喘著氣在他後面快步跟上。

  他搖著扇子,隨著步伐輕輕搖曳生姿,優雅閒散的晃蕩著步伐,一頭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隨風起舞,那幅姿態,連他看了水中倒影都會為之心醉,呵呵,好在沒被石嘯天看到,不然他就慘羅!

  等他出去,以他這副仙人之姿,相信可以風靡無數男女,招來不少粉絲,到時候他想把誰就把誰,讓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粉紅色的,真是把前世金世尊的份活到這世來,證明他金世尊是真的有聰明、有才幹,只要靈魂是他的,照樣能活出一片天來。

  「滿福,這事不用急,我們且去陪陪十四公子。你記得他那黯然的神情多讓人不忍,陪他散步遣懷,讓他快樂一些,你不覺得這是在做好事嗎?」

  十四公子那清冷俊秀的模樣真是賞心悅目呀!跟他在一起,就像喝沁涼的茶一般,聽他字字句句描述著對石嘯天的深情,就益發令人憐愛起來,石嘯天真是暴殄天物,竟然捨棄這麼好的「情人」。

  既然這樣,就讓他來滋潤一下,給十四一點歡樂好了。

  「二十七公子,我看你現在比侯爺還要清楚他到底有多少妻妾男寵。」滿福嘲弄的說。

  那當然,他可是過目不忘的。

  「你今天早上陪十四公子,下午陪六夫人,明兒個打算陪誰呀?」

  「三十一公子最近身體微恙,胃口也不是很好,我打算陪他吃飯,多個人吃飯,相信他會很有食慾。」

  「二十七公子,你老實說。」滿福嚴肅認真的盯著他,「你真的打算勾引主人嗎?我看你跟夫人公子們混得很快樂。」

  「呵呵。」他掩嘴輕笑,「討厭啦,滿福,你怎麼可以這麼誤會我?我這麼做當然都是為了侯爺,還有我跟侯爺的未來呀。你想想,侯爺這麼多妻妾男寵,要是我跟他們關係搞不好,以後讓侯爺傷腦筋怎麼辦?」摟住又陷入思維困頓的滿福,他繼續遊說:「所以呢!眼光要放遠,先跟他們把關係搞好,這樣以後大家都是兄弟姊妹,什麼事都好商量,你說這樣是不是很好?」

  「是不錯。」

  「既然如此,我們趕緊去找十四公子吧!」趕緊順水推舟,就怕滿福又想起什麼不對。

  如果日子能這樣下去多好。

  這天他陪著十九夫人繞著花園散步,聽那如花似玉的十九夫人用夢幻般的口吻說:「聽說侯爺最近對五十八沒什麼胃口了,新進的第五十九號是個夫人,還是白皮膚金頭髮的,是他的手下在海外拍賣場買來的尤物。四十一公子,侯爺這麼收了一個又一個,你說我們還有被想起的可能嗎?」

  「紅塵如夢,姊姊,過去就像一場夢,你該想的,是怎麼樣讓自己活得快樂。」

  看著這邊的樹似乎高些,如果攀爬的話,應當可以越過內城牆礅到堡外吧?嗯,這或許是個離開的好辦法。

  十九夫人深深的望著他,「然後像你一樣,悠然自得,心無掛礙?」

  「往者已矣,既然要挽回侯爺的心已經不可能了,為什麼不放過自己。」

  「放過自己?」十九夫人失神的喃喃念著,淚水滑落,區區四字,竟讓心湖蕩漾起無邊的波濤。

  這一日,風清月明,十九夫人一夜無眠,吹笛高樓,笛聲悠悠的傳送到堡裡各處,第二天天明,眾人竟發現十九夫人剃下一頭柔軟青絲。

  「但求侯爺放我出堡,倘若不能,也請賜我青燈古佛。」

  一時左苑沸沸揚揚起來,據聞石嘯天為此大不悅,找過十九夫人質詢原因,十九夫人只說:「我只想放了自己。」

  

  「結果呢?」他緊張的詢問滿福,這幾天風聲緊,害他都不敢出去散步,就怕一個不小心露了馬腳,被石嘯天發現十九夫人的出家可能跟他的慫恿有關。

  「結果侯爺就命人給十九夫人安置一個佛堂。」

  哇!這男人佔有慾真強,都這樣了,還不放她走?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自己用過的東西,即使不要了、變古董了,也要弄個房間給它擺著,即使這房門以後永遠關閉。

  「真是麻煩……」他輕歎,看來,不用指望石嘯天有一天會心血來潮大赦左苑了。

  「二十七公子,你說的麻煩是什麼麻煩?」滿福大大不解。

  他頭痛的撫著額頭,「打草驚蛇。」

  「什麼意思?」滿福不解的眨巴著眼睛。

  他也懶得說太多,「你不是有好幾個公子需要伺候嗎?尤其是四十三公子。我這邊沒事了,你去吧!」

  滿福揮揮手說,「這一陣子挺閒的,這幾個公子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前一陣子還總是又哭又鬧,吵著要找侯爺,要讓侯爺回心轉意,不然就藉酒澆愁,現在都安靜下來了。」

  「知道為什麼嗎?」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背脊底部往上慢慢竄升。

  滿福聳聳肩。

  「那你過去打聽打聽,最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啟稟侯爺,八公子托小的傳話給你。」尤應門總管顫顫巍巍的開口,「他說、他說……」

  「說什麼?」放下還在看的書,石嘯天不耐煩的催促。

  八號?多前頭的數字,連人長什麼樣子,他都不記得了。

  「八公子說,請侯爺放他出堡。」

  「不可能。」石嘯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八公子還說,倘若不能出堡,可不可以給他一些雕刻的工具,他進堡前是以雕刻維生的,他想刻一些他一直以來想刻的。」

  他的眉頭緊緊蹙起,這怎麼回事?以前左苑縱然有一些噪音,也很快就會平息,但這次似乎不同,十九要求出家,八號要求刻木……一個個要求離開,怎麼了?他們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說愛他,無論有沒有他的愛,都會死心塌地的等他回心轉意嗎?

  「這院子裡,最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尋常?」

  「沒有呀!」總管揩著冷汗,「小的都照侯爺的吩咐去做,真的,小的發誓。」

  但肯定有某部分疏漏了,無論男女,不是拿來辦事的,就是用來洩慾的,左苑的男女不過是用來解決他的生理需要,他不想花太多心思在這上頭。

  看著殘火紅燭,他突然朝偌大的空間呼喚:「風影。」

  一個黑衣男子倏忽來到他的面前跪下,「侯爺。」

  「去查看看,左苑那群男女裡頭,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國事這麼煩亂,他不想為「家事」操煩太多,亂源必須馬上剷除。

  

  情況不妙,情況大大的不妙。

  繼十九後,然後是老八,接下來該不會左苑那從一號到五十八號的男男女女都發難說要離開吧?不讓離開的話,就給……

  該說他這個領導者真的很能言善道,說得頭頭是道,讓聽的人無法反駁,還令他們茅塞頓開,這表示他很有影響力,也很有說服力。

  這該值得開心的,但現在的他真的開心不起來,畢竟是在人家勢力底下,若是造成群妻反夫,這對那個石嘯天來說,一定是不可饒恕的罪。

  要是被他知道,還倒霉的被他抓到的話,無論他長得再漂亮、再無辜也沒有用,肯定會被狠狠地修理一頓。

  所以要逃,一定要逃。

  趁夜打包了一、兩件衣服,把少數的幾個首飾貼胸藏著,一路上小心的躲著下人,就往那花園邊緣過去,希望那棵樹真的有他白天看到的那麼高,希望那樹搭著的那堵牆沒有青苔,這樣他才好著力。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殊不知他的舉動,都被不遠處屋頂上斜躺著賞月的人瞧見了。

  石嘯天一邊喝著酒,一邊藉著銳利的眼力,有趣的看著那個身影笨拙地想要爬上樹,該不會又是一個想要離開他的男人吧?

  怎麼最近這種求去的下堂「妻」這麼多?真是讓他煩不勝煩,少了情,少了愛,他石嘯天可有對不起他們?他可不像他的父親那般無情無義,縱然少了情愛,他供他們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一生還不夠嗎?難道他們就這麼的想要到外頭挨餓受苦、辛苦工作過日子才開心嗎?

  不明白傻子在想什麼。

  「雷影。」他拿起酒杯輕聲呼喚。

  另一個黑影出現在他身後不遠處跪著,「主人,有何吩咐?」

  「把那個爬牆的小貓抓上來。」

  「是。」

  在他終於努力爬上樹,正深深吸一口氣想要再往上爬的時候,就覺得有一股力量突然把他往上拉,在他還不瞭解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他人已經被拎上屋頂,丟在某個男人的面前。

  屋頂?

  他嚇得動都不敢動,拜託,古時候的屋頂,是用瓦片鋪的,耐壓力可能沒幾公斤,而且整片屋瓦還傾斜向下,要是上頭青苔夠多,只要稍稍一動,馬上就可以表演溜滑梯,淒慘落地。

  「你是誰?」

  熟悉的聲音,他閃躲著石嘯天的目光,假裝非常害怕的窣窣發抖。「小的……小的好害怕,這裡好高,侯爺,救我下去……」

  「我問你是誰?」

  「侯爺,你不記得我了?」拾起一張淚眼滂沱的臉,剛剛低頭的時候,剛好有時間把屋瓦上的泥在臉上蹭了幾下,這下灰頭土臉的,加上他妻妾多到用號碼編號,所以極有可能把他給忘了。

  忘了吧!忘了吧!老天保佑,這個石嘯天真的把他給忘了。

  「你排第幾?」

  看,果然忘了吧!

  「侯爺,我是二十四呀,你真的忘了當初我們的濃情蜜意?你真的忘了我們之前曾經有過的一切?侯爺,你好狠的心,既然不打算永遠愛我,為什麼要招惹我?」

  搗臉給他用力的哭,根據諸多情報來源指出,石嘯天最討厭的是男人的眼淚,女人哭還可以說是撒嬌,但男人流淚哭泣,那真是一點氣概都沒有。

  果然,石嘯天不耐煩的喝了一大口酒,「廢話少說,你說你翻牆是幹什麼去了?背後還背了一個小包,怎麼,打算離家出走?」

  賓果。

  「家?」他淒涼的滴下一大沱淚水,「這是我的『家』嗎?我在這裡有親人嗎?侯爺不要我,這裡沒有人需要我,我想到堡外去,或許外頭有人會需要我,會愛我。侯爺,你願意成全小的小小心願嗎?」

  「不准。」

  真是該死的男人,果真是收集型的典型,只是收集的「東西」太不對了。

  「那麼侯爺,你打算怎麼處置小的?你真的打算把我關在這個城堡裡面一輩子嗎?」

  石嘯天煩不勝煩的把手中的酒瓶丟掉,「反正我的人不准流落在外,隨便你想要在你的屋子裡做什麼,但就是不准出堡,聽懂了嗎?」

  「聽懂了。」頭垂得低低的,露出無比沮喪的模樣,心裡想著的卻是快走,快走吧!

  石嘯天本來也想甩袖就走的,突然想到什麼回頭,「最近,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人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

  「侯爺何必問,反正侯爺你也不在乎。」

  「是誰煽動你們做這些出格的事?說出來,我可以重重有賞。」

  他頭垂得更低,「沒有誰煽動,只是最近月亮特別的圓,月圓人卻不圓,徒增傷懷,想得比較多罷了。唉!人生幾何,又能幾番轉折?紅塵俗事,一遭哪夠。」

  石嘯天聽不下去了,乾脆伸手一點,點了他的啞穴。

  「把他送回他的屋裡去。」他下達命令後就轉身離開。

  他可是嚇出一身冷汗,無論這個扛著他,要送他回去的是誰,要是到了二十四的屋子,發現二十四的床上已經有一個公子,那不就穿幫了。不,不行,要掙扎。

  但他努力掙扎也沒用,這位「影衛」武功高強,在他一踢一蹬之間,就把他提到二十四的屋子了,果不其然,看到二十四從床上起身驚訝的樣子。

  「二十五公子,你怎麼了?你……做了什麼?」

  冷汗流下來,這下玩完了。

  

  被送回自己的屋子後,他跪在地上深深的「懺悔」,懺悔動作怎麼不快點、懺悔幹嘛今晚出動,如果是明晚或前晚出動就不會被抓包了,他就可以脫離這個魔堡了。

  結果現在……嗯哼,情況真是壞到不能再壞了。

  「原來是你呀!」石嘯天皮笑肉不笑的睨著他,揮揮手打發了風影和雷影下去。「現在你可以告訴本侯,你是老幾嗎?」

  都玩到這個程度,要再有辯解的空間也太難了,只好歎一口氣說:「侯爺想我當老幾,我就是老幾。」

  這個答案當然不能讓某侯滿意。

  「聽說你身兼多職到處打聽本侯,想要好好伺候本侯?」石嘯天的聲音拔高,明顯的不信。

  他澀澀的笑了,「就不知道小的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石嘯天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你現今看起來肥了不少。」

  「謝謝侯爺這麼用心的養我。」

  「還想跟豬爭食嗎?」

  他笑得有些尷尬,「侯爺用那麼好的飼料餵我,小的怎能辜負侯爺的好意,還去跟豬搶呢!現在是小的吃剩的,才給豬吃。」

  石嘯天抬起他的下巴,「氣色倒是好了很多。」

  他故意張嘴,微微的哈氣,現出露牙的噁心笑容,「不只氣色變好了,小的口氣也好了,你聞聞,一點豬味都沒有。」

  回憶吧!幻想吧!回想起他吃餿水的噁心模樣,然後倒盡胃口吧!

  石嘯天退後一步,用手把他的嘴巴合上,「回你屋裡去,好好準備準備,明晚過來侍寢,本侯期待著你的表現。」

  什麼?

  他臉色蒼白,心臟無力的跳動,他有沒有聽錯,石嘯天還要他侍寢?

  「怎麼?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不,他是氣到說不出話來,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願意?」石嘯天嘴角上揚,「那你這一陣子到公子夫人們那邊到處閒晃是為了什麼?」

  「小的沒有不願意。」真是滿腹委屈呀!

  「真的?」

  「真的。」

  

  準備?

  怎樣才叫費心準備?

  「二十七公子,我記得主人喜歡的是白色的衣服。」滿福提醒,硬是把他手中翠綠的顏色拿走。

  嗟!他轉身,先洗澡淨身總行了吧?

  「二十七公子,我給你拿來香油,這是主人最喜歡的柑橘味道。」滿福自作主張的把整瓶香油倒進浴盆去。

  那味道濃得他嗆鼻,又一個「悔」字,當初到處閒晃的時候,實在不該把滿福帶在身邊,讓滿福把石嘯天的喜好一樣樣聽個明白,倒讓他現在用在自己身上,這根本不是他的初衷。

  不過現在看來,不需要他費心,滿福已經夠細心的為他準備了。

  可是,難道他要再次屈身在色狼下面嗎?

  不要呀!

  好想逃跑……

  「二十七公子,時辰不早了,你要不要先暖身?」幫他梳完頭髮的滿福認真的問道。

  他臉一綠,暖身?

  是三十八那個「聰明」的公子跟他說的,說他們的侯爺是個急色鬼,只顧自己快活,不理會身下那個人感受,所以在接受他的恩寵時,未免自己受傷,導致第二天或更久日子的行動不便,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自己先做好準備。

  第一種準備,服下軟筋散,讓自己全身肌肉放鬆。不過,這會導致如果他有機會跑,卻跑不了的後果。

  第二種準備,就是充分的潤滑,讓自己的私-處充分的擴展,可以長時間容納某物的進出。不過,這會導致一個副作用,侯爺不喜歡一開始就這麼容易進入的身體。

  「二十七公子,你要哪一個?」滿福拿著兩個瓶子問他。

  他揉著眉心,苦惱的思索。

  要記得,他是金世尊,是天之驕子,非常人就要做非常事,更要忍人所不能忍。



第五章





  當石嘯天翻開紗帳,看到床上已經準備好的人兒時,眼角往上一揚,「你真的來了。」

  他雖然全身沒力,但腦袋還是清晰的,石嘯天會這樣說,表示他覺得他會逃跑,哈,還好他夠聰明沒有逃,不然以後可就難跑了。忍一時氣,期許未來的海闊天空。

  橫豎又不是沒被石嘯天蹂-躪過,就當作又被瘋狗咬一次有何妨,重點是,石嘯天以後對他的防備心會愈來愈少,這樣他離堡的可能才會愈來愈大。

  「侯爺要小的來,小的一定會來。」露出滿齒的笑容,手柔弱無力的上抬——挖鼻孔,據四十夫人的匯報,石嘯天最討厭有人在他面前挖鼻孔還有摳腳。

  果不其然,石嘯天的眉頭一皺。

  「小的就算是重病重傷,爬也會爬來。」說完,拉下肩膀的衣襟,露出雪白香肩,朝他嫵媚一笑,那笑容很美很媚,但是據說石嘯天最討厭的就是這種勾引人的笑法。「侯爺,今天晚上請好好憐惜我。」

  石嘯天撇開目光,「你讓本侯興致全無。」

  全無?正好,放過他這晚吧!

  「這該怎麼辦呢?」石嘯天突然又轉過臉來,眼裡帶著狡獪的眸光。

  心裡驀然一凜,這種眼神好像……好像想到詭計要整人之前的表現。「小的惶恐,小的也不知道怎麼辦呢!」

  「你知道的。」石嘯天一腳踩上床,然後用手把他的身軀撥到床緣,好整以暇的靠在床頭,雙手擱在腦後,慵懶的看著他,「既然你請教了這麼多人,想必很有心得知道如何討好本侯,一定有辦法讓本侯性致勃勃。」

  什麼?

  嘴巴張大,眼睛瞪大,一臉的不可思議,什麼叫拿磚頭砸自己的腳,他可真是見識也體驗到了。

  他成功的讓石嘯天滅火,石嘯天卻要他生火。

  真真是在劫難逃……

  「嘴巴張這麼大做啥?本侯說錯了嗎?」

  「不,侯爺沒錯。」錯的是他。

  「既然如此,本侯等著呢!」好奇的把他的下擺撩起來看,忍不住一聲口哨,那粉紅的密-穴裡,已經容納了一個物件,這好像他某個「公子」的習慣,到底是幾號?忘了,罷了,反正不重要。

  「看來,你真的準備周全,上吧,本侯倒要好好領教。」

  心裡淌血呀,他都犧牲這麼多了,還要犧牲得這麼徹底嗎?

  委屈的盯著石嘯天,「侯爺,你就不要這麼為難小的了,你沒看見,我都為你把身體準備得這麼周全嗎?」兩者都用上了耶!不但吃了軟筋散,還連那裡都自己忍辱拿東西擴張了。

  「但本侯現在沒興致。」

  「其實……只要待在侯爺的旁邊,小的就心滿意足了。有時候,彼此體溫的醞釀,比起火熱的交纏更令人感到愉悅。侯爺,小的只要你靜靜的抱著我就好,可以嗎?」

  石嘯天低頭看著湊到他胸口的男人,全身散發著恰人柑橘香味,烏黑的頭髮也隨意的披散開來,那張原本尖削的臉龐因為這一陣子的滋養豐腴了起來,讓人忍不住碰觸,那觸感比起記憶中的上一次要滑膩許多。

  手忍不住沿著他的頸線向下滑到他微敞的胸膛,注意到他肌膚上泛起了一顆顆的疙瘩,雙眼忍不住瞇起來,可沒碰過有人動情是這樣的症狀。

  石嘯天瞧著他狀似迷濛的雙眼,注意到隱隱中似乎含有閃動的精光,就是因為這樣,怎麼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這個玩具有些好玩,但能到多好玩,他拭目以待。

  「本侯不習慣那樣,每日至少得兩三回才會舒爽,想本侯抱你,可以,但你得讓本侯紓解紓解。」奸笑的看著他暗自咬牙切齒。

  「呵呵……」他掩嘴輕笑,「侯爺的好體力,是小的好福氣,自當效勞。」

  忍住噁心,拉開石嘯天的衣襟,解下石嘯天的腰帶,然後腦中幻想著「前世」抱過的那幾個國際名模,伸出舌頭舔上對方的頸項,輾轉在石嘯天的雙唇之中。

  記得以前曾摸過幾個國際男模的身軀,細薄的軀體散發著誘人的魅力,細窄的臀部有著堅韌的肌肉,胸前的朱萸如櫻桃般在他的唇下散發殷紅,因為他的挑逗,對方也發出難耐的呻-吟。

  「啊……嗯……就這樣……」

  身體的本能行動,就這麼把他撲倒,唇舌順著他的身軀往下到炙熱的中心,雙手溫柔的握住,就像握住珍寶般輕輕的撫弄。

  「快一點。」

  唇再往上,封住那抗議的嘴唇,照他的節奏,不需要這麼快,這種事就是要兩個人一起慢慢的享受。

  「嗯……啊哈……」對方難耐的吟哦起來。

  聽起來是多麼悅耳呀,伸手繼續往下采索,往那緊-窒的**按去,那裡仍緊密非常。

  「啊!」他一聲驚叫。

  猛的回過神來,石嘯天已經翻身壓在他身上,表情猙獰得很,讓他猛然醒過來,瞧他幹了什麼好事?

  「剛才想要幹什麼?」

  「取悅侯爺呀!」他囁嚅的說。

  「是這樣嗎?」石嘯天咬牙瞪他,這小子剛剛分明就是想趁他意亂情迷的時候上他,虧他及時醒轉,否則……

  「不然還能怎麼樣。」

  「看來本侯該鄭重提點你,到底誰才是主人。」伸手把他身體裡的玉器猛的拿出來。

  「喂!你輕一點……啊!」

  還來不及反應,石嘯天炙熱的碩大已經衝了進來,讓他重重的喘了口氣,這口氣還沒順過來,石嘯天已經開始了他原始的韻律。

  這小子……是野獸派,前輩子一定是禽獸。

  

  雖然事前已經有充分的準備,但事實證明,他的體力還是差,竟然還是被做得起不了床,一切洗漱都靠滿福伺候,吃喝也在床上,這次上的菜色還是瓊漿玉液。

  「二十七公子,你不是要討侯爺歡心嗎?那就把這個喝下吧,這樣你的身體會好受一點,侯爺也好辦事。」滿福真的很體貼的為他設想。

  這叫做被自己種的米給噎死嗎?

  「我想,我沒那麼幸運被連夜召喚。」他說。

  但這事誰也說不準,都得看石嘯天的心情好壞。

  「至少先準備總不會錯的。」

  算了,他不想跟滿福爭辯,身體需要休息倒是真的,喝點流質的食物,讓自己好排泄幾次,也讓自己那個地方好過一點。唉!那色狼的傢伙真大,讓他那個地方還酸痛著。

  睡吧!睡吧!那個色狼不會天天對他有興致的。

  

  「二十七公子,今天侯爺喚你過去。」

  「二十七公子,侯爺要睡了,讓小的們送你過去。」

  「侯爺今天下午想在春園賞春,特別要二十七公子去相伴。」

  他奶奶的,光天化日之下,他還想在花園發春嗎?晚上不夠,連白天都不放過他?

  數數看,他在床上混了多少日子了?

  從雙腳會走,變成到現在兩腿虛軟走不動,動不動就軟轎接送,哪個見到的不會猜想他正蒙恩寵,寵得他夠嗆。

  「怎麼了?二十七心情似乎不佳。」石嘯天噙著酒杯,摸著懷裡面色不善的佳人下巴,「這園子裡的春景不讓你開心嗎?」

  只要有你這頭色狼糾纏,到哪裡都不會開心。

  「春色繁茂,眼睛撩亂得不舒服。」他不耐煩的轉開目光。

  石嘯天呵呵地笑,「那好,閉上眼睛,喝這香醇酒釀。」硬是把酒杯裡的酒灌給他喝。

  他嗆了一下,好懷念那微甜的葡萄紅酒,這辛辣的白酒,總是讓人覺得刺激,難以習慣。

  「二十七覺得好喝嗎?」石嘯天在他耳邊輕吐,很自然的伸舌輕薄他的耳垂。

  陣陣雞皮疙瘩上揚,這色狼打算調戲他到什麼時候、什麼地步?都把僕人,丫鬟打發到看不見的地方了,他想做什麼根本一目瞭然,既然如此,幹嘛不直接把他壓倒,就地解決,還費時間的挑逗他?

  煩躁湧上,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喝盡,眼光忍不住恨恨的向他說:「好喝,好喝的不得了。」

  呵呵,石嘯天喜歡小貓兒敢怒不敢言的模樣,「既然好喝,就多喝一點。」

  邊慫恿著,一邊解開他的腰帶,肆無忌憚的撫過蹂-躪多日的肌膚,舊痕新跡,好一副賞心悅目的景致,想到這景致是自己造成的,心裡就湧上一股成就感。不過怎麼對這貓兒總感到新鮮,每天變著花樣玩他,實在不像他以往的紀錄呀!

  「好,我就多喝一點。」再倒幾杯入口。

  石嘯天一邊挑逗一邊問:「二十七,跟本侯在一起開不開心?」

  「開心。」再一杯。

  「可是本侯從沒見你真正的享受到。」

  石嘯天注意到每次的性事中,總是只有自己到達巔峰。雖然左苑的人中,也有幾個難以達到那樣的極樂,但在過程中,多多少少也享受到了快樂,不像這個二十七,似乎總是咬牙忍受的模樣。

  「侯爺享受到了就好。」他咬牙切齒地再喝一杯。嗯,頭腦有一點暈眩,不過感覺很好,至少心情好多了。

  「本侯也想你享受點樂趣。」說完這話,驀然住口,跟左苑這麼多人糾葛以來,他有哪次不是自己享受過了就走,哪次真正會去顧及到身下人的感受?

  天下第一花魁……沒有,天下第一公子……也沒有,這個二十七是何方人物,值得他費這種心思?

  模模糊糊的,似乎有點印象,似乎跟天下第一樓「水印樓」有關,具體是什麼,就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他是太子那邊的提督送來的,不知道是純粹的討好,還是另有目的。算了,別想了,左苑這樣的角色多的很,如果費心一個個防備,這日子還用得著過嗎?

  「難得你有這個好心。」他搖晃著酒壺,根本忽略了石嘯天臉上的異色,憨憨的說道:「不過想要我享受,那是不可能的。」

  恢復正常的石嘯天好奇道:「怎麼說?」

  看出他已徑露出醺態,當然火上加油的勸酒,讓他又連喝了好幾杯。

  「說了你會打死我。」

  「不會,快說。」

  他醉眼朦朧的看著石嘯天半晌,考慮良久,竟然還是搖搖頭,「不說,說了也是白說。」

  「那可不一定。」再為他斟滿一杯,石嘯天催促道:「你說說看。」

  「真的不打我?」他朝石嘯天露齒一笑。

  那模樣,竟讓石嘯天覺得可愛。

  「不打。」

  「也不會罵我?」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石嘯天微笑的揉揉他的頭,反正酒醉的人不會記得他奇跡般的溫柔,「不會罵,所以你放心說。」

  他笑得很愉快也很鬼祟,可愛的揮揮手,要石嘯天附耳過去,「那我偷偷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喔!」

  「好。」石嘯天湊近耳朵,想要洗耳恭聽。

  「其實,我不是受,是攻喔!」

  「瘦?弓?」石嘯天疑惑的偏頭,「你已經不那麼瘦了,再說,我也瞧不出來你哪個地方像弓。」

  「我哪個地方不像攻?」他挺起胸膛,掄起右拳,把衣袖拉到手臂上,「你看,我有練肌肉,有沒有看到我的二頭肌?」

  石嘯天看到的只是粉嫩的玉臂肌膚,不知什麼是二頭肌。

  他摸摸自己的臉,「還有,你看我這張臉,長得這麼英俊,這麼有男子氣概,你說我哪裡不像攻啊?」

  石嘯天皺眉,他們似乎是雞同鴨講。

  「你長得很漂亮。」他衷心說。

  「鬼扯,我哪里長得漂亮,是英俊,是有男子氣概。」他大吼起來,「告訴你,我金世尊從來都是上別人,還沒被人上過,這陣子被你這麼硬上,嘔死我了!」

  石嘯天的臉立刻如一尊雕像。

  「想我快樂,可以,你讓我上上看。」抓住石嘯天衣襟湊近吼道。

  石嘯天一把將他推開,任他跌落在地,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坐在地上哎叫屁股痛的美人。

  「原來如此。」石嘯天冷哼一聲,「膽子不小嘛,竟打我這種主意。」伸腳踢踢他的腰,「這左苑裡,怕也只有你敢這麼色膽包天、異想天開。」

  他抬頭,睜著朦朧的醉眼瞧石嘯天,不解的問:「侯爺,你怎麼長得這麼高了?」

  石嘯天瞪著地上酒醉酣然的人兒半晌,突然拍拍手,「風影。」

  一個身著黑色勁裝的男人,立刻出現在他身後恭敬的跪著。

  「二十七是打哪兒來的?叫什麼名字?」

  「是水印樓的小倌,五歲就被賣入樓裡,接受樓主親自調教,十三歲開始接客,十六歲被九府提督看上接進府裡,十七歲送來堡裡當主人的禮物……」

  石嘯天揮揮手,「我不要聽這些,我只問你他的名字。」

  「玉飛煙。」

  而他剛剛叫自己什麼?

  若沒記錯的話,是叫「金世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一生注定被人壓在身下的小倌,竟然喊著要把他這雄霸一方的英雄壓在身下。

  「侯爺,京城傳來消息。」風影打斷的說。

  「什麼消息?」

  「皇上似乎屬意三皇子。」

  石嘯天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一覺醒過來,只覺得今天身體輕鬆不少,沒有預期中的疲憊,為什麼?他記得石嘯天那傢伙有宣召他呀?

  努力的回想,記得石嘯天拿酒給他喝,之後發生了什麼事?印象中,石嘯天那傢伙不斷的吃他豆腐,然後很不高興的把他推倒在地,為什麼?

  想不起來,算了,不想了。

  坐起身來,薄被順著身子往下滑溜,這才發現自己是全裸的,難道那個傢伙就算不做,也要把他剝光看個過癮嗎?嘖!這個石嘯天真是個色慾薰心的傢伙,滿腦子黃色思想。

  一邊嘀咕著,一邊也注意到了些微不對,這屋子確實是他目前居住的地方,只是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大塊鏡子?好奇的披著薄被,向前察看。

  不錯喔!這鏡子比他之前看過的銅鏡都還要清晰,看這材質,不是傳統的銅鏡,而是運用特殊的拋光處理打磨的金屬平面,銀色的光面清楚的反射出他的影子,更讓他瞧見自己清晰的倒影,但畢竟沒有現代玻璃鏡子的效果那麼好。

  只是石嘯天沒事在他房裡擺個大鏡子做什麼?

  無論是什麼用意,他也算是第一次看到鏡子裡自己清楚的倒影,好奇的靠近,眨眨秀氣的柳眉,皺皺殷紅的小唇,拉開薄被,現出纖細雪白的身軀,哇!真是個大美人,柳腰蛇身的,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柔媚的姿態,無論是轉手還是回眸,都現出一種女態的嬌柔,弱不禁風的勾引人垂憐,或引人衝動的想要任性佔有。

  如果這樣的身軀在別人的身上,他會欣賞,或許還會憐惜,但現在這樣的特性,是在他的身上,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想到無數男人都像看女人般的看著自己,想著無數男人都想壓倒自己,他就有一股衝動,想把自己這張臉給弄花,想把這個身軀弄得殘破。

  轉過身,不願再看。

  卻瞧見石嘯天雙手抱胸的倚在房門口,「如何,喜歡本侯的禮物嗎?」

  他努努嘴,想要出口的話硬是吞了回來,擺出一個不怎麼樣的笑容,「喜歡。」

  「那太好了。」石嘯天走向他,把他摟在懷裡,強迫他面對偌大的鏡子,還故意把他遮身的薄被抽掉。「這個大鏡子,可以好好讓你瞧瞧你的美麗,這動人的身子,美麗的臉龐……」

  雙手惡意的隨著所說的話滑過所描述的位置,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還有這讓人想入非非的紅唇,你的身子有這麼好的天賦,難怪你師父會從你五歲起就親自教導你怎麼伺候男人,玉飛煙呀,你真不愧是你師父的得意門生。」

  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抬頭,「五歲就開始?侯爺的意思是小的跟很多男人接觸過?」

  「這不是你的錯。」石嘯天撥開他額上垂落的一縷秀髮,「反正從今以後,你不用再受那樣的折騰,本侯的人,沒有人敢碰。」

  他發誓他有瞧見石嘯天嘴角得意的笑容。

  「侯爺今天好奇怪。」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他昨天喝醉了,不小心吐露了什麼?

  該死,這身子酒量太淺,不過幾杯白酒就暈得厲害。

  「侯爺,小的昨天醉酒後,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冒犯您嗎?」離開石嘯天的懷抱,觀察著石嘯天的表情。

  依舊是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樣,但仔細看,卻又似乎多了些什麼。

  「沒的事,你不用多想。」石嘯天搖搖手,悠哉的踱到床邊,懶懶的躺了下來,還朝他勾勾手指頭。

  「過來。」

  叫小狗呀!

  他拿起地上的薄被披在身上,實在不想過去。

  「二十七,過來,本侯的耐心有限。」

  「侯爺想要小的做什麼呢?」

  石嘯天咧嘴,「不是擺明著嘛!想你用那天生就適合伺候男人的身子取悅本侯,還不過來!」

  哇咧!
第六章





  要等到石嘯天對他性趣少點再跑?

  這是他本來的計劃,但是他實在是……實在是忍不住啦!那傢伙愈來愈龜毛了,以前石嘯天在床上只顧他自己快樂就好,但現在他還要他同樂,而且不是希望,是一定要。

  以前在他和石嘯天激動的性愛過程中,他可以藉著疼痛來轉移注意力,可以咬牙分心想砍死石嘯天的計劃,但現在,石嘯天這個王八蛋竟時時刻刻要他全心全意的感受他們結合的每個過程,不但如此,還變態的用藥助性,燃起助興的薰香,一定要他欲仙欲死,一次不打緊,還要求三次、四次,他數過最高紀錄,似乎曾經一夜達到五次之多。

  他算是服了石嘯天,每天這樣玩,竟然沒有精盡人亡。

  反倒是他被玩得手軟腳軟,身心俱疲,不到傍晚起不了身;即使起了身,如廁之後用膳沒多久,就又要應付石嘯天巨大的慾望。

  這樣日復一日,他已經搞不清楚被這樣「寵愛」了多久。

  「滿福。」他撐起酸軟的身體低聲叫喚道。

  望向窗外,想到他今天難得比較早起,或許有時間可以出去散散步。

  奇怪,滿福跑哪兒去了,怎麼沒回應?滿福不在,怎麼留香也不在?

  沒想太多,他下床,有些困難的親自對鏡著裝,雖然很想要忽略,但是鏡中人那更顯柔媚的身姿,一雙紅唇像血般鮮艷,更別說那搖晃欲墜的體態,柔弱得想讓人擁進懷中珍惜。

  真像個娘兒們的胴體,令他厭惡至極,轉過身蓄意忽略,一步步的踏出他的屋子。

  一陣風吹來,帶著花香,外頭夕陽西斜,金粉溫柔的撒在綠樹翠草上,他搖搖晃晃的閒遊在花園中,遠遠望去,那棵他曾經妄想拿來爬出堡外的樹……呃!不見了,那傍著的牆反而變得更高,牆頂上還鋪著可以扎死人的鐵尖子。

  他的眼睛瞇了起來,這是不是叫做打草驚蛇啊?看來爬牆是不行了,那挖洞如何?

  不過挖地鏟土也實在費勁,以他現在這種身體,有那種體力操勞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答案。

  到了涼亭,懶懶的坐在石椅上,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瞧瞧,這是誰來了。」

  他偏過頭去,瞧見昔日曾經十分受寵的五十八施施然而來,逕自坐在他的對面,一雙鳳眼冷冷的看他,裡頭滿溢著嫉妒的酸。

  「你好,好久不見。」他頷首。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特殊嗎?」

  不曉得他在說什麼,但五十八這番語氣總不會是好。「有什麼特殊,我不過也如同你一般。」

  「侯爺從來沒讓人在他房裡留宿到天亮。」五十八說,還暗暗握拳。

  是喔!

  這樣想來的確如此,一開始那幾次,他是在自己的床上醒來,到了後來,有好幾次清晨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艷陽居裡,而且被擁在石嘯天的懷中。

  「那又如何?」他挑眉,可心裡卻往下沉,難道石嘯天漸漸喜歡上他了?

  這也難怪,無論他的身子長得怎麼樣,畢竟裡頭的靈魂是獨一無二的金世尊,石嘯天會愛上他這麼傑出的人是很理所當然的,但可不可以不要呀,他才受不了石嘯天霸道的氣勢。

  「你不覺得受寵若驚嗎?」五十八嘲諷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你已經受寵了多久?」

  「多久?」他都被弄得頭昏腦脹,沒法數了,有人幫他數正好。

  「六個月,破了這院裡五十九個人的紀錄。二十七公子,弟弟真的很好奇,你是哪裡特殊,竟讓侯爺如此恩寵不退?」

  他也希望知道,儘管他露牙笑、當著他的面挖鼻孔、摳腳丫,有一次還故意在他面前抓腋下,早上起來還蓄意不漱口……照理說,應該都讓石嘯天覺得厭惡,可是石嘯天似乎覺得好玩,害他之前採訪了五十幾個人都適得其反。

  「別說弟弟不知道,哥哥我也想知道得緊,畢竟哥哥體弱,實在應付不了侯爺龐大的需求,再這樣下去,哥哥我一定會早死。」死於腎衰竭,他哀怨的說。

  「你在炫耀?」五十八咬牙。

  他無辜的聳肩,「哥哥我哪有力氣跟你炫耀,我還羨慕你們的清閒呢!我倒想向弟弟請教,怎麼樣才能讓侯爺稍離我遠一點,快累死我了。」

  五十八臉色鐵青的整個站起來,「哼,原來二十七公子也不過是個恃寵而驕的人。」甩袖離開,那身影氣呼呼的。

  這讓他的嘴角上揚,這幾日鬱積的悶氣有稍稍紆解了。

  五十八說他恃寵而驕?

  記得石嘯天跟他說過,他不喜歡有人恃寵而驕。

  嗯,這個可以用來試試,試試他到底可不可以驕?

  

  又是從一場激烈的性事中慢慢平復。

  一向比他還快恢復正常的石嘯天,一邊用手指畫著被他咬得紅腫的櫻唇,一邊對還在意亂情迷中慢慢恢復的他低語:「這麼美,這麼媚,這麼適合伺候男人的身子呀,二十七,你天生就適合在床上過日子。」

  他深深的呼吸,覺得聽了真是刺耳,轉開頭不想理他,卻被他強硬的轉過下巴迎視,「二十七,你覺得本侯的話,說得對嗎?」

  他舔舔乾澀的唇,「侯爺,你的意思是要讓小的一直在你的床上過日子嗎?」

  石嘯天低笑,「怎麼?你不樂意?」

  「當然非常樂意,只是小的好奇,如果小的獨佔了侯爺的床,苑裡那五十幾個弟兄姊妹們怎麼辦?他們這樣不是挺可憐的?」

  「有什麼可憐,本侯都有好好照顧他們的日常生活。」石嘯天顯然以為只要這樣就夠了。

  「可是小的看了他們,會很擔心……」

  「擔心什麼?」石嘯天好整以暇的玩著他的髮絲。

  「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一個『二十七』擄獲了侯爺的心,然後侯爺就把小的給撇下,讓小的再也碰不著你、摸不著你。」

  「真的這麼擔心?」

  「當然,」他頷首,眼中閃爍著算計的眸光,「侯爺,小的現在只有你,小的無法想像沒有你的日子、侯爺,你是真的愛憐小的嗎?」

  石嘯天的雙眼尖銳的看著他,看得他心裡有些發毛。

  「那麼……二十七希望本侯怎麼做?」

  雖然頭皮發麻,可是他還是得說:「侯爺,就算他們在堡外,侯爺還是可以照顧他們呀!」

  「本侯碰過的人,誰都不能碰。」石嘯天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故意蒼白著臉,「侯爺,你這是在嫌棄我嗎?嫌棄我這個身子骯髒,跟無數男人接觸過?」就是蓄意提醒他這個身子被千人枕過,怎麼樣。

  「之前的事,本侯無法管,但之後能碰你的人,只有本侯。」霸道之氣展現無遺。

  算了,也不要在這一點上面跟他拉鋸。

  「侯爺,你也可以這樣跟他們約定。只要他們為你守身,便可以在堡外過他們想要過的日子。」包括十九夫人想要去名庵伴佛,能成就也算是件美事。

  「這樣本侯要耗費太多的人力。」石嘯天不樂意的皺眉。

  「焰堡那麼龐大,難道還怕多花這些人力?」他挑釁的說:「就怕侯爺不是做不到,而是不願意做。」

  「本侯確實不樂意。」

  石嘯天坐起身來背對著他,他也掙扎著起來,從背後賴上石嘯天。

  奇了,怎麼覺得這樣撲過去很自然,一點也不忸怩?雖然這樣的動作實在很娘,不過這是演戲,所以沒關係,可以忍耐。

  「侯爺不樂意,就捨得小的難過嗎?就捨得小的日日夜夜提心吊膽嗎?」

  石嘯天拉開了他的手臂,冷漠的站了起來,「二十七,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區區男寵嘛!「小的……小的只知道深深愛著侯爺。」真是噁心的令他想吐。

  「那又如何?你以為憑你一個人,就可以獨佔本侯嗎?」

  他淒涼低語:「果真是強者無情,英雄氣概總比兒女情長重要。」這詞做得不錯吧!

  「知道就好,」石嘯天拂袖而去,「你好自反省吧!」

  就這麼走了,頭也不回哪!

  這樣的結果是他要的,但怎麼心悶悶的,隱隱的痛起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睜開眼睛望望窗外,月兒新上不久,難得石嘯天今天只要了他一回就放過他,果然「恃寵而驕」這招有效。

  閉上眼睛,抱著薄被,就想這麼休息去,但卻怎麼都睡不著,大抵這些日子總是被石嘯天折騰到深夜,所以身子也就不習慣早睡了。也罷!翻身坐起,拿起衣物到鄰房的浴室洗浴,躺在那個足以當作游泳池的浴池邊時,腦袋忍不住想著,不知道石嘯天今晚是到幾號房洩火?

  石嘯天去找別人,自己應該很欣喜,也應該大大鬆口氣才對,但總覺得不舒服,該不會被壓習慣了,男子氣概也被壓扁了吧?

  大手拍在池水上,再次警惕自己,「勾踐臥薪嘗膽都有十年,你才六個月,就樂意趴在那邊嗎?」握拳咬牙,再次對自己宣示:「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是男子漢大丈夫……」

  「二十七公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進來,佇立在遮掩的屏風後頭。

  「什麼事?」他驀然停下。

  「侯爺交代,請二十七公子暫且回房。」

  在凌晨差不多一兩點的時候?

  「侯爺又召了誰過來?」忍不住開口,有種陌生的酸澀感充塞在胸。

  「請二十七公子回房。」對方也沒回答他。

  

  果然,恩寵難長久,不過一夜跟他吹「枕頭風」,石嘯天就氣得不來找他,算算也有個把月了。

  聽說新來的六十公子也是個青樓小倌,不過高掛頭牌,拍賣首夜的那日正好遇見石嘯天出外議事,就這麼被對方買下來送給石嘯天當結盟的賀禮。

  這樣的事實,無論古今中外還真都是一樣。

  想當初,他在法國談妥了一樁香水的合作事宜,那邊的廠商熱情邀請那香水的代言模特兒陪他玩了三天,那也真夠瘋狂的,遊艇裡不說,在甲板上,在沙灘上,在海水裡……呵呵,真夠刺激的。

  不過,那時候他有本錢玩人,現在他只有被玩的份,都怪這個身子被訓練成這樣,真鬱悶。

  但是,或許現在還不晚,還可以把肌肉及他獨特的男子氣概練出來,帶著這樣的冀望,他把鞋子套好,將頭髮綁好不至四散開來,然後迎著向晚涼風,開始順著花園慢跑。

  一、二、三、四……他跑,微屈著膝蓋,堅持的跑下去。

  第一次跑時,大約一千公尺的距離就氣喘吁吁,但是他堅持跑下去,跑個約莫十天,現在已可以輕鬆跑到五千公尺左右的距離。

  接下來是仰臥起坐,坐在草地上,努力的彎腰躺平訓練腹肌,想像著有朝一日可以訓練出漂亮的六塊腹肌出來。

  「你再怎麼練習,也回復不了青春美貌,侯爺已經把你忘了。」四十九夫人從旁邊經過,冷冷的丟下這麼句話。

  大部分的人瞧他這麼「虐待」自己,都以為他是為了回復年輕,好挽回石嘯天的心,誰料想得到,他的目的不過就是要自己變成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你已經跟我們一樣,是個被遺棄的人,放棄吧!再怎麼努力,侯爺也不會回頭的。」跟滿福一向交情不錯的四十三公子經過,同情的這麼告訴他。

  他笑笑,繼續著他的仰臥起坐。九百九十九,一千,真的很喘,但還是要堅持下去。

  站起來,讓汗濕的身體在夜風中涼去,記憶中,柔道的招式在腦袋中流暢的走過一遍,有多久沒練習了?自從學了射擊後,就對柔道失了大部分的興趣,這邊沒槍可以玩,那今晚就來練練看生疏已久的柔道。

  先做個柔軟操,動動手腕,扭扭腳踝,拉拉有點酸澀的身子……遠處屋頂上似乎有黑影掠過,奇怪,眼花了嗎?

  不管,繼續擺擺頭,鬆軟頸項。

  「刺客,有刺客!」

  一開始是小聲,然後迅速的變大聲起來,然後焰堡整個沸騰起來,房間一個個的大放光明。

  挺有效率的嘛,他心想。遠遠望見艷陽居那邊似乎有人在纏鬥,兩敗俱傷,漁翁得利,他們打得越慘烈,對他要偷跑的情勢就越有利。

  原本應該靜觀其變,或者應該轉身回房,去吃讓滿福準備的大鍋飯增加體力,但他卻著迷的看著昏暗中變化莫測的身影,然後身體彷彿有所意識般的,偷偷摸摸的過去。

  在艷陽居外的樹影下,他遠遠望見石嘯天竟然負傷搗著傷口,用嚴厲的口吻命令著手下,「抓活口,本侯要知道誰是主謀。」

  他的身旁有個美麗的少年扶著他,擔憂的望著他,細細的聲音被風送了過來。

  「侯爺,你不要擔心,惡徒逃不了的,快回房休息,大夫馬上就來了。」想必那個少年就是最近正受寵的六十。

  石嘯天把他往旁邊一推,「不過是十個惡徒就讓你們這麼費事,本侯養你們這些飯桶做啥?」

  能罵得這麼大聲,鐵定無礙,他轉過身就想回去,當作沒來看這場熱鬧。

  「不准過來!」一聲大吼。

  隨著聲音的響起,在他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之前,他已經被歹徒擒住,然後一把劍抵在他脖子上。

  「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二十七?」石嘯天的眼睛嚴肅的瞇了起來,那張俊臉在火光下若暗若明,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被抓做人質呢!金世尊忍不住微笑,想起他十二歲的時候,也曾遇過這樣的事,那時候,抓他來威脅爺爺交付一億美金當作贖金的,是從小照顧他長大的司機老劉,那時候,他不敢相信的痛哭,畢竟他把老劉當作另外一個爺爺。

  後來,爺爺說:「世尊,這個世界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快樂是真的,只要能快樂,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快樂的,不需要去記得它,這樣你就能快樂。」

  所以,他很能體諒老劉為了替必須心臟移植的兒子籌措醫療費所採取的激烈行動。

  「放開他。」石嘯天低吼,感覺心一陣揪緊,竟比肩上的傷還痛,該死,二十七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如果他沒有心煩意亂,可以仔細觀察的話,他就會發現心心唸唸的那傢伙臉上根本毫無懼色。

  「可以,放了我的人,放我們走,我就饒他一命。」

  他低頭瞧,心裡想著是古意盎然的劍比較可怕,還是殺人瞬間的槍比較可怕?比較了一下,他覺得兩樣都不可怕。

  石嘯天沉默了半晌,他是在乎那莽撞的傢伙,但身為一個帶兵上場殺敵人的將軍,又怎能為了一個男寵放了敵人?

  心痛,但還是逼著自己硬聲回答:「你作夢。」

  「你不怕我殺了他?」刺客說得狠戾。

  石嘯天瞪著一臉無辜的他說:「二十七,你來幹什麼?」怪他難道不曉得該遠離危險嗎?

  「我瞧這裡熱鬧,就過來看看。」答得很輕鬆自在。

  六十號少年瞧瞧他,再看看石嘯天,小心的說道:「侯爺,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

  石嘯天不說話,只是看著他。

  但他聽到了六十的猜測,心微微的抽痛,石嘯天沒有表情的臉,沒有聲音的話語,都在說明一個事實——他也懷疑。

  「不過,這熱鬧不好瞧呢!」他動了,出其不意的手上抬隔開對方的劍,倒抓劍柄,一個轉身把劍奪過來,腳也踢中對方的下盤讓他往前撲倒,然後手上的劍往前一送。

  「啊!他要殺人滅口。」六十號少年驚叫。

  劍身刺入刺客的大腿,把刺客釘在地上,兇猛噴出的鮮血濺上他的臉。

  他抬起頭,看著突然靜下來的週遭,「怎麼了?繼續打呀!」

  若無其事的站好,拍拍手,轉身就想離開,但心裡怎麼感覺空蕩蕩的?這從沒有過的感受是為了哪樁?

  「二十七,站住。」石嘯天叫。

  他繼續往前走,真後悔來看這熱鬧,真的、真的很後悔。

  「玉飛煙站住。」石嘯天低吼。

  王飛煙是誰?那對他是個很陌生的名字,他沒反應很是應該。

  「金世尊,站住。」

  他猛的轉身,瞪著石嘯天,他剛剛叫他什麼?他沒聽錯吧?

  金世尊?

  「把他給我抓起來,讓他回自己的屋裡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他出屋子一步。」

  「侯爺?」六十大叫,因為石嘯天說完這些話就昏倒了。

  沒用,不就是肩膀被戳個洞而已嗎?

  被焰堡的侍衛抓住時,他這麼想,不過那血的顏色似乎怪怪的,該不會是中毒了吧?
第七章





  雖然被關在屋子裡,但是他的消息依然靈通,一臉憂苦的滿福常常晃過來,愁眉苦臉的說:「二十七公子,你說怎麼辦?大家都在說,侯爺觸犯龍顏,皇上要降罪下來,焰堡可能快保不住了。」

  焰堡位於東北,石嘯天因為少年立下戰功,被皇帝封為安遠侯,並希望石嘯天能夠安定東北,讓關外的蠻夷心有芥蒂,不敢來犯,但隨著皇上年紀漸漸老邁,身邊總有人進讒言,說石嘯天年少居功自大,恐怕是心腹大患。

  更何況一直以來,太子跟二皇子一直為帝位勾心鬥角,當然也一直派人來表示籠絡之心,但是石嘯天總是禮照收,當然不乏充斥左苑的俊男美女,卻沒表態到底要支持哪個黨派,兩方都說石嘯天是他們的人,卻也都明白石嘯天不是他們的人。

  這一次刺客來襲,恐怕是這兩派的其中一派,終於覺得既然不能收為己用,那乾脆就殺了免除後患。

  派人刺殺還不夠,還在皇上面前進讒言,說他放縱情慾、懈怠軍機,似乎還暗中跟東北蠻夷私下交好,為此,皇上派了御史北上,不過幾日就要到焰堡了。

  「侯爺真是冤枉哪!」掌管前廳的總管大人雷英竟然也來跟他閒磕牙,「主人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朝廷裡有誰比他忠心?沒有。他為朝廷盡心盡力,結果朝廷對他做了什麼?派他來這東北苦寒的地方監視敵人,然後說他跟敵人交好,還企圖要降罪於他,這算什麼?」

  「雷總管。」他聽了老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你為什麼特地跑來跟我說這些?」

  雷總管愣了愣,「有些話要找聽得懂的人說,我看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從一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可以為侯爺分憂解勞的人。」

  他奇怪的偏著頭,「我們什麼時候見過?」

  雷總管搔搔頭,「這很重要嗎?反正我們見過就對了。二十七公子,左苑裡這麼多人中就你不同,你不貪侯爺什麼,也沒其他的意圖,不像其他的主兒,一聽到侯爺可能失勢,就趕緊收拾細軟,還急吼吼的轉著彎跟我要未來幾年的例銀,以為我人老好蒙騙嗎?呸,都是一個個沒心肝的傢伙。」

  「不是每個都這樣吧!」就如十九夫人,他就不以為她會這麼做。

  雷總管揮揮手,「差不多啦,就你最鎮定,啥都不做,其他的人……」悶哼一聲,不屑的說:「到處打聽小道消息。」

  他苦笑,「那是因為侯爺不准我出屋子,我能怎麼做?雷總管,這麼多天過去了,侯爺的傷勢如何?」

  總記得那夜流淌在石嘯天身上的血是暗紅的,午夜夢迴,竟夢見那滿身的血變成色邑,然後迅速擴張把石嘯天整個吞沒。

  好幾夜這麼驚醒過來,一身冷汗,更令他害怕的,是他也因此察覺到了自己的心,竟然……竟然這麼不長進的看上了那個大色狼。

  雷總管一聽,唉聲歎氣的說:「死不了,但以後……唉!二十七公子,你要多體諒他。」

  他眼睛眨呀眨,不明所以的看他離去,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算了,想太多沒什麼用,只是傷神傷心,還是練練身體,先從五十個伏地挺身開始。

  正當他累得喘氣的時候,一個人進來了,原本他以為是滿福,抬起頭來,卻是四十三公子,他走了進來,然後自己坐下倒茶,看著他做運動。

  「如果侯爺被朝廷定罪,你有什麼打算?」

  他停下動作,平靜的回應:「侯爺還沒被定罪,我沒什麼打算。」

  四十三公子安靜了半晌才開口:「你曾經是最得侯爺寵的,可有聽侯爺提過他欣賞的是二皇子還是太子?」

  是隨便問問,還是另有目的?

  他搖搖頭,「侯爺最欣賞的是我痛苦的樣子,四十三公子想必『體認』應該很深。」

  四十三公子的臉色變了變,啐了句「不知好歹」就拂袖離去。

  哼!什麼玩意!

  男歡女愛的左苑就很複雜了,現在還扯上政治立場、黨派之分,整個苑裡,哪個是清流?

  細細回想,前陣子拜訪的每位夫人、公子似乎都大有來頭,不是什麼大人送的,就是某位大官夫人居中介紹,再仔細想想,這其中,有哪一位是石嘯天自動索來的?

  就連喜歡拜佛唸經的十九夫人,也是朝廷裡的吏部尚書夫人牽的線,這個身軀玉飛煙也是某位提督大人的禮物,這整個左苑根本就是堆放禮物的倉庫嘛!

  乍看之下似乎是左擁右抱享盡艷幅,但只要想起枕邊人可能都是敵人派來的奸細。說實話,縱然再有本事的男人也很難提起興致。這個石嘯天果真非常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還能那樣猛烈的展現雄風,真是不容易。

  但以後他還有機會展現這雄風嗎?那個御史來了,又將會為這焰堡帶來多少風雨?

  「二十七公子,堡主有請。」左苑的總管大人尤應門在他做伸展操的時候,進屋恭敬的說。

  他點點頭,狀似不在乎的拍拍身子站了起來,換身乾淨的衣裳,就跟著左苑的總管大人前去。

  「二十七公子這身衣裳真是好看,早這樣穿不是很好嗎?」半路上,遇到留香小丫頭這樣說道,這才察覺他把壓箱底的衣裳給穿了。

  石嘯天素來喜歡他的人穿白衣,所以為他縫製的白衣也有不少,但他穿衣服總是以自己喜歡的藍灰為主,都不大肯穿石嘯天為他特製的白衣,怎麼剛剛會不由自主的就把白衣套上?

  臉上僵硬的笑著,心裡很是不舒坦,他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失心的感覺。

  以前去石嘯天的屋子時,總覺得路程太短,現在卻覺得這條路好漫長,漫長得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到似的。

  尤其看到石嘯天艷陽居外層層的護衛時,心裡更是打了個問號,「尤總管,侯爺的情況還好嗎?」

  總想起前廳的雷總管說的:「死不了,但以後……唉!」

  「二十七公子進去後不就知道了。」

  左苑總管並沒有跟著進去,因為前廳的雷總管隨即上前將他領進去。

  上次在這個屋裡,情慾的味道濃烈不散;這次進來,濃烈瀰漫的卻是揮之下去的藥味。

  上次在這屋裡,風吹過輕紗,涼風拂過炙熱的身;這次進來,厚重的帷幔,緊閉的門窗,烘托著數個火爐燃燒的熱氣,悶熱的空氣讓這滿屋的藥味更顯濃重。

  「咳咳……」間歇的聽見咳嗽的聲音,心底更是一下下的重擊。

  不該這樣,他不應該這麼在乎。

  可是腳已經不由自主的走過去,伸手拉開厚重的帷幔,露出床上半躺的身影,那張臉龐是從沒見過的蒼白。

  「你來啦。」床上的石嘯天抬起頭,虛弱的向他頷首。

  他點點頭,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石嘯天全身,似乎眼光能透過那覆蓋的棉被般。

  「你……你還好吧?」他問,聲音出來的有點困難。

  「放心,死不了的。」石嘯天握著他的手,感覺有些涼,「這幾日,讓你擔心了。」

  他也沒擔什麼心,只是聽了不少風言風語,比以前想得更多罷了。

  「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你儘管說。」他忍不住開口,總覺得心裡空空的,該說些或做些什麼才能彌補。

  石嘯天的雙眸似乎一瞬間閃過什麼,卻旋即恢復。「這些日子,本侯冷落了你,你怨不怨本侯?」

  他搖頭,根本沒想過要怨,又如何能怨。

  石嘯天苦澀的揚起嘴角,「本侯真不知道該為這個答案歡喜還是憂愁?」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馬上打起精神,「你認識字嗎?」

  他點點頭。

  石嘯天指著旁邊茶几上堆放的一疊文件道:「最近身體欠安,看不下這些,你念給本侯聽聽。」

  有點訝異,有點吃驚,也有點歡喜,石嘯天怎麼突然對他如對待一個有能之士?不像以前,見著他總想往懷裡抱、往床上壓。

  或許是因為石嘯天身體欠安才有這樣的契機,但總是令他驚喜,該把握機會讓石嘯天瞧瞧他是有才幹的,或許可以因此改變他們未來相處的模式——如果石嘯天跟他還有未來的話。

  不想太多,馬上打開文件,一字字念了起來。「屬下乃吳城千戶司馬涼。今年吳城風不調、雨不順,兼之嚴雪凍壞農作,百姓生活已是艱困,再加之對岸敵民屢屢進犯,掠奪城內倉糧,百姓生活艱辛,望請安遠侯派兵進駐,以立我朝威信……」

  「你會寫字嗎?」石嘯天打斷的問道。

  他點點頭。

  「那你用旁邊的硃砂代本侯寫『知了』兩字,然後放到另一邊去。」石嘯天揉揉眉心,顯露出疲憊的模樣。

  他聽話照做,拿起另外一份文件繼續念道:「臣下駱雍乃麗縣之長,首先恭請安遠侯爺身體安康。小的自從接管麗縣,自認盡心盡力,夙夜匪懈,無奈天意作弄,年年豪雨大發,置縣內百姓於困苦之中。臣下敬請安遠侯爺憐憫百姓疾苦,派遣能人之士速來麗縣拯救萬民……」

  「上戰場殺敵,也比每天批這些勞什子來的容易。」石嘯天突然感歎。

  金世尊會心一笑,「是呀!創業維艱,守成不易,戰場殺敵快活,但民生問題瑣碎煩人。」

  石嘯天同意的頷首,「每天光聽這些雜事心情就煩,本侯也想不到,當個侯爺卻得擔起千萬個家庭的生計。」

  「上位者的責任本來就是比他人更重、」他淡淡的說,可心卻怦怦直跳,這是石嘯天頭一次跟他這麼心平氣和,恍若朋友的聊天。

  「嗯!」石嘯天語重心長的歎道:「本侯真懷念年輕時在戰場上殺敵的快活,在草原上奔馬的歡暢。」

  「往者已矣,你現在是個侯爺,懷念固然沒什麼不好,但是眼下這些事更加重要。」他揚揚手上的文件,「數萬個百姓正等著你施展援手,侯爺打算怎麼做?」

  石嘯天苦澀的扯動嘴角,「本侯都自顧不暇了,還要理會他們,真是命苦。」

  歎了口氣,還是低頭思索半晌,「罷了,還是寫個折子往朝裡遞去。」

  「遞到太子那邊,還是二皇子那邊呢?」他問,得意的看見石嘯天驚訝的臉龐,「還是直接遞到皇帝眼下,可是他們會盡心幫侯爺處理這事嗎?」

  石嘯天笑了,「你倒知道得不少。」

  他也笑了,「每天或多或少都有人上門說書給我聽,不知不覺就猜了個大概。」也有種感覺,這樣的局面,不是湊巧的。

  「哦?」石嘯天揚眉,「那你覺得本侯現在應該如何是好?」

  「針對這個治水,小的有個建議,侯爺的實力天下皆知,何不昭告四方,徵選治水良才,派往麗縣。」

  石嘯天咧嘴笑道:「好主意,不過……本侯看得出誰是良將,但可看不出哪個是治水良才。」

  「我看得出來。」他急忙說道,發覺石嘯天並沒有發怒的跡象,怪怪的,但還是大著膽子說:「如果可以,侯爺可以讓我主持這件事嗎?」

  「你是本侯的人,本侯不喜歡我的人拋頭露面。」石嘯天雖然這麼說,卻露出沉思的表情。

  他趕緊抓住機會,「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不也是侯爺的人,由你的人去救你的百姓,不是很理所當然嗎?更何況,如果侯爺怕我拋頭露面,丟你的臉,可以給我另一張臉,另一個身份。」

  石嘯天好奇的抬頭,「說來聽聽。」

  他深深的吸一口氣,「侯爺,你知道我不是玉飛煙。」憑他受傷昏厥前叫出「金世尊」三個字就可以確定。

  石嘯天頷首,「玉飛煙哪來的膽識跟我說一套做一套,哪來的決心鍛煉根本就不適合他的體格,也不會有你那種狡黠的眼神,玉飛煙的身體是個天生的小倌。」

  所以石嘯天就使盡手段,要他認清他的身體就是適合屈居人下嗎?

  「侯爺不好奇這是怎麼回事?」

  「本侯少年時遊歷四方,奇文軼事也聽得多了,本侯猜你不過是借屍還魂,不過你這魂,本侯喜歡,倔強得很。」

  他嘴角抽搐的笑,難道他還得感謝石嘯天的喜歡,在床上這麼努力的折騰嗎?

  算了,他一向不會就無意義的話題,做浪費時間的爭論。

  「可是外人只知道我是你的二十七公子,世俗對這些『公子』自然也不會寄望他們有多大的才能,因此我希望侯爺可以賜給我一個面具及另一個稱號,讓我好便利行事。」

  石嘯天沒考慮太久,馬上說了聲好,「但是本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從這日起,本侯的三餐梳洗,你都要親自伺候。」

  

  為什麼石嘯天的態度會這樣改變?

  他實在想不透,不過,他很高興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證明他的長才。

  戴上石嘯天為他準備的金狐面具,他接受石嘯天給他的另外一個稱號——金狐,石嘯天還要他的手下尊稱他為「金爺」,讓他有一種回復金世尊身份的熟悉驕傲。

  「來人,把麗縣的地圖拿來給我瞧瞧,堡裡負責貼告示還有對外聯絡的是誰?統統給我叫進來。」

  很快的,他就擬定好「徵才」方案,還把內容大略的寫在佈告上,要下面的人到熱鬧的城市張貼:凡是有治水良才者,歡迎自薦和舉薦,面試的同時,還要針對麗縣的水患提出最有效的改革計劃,治水計劃公認最優者,賞金五千兩黃金,選為進行治水工程者,每年俸銀五百兩白銀。

  這消息一散發出去,整個東北到處沸沸揚揚,這樣的徵才模式,根本是史無前例,但對那些空有才能卻無處發揮者,卻是個很好的機會,一時焰堡成了人人談論的話題。

  「據說這些計劃,都是安遠侯最近找來的幕僚金狐提供的,這位金狐的謀智真是高呀!」

  「何止如此,安遠侯對這位金狐可親近呢,三餐都一定要經過金狐的手,據說連睡覺也都睡在同一個屋子,你們說,他們會不會是……呵呵!」

  「不管怎麼樣,這樣徵選才能總是好事,金狐還下令讓堡裡的武師到邊陲去訓練民兵,讓他們可以抵禦對岸敵國百姓的偷襲,安遠侯有金狐這樣的智多星真是他的好福氣。」

  「是呀!就希望安遠侯傷勢趕快好,朝廷不要生亂。」

  話題中的人物完全不知道民間對他正議論紛紛,只是傷腦筋的對著躺在床上的石嘯天大皺眉頭。「侯爺,都這麼些日子了,你的身體也該好些了吧?」

  本來就死不了,這一陣子好吃好睡,臉都圓了一圈,再怎麼病重的人,也沒道理到現在連吃飯都要人喂。

  「本侯還是感覺不舒服。」石嘯天裹著被子,在床上任性的扭動,「來,喂本侯。」張大口就等著服侍。

  這個模樣,哪像初見時那日日在床上折磨他的霸王色狼,根本是任性的小孩。

  想是這麼想,但還是歎了口氣,餵他一湯匙的雞湯。

  「你還要這樣演病人到什麼時候?」他歎,覺得屋子外頭那層層人牆實在礙眼,除了這樣之外,還浪費人力,整天在外頭站著,啥事都不做,不是浪費是什麼?

  「你以為呢?」石嘯天心情好的朝他眨眨眼,有人分擔瑣事的感覺真好。

  「要等朝廷的御史來嗎?」

  「答對了。」石嘯天在他鼻尖親一下,「真不愧是本侯的小尊尊,這麼聰明能幹,這麼瞭解我。」心裡卻另外在想,外頭那些人可不只單單人牆擺著好看而已,輪班的時候,還得勞碌挖洞埋東西呢!

  金世尊苦笑,「侯爺,如果那御史一直都不現身呢?」

  「那也挺好的,每天有人陪我,所有的事都有人去處理,本侯正好休息一番。」

  石嘯天笑得非常得意,卻悔得他腸子都快青了,他沒想到石嘯天是那種知道有人可以幫忙處理大事,就把大事全部交託,然後啥都不管、每天圖清閒的人。當初實在錯看,以為石嘯天啥事都要一把抓,結果只是那時候的石嘯天不知道可以信任誰,只好事事親力親為,但現在……

  「侯爺不怕我從中動手腳害你?」他斜眼瞪他,不忘再舀一湯匙過去餵。

  「你捨得?」石嘯天拍著他的臉頰,「站在我這個大山上,可是讓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要做什麼都行,可比從頭做起輕鬆多了。」

  石嘯天將湯碗擱到一旁,拉著他翻身到床上,熱烈的激吻起來。

  「你不是精打細算嗎?應該知道怎麼做最划算。」石嘯天雖然不喜歡處理瑣事,但並不代表他不會,更不代表他的心思少,思慮也少。

  「你別這樣,這幾日我很累……」他被石嘯天吻得頭昏腦脹,敏感的身子因為石嘯天的碰觸而騷動起來,想想,他跟石嘯天已有好一陣子未曾有過這麼親密的接觸了,有多久了呢?

  就上次,他特意恃寵而驕,讓石嘯天氣得轉身離去,從那之後,他故意訓練身體。

  「你這陣子身子倒是練得結實不少。」石嘯天撩開他的衣襟,在他逐漸豐厚的胸瞠上印下吻痕。「真是有決心哪!」聲音滿含笑意。

  「你笑什麼?」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氣,他悶悶的問。

  石嘯天抬起頭,「不過,無論你的身子變得如何,這身子終究是本侯的,你以為本侯會讓別的人碰你嗎?」

  金世尊不悅生起,「這麼說,要擺脫你,只要把你害死就好了?」

  「是呀!到時候,會有多少達官貴人搶著要你,憑你這麼有才能、姿色,卻沒法自保的情況下,相信太子、二皇子一定對你更加不捨,說不定連皇上都會插上一腳。小尊尊,你覺得那樣有比較好嗎?」

  石嘯天壓上他的身體,俐落的想要脫掉他下半身的衣服,結果卻遭到他的手一擋。

  「我等一下有很多事要做,沒法讓你太痛快,我建議你不妨找別人,你之前不是很寵六十的嗎?」他淡淡的說。

  石嘯天的臉一下猙獰起來,「你就這麼不想我碰你?好,好得很,我就偏偏要碰你。」用力一扯,那脆弱的布料就這麼碎了。

  他只感覺到石嘯天炙熱的男物在他雙腿間顫動,吞嚥著口水,想起石嘯天驚人的體力,每每讓自己在床上躺上大半天,不由得求饒:「侯爺,別這樣,我真的很累,受不住的。」

  「你可以。」石嘯天兇猛的吻著他的唇,他的耳,雙手從床下暗格裡摸出一小瓶物件,然後倒出少許的液體在手上,就往他的底下深密處抹去。

  「這是……」他深吸一口氣,感覺到石嘯天的手指在身體裡有規律的進去,調節著呼吸,他告訴自己放鬆,既然逃不了,就放鬆身體接受,免得等一下多受罪。

  石嘯天親了他一口,「宮裡的聖品,可是特地為了你準備的。」

  他斜了石嘯天一眼,「竟然有這種東西,為什麼之前都沒用過?說,你還跟誰用過?」胸口酸酸的,口氣也不好起來。

  「誰叫你之前在床上時總是三心二意。」

  石嘯天扳開他的腳,讓他的腳環在他的腰上,炙熱的男物在入口處不住的摩擦,他只感覺到那個地方迅速的火熱起來,激烈的麻癢從身體裡頭竄起,竄向腦部,渴望著充滿。

  「你……」他咬牙,有點生氣的瞪著石嘯天,「這是藥。」

  「是最好的助興物。」石嘯天笑著說,「放心,用這個東西,你就不會太累。」

  柔柔的,把身體深深的埋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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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處理好那些公事,已經是傍晚的時候了,揉揉還僵硬的肩膀,他趁著人都走出房間,趕緊脫下臉上的面具,伸展著微軟的腰肢。

  想起下午那場性事,羞怒之餘,嘴角微微上揚,他從來不知道石嘯天可以這麼溫柔,以他平常的紀錄,三次以上是正常的,但為了讓他可以順利起床辦正事,竟真的一次就打住,或者那個秘藥真有特殊療效,讓他沒有以往事後的疼痛及疲憊。

  想起下午在石嘯天懷裡打盹,兩個人親密的在床榻間相擁而眠,心裡竟然莫名的感覺甜孜孜的。

  不過,他這是在幹嘛?

  怎麼變得這麼不像自己,他是金世尊哪!他從來就不甘心被人壓在下頭,不是發誓一定要翻身的?怎麼下午被石嘯天一吻,就放棄了主權,沒怎麼抗議的就展開了自己的身體。

  難道是習慣?習慣真是太可怕了,虧他天天練身體,真正到要用的時候竟然心軟,不過說實話,如果石嘯天真的硬是要他,他是怎麼也翻不了身,花拳繡腿的他,怎麼抵得過石嘯天從小練功,又上戰場殺敵練出來的身體。

  唯一翻身的可能,就是他跟別人……不過,這可能性又甚微,除非石嘯天去死,否則恐怕真的沒有那個機會。

  但就如石嘯天說的,如果他死了,他也得不到什麼便宜,那些權貴會輕易放過他嗎?會讓他好過嗎?

  以他的容貌、才能及智慧……不可能,他這天縱奇才,誰會放過?

  所以跟石嘯天在一起,還是比跟那些太子、二皇子、皇帝為伍還好,石嘯天除了霸道些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點。

  長長的歎一口氣,看看門外的天色,又到了晚膳時間,他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打算到石嘯天的屋裡伺候他吃晚飯。唉!怎麼有種感覺,他就像是準時下班回家煮晚飯的老婆。

  不過還沒到艷陽居,他就被滿福攔下,滿福是少數知道安遠侯爺新近的大紅人「金狐」大爺就是左苑「二十七公子」的人。只見滿福緊張兮兮地扯著他的衣袖到樹下陰影處,還左右看看沒人才出聲。

  「公子、公子,發生大事了。」

  「什麼事?」他倒好奇。

  「侯爺剛剛下令,要把六十公子、五十五夫人、四十九公子、四十三公子……咦,還有哪號?太複雜了,記不住,總之剛剛侯爺下令,要把左苑六位公子、夫人殺了。」

  「為什麼?他們犯了什麼錯?」他訝異的問。

  「大家都不知道原因,還不是跟以前一樣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問……二十七公子你最好了,你知道四十三公子一向對我也不錯,還派人去照顧我家裡,我實在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他死。二十七公子,你勸勸侯爺不要殺他們,好不好?」滿福眨巴著可憐的大眼睛哀求。

  他被滿福搖得有點受不了,只好答應:「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能救我絕對不會不救。」

  

  「你為什麼要殺他們?」面對著滿桌的菜色,他的眼光瞥向在餐桌旁等著伺候的大男人。

  「殺人滅口。」石嘯天輕描淡寫的說。

  他的心狂跳,「什麼事跡敗露了?」仔細想想,又奸像沒什麼事可以敗露到這麼重大得足以殺人滅口。

  「本侯生病受傷的事。」石嘯天說得極是認真。

  他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說:「我想,很多人都很懷疑你受傷病的很重這件事,就算有人說你裝病又怎麼樣?我們可以說那是造謠,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殺人滅口。」

  「小事?」石嘯天將手放在頭後,「我不喜歡我的人無視我的命令。」

  「他們做了什麼?」他倒好奇。

  「他們其中一個私自來這屋裡窺視。」

  「那應該也是出於關心。」他說。

  「哼!」石嘯天不屑的嘲道,「也許是探個虛實也說不定。」

  他無法否認有這個可能,「就算如此,也只是一個人,何必連累其他五個?」

  「同黨的要一起剷除,免得夜長夢多,惹來麻煩。」

  他嚇了一跳,沒想到石嘯天竟然連哪幾個是同黨的都還記得。「動作這麼大,你不怕對方反彈?」

  曾幾何時,他們兩個之間也可以這麼平靜的談公事,石嘯天會把他決定的處置跟他說,他也會適時的提出建議。

  「反彈什麼?本侯還病著且傷勢嚴重呢!頭昏腦脹的先抓幾個老婆陪死,不成嗎?算了,我們不要說這個,來,我們吃飯吧!」石嘯天指了指面前的碗。

  他沒好氣的瞪了一眼,「你沒手可以自己吃嗎?」雖然這麼說,還是先幫他舀了一碗湯。

  「你自己答應過本侯的事,怎麼可以反悔?」石嘯天笑嘻嘻的張口。

  他無奈的舀湯餵著,「這總有個期限吧?」

  「此生此世,如何?」

  他的手一震,差點拿不住碗,眼睛訝異的看著他,聽起來好像是笑話,但石嘯天的眼眸卻是無比認真。

  「金世尊、玉飛煙、二十七……隨便你叫什麼名字,我發現我挺喜歡你在我身邊。」石嘯天把他手上的碗筷拿下擱到一邊,抓住他的手,看著他驚訝的大臉,認真的說:「不只因為你的身體我很喜歡,我更喜歡你的性格,還有你的倔強、大膽。我覺得我們兩個在一起,可以過得很好。」

  雖然述說得很平靜,但天知道,他的一顆心提得高高的,心跳幾乎快要停止,整個背更是大汗淋漓,心想如果他不答應怎麼辦?撞牆嗎?生平第一次求婚,就用撞牆收場?

  金世尊只覺得轟一聲,什麼也無法思考,整個人呆住了,心臟撲通撲通眺得厲害,臉也整個漲紅。

  「你,你怎麼突然……」想要掙脫石嘯天的手,無奈他的手勁實在太大。

  「你是我目前碰過的人當中,我覺得最適合的,至少,你是我第一個願意考慮的對象,所以我們在一起吧!」石嘯天把他摟進懷裡,死死的抱住——答應吧!答應吧!再不答應,就真的要撞牆了。

  「放……放開,太緊了。」他拚命的掙扎,想要呼吸多一點的空氣。

  「不放,放了你就想跑,腦子轉的都是想怎麼離開我。」石嘯天用下巴在他臉上摩挲,心情愉快的揉捏懷裡的人兒,「說,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還搔他腋下,惹得他呵呵直笑——答應吧,不擇手段也要你答應。

  「不……不要。」他喘氣的說。

  石嘯天頓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然後更是加緊了手上的動作。「不准說不要,你敢說不要,我就殺了你,寧可殺了你,也不把你給別人。」然後他再撞牆。

  「你說什麼?」他突然笑不出來,抓住他的手想要再次確認,「你剛剛說了什麼?」

  「好話不說第二遍,」石嘯天放開了他,好像一隻對玩具突然不感興趣的貓一樣,逕自拿起碗筷來,「還愣著做什麼,吃飯哪!」心情真是鬱悶。

  他整了整衣裳,在椅子上坐定,百味雜陳的拿起碗筷,一邊吃飯,一邊想著剛剛石嘯天聽似玩笑又像恐嚇的「愛語」。

  他就這樣被一個霸道的男人纏到死嗎?

  心裡不知道該說悶還是踏實,但至少知道在石嘯天的心目中,他是有份量的,是跟左苑那些人不同的,這樣就夠了嗎?

  想起在那遙遠的現代,偶而會看的愛情片裡,男女主角都是對方唯一的真愛,雖然那時候的他,有男朋友也有女朋友,但是其實他曾想過,總有一天他會定下來,為了某個他心愛的人,唯一愛上的人。

  只是,他可以把石嘯天當作唯一,老實說,實際狀況下,石嘯天也沒法忍受他跟其他人有親密接觸,這就是重點了,他只能有唯一,但石嘯天可有把他當唯一?

  這是不平等待遇,更別說跟石嘯天在一起,他便永無翻身的機會。

  他要接受這樣的不平等嗎?

  「你左苑太多人了,我看了礙眼。」他夾了一口菜放到石嘯天的碗裡,「我看那些人你也不要殺了,就當作被我攆出去的。」

  石嘯天挑眉,「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回小人,我無法忍受你左苑有這麼多男男女女,為了獨佔你,我要把那些礙眼的弄出去。」他對石嘯天露出奸笑,「反正安遠侯現在傷得厲害,病得糊塗,只好任由屬下坐大亂來。」

  「是用二十七公子,還是金狐大爺的身份呀?」

  「當然是二十七!」

  「為什麼?」

  「因為你總有一天病會好、傷會痊癒,到時候讓你只能抱一個,不是太虧待你了嗎?所以我好心的幫你留一個,讓你這個侯爺至少能左擁右抱,不知侯爺你意下如何?」他故意拉長聲音。

  「本侯碰過的人一向不喜歡被其他人碰。」石嘯天老調重彈。

  「為什麼?是因為你還在乎他們,還喜歡他們?」

  「本侯對他們有責任,好歹本侯也算他們的丈夫,有照顧他們的義務。」

  唷,還看不出來石嘯天這麼有責任感。「即使他們是敵人派來監視你的?」

  石嘯天默默的扒了兩口飯。

  「我最討厭這樣三心二意的人,既然他們有其他的主兒,你還幫著旁人養什麼?趕出去,如果你真的考慮要我一直留在你的身邊。」最後那句加重語調,期待他能真正聽得懂。

  石嘯天抬頭看他一眼,「你在救他們?」

  感覺有點無力,他勉強的笑,「我是在肅清情敵。你放心,不只是這六個,左苑裡那五十多個人,我也會處理掉的。」

  石嘯天沉默了半晌,擱下碗筷,「我吃飽了,想休息,你回你屋裡去吧,今晚不需要你服侍。」站起身來,走向內屋。

  他看著石嘯天的背影,心裡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憤怒,只聽見他咬牙的聲音響起,「憑什麼我只能有你一個,你卻擁有這麼多個?這不公平,我厭惡這種不公平。」

  石嘯天頓住了腳步半晌,也沒回過頭,「凡事不要做得過頭,如果他們有人要留下,我安遠侯還養得起。」可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暴跳起來。

  這什麼意思?

  石嘯天是答應他進行清除左苑的動作嗎?

  心中湧起狂喜,一個又一個的計劃在腦子裡形成。

  「別高興得太早,你有那個信心和體力應付本侯嗎?」

  

  去年今日此城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桃花紛紛去,只剩空屋迎春風。

  看著左苑少了那麼多人,他的心裡得意不已。

  雖然遺散那些公子,夫人花了不少贍養費,但以後再也不用花那麼多錢養他們,也不需要那麼多僕人伺候,這樣為石嘯天省了多少開支呀,他管這個家,管得還不錯吧?哈……呃,他這樣好像是一個老婆在幫老公理家似的。

  感覺怪怪的,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管起家事來著,他應該管公事,不是家事,但能把那些整天唉聲歎氣的人送走泰半,真的感覺很有成就感。

  「二十七公子,侯爺的身子真的不打緊嗎?」滿福憂心忡忡的跟在他後頭。

  「不要緊的,有我陪著,他死不了。」

  滿福轉而上下打量他,「若侯爺痊癒後,看你把這麼多夫人、公子都送走,生起氣來怎麼辦?」

  他拿扇子猛扇脫了面具的臉龐,哎呀呀,快意哪!「滿福,侯爺怎麼會生氣呢!他這麼寵我、愛我。你記不記得我以前不是說過,我會把侯爺的心給抓住嗎?你瞧,我沒騙你吧?虧你當初還陪著我到處拜訪呢!能抓住侯爺的心,你的功勞最大。」

  「真的?」滿福的心這才放下,展露燦爛的笑容,「二十七公子,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了,那時候幸虧有我,不然你早就病死了。」

  他嘴角抽搐的想起在那座漏風的小屋吃餿食的慘況,滿福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差點就忘了這仇呢!不過滿福雖然有過,但畢竟後來也算很盡心的照顧他,

  整個焰堡裡,就屬滿福對他最好,他一向是有仇報仇,有恩當然也會結草啣環。

  「二十七公子,照你的吩咐,已經有三十六位公子夫人打點妥當出堡了。」左苑的尤總管畢恭畢敬的來到他面前報告,還是搞不清楚,二十七公子不是被冷落,每天練身體想要找回青春,怎麼一夕之間,就變成他掌管大權,發落左苑?二十七公子又怎麼有機會接觸重傷的侯爺?

  他瞇著眼睛,打量著眼前看似心服卻又感覺不怎麼服氣的尤總管,「也辛苦你了,以往左苑這麼多人讓你老人家費心費力,想必讓你勞苦不堪,但以後請放心,你年紀也大了,侯爺吩咐我給你一個清閒的差。」

  「小的謝謝侯爺,謝謝侯爺。」尤總管還以為天降好事。

  「往後,你就去堡後的豬圈吧,那些豬統統歸你管,要保證把它們養得吧肥胖胖的,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很能勝任,畢竟你很會『餵養』嘛!」

  喔呵呵,喔呵呵,他在肚子裡笑翻了天,他早說過,誰虧待了他,他會加倍的討回來,先是管豬,之後呢?嗯!再想想。

  「啊?」總管睜大了眼,整臉的不敢相信。

  「你又淘氣了。」回到石嘯天的屋子裡,難得看到他端莊的穿上外衣坐在桌子後頭處理公事,一見到他「二十七公子」搖搖擺擺的走進來,就對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他怎麼得罪你?你竟然讓他去養豬?」

  真是瞭若指掌啊,果然不愧是個侯爺,想必安排了眾多耳目,好知悉整個焰堡的動靜。

  他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自己倒了杯茶喝,「第一,我剛活過來的時候,不好好養我,讓我吃餿食;第二,被你所害,把我當豬養,整天吃個不停。」

  石嘯天噗的輕笑,「那麼你記他的仇,記不記我的仇呀?」合上一個卷軸,交給一直候在桌旁的黑衣人,「雷影,務必送到。」

  「是的,主上。」說完,縱身往上一躍,躍上屋樑,一瞬間沒了蹤影。

  「屋頂有暗門出去嗎?」他仰起頭好奇的看。

  「說,你還沒回答本侯,記不記本侯的仇呢?」石嘯天來到他的身邊,伸出手臂,很自然的攬著他的肩。

  他沒有掙扎,悠哉的呷了口茶,「當然記,我們的仇多著哪!我要牢牢記得,等我們老了之後,你體力變得比我差時,加倍的還給你。」

  石嘯天原本嚴肅的臉,因那句「我們老了之後」剎那間溫柔了下來,「那你一定會失望,永遠不會有那一天的。」

  「世事難料,難講。」他哼一聲。

  「我發現了一件事。」石嘯天有趣的伸出手指摩挲他的下巴,「你這張嘴,真的很會講話,講的話都很有意思,我倒是挺好奇,你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學會這些?」

  記憶隨即回到遙遠的未來,在那個時代,有飛機、有高樓大廈,有滿街川流的車潮;那個時代的女性,穿著大膽,勇敢的露出身材,男人則任意放肆,對所愛的男女勇敢追求;那個時代的金世尊,是天之驕子,生來就坐擁一片天地的豪門子弟。

  「你有多少兄弟?」

  「我是獨子,不過家裡收養了一個孩子陪我長大,他叫年立仁。」

  「你喜歡他?」石嘯天馬上隱含醋意的問。

  「我當然喜歡他,他很好用,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還挺開心石嘯天這種酸酸的反應。

  「你在那邊娶妻了嗎?有幾個孩子?」

  他笑答:「我們那邊不流行早婚,我也沒有孩子。說到這個,侯爺,人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有這麼多老婆,相信一定孩子不少,不過,我怎麼都沒瞧見?」

  整個焰堡的情況他大都瞭解,還真的沒瞧見他半個小孩,真是反常,他那麼勇猛,應該子息甚多。

  「你現在瞧不見,以後也不會瞧見。」石嘯天嚴肅的說。

  「為什麼?」

  「石家只會到我這一代。」

  他眨眨眼睛,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你說啥?」

  「你想要屬於自己的小孩嗎?」石嘯天抓住他的下巴,極為認真的問。

  「我沒這麼想過。」他下意識的回答。

  「那我們就湊合著過吧!」

  石嘯天猛然吻住他的唇,一雙手放肆的在他全身上下游移,緊-窒得讓他沒有出聲的機會,他抗拒,用力卻不怎麼努力,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問號,石嘯天為什麼說石家只會到他這一代?以前發生了什麼事?

  「等、等一下。」他努力的在空暇時間喘氣,「我們還沒有說完……」

  「談話時間結束了。」石嘯天攔腰將他抱起,「今天話說得太多,我們來做吧!」轉身就往大床走去。

  他努力掙扎,曉得這被壓下去就沒完沒了,看石嘯天眼中燃燒的慾火,就知道不是一次、兩次可以解決的,明天一大早,還有處理不完的事呢。

  「不、不要,放開我。」

  叩叩叩。

  門外傳來叩門聲,還有老邁的清喉嚨的聲音。

  「侯爺。」是前廳總管雷英。

  石嘯天的腳步一頓,知道如果不是什麼要緊事,這位從小看他長大,衷心期盼他能找到幸福的老人家,不會這麼不識趣的打擾他們小倆口的快樂時光。

  「什麼事?」把他放了下來,石嘯天臉色一凜。



  「御史大人終於到了。」

第九章





  戴上金色的狐狸面具,他搖身一變,成為安遠侯最新倚重的家臣「金狐」,對鏡整理衣裝,一身象牙白的裝束襯得他一身隆重。

  轉過身去,屋子裡帷幔重重,悶熱的空氣混著濃重的藥香,再加上床上人兒不住的咳嗽,相信目睹的人都不會懷疑這是個重症病房。

  這就叫「好戲開鑼」嗎?

  嘴角露出笑容,輕搖蒲扇,想像自己是三國時代的諸葛孔明,清朗出聲:「侯爺,你好生休養,我這就代你去招待貴客。」

  推開大門,大腳邁出,英姿煥發,這一陣子練身體果真還是有派上用場的時候,雖然身材依舊纖細瘦弱,身形依舊難脫柔媚之風,但他至少有散發出比以往更多的男人氣概,昔日雙手無力難托重物,現在只消握拳,也可以看得見手臂微隆的二頭肌,只要不把臉上的面具脫下,露出那張似女非男的嬌容,誰敢說他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或是個只能倚色賣身的娘娘腔。

  現下,連走路都有風,男人就是要這麼活,才叫得意。

  大廳上,燈火通明,他踢著正步來到廳堂,就見客座上坐著風塵僕僕的一干人,為首的那位是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一身藏藍長衣,腰繫黑色絲帶,整身沒有玉石點綴,就連髮髻上也是個木簪固定。

  石嘯天說過,這位御史蔣文表面上是太子親信,暗地裡卻是二皇子的心腹,更有可能是庶出的大皇子安排的棋子,雖是如此,但這位卸史蔣文以清廉著名,遇有不平,常常挺身而出,就連皇帝也對他欣賞不已,就因為如此,朝廷才派他前來,查清楚安遠侯是不是居功自傲、通敵叛國?

  「想必這位就是金狐大人?」御史蔣文兩手一敬。

  「正是,蔣大人請坐。」他笑,隨意的坐在主位旁邊的側座上,「這一路上想必艱辛勞頓,否則幾天的路程,怎讓蔣大人遲了將近一個月才到?」

  害得焰堡在「人牆」上浪費了不少人力和時間,也讓石嘯天那傢伙偷閒了不少日子。

  「抱歉,路上有事耽擱了。」蔣文平靜的回答。

  「還好你來了,不然我都快要懷疑你在半路遇上不測,比我們家侯爺早日歸天了。」看了看蔣文手下狼狽的臉色,漫不經心的問:「這幾位是大人的屬下嗎?怎麼個個灰頭土臉的?」看起來就一副遭難的樣子。

  蔣文乾笑說:「幸好我們福大命大,否則金狐大人今天就見不到我們了,這一路上,我們可說是歷經艱險哪!」

  他臉色一正,用蒲扇搔著頭,滿心的疑惑,「誰會想要加害大人呢?」加害蔣文,對誰又會有好處?

  雖然石嘯天有向他說明過一些局勢,他也瞭解個大概,但絕對還有他們沒注意到的疏漏,難道除了皇帝、太子,二皇子,還有暗中隱匿的勢力?

  哎呀呀,實在複雜哪!

  「聽說金狐大人聰明伶俐,下官還想向大人請教呢!」

  蔣文的眼神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不用蔣文說,他也曉得或許蔣文已經懷疑兇手是石嘯天了。

  「不好意思,我又不是神仙,掐指一算就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還著急,你若不來,如果侯爺撐不下去了,可怎麼好?還好我們侯爺身體還算強健,縱然傷重,也熬過了這些日子,終於等到大人來了。」

  「那等下官梳洗一番就親自向侯爺請罪,不知道現下這個時辰,侯爺還醒著嗎?」

  「他呀……」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有時睡,有時醒,也說不大定。無妨,他等你許久,你去見他,他自然是高興的。」

  「好在侯爺有你,不然他這次重傷,東北不曉得要亂成什麼樣子。只是下官好奇,侯爺有你這樣一個能人,怎麼以前都沒聽說,也沒見你露臉過?」

  能把這樣的問題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個蔣文也很大膽。

  「怎麼能說呢!」他揮揮手上的蒲扇,「我心如閒雲野鶴,不在乎榮華富貴,他愛我、憐我、惜我,自然不會拘束我,只是此次他遭遇凶險,我再怎麼樣也不能眼睜睜看他獨自一個人,這才回來他的身邊,代他主持事務。」怎麼樣,這樣的回答是否夠大膽、夠完整?呵呵,真是佩服自己呀,連理由都可以編造得這麼華麗浪漫。

  只見蔣文瞠目結舌地說:「原來是這樣呀,難怪,難怪……」

  見蔣文還要再問,急忙揮揮手,「雷總管,廂房準備好了沒?趕緊帶客人去梳洗梳洗,侯爺等著見他們呢!」

  趁著他們梳洗的空檔,急忙回到石嘯天的屋裡打小報告:「他們路上肯定遇到埋伏,一夥人灰頭土臉的,你可知道,最有可能對他們下手的是誰?」

  臉色「蒼白」的石嘯天歪著頭思考,「敵人太多了,說不定是本侯的敵人,或許是他的敵人,也或許是皇上的敵人,也沒個準兒。本侯就奇怪,怎麼半路上失了他們的蹤影,原來遭埋伏了。」

  他忍不住用蒲扇敲著石嘯天的腦袋,「你這有答不是跟沒答一樣嗎?你說說等一下見到他,要怎麼應答?」

  「需要應答什麼,我重傷快死了。」石嘯天嗯哼一聲。

  讓他忍不住再用蒲扇一敲,「快死了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石嘯天抓住欲行兇的蒲扇,「至少很多事情可以不用理會。」

  他正想再深問下去,就聽見雷英叩門的聲音,「侯爺、金爺,蔣大人親自來拜見。」

  他急忙把金狐的面具戴上,見石嘯天迅速的閉上眼睛,現出衰弱的模樣,這才清了清喉嚨道:「請進。」

  門被小心翼翼的打開,換了一身官服的蔣文走了進來。

  「把門合上,侯爺禁不得吹風。」他小聲的說著。

  蔣文立即帶上門,悄悄的走近床邊,一雙眼睛仔細的打量四周,當然更沒漏過石嘯天一臉蒼白的衰弱模樣,那張平靜的臉龐什麼也沒表露。「侯爺?安遠侯爺?」

  石嘯天發出迷糊的咕噥聲,眼睛微微的瞇開,整個病重且腦袋不清楚的模樣。

  金世尊在床邊用打濕的毛巾為他擦拭臉龐,一臉的平靜。「蔣大人,你有什麼話就說吧,侯爺他醒著,聽得明白你說的話。」

  「侯爺,下官有事要親自向你稟告。」蔣文靠得更近些,一雙眼睛瞄向金狐。

  他當然曉得蔣文的意思,「大人有話就說吧,侯爺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不用避諱。」

  有沒有搞錯,這種話應該是要安遠侯來說才有力道吧!

  蔣文斜眼瞪他,卻見他毫不在意的聳肩,「沒辦法,侯爺說不得話,只好我代他說。」

  「下官聽說侯爺受奸人所害,肩膀受了劍傷,既是肩膀受創,應該不至危及性命,怎麼會傷重到如此地步,連話都說不出來?」蔣文邊說著,邊拉大了兩方的距離。

  「你懷疑是我害侯爺傷重不愈?」他挑眉。

  「畢竟閣下的出現太過突然了,下官跟侯爺也算認識了一段時日,可從沒聽說過有你這麼個相交於江湖的知己。」

  狠狠地瞪著裝迷糊的石嘯天,暗咒石嘯天隱藏的秘密太多,總讓他臨時處理突發事件。

  「沒聽說過我?」他嘴角上揚,「那麼,可見你跟侯爺的交情也不過如此而已。」

  這不啻暗地裡打了蔣文一個耳光,蔣文警惕的向後更退一步,「在來的路上,下官聽說一向為外人議論紛紛的焰堡左苑,最近正大批的將侯爺的『內人』遣出,據聞這主持遣散的人是侯爺以前寵愛的二十七公子,既然侯爺如此寵愛他,怎麼病榻邊沒瞧見二十七公子的身影?」

  不簡單哪不簡單,一路上歷經艱險,還有辦法把焰堡的事情打聽得這麼清楚,不愧是御史,古代的「調查局」。

  「舍弟剛剛回去休息,畢竟白天讓他獨自照顧侯爺也辛苦了。」如何?這樣的回答不錯吧?

  「你們是兄弟?」蔣文訝異的張大嘴。

  「沒錯,蔣大人還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嗎?」他放下手上的濕帕,拍拍石嘯天咳嗽的胸膛,暗地裡加重力道——愛裝,愛裝就承受他的大力神掌吧,竟讓他演得這麼辛苦也不幫忙。

  咳!咳!咳!石嘯天馬上更劇烈的咳嗽起來。

  他把石嘯天扶起來,狀似憐惜的抱進懷裡,卻慘遭石嘯天暗地裡用背部用力一頂,呃,他的胸腹好痛,石嘯天你這個惡人。

  石嘯天斷斷續續的輕語:「蔣大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裡……沒有外人。」

  「侯爺,這位金爺說的話,可都是事實?」蔣文小心翼翼的又上前幾步。

  石嘯天微微的頷首,「真……真的。」

  蔣文沒有辦法,才又走上前到他們面前,看了金世尊一眼,才用低低的聲音神秘的說:「下官離開京城之前,陛下曾獨自召見下官,要下官傳個口諭給侯爺。」

  他頷首,用微弱的聲音催促,「說。」

  「此事茲事體大,請侯爺務必保密。」看了他一眼,才又補充,「金爺跟二十七公子亦是。」

  他們無奈的頷首,幹什麼呢?有話就說吧!

  「侯爺應該知道,這幾年陛下深受惡疾所苦,陛下有感於體力漸漸不佳,太子與二皇子之間的爭鬥又逐日加劇,陛下不勝其擾,相信侯爺也深受其害。」

  聽來,皇帝也知道石嘯天被連番送禮、監視的事實,可是皇帝雖然知道,卻什麼也沒做,任由他們任意作為。

  這樣的皇帝還真是個好君主啊!他不屑的嘲諷想道。

  「陛下幾年來仔細觀察,發現皇室中,有皇子韜光養晦、謙虛向學、孜孜不倦,陛下甚為滿意,但又深恐太子和二皇子阻擾,再加上庶出的大皇子又逐漸受朝臣愛戴,所以……」

  他不想再多聽廢話了,挑明了問:「皇帝到底屬意哪個皇子?」

  「三皇子。」

  他似乎感受到石嘯天身體一震,棉被下,石嘯天握住他的手一緊。

  「他……他才十歲。」石嘯天虛弱的說。

  「所以陛下才請安遠侯相助,三皇子現在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不會忍心……」

  石嘯天的呼吸突然間顯得濁重起來,彷彿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似的費力呼吸,然後雙手揪住棉被,不斷的絞動,神色顯得極為痛苦。

  「大夫,快宣大夫。」金世尊急忙跳了起來,大聲嚷嚷。

  就聽見屋外總管雷英老邁的聲音洪亮的嚷著:「快,快把所有的大夫找來!」

  一時間,起碼有十幾個大夫湧進了這間屋子,幫石嘯天把脈、煎藥,觀看神色……湧進的人潮把蔣文推離了石嘯天,他看著蔣文靜靜的目睹這一切,然後歎了口氣,轉身想要走出這屋子。

  他放下石嘯天的手,想要跟上問清楚心中的疑慮,但石嘯天卻拉住他的手不放,一轉頭,便看見石嘯天明亮的雙眸,用唇形暗示他不要去。

  石嘯天啊石嘯天,你還隱瞞了什麼?為什麼皇帝要三皇子即位,你的反應會這麼大?

  折騰了大半夜,諸位大夫才有默契的一一退下,回到他們的臨時居所,整個屋子裡只剩下他和石嘯天。

  等到屋子的大門一關,他馬上跳上床,用腳踹石嘯天,「喂,你醒醒!」

  石嘯天的眼睛立刻打開,雪亮得就像鑽石一樣,他直覺的感到不對勁,身體稍稍遠離了一點,有種令人無法漠視的氣勢正在蓬勃發展,那氣勢……應該是石嘯天的怒氣。

  「啊!」他驚叫,下一瞬間,就被石嘯天壓在身子底下,身上的衣服被石嘯天不耐煩的撕開。

  他掙扎,用手槌打著石嘯天的肩膀,「你這傢伙在幹什麼?不要這麼粗魯行不行?這麼急,你急著想投胎呀?喂!你到底激動什麼?啊!你這……」

  還沒說幾句話,石嘯天暴脹的東西已經抵在他的密-穴門口,速度快得簡直不像人。

  「喂!這樣就想進來,你想我死呀?」

  「小尊尊,對不起,下次再彌補你。」說完,身體猛然一沉。

  「呃!」他咬牙,雙手揪著身旁的被褥,悶聲的承受著這突來的劇痛,沒辦法,他不能尖聲叫嚷,要是讓蔣文他們聽到起了疑心可怎麼辦?傷得快死的侯爺哪有本事這麼勇猛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忍住,等石嘯天這激動一過,再來好好詰問。

  深深吸一口氣,努力的讓身體放鬆,好迎接襲來的狂潮。

  簡直要了他的命。

  他喘息的趴在石嘯天的身上,讓石嘯天或輕或重的揉揉他酸疼的腰間,疲憊的頭顱棲在石嘯天的耳邊。

  「小尊尊,你還好嗎?」

  「不好,」他沒好氣的回答,痛了大半晌,這才感覺到適才抹進傷口裡的藥正散發陣陣的涼意,「我可不喜歡陪著一個沒事就發瘋折騰我的傢伙。」

  「別這樣,你要體諒我。」石嘯天好聲好氣的哄。

  「我為什麼要體諒你?把理由說來聽聽呀!」

  石嘯天沉默了半晌,手上的動作卻更加輕柔,最後歎了一口氣,「也到了該向你老實說的地步了。」

  「你當然得給我說個明白,你以為你這樣瞞著我,我們還能過一輩子嗎?」他用力捏了石嘯天的胸口一把。

  「那你要有心理準備。」石嘯天抓住他的手。

  拜託,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放心,我可不是從小嚇到大的。」

  石嘯天苦笑,「真想看看你家是什麼樣子。」

  他歎氣,雖然也想帶石嘯天去看看,想到古代人見到現代先進的裝置,一定會嚇得嘴巴大張、全身緊繃,看到電視就把它劈開,然後把馬桶當井水等可能的有趣畫面,嘴角就不自禁的彎了起來。

  「跟我在一起,還分心。」馬上被眼尖的石嘯天發現。

  以前石嘯天對他總是自稱「本侯」,曾幾何時,開始「本侯」和「我」分不清楚,一下自稱「本侯」,一下又自稱「我」,細細回想,跟他私下在一起的時候,這樣的渾淆發生的頻率最多。

  「誰叫你總是不把話一次說完,老賣關子。」把石嘯天的手拉開,不滿的嘟囔著。

  「好,我這就說。話說很久很久以前……」

  他挪了個舒服的位置,全身放鬆靠在石嘯天身上,不忘打斷的吩咐:「話是要說的,手可別停下來,你做的好事,你可要負責。」

  石嘯天沒奈何,只得繼續動手按摩。

  「石家原本是江南地區的書香門第,排行最小的石萬在他十八歲的時候赴京趕考,家裡為了有人照顧他,就要他新婚的妻子李氏跟著上京,於是小兩口就上了京城,用家裡給的錢財買了間小屋,男人繼續苦讀,女人就專心的料理家務,日子倒也過得平和。

  「不多久,女人發現自己懷孕了,夫妻兩個更是欣喜若狂,但眼看考期將近,男人為了妻兒更是發憤向上,但大考那天,女人竟然要生產,男人為了妻子臨盆,只好放棄大考,妻子經過一番掙扎終於生下一個兒子,但大考也過了。男人總是告訴自己,沒關係,他還有下一次可以考,只要再三年。」

  「那個男人是你父親?」他猜,用手指戳著石嘯天的胸膛。

  「別插嘴,」石嘯天抽空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但老天不讓男人太好過,一場火把江南石家燒盡,劫後餘生的石家人舉目無親,只能來京城投靠他,這群倖存的石家人都是女眷及養尊處優的男童,男人只是個書生,哪來的能力養這群只會繡花、聊是非的女人?只好出門謀差事,但賺回來的錢還是微薄,那些女人們怎麼能忍受這麼清苦的日子,當然埋怨不斷,所以男人只要有機會,總會花幾個錢買些酒喝,女人看見丈夫這樣,除了哭,什麼辦法也沒得想。

  直到有一天,男人的二嫂逛街的時候,被戶部員外郎瞧上了,那個員外郎跟男人說,只要把男人的二嫂給他做小妾,他就有辦法可以在戶部找個差事給他,男人當場就答應了,使了詭計,安排他的二嫂跟員外郎一起。」

  「那個二嫂樂意嗎?」

  「一個月後那個二嫂就自殺了,當然男人的職位也就沒有了,可他因此知道了一件事,石家的女人有吸引男人的本錢,所以他就變著法子,把石家的女人一一弄出去,不但耳根子清靜,還可以提高他的地位,賺進不少銀兩。第二次,他設計自己的妹妹成為刑部侍郎的小妾,然後是他的三嫂,成了太常寺卿家的人,最後他連石家的男童也不放過,知道兵部侍郎喜歡少年,就把自己的侄子送上門……」

  不意外聽見他倒抽口氣的聲音,苦澀的繼續,「果然,他的宮位愈來愈高,最後成了教坊司卿,主管宮廷的樂舞,然後在一次宴席上,皇上意外撞見男人的妻子,驚為天人。」

  他猛然抬頭,「那個男人該不會把他的妻子……」

  「是呀!那個男人為了仕途,暗地裡將他的妻子獻給皇帝,在他們辦事的時候,還在門外把風。」

  他的心涼了半截,「那時候,你……」

  「我?我那時候躲在房間的衣櫃裡。」石嘯天笑,笑得有些哀涼,目睹自己的親生母親被其他的男人壓在床上,淚水淌落母親的眼角,依稀記得母親絕望的聲音說:「我恨,我恨石家人。」

  石家的男人果然懦弱,果然面臨事情都沒有擔當,十歲的他縱然瞧見母親受辱,但還是選擇躲在衣櫃裡默不作聲,忍淚目睹。

  他厭惡這樣懦弱的自己,更憎恨身上流著石家的血,尤其是那個男人的直屬血緣,所以石家到他這一代就可以了,那些子息,都被他用練奇功的方法封住了,只是副作用就是……需求比常人更猛烈。

  「後來,皇帝微服來石家好幾次,目的都是為了跟男人的妻子行房,男人的妻子一開始還會痛罵男人、尋死尋活,但後來不吵也不鬧。直到有一天,女人發現自己懷孕了,但她沒辦法確定孩子是男人的還是皇帝的。」

  「那你娘後來怎麼辦?」他同情的問道。

  「皇帝怎麼可能容許他的女人可能懷著其他男人的骨肉,於是一碗湯藥下去,什麼都沒有了,然後皇帝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讓男人把他的妻子用義妹的名義送進宮裡,成為李妃。」

  「李妃就是三皇子的母親?」

  石嘯天點點頭,「沒錯,三皇子是我的弟弟。」



第十章





  這皇帝算盤打的真是精,想要立三皇子為太子,又怕現任太子跟二皇子的勢力,便要他這安遠侯,也就是三皇子同母異父的哥哥幫忙。

  「但是,這或許也是個陷阱,」石嘯天幫他梳理頭髮,一邊梳一邊說:「這蔣文跟太子和二皇子都有來往,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他們其中之一的詭計。」

  是呀!皇帝傳的是口諭,並非暗旨,無憑無據的,又如何可信?

  「那你的打算?」他看著鏡子裡石嘯天沉思的倒影,感受石嘯天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持著木梳梳過他的長髮。

  「小尊尊,你覺得我怎麼做比較好?」

  據他所知,明朝是個國勢不怎麼樣的朝代,皇帝大多昏庸無能,做事大抵亂七八糟,到最後,還讓軍隊挨餓,流民四起,最有名的就是闖王李自成,還有那傳奇的美人陳圓圓,讓山海關守將吳三桂怒髮衝冠為紅顏,打開山海關引清兵入城滅了明朝,再創清朝一個盛世。

  所以根本來說,當這個明朝的侯爺也不怎麼樣,既沒前途,又不能造萬世盛名,要想流芳百世,就只有壯烈犧牲一條路,例如文天祥死守揚州,抵死不降。不過人死都死了,安然去死總比壯烈犧牲好,反正死後要那些虛名有何用。

  「你覺得關外的那些人如何?」

  「驍勇善戰,勇猛非常,如果不是他們起內哄,我朝豈能安居。」

  「朝廷可有居安思危?」他笑著問。

  石嘯天冷哼一聲,這個答案不用明說,兩人都心知肚明。

  「老實說,這個朝廷是個腐敗的政府,皇帝昏庸、臣子爭功,一些壯志豪情的文人只能對酒當歌,寫文章空談,我說的對嗎?」

  「你這話說出去,可是殺頭大罪。」石嘯天敲他一個響頭。

  是呀!這是個沒有言論自由的年代。

  「你這個安遠侯當得可舒心快活?」

  「你覺得呢?」石嘯天不答反問。

  他拿下石嘯天手中的木梳,上上下下打量他,評估著說:「你看起來……不耐煩得很。」

  石嘯天笑了,笑得很是愉快,把他抱滿懷,「親愛的小尊尊,那你覺得該如何才不會讓我繼續這麼不耐煩?」

  他相信石嘯天已經有腹案了,卻還裝作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樣子問他意見,是考驗他嗎?

  拜託,他又不是智障,看了這麼久,還看不出個譜來嗎?

  「你不是打算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嗎?」他淡淡的反應。

  石嘯天的臉一凜,「你倒是聰明,怎麼看出來的?」手上摟抱的勁加大,但臉上的表情讓人覺得殺氣十足。

  「不然何必裝死裝活的?」他小心的說著。

  有種感覺,剛剛那一剎那石嘯天對他動了殺意。

  有時候,上位者不喜歡他的心意這麼快被人看破,他也曾是上位者,這樣的心情他瞭解,但還是有些不能釋懷,石嘯天不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想殺他滅口?

  「我這麼聰明,讓你感到有壓力?」他問。

  「怎麼會呢?」石嘯天揉著他的臉頰,「你的聰明是我的福氣,這些日子,多虧你的聰明幫我處理事情,我才能清閒一些。」

  「那你剛剛什麼表情?一副想殺人滅口的樣子。」他拍開石嘯天的手。

  「我哪有。」石嘯天抱屈的討好道,「我只是嚇一跳,嚇一跳而已。」

  他也不想跟石嘯天在這個問題上爭論太多,站起身來走向窗邊,從窗戶看出去,外頭戒備依然森嚴。

  「只是,你捨得你弟弟身陷險惡的宮廷嗎?」

  「捨不得。」石嘯天歎氣,吹熄桌上的燭火,「母親托人帶信給我,說如果我還念著她這個娘,就把三皇子救出去,讓他平平安安的長大。」

  他一驚,金蟬脫殼就夠麻煩了,更何況是把未來的儲君偷出去。

  「戶部尚書也托信給我,要我如果還認他這個爹,就要跟他一起支持三皇子即位。」石嘯天的聲音充滿了嘲諷,「石家的男人真是無恥,為了地位把老婆拱手讓人,還一副理所當然。」

  「你不是這樣的男人。」他說,知道石嘯天為此深深感到自卑。

  「我是個目睹母親受辱卻什麼都不敢做的窩囊。」

  「拜託,那個時候你才十歲。」

  「十歲,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但是我那時卻什麼都沒做。」

  石嘯天陷入回憶裡,聲音顯得低沉。

  所以當石嘯天長大後便做了許多事,包括上戰場殺敵,建立豐功偉業;包括豢養左苑無數佳人,就算不再寵愛,但因為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也不放他們出去,只讓他們做想做的事,卻不肯留一絲子息,當真對石家的血脈十分痛惡。

  他歎了一口氣,面對這樣的男人,心裡有著憐惜,在他發覺的時後,已經來到石嘯天的背後摟著他,臉頰貼著石嘯天炙熱的後背,「你母親也不會希望你做什麼,你當時根本無能為力,要怪只能怪你的父親,不該怪你,真的,不要怪你自己。」

  「的確該怪他。」石嘯天的手覆在他的手上,「所以我什麼都沒有答覆他。小尊尊,你那麼聰明,你想戶部尚書會採取什麼行動?」

  既然打定主意要扶持三皇子,自然就是想辦法削減太子和二皇子的勢力。

  「蔣文是他派人追殺的。」面對他訝異的臉龐,石嘯天捏捏他的臉頰,「很有趣是不是?蔣文來傳皇帝口諭,要我扶持三皇子,但支持三皇子的戶部尚書卻要殺他,這個蔣文是何方神聖?或者該說,誰是誰?誰說的是真的?」聲音有些冷,很是嘲諷。

  黑暗之中,他想看清楚石嘯天的眼睛,卻黑濛濛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卻似乎可以感覺到石嘯天的心也是黑濛濛的,看不清楚方向,摸不清楚敵人。

  「是真是假重要嗎?侯爺,重要的是,你想要做什麼?」他衷心的說,感覺到石嘯天身體猛的一震。

  「小尊尊,叫我嘯天,我想聽你這樣叫我。」

  心一緊,石嘯天開了這口,就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叩叩叩。

  「二十七公子,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蔣大人想要親自見你。」總管雷英的聲音突然傳來。

  想必蔣文這樣做,也是來探個口風。

  「好,我馬上就來。」聲音刻意的低柔些,好跟金狐的聲音有所區別。

  「小心點。」石嘯天的聲音在他耳朵旁邊低吟。

  「嗯。」他點頭,脫下身上的外衣,穿上石嘯天最愛的純白衣裳。

  又是新的一天,青翠的顏色展露枝頭,點點凝露閃爍著金光,一片大好春光景致,只是身在客廂的他哪有心思欣賞。

  若有所思的喝著茶,一張臉展現憂愁,畢竟安遠侯要是死了,他這個二十七公子焉能安在?焉能無事?

  「二十七公子,侯爺的病情可有改善?」蔣文幫他斟茶。

  他歎氣的搖頭,「真不曉得怎麼回事,病情愈來愈重,我都懷疑這堡裡是否有內奸在加害侯爺。」

  「聽說,金狐大人是公子你的哥哥?」見他點頭,才又接著說:「可是之前,並沒有聽說公子有兄長?」

  他一愣,「我打小就被賣入水印樓,對家裡的印象本就不深,要不是這次大哥回焰堡發現了我,我還不知道在這世界上還有親人,我也很高興以我這樣卑賤的身份,能有這個有才能、智慧的兄長,不然,這次侯爺這樣,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論起臨機應變,可也是他厲害的長項。

  「這樣啊!」蔣文再為他斟上一杯茶,「如今這焰堡還能不亂,也多虧了你和令兄,焰堡不亂,東北就安,我代朝廷向你致謝。」舉杯一敬,仰口喝乾。

  「蔣大人不必客氣。」他跟著一敬,「其實焰堡還能這樣維持正常運作,也是侯爺之前管理嚴謹的功勞,並非是我跟我哥哥的關係。」

  蔣文擱下杯子,「二十七公子,話雖如此,但我想你跟令兄應該都有想過,如果侯爺真的不幸駕鶴西歸,你們該怎麼辦?」

  他想他應該說如果侯爺真的死了,他也絕不獨活這樣的話來,但這話實在噁心,就算是演戲也說不出來。

  清了清喉嚨,他狀似悲傷的長歎,「也只能遠走天涯,長伴青燈古佛了。」

  「這麼多人環伺,你們如何走得出去?」蔣文的眼睛咄咄逼人。

  「走一步,算一步。」他舉杯,哀然一笑,「走不出去,就是我們兄弟的命。」

  他相信石嘯天已經把後路安排好了,雖然石嘯天並沒有對他吐露下一步的計劃是什麼。

  「如果,本官可以保你們兄弟安然無恙呢?」

  他偏了偏頭,沉吟一番,「大人為何要幫我們?」

  「因為你們兄弟是難得一見的人才。」

  人才?他暗笑,一個有「色」,一個有「才」,這樣的兄弟,的確是做大事的人愛不釋手的寶,更別說這對兄弟還可能知道安遠侯的「大事」,所以更是炙手可熱。

  他同意石嘯天說的,如果石嘯天死了,不管他是用二十七公子還是金狐的身份都難脫干係,想要全身而退,到外頭逍遙平安,並且成就大業的偉大理想,實在難如上青天。

  「大人誇獎了。」想到這裡,心裡真是鬱悶,這些朝廷百官們,真是亂得不能再亂,什麼大事扯到政治,全都亂了套。

  「只是大人憑什麼保我們兄弟安全?畢竟大人帶的人……」刻意的加長語調,表示質疑,「似乎不多,更別說還讓大人這一路多災多難。」心想一群三腳貓要跟他保證什麼?

  蔣文失笑,「所以本官找到了救星。」

  「救星在哪兒?」問得漫不經心,暗地裡卻警覺起來。

  「在堡外,隨時可以進來。」

  他搖搖頭,「焰堡防衛周延,就算軍隊想要攻進來,也是要大費周章,更何況區區大人的幾個人馬。」

  「本官的人馬足以保護你們的安全,至於進堡的方法公子不用擔心,本官說到就能做到,只是公子你們兄弟倆需不需要?」

  這是不是表示蔣文帶的兵馬是軍隊,或者是比軍隊還厲害的組織?心驀然一驚,這是不是表示要開戰了?

  「我自小命運多舛,很難相信有這麼好的事平白無故的降臨在我的身上,所以敢問大人,保我們兄弟平安可是有條件?」

  蔣文一個拍掌,喜道:「爽快,本宮就喜歡跟明白人說話。二十七公子,本官知曉你跟侯爺異常恩愛,你可曾聽過侯爺提過家人?」

  他沉默,想起石嘯天跟他以往的性事,除了「做」還是「做」,鮮少交談,就算有些談話,也是石嘯天硬逼他說些不堪的話或做難堪的反應,他開始比較瞭解石嘯天也是這一陣子他假裝受傷生病,焰堡開始生變之後。

  如今仔細想來,本來以為石嘯天是個變態,滿腦袋只有那檔事,所以左苑才豢養了那麼多人,還男女通吃,佔有慾也是極端強烈,即使用過不要了,還不願讓給更有心的人,但現在瞭解之後,發現他的想法全然不是那回事。

  在床上石嘯天能信賴誰?所以除了洩慾,從不說其他的話題,畢竟這左苑的佳人大多都是未知的敵人送的。縱然都是敵人送的,但畢竟跟他有過露水之緣,不願意變成像他父親那般利用「家人」之輩,所以一肩扛起照顧的責任,也不能說全然是他的錯,只是固執不知變通了些。

  礙於身份的複雜,面對朝廷的紛亂,他的心事又能向誰說?況且石嘯天的家事說起來也是國家大事,一個不小心,恐怕會釀成大禍。

  「有呀!他提過他的爹,他的娘。」故意說得雲淡風輕,仔細觀察著蔣文的反應,「他還說,他有一個弟弟。」只見蔣文的眼眸迅速的閃過光采。

  「果然是侯爺寵愛的人,那公子應該知道侯爺的弟弟是何等身份?」聲音中帶著期待。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總之遠在千山之外,他是誰,對我來說,並沒差別。」

  「如果這可以成為你們兄弟的救命符呢?」

  他的眉一抬,「怎麼說?」

  「不曉得公子可有什麼證物,可以證明侯爺跟他弟弟的關係?」

  聽起來,好像要他挺身出來指證石嘯天跟三皇子的兄弟關係,這樣做有何用意?蔣文不是皇帝派來跟石嘯天一起支持三皇子的嗎?

  還是,蔣文另外支持其他黨派,要他出面指證三皇子跟石嘯天是兄弟,證明三皇子的母親不夠資格當一國之母?

  很有可能,官場真是黑暗哪!

  「我、我……」

  「如何?」蔣文催促著。

  他不知道這棋該怎麼下比較好,他想應該先跟石嘯天討論看看再說。「我好像聽哥哥說過,侯爺要他代筆寫家書給他弟弟。」

  蔣文反倒靜了下來,「那封家書送出去了嗎?」

  他想了半晌,搖搖頭。

  「你知道放在哪兒?」

  四周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他,讓他覺得冷汗涔涔,腳步是一步比一步小心,回去的路上,蔣文的侍從亦步亦趨的跟著,讓他不由想起蔣文最後的交代。

  「現在就把那封信拿來,本官保證你們兄弟的安全。」

  現在?

  為何要這麼緊急?

  

  在艷陽居外的重重包圍下,他撇下了蔣文的侍從,好不容易回到石嘯天的屋子,趕緊奔到床邊,卻見石嘯天竟然安穩的在床上安睡。

  好樣的,他在外面刺探敵情,他倒一點都不緊張。

  沒好氣的一拳槌在石嘯天的肚子上,卻訝異的發覺,揮出去的手在還沒接觸到石嘯天的肚皮前就被半路攔截,他的拳頭被另外一隻大手包住,他抬頭望進石嘯天深邃的眼眸,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為何要說家書的事?」

  若不是身處在古代,他真的會懷疑石嘯天在他身上裝竊聽器,但如今這個情勢,只能說明石嘯天有派人跟蹤他或蔣文,所以他跟蔣文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他都知情。

  「這樣不是更快的清楚他到底是哪路的人馬?」他說,抽回自己的手,不快的推了石嘯天一下,「你倒睡得香,我都快嚇死了。」

  「你會嚇死?親愛的小尊尊。」石嘯天呵呵低笑,一把將他拉進懷裡緊緊摟住,「你膽子特大,應變又這麼快,尤其是這張嘴,都能把黑的講成白的,還有什麼好怕的?」

  「我是為你嚇得一身冷汗,那個蔣文要我出面指證你跟你娘……」剩下的話語被捂在石嘯天伸出的大掌下。

  「我都知道。」

  他拉下石嘯天的手,「就不知道他堡外有多少人馬?」

  「何止他的人馬,還有太子、二皇子暗中調來滅我這『叛國賊』的人馬,及以前被我打敗的江湖宵小集結而成的烏合之眾。」石嘯天苦笑。

  哇!簡直像武俠小說裡的五大門派圍攻光明頂。

  「這麼多?」他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石嘯天點點頭,「怕了?那你還有一線生機,去弄個家書出來,蔣文就可以保你安全。」

  「你沒有把握可以出去?」

  「或許可以,或許不可以,你要跟我冒這個險嗎?」石嘯天反問他,還鄭重的叮囑:「你要考慮清楚。」

  他的選擇不多,就算他真的投靠蔣文,那個太子、二皇子會放過他這麼美貌又聰明的天才嗎?邊陲都能搞得這麼複雜,他不敢想像到了京城,皇宮內院的鬥爭會成增長几倍。

  還是單純一點比較好,給石嘯天一個人欺壓,總比被很多人欺壓好,只是不甘心哪!

  「要我跟你冒險,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他捉住石嘯天習慣性到處在他身上亂竄的手。

  「什麼條件?」

  石嘯天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那麼開口要求或許可以行得通。

  「我想要在上面。」他吞嚥著口水。

  「不行。」石嘯天立即回答,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你看我,像是屈服男人底下的嗎?」

  他推開石嘯天,翻身坐起,氣勢洶洶的說:「我看起來就像是個被壓的沒錯,但是我骨子裡不是,你不能就這樣不顧我的意願壓我一輩子,總得讓我翻身幾次。」

  石嘯天定定的看著他,半晌才回話:「那你的意思是你要去跟別的男人……」

  還沒說完就爆出吼聲:「你敢這樣做,我就殺了你!」

  氣得他的胸膛上上下下的起伏,「我沒這樣說,我只是希望在某些特別的時候,你可不可特別讓我一下?」

  石嘯天的眼睛瞇了起來,「什麼特別的時候?」

  事情似乎有了轉機,他嬌媚的依偎過去,「就是我生日的時候,還有我轉世的時候,另外還有二十七生日的時候……」

  「你會不會太貪心?」

  這問題僵持得太久了,總也得有個解決的方法啊!

  「就這幾天而已嘛!」

  天邊一片火紅。

  他依偎在石嘯天的懷裡,跟他一起躺在床上,欣賞這綺麗的景致。

  「失火了,失火了。」

  「火藥庫爆了,快救火。」

  「有人攻堡,快來人呀!」

  他們一起靜靜的聽著外頭的動靜。

  「難得這麼熱鬧呢!」金世尊說,焰堡給他的感覺總是冰冰冷冷的,直到今天才讓他有「焰」的感覺,當一切焚盡之後,一切都將重生。

  「二十七公子、金爺,外面亂得很,你們趕快出來呀!」蔣文焦急的敲門催促著。

  「你等等,我在跟侯爺說話。」

  話雖如此,卻是與石嘯天對看無語,然後靜靜的幫他整好衣裳,為他配上大刀,看著一身戎裝的石嘯天,不得不承認比金世尊遺要帥上幾分,更多了陽剛的男子氣概,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與他匹配,委身在這樣的男人身下,也才不會太丟臉。

  忍不住咬上石嘯天的耳朵,輕聲說:「小心。」

  石嘯天點點頭,在他頰上輕輕一吻,一揚手,兩個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一個臉戴金狐面具,一個跟之前臥病在床的石嘯天長得一模一樣。

  「風影,雷影,依計行事。」說完,石嘯天摸了摸床上的機關,床頭立刻現出了一個空間,石嘯天回頭望了他們三個一眼,轉身走進暗道,暗門合起,石嘯天轉瞬間消失了蹤影。

  以後的日子是自由還是枷鎖,就端看這一夜了。

  與跟自己身材相當的風影一起攙扶著狀似病弱的雷影,他打開了門,迎上了蔣文驚訝的臉。

  「你怎麼連侯爺都……」

  「與其我們兄弟指證,不如侯爺親身說明效果更好,不是嗎?」

  蔣文愣住。

  「所以無論如何,都請帶我們出堡。」金狐這麼催促。

  

  安遠侯願意作證三皇子的生母李妃也是他的母親,證明李妃敗壞宮廷禮儀,不適合為一國之母,更遑論三皇子的血緣關係或許也是個謎。

  這個消息一出,太子和二皇子親自領兵前來的軍隊紛紛放下了武器。

  「聽說安遠侯投降了。」

  「安遠侯將被押送回京……」

  「萬歲,太好了!」

  黑夜之中,誰能清清楚楚的釐清真相?各式各樣的傳聞紛紛傳開,這群高興的勝兵開始掠奪焰堡的一切,誰又會分心去注意焰堡的人一個個悄悄的消失了。

  轟!轟!轟!

  大地震動,火焰沖得比之前還要高還要猛。

  所有的人震驚的面面相覷,慌張地間:「發生了什麼事?」

  隆!隆!隆!

  「倒了,倒了,焰堡倒塌了。」不知哪裡來的聲音大聲的宣佈。

  太子和二皇子的軍隊立刻到處逃竄,但哪裡敵得過一個個爆發的炸藥,哪裡逃得過迅速倒塌的焰堡。

  遠遠望過去,原本聳立於一山之頂的焰堡迅速的崩解,跟它一起陪葬的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命。

  「這是怎麼回事?」蔣文看著他尖銳的問著,震怒的指著遠處正在崩壞的焰堡。

  「我怎麼知道。」他聳肩,跟偽裝成石嘯天的雷影靠得極近,就怕蔣文一個生氣對他不利。

  蔣文氣急敗壞的下令:「快去找太子和二皇子,看他們是否安全。」然後怒沖沖的朝他走來,抓起他的衣襟,「說,這是不是你跟你哥的詭計?」

  有風影和雷影在身邊,他沒有什麼好怕的。「是又怎麼樣?有這麼多人陪我們跟侯爺一起去地府,很值得。」

  「你!」蔣文咬牙切齒,「你根本沒有合作的意願,你利用我?」

  「沒錯。」他挺起胸膛,「侯爺都要死了,我幹嘛跟你合作,他要是死了,我還有獨自活著的必要嗎?」

  說出來了,說出來了,這麼肉麻的話他竟然能說得出來,表示他厚臉皮的功力又更進一步。

  「大人……蔣大人,不好了,朝廷派兵來圍剿我們了。」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稟告。

  「什麼?」蔣文大驚,一下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另一個做將軍打扮的人騎馬奔至,還沒停下馬就叫:「蔣文,這是怎麼回事?朝廷為什麼說我們是謀反的叛軍?」

  就見黑夜中,無數的火把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把這裡包圍起來。

  蔣文看看已經崩塌得差不多的焰堡,還有正迅速圍剿過來的軍隊,他終於懂了。

  「原來如此,我們中計了。」然後轉過去看雷影,「你真的是安遠侯嗎?」伸手就要去抓。

  風影的速度更快,一下子就把蔣文踢下馬車,拿起韁繩驅策馬匹瘋狂的奔馳,而他則配合的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我跟安遠侯爺在這邊,救救我們呀!」

  馬車往懸崖奔去,月光微暈中,他看到不遠處的山丘矗立了一個高頭大馬的身影,那人手上拿著他親自為他掛上的佩刀,在黑暗中更顯英武神威。

  這就是他的男人,他衷心引以自豪,不但武藝超強,連智謀也高人一等,竟然能想到這樣的奇計。

  哈!哈!哈!

  太子和二皇子永遠也不會想到,他們暗中調兵要圍剿安遠侯,卻被他同樣以反叛之名,調動附近各省兵力來平叛。

  這是石嘯天最後能為他親生弟弟做的努力了,希望他弟弟真能成為一個好皇帝。

  「救命啊!救命啊!」他繼續尖叫,但眼神總不離那個人的身影,看見那人優雅的舉起大刀,下令所有人攻擊。

  「公子,要走了。」雷影這麼說,緊緊的抓住他的腰際,「抓緊了。」

  他點點頭,轉頭露出最美麗的微笑,然後深深吸一口氣。

  嘶嘶——

  馬匹驚慌的叫喊著,整個馬車往懸崖衝去,然後迅速的落下。

  他閉上眼睛,只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然後就是永不停止的呼嘯風聲。

  等他再一次睜開眼後,他知道等待他的,又是另外一個不同的世界,一個幸福快樂又不會太複雜的世界。

  

  西元一五七三年,十歲的朱翊鈞繼位,是為神宗,年號萬曆,追謐遭懷章太子加害而亡的安遠侯石嘯天為定國公,從此大明在其統治下長達四十九年。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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