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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風塵男子》作者:弦月無聲(黑幫)(完結)

  第三十一章

  劉錦銘一邊查看著文件一邊低頭問柳旭,「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沒什麼。」柳旭聳聳肩,起身走到劉錦銘身旁,將窗簾拉得更開,清晨的陽光灑進來,隔著玻璃難得的帶了些暖意,站在四十八層的樓上看下面的景象,卻是另一種感受,如此渺小,彷彿這個世界就是渺小的,大廈下面車來車往,即便遇到紅燈,也只是短暫的停息,然後等紅燈過去,又會自顧自的駛向自己既定的方向,不會為剛才一起停留的誰改變行向,也不會為那短暫瞬間隔著車窗一起交流過的人停留,所以,「也許,放手才是對的,不留戀,不徘徊。」

  劉錦銘從工作中抬頭,轉頭看了看柳旭的側臉,露出一絲笑容,放下手中的筆,拉住柳旭的手,「你的手今生注定只能和我的相牽。」

  柳旭瞥了一眼劉錦銘,沒有動作,也許真不該再糾結什麼,不該為那個在心底停留了片刻不到的男孩留戀什麼,他也有自己的生活,那短暫的波蕩漣漪,最終將歸於平息,愛,原來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樣短暫無息,這是柳旭人生中第三次如此感慨,第一次是為了某個他真心愛過的男人,第二個是為了承諾一生愛他保護他的女人,第三個給了一個相識不長的純潔男孩,那麼第四個呢?

  柳旭搖頭,看來自己又開始糊塗了,自己究竟在感慨些什麼?這些逝去的東西本就該如過眼雲煙,任它消散,然後自己走自己的路,繼續充當別人眼中的取樂對象,也把別人的所作所為看做給自己消遣排演的戲碼,這樣互相利用著不是很好嗎?

  彷彿化解了心底最煩亂的結,柳旭深深呼出一口氣,笑道,「秋天,還真是個讓人迷惑的季節。」

  「呵呵,工作後可就沒有時間讓你迷惑了。」劉錦銘隨意的把玩著柳旭的手指,一邊繼續看著資料。

  「也許吧!」柳旭向後靠在桌沿上,撇著頭靜靜的看著劉錦銘工作。

  兩個小時候,劉錦銘女秘書伊薩打來電話說陳經理已經回來了,於是,劉錦銘領著柳旭下了樓,柳旭見到陳經理的時候,不得不說嚇了一跳,這個陳經理長得一點不如柳旭所想的斯文,更準確的說,這位陳經理是實力派的職員,長相是放在人堆裡絕對不會被人發覺的類型,個子也不高,比柳旭還矮上半個頭,從柳旭他們進門開始,陳經理的表情一直沒有過什麼變化,不苟言笑也就算了,甚至說話的時候,他整張臉上出了嘴巴微微有些動作之外,實在看不出他在講話。

  柳旭很懷疑這樣的人如何應付劉錦銘口中那些脾氣不太好的客戶,柳旭甚至在想,和這樣的人一起工作,他會不會變得神經衰弱。

  「陳經理,柳旭以後就跟著你學習和客戶打交道,其餘的我就不多說了。」劉錦銘轉身拍拍柳旭的肩膀,「小旭,你以後就在這裡工作,午休的時候,我再來找你。」

  「知道了。」柳旭說道。

  「那就這樣吧。」劉錦銘說完整理一下柳旭的衣領,然後走了。

  劉錦銘走後,這間經理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這是在柳旭向陳經理打招呼卻被無視般的回了一句,「開始工作吧。」後所體會到的,不過柳旭也沒怎麼在意,讓他在意的時,陳經理並沒有交代他要做的工作,就把他一個人晾在一邊,然後自作自的事情了,這樣的情形柳旭還是第一次見到,只有無奈的苦笑。

  不得已,柳旭上前打斷正把那個有些禿的腦袋埋在文件中的陳經理,「請問……」

  柳旭還沒問完,眼前已經多了一打白色的紙張,柳旭接過來,大概掃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記錄的全是個人資料,「這些都要記下來嗎?」

  「客戶資料,背熟。」陳經理丟下一句話後,繼續埋起腦袋在大堆文件夾中間。

  「……」柳旭接過那厚厚的一堆檔案,有些無語的坐到陳經理對面的辦公桌後,開始仔細的查看每個客戶的資料。

  整個辦公室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響和輕微的呼吸聲,柳旭已經好些年沒有碰這些印著密密麻麻黑色字體的白色紙張了,但此時也安靜的逐字逐句的默念著檔案上的資料,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長時間的默讀使柳旭覺得有些口渴,他的左手習慣性的向旁邊的伸去,在碰觸到一堆文件後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劉錦銘的公司,然後緩緩的收了回來,看了眼對面正對著自己的陳經理的腦門,在心底歎息一聲,還是等午休的時候再泡杯咖啡吧。

  離午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柳旭依舊默默的看著手中的文件,他的左邊還有一大堆動都沒有動過的文件,右邊只放了幾張已經背了的檔案,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在光線下泛著褐色色澤的留海碎碎的遮蓋了光潔的額頭,白皙的脖子隱於髮絲和乳白色絲綢襯衣下,若隱若現,柳旭修長細白的手指翻動著檔案,偶爾也會習慣性的用右手撐住下巴,小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摩挲著淡色的薄唇,或者,有時也會將散落下來的髮絲撥到耳後。

  這樣的小動作在在經理辦公室窗外站了近半個小時的劉錦銘看來無比的吸引人,劉錦銘不會否認,他讓柳旭到他的公司工作,大部分原因是想天天看到他,他想看到別人都不熟悉的柳旭的另一面,像這樣安靜的,認真工作著的柳旭。

  隔著百葉窗,劉錦銘看著裡面吸引著他目光的男人,露出一絲淺笑,然後走到門口,推開門,「午休時間到了,兩位還不打算吃飯嗎?」

  柳旭忽然抬起頭,帶了一絲茫然的眼神讓劉錦銘心情大好,他笑著走進柳旭,將手搭在他肩上,左手手腕的手錶對著他,「已經十一點了,肚子不餓嗎?」

  「哦。」柳旭吐出一口氣,將手中的檔案整理好放在一邊。

  劉錦銘拍拍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道,「走吧,去下面的餐廳吃,或者就在我辦公室。」

  「還是去你辦公室吧。」柳旭回答,坐了一個上午,柳旭此時才發覺腿已經有些麻了,況且他現在已經累得不行,實在不想多走了。

  「那好吧,我讓人把午餐送上來。」劉錦銘點點頭。

  柳旭起身跟著劉錦銘出了經理辦公室,然後忽然停下腳步,劉錦銘疑惑的看著他,見柳旭瞪了他一眼,他這才憋著笑彎下腰,替柳旭揉腿,從剛才柳旭從經理辦公室走到門外的過程中,劉錦銘就看出來柳旭的腿已經麻了,可是他就是想看柳旭求饒的模樣,所以一直沒問他什麼,此時柳旭的這一瞪視讓劉錦銘再也忍不住了,他喜歡柳旭這種看似抱怨又似嗔怪的眼神,這樣的柳旭讓他覺得無比的真實。

  「你一定是故意的。」柳旭撇嘴。

  「是,是,我承認,那麼作為懲罰,我抱你上去怎麼樣?」劉錦銘笑著抬頭看柳旭。

  「這算什麼?總裁當眾調戲公司職員?而且還是男性職員。」柳旭揚起嘴角,挑眉,那眉目間的媚色看呆了一旁經過的小職員。

  「呵呵,說不過你,我投降。」劉錦銘笑道,「腿現在好點了嗎?」

  柳旭聳肩,「早好了,總裁愛揉,我這個做職員的又怎麼敢打擾呢?」

  「好了好了,是我這個總裁貪戀你這個小職員的美色,假公濟私的佔你便宜行了吧,我們快去吃飯吧,然後你要好好休息一下,坐了一個上午我不信你不累,抱枕都給你準備好了。」劉錦銘一個手臂環過柳旭的的腰,帶著柳旭進了電梯。

  也許真的累極,午餐後,柳旭就覺得一陣困意襲來,於是他便決定在劉錦銘辦公室隔壁的房間睡個午覺,純白色的大床上,柳旭抱著灰色的大抱枕,一沾床就睡下了,連鞋子都沒來得及拖,他真的太累了。

  劉錦銘笑著搖頭,蹲下替柳旭脫了鞋子,然後將他的雙腿放進被子中,小心的替他掖好被角,看著柳旭熟睡時露出的美麗睡顏,劉錦銘俯身在他額上落下輕輕一吻,然後才關了門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劉總裁。」

  劉錦銘剛坐下沒多久,就響起了敲門聲,進來的是陳經理,劉錦銘雙手交叉撐在桌上,「有事嗎?」

  陳經理點頭,推推眼鏡,「是,我覺得你替柳旭佈置的任務太重了,那不是一個新進公司的職員可以負擔得起的。」

  劉錦銘嘴角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陳經理,我知道你向來公事公辦,對新進的員工也很照顧,但是這件事我自有打算,所以,你就按照這個上面的指示做就可以了。」

  劉錦銘將一封信交給陳經理,陳經理接過,拆開從頭到尾看了一下,即便他是老員工了,對劉錦銘也有一定的瞭解,此時也不禁疑惑劉錦銘的意圖,他抬眼看了看劉錦銘,好久才點點頭,「既然總裁認為這樣可以,那麼我就按照上面的做好了。」

  看著陳經理離開,劉錦銘仰身靠在椅背上,旋轉椅轉了一百八十度,背對著辦公室的大門,劉錦銘隔著落地窗看著窗外的景色,這樣做也許太自私了,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如果柳旭的精力最大限度的集中到工作上,那麼他也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吧,劉錦銘歎了口氣,轉頭看著和自己私人臥室相通的門,不過,最近恐怕要累壞他了,劉錦銘心想。

  正在這時,劉錦銘的手機響了起來,聽到那特別的來電鈴聲,劉錦銘無奈的搖頭,按下接聽鍵,「這次又有什麼事情?」

  電話對面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帶著怒氣,「哥,你把小旭哥拐到哪裡去了?」

  劉錦銘用手撫著額頭,歎了口氣笑道,「小旭從今天起會在『SK』上班,工作會很辛苦,所以你就不要在給他添什麼麻煩了,知道了嗎?」

  「可是,我拜託小旭哥幫忙的事情怎麼辦?上次都被你打斷了,這件事可關係到你老妹我的幸福啊,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你還是不是我哥?」劉芙兒躺在沙發上捶著靠墊發洩自己的不滿,拳頭和靠墊相撞發出的沉悶聲響通過手機都傳到了劉錦銘耳朵中。

  第三十二章

  劉錦銘無奈的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不過這事得延後,等到假期再說,那個時侯如果小旭休息夠了再考慮你的事情,如果小旭還是很累,你的事情就再延後,就這麼決定了。」

  手機那邊的人已經開始極力的抗議了,「哥,你怎麼可以這麼霸權?幫忙的事情可以緩緩,可是如果你敢累壞小旭哥,我可要讓你吃拳頭哦,聽到沒?」

  劉錦銘苦笑著,這個妹妹哪裡像女孩子?是不是被自己慣壞了啊,「好好,誰讓我最怕你的拳頭了,我知道了,沒別的事我就先掛了,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不過小彩,今天你又翹課了?」

  「唔……這個,那個課本來就無聊的要死,那個老妖婆不會講課又凶,我才不要聽她的課。」劉芙兒越講聲音越小,想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理由沒有什麼說服力。

  「別找借口,如果你口中的那個老妖婆再給我打電話說你逃課,你的信用卡可就有凍結的危險,你要考慮清楚。」劉錦銘把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間,手上拿起了文件,細細看後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按下電話上的鍵,「伊薩,過來把文件拿過去。」

  「是,總裁。」

  劉錦銘再次靠在椅背上,聽著手機那頭的抱怨,然後說道,「是你自己說要靠自己的實力考上一流的美院的,現在倒來怨我,當然,如果你願意以後呆在一所普通的美院,我就不再插手你學習的事情,如何?」

  「惡魔,就知道把人逼到進退兩難。」劉芙兒撅起嘴,雖然她也知道劉錦銘說的都是實話,坐起身,劉芙兒歎了口氣,「好吧,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學校去,忍受那個老妖婆的口水。」

  「這就對了,我還有事,就掛了。」劉錦銘說完掛斷了電話。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女秘書伊薩走了進來,嘴角噙著一抹笑容,她緩步走向劉錦銘,細細的高跟踩著大理石地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響,劉錦銘揚起唇看了一眼伊薩的紅色高跟鞋,說道,「我應該下個規定說女職員不准穿跟這麼高的鞋子。」

  「我記得你以前可是很喜歡我穿高跟鞋的,還說這樣才有女人味,這麼,一下子口味變了?」伊薩翹著修長的雙腿坐到劉錦銘面前的辦公桌上,緩緩俯下身,上衣開的不高的領口風光無限,劉錦銘瞥了眼後,笑著將簽了字的文件遞給她,「這是與起亞集團合作的合約,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伊薩接過文件放在一邊,抬手把玩著垂下的髮絲,塗著淺色指甲油的修剪得很好的指甲有意無意的劃過自己的鎖骨緩緩往下,「你不幫我把扣子扣上嗎?」

  劉錦銘笑著聳肩,「這好像與我無關吧。」

  伊薩摘下黑色邊框的眼鏡,卷長的睫毛下一雙秋水漾的眸子凝視著劉錦銘,慢慢俯下身,手指在劉錦銘臉頰上輕輕的摩挲,然後撫過他的唇角,「這張嘴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兩人一轉頭,穿著絲綢襯衣的柳旭靠在門框上,渾身散發著慵懶的氣息,嘴角輕輕的勾起,帶著一絲魅惑和戲謔。

  「呵呵,怎麼會?」劉錦銘自然的起身,走向柳旭,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怎麼不多睡會?」

  「還是算了,我去經理辦公室休息一下就好,你們比我更需要床吧。」柳旭笑著將劉錦銘的外套還給他,然後轉身拿起了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那麼,就不打擾了。」

  柳旭剛轉身就被劉錦銘抓住了雙臂,隨後他被帶進一個懷抱,劉錦銘貼著他的耳朵,「這裡你也是主人,你要去哪裡?」

  柳旭沒說話,只是斜著眼看他,嘴角一抹淺笑,帶著揶揄。

  伊薩扣上衣扣,戴上眼鏡,夾著文件從兩人身邊走過,瞥了一眼柳旭,然後對劉錦銘說道,「看來這個不同呢,這裡終於有主人了,雖然很可惜不是我。」伊薩斯毫不介懷的聳聳肩。

  劉錦銘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沒有絲毫慌亂,也看不出來什麼異常,彷彿伊薩只是自己的一個朋友一般。他環著柳旭,臉輕輕的貼在柳旭臉上,絲毫不掩親暱,眼睛從柳旭出來也一直放在柳旭身上。

  伊薩是個識趣的女人,自然看得出劉錦銘對柳旭的不同,她也沒介意什麼,踩著小高跟悠然出了總裁辦公室。

  「小旭,時間還早,要再睡會嗎?」劉錦銘輕聲問著,卻沒聽到柳旭的回答。

  他伸手拂過柳旭的臉頰,均勻細微的呼吸拂在他手上,劉錦銘輕笑著將柳旭抱起,送回了臥室,剛走近臥室就發現臥室內空調的溫度不知什麼時候調的那麼低,怪不得柳旭會醒來了,劉錦銘將柳旭安置好,蓋上被子,然後從枕頭底下找到了遙控器,看來是柳旭睡覺翻身的時候壓到了遙控器。

  將溫度調高些,劉錦銘將遙控器擺在一旁的檯子上,然後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再度熟睡的柳旭,手指輕柔的將柳旭散落下來的頭髮撥到耳後,然後留戀般的細細描摹著柳旭精緻的五官,然後俯下身,雙唇與柳旭那張形狀美好的唇相碰觸,乾淨的,微涼的,還帶有一絲柳旭身上特有的淡雅幽香。

  「小旭,好好睡,等到了時間我再喊你。」雖然知道睡著的柳旭聽不到,劉錦銘還是這麼說了,然後帶著滿意的笑容離去。

  下午的時候,柳旭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在他耳邊喊他,他皺著眉頭起床的時候離午休結束還有五分鐘,這麼一來,柳旭再困也趕緊下了床,拿起外套穿上,然後才奇怪自己為什麼要這麼緊張,他好笑的歎了口氣,放慢了動作。

  劉錦銘幫著柳旭打點好,心裡卻是非常滿意柳旭醒來的表現,這代表著柳旭轉變的開始嗎?

  下午的工作如上午一般枯燥無味,柳旭坐在辦公桌後面繼續背著客戶的資料,包括對方的企業資料,運轉情況,社會背景,個人習慣等等,柳旭從來不知道和客戶打交道之前要做這麼多調查工作,此時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馬虎。

  對面的陳經理有事出去了,整個辦公室只有柳旭一個人,除了辦公室窗外或者門外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和壓低了的女職員的尖叫聲之外,一切還算安靜,偶爾也有一兩個年輕的女職員進來取資料,忙活了好一陣子,最後只是隨手拿了一個文件夾出去了,接著又有一個女職員進來把之前那個女職員拿走的文件夾再次拿回來,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一時間這個平時冷清的經理室變得格外熱鬧起來。

  「看來你們很閒啊!」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經理室門外聚集的一群職員立刻四散開來,掩飾的咳嗽聲此起彼伏。

  伊薩揚起唇角推開經理室的門,走了進去,那時的柳旭並沒有注意到她,以為又來一個借口「找資料」實際是來看他的女職員,於是也沒抬頭,繼續翻閱著手上印著密密麻麻黑色字體的文檔。

  然後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擺到他的桌上,柳旭才抬起頭,「有事?」

  伊薩聳肩,「沒事,不過劉總裁讓我給你送杯參茶。」

  「是嗎,謝謝。」柳旭不願多說,不是他對伊薩有什麼不滿,而是陳經理臨走前交代給他的任務的確很多,如果不完成,可能還要留下來加班,他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淪落到不得不加班的下場。

  「你和劉總裁……」伊薩試探性的開口。

  柳旭從文件中抬頭看了伊薩一眼,微笑道,「我只是他閒來無聊的樂子,我可不認為我是你們的阻礙。」

  伊薩攤開手聳肩,「唉,看來劉總裁以後的路還長著呢,還有,順便說一聲哦,我和他只有從前,可沒有以後,至少在你來了之後是這樣的,不過,我確實很期待有人能讓劉總裁傷神,好了,」伊薩推推眼鏡,「我的任務完成,我就不打擾了。」

  柳旭低著頭,瞥了眼面前的參茶,繼續看文檔,對於伊薩說的話,他沒有絲毫在意,現在他唯一想的就是把手頭上的事情做完,然後回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喂,哥,小旭哥累著沒?你給他安排多少工作啊?」手機那頭的劉芙兒剛從學校回來,趴在床上一邊看著偶像劇,一邊打電話。

  「呵呵,我算是知道了,在你心裡我這個哥哥的份量可是輕如鴻毛了。」劉錦銘帶著耳機,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覆在柳旭手上,不時的替柳旭把披在胸前的自己的外套拉上去。

  「別打岔,小旭哥呢,我要和小旭哥講話。」劉芙兒抗議著,把另一包薯片拆開。

  「小旭睡著了,等他醒了我會轉告他你給他打過電話。」劉錦銘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開到車庫停下,「好了,我們到家了,先掛了。」

  不待劉芙兒回答,劉錦銘就掛了手機,然後解下安全帶,下車繞到另一邊,「小旭,醒醒,到家了。」

  柳旭惺忪著睜開眼,揉了揉太陽穴,將身上的西服拿下來,「到了啊。」

  「嗯,先別睡,等吃了飯再睡。」劉錦銘扶著還不是很清醒的柳旭下了車。

  柳旭是在劉錦銘的強迫下簡單的吃了晚餐,然後洗了個澡,早早的就睡下了,今天他太累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累過,坐了一天不說,還看了一大堆讓人眼花的資料,這樣的經歷柳旭從未體驗過,不過,很奇怪,這晚柳旭沒有像往常一樣夢到他姐姐,也沒有夢到以前的同伴,更沒有偶爾出現的顧文淵,這一晚是柳旭六年來睡的最沉的一覺。

  第三十三章

  太多的工作讓柳旭沒有空閒時間想工作以外的事情,腦子裡的混亂一下子被工作填滿,這樣的感覺還是第一次,不過,柳旭不否認,這樣忙忙碌碌的生活讓他體驗到了一點活著的味道,尤其是當他通過電話拉到了第一個客戶的時候,那種從心底泛出的淡淡的成就感讓柳旭露出了微笑,雖然他為此付出了很多,花了幾乎一個下午和對方講解SK的基本運轉狀況,合約簽訂後雙方的受益,以及合約的細節問題等等。

  稍微遠離市中心的一家高檔餐館,帶著濃郁的古風氣息,各桌用古典刺繡的屏風分隔,餐廳內洋溢著古箏和蕭合奏的音樂,讓人有種遠離紅塵的安逸感,劉錦銘就是特別挑了這家非常有風味的餐廳,和柳旭在這樣靜謐怡人的環境下用餐。

  「我聽陳經理說,今天你的工作完成的不錯。」劉錦銘為柳旭夾了塊筍乾。

  柳旭淺笑著沒說話,但是劉錦銘看得出柳旭的心情很好,他彎起唇角盛了一碗甲魚湯遞給柳旭,「最近的工作還會覺得累嗎?」

  「有你這個會剝削人的總裁在,我會不累嗎?」柳旭喝了一口湯,說實話,他非常喜歡和享受這裡的格調與氛圍。

  「呵呵,所以,趁著休假好好放鬆放鬆吧,有想要去的地方嗎?」劉錦銘擦擦嘴角,問道。他當然知道柳旭的辛苦,所以才特地帶著柳旭出來,讓他好好的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從繁重的工作中得到身心的紓解,只要沒有劉芙兒的打擾。

  正想著,一個女孩大喊著朝他們揮著手跑來,「哥,小旭哥,你們也在這裡啊,好巧啊,呼……」

  大呼大叫的女孩早已吸引了一大群客人的目光,可是劉芙兒卻絲毫沒有在意,他彎著腰大口地喘氣,一邊用手當扇子扇著風,此時她因為剛才的跑動,臉上微微泛著健康的粉色,柳旭對這個神經有些粗的女孩可以說得上挺喜歡的,於是指了指身邊的位子,「要一起嗎?」

  「嗯。」劉芙兒大大的點了頭,然後靠著柳旭坐下,臉在柳旭胳膊上蹭啊蹭的,完全沒有一般女孩子所強調的避嫌,「哇,好豐盛啊,看來我來的還真是時候,嘿嘿嘿!」

  劉錦銘遞給劉芙兒一雙筷子,劉芙兒接過去就開吃,哪裡有什麼淑女形象,不過,這樣絲毫不做作的劉芙兒卻讓柳旭覺得有趣,所以他並不排斥這個女孩的接近。

  「小彩,你今天不是陪同學出去玩了嗎?」劉錦銘問著,「吃慢點,沒人和你搶。」

  「嗯?」劉芙兒將頭從碗裡抬起來,擦了擦嘴,「同學啊,我把她弄丟了,呵呵,不曉得她哪裡去了。」

  柳旭好笑的看著劉芙兒使勁的撓頭,「那你不找找嗎?」

  「沒事兒。」劉芙兒擺擺手,接著夾菜到自己的碗裡,順便夾了些放到柳旭碗裡,「沒聽過一句話嗎?習慣成自然,嘿嘿,她都習慣被我弄丟了,所以,這件事也就不稀奇了,放心,她能找到回去的路,我們吃我們的,小旭哥,你多吃點,哥,為了懲罰你讓小旭哥那麼辛苦,我就不給你夾菜了,你要吃,你自個兒夾吧。」

  劉錦銘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看了眼對面正看著他發笑的柳旭,揚起了唇角沒說話,那眼神中的寵溺看的劉芙兒直打寒戰,然後瞪了她哥哥一眼,「從來不知道你也會玩純情,肉麻。」

  「對了,小旭哥,你明天有空嗎?」劉芙兒忽然想到正事,放下筷子,擦了嘴問道。

  「明天?」柳旭看了眼劉錦銘,然後道,「好像沒什麼事。」

  「是嗎?太好了。」劉芙兒激動的抱住柳旭的胳膊,「那小旭哥要幫我一個忙。」

  柳旭疑惑的看著劉芙兒,劉芙兒沒有理睬劉錦銘的咳嗽聲,起身貼著柳旭的耳朵說了幾句話,然後又覺得說得不夠詳細,然後又對著柳旭的耳朵說了一大串。

  柳旭的臉上露出苦笑,無奈的看向劉錦銘,劉錦銘只能攤攤手,用口型說著,「我也無能為力。」

  柳旭從來沒想到,他也有陪著女孩子逛街的一天,雖然以前柳旭剛進大學的時候交過一個女朋友,但是時間很短,而且柳旭也沒陪過對方大街小巷的買東西,那時頂多也就是拉拉小手什麼的,等著對方下課,然後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自習啊什麼的,連對方的嘴都沒碰過就因為某些事情分開了。

  所以,此時的柳旭面對劉芙兒膨脹的購物慾感到有些陌生,原來女孩子都是這麼恐怖的嗎?看著那各式各樣的購物袋,柳旭忽然覺得有些同情那個追劉芙兒的男生,雖然柳旭還沒見到對方。

  「接著。」劉芙兒說著將從櫃檯小姐手上接過的購物袋遞給身後的男人,當然,這個男人不是指柳旭,而是劉錦銘派來給他們當下手的人,可憐那個保鏢淪為小女生的跟班,手上還拎著滿滿的購物袋,額頭都在冒冷汗,看來也是被他們小姐嚇到了。

  柳旭頗為體諒那個保鏢,拍拍劉芙兒攀住他胳膊的手道,「還要逛多久?那個男生還沒出現嗎?」

  劉芙兒撇撇嘴,雙手叉腰,「要是再讓老娘等超過五分鐘,我今天就去他們學校剁了他。」

  柳旭歎了口氣,好笑的揉揉劉芙兒的腦袋,「好啦,你又沒跟他說你要來這裡,怎麼怪起別人來了?」

  劉芙兒不依的抱著柳旭的胳膊左右甩了起來,「不行,小旭哥不許幫他講話,我明明就透露了今天會來這裡的,那個死人如果敢不來,我就……」

  看著劉芙兒用手比劃著如何分割了那個可憐的男生,柳旭搖搖頭,握住劉芙兒的手,「看來小彩很喜歡那個男生啊。」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劉芙兒忽然吱吱嗚嗚,半天,忽的撇過腦袋哼了一聲,「誰喜歡那個豬頭三了?我只不過是……不過是,試探一下他對本小姐的心意罷了,一個男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柳旭終於見識到了女生的口是心非,明明臉都紅了,還拚命的沒底氣的為自己狡辯著,不過,正是因為女生這樣,才讓人覺得可愛到不行吧,柳旭笑笑,寵溺的摸摸劉芙兒的腦袋,然後鼓勵般的摟住她的肩膀,「我真想早點見到那個幸運的男生。」

  「小旭哥,你笑人家,討厭。」劉芙兒扭捏的拍了柳旭一下,然後把臉埋在他胸前,這樣的場景在別人看來就像是一對熱戀中情侶打情罵俏。

  柳旭輕笑著,他對劉芙兒毫不避諱的親暱舉動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只是笑笑,然後繼續陪劉芙兒逛商場,這兩個悠閒的購物的兩個人此時卻不知他們身後不遠處的幾個男生已經炸開了鍋,尤其一個已經洪水氾濫成災了。

  「怎麼辦,小彩已經有男朋友了,嗚嗚嗚,我的女神啊!」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哭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他身旁的兩個男生鄙視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其中一個人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喜歡她就上去把她搶過來,虧得你今天特地挑了一個上午的衣服,如果此時放棄了,別說我們瞧不起你,你的小彩以後也會蔑視你,然後再以後你的子孫也會嘲笑你,所以,是男人的就給我上去。」

  「可是……」那人抹著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前方快要從他視線中消失的兩個人。

  「別和他廢話了,他就是個沒出息的人,怪不得那個女生沒選他,我不得不說,那女生果然很有眼光。」另一個抱著書的男生此時開口,眼睛依舊盯著手上的書,可是那種極度不削的語氣卻是顯露無疑。

  「你,哼,我今天還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正的男人。」先前還哭的跟路邊被遺棄的小狗似的男生此時抹了淚,挺起胸膛,左右看了看,然後找到一塊鑲在牆壁上的試衣鏡,仔細的整理了一下髮型,再理理身上限量版的衣服,雖然那一身只有腳底那雙襪子是他自己的,待打點好一切,他對那個拿書的男生哼了一聲,昂首闊步的向他的女神和他的情敵走去。

  他身後的兩個男生無奈的對著天翻白眼,互相對視了一下,都歎了一口氣,他們算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才會攤上這麼個讓人頭疼的室友,好不容易一個週六,天還沒亮幾個人就被攪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各自的衣櫃都大開著,滿地滿寫字檯的全是衣服,把他們嚇了一跳,以為遭賊了,待看到那個埋在衣服堆裡的四眼男人,幾個人恨不得把他抽筋拔骨,然後賤賣了。

  「唉……」兩人再次歎息,跟在那人後面,名曰替他「打氣」,實際是看在他是他們室友的份上挖掘殘留的良心替他「收屍」。

  「你說那女生怎麼回事?之前看她好像真的挺喜歡他的,怎麼忽然又多了個男朋友?」一個男生問旁邊看書的男生。

  「誰知道,所以說女生最煩了。」抱著書的男生不悅的說道。

  「唉,同情你啊。」男生想到了他們宿舍成堆的情書,拍了拍旁邊那人的肩膀,隨口問道,「不過,你喜歡的真的是男人嗎?」

  拿書的男生忽然將視線定在書本上一動不動,許久開口說道,「也許吧,我只知道我喜歡的那個人,他是個男人。」

  「嗯。走吧。」男生不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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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四章

  「小旭哥,這個手錶很好看,我送你好不好?不許拒絕。」劉芙兒見柳旭想拒絕立刻補上一句。

  「可是,真的不需要。」柳旭已經察覺到身後而來的腳步聲,藉著對面櫃檯的反光,柳旭露出微笑,對劉芙兒輕聲說道,「你要剁的人來了。」

  話語還未落,柳旭的肩膀上已經多了一隻手,「喂,朋友,我們談談。」

  柳旭緩緩回頭,瞥了眼對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然後在那人驚艷的目光下將他的手隔開,「請問,你想談什麼?」

  「我……」男生看了眼一旁的劉芙兒,深吸一口氣,抬手指著劉芙兒對柳旭說道,「她,她,她是我女朋友。」

  「哦?」柳旭挑眉,雙手抱臂靠在櫃檯上,嘴角揚著一絲興味,轉頭問道,「小彩,這個男生說你是他女朋友哦?你怎麼說?」

  劉芙兒雙頰泛紅,難得的帶了些羞澀,然後軟軟的,一拳擂在那男生的手臂上,「討厭,我什麼時候答應做你女朋友啦?」

  如果說看到這情形,說不吃驚是假,柳旭終於明白為什麼人們都說女生是多變的了,不過似乎只有柳旭一個人對劉芙兒的前後轉變在心底顯露出一絲驚訝,那個男生卻一點沒覺得劉芙兒的變化是多麼明顯,只是一個勁的撓頭,苦著個臉,「這麼說,我們不算男女朋友?」

  柳旭忽然覺得劉芙兒和這男生簡直是絕配,真是一對活寶級的人物。

  「你說什麼?」劉芙兒忽然瞇起了眼睛,用手指點著那男生的肩膀,把那個男生點的直往後退,「你敢反悔?信不信我馬上剁了你?」

  「呃,小彩,我們有話好說嘛,我沒有反悔,可是我不明白你說的反悔是什麼意思,你可不可以再說的明白那麼一點點?」男生拇指和食指幾乎捏在了一起的比劃著。

  「你不是說我是你女朋友嗎?難不成你想出爾反爾?」劉芙兒再次逼退男生。

  接下去就是兩人攪不清的對話,柳旭看得直搖頭,是他老了嗎?怎麼感覺他無法理解現在的年輕人的戀愛模式?這樣的奇怪表達方式是新式戀愛法嗎?柳旭不清楚,因為對戀愛這個詞,他本身就不懂得如何定義,柳旭搖頭看著眼前男孩和女孩的鬧劇式的愛情,然後轉過了頭,就在他的視線對上了某個看了他許久的人時,柳旭的笑容有了絲變化,不過除了柳旭,沒人看的出來。

  柳旭的視線和對面不遠處的男孩似是黏在了一起,互相對視的雙方都沒有要動的意思,似是這一刻,時間停止了,這是杜可閒見到那個時常在他夢中出現的身影時的感覺。

  瞬間洶湧而至的喜悅讓杜可閒有種想哭的衝動,那個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離自己只有五米的距離,可是短短的五米卻像是隔了一道萬丈深的鴻溝,讓杜可閒邁不開步子,好想把那個人抱在懷裡,好想吻上那人的雙唇,真的好想,每日每夜的想,想的他的心都發疼,可是,此時此刻,那人就在自己眼前,他卻動不了,杜可閒好恨這樣的自己。

  柳旭看到杜可閒的第一感覺就是,好久沒見到這個孩子,沒錯,在柳旭眼中,杜可閒就是一個孩子,此時的他已經忘了那個被自己視為小孩子的人曾經認真的問他願不願意等他。

  他走向杜可閒,臉上的微笑依舊如初,看的杜可閒癡了,迷了,醉了,柳旭伸出手放在杜可閒肩上,「可閒,好久不見。」

  杜可閒握緊了拳,極力忍住想要一把抱住眼前這個男人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自然的微笑,「小旭哥。」

  柳旭看了眼依舊繞在剛才的問題上的兩個人,搖頭笑笑,然後轉頭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快餐店,「我們去坐坐吧。」柳旭用眼神詢問著杜可閒和一旁的男生。

  兩人點點頭,跟在柳旭身後向快餐店走去,杜可閒緊跟著柳旭的步伐,小心的伸出手將柳旭衣服下擺沾上的一根線頭拿下來,握在手裡捨不得丟,這一切看在一旁的吳子鍵眼裡,只換來他一聲無聲的歎息。

  快餐店裡更多的是小孩子,跑跑跳跳的嬉鬧著,那些家長也都各自聊著天,偶爾才看看自己的孩子,柳旭找了個安靜些的座位,杜可閒挑了柳旭對面的位子坐下,吳子鍵沒有坐,揚了揚手機,對著兩人說道,「你們先聊吧,蕭研可能找我有事。」

  柳旭和杜可閒點頭,杜可閒其實知道吳子鍵故意給自己和柳旭私聊的空間,對此他很感激,雖然他不知道該和柳旭說些什麼,甚至還沒做好和柳旭獨處的準備。

  「紅茶可以嗎?」柳旭看著飲料單子問道。

  杜可閒點點頭,柳旭對服務員說道,「兩杯紅茶,謝謝。」

  「好的,兩位稍等。」服務員拿著單子離開,留下兩個陷入沉默的人。

  「在學校過的還習慣嗎?」柳旭先開了口,雖然這個話題是算不上話題的話題。

  「嗯,還好,和同學們處的挺好的。」杜可閒回答,目光瞥向一邊玩耍的小孩子,他不敢正視柳旭,檯子下緊握的雙手滿是汗水,手裡還拿著剛才從柳旭衣擺上拈下來的線頭。

  「是嗎?」柳旭微笑,看著向他們走來的服務員,直到兩杯紅茶隔在他們兩人之間,柳旭才又開口,「追小彩的男生是你同學?挺有趣的一個人。」

  「啊,嗯,是啊,其實他挺讓人頭疼的。」杜可閒第一次感謝那個無腦的李清讓他和柳旭有了談論的話題。

  不過,杜可閒攥緊手指,小心翼翼的問道,「小旭哥,你和那個女生……」

  柳旭喝了口紅茶,然後放下杯子,他知道杜可閒指的是劉芙兒,「小彩啊,他哥哥是我的上司,她對我來說就像妹妹一樣吧。」

  杜可閒敏銳的抓住柳旭話裡的關鍵詞,「上司?小旭哥,他是二叔幫裡的嗎?」

  柳旭搖搖頭,不想多說,「不,我已經離開禁地了。」

  杜可閒因為柳旭這句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他抬頭看著柳旭,「小旭哥,為什麼?」

  柳旭看著跑來跑去嘻嘻鬧鬧的小孩子,嘴角揚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為什麼?我也不清楚,也許累了吧。」

  「那我以後要去哪裡找你?」杜可閒握緊手中的杯子,他是希望柳旭離開二叔杜懷忠,可是,他不希望柳旭離開禁地,即使離開,他也希望柳旭呆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現在面對柳旭的未知去向,杜可閒心裡有種空虛的感覺,好像一直支撐著自己的東西忽然被抽去一樣的茫然和無措。

  聽到杜可閒的問題,柳旭輕笑起來,抬手揉揉杜可閒的頭髮,「你找我做什麼?好好讀書,多長些知識總是好的,別像我這樣,才上大學沒多久就輟了學,現在工作起來困難一大堆,也很頭疼的。」

  柳旭似是想起什麼一般,笑容有些鬆動,然後低下了頭,喝了口紅茶,杜可閒沒有再追問,柳旭不說,他也會自己想辦法查出來,安靜的空氣在兩人之間遊蕩,伴隨著裊裊的紅茶冒出的熱氣。

  「喂,你同學和小旭哥怎麼會認識啊?」劉芙兒拉著李清的手窩在快餐店門外,偷偷觀察著裡面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李清推推眼鏡,看著劉芙兒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在心底偷樂,此時聽到劉芙兒的問話,抬起頭仔細的看了看杜可閒對面的那個漂亮男人,忽然張大了嘴,用手摀住,然後神秘兮兮的對劉芙兒說道,「我見過他。」

  劉芙兒猛地回頭,「你說小旭哥?」

  「嗯。」李清肯定的點頭,「我也不確定!」

  「豬頭,好好想想。」劉芙兒一個拳頭敲在李清腦門上。

  「啊,我想起來了。」被劉芙兒一敲,李清倒是想起了很多事情,他拉過劉芙兒,輕聲的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一共見過他三次,包括這次。」

  「嗯,然後呢?」劉芙兒點點頭,催促著。

  李清清了清嗓子,豎起一根手指,「第一次,我們宿舍,他送杜可閒過來上學,我一進宿舍就看見杜可閒在吻他,你是沒看見,那時候的場面實在是太……」

  李清還沒說完,劉芙兒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指,瞇起了眼睛,「你是說,你那個同學在吻小旭哥?具體情況如何?你給我一點一點的說清楚,不許漏掉一個細節,包括他們的姿勢。」

  李清被劉芙兒突然的認真嚇了一跳,推推眼鏡,嚥了口口水,「當時的畫面實在是太勁爆了,我就愣住了,別的不記得了。」

  「笨蛋,那你接著說第二次是什麼情形?」劉芙兒瞪了李清一眼。

  李清被這麼一問來了興致,有些興奮的說道,「第二次是在酒吧,我看到他和一個男孩在跳鋼管舞,哇塞,那個轟動啊!」

  劉芙兒一把攥緊李清的衣領,絲毫不亞於李清的興奮,問道,「鋼管舞?小旭哥竟然會跳鋼管舞?我就說嘛,小旭哥的身材一定超級棒的,以後的人體模特也非他莫屬了,哦吼吼吼……」

  劉芙兒沒有形象的奸笑起來,嚇了李清一跳,不過,具體來說,李清不是被劉芙兒的笑聲嚇到,劉芙兒在他心中就是一女神,無論什麼樣的動作表情都是完美到極致的,重要的是,他李清再怎麼沒腦子,也知道要保住自己在女朋友眼中的地位,他拍拍劉芙兒,咳嗽一聲,用商量的語氣問道,「小彩啊,如果找人做模特的話,不如找我吧,我的身材也很好的。」

  劉芙兒不掩懷疑的上下打量著李清,哼了一聲,「就你這身排骨也想和小旭哥比,省省吧,替我拿拿顏料,搬搬畫板還差不多。」

  「沒問題,以後就包在我身上了,為了你,我赴湯蹈火都在所不辭,何況這些。」李清難得的認真,拍著胸脯,一身豪氣,說實在的,凡是稍微瞭解李清一點的人都會搖著腦袋,打死也不信,不過,劉芙兒卻感動到不行,大力的拍著李清的肩膀,「好,這才像我劉芙兒的男人嘛,以後要梳個五分頭,再把眼鏡換成黑邊框的,如果有人欺負我,你要像超人一樣擋在我面前,聽到了嗎?」

  李清剛才被女神拍得險些吐血,此時卻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似的,用力的點頭,握緊拳頭,立志要成為女神心中的超人,其實他不知道,他的女神曾經對自己的哥哥說如果他哥哥真成了這樣,她會第一個砍了他。唉,只能同情一下這位可憐的有志青年,李清同學了。

  第三十五章

  「喂,小鍵,杜可閒去哪兒了?」上課的時候,李清藉著老師背過身講課的空隙,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吳子鍵,至於蕭研,他不敢惹。

  吳子鍵沒有理睬他,而是把臉別向蕭研,完全的無視了李清。

  「你說話啊。」李清不依不饒的繼續戳他。

  吳子鍵停下手中的筆,無奈至極地回頭,「別把你的腦袋對著我,我怕我吐在你身上。」

  李清撇撇嘴,伸手往兩邊拔了拔已經分的非常均勻的五分頭,又推了推黑色邊框的眼鏡,一副「你不懂得欣賞」的眼光看著吳子鍵,接著問,「杜可閒怎麼沒來上課?」

  「他說有事,今天一天的課都翹了。」吳子鍵做著筆記回答。

  「不是吧,他可從來不缺課的,他不是還在自學大二大三的課程嗎?怎麼突然翹課了?」李清湊近問。

  吳子鍵歎口氣,瞥了眼一旁無心上課的蕭研,「他可能要退學。」

  不光李清,蕭研手中的筆也忽然停了下來,一向不參與他們討論的蕭研難得的開口,「他說的?」

  吳子鍵點點頭,「他昨晚是這個意思,好像已經和學校講過了,離開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吳子鍵這麼講著,他知道蕭研非常留意杜可閒的事情,如果說杜可閒要退學的事情連蕭研都不知道的話,那只有一種情況,杜可閒可能已經察覺了蕭研對他的關注,但是他有意避開,這其中的原因吳子鍵最是清楚不過了,畢竟,情這種東西最是讓人無奈。

  當然,杜可閒不會因為蕭研的事情退學,他是為了誰,吳子鍵明白,他只希望杜可閒能早日退出來,他總覺得那個叫柳旭的男人不可能屬於杜可閒,至少,不會屬於現在的杜可閒,不過,以後很難說,因為從杜可閒眼裡他看到了他對柳旭的執著,那種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執著。

  讓吳子鍵歎息、蕭研皺眉的杜可閒此時正站在SK的大廈前,「這裡就是小旭哥工作的地方嗎?」

  杜可閒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找了偵探社查到柳旭的工作地方,然後一直等著週一的到來,週一一大早,他就溜出了學校,換了自己的服裝,他想要見見柳旭,想看看工作時候的柳旭,也想觀察一下柳旭的生活環境。ˇ﹏.玲榲r發書

  現在正是午休的時間,趁著這個空閒,杜可閒溜了進去,不過讓他覺得奇怪的是,這座大廈看起來非常現代,怎麼會這樣放任他進入?不久,杜可閒發現了,這棟大廈的一樓是SK休閒和餐飲的場所,二樓以上才是辦公的地方,所以,當杜可閒試探性地走近電梯的時候,禮儀小姐就攔住了他。

  「小弟弟,不好意思,上面是非職員不得進入的哦。」畫著淡妝的禮儀小姐禮貌的解說。

  「哦。」杜可閒故作乖巧的點點頭,然後使出他最不齒的小孩招數,他眨著眼睛,帶了絲害羞地拉住禮儀小姐的胳膊,「那,請問姐姐,這裡有一位叫柳旭的職員嗎?他現在在哪兒?」

  那位禮儀小姐甜甜的笑了,然後指了指一旁的餐廳,「柳助理正在餐廳和總裁用餐哦,你找他有事的話要等他們用餐結束。」

  杜可閒點頭道謝後立即奔向餐廳,隨後就愣住在餐廳的入口。

  「小旭,我聽說,你今天碰到一個非常讓人頭疼的客戶?」劉錦銘的手在柳旭臉頰摩挲,帶著憐惜。

  柳旭撥開他的手,苦笑道,「說是讓人頭疼,還不如說是對方那個牛脾氣讓人沒話說,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能固執成那個樣子,如果真按他強調的建築方案做,那棟樓不塌陷才怪了。」

  劉錦銘笑笑,「結果呢?」

  柳旭歎了口氣,瞥了劉錦銘一眼,「陳經理給解決的,看來我還得跟他多學學才行,唉……」

  劉錦銘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臉上掛著微笑,「小旭,看到這樣的你,我就有吻你的衝動。」

  柳旭端起玻璃水杯,喝了口水,然後單手撐著下巴,眼睛無意的瞥向窗外再瞥回來落在劉錦銘的臉上,嘴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劉總裁這是……」

  劉錦銘伸手勾起柳旭的下巴,拇指輕緩地揉撫著柳旭的薄唇,緩緩俯身過去,「當眾調戲!」

  杜可閒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畫面,一個陌生的男人隔著餐桌親吻著柳旭,而柳旭卻沒有絲毫的反抗,杜可閒的心一下子緊縮起來,他只知道柳旭是他二叔的情人,所以即便他看到杜懷忠和柳旭有什麼親密的舉動,再心痛也能夠忍耐。

  杜可閒第一次如此的痛恨自己,為什麼自己連柳旭離開禁地的事情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要再一次看著喜歡的人被別的人隨意的親吻?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黑幫小少爺這一次嘗到了苦膽般的滋味。

  抓著牆壁的手指,指甲在牆壁上收緊,發出絲絲刺耳的聲音,調頭,杜可閒跑了出去。

  讀書?讀書有什麼用?妄自己天真的以為努力跳級從大學出來進入社會就是成人了,有資格和他的二叔爭奪自己喜歡的人,哪怕動用到他父親的力量。可是,拚命讀書的結果是什麼?看著喜歡到心底的人投入別人的懷抱?杜可閒緊緊地咬著唇,發瘋似的在馬路上奔跑,瘋狂的疾奔留下的沉悶的響聲迴盪在馬路上,也許,有什麼會不同了!

  這日的午後,杜懷忠正坐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看著花壇的薔薇,十月份的薔薇已經漸漸謝了,不再如往日般的光艷,帶著淡淡的憂傷,就如同那看著它們的人眼中的感情。被落葉洗禮的薔薇,在微柔的陽光下顯得極為美麗,即便是在凋謝的時刻,那種柔若纖細的美麗也總讓人陶醉,就如同當年那個跪在自己面前求自己放了她的女子一般,哭泣的臉頰像極了被露水浸潤的晨曦中的薔薇。

  這一刻的杜懷忠像是老了十歲一般,臉部的線條勾勒出一絲虛弱,哪裡還像是三大幫派之一的頭目,倒像是一個禁錮於往事而尋不著出路的人。

  「二叔。」ˇ﹏.玲榲r發書

  杜懷忠猛地回頭就看見站在他身後的杜可閒,他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竟然連杜可閒站在他身後都沒有察覺到,杜懷忠將燃到盡頭的煙放到檯子上的煙灰缸內,「可閒啊,坐吧,今天學校不上課嗎?」

  杜可閒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二叔,我已經退學了。」

  「嗯。」杜懷忠沒有一絲驚訝地點點頭。

  「還有,」杜可閒將頭轉向牆邊的那片薔薇花,接著說:「我已經買好了機票,今天晚上就回去。」

  杜懷忠再次點點頭,「要你環宇哥送你嗎?」

  「不用了。」杜可閒起身,「二叔,小旭哥離開你了,就代表你們沒關係了,對嗎?」

  杜懷忠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了看天空,歎了口氣沒說話,柳旭,那個身影已經從這裡徹底消失了,自己也是花了好長的時間才適應過來,夜晚的時候也總習慣性的把手臂搭在身邊,卻在觸及到冰涼的床鋪的那刻才意識到那個人已經離開了,也許真的老了,對身邊的人總有留戀,還時常將那人的身影和記憶中的女人聯繫到一塊,什麼時候,那個人已經默無聲息的在他心裡有了位置?

  等杜懷忠從思維中回神的時候,杜可閒已經離開了,整個紅公館空蕩蕩的,除了下人,所有讓杜懷忠掛心的人都已經漸漸的離開了,自從那個人走後。

  「三幫聚首宴會,這次輪到鴟梟了吧。」杜懷忠忽然自言自語。

  夜晚,燈光璀璨的城市上空緩緩地劃過一道線,指向異國方向。

  杜可閒隔著窗戶看著腳下在黑夜中顯得寂靜的城市,城市中的某座現代化的辦公大廈,大廈內亮著燈光的辦公室,辦公室內正認真寫著報告的某個修勻的身影,當然,這些杜可閒是看不到的,杜可閒閉上雙眼,靠在座位靠背上,手裡拿著一張照片,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但是那微微勾起的唇卻讓那人顯得那樣絕塵,像是一杯醇厚濃郁的酒,幽幽的散發著醉人的香味。

  城市中,SK的經理辦公室內,柳旭正蹙著眉趕著報告,寫到一半的時候,柳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端起一旁冒著熱氣的參茶抿了一口,然後繼續動筆,筆尖在白色的紙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響,讓靜謐的夜有了一絲色彩。

  工作才剛剛有些上手,就犯了錯,害的柳旭不得不留下來加班彌補自己的過失,整個辦公室就剩下他一個人,陳經理早就回家了,柳旭寫報告需要的資料也只能自己動手尋找,忙忙碌碌半天才終於能靜下心來完成手頭的報告。

  辦公室窗外站著一個男人,手裡也端著一杯參茶,看著裡面那個忙碌的身影,男人揚起一個笑容,然後轉身,緩步向電梯的方向走去,他也還有事情要處理,然後等著那人工作做完後,他再來接他一起回家。

  電梯內,劉錦銘撥通手機,「宴會就定在半個月後,準備工作已經做好了嗎?……好,就這樣……那邊派來的視察員的事我自有安排,就這樣。」

  劉錦銘掛了手機,走出電梯,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裡面有個人在等他。

  門開了,一個妖艷的男人伸出兩條光潔的手臂適時的纏上劉錦銘的脖子,然後柔若無骨的身軀滑進劉錦銘的懷抱,劉錦銘笑著,「怎麼,離不開男人了?」

  總裁辦公室的門緩緩的關上了,擋住了裡面的一切,安靜的夜依舊安靜。

  第三十六章

  G市市中心的私人宴會現場,三年一度的三幫聚首宴會正漸漸拉開序幕,下午的時候,宴會會館門外就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高檔轎車,大部分人已經到了,他們被安排在會館的客房,就等著晚上的主角們到場。

  而此時,劉錦銘還悠閒的坐在辦公桌後面批閱著手頭的文件,直到晚上七點半的樣子,他才放下文件,撥了個電話,「小旭,放下手上的事情,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那頭的柳旭歎了一口氣,「知道了。」

  他把手上的一大堆資料整理好,轉身拉開門。

  「咚咚咚!」柳旭敲了三下門。

  「進來。」劉錦銘抬起頭,看著情走進來的柳旭,「我早就說過,你進來的時候不用敲門。」

  柳旭無奈的搖搖頭,「那麼,有什麼事情嗎?我手頭上的工作可是多得壓死人。」說著,柳旭揉了揉酸痛的手腕。

  「呵呵,知道你辛苦,我之前也告訴過你SK的工作不輕鬆。」劉錦銘繞過辦公桌,將柳旭攬在懷裡,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揉捏,「今晚陪我出去一趟。」

  看到柳旭無語的撫額,劉錦銘笑著將他推進自己的私人臥室,「手頭上的工作交給陳經理做就可以了,今晚特別給你放個假。」

  柳旭搖頭笑笑,「我終於知道陳經理的頭髮是怎麼沒的了。」

  劉錦銘笑而不語,拉著柳旭來到床邊,然後把床上的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柳旭,「送你的禮物,試試看。」ˇ﹏.玲榲r發書

  「是什麼?」柳旭接過,問劉錦銘,劉錦銘只是微笑著示意他打開,柳旭拆開包裝,「衣服?你覺得我的衣服還不夠多嗎?而且我一個男人要那麼多衣服做什麼?」

  劉錦銘走過去扶住柳旭的雙肩,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低笑,「今晚陪我出席一個宴會,這身衣服是特別為你定做的,小旭,今天無論如何要賞臉啊!」

  柳旭大大的吐了一口氣,「總裁大人發話了,我這個小職員敢不聽嗎?」

  劉錦銘吻了吻他的肩膀,然後拍拍他,「呵呵,你自己換吧,我先出去把最後一份文件簽了,然後我們直接去宴會現場。」

  柳旭撇撇嘴,看著劉錦銘帶上門,然後仰躺在床上,揉揉眉心,解開自己西服的衣扣,然後是襯衣。

  十分鐘後,臥室的門打開,柳旭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臂橫在胸前,對著劉錦銘說道,「總裁還真是細心,連內衣都準備了。」

  劉錦銘抬起頭,欣賞般的看著柳旭,黑色手工縫製的西服,裡面襯著淺紫色的襯衣,衣領微微敞開,露出裡面大片細膩白潤的皮膚,還有白皙皮膚上欲隱欲現的妖艷薔薇,那隱匿於微長的褐色髮絲間的耳垂上鑲著一顆柔潤的珍珠耳釘。

  柳旭抬手撩起左耳邊的頭髮,讓耳垂上的耳釘露出來,「還有這給女人戴的珍珠耳釘。」

  劉錦銘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誰說女人才能戴珍珠的耳釘,我覺得珍珠的光澤才配得上你的膚色,所以特別挑了這枚耳釘,怎麼,不喜歡?」

  「如果,我說不喜歡,就可以不戴嗎?」柳旭斜勾起眼角瞥著劉錦銘。

  「當然,它現在是你的,自然你說了算。」劉錦銘聳肩說著,伸手摩挲著那枚泛著瑩瑩光澤的珍珠。

  柳旭撥開他的手,「無所謂,今晚就犧牲一下配合總裁大人一次,但是,只限今晚。」

  劉錦銘微笑著,攬住柳旭的腰肢。

  宴會現場,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場館忽然所有的燈大亮,宴會廳中央的大型水晶吊燈將整個宴會廳渲染的璀璨奪目,乳白色的地板上清晰的反射著整個宴會的佈置,宴會廳天花板嵌著栩栩如生的歐式風味的浮雕,四周以幾根金黃色的雕著繁複花紋的圓柱支撐,牆壁上掛著各式名貴油畫,整個大堂的色調以尊貴的米黃和明亮的乳白色為主,充溢著濃郁的歐式味道。

  中央的大吊燈柔和的光線降低了那種繁貴的感覺,卻增添了幾分灑脫,繁而不復,高貴而不失大氣。

  劉錦銘的出現宣告著宴會的開始,悠揚淺韻的小提琴樂漸漸響起,原本安靜的宴會現場也頓時熱鬧起來,燈光,酒漾,音樂,華貴的禮服,充溢著整個大堂。

  「這屆宴會輪到那個幫?」柳旭接過劉錦銘遞給他的葡萄酒,隨口問道。

  劉錦銘笑笑,「鴟梟。」

  柳旭向四周掃視一圈,「主辦人都沒到,宴會就開始了?」

  「沒到?」劉錦銘低頭笑笑,「我們不是已經到了嗎?」

  柳旭聞言停下手中搖晃酒杯的動作,抬眼看著劉錦銘,然後忽然笑了起來,「是啊,我早該想到的,看來是我低估你了。」

  劉錦銘但笑不語,靜靜的欣賞著柳旭的笑容,柳旭揚起嘴角,「怎麼了?」

  「小旭,今天的你格外的美麗。」

  「謝謝你的讚美,如果你換一個詞的話我會更高興。」

  「呵呵,不說了,貴客來了,我先去招待一下,你坐這裡等我幾分鐘,我知道你不喜歡那些應酬,所以,乖乖的在這裡等我。」劉錦銘按著柳旭的肩膀讓他坐下,臨走時貼著他的耳朵說道,「今天的你格外迷人,呵呵。」

  看著劉錦銘離去的背影,柳旭低下頭,繼續晃著手中的酒杯,看著那玫瑰色的酒水在被子中旋轉,然後停下手,漸漸平息的液體表面倒映了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帶著一絲笑容,隨後,一隻手接過柳旭手中的高腳杯。

  柳旭抬頭就看到那人端著自己的酒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後那人細長的眸子笑意盈然的看向柳旭,「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柳旭從身邊經過的侍者的托盤中重新端了一杯酒,然後瞥了眼劉錦銘的方向,果然,劉錦銘正在招呼的人不是杜懷忠是誰?

  杜環宇笑著彎下腰,右手手肘撐在檯子上,左手隨意的插在衣褲口袋,雙腿交叉著俯身貼近柳旭,「我可是一來就過來看你,小旭怎麼可以如此冷淡?看來我要花些時間讓我們兩個好好溫存一番,否則,我可就被美人遺忘了呢!」

  柳旭沒理睬杜環宇輕佻的言語,隨口道,「可閒怎麼沒來?」

  「你竟然在我面前提別的男人,雖然那只是一個小鬼。」杜環宇站起身,淺淺的喝了一口手中的紅葡萄酒,「他已經回去了,大概是受了什麼刺激,真是嬌氣的小鬼。」

  柳旭倒沒想到杜可閒已經離開了,心中除了沒有道別的那一絲遺憾外,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是嗎?」

  杜環宇繞過檯子,坐到柳旭身邊,長長的手臂搭在柳旭坐的椅子椅背上,把玩著另一邊的柳旭的衣領,然後,細長的手指輕輕佻開柳旭的淺紫色衣領,緩緩伸進襯衣內側,有意無意的摩挲著柳旭鎖骨處的薔薇,「小旭,這枚耳釘很配你。」

  柳旭沒有能夠避開杜環宇的雙唇,無聲的歎了口氣,繼續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偶爾淺抿一口酒。杜環宇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耳釘上面肆意的游移,濕熱的氣息拂在柳旭耳間,有一絲癢,一絲麻,一絲酥軟。ˇ﹏.玲榲r發書

  柳旭抬起手,酒杯正好停在離他雙唇不到一毫米的地方,他斜斜地瞥了一眼正蹂躪著他耳朵的某人,「是嗎,劉錦銘也這麼說。」

  杜環宇並沒有停手,只是動著唇,溫濕的氣息拂動,「小旭,劉錦銘還沒有碰過你吧,我聞得出來。」

  柳旭並沒有說話,只是喝了口酒。

  杜環宇鬆了口,在柳旭已經濕潤的耳垂上舔了一下,然後低聲笑了起來,「美味依舊。」

  杜環宇起身,理了理衣服,「小旭,舞會的時候我還會來找你的哦,希望今晚有邀請你成為我第一位舞伴的榮幸。」

  瞥了眼杜環宇離去的白色背影,柳旭轉過頭看向窗外,卻只看到窗戶上在燈光的倒映下的自己,片刻,另一個身影靠近,柳旭轉身站起來,露出一絲笑容,「忠哥。」

  杜懷忠的眼睛盯著柳旭,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最近還好嗎?」

  柳旭點點頭,然後看見已經招呼過裂巖頭目的劉錦銘向這邊走來,「杜老闆,怎麼到這裡來了?那邊可是有好幾位先生問我可看見杜老闆了,呵呵,看來杜老闆的生意很紅火啊!」

  「哪裡,既然如此,我就先失陪了。」杜懷忠笑著向他們告辭,轉身向大堂中央走去,挺拔的身姿不輸給年輕人,只是,柳旭卻感覺到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滄桑感,也許是自己的錯覺吧,柳旭心想。

  「在想什麼?」劉錦銘喝了口酒,靠在柳旭身邊的椅背上,轉頭問柳旭。

  柳旭搖搖頭笑笑,看了眼另一邊的幾個人,「那邊是裂巖?」

  劉錦銘順著柳旭的眼神看去,那邊一個中年略顯肥胖的男人正大笑著和幾個人寒暄,他身邊還站了一個年輕人,那是梁成晉的外甥,並不插手幫派,所以劉錦銘對他也沒有過多的關注,對於柳旭的問題,他點點頭,「裂巖的梁成晉和他外甥,小旭對他們有興趣?」

  柳旭輕笑,「只是覺得好像見過那個外甥,不過,年紀似乎太輕了些,可能記錯了。」

  「呵呵,先別管他們,怎麼樣,有沒有餓?待會就可以開宴了,不過,那些菜很多都有些油膩,我已經吩咐下去特別做了清淡些的菜式,就像上次在『竹軒館』吃的那樣可以嗎?」劉錦銘詢問著柳旭的意思。

  竹軒館就是劉錦銘上次帶柳旭去的有濃郁古韻的特色餐廳,柳旭點頭,「嗯,哪裡的菜不錯,就是不知道這裡的廚師做不做的出來。」

  劉錦銘笑著刮了他一下鼻尖,「笨蛋,當然是請了那邊的廚師過來做的。」

  對於劉錦銘那種露骨的寵溺,柳旭愣了一下才回神,不過,劉錦銘周到的安排倒是讓他極為滿意的,他當然知道這裡所謂的社會名流八成都是喜歡那些非魚即肉要麼就是生猛海鮮之類的油膩菜色,但是對這些,柳旭一向是敬而遠之的,他喜歡清淡些,就如同早餐他一向喜歡豆漿,燒餅,油條,豆沙包之類的,簡單的荷包蛋也可以。

  說道豆沙包,柳旭不自覺的想起一個人,他簡略的環視了一眼四周,那個人,似乎並沒有參加今天的宴會,也許不見到更好吧,見到也只會平添尷尬和不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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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離開宴還有大概一刻鐘的樣子,劉錦銘喝著酒,俯身低聲對柳旭說道,「待會可能會有一個非常討厭的人來,為了不讓你被他影響到胃口,所以,小旭你在後面的包廂內先用餐,等開宴了,再隨便出來動動筷子意思一下就行了。」

  柳旭不明所以,但是還是點了頭,說實話他今天確實餓了,中飯的時候被陳經理打斷了,害得他沒吃幾口。劉錦銘帶著柳旭前腳剛走,後腳宴會廳大門口就停了一輛黑色的高級轎車,然後車門打開,先出來的是一雙擦得油光發亮的皮鞋。

  「查利先生,沒想到您也會來這裡!」杜懷忠熱情的上前與新到場的男人握手,雖然他對查利的到來也很吃驚。

  「哈哈哈,杜先生,好久不見!」那個叫查利的男人摸著嘴上的小鬍子,大笑著與杜懷忠握手,然後低聲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問了句,「可帶那位小美人來了?」

  杜懷忠笑著,扯開問題,「劉老闆有事離開一下,就允許我代他先招呼您一下,呵呵呵,梁老闆也在,今天我們幾個可要不醉不歸啊!」

  查利見杜懷忠有意避開話題,也不再追問,只是心裡仍舊介懷著幾年前見過的美人,他摸摸鬍子,彷彿剛才的問題不是他問的一般,拍拍杜懷忠的肩,笑著向梁成晉那邊走去。

  正在一旁並排站著觀察情況的丁左和丁右低聲討論起來,丁右盯著查利,撇頭問他的哥哥,「哥,那個叫查利的,我好像見過。」ˇ﹏.玲榲r發書

  丁左的目光盯在查理身上,然後點點頭,「五年前的那批毒品交易就是查利從中幫的忙。」

  「哦。」丁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我記得那次是旭哥接待的吧。」

  丁左歎了口氣,好久才點頭,丁右接著問,「但是現在旭哥已經離開禁地和鴟梟的劉錦銘在一起了,哥,你說那劉錦銘會不會用旭哥去和查利拉關係?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次西海灣的毒品爭奪,我們恐怕爭不過鴟梟。」

  丁左搖搖頭,「不清楚,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只能用更大的利益來吸引查利了,只是這樣的成本就要大上許多。」

  丁右還想問什麼,見他哥哥不欲多說,便也識趣的住了口,繼續觀察著周圍的情況。

  「嘗嘗這道碧玉豌豆仁,名字不錯,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意。」劉錦銘完全拋開外面宴會的狀況,關了包廂的門,陪著柳旭用餐。

  雅致的包間內,鋪著褐色點綴著簡單花紋的地毯,乳白色的牆壁上搭配著十字型的木格柵,純白花邊的桌布,墊著白色垂著蕾絲下擺椅墊的純色座椅,頭頂是由一個個乒乓球大小的水晶球呈球形排列的組成的吊燈,室內一片米黃色的柔和光線,簡潔而明快。

  「你是不是該去陪客人了?」柳旭喝著熟菜湯,抬頭問劉錦銘。

  劉錦銘看了看手錶,「還有五分鐘。」

  柳旭搖頭笑笑,不再催他,悠閒的吃自己的飯。

  晚宴開始時,劉錦銘才帶著柳旭出現在內廳,他安排了客人入座,吩咐人上了菜,直到手下來報說查利已經等了他很久,劉錦銘才順著手下指的方向看到查利,劉錦銘讓手下退下,隨後,露出禮貌的笑容走向查利,伸出了手,「查理先生,久仰久仰,這次是我疏忽了,還望不要見怪。」

  「呵呵,哪裡哪裡,劉老闆客氣了。」查利摸著小鬍子大笑,視線在撇到某個身影的時候停住了,然後若無其事的轉過來繼續和劉錦銘的對話。

  「晚宴已經開始,查理先生是遠道而來的貴客,自然入上座。」劉錦銘和查利一邊談著一邊向內廳走去。

  「這怎麼可以,劉老闆可是主角,哈哈哈!」

  兩人說笑間已經到了內廳,杜懷忠杜環宇父子、梁成晉、查利、劉錦銘和柳旭共坐一桌,菜陸陸續續的上齊,幾個人也談得盡興,除了劉錦銘和柳旭,其他幾個人都是或明或暗的觀察著查利。

  要說上面派來視察員的事情他們三幫都是知道的,但是對這人是誰卻不能確定,查利的到來有些出乎杜懷忠和梁成晉的意料,劉錦銘也只是不久之前才得知這位神秘的視察員就是查利。

  整個飯局主要以談話為主,飯菜幾乎沒怎麼動過,柳旭一直安靜的坐在劉錦銘的旁邊,放在桌下的手忽然被劉錦銘握住,柳旭不著痕跡的瞪了他一眼,卻偏偏被查利發現,於是話題忽然間也就扯到柳絮身上。

  「劉老闆,這位是……」查利的視線停在柳旭身上。

  「呵呵,柳旭,我的愛人,小旭向來不喜歡說話,查理先生別見怪啊!」

  柳旭聞言瞥了眼劉錦銘然後移回視線,然後,不期然的對上杜環宇含笑的眼眸,柳旭自動忽略杜環宇的一切,完全當他這個人就是空氣,然後端起酒杯,起身,「查理先生,很高興認識您,這杯就當是我代我和錦銘共同敬您的。」

  沒等對方開口,柳旭已經仰頭喝乾了整杯酒。

  「好!」查利也仰頭喝乾了酒,視線一直停在柳旭的細白的脖子上,絲毫不掩飾欲wang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散發著捕獲獵物的光芒。

  劉錦銘起身扶住柳旭,回頭抱歉的對查利說道,「查理先生,真是抱歉,小旭不會喝酒!」

  一杯酒下去,柳旭的面頰已經泛起了紅暈,身形已經不穩,然後整個人倒在劉錦銘的懷裡,眉毛難受的皺了起來,水潤的雙唇因為剛才那杯烈酒更加紅潤起來,微帶酒氣的氣息拂過劉錦銘的脖子。

  查利緊盯著此時媚色天成的柳旭忘了回答,許久才咳嗽著掩飾,「劉老闆不用這麼客氣。」

  劉錦銘抱著已經開始癱軟的柳旭,對在座的各位說道,「實在抱歉,小旭醉了,我扶他去休息一下,先失陪,回來一定自罰三杯。」

  「哪裡的話,劉老闆儘管去。」梁成晉笑道。

  「梁老闆說的沒錯,哈哈哈!」杜懷忠拍著梁成晉的肩,「說好今晚不醉不歸的,來,這杯是我敬兩位的。」

  「客氣,哈哈哈,杜老闆的酒豈有不喝的道理!」

  劉錦銘抱著柳旭在查利的餘光瞥視中出了內廳,主臥室內,劉錦銘將柳旭放到床上,解開他的衣扣,然後倒了杯水給柳旭喝下,隨後撥了電話讓人準備醒酒湯。

  看著躺在床上有些難受的撫著胸口的柳旭,劉錦銘歎了口氣,坐到床邊,讓柳旭靠在自己懷裡,「還難受嗎?」

  柳旭不適的揉著微微發疼的額頭,他是知道劉錦銘在他手心寫的「裝醉」兩個字,可是若是真的裝醉,一定瞞不過其他人的眼睛,尤其是那個查利,想到那個男人,柳旭就一陣胃湧,可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劉錦銘心疼的揉著柳旭的胃,「怎麼樣,什麼感覺?」

  柳旭搖搖頭,笑笑,「沒事,一杯酒而已,怎麼可能醉成那樣,只是一時間有些頭暈罷了。」

  劉錦銘鬆了口氣,揉揉柳旭的太陽穴,「我都被你騙到了,以為你醉的不行了。」

  柳旭沒說話,仰頭靠在劉錦銘肩上,六年跟著杜懷忠,花了五年的時間讓自己適應餐桌上的各類酒水,可是柳旭的體質就是那種容易醉的類型,五年的訓練,一般的度數不太大柳旭還能勉強應付,像今天這樣的烈性酒,對他來說就有些吃力,所以,剛才一半是他刻意裝出來,另一半卻是真的暈眩。

  「待會的舞會就不要參加了,好好休息一下,這個宴會一直持續到凌晨,明天的班就不要上了,全勤獎金沒了就沒了。」劉錦銘一本正經的說著這話讓柳旭失笑。

  「還沒那麼嚴重,大概半個小時就好了,你去吧。」柳旭閉上眼睛躺下。

  「那你好好休息。」劉錦銘替他蓋上被子,關了燈,打開床邊的小夜燈出去了。

  柳旭一條手臂搭在額上,吐出一口氣,微微皺著眉等著那陣暈眩緩過勁,卻不知劉錦銘出去不到半分鐘就走進來一個人,那人一直站在床邊靜靜的床上的柳旭,然後緩步靠近。

  柳旭聽到輕微的門上鎖的聲音,蹙蹙眉,剛想睜開眼,忽然,小夜燈被人關了,柳旭的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忽然漆黑的變化,看不到室內的一切,但是,那漸漸靠近的陌生氣息讓柳旭警惕起來,「你是誰?」

  「美人兒,五年沒見,想我了沒?」

  猥褻的男音,不太標準的中文,柳旭立刻反應過來,是查利,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查利會如此無顧忌的在劉錦銘的地盤上亂來。

  「原來是查利先生,錦銘剛出去,您要找他的話,我可以替您喊一聲。」柳旭一邊應付著查利,一邊努力的適應光線。

  「哈哈哈,美人兒,你以為喊了劉老闆來,我就會害怕嗎?我想你是知道他和杜老闆爭奪西海灣毒品的事情吧,哈哈,這件事的決定權可是在我哦,美人兒,你認為劉老闆會怎麼做?」

  柳旭聽到漸近的皮帶響動的聲音和拉鏈的聲響,那種刺耳到讓柳旭極度反胃的聲音,「美人兒,你比五年前更加迷人了,五年前的你還不懂得技巧,現在一定非常精湛了吧,我非常期待你帶給我的那種絕妙的緊致啊,哈哈哈……」ˇ﹏.玲榲r發書

  查利肆無忌憚的笑著,柳旭還沒看清黑暗中的情形,一個人影已經壓下,柳旭悶哼一聲,那種撲面而來的濃郁體味讓他窒息,查利撕扯著他的衣服,在他身上亂摸亂啃,這樣的情況柳旭最是熟悉不過,但此時,他的心底卻在告訴他,要他反抗,正是這種突如其來的心理暗示,讓柳絮猛地抬腳。

  查利一聲痛呼趴跪在床邊,柳旭抓住時機爬起身,卻不想一個非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腳腕,然後查利的身體再次壓下,還沒在酒勁帶來的暈眩中的柳旭根本來不及反抗,手臂已經被壓制在身後,查利喘著粗氣靠近他,更加興奮的笑著,「哈哈哈,越是不容易馴服,越能讓我的寶貝興奮,哈哈哈……」

  查利的一隻手摀住柳旭的嘴,另一隻手伸向柳旭的腰帶,柳旭閉上眼睛,不再反抗,他忽然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抗是多麼可笑,無論反抗與否,結局都是設定好的,以為一段時間遠離那樣生活的自己從那個牢籠中逃脫了嗎?很可笑,就算披著職員的外衣,本質是男人床上的玩物這點,就會有絲毫的改變嗎?

  矜持,反抗,用在像他這樣的人身上都不過變相的滿足對方的征服感,於是,柳旭不再抵抗。

  但是,「噠」的一聲輕響,燈亮了,然後一陣掌聲響起,「很精彩的表演!」

  第三十八章

  柳旭轉頭,入眼的是杜環宇雙手抱臂靠在牆上,滿臉的笑容。

  「原來是杜老闆的公子。」查利沒有絲毫尷尬,身體依舊壓制在柳旭身上,但是臉色卻是不善,「你不覺得你打擾到我們了嗎?」

  「是嗎?」杜環宇悠閒的緩步走向他們,一手輕輕的搭在查利的肩膀上,笑容加深,讓查利都有一瞬愣神,畢竟杜環宇也是個美男,但是查利眼中的貪慾還沒機會顯露出來,面目就變得有些痛苦的扭曲,「不過,查利先生,小旭是我今晚的舞伴,所以,抱歉了,作為一個紳士,我有責任讓我的舞伴有個美好的夜晚。」

  查利動著厚實的嘴唇,卻說不出話,額頭盡冒著冷汗,嘴唇也變得蒼白,然後漸漸慘白起來,好久,查利喘著氣艱難的開口,「好,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擾了。」

  杜環宇禮貌的輕笑,然後拍拍他的肩膀,「查利先生,祝您今晚也有個難忘的夜晚。」

  查利的眉擰在一起,原本就平庸的臉此時更是醜陋不堪,他扶著肩膀,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杜環宇,隨後咬著牙出去了。

  柳旭躺在床上半天沒動,直到身上壓了另一個人,柳旭討厭他歸討厭,但是沒到反感厭惡的程度,此時也沒有排斥杜環宇的靠近,他閉上眼睛,也許今晚是逃不過的吧。

  身上的杜環宇將腦袋埋進柳旭的肩膀,緩緩的嗅著柳旭頸間的味道,忽然低聲開口,「小旭,我喜歡你身上乾淨的味道。」

  「乾淨?」柳旭冷笑,動了動身體,「讓開,我要去洗澡。」

  杜環宇沒有動,只是輕輕笑著,身體霸道的覆在柳旭身上,居然閉上了眼睛,「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幾分鐘就好。」

  柳旭皺皺眉,剛想翻身將身上的人踢下去,耳邊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柳旭有些吃驚,杜環宇真的睡著了。

  「唉……」柳旭歎了一口氣,隨他去,不久也閉上了眼睛,雖然身上的重量壓的他很不舒服,不過,他也累了,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不一刻,轉醒的柳旭一把抓住杜環宇的手臂,「你又做什麼?」

  「不過是幫你把扣子扣起來,雖然我確實非常想把它們解開。」杜環宇笑道。

  柳旭撥開他的手,「開罪查利對你沒好處吧,我真不知道你也會發善心,還是有什麼別的目的?」

  杜環宇抓住柳旭扣扣子的手,「脫下吧,穿我的。」

  柳旭低頭看了看,果然,衣扣少了兩顆,柳旭歎息著跳過那兩顆扣子,接著扣上上面的扣子,但是很可惜,杜環宇一把環過他,將他剩下的扣子也扯掉了。

  「你發什麼神經。」柳旭吃驚的發現,杜環宇的力氣比他想像的還大,還沒等他回過神,身上已經穿了杜環宇的外套。

  「不想我再把你裡面襯衣的扣子也弄掉,就乖乖的穿上我的衣服,我可不想我的舞伴今晚衣不蔽體。」杜環宇笑著說道,絲毫不允許柳旭拒絕的語氣讓他不悅的蹙眉。

  柳旭非常可悲的認識到自己完全反抗不了杜環宇,這個男人明明比他還小兩歲,被比自己還小的男人強迫著卻無力反抗,這樣的自己是不是很悲哀,柳旭在心底默默歎息。

  杜環宇卻滿意的看著柳旭穿上他的衣服,然後攬住他的腰,「舞會快開始了,為了答謝我剛才出手相救,第一支舞歸我。」

  「那麼多漂亮可愛的世家小姐,美艷逼人的交際花,你為什麼偏偏選一個男人?你就不怕成為所有人的笑料?」柳旭瞥了眼霸道的環住他腰的杜環宇。

  杜環宇露出一絲笑容,卻不帶感情,「笑料?那得要他們有資格笑才行?美人只能配霸者,他們那群跳樑小丑可有資格出來叫囂?」

  杜環宇說著挑起柳旭的下巴,微微帶著酒香的氣息侵入柳旭口中,帶著他唇舌交織一番便退去,眼中的光芒柳旭看不懂,「小旭,你是我的。」

  柳旭愣住,不容他深思,舞會音樂已經響起,第一支曲子的旋律在金碧輝煌的大廳內繚繞,柳旭被杜環宇牽著進入了舞池,然後一條手臂橫攬過他的腰,一隻手被握緊,身體不由自主的被那人的動作牽引。

  和杜懷忠以及梁成晉一起走進大廳的劉錦銘視線停在柳旭身上,包括他身上的外套,也包括那個近乎將柳旭獨攬在懷的男人。

  梁成晉瞥了眼大廳中已經吸引所有人眼球的兩個人,然後轉回視線笑著拍拍劉錦銘的肩膀,「怎麼不見劉老闆的舞伴?我們可是期待著劉老闆的風姿啊,哈哈……」

  劉錦銘掛起一個微笑,「好像我惹他生氣了,所以,今晚失去了邀他跳第一支舞的權利。」

  「哈哈哈,多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也就好了,如果不會,你可要向杜老闆求教求教,哈哈,我先失陪了,可不能讓女士等久了。」梁成晉擺著手離開。

  劉錦銘看了眼梁成晉的背影,不在意的笑笑,「杜老闆,已經有女士在向您示意了,我就不打擾了,呵呵。」

  杜懷忠笑著,然後視線掃過大廳中央兩個幾乎抱在一起的身影,沒有覺得意外,只是淡淡的歎氣,然後走向今晚他自己的舞伴。

  「小旭,別老是皺眉,那樣容易老哦。」杜環宇貼在柳旭耳邊輕語。

  柳旭瞪了他一眼,動了動,「如果你別勒那麼緊的話。」

  「呵呵,小旭,這麼久沒碰你,我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了,等下我可就要走了,原本還想拐了你去溫存一會,可是情況不允許啊。」杜環宇對著柳旭的耳朵吹氣,換來柳旭更明顯的瞪視,不過他杜環宇如果會就此罷休的話,他也就不是杜環宇了,他不但沒鬆手,反而更加收緊手臂,享受著小腹和柳旭緊貼的那種親密,「你說這樣,會不會把你揉進我的身體?」

  柳旭面對杜環宇再一次的不正經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只覺得小腹上有一個東西硬硬的頂著自己,他瞥了杜環宇一眼,忽然勾起嘴角,「杜少爺還真是精力旺盛!」

  「是啊,一面對你,我就慾求不滿。」杜環宇厚顏的輕笑起來,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難堪,卻似乎以此為榮。ˇ﹏.玲榲r發書

  柳旭翹著唇角不語,杜環宇的眉毛一挑,忽然說道,「小旭,你好像變重了些,不過這樣正好,以前的你太輕了,抱著都沒感覺。」

  柳旭決定保持沉默,杜環宇的厚顏他不是第一次見到。

  一支曲子不過幾分鐘時間,自從柳旭決定不再回應他的話後,杜環宇一直埋頭在柳旭肩上,閉上了眼睛,似是睏倦,似是享受,柳旭不清楚,只能任他摟著抱著靠著。

  一支舞結束,杜環宇抬起頭,遺憾的笑笑,「看來我得走了,拜拜,小旭。」

  柳旭脫下身上的白色西服上衣扔給杜環宇,杜環宇無奈的笑著接過去,然後轉身離去,身形非常灑脫,似乎不帶一絲留戀。

  柳旭暗道,剛才踩他的那幾腳真是太輕了。

  才轉身,視線便對上了倚在白漆木椅椅背上的劉錦銘,劉錦銘單手舉著高腳酒杯,對他微微一笑,「很可惜,錯失了第一支舞。」

  有些事情,柳旭猜測得出來,也懶得自討沒趣的問,他走向劉錦銘,端過從身邊經過的侍者托盤上的酒,抿了口,「別告訴我,你今晚沒舞伴。」

  劉錦銘將手移向柳旭的胸前,拈上淡紫色襯衣上一顆扣子,「快掉了。」

  劉錦銘將扣子拉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放下酒杯,脫下外套披在柳旭身上,「不是沒有舞伴,而是舞伴被別人搶先邀請了,早知道,我在宴會前就應該提前預約好。」他撩起柳旭耳邊的頭髮,伸手輕輕地觸碰著那枚珍珠,「後面的舞,希望我還有這個榮幸。」

  柳旭輕哼,瞥了眼劉錦銘,「這應該說是我的榮幸吧!」

  「呵呵,請!」劉錦銘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牽著柳旭的手步入舞池。

  這場舞,柳旭從頭到尾沒有說一句話,面上帶著淺淺的笑,很安靜,也很配合,劉錦銘的手托著柳旭的腰,看著柳旭近在眼前的臉泛起笑容,然後在柳旭額上落下一吻,很淺,但是持續了很久。

  大廳中的先生女士的視線漸漸集中在舞池中央的兩個人身上,如果他們沒記錯,那個穿紫色襯衣的男人之前應該是和禁地的大少爺杜環宇跳舞的,那時他們以為這男人是杜環宇的情人,此時看來……他們糊塗了,縱使心裡再多疑問,也不會傻到會在這裡討論,也許這些人抱的更多的心理應該是看好戲吧,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紫色襯衣的漂亮男人和禁地以及鴟梟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幾場舞跳下來,舞會已經告一段落,眾人紛紛從舞池上下來,取來碟子,享用著精緻美味的餐後小餐點,或端著酒杯小口的品著和別人談天,或為了各式各樣的利益向被人引見自己的女兒,兒子,女士們則小聲的討論著在場的各位男士,然後嬉笑著開起了女伴的玩笑,惹得女伴面頰緋紅,偷眼瞧著大廳另一邊正和另外一個男人說話的劉錦銘。

  各位女士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聚集在那邊兩人的身上,「我聽說劉老闆身邊那個男人曾經是禁地的杜老闆的情人。」

  不知道是誰突然小聲的說出了這句話,立刻在女士中間激起了不小的波浪,「這話可不能亂說。」

  「我怎麼敢亂說,我先生告訴我的,那個男人和杜老闆在一起都好幾年了,不過上次禁地舉辦的宴會,我倒是沒見到他,也許不怎麼受寵吧。」

  「不受寵?去年我先生去和杜老闆談生意的時候可是親眼看到杜老闆跟在他後面哄著寵著,恨不得把他捧到天上。」

  「那他現在怎麼和劉老闆在一起了?」

  「誰知道呢,這裡面的事情不是我們能亂猜測的。」

  「他還和杜少爺有什麼吧,我還以為杜少爺這樣的風流公子只對女人有興趣呢,沒想到……」

  「你還記掛著杜少爺啊,都嫁人了心思還沒收呢,小心你家先生知道。」

  女士那邊傳來一陣笑聲。

  「小旭,有什麼事情嗎?我覺得你的心情不是很好。」劉錦銘將柳旭手上的酒杯拿走,換上一杯清水。

  柳旭輕笑,「有嗎?我今天的心情很好。」

  劉錦銘笑笑,「去睡一會吧,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去我的臥室吧,我還要等宴會結束才行,而且還有事情要做。」

  柳旭放下水杯起身向臥室走去,劉錦銘也放下酒杯跟在身後。

  臥室的床上那件被查利扯掉兩顆扣子的外套還擺在床上,在白色的床鋪上非常醒目,柳旭撇開眼卻沒說什麼,解下身上劉錦銘的外套,「浴室在哪?」

  第三十九章

  「出了臥室左轉第二間房,要我陪你嗎?」

  柳旭翹起唇角,解開襯衣的紐扣,「劉老闆想怎麼陪?」

  劉錦銘露出淺笑,一如既往的寵溺和溫柔,他捧起柳旭的臉,在臉頰輕輕一吻,「我走了,有什麼需要就打我手機,浴室有電話。」

  劉錦銘說完帶上門出去,門關上的那剎那,柳旭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下來,最終垂下眼簾,這裡的空氣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壓抑而透不過氣,他深吸一口氣,開門走了出去。

  水汽緩緩從環形浴缸內升起,很快,整個浴室在水蒸氣的暈染下,顯得朦朧,空氣中淡淡的沐浴露的馨香讓柳旭有了一絲愜意,他仰頭靠在浴缸邊緣,雙手無意的往身上撩著溫水,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側過臉,雙手抱臂,閉上了眼睛,以一種潛意識的自我保護的姿勢躺在浴缸裡,浴缸內的水發出微微的聲響,然後漸漸平息,淺淺的波紋以柳旭為中心緩慢的向外延伸。

  作為一個男人,卻被同性壓在身下的感覺會是什麼樣子的呢?屈辱,那種從心底滋生出來的像張著倒刺的籐蔓一樣一道一道的纏在自己的心臟上,隨著它的收緊,倒刺不斷的劃過心臟,割破那層膜,直刺進自尊,血淋淋的滴著血。

  柳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說起來還是查利讓他學會了如何伺候男人,如何在床上讓男人感到銷魂,有時柳旭就會想,也許就是因為自己之前不懂得回應,才使得顧文淵離開他的吧,畢竟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哪有什麼永恆可言,在一起不過就是那層薄如紙的xing愛帶來的快gan,想當初,自己那麼青澀,連最基本的接吻都只會張開口任由對方索取,不會迎合,不會挑逗,唯一會做的就是把自己剝開了全部地交給對方。

  男人其實對xing的要求很高,他們貪戀做ai時的享受,渴望對方能極力的配合自己,讓自己嘗到那種滅頂的快gan,如果對方像一條死魚似的,即便長得再美,也會讓他們失去興致。

  查利那三天對他的調教無疑讓柳旭最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點,從查利帶他現場觀摩,到用媚藥讓他不能自已,再讓他看自己在媚藥控制下如何讓身上的男人發狂的錄像,柳旭一步步的瞭解了如何利用自身的優勢應對男人。

  從查利那邊回來,柳旭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脫去那層青澀,僵硬,變得會察言觀色,舉手投足間風情自然而然顯露,那種對男人無聲的勾引,讓人血湧的媚態,無意卻致命的挑逗,讓柳旭自如玩轉於男人之間。

  這樣的柳旭使得杜懷忠不再流連於別的情人那裡,漸漸,杜懷忠身邊只有他柳旭一個人。

  柳旭深深吐出一口氣,他伸出手五指張開,對著天花板,「明明昨天還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搖頭笑笑,柳旭放下手,從浴缸中站起身,拿起一條浴巾擦了身上的水,正擦著,鏡子中倒映的人讓柳旭停下了動作,那個是他自己,褐色的頭髮還滴著水,水珠滴到肩膀上,順著鎖骨下滑,劃過胸膛然後向下,臉上還稀稀地貼著幾縷濕潤的髮絲,細長的眉,挺立的鼻,微微一動便是一種風情的鳳眸,顏色淺淡卻讓人有吻上去衝動的薄唇,稍微有些尖細的下巴。

  柳旭抬起手,修長的手指沿著自己脖子,漸漸下滑,劃過自己白皙的胸膛,然後自己平滑沒有一絲贅肉的小腹,忽然淺笑開來,「這就是讓男人失去理智的身體嗎?」

  看著鏡子中的人那抹淺笑所顯露的媚色,柳旭撇開了眼,露出一絲澀澀的笑容,深吸一口氣後,臉上已是平淡無波。

  「小旭,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我看你還是很累的樣子。」劉錦銘已經讓人送來了一套新的衣服,此時正為柳旭打點,「我已經幫你準備好車子,直接回別墅,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

  「嗯。」柳旭簡單的回答。

  穿好衣服,柳旭直接乘著車子回到別墅,劉錦銘看著他離去,發動車子開往SK,那裡還有人需要他應付。

  「你不是請假了嗎?」一進門,陳經理就問道,難得的從文件中抬頭。

  「本來是的,但是想起有一份文件需要總裁簽字,我沒想起來這裡的電話,就自己來了。」柳旭從文件夾中取出一份文件,「今天的工作照常,輝城公司的單子就交給我來做吧,我先出去了。」

  陳經理點點頭,他原先以為柳旭是被累垮了,現在看來似乎沒什麼事情。

  進入電梯,上了四十八層,在劉錦銘辦公室門上敲了敲,裡面很安靜,柳旭停頓了一下又敲了三下,依舊沒有人回答。

  搭上把手,門並沒有上鎖,柳旭推開門,那張辦公桌後面並沒有人,桌上的文件有些凌亂,柳旭走過去將文件擺到桌上,然後彎下身子撿起不知什麼時候滾落到地上的鋼筆,剛起身,耳邊傳來隱約的笑聲,柳旭瞥了眼劉錦銘的私人臥室,轉身向辦公室門口走去,他可不會再次不識趣的打擾到人家。

  誰知柳旭的手還沒碰到門把手,臥室的門開了,劉錦銘面帶微笑的走了出來,看見柳旭,他有些吃驚,然後緩步走向他,伸出手撫摸著柳旭的臉頰,「怎麼來公司了?不是讓你休息一天的嗎?」

  「桌上的文件需要你簽字,我還有很多事情,哪有總裁這麼閒啊!」柳旭輕輕撥開劉錦銘的手瞥了臥室門口靠著的半裸男人。

  「我還不知道劉總的情人原來如此絕色。」那男人掩唇輕笑著,眉間的媚色極濃,一看就是剛經歷過情shi,那人渾身只著一條腰極低的牛仔褲,拉鏈肆無忌憚的敞開著,隱隱露出裡面的隱秘肌膚。

  那人緩緩走向柳旭,眼睛很一點不收斂地在柳旭身上游移,雙手軟若無骨般的環上柳旭的腰肢,然後低笑著說道,「這腰怎麼比我還細?劉總的動作如果粗暴些,還不折斷了?」

  柳旭搭上那人的手,柳旭看著那人放自己腰間不太規矩的手沒有絲毫不悅,對劉錦銘說道,「那份文件很重要,一點前必須送到對方公司。」

  劉錦銘還沒回答,那男人笑了起來,「看來你的小情人吃醋了。」

  那人繞過柳旭,雙臂攀上劉錦銘的脖子,下ti有意的摩挲著劉錦銘的,手指隨意的在劉錦銘胸前劃著,然後緩緩下移,勾開了劉錦銘的皮帶,手穿過西裝褲伸了進去,柳旭勾起了唇角,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乾脆雙手抱臂倚在門上當起了觀眾。

  那人見這樣柳旭都沒有反應,歎息了一聲,將手抽出來,聳聳肩,「好吧,你的小情人還真沉得住氣。」

  他瞥了眼依舊掛著淺笑的劉錦銘,然後再瞥了眼靠在門上的柳旭,忽然揚起了一個魅惑味十足的笑容,他伸手摩挲著柳旭細膩光滑的臉頰,「我對你倒是比劉總更感興趣,要不我們……」

  那人說著將手從柳旭衣服的下擺伸了進去,柳旭只是微笑著看著,沒有動作,那人似是很滿意,緩緩靠近柳旭,低笑著伸出舌頭,舌尖從柳旭的脖子一直往上舔到他的下巴,隨後在柳旭耳邊輕笑,「雖然很想壓到你,可是我可是做慣了下面的,要不,你主動怎麼樣?我絕對會讓你體會到做男人的極致樂趣。」ˇ﹏.玲榲r發書

  「是嗎,等我哪天辭職了,倒可以一試,現在可不行。」柳旭有意的看了劉錦銘一眼,「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免得耽誤了工作,獎金可就沒了。」

  男人挑挑眉,鬆開柳旭,然後看著柳旭若無其事地走出辦公室,笑著轉身對劉錦銘說道,「我改變主意了,剩下的兩次換成你小情人的一次怎麼樣?」

  劉錦銘聳聳肩,走到辦公桌背後的椅子上坐下,「如果他願意的話。」

  「看你這樣,你是確定他不會同意的了?你還真是瞭解你的小情人,不過,如果他真的同意了呢?」男人走過來,掃開桌上的文件,緩緩坐上去。

  「如你所願。」劉錦銘毫不在意的說著,已經開始看起了文件。

  男人看似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這事真沒戲了。」

  他把玩著桌上的小物品,貌似無意的對正認真看文件的劉錦銘說道,「要是我是你的那個小情人,一定已經確定你不重視我了,可能對你已經死心了。」

  劉錦銘微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看這手頭的東西,「哦?為什麼?」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姦情被愛人撞破,還能一臉坦然的人,而且自己的愛人被別的男人亂摸亂親,竟然還能鎮定自若,你就不怕他離開你和別人走了?」

  「首先,我們這可不是姦情,是交易,其次,小旭可不是那種被別人摸幾下親幾下就會對對方產生感情的人,另外,我們的一次交易已經結束,在剩下的兩次開始之前,不要隨便動我的文件,還有,你好像已經可以離開了。」劉錦銘在文件上簽了字,仰靠在椅背上微笑著看著男人。

  男人攤攤手,「好吧,你的公私分明我算是知道了,難得剛才在床上還那麼熱情。」

  不待劉錦銘說話,男人從桌上跳下來,走進臥室取來自己的衣服,套上,然後揉著腰向門口走去,關門前隊裡面說了一句,「這樣太理智的愛情反而會讓對方透不過氣,我可好心奉勸你一句。還有,剩下的兩次就算了,我說我對你的小情人更感興趣不是說著玩的,那兩次就兌換到你小情人身上,希望你說話算數。」

  門關上了,劉錦銘搖頭笑笑,將辦公桌上的文件收拾好,然後撥了個電話,「上來把床單換掉。」

  午休的時候,劉錦銘去柳旭所在的經理辦公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柳旭的人,而是在樓下的餐廳見到了,不過,柳旭不是一個人,他的對面還有一個男人,劉錦銘走過去,在柳旭身邊坐下,然後對著柳旭對面的男人說道,「你的動作可不慢啊。」

  「你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現在可是我和小旭旭約會的時間。」此時說話的人身上依舊可以尋到上午的媚態,似乎已經入了骨,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身上。

  「是嗎?那真是抱歉。」劉錦銘這麼說著卻沒有要離開的打算,順便替自己和柳旭點了一份餐。

  那男人瞪了劉錦銘一眼,順便對前來招待的服務生說道,「我也一份,和他們兩個一樣的,記在你們劉總裁頭上。」

  「這個……」服務生詢問的看著劉錦銘,見劉錦銘點頭才退下。

  「旭旭,這個週六我們去郊區的奚山燒烤吧,下午我就去買材料,旭旭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飲料?能吃辣嗎?」白棋問著,取出口袋裡的便條簿和筆,準備記下來。

  柳旭笑著,從他手上拿下筆,「我什麼都可以,週六在哪裡碰面呢?我還沒去過奚山。」

  白棋一拍柳旭的肩膀,「這麼說你答應了?」

  「為什麼不呢,偶爾放鬆放鬆也好,我正愁雙休日不知道去哪兒呢。」柳旭說著。

  服務生送來了餐點,分別放在三人面前,白棋也不客氣,直接取了筷子,竟是將自己餐盤裡的牛肉夾給了柳旭,「我不喜歡牛肉,給旭旭吃,是朋友的就替我吃了它們。」

  柳旭竟然沒有拒絕,為什麼呢,想都不想就接受一個才剛見面沒多久的人的邀約本來就已經不是柳旭的處事風格了,現在竟然還接受了對方給自己夾的菜,這更是讓柳旭自己也有些驚訝了,不過,柳旭回想了一下,也許這一切都是源自白棋之前對自己說的話吧,他說,「我覺得我們很像,我有預感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好朋友,柳旭這麼些年來一直覺得陌生的詞彙,不知道為什麼,白棋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朋友一般,雖然柳旭幾乎已經淡忘了朋友的感覺了。

  劉錦銘在一旁看著,然後淡淡的笑著,柳旭的改變他一直都看在眼裡,也許讓柳旭體驗一下有朋友的感覺也不錯。

  午餐時間,劉錦銘安靜的陪在旁邊,左手放在柳旭的腿上,雖然至今為止,他和柳旭從來沒有過什麼更深入的舉動,可是像這樣顯示著親密關係的舉動還是不少的,像是牽手,攬腰,擁抱,親吻之類的,劉錦銘是從來不間斷的,像是無形的彰顯著身邊的美麗男人是他的。

  這也是為什麼像柳旭這樣的美男在SK這樣一個擁有幾萬員工的大公司裡竟然無風無浪,能夠安然工作,當然,除了第一天經理辦公室外的騷動。

  所以,週六的時候,劉芙兒跑到劉錦銘的別墅,樓上樓下的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柳旭的身影,這才跑到劉錦銘身邊坐下,搖著劉錦銘的胳膊,「哥,小旭哥哪裡去了?」

  「和白棋去奚山燒烤了。」劉錦銘簡單地回答,接著看手中的報紙。

  「白棋?他是誰?小旭哥和他什麼關係?」劉芙兒托著下巴。

  「他們現在是朋友,怎麼難得週六,你不和你的小男生一起出去玩?」劉錦銘翻到下一張報紙,隨口問。

  劉芙兒轉過身,小小的捶了劉錦銘一下,「討厭,他去參加他室友的散伙聚會了,一幫男生的聚會,我去湊什麼熱鬧?我們約定明天去主題公園遊湖,嘿嘿,所以今天我想讓小旭哥陪我去挑一套衣服。」

  「你的兩個衣櫥可都填的滿滿的了,我看你可能要再買一個衣櫥了,說不定以後還要重新給你換一個大點的房間了。」劉錦銘搖頭笑著,對於妹妹他一向不怎麼干涉。

  「哥,你真偏心,小旭哥的衣櫥還不是滿滿的,別以為我不知道,裡面可都是你給他買的,小旭哥明明都沒怎麼穿過。」劉芙兒撇過頭不滿地噘著嘴,然後忽然歎了口氣,「不過說起來,如果小旭哥是我的男人,我也一定給他買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而且每一件都得我自己挑。」

  劉錦銘苦笑,「你以為小旭是你的那些芭比娃娃?」

  「哪有,小旭哥可是很直的人愛的,哥,你可要好好待他啊,不要讓別人把他搶走,否則我跟你急。」

  劉錦銘無奈的搖頭笑笑,然後看了看手錶。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白棋一邊翻著燒烤網上的雞翅,一邊對旁邊幫忙往雞翅上面刷油的柳旭說道。

  柳旭抬頭,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山腳下的湖泊,碧綠的湖面上還悠蕩著的遊船,想必是周圍的大學生組織的遊玩活動吧,柳旭他們所在山坡上的草並沒有泛黃,依舊是綠意一片,估計過一段日子就要開始枯萎了。

  柳旭他們租了一個棚子,坐在石凳上,呼吸著青草的芬芳,耳邊還有風吹拂而過的輕微聲響,讓柳旭沉浸在大自然的恩賜中不可自拔,自從跟了杜懷忠,柳旭所見的全是大大小小的豪華酒宴舞會,從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如此淳樸自然的事物,原來世界上還是有如此美好的事情,柳旭心想,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微笑,「很美。」

  白棋聽見柳旭回答,抬起頭看到的就是這樣醉人的笑容,他的唇也上揚了一個弧度,「不過,景色再美也美不過你的笑容,我說的是實話,旭旭,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你應該多笑的。」

  柳旭看了白棋一眼,「多笑?我覺得自己笑得已經夠多了。」

  白棋將雞翅翻個身,柳旭用刷子刷上一層油,然後又取出兩個羊肉串刷了油放到燒烤網上,白棋配合的將燒烤爐裡的碳挑了挑,說道,「旭旭,我說的笑可不是一個動作,我所知道的就是,從我見到你開始,就只看到你笑過一次,也就是剛才。」

  柳旭的動作有些停頓,沒有說話,白棋接著說,「知道嗎,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故事的人,當然,我接近你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探聽你的故事,而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如果你覺得我這樣的人不配的話……」

  白棋還沒說完,柳旭就打斷了他,「別說什麼配不配的,我可沒有這樣的資格說別人怎麼樣。」

  白棋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柳旭一眼,「旭旭,知道嗎,幾年前,其實我們見過的,也許你不記得了,在查利的私宅裡。」

  「查利?」柳旭吃驚的抬頭,仔細的搜尋著自己的記憶,忽然難以置信的問,「你就是那個和……」柳旭說不出口。

  「沒錯。」白棋歪著頭不在意地笑笑,「當時查利帶著你來觀摩的時候,那個在男人身下那樣放浪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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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柳旭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他從來沒有忘記過那日的情景,以及在那個黑人身下狂亂扭擺的身影,他記得那時那個人和自己差不多大,他再次抬頭看了眼白棋,白棋真的長得很媚,不,不是長得很媚,是太媚了,皮膚也光滑得不像男人。

  白棋知道柳旭心裡的疑問,聳聳肩,「我可沒有旭旭的天生麗質,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從小就不間斷的服食藥物,所以……不過有一點還是好的,至少我不會像一般男人那樣長鬍子,省了剃鬚的麻煩。」

  白棋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情一樣,柳旭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到一絲異樣的情緒,這樣的白棋柳旭不懂,他想像不出這樣笑得明媚的白棋竟然會有那樣的過去,柳旭微微撇開了頭,「對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也許是因為自己勾起了白棋不堪的回憶了吧。

  「沒事,烤焦了再烤,我可是買了很多食材,足夠我們吃了呢。」白棋指了指身邊三大袋的食物,「還有零食,呵呵,雖然是個男人,可是我也很喜歡吃零食,覺得躺在草地上吃著薯片或者薯條就是人生一大樂事了,旭旭待會要陪我一起享受啊。」

  白棋親密地勾住柳旭的肩膀,這樣毫不防備,絲毫沒有保留的親暱讓柳旭彎起了嘴角。

  沒有問更多關於白棋和查利的問題,以柳旭對查利的瞭解,那個人就是寄身在城市下水道裡的蠕蟲,渾身散發著讓人嘔吐的惡臭。但是,柳旭再次看著忙著考肉串的白棋,這樣的人,讓柳旭想接近,不是愛情,只是純粹的想靠近,也許是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忽然見到一束帶著暖意的光芒,就從心底想一步步的靠近,汲取著那種自己所沒有的暖光。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照射在湖邊的草地上,一片綠色上,躺著兩個白色的身影,竟像是給這片綠色做了點綴般。

  白棋從口袋裡摸出一大包薯片,拆開,從裡面取出一片完整的遞到柳旭嘴邊,「旭旭,張口。」

  柳旭苦笑著張開口接住,白棋笑著,也拿了一片放進自己嘴裡,然後將薯片放在兩人之間,邊嚼著嘴裡的原味薯片邊享受著藍天輕風碧草,柳旭從來不喜歡吃薯片,但此時卻覺得這樣的感覺極好。

  兩人安靜的躺著,柳旭枕著自己的兩條手臂,深吸一口氣,那種青草的味道,讓他瞇起了眼睛,不久,鼻尖多了一絲清爽的馨香,不是青草,那是,柳旭睜開眼睛,面前正是白棋放大了的臉,他雙手撐在柳旭身側,身體漸漸壓了上來,「旭旭,讓我吻一下好嗎?忽然很想吻你。」

  柳旭看著白棋的眼睛,那裡面除了自己的倒影,並沒有情yu,那種淡淡的就像是朋友間的憐惜,柳旭點點頭,然後看著白棋俯下身,和自己的唇相覆的唇暖暖的,很柔軟。

  白棋的舌尖輕輕的抵在柳旭唇間,然後在柳旭微啟雙唇的那刻,探了進去,舌尖的挑逗,相互的糾纏,明明沒有絲毫情yu,卻那樣讓人流連,濕膩的吮吸,唇齒的交纏,以及耳邊傳來的膩人的吮吸聲音,使得這個簡單的吻持續了很久。

  然後柳旭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臂被抽出來牽引著向下,然後隔著布料,手掌中那個溫熱的硬物讓柳旭有一瞬的愣神,他用眼神詢問著白棋,白棋卻閉上了眼睛,舌頭更加緊的纏住柳旭,讓柳旭發不出聲音。

  柳旭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牽引著順著白棋平坦的小腹向裡面滑,最終直接腹上了那個微微跳動著的柱狀物,柳旭歎了口氣,握住,上下撫動,白棋的氣息有些亂,然後漸漸變粗,隨著柳旭手上的力道加大和速度變快,白棋最終一聲低吟,在柳絮手中洩了出來。

  他輕笑著將舌頭退出來,舔去帶出的銀絲,「本來不想的,可是面對你真的很難不起反應,呵呵呵,抱歉了,弄了你一手,以後有需要我就幫你做,當是答謝。」

  白棋笑著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巾,替柳旭擦了手,然後開了瓶礦泉水為柳旭洗手,一切完成,他呼出一口氣,翻身繼續仰躺著,「旭旭,不久我就要去M市了,那裡是我的家鄉,從被人販子賣給查利,已經過了十三年,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家人還在不在了,也許他們已經搬家了或是別的什麼,我都想去找找看,就算他們還在,我也不會和他們相認,只是,無論結局如何,我都想在離他們近一點的地方生活。」

  柳旭將手放在白棋的手上,算是一種無聲的支持,白棋轉頭對他笑笑,「我從查利那裡弄來不少很有價值的信息,劉錦銘準備向我買,你可要讓他大方些,我可以用這些錢默默的幫助我的家人,然後自己開個店,做做生意,畢竟人總得為以後打算,以前的事情改變不了,但是以後的路卻是由自己走,旭旭,希望你以後的生活就像這顆糖一樣甜。」

  柳旭還沒反應過來,嘴裡已經被塞了一粒糖果,甜絲絲的味道在口中化開,柳旭笑著,然後轉過頭看著碧藍的天空,「但願吧。」ˇ﹏.玲榲r發書

  兩人在草地上躺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的時候才回家,交通工具不是高級轎車,不是普通的士,而是那種擠滿了各式人群的公交車,兩人相視一笑,忽然有些好笑自己放著舒適的私家車不坐,跑來擠公交,而且還是一路站到了終點,兩條腿站得又酸又麻。

  「呵呵,旭旭恐怕已經好久沒坐過公交車了吧,感覺如何?」白棋勾著柳旭的肩膀,緊靠著柳旭,倒有些依偎的感覺,白棋只要一笑就會帶一絲媚色。

  「很擠。」柳旭如實回答,臉上也是掩不住的淺笑,柳旭只覺得今天過的和以前不同,但是又說不出不同在哪裡。

  白棋對柳旭的回答報以一笑,忽然將柳旭推到圍牆上,柳旭一個不妨,後背撞擊到了牆壁,「別動,我只是想讓劉錦銘吃醋一下,呵呵,旭旭要配合啊。」白棋的手在柳旭鎖骨上有意無意地畫著圈。

  柳旭這才明白原來白棋已經發現劉錦銘正在三樓窗戶看著他們,對於白棋這樣近乎幼稚的舉動,柳旭只回以一笑,那種對於喜歡惡作劇的朋友的包容的笑意,於是伸出雙臂環住白棋的腰,使兩人更加貼近,在他耳邊輕語,「不過,恐怕你會失望。」

  白棋嫵媚的笑笑,然後氣息漸近,那種忽然而至的淡淡曖昧感覺讓柳旭有些分不清真假,鼻尖相觸著漸漸滑動,那種小小的親暱,輕輕的觸碰,倒像是情人間在享受難得的親密時刻。白棋的鼻尖順著柳旭的臉頰緩緩移動,濕熱的氣息在柳旭的臉上游移,讓柳絮覺得有些癢,於是不自覺的輕笑了起來。

  原先搭在柳旭肩頭的兩條手臂,此時柔柔的纏在柳旭脖子上,渾身軟綿綿的白棋讓柳旭不禁抱緊,好似一放手,他就會滑下去一般,白棋低低地笑著,柔若無骨般的身軀似是要嵌進柳旭胸膛一般,微涼的皮膚磨蹭著柳旭。

  柳旭只覺白棋的氣息漸下,隨後自己的胸口一涼,白棋已經埋首在他胸口,嘴裡不知何時含著柳旭襯衣的一粒紐扣,柳旭的胸口的襯衣因此微微敞開,露出裡面白皙的肌膚,白棋抬眼魅惑般的看著柳旭,然後伸出細長的手在那裸lu的肌膚上小小的摩挲,然後緩緩挑開衣領,湊近唇,濕漉漉的感覺瞬時在柳旭胸前擴散開來。

  柳旭的唇角微揚,挑眉看著此時一邊舔著他胸口一邊勾著眼角看他的白棋,白棋微微抬起頭,湊至柳旭唇邊輕道,「你不回摸回來嗎?劉錦銘再不下來你可就要吃虧了哦。」

  柳旭能感覺到白棋說話時嘴角弧度的變化,淺淺的笑了,「這可是你說的。」

  許是相似的經歷讓柳旭覺得白棋親切無比,所以像這樣無傷大雅的玩笑,他是不會拒絕,這樣介於朋友和情人之間的曖昧,柳旭不排斥,因為對象是白棋,這個讓柳旭心生憐惜的男人。

  劉錦銘站在窗口微笑著看下面的兩個人,面色如常,一絲沒有異樣,他倒是鎮定,可是一旁的女孩就不像他那樣好脾氣了,劉芙兒兩眼幾乎噴火地瞪著樓下死死攀在他小旭哥懷裡的不男不女的人,她恨不得此刻就從三樓的窗戶上跳下去,把那個人妖從他小旭哥懷裡揪出來。

  不過因為劉錦銘說了,那人是柳旭新交的朋友,如果她下去對那人做了什麼的話,柳旭會不高興,她這才沒有衝下去發揮她的獅吼功,只是站在三樓蹂躪著身邊的窗簾,可憐那被她鑽在手心的窗簾快多了幾個窟窿。

  「哥。」劉芙兒努力不讓自己的牙咬的太緊,只不過她自己能聽到牙齒間咯吱咯吱的聲音罷了,她瞇起了眼瞪著劉錦銘,一手指著樓下,「朋友間會這樣子接吻嗎?哥,你看沒看到那人的手在小旭哥身上亂摸啊。」

  「他們只是朋友。」劉錦銘喝了口茶,對劉芙兒這樣大驚小怪他只能簡單的笑笑。

  「哥,別怪我不提醒你,再這樣下去,小旭哥一定是別人的,就算不是那個人妖的,也不會是你的,哼!」劉芙兒扭頭跑了下去,嘴裡忿忿的說著,「怪不得小旭哥到現在都沒有屬於你。」

  劉錦銘端著茶杯,視線依舊放在柳旭身上,耳朵裡聽著劉芙兒的話,他不是沒有感覺,但是,劉錦銘是個二十八歲的成年男人,在某些方面並不會像一些年輕人那樣,成熟穩重的他不會因為柳旭和別人接吻就動怒,他也知道柳旭不會對對方認真,他更有自信柳旭最終選擇的會是自己,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像個不成熟的年輕人一樣,看到自己的愛人和別人接近些就抓狂,感情本來就就是理智的,不會因為隨便一個人的介入就陷入混亂,如果真是那樣,那麼這份感情還真是不堪一擊,劉錦銘堅信自己和柳旭之間需要的就是這樣建立在理性上的愛。

  這也是為什麼在宴會場上,當他回到雅間沒見到查利沒有任何異樣的表示,雖然他心底明猜到查利去找柳旭,他依舊能和其他幾個人談笑風生,這一切都是因為杜環宇也不在位子上,劉錦銘確信杜環宇不會讓柳旭在他面前吃了查利的虧。

  那天他不是沒察覺到柳旭情緒的異常,在他心裡,柳旭是個表面上看起來成熟,但實際上卻沒有脫離孩子氣的人,這樣的柳旭經常會不自覺的用他自己的方式耍些小孩脾氣,不過,正是如此矛盾的人讓他打心底裡寵著愛著,他瞭解柳旭,知道他心底所思所想,正因如此,他不會干涉柳旭的許多事情,這不是不愛他,而是愛情需要理智對待。

  「你該不會來真的吧。」柳旭抓住白棋向他腰帶內側伸去的手,戲謔的看著白棋。

  「來真的又如何?旭旭,你就從了我吧。」白棋舔著唇,將濕潤的雙唇再次湊近柳旭,手下的動作沒有停止,繼續摸索著沿著柳旭平滑的小腹向下。

  柳旭苦笑著隔著褲子抓住白棋的手,正要說話,就聽到一陣腳步聲,接著一個女孩氣勢洶洶的跑過來,一把拉過柳旭,正想發揮獅吼功時,手指忽然指著某個地方,顫著唇,「你你你,你快把手拿出來!」

  白棋看了看自己還放在柳旭褲子內側的手,瞥了眼劉芙兒,忽然笑的嫵媚多姿,比女人還纖細的手指撫上了柳旭的臉頰,隨後,自己的臉也貼了上去,他的唇就放在柳旭唇角處,撇頭對咬牙切齒的劉芙兒挑釁道,「我說不呢?」說罷,他將手更深入柳旭的褲內,緩緩摩挲著下移。

  柳旭無奈的歎氣,抬眼瞥到了三樓窗戶的某人,那人舉著茶杯對他打了個招呼,柳旭沒理睬,低下頭,將白棋的手抽出來,「好了,鬧也鬧了,玩也玩了,該去吃飯了。」

  劉芙兒一個箭步衝過來將白棋的手甩開,然後把柳旭護在身後,手指戳著白棋的肩膀,「告訴你,你再敢勾引小旭哥,我饒不了你。」

  柳旭歎了口氣,好笑地拍拍劉芙兒的肩膀,「好了小彩,他只是鬧著玩的,沒有惡意。」

  「我可不是鬧著玩的哦,我對旭旭可是真心的,我還打算今晚就成為旭旭的人,你拿我如何?」白棋不理會劉芙兒已經氣得發白的臉,繼續說著,還故意不時地對柳旭拋媚眼,「告訴你,我打旭旭的主意已經好久了,而且,我確定旭旭只要嘗過我的味道,一定會拋棄你哥跟我在一起的,畢竟,我可以給旭旭帶來前所未有的快感,你哥能嗎?恐怕他連碰都還沒碰過旭旭吧。」

  白棋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毫不掩飾的用眼睛斜了劉芙兒一下,看的劉芙兒恨不得馬上撲上來滅了他,劉芙兒抿著唇,深深的吸上一口氣,「你怎麼知道我哥沒碰過小旭哥,告訴你,我哥和小旭哥的身體要多契合有多契合,每天晚上不做到大半夜不罷手,床都換了好幾個,小旭哥每晚叫的嗓子都啞了,你個人妖,你能和我哥比嗎?我哥絕對比任何男人都勇猛,小旭哥在我哥身下才能……」

  「小彩。」柳旭頭痛的撫額,這兩個人越說越不像樣了,再說下去都不知道會說成什麼樣了。

  劉芙兒看了柳旭一眼,住了口,然後揚起下巴,不削的瞪著白棋,她就是說謊都不臉紅,誰能拿她怎樣?為了把這個插在他哥和柳旭中間的第三者趕走,說幾句謊話又如何?

  白棋輕笑著依偎進柳旭的懷中,勾著眼角,在柳旭臉上輕呼一口氣,「旭旭每晚叫的嗓子都啞了?比我還厲害。」

  柳旭苦笑著推了推白棋,「還沒鬧夠。」

  劉芙兒見柳旭這樣說白棋,更是得意,斜著眼瞥視著白棋,最大限度的表達著她的嘲諷,不過,很快她就僵了臉色,瞇著眼指著白棋,問柳旭,「小旭哥,他今晚要住這裡?」

  「是啊,我說了,今晚要成為旭旭的人,你沒聽到嗎?」白棋揚起一邊的唇角,媚色盡顯。

  見劉芙兒已經開始捲袖子,那架勢讓柳旭趕緊打斷兩人之間辟啪作響的視線,他擋在兩人之間,拍了拍他們「走吧,再不走,可就真餓死在馬路上了。」

  劉芙兒嚥下口中要噴發的火焰,哼了一聲,抱住柳旭的一條胳膊,撇過頭。

  柳旭搖著頭,夾在兩人中間進了別墅。

  吃飯間,兩道閃著電光火花的視線仍舊在半空中撞擊著,更準確的說,是劉芙兒的視線像是尖刺一樣直直的刺過去,而白棋的視線則是軟綿綿的,竟然纏繞在劉芙兒的尖刺上,一道一道,柔得化不開,那種媚眼似的秋波讓劉芙兒不斷的打寒戰,不斷地瞇起眼睛,加強電力,不斷地張大了嘴巴,狠狠的咬著手中的雞腿。

  晚飯也就算了,夜晚睡覺的時候,柳旭和白棋剛進門,劉芙兒後腳就抱著被褥鑽了進來,大喇喇的在柳旭床邊打起了地鋪,「我要監視這人妖,免得他趁你睡著了偷襲。」

  於是,最終,劉芙兒睡在了床上,柳旭陪著白棋打起了地鋪,只是,有白棋和劉芙兒這兩人在,這一夜這一夜想平靜還真是難。

  剛關了燈躺下,白棋就爬上了柳旭的身體,將手伸進柳旭的睡衣內,柳旭剛想開口讓他適可而止一點,忽然覺得身上又多了一個人,劉芙兒舉著枕頭騎在白棋腰上,對著白棋就打,「叫你偷襲,叫你偷襲,哼,當我是瞎子嗎?」

  白棋一把就奪過了劉芙兒手中的枕頭一扔,枕頭直接飛出了窗外,柳旭被壓在最底下,連呼吸都覺得困難,此時就聽白棋的聲音響起,「女孩子也不矜持一下,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爬上男的床嗎?而且還是兩個男人,你的胃口不小啊。」

  「你……」劉芙兒氣得說不出話,眼睛四處找尋著東西,最後還是直接揮起了拳頭,往白棋背上亂砸一通,白棋開始還痛呼著,後來忽然就笑了起來,「真是的,你打的重一些我也能裝的像一些,你這樣純粹就是給我撓癢,讓我連假裝痛苦的興致都沒了,不過,我對旭旭的興致可是高昂的不得了,怎麼辦,我快忍不住了,下面都硬了,旭旭,你還不給人家,真是壞心眼。」

  「你真不要臉。」劉芙兒雖然平時說話感覺什麼都懂,現在聽到白棋說硬了,也禁不住臉紅起來,嘴裡更是不依不饒,「你快從小旭哥身上起來。」

  「還說我,你不是騎在我身上嗎?」白棋輕哼著說道,然後將臉貼在柳旭肩膀上,斜瞅著劉芙兒。

  劉芙兒一骨碌爬起來,伸腳踹了白棋一下,「你怎麼還不起來?」

  「我為什麼要起來?你要是想看現場版的午夜激情劇場,我和旭旭是不會介意的,哦?旭旭,嗯……你好壞,摸人家,哈啊……再多一些。」

  柳旭其實什麼都沒做,他無比無奈的看著白棋自導自演,在他身上扭動。

  第四十一章

  此時的劉芙兒已經快要熟透了,雙手絞著睡衣下擺,視線不知道該放哪,雖然她平時看起來對男人之間的事情瞭解非常,但是畢竟還是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少女,此時不禁臉紅,雖然她也為了他哥和柳旭的事情看了一些限制級的片子,可是片子裡那種殭屍一般的動作怎麼能和現場的相比,所以,一向不容易臉紅的的劉芙兒也有些把持不住,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該做什麼。

  「嗯……白棋,哈嗯……別……」

  柳旭的聲音一起,劉芙兒的臉簡直可以用滴血來形容,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聲音可以魅惑成這個樣子,彷彿直直的鑽進人的心房,輕柔的搔動著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劉芙兒覺得有什麼東西滑過自己的嘴巴,她伸手一摸,竟然濕漉漉一片。

  瞬間,劉芙兒捂著鼻子,衝出了柳旭的房間。

  她人一走,柳旭就坐起身,將白棋推開,「好了,人都走了,還裝。」

  白棋低低的笑著,「真沒想到,旭旭的呻yin這樣讓人心癢,害得我前面都濕了,這下可怎麼辦。」

  白棋有意的將手撫上柳旭的手,柳旭揮開了,瞪了他一眼,「真是的,白天都鬧成那樣還沒玩夠,隔壁有衛生間,請自便,唉……我可是困死了。」

  柳旭起身,拿起枕頭,丟到床上,躺上去就睡,他相信劉芙兒今晚是不會再來了,唉,沒想到竟然要靠發出那種聲音來換取自己的睡眠,真是可悲。正想著,身邊的床鋪微微陷了下去,白棋跟著爬上來了,雙手像蛇一樣纏住了柳旭的腰,然後腳也纏了上來。

  柳旭無語的呼出一口氣,閉上眼睛,白棋貼的更近,很快柳旭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硬硬的抵在自己的大腿根處,原來白棋說的硬了,是真的,柳旭有些吃驚的看著白棋,接著月光,柳旭發現白棋也正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然後白棋將頭埋進他的肩膀,「我身體很敏感。」

  白棋沒有說下去,但是柳旭心裡已經猜到了原因,他心裡忽然有些酸澀,於是他抱緊了白棋,然後將手伸向他的腿間,這次,白棋卻阻止了他,「旭旭,不要用手,我要你。」

  「白棋,你……」

  白棋搖著頭,伸出手指堵住了柳旭的嘴,「無關愛情,只為友情。」

  友情……柳旭不懂,難道友情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表達的嗎?他將白的手拉下來,「白棋……」

  「不要拒絕,旭旭,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所以,看在這個份上,給我一份帶著感情的xing愛,讓我記住,以後說不定再也不會有這樣的體驗了,畢竟……或者說,」白棋的眼睛極亮,「我想知道在有感情的基礎上,性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所以……」

  白棋的話被柳旭的唇堵住,那種非常輕柔的吻。柳旭不忍拒絕這樣的白棋,雖然他不想讓白棋成為第二個許弋,但是,此時此刻,讓他說出拒絕的話,他是無論如何做不到的,他和白棋是同一類人,所以彼此相惜,白棋提出這樣的要求他不會拒絕,他理解白棋此時的心情,那種渴求感情卻有害怕的矛盾,柳旭不是沒有體會過,他也是人,即便不懂得什麼叫愛,也本能的希望有人能在背後支撐著自己,盼望有人能在自己累了的時候讓自己靠一下,在冷了的時候給自己一個溫暖的懷抱,可惜,這樣的人,他一直沒遇到。

  二十五年來,柳旭體驗過兩次帶著感情的xing愛,一份是他對對方的需要,渴望和依賴,那種想將自己完完全全交出去的強烈感情,不過那場激情帶來的感覺只有一個字,痛。另一份是他給予對方的,那個羞澀的男孩用他熾熱的身體在那一夜融化了他的感情,可惜那場激情就像是午夜曇花一現,美麗卻短暫。

  白棋的身體早已被開發,所以,進入的時候並沒有多少阻力,凌亂的睡衣上,重疊的身體交織纏繞,讓原本浮動著一絲涼意的空氣變得熱烈起來,體內的撞擊帶來的顫動傳至全身,一波一波的激盪在白棋的五臟六腑,這樣的感覺他從未有過,斷續的喘息代替了理智,白棋的雙手抓住柳旭抱住他雙腿的手上,那種手心對手背的十指交握,讓他已經滿足。

  「唔……啊……旭旭……」

  柳旭的汗水滴在白棋胸膛上,他俯下身,含住白棋的唇,吞沒了他的呻yin,舌頭互相糾纏,刺激著粘膜,相互吮吸,有力的撞擊,溫柔而猛烈的挺動,內壁深處的摩擦讓兩人的喘息變得粗沉,擾亂了一夜平靜。

  每次退出時,白棋都會緊緊的裹住柳旭,然後抓著柳旭的手也會收緊,彷彿在無聲的挽留,柳旭憐惜地親吻著白棋的臉頰,加快了腰部的運動,在白棋壓抑的低吟中,夜色變得濃郁,濃郁的讓人忽視了從門縫透進來的光。

  劉錦銘看著裡面床上翻滾的兩個身影,靜靜地,然後輕輕地替兩人關了門。

  佔了大半面牆壁的落地窗前,柳旭孤身站立,看著窗外的景色,手裡拿著一張字條,那是白棋留給他的,只寥寥數字交代了他的去向,最後祝願他找到自己的幸福所在便結束了。

  多麼相似的場景,只不過卻因為多了幾行字而不同,柳旭默默的笑了,「真是,走了也不說一聲。」

  不過話雖如此,要真到了送別的場面,柳旭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也許白棋也是這樣的感覺,所以才不辭而別的吧,柳旭臉上露出一絲淺笑,然後轉身,不期然地撞到一個人。

  「做什麼站在別人身後連個聲都不出。」柳旭繞過劉錦銘走向沙發。

  「呵呵,剛走到你身邊你就轉身了。」劉錦銘攬住柳旭的腰,沒有提昨晚的事情,也沒有提到白棋,「小旭,三天後我有事情,那天就不陪你上班了,我已經跟司機說了,到時,你自己一個人去吧,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柳旭對什麼客人不感興趣,只是點了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然而三天後,柳旭剛整裝好,下樓,便看見客廳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是劉錦銘另一個,柳旭的眉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那條渾身散發著惡臭的蠕蟲。

  柳旭鬆了鬆領帶,正想轉身,客廳便傳來那人刺耳的笑聲,「誒呀,柳先生,好久不見啊,哈哈哈……」

  柳旭吐出一口氣,轉身,面上換上笑容,「是好久不見,查利先生,不過,真是不巧,我正要上班,就不能招待您了。」

  「是嗎,真是可惜啊,劉老闆,你怎麼忍心讓柳先生這麼早就去工作啊,可要累壞身體的。」查利操著一口彆扭的中文,眼睛在柳旭身上肆無忌憚的游移。

  「小旭,今天的班先別上了,待會我打個電話到公司說一聲就可以了。」劉錦銘說著起身,對查利說道,「我上去拿一下印章,請稍等。」

  查利點點頭,視線依舊停留在柳旭身上,甚至在劉錦銘轉過身的那刻舔了舔嘴唇,那條噁心的舌頭,那張厚實油膩的嘴唇,讓柳旭暗中皺眉。

  「小旭,幫我找一下印章,我不記得你上次放哪兒了。」劉錦銘攬過柳旭,兩人一起上了樓。

  「我可不記得我見過你的印章。」上了二樓,柳旭輕哼一聲。

  面對柳旭語氣中的不悅,劉錦銘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腰,「小旭,記住,我不會讓查利對你怎麼樣,我不是杜懷忠。可是,白棋給我的資料全是查利負責的這次毒品交易的信息,雖然這場交易,我們已經有九成的把握能到手,可是還是不能大意,所以,小旭,你陪在我身邊就好。」

  柳旭撇開眼沒說話,然後他的下巴被劉錦銘捏住轉過來,劉錦銘微笑著吻吻他,「小旭,別鬧彆扭了,聽話。」

  柳旭忽然笑了起來,眉眼間的媚色一分分的顯露出來,「我是不是該感激總裁大人沒有把我直接送上那條蠕蟲的床上?看來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這麼快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如此衝撞總裁,還真是抱歉,我知道該怎麼做,總裁還是找您的印章要緊。」

  看著柳旭離去的背影,劉錦銘歎息著,走向自己的房間,他知道柳旭生氣了,但是此時他沒有時間來哄,再說,情人間偶爾鬧鬧彆扭也是正常的,劉錦銘無奈的搖頭笑笑,看來等一下自己要花很久才能讓他消氣了。

  等劉錦銘帶著印章去敲柳旭的門的時候,並沒有人應門,劉錦銘隔著門對柳旭說道,「小旭,如果不想下去就好好休息一下,記得蓋好被子。」

  不過劉錦銘沒有想到的是,他以為正在房間裡休息的人此時正坐在查利的腿上,此時的柳旭已經換了一套衣服,不再是筆挺的西裝,而是半透明的襯衫,搭配低腰的緊身褲,這套衣服哪裡來的?劉錦銘並沒有為柳旭買過這樣一套衣服。

  透過光線,柳旭的身形隱隱可見,包括胸前兩顆粉色的突起,此時的柳旭彷彿又回到了幾個月前,那樣妖艷,魅惑,連眼角都透著媚色。

  查利埋首在柳旭頸間肆意的啃噬,雙手也揉nie著柳旭的腰肢臀bu,劉錦銘坐到他們對面的沙發上,「小旭,天涼了,上去換身衣服。」

  柳旭仰著頭,將細白的脖子送到查利的嘴邊,嘴角揚起了微笑,「我還覺得熱呢,呵呵,查利先生覺得呢?」

  查利抬起頭,眼裡洶湧的慾火看的柳旭在心底冷笑,查利再次啃上柳旭的脖子,手上的力度也加大,柳旭白皙無暇的肌膚隔著薄薄的衣衫呈現出粉紅色,那是被查利沒有輕重地揉捏的,查利本來就不清晰的中文此時更加的模糊,「熱,確實很熱。」

  「所以,我們按剛才說的……」柳旭貼在查利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劉錦銘就看到查利的眼睛都泛著紅。

  「小旭。」劉錦銘開口,可是柳旭並沒有像往常一般應答,彷彿這個客廳就只有他和查利兩個人,這樣的感覺讓劉錦銘心底升起一絲異常,他看著柳旭,柳旭的眼裡濕潤,閃動著妖冶,微啟的菲唇揚著淺淺的弧度,呼出帶著熱度的氣息,雙手緊緊抱著查利的肩膀,努力的將自己送到查利口邊,嘴裡溢出低低的,帶著引誘的聲音。

  這樣的柳旭看的劉錦銘心驚,他再次出聲,「小旭,過來。」

  柳旭的回應是輕輕的笑了起來,「好癢。」

  柳旭抱著查利的脖子,抬起細長的腿,伸向查利的腿間,緩慢地磨蹭,磨得查利渾身顫慄,劉錦銘坐不住了,他走過去,一把將柳旭從查利懷中拖出來,轉過身禮貌的對查利說道,「抱歉,查利先生,這次合同我們改日再簽。」

  查利整整衣服,視線依舊追隨著柳旭,他好久才回過神,吞了吞口水,「劉老闆,合同我已經簽了,所以,按照約定,柳先生應該到我的私宅做客幾天,這件事恐怕劉老闆無權乾澀,美人兒,到我這邊來。」

  劉錦銘靜靜的看著柳旭掙脫自己的手向查利那邊走去,他再次伸出手,握住柳旭纖細的手腕,一把拉回擋在身後,他瞥了眼茶几上的合同,然後對查利說道,「查利先生,柳旭是我的愛人,我會陪他抽空一起拜訪您,今天小旭還有工作,所以,管家,送客。」

  劉錦銘沒有理睬查利變綠的臉色,拉著柳旭上了樓。

  一進臥室,劉錦銘關了門,歎了一口氣,抱住柳旭,「小旭,別生氣了,是我不對。」

  柳旭吐出一口氣,「出去一下,我想換身衣服,有點冷。」

  劉錦銘摟緊他,在他臉頰落下一吻,露出微笑,「好,我在外面。」

  「不用了,我想睡一會,不想被打擾。」柳旭解開自己的衣扣,打開衣櫥,找著衣服。

  「好吧,等你睡醒了,我再來找你,今天中午我們去竹軒館吃午餐,聽說那邊來了一個新廚師,挺受歡迎的,我們去試試看,怎麼樣?」劉錦銘詢問著柳旭的意思,柳旭的表現並沒有任何異常,連一向非常瞭解柳旭心裡所想的劉錦銘此時也不知道柳旭在想些什麼。

  「很好啊。」柳旭微笑著說道。

  劉錦銘滿意的關了門,然後在柳旭看不到的地方歎了口氣,等中午的時候看看柳旭的心情再說吧。

  可是,中午的時候,劉錦銘並沒有在房間找到柳旭,問了管家,管家也是一臉茫然,「柳先生說他去上班了啊,我以為您知道。」

  柳旭並不在公司,劉錦銘打電話到經理辦公室的時候,是陳經理接的電話,他說柳旭從早上就一直沒去公司,正說著,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職員的聲音,劉錦銘問道,「怎麼回事?」

  陳經理停頓一下,回答道,「總裁,我收到了柳旭的辭職信,這裡面,有什麼事情嗎?」陳經理猶豫著開口。

  「嗯,我知道了,就這樣吧。」劉錦銘的聲音如常,掛了電話。

  柳旭沒有去公司,他去了海邊,當然,在去海邊之前他去柳茹的墓前,和柳茹說了一會話,無非是以前的往事,然後開玩笑的追問柳茹以前講的愛的人是誰,最後一切的一切笑語都化作了一絲透著酸澀的笑容,隨風化去。

  涼涼的帶著淡淡腥味的海風吹拂著柳旭的面頰,髮絲拂動,眼睛都被吹得有些澀,柳旭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享受著那種沁涼的海風在五臟六腑穿梭的感覺,許久,柳旭蹲下身子,在一塊大岩石上坐下,隨手撿起身邊的石子投入滾滾浪濤中,小小的石粒瞬間被浪潮吞噬,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柳旭再撿起一塊,丟入,依舊,吞沒,無影。

  柳旭的手再次摸索著石子,這次,他的手心被放上個大塊的石頭,「那麼小的石子,就算再用力,丟進海裡也聽不到聲音。」

  柳旭沒說話,任由那人握住自己的手,然後帶著自己甩動胳膊,接著,「通」的一聲,那個石塊不但發出了聲音,而且還激起了不小的浪花,柳旭嘴角揚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抱住柳旭,將柳旭冰涼的身體裹近自己的外套,將柳旭的手捂在自己手下,與此同時,他的唇也在柳旭的肩頭輕吻著,「我正載著一位非常迷人的小姐,準備享受浪漫二人世界,卻沒想到竟會看到你的身影,所以咯。」

  柳旭難得的沒有不搭理他,反而是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閉上了眼睛,嘴角的弧度不變,「你還真忍心拋下她?」

  「她或許比其他女人漂亮些,識趣些,可是一旦和小旭你比起來,那可就黯然失色了,這就好比一塊寶玉和一粒石頭,小旭你說,我是會選擇玉石還是石頭?」杜環宇手上拿著一塊石頭,揚了揚,然後毫不憐惜的丟進大海,照常,沒有一絲聲音。

  「玉石?那也不過是普通俗物,這個世界上最不缺少的就是這些東西了。」柳旭的聲音帶著笑意,也透著無力。

  杜環宇收緊手臂,「確實,可是我偏偏就只看到一塊,如此稀有,讓我捨不得放棄呢。」

  「即便這塊玉石曾經屬於過無數人?今後也可能……」

  杜環宇笑著打斷柳旭,「呵呵呵,小旭,今天的你對我說的話比往常多了呢,這是不是表明小旭已經對我產生興趣了?那還真是我的榮幸啊。」

  柳旭閉著雙眼,彷彿困了般,安靜的靠在杜環宇的肩頭,杜環宇嘴角輕輕的揚了個淺淺的弧度,然後也閉上了眼睛收緊自己的雙臂,柳旭身上淡淡的香味盈盈地浮在鼻尖,這樣的柳旭讓他想到了在紅公館的某個恬靜的午後。

  第四十二章

  「車上沒有女人的味道。」柳旭撇開頭看著車窗外,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淡下來了,像是蒙了一層灰色的輕紗一般。

  杜環宇但笑不語,將車換了個檔,駛上高速,然後左手握著方向盤,右手摸上柳旭的大腿,隨意地輕輕摩挲,柳旭彷彿沒發覺一樣,視線依舊停在窗外,他沒問杜環宇要帶他去哪,因為這都不重要,而且他也不想知道。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進了一扇白漆鐵門,一棟白色的洋房落入柳旭的視線,柳旭從來沒來過這裡,雖然他知道這是杜環宇的私人公寓。

  上了樓,杜環宇便將柳旭推進浴室,「洗個澡,去去寒。」

  杜環宇在柳旭唇上一點,關了門,笑著出去了。

  柳旭躺在溫水裡,聽著客廳裡杜環宇的手機響個不停,然後好久之後,在柳旭穿著浴袍走出浴室時,手機完全處於安靜狀態,柳旭擦著頭髮,「你很忙?」

  杜環宇拿著吹風機走過來,笑笑,取下柳旭手中的毛巾,將他按坐在沙發上,吹風機微微的響聲中,杜環宇笑道,「忙倒不忙,就是找我的人太多了,真是恨不得把我分成幾塊。」

  柳旭看著手中的毛巾,隨意的開口,「那我還真是罪過,那些個女人見到我一定恨不得把我活剝了。」

  「呵呵呵,哪輪得到她們?生吞活剝了小旭,可是我的責任。」杜環宇俯下身在柳旭耳邊輕語,不時的用舌尖挑逗著柳旭的耳垂,柳旭盯著手上的毛巾卻發起了呆,「我們認識快七年了吧。」

  杜環宇抬起頭,「小旭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來了?不會是想告訴我,你花了七年的時間才認識到你愛上我了吧。」

  柳旭沒有理會杜環宇的話,「其實你如果想對我出手,機會多得是吧,這麼多年,我發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明白你了,也許看不明白許多事情。」

  杜環宇接著替柳旭吹乾頭髮,他一邊用手撥著柳旭細滑的髮絲,一邊說道,「比如?」

  柳旭搖搖頭,杜環宇沒有追問,晚餐後,杜環宇摟著柳旭躺在床上,空調帶了一絲暖意的風在房間環繞著,杜環宇的一條手臂被柳旭當枕頭枕著,另一條手臂搭在柳旭的腰上。此時的柳旭如此安靜,長長的睫毛在眼簾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微微而均勻的氣息在杜環宇的脖子間拂動,杜環宇輕輕的將唇貼近柳旭的額頭,吻著他額間的髮絲。

  柳旭的睫毛忽然動了起來,杜環宇甚至能感覺到柳旭的睫毛在他下巴上滑動而帶來的一絲微癢,杜環宇低下頭,鼻尖抵著柳旭的,「怎麼了?」

  柳旭淺笑著,瞥了眼被子中,「你不想解決嗎?」

  「小旭願意替我解決嗎?」杜環宇的嘴角揚起了一個戲謔的弧度。

  柳旭垂下眼簾,然後笑著坐起身,伸手解開了自己的睡衣衣扣,他的視線直視著杜環宇,然後掀開薄被,騎在了杜環宇的腰上,敞開的睡衣下,白皙的胸膛沒有遮掩的露出來,柳旭輕笑著撩起杜環宇的睡衣,俯下身,將唇舌覆上杜環宇的胸膛,舌尖順勢向下滑動,留下一條水跡,舌尖舔過杜環宇的肚臍,接著往下,隔著杜環宇的睡褲,用舌尖描摹著杜環宇的欲wang頂端,感受著那東西在他舌尖碰觸時微小的跳動。

  杜環宇忽然起身,捧住了柳旭的臉,瞬間,柳旭的唇被霸道的含住,他感覺自己口中的津液被霸道地掠奪著,柳旭閉上了眼睛,等著接下去的事情,但是這個吻卻遠遠沒有結束,直至柳旭體內的氧氣極度缺乏,他雙手握拳抵在杜環宇的胸前拚命的推拒著,這場極深的吻才結束,柳旭大口地喘息著,一個不防人已經被杜環宇壓到了。

  「睡吧,我很累了,估計無法滿足你,我可不想我們的第一次那麼快就結束,呵呵。」杜環宇笑著,將柳旭的衣扣重新扣起來,柳旭看著杜環宇,沒說話,靜靜的看著他替自己蓋好被子,然後一條手臂佔有性地將自己攬在懷裡。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柳旭不知道在這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男人懷中是什麼樣的感覺,六年來柳旭大部分的時間是在男人的身下或者男人的身上睡著的,像這樣面對面如此親密的靠在一起卻什麼都沒做,他還是第一次體驗到,但是,似乎,很暖,是空調吹出來的暖風吧,絲絲拂動在身邊,柳旭分不清了,只覺得眼皮很沉,然後在面前這個年輕卻霸道的男人有力的心跳中漸漸睡去。

  半夜,柳旭隱隱約約聽到杜環宇的聲音,不在耳邊,倒像是從離他一段距離的地方傳過來的,模糊而朦朧,迷迷糊糊間柳旭再次睡去。

  「……事情就按計劃的做……哼,讓他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就那樣……還有,告訴下面,明天不許打我手機……另外,那件事的進程要加快……我沒時間等……就這樣。」

  杜環宇關了手機,揉了揉太陽穴,從檯子上的香煙盒裡取出一根香煙,然後「噠」的一聲,小小的火焰在黑夜中閃亮,杜環宇看著手中的火焰,然後鬆開手,客廳又恢復了漆黑,杜環宇將打火機放到檯子上,向臥室走去,客廳的檯子上那根還沒被點燃的香煙靜靜的和打火機躺在一起。

  掀開被子,杜環宇重新躺下,然後翻個身,面對著柳旭,「再等等我。」杜環宇輕聲說著,然後將柳旭抱進懷中,感受著懷裡那人淺淺的呼吸和輕微的心跳聲,「小旭,你的身體抱起來很舒服呢。」

  杜環宇自言自語,然後深吸一口氣,讓柳旭身上淡淡的香味進入自己的五臟六腑,淺淡的體香,柔而不軟的身體,讓杜環宇的唇角上揚,然後,埋首在柳旭的頸間,他也漸漸睡去,這些日子他都沒有好好睡過,他也很累。

  另一邊,劉錦銘躺在床上,想著手下來的報告,柳旭被杜環宇接走了,柳旭真的生氣了,劉錦銘想著,是自己哪裡做錯了嗎?劉錦銘翻個身,腦子裡回想著劉芙兒今天的話。

  在劉錦銘心裡,劉芙兒從來沒有哭過,但是今天劉芙兒衝進自己的房間卻是哭的雙眼通紅,她說,「哥,如果你不愛小旭哥,就放了他吧,我想看他幸福的樣子。」

  劉芙兒自從白棋和柳旭住在一起的那一晚,就天天呆在劉錦銘的公寓,這間公寓她也有自己的房間,只不過以前劉錦銘每天早少很早就到公司去了,所以她也習慣了自理,這幾天,由於白棋事件,劉芙兒格外注意柳旭,生怕柳旭被那個人妖拐跑,即便白棋離開了她也不放心的偷偷注意著柳旭的一切,以防哪天那個白棋忽然出現或者給柳旭打個電話就把她未來的大嫂給拐走了。

  不過劉芙兒非常慶幸自己這麼做了,要不然她永遠不會知道柳旭笑容背後的酸澀,從見到柳旭的第一眼,她就知道柳旭和他哥以前身邊的人不同,柳旭身上完全沒有那種功利的味道,卻帶著一絲茫然,一絲過分的隨性,就像是湖中的一片浮萍或是空中的一朵浮雲,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浮」字,抓不住。

  週二的早上,也就是那個叫查利的男人來的那天,劉芙兒起的格外早,因為李清那天早上突發神經,天還沒亮就打電話向她哭訴自己的三個室友全離開了,就剩他一個人,於是被調劑到別的專業學生的宿舍,害得他睡不著覺,心裡很難過。

  不過也因此,劉芙兒花了半個小時解決了李清後,再也睡不著,於是起身,誰知剛走到樓梯轉角,就看到一個衣著暴露的妖媚男人從柳旭的房間走出來,她剛想大喊,然後就愣住了,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小旭哥。

  短暫的呆愣後,柳旭已經下了樓,然後不久,聽到腳步聲,劉芙兒往後退進洗手間,透過門縫,她看到他哥哥敲著柳旭的門,然後說了些什麼也下了樓。

  赤著腳,劉芙兒悄聲沿著樓梯往客廳走去,蹲在樓梯上,接著扶手的掩護,劉芙兒注視著客廳裡的動靜,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的小旭哥坐在一個長相醜陋的外國男人懷裡,任由對方在他身上亂摸亂啃,而更讓劉芙兒失去語言能力的是她哥的反應,他哥哥就坐在一邊看著,沒有絲毫反應,這算什麼?小旭哥是他哥拿來招待那個老男人的物品嗎?劉芙兒的指甲在樓梯上面滑下了深深的痕跡,她咬牙切齒地怒視著她的哥哥。

  將視線再次轉向柳旭的時候,劉芙兒的心忽然疼起來,柳旭的眼睛微微的濕潤了,在光線下,顯得格外明亮,但是,為什麼她覺得他要哭了呢?明明臉上是滿滿的笑容,嘴角的弧度也非常美麗,可是,劉芙兒看著卻覺得心酸,她的小旭哥在以前也過著這樣的生活嗎?這樣的生活是人過的嗎?在交易和利用間出賣著自己的身體,劉芙兒攥緊了自己的衣領,如果換作是她,她一定早已咬舌自盡了,在這樣屈辱的漩渦中苟且,需要多少勇氣?

  她是看著柳旭離開的,要是換作往常,她一定追出去死死抱住他不讓他離開,但是那天,劉芙兒站在窗前看著柳旭離去的背影,摀住了唇,留下臉頰兩片濕潤。

  「哥,如果你不愛小旭哥,就放了他吧,我想看他幸福的樣子。」劉芙兒對著在椅子上發呆的劉錦銘說道。

  「……」

  「我從來不知道有人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被別人那樣輕薄還能面不改色,你能忍受小旭哥被那個噁心的老男人那樣對待,我做不到,看到小旭哥要哭的樣子,我的心就會很疼。」劉芙兒雙手握緊拳,伸手抹乾了眼淚,「如果有誰能真心待他,我會祝福他們的,但是,那個人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你。」

  劉芙兒甩了門跑出去了,留下劉錦銘一個人盯著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別人都認為他不該這樣對柳旭,可是,難道他看著柳旭被別人抱在懷裡隨便地親,心裡會沒有感覺嗎?柳旭不是他以前的那些情人,柳旭的過去和別人不同,所以,他認為柳旭自有他自己一套和別人交流的方式,在他徹底改變柳旭的行為準則之前,他允許柳旭保留著之前的有失偏頗的原則,他不願太干涉柳旭,不願因為柳旭和自己完全不統一的基準而強加干涉,他相信柳旭自己會掌握好尺度。

  只是劉錦銘並不清楚的是,柳旭根本沒有什麼評判的標準,或者說他心中那個正在萌芽狀態中尺度提早的被這次的事件扼殺了,可以說,劉錦銘對柳旭的要求超出了柳旭實際的接受能力,柳旭缺乏的,最根本的,並不是什麼準則,而是他心裡那種迷茫的漂泊狀態,就好比在真空中懸浮著的心,努力的想維持住平衡,他在努力,但是此時此刻,一個來自外界任何一個小小的外力都會讓他再次陷入混亂,柳旭就是這樣的情況,縱觀他身邊的一切,有誰可以給他指引?

  六年的時間,看起來很漫長,足夠一個人成長、成熟,可是,柳旭所處的環境讓他的感官成熟了,卻沒有給他心靈的成熟,說到底,他接觸的全是男人,全是交易,這樣的環境,讓柳旭知道人性中的醜惡,讓他瞭解人類心底的陰暗,可是沒有人告訴他如何應對這些情況,他只是知道而已,所以,說白了,柳旭雖然已將二十五歲了,但是他的心仍然固執的停留在十九歲。

  這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想,他也希望有人能給自己指出一條道路,若是在其他環境下,柳旭一定會自己找出路,畢竟他是一個男人,但是,此時,此刻,此背景,讓他迷茫,不知何去何從。劉錦銘正是忽略了柳旭這樣的茫然,他一味的想改變柳旭的人生觀價值觀,想讓他認識到自己的價值,這樣的出發點絕對是好的,可惜就可惜在,葡萄還沒青澀的沒有成熟,就被摘了下來,所以,最終,換來的是酸澀難忍。

  柳旭是第二天晚上被送回來的,窩在杜環宇懷中的柳旭睡得很熟,連被杜環宇抱下了車交到劉錦銘手中的時候都沒有醒來。

  「我給他打了一針,估計再過一兩個小時他就會醒過來。」杜環宇說著在柳旭唇上輕輕一吻,然後轉身離去,背影消失在拐角前停了一下,「劉錦銘,記住,今天我把他交給你,過不了多久,我會回來把他帶走。」杜環宇揚起的唇角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

  劉錦銘面無表情的看著杜環宇離去的背影,然後垂下眼簾,看著在自己懷中安靜的躺著的柳旭,轉身上了樓。

  離那天被送到劉錦銘別墅已經過了半個月,柳旭的辭呈被退了回來,於是,柳旭繼續上著班,早晚搭乘劉錦銘的專車,三餐都和劉錦銘一起用,如果說之前劉錦銘還沒有把柳旭的變化多麼放在心上,認為他只是在和他鬧彆扭的話,此時柳旭的少語和敷衍的笑容讓他不得不留意起來。

  「小旭。」劉錦銘伸手抓住對面正在用餐的柳旭。

  「什麼?」柳旭淺淺的抬了一下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再次低下頭,視線在劉錦銘身上停留總共不到兩秒。

  「告訴我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劉錦銘握緊了柳旭的手。

  柳旭頭也沒抬,嘴角彎了起來,劉錦銘卻覺得那不是笑容,「隨便什麼樣的生活都可以,我沒有任何要求。」不,是他根本沒有資格提出任何要求。

  劉錦銘看著柳旭好久,忽然說道,「小旭,我們結婚吧。」

  柳旭停下手中的動作,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總裁還真是會說笑,抱歉,還有許多工作,先失陪了。」說完起身禮貌的抽出自己的手,離去。

  劉錦銘緩緩的收緊手,那里餘留著那人的溫度,他看著柳旭的背影,忽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錯失了什麼,他歎息了一聲,「我真的做錯了嗎?」

  「小旭哥。」

  柳旭正拿著資料從複印室回來,就碰到了劉芙兒,他停下腳步,「小彩,你怎麼到公司來了,今天不用上課嗎?」

  劉芙兒低著頭走過來,一手扯住柳旭的衣袖,忽然撲進了柳旭的懷中。

  「小彩?」突如其來的撞擊使得柳旭手上的一打資料被撞散在地上,柳旭反應不及,只能看著那些資料凌亂地四散開來,他定了定,拍拍劉芙兒的肩膀,周圍的職員正好奇地將視線往這邊聚集。

  「小旭哥,你再給我哥一次機會吧,雖然我知道他做的很過分,但是他畢竟是我哥,而且,我相信他已經知錯了,小旭哥,他都向你求婚了,說明他是真的在乎你,你會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的是不是?」劉芙兒紅著眼眶抬起頭看著柳旭。

  周圍全是倒吸氣的聲音,柳旭一眼掃過去,周圍的人立刻四散而去,他看著快要哭出來的浪費,歎了口氣,擦去劉芙兒眼角滲出的淚水,他不願看到這女孩哭泣,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嘴裡答應就可以解決的,「小彩,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解決,不是……」

  「那就是說,只要我哥用時間來證明他對你的心意,你就原諒他是不是?」劉芙兒一把抓住柳旭的兩個胳膊,截斷柳旭下面的話。

  「唉……小彩,你這樣會很讓我為難。」柳旭心底很矛盾,也真像他所說的,很為難。

  「小旭哥,你還是不願意給他機會是嗎?一個人犯了錯總要給機會讓他改正啊,他只不過是用錯了愛你的方法。」劉芙兒把頭埋在柳旭肩膀,雙手依舊緊緊的抓著柳旭的胳膊。

  「小彩,你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嗎?你這樣把我和你哥牽在一起就真的放心嗎?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乾淨,我其實……」柳旭的嘴被劉芙兒的手堵住,劉芙兒咬唇搖著頭,眼睛有些濕潤,「小旭哥,我只在乎你是否幸福,如果和我哥在一起你不快樂的話,我不會再強留你在我哥身邊的,但是這次,無論如何,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好嗎?」

  「小彩……」

  「小旭哥?」劉芙兒緊張的攥著他的衣袖,留意著柳旭的每一個表情。

  沉默了好久,柳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為什麼都學不會拒絕?

  「太好了,小旭哥,這次你可要好好修理我哥,最好騎在他脖子上,讓他永遠翻不了身,要搓衣板嗎?我幫你弄,今晚就罰他跪一夜的搓衣板吧,還有,我已經把家裡的洗衣機電線剪斷了,你以後就把衣服交給他洗,包括內褲,還有還有……」

  「小彩,注意這裡是公司,你可把你哥的形象給毀了個徹底。」柳旭搖頭無奈的提醒著這個神經時粗時細的女孩。

  劉芙兒朝四周看了看,然後吐著舌頭,「他活該。」

  「好了,今天又逃課了吧,被你哥知道還不扒了你的皮,快回去吧。」柳旭笑著說道,然後彎下腰撿起地上的資料。

  劉芙兒也蹲下身子,迅速的撿起文件塞到柳旭懷中,嘴裡嘀咕著,「我才不怕他。」

  雖然這麼說著,幫柳旭撿完文件後,立刻溜了,順帶著回頭提醒柳旭別告訴她哥她又翹課。

  柳旭無力的搖頭,臉上的笑容在劉芙兒的背影消失後漸漸退去,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文件,許久吐出一口氣,然後向經理辦公室走去。

  他真的原諒劉錦銘了嗎,不,許多事情不是單說原諒就可以的,而且,他也並沒有答應過什麼,更何況,他有什麼資格說原諒不原諒,劉錦銘做錯了嗎?他不覺得,劉錦銘是個生意人,也是個幫派裡的頭領,他為自己的利益著想有什麼錯可言,錯的是自己罷了,一次次的學不會教訓,一次次的輕易對他人抱有希望,柳旭確實想到過也許劉錦銘對他是不同的,因為劉錦銘從來沒有碰過他,對他也是非常溫柔和包容的,但是,從另一方面說,或許,劉錦銘的溫柔和包容只是一種習慣,而不是單單針對他柳旭一個人的。

  無論是伊薩也好,白棋也好,劉錦銘似乎一直保持著紳士風度,那種良好到柳旭覺得近乎苛刻的高尚修養讓他無法真正靠近。

  柳旭承認,他也是自私的,也許越是孤單的人,佔有慾越是強烈。柳旭整理著桌上的資料,忽然笑了,也許他該感激劉錦銘讓他認清了某些事情,如果說,劉錦銘的那句「我們結婚吧」說的再早些,說不定他真的會一時心動答應了,但是此時,絕對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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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三章

  這天,杜懷忠坐在紅木椅上,對著窗口抽著煙,他身邊的一位主管已經站在他旁邊許久,可是杜懷忠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意思,主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是過來報告西海灣那批毒品落到了鴟梟的手中,不過說起來他們也忙活了好一段日子,沒想到最終被鴟梟奪去了。

  「忠哥。」主管清了清嗓子開口,「關於這件事您有什麼要說的嗎?」

  杜懷忠吐著煙圈,歎了口氣,「知道那個查利怎麼突然變卦的嗎?」

  主管猶豫著,然後放低了聲音,「據說,是少爺為了柳旭的事情熱了查利不快。」

  主管觀察著杜懷忠的臉色,在杜懷忠開口前說道,「不過,我倒認為這件事和少爺關係不大,倒是柳旭,忠哥交給他的任務他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要說他沒完成任務也就算了,反倒壞了我們的事,忠哥您看……」

  杜懷忠把手頭的煙在煙灰缸邊緣掐掉,歎息一聲,「我早就讓環宇通知小旭讓他撤出這次任務了,所以這件事與他無關。」

  「……」主管不再說話,低著頭立在一邊,聽著杜懷忠接下去的話。

  「至於環宇,他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這個……」主管皺了皺眉,偷眼瞧了瞧杜懷忠,然後低聲說,「少爺一直在『戀都』,啊,他一定是打算從哪裡探聽一些消息吧,畢竟那個地方消息密集,我想,少爺一定是這麼想的。」

  主管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在杜懷忠的注視下收了聲。

  「哼,都什麼時候了,還呆在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讓他馬上回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杜懷忠哼了一聲,轉身上了樓。

  杜懷忠走後,主管也歎了一口氣,杜環宇為人風流,這是幫裡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情,可是,他這次……主管搖了搖頭,還是趕緊去戀都把他叫回來吧,要不然到時候他們都沒好果子吃,不過這次一去,一定又會壞了少爺的好事,杜環宇那人表面上看起來什麼都不在意,實際上誰得罪過他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屬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類型,無論多久,杜環宇一定不會讓曾今得罪過他的人有好日子過的,從某點上說杜環宇絕對比杜懷忠要狠。

  這次一去,恐怕自己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算了,還是隨便從底下找一個新來的人去把他叫回來吧,主管無奈的想著,然後離開紅公館。

  杜懷忠所說他已經讓杜環宇通知柳旭撤出任務,不是替柳旭開罪,而是他確實已經讓杜環宇把自己親筆寫的字條給了柳旭,只是他也沒想到吧,那張字條被杜環宇塞到柳旭腰間,最後被柳旭看也沒看地扔進了垃圾桶。

  杜懷忠不是沒想過,那次任務如果真讓柳旭參與,事情敗露後,柳旭的下場會如何,無論怎麼說,柳旭畢竟跟了他六年,這六年裡,說實話,他是將柳旭當成一枚棋子,可是打心底說,柳旭在他心裡此時已經遠遠不是一顆棋子那麼簡單了,柳旭著六年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從那個倔強隱忍的男孩到後來熟練游轉於交際場所的男人,他杜懷忠看的最清楚,說憐惜吧,不是沒有。但是更多的是慶幸,慶幸著柳旭的轉變,那是一種對現實環境的適應,如若不然,柳旭恐怕早已……

  杜懷忠再次點起一根煙,看著窗外,烏雲漸漸匯聚,天色也漸暗,看來是要下雨了。

  「怎麼回事?」

  臨近午休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劉錦銘剛走出電梯就看到一群職員圍在一起。

  「啊,總裁。」一個女職員反應過來,懷中還抱著一捧文件,「柳助理暈倒了。」

  職員們立刻給劉錦銘讓出了一條道,劉錦銘走過去,從一位男職員手中抱過柳旭,「什麼時候的事?」

  「就是剛才,我們還沒來得及向您通報。」女職員小聲的說著。

  劉錦銘點頭,將柳旭抱緊,然後掏出手機,「李醫生,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職員們見勢散開,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只有剛才抱著柳旭的男職員還有些愣神,直到同事拍著他向他使眼色,他才回過神,然後看了眼劉錦銘懷中的柳旭趕緊走了。

  「我終於相信你們說的總裁和柳助理是情人的事情了。」那個才回神的男職員對一旁的同事小聲的說道,似乎還有些呆愣。

  「唉……」那個同事搖頭拍拍他的肩膀,「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想當初柳助理對我笑了一下的時候我比你現在也沒好到哪去,不過自從知道總裁和柳助理的關係後,就清醒了,你也趕快清醒些,否則今晚又要加班了。」

  「哦。」男職員愣愣的答道,看得一邊的同事直搖頭。

  「情況怎麼樣?」劉錦銘看著還沒轉醒的柳旭,問著李醫生。

  李醫生搖搖頭,「劉總不必擔心,只是積勞過度,白天太累,夜間睡眠質量也不高,才會這樣,休息幾天也就好了,不過還是得注意一些,長久下去的話身體會支撐不住。」

  劉錦銘摸著柳旭的臉,沒有說話,李醫生收拾了器具,「我待會送些安神助眠的藥過來,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嗯。」劉錦銘點頭。

  李醫生臨走前關了門,然後劉錦銘歎息著走到辦公桌,撥了電話,「伊薩,通知下面,今天下午的會議延遲兩個小時。還有,告訴陳經理,柳助理手頭上的事情交給其他人做,他暫時會休假一段時間。」

  掛了電話,劉錦銘又回到臥室,脫了外套,上了床,把柳旭抱在懷中,他吻了吻柳旭的額頭,輕聲說道,「最近給你的壓力太大了嗎?抱歉,小旭。」

  於是,柳旭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躺在劉錦銘的懷中,他抬頭,正好對上劉錦銘的雙眼,「我怎麼在這兒?」

  劉錦銘笑著給他揉揉太陽穴,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小旭,我們出國一趟吧,那裡有個研討會,趁這個機會,我們也去散散心如何?別管手上的工作了,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會有人接替你接手那些事情,而且,你也該放鬆放鬆了。」

  什麼研討會不研討會的,柳旭自是不清楚,劉錦銘的事情他從不插手,劉錦銘也從不對他提及什麼,這次出國,柳旭同樣也沒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隨口說了句,「隨便。」

  法國塞納河畔的一家五星級賓館的豪華套房中,劉錦銘正環抱著柳旭,站在窗口,「小旭,心情好些了嗎?看慣了國內的大街小巷,偶爾接觸一下異域風光也是不錯的選擇。」

  柳旭深吸一口氣,呼吸中似乎都是陌生的氣息,他拍拍劉錦銘的手臂,「你要去開會了吧,快遲到了。」

  劉錦銘低頭看看手錶,點點頭,對柳旭抱歉地一笑,「還真的快來不及了。」

  劉錦銘換了一套衣服,一邊對著鏡子打領帶,一邊說道,「小旭,我已經安排了導遊先帶你去遊覽塞納河的風光,我開完會會直接去找你,導遊會中文和法語,所以有什麼需要可以直接對她說,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劉錦銘在柳旭臉頰一吻,然後摟緊他,「等我。」

  柳旭看了劉錦銘一眼,沒說話,轉身再次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車輛,劉錦銘關了門走後,導遊很快就到了,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

  「柳先生,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女導遊問道。

  柳旭站在窗前發了好久的呆,然後才不可察覺地點點頭。

  作為法國最大的河流之一,塞納河本身就是一道風景線,靜靜的流經巴黎市區,此時的柳旭正坐在一艘豪華遊艇上,敞篷傘下,柳旭一個人坐著,白色的鋪著素色桌布的檯子上,放著一本景點指南,柳旭看著河水發著呆,發著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呆。

  女導遊去安排今天中午的午餐和午後的行程了,現在只剩下柳旭一個人,吹拂著河上的風,有著淡淡的法國氣息,這就是法國嗎?柳旭心想,似乎和在國內並沒有什麼差別。

  柳旭正想著,一雙手蒙住了他的雙眼,然後熟悉的氣息漸近,「能不能說這是上天的安排?」

  柳旭拉下那人的手,「如果這不是你可以安排的話。」

  「呵呵呵。」那人笑著坐到柳旭身邊的椅子上,拉著柳旭的手吻了吻,「聽說劉錦銘為了給你解悶帶你來法國,我也正好有事過來,順道來看看你咯。」

  柳旭抽回手,「你沒事情做嗎?」

  杜環宇聳聳肩,「你知道的,我一向很閒。」

  「那麼,陪我一會吧。」柳旭看了眼杜環宇,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他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了,好累。

  「榮幸之至,my darling!」杜環宇握住柳旭的手,把臉貼在柳旭的發間,迷上了眼睛,那一瞬,臉上閃過一絲疲憊。

  「小旭,今天由我充當一回導遊如何?別的國家不敢講,法國我可是很瞭解的哦,我一定會讓你有個難忘的旅程,不過。」杜環宇挑眉笑著,手指挑起柳旭的下巴,「最為回報,結束後給我一個熱吻,如何?」

  柳旭側開臉,揚起一抹淡笑,「如果我拒絕呢?」

  杜環宇迅速的在柳旭唇上狠狠一吻,「這可由不得你了,這個就算定金。走吧,先避開那個女導遊,然後去過我們的二人世界。」杜環宇起身,攬住柳旭的腰。

  柳旭搖搖頭,嘴角彎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在異國能遇到一個熟人,那種感覺真的很不錯,尤其在一個人不知去向的時候,所以,即便這次相遇並不是偶然,柳旭也覺得無所謂了。

  柳旭不知道杜環宇是如何在女導遊的眼皮底下帶著自己下了遊艇又上了另一艘遊艇,但是這個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靜靜的塞納河,旖旎的異域風情,豪華的雙層遊艇,美味誘人的法式大餐,這一切可謂是人間享受,精緻的刀餐具,優雅格調的環境,微微吹拂著的風,這些讓柳旭充分體驗到了濃郁的法國情調。

  耳邊悠揚的小提琴給這場午餐增添了許多浪漫氣息,杜環宇放下刀具,擦了嘴,視線瞥向一方,「小旭,知道這座橋嗎?」

  柳旭順著杜環宇指的方向看去,「亞利山大三世橋?」

  杜環宇笑著,「小旭也知道這座橋?」

  柳旭輕笑著搖頭,「怎麼可能,我都沒出過國,不過是以前在雜誌上看到過介紹,我只是從那些雕像和托著它們的小愛神猜測的罷了。」

  杜環宇將視線落在柳旭的手上,然後將自己的手覆上,隨意的輕撫著,笑道,「這座橋連接著香榭麗捨大街和榮軍園廣場,說道香榭麗捨,這條大道可是集流行,典雅,浪漫,繁華於一身,而且它將許多名勝古跡,包括波旁宮、盧浮宮、市政大廈、巴士底獄廣場和凱旋門都聯繫在了一起,可謂是巴黎最繁華的街道呢。」

  「看來你真的瞭解不少。」柳旭輕抿一口白葡萄酒。

  杜環宇輕笑,腿在柳旭腿邊磨蹭,鞋尖有意無意的撩撥著柳旭的褲腳,柳旭瞪他一眼,他也只是笑笑,卻絲毫沒有收斂,反而更加大膽地用鞋尖將柳旭的褲腿撩到了小腿之上,如果不是在桌底下,恐怕已經有許多人將視線投過來了。

  柳旭把腿往後收些,瞥了眼杜環宇,杜環宇卻得寸進尺的繼續貼近他,正在柳旭要開口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劉錦銘最近給他配的新手機,裡面只有兩個號碼,劉錦銘的和劉芙兒的。

  柳旭接了手機,聽著劉錦銘在手機那頭說話,「小旭,你現在在哪?沒出什麼事吧?」

  柳旭瞥了眼看好戲的杜環宇,答道,「沒什麼事,只是出來透口氣,我認得回去的路,不用擔心。」

  「嗯,我知道了。」劉錦銘接著說,「小旭,這個會議可能要延長,我一時走不開身,再等我半個小時好嗎?告訴我你現在的位置,我開完會就去接你。」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呆會,你接著開會吧。」柳旭踩了桌下杜環宇一腳。

  杜環宇笑著,靠在椅背上,聽著柳旭和劉錦銘的通話。

  「小旭,你生氣了嗎?抱歉,我一定盡快趕過去,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好嗎?」劉錦銘安撫的語氣讓柳旭皺了眉。

  柳旭歎了口氣,起身離開座位,站到甲板上,苦笑,「抱歉,我還真是什麼都不會,就只會生氣和鬧彆扭。」

  劉錦銘笑道,「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既然沒生氣就好,今晚作為補償,我們去埃菲爾鐵塔上面的餐廳吃飯,我保證明天之後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了,我答應給你一個愉快的旅行的,但是今天真的沒辦法,所以……」

  「我知道了,就這樣吧。」柳旭掛了手機,站在甲板上吹著風,似是沒有再坐回去的意思。

  「小旭的身體抱起來真的很舒服。」杜環宇忽然出現在柳旭身後,雙手沿著柳旭的腰側,緩緩向前收緊,「怎麼辦,不想放手了呢。」

  柳旭呼出一口氣,任由他緊緊抱著,忽然開口,「你累了吧。」

  杜環宇笑了出來,「我可是精力充沛異常,怎麼,小旭想親身試一下?」杜環宇收緊手臂,幾乎將柳旭整個擁進他的胸膛。

  「別想騙我,雖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麼,去休息一會吧,不用為了陪我這樣強撐著,我也該回去了。」柳旭剛拉開杜環宇的手臂,就又被對方有力的雙臂拉進懷中,杜環宇溫熱的氣息在他耳邊拂動,帶著笑意,「小旭,你這樣只會讓我受寵若驚。」

  杜環宇將下巴靠在柳旭肩上,閉上了眼睛,「呵呵,小旭願意作陪嗎?」

  柳旭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杜環宇的臉,「一起睡吧。」

  四個字,讓兩人都愣了幾秒鐘,然後杜環宇笑了,吻上了柳旭的唇,「我等這句話可是等了好久。」

  柳旭閉上了眼睛,他自己也不清楚那一刻是怎麼了,如果換做是往常,他一定會推開他的吧,可是今天……也許是因為那人適時的出現,也許是因為那人明明累得眼裡都是紅血絲,依舊強撐著陪他,也許因為那人是唯一一個在他身邊呆了六年卻沒有碰過他的人,也許是因為自己的腦子混亂間蹦出的一句話,「陪他一會吧,他為你那麼累。」

  在柳絮印象中,杜環宇一直都把別人當消遣的樂子,這樣的花花公子是柳旭從心底排斥的,因為他總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在杜環宇眼裡一定也是個可以隨意擺佈的玩具。對於杜環宇這樣高高在上,把別人隨意踩在腳底下玩弄的人,柳旭無法對他產生好感。

  也許是因為心裡固執的給杜環宇定義了這樣惡劣的形象,柳旭從來沒有多注意這個男人,不過,這也不能全怪柳旭,杜環宇每次出現在柳旭面前不是動手就是動腳,要麼就是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柳旭這麼可能對他有什麼好印象?

  但是,從什麼時候,柳旭開始留意起杜環宇的?柳旭不清楚,只是每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想著,杜環宇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身後抱住自己,給覺得寂寞的自己一點溫暖?

  看著抱著自己睡著了的杜環宇,柳旭彎起了嘴角,這個男人明明比自己小兩歲,可是,為什麼總覺得自己一直是被他照顧著的?這個明明很惡劣的男人,什麼時候在自己的心裡留下了痕跡?

  柳旭低頭,瞥了眼睡夢中仍然將手伸進他衣服內摸索的杜環宇,撇撇嘴淺笑,「真是惡趣味。」

  「做了查利。」杜環宇忽然低語,語氣透著陰狠,之後又忽然皺皺眉,抱緊了柳旭。

  柳旭並沒有理解杜環宇這句話,直到不久以後在報紙上看到一篇報道,說在西海灣海面上撈到一具屍體,整個身體已經腐爛發臭,根本辨認不出這人的長相,而就在不久前,柳旭曾聽劉錦銘說過,查利無故失蹤,以查利的身份,生還的幾率很小,因為黑道裡的人一旦失蹤,要麼就是躲麻煩,要麼,就是不知葬身何處了,而查利,恐怕……

  無論結局如何,這些都是之後的事情了。

  晚上的時候,柳旭被杜環宇送回了賓館,臨下車,杜環宇沒忘向柳旭索取一個熱吻,直吻得柳旭氣喘吁吁,用盡力氣將他推開,他才笑著罷手,給柳旭開了車門,「夢中再見。」

  柳旭撫胸瞪了他一眼,轉身走進賓館大廳,直走到拐角,柳旭停住身,回頭,杜環宇也正看著他,車門也沒關,柳旭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上了樓。

  站在劉錦銘房間門前,柳旭抬手摸了摸有些疼痛的唇,那個吻帶來的悸動似乎還在胸膛激盪。

  「小旭,你回來啦。」柳旭一進門,就被拉進劉錦銘的懷抱,劉錦銘的臉頰緊貼著他的額頭,「今天去哪兒了?」

  柳旭看了劉錦銘一眼,低下眼簾,「我去洗個澡。」

  「嗯,洗洗舒服些,等你出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劉錦銘捧住柳旭的臉頰吻了他的鼻尖,「怎麼了?」

  柳旭搖搖頭,看了劉錦銘好久才轉身向浴室走去,劉錦銘要送給他什麼東西,柳旭已經大概猜到了,只是他猜不透劉錦銘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擦著頭髮上的水,柳旭穿著浴袍在浴室門上靠了很長時間才開沒走出去,果然,劉錦銘正坐在床上等他,見柳旭出來,劉錦銘笑著走過來,攬住柳旭的腰,順勢在他耳間落下一吻,「小旭。」

  劉錦銘說著握住柳旭的左手,柳旭能感覺得到他無名指上多了一個環狀的東西,有些涼,「這個就是我要給你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給它找一個主人,怎麼樣,喜歡嗎?」

  劉錦銘拉著柳旭的手湊近柳旭面前,柳旭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沒有任何表情,然後垂下眼,欲將那個環狀物取下來,卻被劉錦銘阻止了,劉錦銘握著他的左手,湊到唇邊,「小旭,之前跟你說的結婚不是開玩笑的,我已經考慮很久了,我想要給你一個歸宿。」

  「歸宿……」柳旭低聲重複著,忽然笑了,他抬起頭,「劉錦銘,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劉錦銘也笑了,溫和的帶著寵溺,「什麼怎麼想的,當然是因為愛你。」

  「愛?」柳旭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笑了起來,「請不要拿我不懂得東西來開玩笑,我不覺得這個笑話有多好笑,不過為了配合你一下,笑笑就算了。」

  「小旭。」劉錦銘歎了一口氣,臉上的溫和未變,「我知道你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感情,所以我一直等著,等著你接受我,習慣我的存在,可是說實話,自從聽了小彩的話之後,我才知道想讓我放了你,看著你投向別人的懷抱,我做不到,所以,既然如此,我就用婚姻捆住你,讓你永遠待在我身邊,讓我們的生活融合在一起,直到你再也離不開我。」

  第四十四章

  劉錦銘抱住他,接著說,「我承認,我的感情沒有太多令人期待的驚喜,甚至簡單到單調,但是,在一時的激情和一世的相守之間,你選擇哪個?」

  劉錦銘說了些什麼,柳旭沒有去在意,因為此時他的腦子裡不斷的迴旋著兩個字,歸宿。柳旭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在找尋著的兩個字,如今輕易的從劉錦銘口中說出來。原來歸宿是等著別人給予,而不是自己找尋的嗎?柳旭不懂,他只是純粹的想找一個可以依賴的人或者讓他休息的地方。

  歸宿,兩個對柳旭來說奢侈而充滿誘惑的字眼,如今成了手指上這個環狀物的附屬品,只要他戴上這枚戒指,他就可以得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一個動作,就可以換來一生的依靠嗎?不,柳旭從來不相信什麼誓言,更何況只是一個金屬打製的物件,好吧,說的好聽點,稀有金屬,可是,那又如何,一個相守一生的約定是這小小的稀有金屬打造的環能承載得了的嗎?

  可是,柳旭無奈的想到,自己不接受又能如何?等劉錦銘厭倦了他,他再去跟另外一個男人?這樣在男人身下過活的日子又能持續多久?男人或許是比女人青春保持期長些,但是這又如何?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他不可能這樣過一輩子,但是,話說回來,離開了這些個金主,他又能做什麼?二十五歲,不算年輕的年紀了,或許,幸運些,他可以找到一份工資不高但是穩定的工作,但是,柳旭在心底自嘲地想到,憑藉著他身上烙下三大幫派其中兩個頭領的烙印,他還能奢望平靜的生活嗎?這樣的可能本身就沒有可能性。

  答應他吧,畢竟劉錦銘對自己不錯,或許真的想劉錦銘說的,他能陪伴自己一生,即便最終的結局是孤身一人,也可以當做是一場夢醒,從什麼都沒有再回到什麼都沒有,只不過是花了些時間陪別人過了一場戲,退了戲服,卸了彩妝,自己還是自己,只是從幕前退居幕後,再看著別人上演著同樣的戲碼罷了。

  柳旭險些就要答應了,但是他的身體卻遲遲不動,沒有點頭,沒有拒絕,他在猶豫些什麼呢?或者說他在期待些什麼?還是他在等待著誰?

  「小旭,不需要現在答覆,我給你三個月時間考慮。」劉錦銘並不急於知曉答案,更確切的說他已經猜到了柳旭的答案,他相信柳旭不會拒絕。

  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說它很長吧,它還不到百日,說它很短,這期間的變故卻來得給人一個措手不及,當然,此時此刻,周圍依舊是一片祥和,讓人察覺不到一絲異樣。畢竟,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會麻痺人似的寧靜一段時間,然後再給人們來個措手不及,這樣才有戲劇效果不是嗎?

  接下去的三天,劉錦銘一直陪在柳旭左右,帶著他沿著塞納河把周邊的名勝領略了個夠,柳旭微笑至終,只是依舊會微微走神,被劉錦銘握在手中的手上那枚戒指還在,劉錦銘不讓他取下來,說是讓他適應它的存在,彷彿已經確定那枚戒指最終會戴在柳旭的手指上。

  今天是第三天下午,柳旭正站在遊艇的甲板上,兩岸的建築物都染上了一層餘暉,淡淡的似乎游弋著金色的旋律,劉錦銘從他身後環著他,「風大,我去給你拿一條薄毯來。」

  劉錦銘走後,柳旭閉上了眼睛,右手摩挲著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淺淺的苦澀在唇邊漾開。

  等柳旭再次抬頭的時候,餘光瞥見離他不遠的一個陌生男人,柳旭轉頭,那人舉著酒杯向他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柳旭亦點頭示意,那個中年男人柳旭沒見過,要不是那人看他的眼神複雜得不像第一次見面的人,柳旭也不會留意到對方。

  「在看什麼呢?」劉錦銘走過來把薄毯裹在柳旭身上,低頭在他耳邊親吻。

  柳旭搖搖頭,將視線再次瞥向那個中年男人的時候,那個地方已經空了,看來對方已經離開了。

  遊艇的另一側,一個年輕的男孩從遊艇的房間內走出來,滿臉不悅,語氣帶著一絲冷淡,「父親,你什麼時候才能教我射擊?」

  男人端著酒杯晃了晃,對男孩一笑,「小閒啊,我發覺你真的變了很多,以前不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都不肯碰手槍的嗎?現在倒想學使搶,而且……」男人有意地瞥了眼男孩的手臂,帶著揶揄,「聽說你跟著巴塞魯學習搏擊了?被打得不輕吧。」

  「父親,如果你不希望以後自己的兒子只有被別人追殺的份,趕快結束旅行,我沒有太多時間等。」男孩皺起了眉頭,對這個父親把他的事情拋在一邊很是不滿。

  「小閒啊,這條路不適合你,我希望你想普通人一樣平靜的生活,這是我作為一個父親的希望。」男人抿了一口酒,拍拍男孩的肩膀,「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急著變強嗎?」

  男孩沉默著撇過臉,雙手緊緊地攥起,然後抬頭沉靜地問,「父親,你曾今想要用盡生命去愛一個人嗎?」

  男人的動作一頓,然後接著喝酒的動作掩飾了眼中的神色,笑道,「怎麼問起這個問題來了?難道小閒有喜歡的人了,是為了她才想變強?看來小閒長大了啊。」

  男孩眼睛直直地盯著男人,「告訴我,你愛過人嗎?當然,除了我母親。」

  男人歎了一口氣,拍著男孩的肩膀,轉身離去前丟下一句話,「記住,我這一生只愛你母親一個人。」雖然是個錯誤。

  男孩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然後又看看滾滾的塞納河河水,他沒見過自己的母親,聽說他一出生,母親就死了,他甚至連母親的長相都不清楚,似乎連母親這個詞都成了幫裡的忌諱,他有時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母親和別的男人的孩子,而不是父親的孩子,為此他特地取了父親的血樣去做鑒定,如果不是鑒定結果,他仍舊會懷疑自己的身世。

  既然不是這樣,那麼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父親並不愛母親,所以才禁止幫裡的人提到他的母親,他只知道他母親名字裡帶一個「薇」字,這還是他從女傭人那裡聽到的,不過那個女傭人不久就失蹤了。除此之外,他對那個無緣見面的母親一無所知。

  「薇……」男孩看著河水低語,忽然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薔薇紋身,小旭哥,你現在還好嗎?還會,等我嗎?」

  男孩抱緊雙臂,然後吃痛的皺眉,撩起衣袖,雙臂上全是淤青,有些地方甚至有於血,男孩歎了口氣,現在他已經能接下巴塞魯幾招了,雖然是他拼了命用全身的力量才擋下的,不過,相信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有足夠的實力的,只要那個人願意等他,不過,即便那人沒有等他,他也不會放棄的,就算是用搶奪的方法,他也要讓那人成為自己的。

  天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淡淡的紅色,漫天的淡紅色印著漸落的太陽,甚至讓人有種那是漫天血腥的感覺。

  「哎,槍頭,研哥讓我們盯的那個人,聽說是鴟梟老大的情人,你說研哥他該不會是打起那男人的主意了吧。」一個面上有道疤的男人抽著煙,問著一旁戴帽子的男人,眼睛盯著街對面的書店,被他盯著那人此時正好轉頭,男人忽然吹了一聲口哨,用手肘戳了戳叫槍頭的戴帽男人的手臂,「瞧見沒,那男人長得可夠味的,哈哈哈……」

  槍頭,摘下帽子,往那人臉上一扣,「老實盯著,小心跟丟了,咱們可吃不了兜著走。」

  沒了帽子遮掩的男人腦門上突兀的露出兩個凹痕,像是什麼東西嵌進去造成的,槍頭瞪了身邊那人一眼,把帽子再次戴到頭上,正好遮住那兩個凹陷的痕跡。

  旁邊那男人不削地撇撇嘴,「叫他一聲研哥不過是看在他是咱們梁老大外甥的份上,說到底,我可沒見過他為幫裡立過什麼功。」

  「這話你敢當著他的面說?」槍頭哼了一聲,「別看他年輕,手腕可不比老大軟,長得再斯文,他也是咱們老大的外甥,狼的身上流的總是狼血,單是這點咱們就不能小瞧他。」

  抽煙的男人點點頭,眼睛盯著對面書店已經開始付款的男人,「你說,研哥讓咱們盯著這男人,是不是……他該不會也像咱們老大一樣有那癖好吧,就是……」他湊近槍頭的耳朵,「喜歡看男人上男人?或者說他是想留著自己享用?」

  槍頭踹了男人一腳,「你他ma廢話這麼這麼多,研哥那語氣,八成是和這人有仇,你腦子長了沒有,再這樣囉哩巴嗦,研哥不做了你,我他ma現在就滅了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不說就是了。」男人擺擺手,轉過身呼出一口氣,這人可不是好惹的,他說滅了誰還真會滅了誰,頭上頂兩枚勳章的人哪一個是好惹的。

  柳旭剛從書店出來,劉錦銘的車子就停到了門口,他替柳旭打開車門,對他笑道,「小彩已經在家等著了,難得她親自下廚,我們可不能遲到了。」

  柳旭坐進車子,繫上安全帶,「那我們可要,唔……」

  劉錦銘雙手捧住他的臉,含住柳旭的雙唇,身體漸漸從上方壓下,舌頭也抵了進來,濕漉漉的感覺在柳旭口中蔓延,那種被動的糾纏。柳旭的手在劉錦銘胸前推拒著,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空,「今天……怎麼了?」

  「就是覺得身上沾了些書卷氣的小旭很誘人。」劉錦銘輕笑著在柳旭唇上輕啄兩下,然後抱住柳旭,將頭埋在他的頸間,「很香。」

  柳旭搖搖頭,拍拍他的肩膀,「再不走就等著開罰單吧。」

  「呵呵,也對。」劉錦銘抬起頭,笑道,「小彩他們一定等急了。」

  車子很快駛上,柳旭轉頭看著劉錦銘,「你說的他們是……小彩的男朋友也來了?」

  劉錦銘開著車,點點頭,「嗯,聽小彩說她想讓我們見見她未來的丈夫,呵呵,好像兩人都已經私下約定等李清畢了業就結婚了,連契約都簽了字,據說婚後的財務歸小彩管,家務歸李清管。」

  「呵呵,真是有趣的一對。」柳旭輕笑著,「我看那李清人挺老實的,小彩和他在一起應該會很快樂吧。」

  劉錦銘轉頭,握住柳旭的手,「結婚之後,我也會讓你體驗到那種幸福。」

  「是嗎?」柳旭微笑著,然後撇過頭看著窗外。

  婚姻兩個字真的承載了許多期待,幸福,這麼兩個沉重的字,如果壓在婚姻之上,那婚姻會不會因此而顯得脆弱?一場婚姻真的決定了一個人的幸福嗎?還是說婚姻和幸福之間是劃等號的?

  「我們不會有孩子。」柳旭淡淡的說道。

  「孩子?」劉錦銘笑了起來,「如果小旭喜歡小孩的話,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兩個,或者三個四個……小旭,和我結婚真的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壓力嗎?你最近好像一直心不在焉,陳經理向我反應說你工作也時常走神,你是不相信我能給你一輩子的承諾嗎?」

  柳旭轉頭看著劉錦銘,並沒有回答劉錦銘的問題,「即便不知道我是否愛你,你也要和我結婚?」

  劉錦銘搖著頭,俯身吻吻柳旭,「小旭,愛情是可以培養的,建立在愛情上的婚姻也許美好,可是大部分很短暫,畢竟愛情和生活之間存在很大距離,被甜蜜愛情所蒙蔽的兩個人總是把生活幻想得超出現實的完美,可是真當兩人的生活融合在一起,就會發現矛盾重重,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沒有在一開始就向你求婚,而是把你接到我這裡,讓我們互相適應對方的存在,生活上,工作中,小旭,你不覺得和我在一起會比別人在一起平靜些安心些嗎?」

  柳旭沒有點頭,但是這種淡淡的感覺確實存在過,以前有,現在還有嗎?柳旭分不清。

  「所以,不要拒絕好嗎,我能給你的生活不激情卻平靜,這是你想要的吧。」劉錦銘的手在柳旭後頸撫摸,帶著憐惜和疼愛。

  「也許吧。」彷彿從別的地方傳來的聲音,有些虛幻,有些飄渺。

  柳旭也許不知道,因為這三個相當於「我願意」的字,許多事情在默默地改變了。

  兩天之後,國內各大報紙上的頭版頭條都刊登了SK總裁和他的男性情人婚期定於三個月後,這一消息在全國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同性婚姻,人們本就見得不多,像劉錦銘這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公開自己和同性的婚姻,更是聞所未聞。

  柳旭也沒有想到劉錦銘會如此高調地宣傳他們兩人的婚訊,他以為劉錦銘會讓這場婚姻在秘密中舉行,然後兩人掛著上下屬兼情人的關係同居生活,這一切來的太突然,等柳旭從報紙上看到自己和劉錦銘擁吻的照片時才知道,自己和劉錦銘要舉行婚禮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大街小巷。

  「您有什麼吩咐嗎?」一個男人問著沙發上不語的年輕男人,視線掃到檯子上印著醒目標題配著清晰插圖的報紙。

  沙發上的男人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件事情,不惜一切加緊進度。」

  「是。」男人接到命令退了下去。

  沙發上的年輕人仰靠在沙發背上,將手伸進口袋,摸出一個紅色絲帶繫著的小首飾盒,解開絲帶,看著裡面小小的做工精緻到苛刻的戒指,嘴角泛起一絲帶著疲憊的微笑,「小旭,今生,你只能戴上我的戒指。」

  「別把報紙收起來,我已經看到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站在窗前,別對著客廳。

  女傭垂下眼簾,遮掩了眼底的憂傷,然後將報紙重新放到檯子上,看著報紙上被另外一個男人擁著的美麗男人發起了呆,先生現在心裡想的就是這個男人嗎?女傭想著,摸上了自己的雙眼,如果不是自己的眼睛長得想那個男人,自己可能還在異國的土地上流浪乞討吧。

  「西華,可閒少爺現在在做什麼?」男人背對著她問道,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就像他的表情一樣。

  「杜少爺正跟著巴塞魯先生學習空手搏擊,杜大老闆說待會讓您指導杜少爺槍法。」西華低著頭,眼睛仍然放在報紙上的那個男人身上,將心口的痛楚忍下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男人說著,沒有轉身的意思。

  西華抬頭期待著男人轉身看自己一眼,可是最終男人沒有看她,留給她的依舊是那個挺立的背影。西華咬著唇,嚥下口中的苦澀,退出客廳。

  女傭走後,男人轉身,走到檯子邊上拿起報紙,粗糙的手指細細的摩挲著照片上的那個人,然後視線在那人左手的戒指上停住,彷彿一個世紀之久,男人輕輕歎了一口氣,「我真的,已經失去你了嗎?」

  「小旭哥,你真的答應我哥的求婚了?」劉芙兒站在柳旭身邊,輕輕的問,語氣聽不出來一絲喜悅。

  柳旭沒有回答她,只是笑著摸摸她的腦袋,「怎麼了?李清那小子惹你不開心了?」

  「別岔開話題,小旭哥,回答我,你是親口答應我哥,還是我哥擅自做主決定了婚禮?」劉芙兒拉住柳旭的衣袖。

  「是我親口答應的,你哥從來沒有強迫過我什麼。」柳旭看著樓下剛駛出去的轎車。

  劉芙兒低下頭,也看著劉錦銘的車子,聲音有些低,「小旭哥,你是因為我之前拜託你給我哥一次機會才答應他的求婚的嗎?我不希望你為了我那句話而忽視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柳旭微笑著搖頭,「小彩,這不關你的事,我確實是自己答應了你哥的求婚。」

  「是嗎。」劉芙兒說著,然後拿出一張照片遞到柳旭眼前,「那麼,這個男人呢?」

  柳旭看著劉芙兒手中的照片,心底有了一絲波動,淺淺的,卻逃不過劉芙兒的眼睛,「小旭哥,這個男人在你心裡是特別的嗎?我第一次見你如此安心的靠在一個人懷裡。」

  那張照片的背景是一片大海,海邊的岩石上坐著兩個人,柳旭靜靜地靠在一個男人懷裡,閉著眼睛,那個男人則貼著他的額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柳旭也從來不知道自己和杜環宇在一起的那時臉上會是這樣的安靜,沒有煩惱,沒有雜念,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自己恐怕在那一刻忘記了一切吧,只靜靜地呼吸著鼻尖海水的淡淡腥味和那男人身上的清爽味道。

  劉芙兒看著照片上的杜環宇,「小旭哥,這個男人是愛你的,我看得出來。」

  柳旭的心臟因為劉芙兒的這句話突地一驚,他掩飾般的笑道,「呵呵,怎麼可能,這個男人可是出了名的花少,對於他,我比你瞭解。」

  「是嗎,我並不這樣認為,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風流子的話,那麼就不會有這樣的照片,知道麼,任誰看到這樣一張照片都能會認為這上面的兩個人是一對戀人。」劉芙兒將視線移向柳旭,「所以,不管你是因為什麼原因答應了我哥,請再考慮一下自己心裡的想法究竟是什麼,小旭哥,我固然希望你最終的選擇是我哥,但是我更希望你最終的歸宿是幸福。」

  劉芙兒輕輕地在柳旭臉頰上落下一個祝福的吻,然後離開了,她知道柳旭需要時間理清楚自己的心。

  柳旭只覺得原本平靜的湖面一下子被打亂了,層層的漣漪讓他有些混亂,正想著,手機響了,柳旭看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了電話,「喂,有什麼事嗎?」

  「什麼有什麼事,才多久沒見就這麼對我,你個沒良心的。」對方甜膩的嗓音中帶著責怪。

  柳旭一愣,然後吃驚道,「白棋?」

  「呵呵呵,小旭旭還記得我啊,好高興啊。」那頭傳來一陣笑聲。

  柳旭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你怎麼會知道我的號碼?」

  「哼哼,不告訴你,小旭旭,想我沒啊?我可是每天晚上都想你想到得自己動手解決。」白棋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啊。」柳旭無奈地搖搖頭,「最近過得怎麼樣?」

  「呵呵,你知道我現在在哪兒給你打的電話嗎?告訴你哦,我是在自己家裡打的電話,沒想到吧,我爸媽還在這裡,不過我可沒有和他們相認,只不過是以房客的身份住在了這裡,租的是以前我自己的房間。」白棋興奮的說道,「我知道小旭旭一定很想知道具體的事情,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現在,說說你的事情,我聽說,你和劉錦銘要結婚了?」

  柳旭低下眼簾,「嗯,是真的。」

  「小旭旭,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不會說什麼,我打這個電話來只是告訴你一件事。」白棋停頓了一下,「之前我有跟你提過劉錦銘向我買有關查利的資料吧,我後來確實賣給他了,不過那只是一部分,另外的所有資料都被另外一個人以十倍於劉錦銘出的價格的錢買去了,那些資料足以讓查利身敗名裂,裡面還有許多查利的罪證,我沒有賣給劉錦銘,小旭旭你不會生氣吧。」

  「這些事與我無關,你不用跟我說明的。」柳旭走到沙發邊上坐下,「不過,哪個人比劉錦銘還大手筆?」

  「杜環宇,禁地的,小旭旭你認得的吧。」白棋小心的說道。

  柳旭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和查利,有過節?」

  「這我就不清楚了。」白棋說著,忽然變了音調,帶了一絲委屈,「小旭旭啊,你真的要跟劉錦銘結婚嗎?不能不結嗎?」

  「怎麼了?」柳旭靠在靠墊上。

  「我還等著小旭旭過來八抬大轎把我娶過去呢,哼,就知道男人靠不住,吃完後抹嘴就走,可憐我對你癡心不改,苦苦在這裡等候,小旭旭還真是沒良心。」白棋故作生氣的說道,「我不管,總之,我已經是你的人了,你可要對我負責,結婚之後我去你們家蹭吃蹭喝,你老公可不許嫌我,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讓我看到你幸福的樣子,這樣我才甘心把你交給別人。」

  柳旭原本想笑的,此時卻笑不出來,只是微微的揚起唇角,「我會努力幸福的。」

  「嗯,這樣才對,過段時間我會開一個小酒吧,那時會通知你,你要來給我捧場啊,記得紅包裡多塞一點禮金啊,我不怕沉的,呵呵。」白棋笑著開玩笑,依舊是那樣的開朗,充滿朝氣。

  彷彿被白棋感染了般,柳旭也笑了起來,「好的,一定給你一份大禮包。」

  「嗯,說定了,我要下去幫我爸搬一下煤氣罐,呵呵,那就這樣了,小旭旭一定要幸福啊,啵啵啵。」電話在白棋超級大聲的親吻話筒的聲音中結束。

  柳旭拿著手機,輕輕地吐出一口氣,然後低低地自語,「幸福……究竟是什麼?」

  柳旭忽然之間覺得原本一個人的生活忽然插進來一個劉錦銘,這個說著要給他平靜生活的男人,現在忽然兩個人的中間又擠進一個杜環宇,悄無聲息卻霸道地站在了兩人之間,在柳旭的心裡激起一層層漣漪,久久不息。

  柳旭從來沒有認為杜環宇真的愛過自己,他只是知道杜環宇一直糾纏在他身邊,從禁地到鴟梟,從六年前到六年後的今天,可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敢說杜環宇喜歡的是他,不過,那個人確實在他需要懷抱的時候給了他擁抱,柳旭忽然想起了那半個麵包,杜環宇打包帶走然後又給了自己的法式麵包,或許,他真的錯過不少像這樣的、關於杜環宇的回憶。

  這樣的一天一天過得格外的慢,直到一個星期後,一個電話撕碎了虛偽的平靜。

  劉錦銘此時正坐在辦公桌後處理文件,他今天給柳旭放了一天假,主要是實在受不了劉芙兒在耳邊的嘮叨,非要柳旭陪她去替李清挑一身衣服,劉錦銘也知道劉芙兒是假借買東西之名讓柳旭出去散散心,便也同意了,可是下午,劉芙兒就打來一個電話,聽著她低泣的聲音,劉錦銘心裡一顫,「小彩,怎麼回事?先別哭。」

  「哥……小旭哥,嗚嗚……小旭哥不見了,我……我找了好久,小旭哥……嗚嗚嗚……」劉芙兒哭的眼睛像兩個桃子,蹲在地上不肯起來,任劉錦銘派給他們的屬下在一旁左勸右哄,就是不肯起身,之後還挨了她兩腳。

  第四十五章

  「把電話給吳落。」劉錦銘對劉芙兒說道。

  吳落從劉芙兒濕漉漉的手中接過電話,心裡一陣忐忑,「老闆,是我,吳落。」

  「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從頭說起。」劉錦銘靠著椅背,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對著落地窗。

  「是,今天上午一切都正常,是從下午的時候,柳先生去了一趟洗手間,我本來也要跟去。」吳落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哭花了臉的劉芙兒,低聲說道,「小姐說『小旭哥又不是小孩子,你跟去幹嘛,難道你對小旭哥心懷不軌?』,於是我便和小姐在拐角處的椅子上等柳先生,我不放心,就一直看著洗手間的門口,可是都過了十分鐘了,柳先生還沒出來,又等了五分鐘,洗手間依舊沒有動靜,我這才進去一個隔間一個隔間的敲門,最後把所有門都打開了,就是沒有柳先生,地上只有您給柳先生的手機。」

  劉錦銘沒說話,眼睛漸漸瞇了起來,吳落吞了口口水接著說,「我已經查看過地形了,從洗手間窗戶的破損痕跡來看,對方應該是把柳先生從窗戶帶走的,我通知下面把商場周邊的錄像帶調來了,下午確實有三個人從洗手間的窗戶出去,向著曲環路方向逃路的,周灣他們已經驅車追趕了,包括曲環路方向我們的人也都在搜索,可是目前依然沒有消息,不過周灣說最後一次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消失在禁地的範圍內,所以,這件事可能和禁地有關。」

  「我知道了,通知下面,嚴密注意禁地的動靜,同時,別放鬆留意裂巖的動向,在查明擄走柳旭的人究竟是誰之前,任何可疑的幫派都不能放鬆警惕。」劉錦銘轉過來,一手手指敲著桌面,然後掛了電話,歎了口氣,給經理室撥了個電話,「陳經理,柳旭已經辭職了,一切恢復到柳旭進入公司之前的運行狀態,讓你之前的那個助理從別的部門回來吧,就這樣。」

  柳旭究竟在哪兒呢?劉錦銘的人低調地網狀搜尋著,劉錦銘沒有下令封鎖柳旭失蹤的消息,禁地和裂巖兩幫立刻知曉了劉錦銘的情人失蹤,各自按兵不動,生怕一個動作就讓這個罪名落到自己頭上,畢竟三個幫派三足鼎立的局面看似穩固,實際上只要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很可能導致另外兩幫的封殺,然後併吞第三個幫,剩下的兩個幫派明爭暗鬥一直延續到產生亞洲最大幫派,誰都知道,只有想方設法成為最強,才不會有被吞併或滅幫的危險。

  柳旭的失蹤無疑可能會成為這一導火線,畢竟柳旭和三大幫派中的兩大幫都有不小的牽連,他的失蹤可非同小可。

  首先,能在劉錦銘眼皮底下擄走柳旭,那人一定作了精心策劃,說不定已經計劃很久,就等著劉錦銘對柳旭的保護出現漏洞的那一刻下手,而且,無論計劃再久,能找到突破點成功帶走鴟梟劉錦銘的情人,此人一定不簡單。其次,這件事情的真假尚且難斷,三個幫派哪個都有可能,如果是禁地,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杜環宇了,畢竟這人對柳旭的執著大家都看在眼裡,很有可能為了得到柳旭,派人暗中擄走他,而且以杜環宇的實力,這件事不是沒有可能,當然,禁地也可能是因為上次西海灣毒品的事情對劉錦銘心懷芥蒂,想借柳旭給劉錦銘一次教訓。

  說到裂巖,這個幫派看起來與另外兩個幫派井水不犯河水,可是暗中對亞洲第一幫的野心卻是人盡皆知的,越是看似無爭的幫派越是要留意,單從這個幫派是目前為止和柳旭沒有任何聯繫的幫派就是一個非常值得懷疑的對象,他們知道柳旭這個人和禁地與鴟梟的緊密關係,不是沒有可能利用柳旭挑起禁地和鴟梟的糾紛,最後來個坐收漁翁之利。

  鴟梟看似是在這場事件中充當著遭別人暗算的一個幫派,畢竟劉錦銘才宣佈和柳旭的婚期,柳旭就失蹤了,劉錦銘怎麼看都是一個受害者,可是,劉錦銘也不是傻子,他難道不會使苦肉計,藉著柳旭的失蹤將問題拋給另外兩個幫,畢竟,能從他手中捉走柳旭的人非這輛幫莫屬,鴟梟也很可能以此為引子,暗中點燃禁地和裂巖的導火線,而且鴟梟才從西海灣毒品買賣中獲得巨利,這對鴟梟來說如虎添翼,鴟梟難道不會利用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加快吞併的進度?

  這麼看來,三幫都逃不了干係,至於那些個小幫小派,他們對這類事情是唯恐避之不及,哪還會眼睜睜的往槍口上撞。要說他們也算是些個幫派,這是說好聽點的,說難聽點,他們也不過是在三大幫派牙縫裡檢拾些人家看不上眼的蠅頭小利過活,聚結些社會遊蕩的無業青年敲敲老實人竹槓,拿著小刀糊弄糊弄膽小的人罷了。至於那個叫柳旭的男人哪是他們敢動的,他身後任何一個勢力都能讓他們整個幫派從這片土地上徹底消失,他們也只能看著,哪裡敢有什麼動靜,此時出了這麼一件事情,他們更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一個不小心被戰火的火星沾到,那絕對是能燒到他們九族十八代,他們敢那這件事情開玩笑嗎?向天借膽也不敢啊。

  此時的柳旭怎麼也想不到他的失蹤會造成如此大的波動,一陣陣地蔓延在大大小小幫派中,弄得人心惶惶,街道上各個小幫派如今已經找不到身影了,彷彿災難前慌亂尋找洞穴鑽進去就不敢出來犯事的小老鼠,整個城市看起來忽然清爽很多,柳旭的失蹤造成的風波龍捲風般洗涮了整個城市,到讓城市警察的工作變得格外的輕鬆,只是這輕鬆真的會持續下去嗎,誰也不敢保證,聚集了三大幫派的G市,是他們說平靜就能平靜的嗎?戰火一向是一觸即發的,到時他們能做的也只不過是收拾殘局,抓些無關痛癢的人給上頭和下頭一個交代罷了。

  「先生,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西華站在顧文淵旁邊已經好久了,顧文淵卻一直沒有發現,就只是盯著桌上的信發呆。

  「先生?」西華走近,擔心地推推顧文淵。

  「西華啊,有事嗎?」顧文淵反應過來,把信放進抽屜。

  西華低下頭,隨口找了個理由,「要給你換一杯咖啡嗎?這杯已經冷了。」

  顧文淵看著眼前的咖啡,許久才開口,「不用了,以後進來先敲門。」

  「是。」西華垂眼點點頭,她沒有說她已經敲了好幾次門了。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顧文淵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彷彿在對空氣說話。

  西華退出房間,關了門,然後對著房門發呆,許久許久。她一直掩飾著自己對顧文淵的愛慕,不敢露出一絲一毫,可是即便顧文淵已經察覺了,也沒有對自己作更多的關注,依舊冷淡如初,西華每每躲在一邊偷偷看著他發呆,她不知道顧文淵其實把她的一切都看在眼裡,只是不點破罷了,畢竟,他顧文淵心裡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不是別人能輕易取代的,誰也不行。

  不久,門開了,顧文淵走出來就撞見了臉頰一片濕潤的西華,西華慌亂的用衣袖抹了臉,「不好意思,剛才被洋蔥嗆到了。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顧文淵嗯了一聲,「我要出去一下,讓下面備車。」

  「好的,我這就去吩咐。」西華應著奔下了樓。

  顧文淵看著西華慌亂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二十分鐘後,顧文淵抵達了杜懷仁的宅邸,一進門,就被衝出來的杜可閒裝了個正著。

  「小閒,你就不能冷靜些嗎?」杜懷仁手持著威士忌,坐在真皮沙發上,對著杜可閒悠閒的說道。

  「怎麼回事?」顧文淵並沒有要扶起撞倒在地上的杜可閒,他只是冷眼看著。

  杜可閒瞥了眼杜懷仁,低頭,「我要回國。」

  「小閒啊,你不學習射擊和搏擊了?像這樣輕易放棄可不是你的作風啊,到底有什麼事情逼得你這麼急著回去?」杜懷仁品了口酒,翹起腿,靠在沙發背上,輕輕晃動著酒杯。

  「我……反正我要回去。」杜可閒跳了起來,推開顧文淵就往外邊沖,他已經得知了柳旭失蹤的事情了,他不知道柳旭現在的情況如何,也無法確定他安全與否,讓他一個人在這裡乾等著別人送來的關於柳旭的消息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究竟是誰綁走了柳旭,那人的目的是什麼,會不會對他有什麼不利,或者對方會虐待他?杜可閒的腦子裡快速的轉著,可是越來越混亂,讓他根本冷靜不下來,他只想著離那人近些,感受那人讓他安心的氣息。

  「啪」的一聲,杜可閒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再一次坐倒在地上,呆呆地摸著臉頰,杜可閒咬緊了唇,「顧文淵,你憑什麼打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的事情,他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你還有什麼資格阻止我?他是我的,你們休想……」

  「你回去就有用了?」顧文淵冷冷地開口打斷他,「除了衝動,你還會什麼?想得到他,你還在做夢嗎?」

  一句話讓杜可閒愣了神,生生說不出話來反駁,沒錯,自己除了衝動還能做什麼?搏擊學了皮毛,射擊才掌握了基本姿勢,只能打中靶,計謀自己更是不會,遇事只會憑著性子做,怪不得父親不讓自己插手幫裡的事情,以現在的自己,衝出去了也只是充當別人的槍靶,說顧文淵沒有資格,自己又何嘗有資格去爭奪那個人?

  口中的苦澀伴著淡淡的血腥,緩緩蔓延開來,杜可閒最終默默站了起來,「文淵哥,射擊時間到了,我們去準備吧。」

  一聲文淵哥,讓顧文淵險些失了神,彷彿那個年輕青澀地,總會站在一邊對自己傻笑的男孩又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個處於青澀懵懂時期的羞澀男孩,一聲聲地喊著自己文淵哥,央求自己帶他去紋身,面對自己偶然對他的微笑會露出靦腆的笑容,換衣服時也會臉紅著背過身去,每次情shi之後也總會蒙著被子小心地問他舒不舒服。

  那個時侯的柳旭也和杜可閒一樣大吧,顧文淵想著,心底忽然間莫名的煩躁起來,他沒有理睬杜可閒的話,自顧自地走出了房間向射擊場走去。

  杜懷仁看著眼前的一切,沒有問什麼,孩子的事情要讓他自己解決,但是,杜懷仁瞥了眼已經離去的顧文淵,從現在看起來自己的兒子和顧文淵喜歡的是同一個人?也許吧,不管如何這件事情讓他們自己解決,目前一件最要緊的事情就是那天在遊艇上碰到的男人,那個男人……杜懷仁歎了口氣,但願是自己猜錯了,無論如何,還是先調查一下再說,畢竟自己找了他那麼多年。

  長久地保持著同一個姿勢讓柳旭渾身酸痛難忍,他動了動身體,隨即下巴就被人抬了起來,柳旭看不到外面的一切,他的雙眼從他恢復意識開始就一直是被布條蒙住的,他的行動也因為手腳被捆受到了限制。

  「你們究竟是誰?」柳旭的聲音很冷靜。

  來人提高鞋尖將柳旭的下巴挑得更高,冷哼一聲,「想知道我是誰嗎?」

  柳旭仔細辨認著那人的聲音,然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人不是他認識的,或者說,不是他熟識的,聽這人的嗓音,對方不過二十來歲,應該很年輕,從這些條件看來,柳旭並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他撇開頭,「你抓我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目的?」男人輕笑起來,「是啊,我抓你來做什麼呢?我想想,為了抓住你,我可是策劃了好久呢,呵呵,甚至動用到我舅舅的力量,不過這些他都不知道罷了。」

  那人蹲下身子,伸手擰住柳旭的下巴,力道讓柳旭忍痛蹙起了眉,「呵呵,你猜我抓你來做什麼?」

  柳旭不語,和這樣的人講話絕對是增加對方施虐的興趣,不過柳旭不知道的是,無論他有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對方都沒有絲毫要放過他的意思,果然,那人的笑聲漸漸變了音調,冰冷得讓人聽不出任何感情。

  「你還記得蕭偉誠嗎?」那人鬆開手,聲音漸近,那人的氣息吐在柳旭的耳間,似乎是想讓他聽清楚那三個字。

  柳旭身體一僵,蕭偉誠,這個名字他怎麼會忘記。

  「原來你還記得。」那人忽然低笑起來,手指在柳旭的臉頰上隨意地划動,帶來一陣陣刺痛,「怎麼樣,他是不是乾的你很爽?你的身體還忘不了他吧,呵呵呵。」

  柳旭僵著身體,根本忘記了反抗,對方的聲音忽然再次沉下去,擰著他下巴的手也加大了力道,直逼的柳旭白了臉,「你知道我和他什麼關係嗎?」

  那人陰狠的聲音漸漸傳到柳旭的耳膜,「告訴你,那個被你害死的男人就是我父親,知道嗎?就是因為你這個賤人,我的父母一下子全死了,死了!」

  「你知不知道死亡的滋味?別急,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我會讓你一一體驗的。」男人甩開柳旭的臉,大笑著離去,那離去的腳步聲迴盪在空曠的房間,久久不息。

  柳旭靠著牆壁,蕭偉誠這三個字代表什麼?監禁,暴力以及變態的性yu。

  蕭偉誠,柳旭生命中的第二個男人,他對柳旭的感情不是愛情,而是癡狂,接近變態的癡狂。在變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給柳茹治病後,柳旭嘗試著打工,一天做好幾個兼職,可是那些工資相對於醫療的費用簡直就是杯水車薪,蕭偉誠就是在柳旭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出現的,不得不說,柳旭被蕭偉誠最初的溫柔迷惑了。

  對於這個可以做自己父親的男人,柳旭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接受他的好意,十九歲的年紀,缺乏社會經驗的年齡,柳旭被蕭偉誠偽善的一面蒙蔽了,在柳旭眼裡,這個男人總是非常溫柔地對待他,包括後來他借醉酒強要了柳旭,清醒後也是跪在地上給柳旭賠禮道歉,抓著柳旭的手往他臉上打。

  柳旭最終原諒了他,不過說以後再也不會見他了,在躲了蕭偉誠半個月後,柳旭在巷口被他堵住了,那時的蕭偉誠簡直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把他抵在牆上,紅著眼睛拚命地搖晃著柳旭的肩膀,「為什麼要躲我?為什麼要躲我?我對你那麼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那個人反反覆覆地問著,柳旭見他情緒不太穩定,拚命掙脫想逃,卻沒想到他的掙扎換來的是另一次的強bao。

  無人的小巷,碎裂的衣服,滴落的血跡,牆壁上留下的深深的帶血的指甲劃痕,屈辱的搖擺,淒厲無助的慘叫,各樣的畫面不斷地在腦海中反覆浮現,這才是柳旭惡夢的開始。

  等柳旭在蕭偉誠的公寓醒來,他的腳上已經多了一個鐵環,三根手指那麼粗,鐵環上連著一條鏈子,鏈子的那頭牢牢地釘在牆上,這樣明目張膽的禁錮讓柳旭幾乎發狂,他哭著摔打著所有的東西,把能夠到的東西全往蕭偉誠身上扔,蕭偉誠也不反抗,只是緊緊地抱著他,吻著他,再次跪在地上祈求柳旭的原諒。

  看著蕭偉誠自扇耳光,柳旭安靜下來,他指著腳腕上的鐵環,「給我取下來。」

  蕭偉誠一聽立刻跳起來一把摟住他,說什麼也不給取下來,他說柳旭要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離開他,他還說要帶著柳旭遠走天涯,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兩個人安靜的生活,這樣的蕭偉誠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果然後面的一個月中,柳茹住院的一切費用都是蕭偉誠出的錢,他還不斷地給柳旭買了好多營養品,說要讓柳旭健健康康,還給柳旭買了兩櫃子的衣服,說他想看柳旭穿的漂漂亮亮的,對外,蕭偉誠聲稱公寓裡住的是他體弱的妻子。所以從不知情的人眼裡看來,蕭偉誠是一個萬里挑一的好丈夫,可是,只有柳旭知道,這個男人不正常。

  每天夜晚,柳旭都承受著這男人變態的性yu,無數次,柳旭都是半途昏迷,甚至好幾次是被送到了醫院,然後修養好了以後,那樣的噩夢再繼續,一次次的傷害,一次次地跪地悔過,再一次次的施暴,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個月。

  終於有一天,蕭偉誠摟著他激動地說,「小旭,我們馬上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已經把離婚協議給我老婆了,明天我們就走。」

  第二天,蕭偉誠解開了柳旭腳上的鐵環,就在鐵環解開的那一瞬,門開了,一個女人衝了進來,哭喊著把一張紙揉成一團扔到了蕭偉誠的臉上,「殺千刀的蕭偉誠,別忘了你的一切都是誰給的,現在,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要和我離婚,我現在就打死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女人的巴掌並沒有打到柳旭臉上,蕭偉誠先給了那女人一個耳光,然後兩個人很快在謾罵聲中扭打成一團。柳旭不是呆子,他當然知道要趁這個機會逃跑,事實上,他也確實逃跑了,緊接著蕭偉誠大喊著追了出來,然後是那個女人。

  柳旭只管拚命的跑,身後的蕭偉誠的衣服被女人死命攥住,被女人絆住的蕭偉誠速度很快就落了下去,趁那個機會,柳旭已經跑得沒了影,所以他自然不會知道後面的一男一女最後竟然會同時喪命於馬路中間的大貨車車輪之下。

  經歷了蕭偉誠的事情之後,柳旭不再找兼職,因為他發現另一個可以輕鬆解決醫藥費的方法,那就是用身體換取,休養了兩個多月,讓自己身上的傷痕全部癒合,柳旭選定了一條沒有盡頭、沒有未來的道路,雖然他知道這條道路需要付出很多,不過他已經做好犧牲一切的準備了,為了守護一直守護著他的姐姐,什麼都不重要,更何況是這具已經骯髒不堪的身體?

  蕭偉誠已經死了,柳旭從那個自稱是蕭偉誠兒子的男人口中得知了,這件事說到底與柳旭無關,可是此時看來,並不是柳旭說沒有關係就能解決的,畢竟在兩具屍體面前,一切理由都沒有理由。

  「呵,看來我的道路快要到盡頭了呢!」柳旭忽然輕笑起來,完全沒有一絲恐懼和不安,反而是一種即將解脫的祥和。

  「看來你挺有自知之明啊。」蕭研的聲音聽起來很愉悅,但是只有柳旭知道那字句間的恨意。

  「呵呵,那麼,你想怎麼解決我呢?」柳旭的唇角揚了起來。

  「別讓我看到你的笑。」蕭研突然暴怒起來,揚手「啪」的一聲給了柳旭一個耳光,柳旭的嘴角漸漸滲出血絲,但是唇上的弧度卻沒有絲毫改變,那樣子在蕭研看來簡直就是對他的嘲諷,於是他又補了一腳上去。

  「嘔……」柳旭嘔出一口血出來,反而笑得更開。

  「不許再笑了。」蕭研咬著牙又在柳旭腰腹間踹了幾腳,「別以為有人會來救你,那些男人會為了你和裂巖撕破臉嗎?笑話,也不掂量掂量你自己,除了身體可以讓他們發洩之外,你還有什麼用?被男人騎很爽吧,你還能笑出來,我讓你笑!」

  蕭研最後一腳讓柳旭的身體歪倒在一邊,他蒼白的臉上依然掛著笑,但是似乎已經顯得很勉強,每堅持一秒,都會有血從嘴裡漫出來,這一切看的蕭研很解氣,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沾到自己皮鞋上的血漬,然後厭惡地扔到柳旭臉上,「哼,別急,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很長。」

  父母被人害死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深入骨髓的仇恨?柳旭怎麼會知道?二十五年來,柳旭從來沒有體會過叫「爸爸」和「媽媽」的感覺,懂事以來,柳茹就是他的爸爸、媽媽和姐姐,或許,他也叫過吧,看著別的同學窩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他在心底叫過吧。

  不過,柳旭從不認為有父母就有什麼不同,父母這個陌生的詞彙對他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所以,柳旭無法體會蕭研的感覺。

  夜晚冰涼的地面讓柳旭僵硬的身體更加僵冷,地上的血跡已經干了,呈現出詭異的暗紅色,柳旭輕咳著,嘴角的傷口也結了痂,隨著咳嗽的動作,微微滲出些血絲,但是柳旭依然笑著,僵硬地笑著,乾澀地笑著,隔著布條,想像著月亮的形狀。

  「咳咳……」柳旭忽然笑了,他不會期待有誰會來救他,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了,就像他以前說的,世上沒有誰會等誰,所以,柳旭不會期待著誰來向他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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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但是,是地面太冷了嗎,為什麼他忽然非常想念杜環宇懷抱的溫度?那種霸道的,強勢到讓他呼吸不過來的擁抱,那種熾熱到能燃遍他全身的熱吻,柳旭乾裂的嘴角揚了起來,帶著痛楚的微笑,自己果然很會自欺欺人,為什麼現在還能感受到那個溫度?

  「小旭,笑著會痛的話,就在我面前哭吧,我會抱著你。」忽然而至的熟悉聲音讓柳旭險些落下淚來。

  冰涼的身體融進溫熱的懷抱,感受著那人的溫度漸漸傳遞到自己體內,柳旭用被禁錮了很久的雙手顫抖著抱住了對方的腰,緊緊地,彷彿在確定著這溫度不是虛幻的,感應般,杜環宇也環緊了他,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吻著他的臉,「抱歉,來晚了。」

  杜環宇的手放到柳旭腦後,想將布條解開,柳旭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要。」他不想一睜眼什麼都沒了,說到底,他還是懦弱的。

  「好,不解開也好,我也不想那些人污了你的眼睛,小旭,你只要靠在我肩上就好。」杜環宇說著,輕輕抱起柳旭,雖然動作極輕,柳旭依舊皺起了眉,咬著牙忍下了痛吟。

  杜環宇亦皺起眉,然後安撫般地吻了吻柳旭帶著血絲的唇,「我會讓他們知道動我的人的後果。」

  柳旭看不到杜環宇的表情,可是卻能從杜環宇說那句話的語氣中感受到杜環宇是真的生氣了,他身上散發的陰狠氣息此時卻讓柳旭覺得格外安心,柳旭把頭靠在杜環宇肩上,閉上了眼睛,他知道這一切只要交給他就好了。

  柳旭不清楚他們是怎麼出來的,但是他聽到杜環宇吹了一聲口哨後,一聲槍聲劃破了寂靜的黎明,然後緊接著,槍聲四起,伴隨著慘叫聲,子彈穿透軀體的聲音,骨骼碎裂的聲音以及車輛爆破的聲音,硝煙席捲著煙塵,揚起漫天風沙,杜環宇抱著柳旭從槍聲火光中緩步走出,進入一輛車子,然後車子消失在朦朦朧朧還未來得及透出清晨光線的依舊昏暗的黎明。

  柳旭清醒時,見到的不是杜環宇,而是劉錦銘。

  四周白色的牆壁,空氣中有淡淡的藥水味道,柳旭蹙眉睜開眼睛,身體還是有殘留的疼痛,讓他再度皺了眉。

  「小旭,你終於醒了,哪裡還痛嗎?」劉錦銘一直緊握著柳旭的手,此時見柳旭醒來,他露出了略帶擔憂的笑容。

  柳旭搖了搖頭,抽出了手,「你怎麼在這?」

  劉錦銘沒說什麼,他起身替柳旭蓋好被子,然後溫柔地笑道,「為什麼這麼問?我不在這,你才應該感到奇怪。」

  坐回椅子,劉錦銘歎了口氣,「小旭,我知道你受苦了,這件事是我的疏忽,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只要安心養傷,別的事情不要多想,一切等你傷好了再說。」

  柳旭撇過頭看著窗台上的盆栽,靜靜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動,好久,柳旭才回頭,「杜環宇人呢?」

  「被杜懷忠叫回去了,這次他確實太衝動了,這麼冒然剿了裂巖一大分支,如果他多考慮一番,現在也不會讓禁地和裂巖的關係僵化至此。」劉錦銘看著柳旭,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小旭,你也許覺得我太無情,你落入別人手中,我竟然還能冷靜的等下去,可是,我自有我的安排,傷了你的人,包括他所在的組織,我都不會放過,但是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所以,再等等我好嗎?」

  「劉錦銘。」柳旭安靜的說,「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愛過我嗎?」

  劉錦銘笑了,眼裡泛著溫柔,他吻了吻柳旭的手指,「當然,不過,小旭,你這麼問是因為這次……」

  柳旭閉上眼睛,打斷他,「沒什麼,我想睡一會。」

  「好吧,那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劉錦銘避開柳旭受傷的嘴角,吻了吻柳旭的臉頰,在柳旭床前站了幾秒鐘後關門離去。

  劉錦銘走後,柳旭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

  門外,劉錦銘將手放在把手上,許久才放下,然後他歎了一口氣,旁邊他的助手走過來,低聲問道,「老闆,我們已經將柳先生的事情告訴那人了,他立刻就答應了和我們的合作。」

  「嗯。」劉錦銘點點頭,「務必保護好那人的安全。」

  「是,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吳落說著,然後聲音降了下去,「老闆,我們能相信那人嗎?這麼危險的事情,萬一他中途反悔了……」

  「這點不用擔心。我們回去吧。」劉錦銘看著門,不知在想些什麼。

  「是。」吳落應著,雖然劉錦銘這麼說,但是他仍然不清楚他老闆怎麼會如此相信那個年輕人,想來那人和柳旭關係非同小可吧。

  紅公館內,安靜的氣氛讓人覺得詭異,下人們全部識相地退出了客廳,空曠的客廳如今只剩下兩個人,杜懷忠和杜環宇,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沒有一句話,沒有一個眼神交流,空氣中只有杜懷忠手指間的香煙默默地燃著,杜環宇手中的咖啡散發著濃郁的咖啡香。

  「爸,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在咖啡變冷之前,杜環宇抬眼看了看杜懷忠開口。

  杜懷忠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抽著指間的香煙,吐出淡淡煙圈,「你和裂巖怎麼回事?」

  杜環宇聳聳肩,「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從他們手上把小旭帶回來罷了。」杜環宇說的非常輕鬆,彷彿他就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絲毫沒有多說的必要。

  「帶回來?」杜懷忠的聲音微微上揚,然後一拍桌子,「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給禁地帶來多大麻煩?」

  杜環宇抽出紙巾,緩緩地悠閒地擦去濺在檯子上的咖啡,略帶惋惜的看著手上紙巾沾染的咖啡漬,「小旭最喜歡的咖啡竟然就這樣浪費了,可惜。」

  杜懷忠看著杜環宇闖了那麼大的禍竟然還能悠閒至此,不由得氣血上湧,他踱著步子,手指指著杜環宇,「你究竟知不知道你這次做了什麼?裂巖是你可以隨便動的嗎?你平時拿什麼當兒戲都可以,這次的事情能當兒戲嗎?」

  杜環宇喝了口咖啡,瞥了眼杜懷忠,冷淡道,「我沒把小旭當兒戲,所以我不認為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又是小旭。」杜懷忠擰緊了眉,頭上的青筋突起,「你真要為了一個男人葬送你的一切嗎?環宇,以前你要怎麼玩我都隨你,可是這次,給我趁早離開小旭,那個人不會屬於你。」

  杜環宇冷哼一聲,「離開?小旭本來就是我認定的人,我為什麼要離開。」

  「環宇!」

  「爸,我只說一次,小旭是我要定了的人,誰也沒有資格阻止,包括您。」杜環宇在杜懷忠的怒視下緩緩起身,他拍了拍衣服,露出笑容,「爸,對於我愛的人,我會盡一切努力得到他,無論等多久,無論付出多少,而不是在失去後後悔。這點,呵呵,我和您不同。」

  「……」杜懷忠沒有說話,面對和那個女人有三分相似的臉,他說不出反駁的話,況且杜環宇說的沒錯,自己付出的愛確實此時只剩下後悔,或許就是當初猶豫太多,顧忌太多,才導致了後來的悲劇。杜懷忠低下眼,坐回沙發,重新點起一根煙,繚繞的煙霧是他的臉顯得模糊而滄桑,他歎了一口氣,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靜靜地抽著煙。

  對於杜環宇,杜懷忠是心含愧疚的,畢竟自己當著他的面開槍殺了他的母親,那個自己今生的至愛,像薔薇一樣的女人。

  杜環宇走後,杜懷忠起身出了客廳,打開紅公館側牆那扇封閉了好久的門,那裡是紅公館的禁地。

  打開燈,順著樓梯走下去便是一間看似普通的小房間,好久沒人打掃,這間小房間的檯子上已經有了厚厚一層灰塵,杜懷忠環視一下四周,然後拿起梳妝台上的一個相框,伸手抹去上面的蜘蛛網和灰塵,順著指尖的滑動,一張美麗的臉顯露出來,細細的柳眉,溫柔如水的眼眸,淡色的菲唇,微卷的頭髮盤起,垂下一絲在耳後,清純而俏皮,就是這樣一個美艷而靈動的女子讓杜懷忠一生無法忘懷。

  杜懷忠認識夏雨薇的時候,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男人,是她高中同學,那個男人即使知道夏雨薇在酒吧當陪酒小姐,也一直默默的守在她身邊,杜懷忠看得出來那個長相普通的男人是真的對夏雨薇好,但是即便如此,杜懷忠沒有退出的打算,他看上的人沒有得不到的,即使是用強硬的手段,最終夏雨薇被他軟禁在自己身邊。

  就是這間沒有窗戶的地下小房間,曾經囚禁了那個女子好些年,聽起來也許不可思議,但實際上確實如此。

  夏雨薇從最初的拚死抵抗到後來的默默無語,從最初的水潤動人到後來日漸憔悴,杜懷忠全看在眼裡,他不是不心痛,只是無法放手,每天每天,杜懷忠總會有一大半的時間陪著夏雨薇,白天陪她出去散心,一到晚上就又回到密室,每日重複著這樣的生活。

  期間夏雨薇逃跑過幾次,杜懷忠發了瘋似的找尋,一年後才找到,從那以後,杜懷忠便不再帶她出去,只是陪著她一起待在密室,默默地抱著她,跟她說話,而每每至此,夏雨薇總是安靜地流淚,她從不回應杜懷忠的話,只是用悲哀的眼神看著他,雙手無助地攥著杜懷忠的衣服,於是,兩年後,夏雨薇連基本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杜懷忠慌亂地抱著她去醫院檢查,夏雨薇失聲的同時,還有另外一個檢查結果,她懷孕了。

  杜懷忠從來沒想到夏雨薇會懷了他的孩子,他和夏雨薇一共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次親密接觸,那還是幾次情不自禁之時的衝動。得知夏雨薇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杜懷忠真的高興極了,每日守在夏雨薇床前細心服侍,一舉一動皆是溫情。只是杜懷忠沒有想到的是,孩子一生下來沒多久,夏雨薇就離開了,這一走竟又是好幾年,杜懷忠調動一切力量尋找,可是都未果。

  只是,最後的時候,杜懷忠怎麼也沒想到,最後見面的時候竟然是自己開槍殺了她,杜懷忠摀住腦袋,無論她是否背叛了他,他都不可能殺她,愛讓他動不了手,他只是想讓那個抱著她的男人消失,卻沒想到她愛那個男人如此之深,竟會為他擋搶。

  「小薇,我真的做錯了嗎?」杜懷忠仰頭看著天花板,眼神皆是疲憊和痛苦,低低的話語伴隨著眼角的晶瑩淺淺滑落。

  靜靜的夜色浮動著,街道上一片安詳,月亮微弱的光線灑下,讓一切顯得不真實,彷彿那靜謐的夜色中隱藏著什麼。

  街角某棟不顯眼的樓層裡,破舊得脫了皮的屋子裡只有中央一個拖著線的燈光禿禿的亮著光,燈下一張桌子四周圍了幾個人,「研哥,這事接下去怎麼辦?」

  「我已經跟舅舅說了,他絕不會放任害死我父母的兇手逍遙法外的,這次只要有他的幫忙就沒什麼問題了。」年輕的男人說著。

  「可是,如果禁地和鴟梟聯手……」一個禿頭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

  「怕什麼,你以為那劉錦銘是傻子嗎?他真會撿那杜懷忠的破鞋?那個柳旭又是什麼東西?不過是被男人騎著玩弄的玩物,以劉錦銘的為人,你們真當他會為了一個被男人玩到膩的男妓和咱們裂巖捅破那層紙?」另一個光著上身的男人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滿口的不削,「別看那劉錦銘表現得對那男人有多好,我可聽說他劉錦銘從來沒碰過那男人,知道為什麼嗎?嫌他髒唄,哼,這點都不懂!」

  「這倒是,不過咱們也不能不防啊,沒有個一萬就怕有個萬一啊!」

  「他奶nai的,老zi說他劉錦銘不敢他就不敢,他和禁地聯手了,然後呢?再和禁地拚個你死我活?別忘了杜懷忠還有個哥哥在國外,他劉錦銘現在有那個能力動禁地嗎?他是傻子才和咱動手,咱被滅了,他也沒好果子吃。」光著上身的男人呸了一口。

  「都別急,這件事舅舅自有考慮,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這個偷偷送進柳旭所在的醫院。」蕭研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藍色的小瓶,晃了晃,「雞皮,你說你表妹在那家醫院當護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知道該怎麼做,手腳麻利一點,別留下什麼痕跡。」

  「哎,好勒,這件事就包在咱身上。」被叫做雞皮的男人小心地接過小瓶,放進了口袋。

  蕭研的嘴角揚了起來。

  「雞皮哥,你們今天去幹什麼了啊,告訴我嘛。」少年裸著身子躺在一個長相平凡到醜陋的男人身上,手指在男人胸前輕輕地畫著圈,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撒嬌。

  「這事哪是你能問的?你只要把咱伺候好了,以後有你好日子過。」雞皮的手在少年身上游移。

  「哦。」少年乖乖地應聲,然後掩下眼底的厭惡,抱住男人的腰,然後他的胳膊磕到一個硬物,少年從男人口袋摸出一個藍色的小瓶子,「咦?這個是什麼啊,雞皮哥身體不舒服嗎?」

  雞皮一把奪過來,「這可不能亂玩,研哥交代的任務。」

  「雞皮哥,你讓我去完成吧,我也想為幫裡立立功啊什麼的,我可不想被人家瞧不起。」少年噘著嘴的模樣惹得雞皮抱住他的臉在他嘴上狠狠啃了幾口。

  「嘿嘿嘿,小七,你現在可是變乖很多哦,咱就說嘛,既然進了裂巖就應該把自己當成裂巖的一份子嘛,雖然咱老大的癖好是那個什麼了一點,以前你跟著他也吃了不少苦,現在,老大把你賞給咱,咱雞皮也不是不懂疼人的人,你能老老實實跟著咱,咱自然會好好待你,不過咱先說好,這次的事,你可少插手,那柳旭可是咱研哥的仇人,如果這裡面出了什麼岔子,咱可吃不了兜著走。」男人捏捏少年的臉,然後發覺身上的人不住的顫抖,不由道,「小七,你怎麼了?不舒服?」

  少年搖搖頭,「有點冷。」

  男人大笑著把少年壓在身下,雙手用力的在少年渾身摸索,「冷?咱這就讓你熱乎起來,哈哈哈……」

  「雞皮哥,你壞!」少年嬌羞的捶打著男人的肩膀,卻自覺的張開了雙腿。

  趴在被褥上,承受著身上男人的進出,少年雙手攥緊了枕頭,眼角的淚水緩緩流出,最後消失在枕頭裡,沒了蹤影,只剩下一陣嬌喘。

  「小旭,身體快些好起來啊,我可是快忍不住了。」杜環宇一進門就不老實地吻上了柳旭的唇。

  「忍不住什麼?」柳旭輕輕推開杜環宇,斜起眼瞥他,嘴角微微揚起了一個弧度。

  杜環宇的手指在柳旭頸間鎖骨上別有意味地摩挲著,然後緩緩向下,撥開了一粒紐扣,他貼在柳旭耳邊,吹著熱氣,「小旭說我快忍不住什麼了?」

  柳旭笑著撇開頭,然後想到什麼似的,笑容漸淡,「你最近一直沒回去?」

  「被你發現了啊。」杜環宇笑著坐到柳旭床邊的椅子上,臉上的笑容更勝,「不知怎麼搞得,最近離開你就睡不著覺,所以乾脆租了隔壁的病房,可以隨時過來看看你,親親你,抱抱你。」

  柳旭哭笑不得,「哪有人好好的跑來住院啊。」

  杜環宇握住柳旭的手,緩緩向下,「小旭怎知我沒病,如果沒有病,為什麼它一見到你就如此興奮?害我都控制不了?」

  柳旭的手隔著布料觸到一個滾熱的硬物,讓他不由得苦笑,「這可就冤枉我了,這該怪你沒有把它訓練好,平時就太寵著它了,現在它不聽話,這責任怎麼說都在你身上。」

  「呵呵……」杜環宇笑著,「小旭,你說的好像它是我兒子一樣。那麼,孩子他媽,你說這麼不聽話的小孩,是不是該讓他一直待在你身體裡好好『磨練磨練』才對?」

  杜環宇湊近他,唇似有若無地碰觸著柳旭的耳垂,「小旭,你可要夾緊哦,不要讓這個壞孩子出來惹是生非,最好讓他永遠呆在裡面,又暖和又濕潤。」

  面對杜環宇的胡言和亂語,柳旭唯有撫額歎息,「隔壁有衛生間,您自便。」

  杜環宇惋惜般地歎了一口氣,起身聳聳肩,「好吧,看在孩子他媽身體還沒好全的份上,現在就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來管教管教這個不聽話的小孩,不過……」杜環宇在衛生間門口轉身,臉上露出一個戲謔的笑容,「等小旭的身體好了,這任務可就落到你身上了哦!」

  柳旭歎著氣搖搖頭,不過,柳旭自己也知道,杜環宇會在隔壁病房住下全是為了照顧自己,雖然杜環宇這人說話總是這樣三分曖昧三分玩笑三分戲謔,但總有一分是關懷,至於那看似不正經的九分中隱含著什麼,柳旭不敢猜測。只要這樣就好,柳旭這麼想著,渾然不知自己此時臉上那淡淡的笑容有多麼真實。

  「忠哥,少爺似乎打算半個月後偷襲裂巖,這件事我們不插手,可以嗎?」丁右有些猶豫的問道,他只是不清楚老闆和少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老闆面對這件天大的事情如此冷靜。

  丁右問後,杜懷忠沒有說話,丁右詢問般的看了哥哥丁左一眼,丁左同樣沒有給他任何反應。就在丁右即將放棄的時候,杜懷忠開口了,「既然想要保護愛的人,那麼就得靠他自己的實力,這件事誰也不許插手。」

  丁右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說了聲「是」。

  「哥,這件事,你怎麼看?」丁右在杜懷忠走後,問他的哥哥。

  丁左歎了口氣,他聽杜懷忠的口氣,杜環宇對柳旭似乎是真心的,這是他之前都沒有察覺的,這麼看來的話,事情就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不過,如果依杜環宇自己的勢力,想和三大幫派中的裂巖進行正面較量,說句難聽點的,無疑是送死,即便採取偷襲的方式,勝算也不會超過百分之十,或許,這百分之十都是太高估了,丁左搖搖頭,拍拍弟弟的肩膀,「靜觀其變吧。」

  丁右摸摸後頸,看著哥哥離去的背影,「這句話不等於沒說嗎?」不過,目前看來,這事確實不好隨便下結論,畢竟一切都掩蓋的太徹底,讓他們看不出一絲頭緒。

  第四十七章

  柳旭住院已經一個多月了,此時他正躺在病床上,隨手翻閱著杜環宇給他買的一大堆雜誌,然後他抬眼看了看床邊站著的男人,低下眼接著翻雜誌,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柳旭心想,杜環宇今晚竟然沒有出現,不,好像從下午的時候,他接了一個電話後就再沒出現過。

  柳旭自然不信杜環宇說的有美女邀約,因為他的眼皮總是跳,好像今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這樣不安的感覺讓柳旭心下有些急躁。

  柳旭轉頭看了眼窗外,天已經完全黑透了,像是蒙了好多層黑紗一般,柳旭合上雜誌,問身邊的男人,「杜環宇去哪了?」

  「少爺去參加七世集團總裁舉辦的宴會了。」男人低著頭按杜環宇交代的回答。

  柳旭懷疑地看著男人,「這樣啊,算了,不管他,你去給我買一碗街對面的疏紀坊的餛飩吧,今天突然想吃餛飩了,記得要有香菇的。」

  男人猶豫著看了看地面,然後在柳旭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是,我馬上就回來。」

  雖然杜環宇交代過要寸步不離柳旭,但是男人想著,柳旭的身體還沒好全,也無法下床走動,只出去這幾分鐘應該不會有事,而且隔壁還有幾個兄弟守著,無論如何,他們幾個都不會看丟一個行動不便的病人,可是他沒有想到,柳旭真的從他們眼皮底下溜出了醫院。,

  留守在柳旭隔壁病房的三個男人是看著柳旭出病房的,他們緊緊地跟上柳旭,防止他出什麼意外,雖然杜環宇交代過,如果柳旭出了什麼事或者失蹤,他們就等著互相收屍,但是杜環宇也同樣說過,他們如果誰亂碰了那個人,下場會更加淒慘,所以權衡一下,他們三個決定緊跟柳旭身後。

  可偏偏在柳旭進入電梯的時候,從他們前面湧過來好些人,醫生護士家屬全圍在一個移動病床前,看來是送來了急救病人,一陣慌亂下,那三人眼睜睜地看著柳旭乘電梯下了樓,卻無奈他們被堵在通道上急的滿頭大汗。

  「快追上!」其中一個男人說著擠出一條道,從旁邊的樓梯追下去。

  等三個人追到一樓大廳的時候,遇上了剛買完餛飩而歸的男人,四個人大眼瞪小眼,立刻丟了餛飩四散開來到處找尋,可是此時哪還有柳旭的身影,來來往往的車輛讓周圍變得混亂不堪,四個人更是像熱鍋上的螞蟻,各自祈禱著柳旭還在醫院內。

  然而,柳旭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上了出租,藍色的出租車瞬時融入車流中,消失在他們視線之外。

  柳旭捂著腹部,那裡隱隱作痛讓他有些蹙眉,這些都被他忽略了,柳旭看著窗外的人流車流,心下的不安依舊沒有絲毫退散,杜環宇究竟去哪裡了?柳旭的右眼皮從下午開始就一直跳個不停,彷彿在警示他今天會發生些什麼事情似的。與其躺在醫院忍受著不安衝擊著自己的五臟六腑,還不如出來弄個明白。

  車子駛到了杜環宇的私人公寓,柳旭隔著車窗看了看公寓的窗戶,整棟樓沒有一絲亮光,看來杜環宇並不在家,柳旭之前已經去過杜環宇的公司,秘書說杜環宇今天一天都不在公司,這樣看來,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試試了。

  紅公館的燈亮著,可是卻很安靜,柳旭下了車,讓司機等他一下,他走進大鐵門,按了門鈴。

  「旭少爺,您怎麼回來了?」出來的是丁右。

  「哦,杜環宇說讓我在醫院等他,可是他一直沒出現,怎麼,他不在嗎?」柳旭撒了一個小謊。

  「啊?怎麼可能?少爺今晚和裂巖……」

  「小右!」丁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身後趕來的人打斷了,他聞聲回頭,看到哥哥陰沉的臉色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立刻噤聲,回頭撓著腦勺,「呃,呵呵,那個,少爺也許是公司太忙,忘了您還在等他吧,啊哈哈……」

  「旭少爺,您還是先進來吧,外面冷。」丁左瞥了一眼丁右,把鐵門打開些。

  「不了。」柳旭笑道,轉身上了出租車,「回市醫院,謝謝!」

  出租開走後,丁左趕緊走向車庫,丁右有些反應不過來,他在丁左後面問著,「哥,你要出去啊?」

  「旭少爺如果出了事,我們可不好對少爺交代,你留下,老闆問起,你就說我去射擊場了,總之別說旭少爺來過了。」丁左發動車子,丁右不解地趴在車窗上,「哥,旭少爺不是回醫院了嗎,怎麼會出事啊?」

  「笨蛋,快讓開。」丁左對弟弟吼著,然後踩下油門。

  「喂,哥。」丁右在車後小聲喊著,看著車子遠去,他摸摸後腦,「什麼跟什麼啊,幹嘛罵我是笨蛋啊!真搞不懂。」

  丁左駕著車緊緊跟在那輛藍色的出租後面,那車子果然並沒有駛向市醫院的方向,而是開往了裂巖本部的方向,他就知道柳旭一定已經猜到杜環宇今晚和裂巖有行動。

  雖然三幫的頭領都住在市區,可是幫派的本部卻都位於郊區,像裂巖的本部,處於G市離市區最遠的塗灣區,偏僻卻容易進行地下交易,柳旭所在的出租車行駛到塗灣區的範圍便不再往前駛。

  「抱歉,只能送到這裡了,前面我可不敢去啊。」司機說的是實話,塗灣區是黑幫的領地,只要和幫派能扯上聯繫的人,哪怕只是隨便和哪個小幫小派的某人有什麼關聯的人都知道。

  柳旭沒說什麼,付了車錢,便下了車,即便沒了這輛出租,一直跟著他的車子也會把他送到目的地的。

  果然,出租車走後,柳旭站在原地不動,片刻,一輛車子就駛到了他的跟前,車門打開,「旭少爺,上車吧。」

  柳旭上了車,看著身旁的丁左,「你知道該怎麼做。」

  丁左歎了口氣,他知道柳旭的脾氣,只要他調轉車頭,柳旭一定會用自己的性命要挾,或者即便他不用性命要挾,也一定會有別的法子讓自己送他到裂巖的,所以,丁左沒有說什麼,乖乖的繼續開著車子向裂巖的本部行駛。

  「已經準備就緒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問著身邊的人。

  「是的,那人已經將液體炸藥帶進去了,現在只要等待時機。」那人回答。

  「嗯,我們先看看情況。」

  一聲槍聲拉開了火拚的序幕,裂巖的警報聲瞬時響起,急促的警報聲中,硝煙伴隨著殺氣漸起,緩緩籠罩了雲層,讓月亮也失了光,空曠的土地上一下子被槍聲,子彈入骨的聲音,肅殺聲,哀嚎聲的混亂聲充斥的滿滿的,一下子倒顯得格外熱鬧起來,到處即閃的火光將夜點亮,明明暗暗中,血腥味漸濃,原本平坦的地面上也隱隱綽綽多了許多高高矮矮的屍體堆積的小山坡。

  「梁哥,對方的實力很強勢,大多數都是沒見過的人,都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再這麼下去,我們損失會很大。」裂巖的一個頭領對正在抽煙的梁成晉說道。

  「哼,沒想到他杜環宇還有兩下子,這次在偷襲的人中間見到鴟梟的人了嗎?」梁成晉透著窗戶看著外面被火光點亮的夜色。

  「並沒有」男人搖頭,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梁哥,前些天咱們抓到的那個小奸細怎麼處置?他嘴可硬著,都打成那樣了還沒交代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我看還是……」

  「他做了什麼沒有?」梁成晉隨口問道。

  「聽研哥說,這人壞了他的計劃,把要用在柳旭身上的藥給偷偷換了,為此研哥很生氣,當場斷了他一條手臂。」

  「這件事等等在處理,此時此刻哪有功夫管他,反正他也跑不了了,等收拾了杜環宇再說也不遲。」

  「可是……」

  梁成晉一個揚手,制止了男人的話,他看著窗外皺起了眉,忽然掐掉煙頭沉聲說著,「調動一切人手,給我滅了這杜環宇,」

  「是。」男人看了眼窗外一愣然後立即下去佈置一切。

  裂巖的本部位於偏僻的塗灣區,背靠海洋,他們在海上建起了瞭望台,嚴密監視著海上的情況以防有人海上偷襲,此時海上的瞭望台的警示燈已經亮了起來,短促而刺耳的海上警報再次響起,探照燈卻亮不起來,顯然已經受到了敵人的襲擊。

  梁成晉瞇起眼睛盯著遠方從海面上黑漆漆而來的一片,握緊了拳頭,然後一拳砸向窗戶,頓時嘩啦啦一陣,玻璃整塊碎裂,凌亂地散落在地上,「好你個杜環宇,隱藏的夠好的,哼,今天我還就跟你鬥上了。」

  於是帶著血腥氣息的海風猛地席捲而來的時候,也將這個夜晚推入血殺的高chao。

  凜冽的海風,煞人的彈火硝煙,漫天的彈殼,遍地的屍體,這個夜晚注定是紅色的,鮮活妖艷的紅色。

  柳旭和丁左趕到裂巖本部的時候,那裡簡直可以用人間煉獄形容,剛下車,撲面而來的濃鬱血腥就讓他差點吐出來,丁左趕緊繞過車子過來攙扶著他,「旭少爺,不要緊吧?我們還是到一邊等著,少爺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他一向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柳旭等著那陣洶湧而來的噁心感過去,然後搖了搖頭,「不,你陪我過去看看。」

  丁左拉著柳旭的胳膊,並沒有動,「旭少爺,你這樣子去只會讓少爺分心,我們還是在一旁等著,我會保護好少爺的,所以,也請你替少爺想想,他這一切都是為了你,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什麼閃失,不然,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丁左看著遠處的火光,杜環宇對柳旭的心,他算是知道了,恐怕這些年杜環宇背地裡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這個人吧,丁左歎息一聲,回頭看著柳旭,柳旭低著頭,似是還沒有從他剛才說的話裡面回過神。

  「旭少爺,少爺是真的愛你,不然此次他也不會和顧先生合作。」丁左拉著柳旭走到一邊的牆角,他將柳旭護在身後,接著說,「少爺曾經讓我替他送了一封信給顧先生,具體內容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是關於他和顧先生合作的事情,也許你也看出來了,少爺最初的時候,他是想拉攏顧先生的,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他便和顧先生分裂了。」

  柳旭知道丁左所說的一些事情是指他和顧文淵的那次任務。

  「我想你也猜到了,少爺那麼做只是因為你和顧先生的過往。」柳旭抬起頭看著丁左,丁左笑笑,撇過頭,「知道嗎,那次任務我也參與了,我負責拍下那些照片,所以你和顧先生……其實,那時少爺就在我身後,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現的,就是他當時的眼神讓我知道,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柳旭完全不知道這些,聽完丁左的話,他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但是這次少爺卻提出和顧先生合作,我想他是真的為了保護你,才不惜和自己的情敵合作,或許你不清楚,少爺的獨佔欲其實非常強烈,所以,不要讓他擔心好嗎?」

  丁左的話讓柳旭冷靜下來,或許他不該來這裡的,他該在醫院等著杜環宇的歸來,可是他做不到,什麼時候,那個男人在他心中霸道的佔據了屬於自己的位置?讓他牽掛著,放不下,丟不開。

  「還真是個霸道的傢伙。」柳旭輕聲說著,嘴角揚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看得丁左都有一瞬的愣神。

  雲層遮蓋了月光,淡淡的陰影漸漸籠罩在一棟兩層樓的樓頂,空曠的樓頂上站著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微弱的月光下,那人的臉部輪廓不甚清晰,但是看得出還很年輕,男人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冷眼看著下面的廝殺和火拚場面,耳邊哀鴻一片,卻絲毫沒有影響他,緩緩地,他的視線定住,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唇角輕輕揚了起來,「你終於還是來了。」

  柳旭被丁左護在身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一個人的眼裡,對方瞳孔裡的他正被那人眼裡噴發的烈火燃燒著,對方嘴角噙著的冷笑更是讓著火焰的火勢更加激劇。

  「你看到杜環宇人在哪兒了嗎?」柳旭問著丁左,忽然覺得身後一陣冰涼的氣息靠近,迅速到他都沒時間反應。

  「呃……」柳旭輕哼著,身體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小旭!」這一聲讓柳旭緊縮著的心臟鬆了開來,他呼出一口氣,仰頭靠在那人的肩頭,「你怎麼出來了?」

  杜環宇摟緊他,咬著他的耳朵,「是誰剛才還問我在哪兒的?小旭都發話了,我敢不出來嗎?」

  柳旭笑著哼了一聲,「我若不問,你就不出來了?」

  杜環宇鬆開他,把頭抵在柳旭的肩窩,輕笑著,「哪能啊,一聞道小旭身上的味道,我可是立刻就趕來了呢,看在我這麼乖的份上,是不是該給我些獎勵?」

  柳旭勾起唇角,並沒有說話,因為他早已知道,即便他開口,杜環宇也不會讓他說完,果然,杜環宇溫熱的唇立刻就覆了上來,不容反抗,不容退縮,依舊那樣霸道地用舌尖抵開柳旭的牙齒,逕直侵入柳旭的口腔,猛烈而徹底地掃蕩,讓柳旭忍不住露出隱忍不住的呻yin,丁左識趣的退到另一邊,把這裡讓給這兩個激吻得正火熱的兩個人。

  單手托著柳旭的後腦,另一隻手托在柳旭腰後,杜環宇肆意地掠奪著柳旭口中的津液,吞沒柳旭難耐的低吟,原本瞇著眼睛的杜環宇此時眼睛往一個方向瞥了一下,只是一瞬,丁左便收到了杜環宇給他打的訊息。

  暗夜下,咻咻的兩聲,子彈掙脫槍膛,在濃郁的空氣中劃出兩道長長的波痕,在這一瞬間,時間似是靜止了。

  柳旭並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覺得杜環宇的神色忽然變得緊張,然後,慢動作一般,杜環宇用身體將他牢牢裹住,透過杜環宇的肩頭,柳旭似乎看到夜色中一枚銀色的子彈突破層層空氣直直向這邊猛烈刺來,然後伴隨著一聲呼喚,另一個身影擋住了銀色的子彈。

  「哥……」

  靜靜的夜空中,誰在呼喚?耳邊那刺穿心臟的聲音來自哪裡?

  「小旭。」柳旭不知道他是如何掙脫杜環宇的懷抱像那個倒下的身影奔去的,他只知道有人叫他「哥」。

  觸手的濕潤身軀讓柳旭的眼角濕了,那種帶著腥氣的粘稠的液體,在月光下泛著妖艷的光澤,從那人的身體裡緩緩湧出,似是想用那種顏色將他們兩人染在一起一般,源源不斷的溢出那人的身體,柳旭顫抖著手堵住那個湧出紅色液體的地方,卻依舊能感覺得到有什麼東西倔強的從他的指縫流出來,止也止不住,柳旭第一次知道,這種顏色是如此恐怖。

  「哥……」懷中的男孩咳嗽著笑了,清瘦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他伸出手猶豫著摸上柳旭的臉,「哥!」

  「別說話,哥求你,別說話。」柳旭把臉埋在那人瘦小的手掌中,不再害怕那血腥,他只是貪戀那人手心中漸漸流失的溫度。

  什麼東西自眼角流出,與那人手中的紅色交融,柳旭不知道,原來他也是會哭的,這一刻,這兩種最奇妙的液體融為了一體,妖異而淒冷,卻重重地壓在他的心上,讓他透不過氣。

  「吻我……」男孩微弱的聲音從乾裂的嘴唇逸出,淡淡的期待,淡淡的憂傷,最終化作一抹滿足的笑容。

  吻,很淡,很纏綿,伴隨著男孩口中漸漸溢出的紅色,顯得淒絕,口中肆意的血腥讓柳旭緩緩閉上了眼睛,即便如此,紅色與透明的融合依舊沒有停止,彷彿彌補男孩流失的紅色一般,柳旭的淚水無法抑制地湧出來,濕了自己的臉頰,濕了男孩的臉頰。

  第一次見到柳旭哭泣,男孩卻是笑了,他貼在柳旭唇邊,笑的那麼美麗,「哥,如果……現在,我死了,就是……愛你……一輩子……」

  如果現在我死了,就是愛你一輩子。

  彷彿為這句話做背景一樣,不遠處隨著一聲巨響,一道火光沖天,漫天的轟鳴聲下埋葬了一切,柳旭呆呆地抱著懷裡的男孩。

  第四十八章

  「小旭。」杜環宇走過來輕輕從柳旭身後抱住他,吻去他臉上的淚痕,「他已經走了,就讓他安心的離去好嗎,不要哭。」

  杜環宇緊緊摟住柳旭,讓柳旭靠在他的懷裡,他知道柳旭現在心裡很痛苦,他的心裡何嘗不痛苦,看著柳旭這樣無助的流淚,他的心就緊縮著,因為這是他心愛的男人。

  杜環宇伸手握住柳旭的手,將他的手從許弋身上拿開,放進自己的懷中,柳旭沒有反抗,只是任由杜環宇將他抱起帶走,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句話,「哥,如果現在我死了,就是愛你一輩子。」

  杜環宇抱著柳旭走後,丁左脫下外套蓋在男孩的身上,男孩的身體已經涼了,臉上淺淺的微笑卻沒有絲毫改變,丁左歎了一口氣,抱起男孩跟在杜環宇身後,他瞥了眼不遠處的樓房房頂,他沒有取那個人的性命,只是打中了那人的手臂,讓他無法再次開槍,丁左是知道杜環宇的處事方式的,想那個開槍的男人,杜環宇一定不會讓他這麼輕易就死了,必然是等著以後活捉了,讓他生不如死,這也是丁左沒有瞄準那人要害的原因。

  不過,他們確實輕敵了,丁左即便槍法再准,在他發現對方的時候,對方已經按下了扳機,所以,槍響的那一刻,杜環宇是真的急了,甚至不惜用身體去替柳旭擋住子彈,只是,誰都沒想到最終是許弋替他們擋了那一槍。

  就像柳旭和許弋短暫的相遇一樣,他們短暫的生活,最後短暫的見面卻成了永別,彷彿,柳旭和許弋之間的一切都是那麼短暫,這樣的短暫,讓人抓不住,便也分外的珍惜,只是再怎麼珍惜,也總有逝去的那一天,只是,柳旭從未想到會這麼快。

  杜環宇已經抱著柳旭開車回到了公寓,他替柳旭洗去身上臉上沾染的血跡,然後用大浴巾將柳旭整個包住放到了床上,柳旭仍然沒有回神的樣子讓杜環宇擔心不已,他脫了外套上了床,把柳旭抱在懷中。

  此時已經接近凌晨,杜環宇不再去管裂巖那邊的事情,他只想好好陪著柳旭,讓他解開心結,向自己敞開心扉,讓自己進駐他的心底,成為他的唯一,或許這樣做是自私的,可是愛情這東西本身就自私。

  柳旭靜靜地靠在杜環宇懷中,忽然輕輕地笑了,他說,「原來這個世上,曾經是有人愛我的。」

  杜環宇吻著柳旭的臉頰,配合著柳旭的笑容,「不光是曾經,現在,將來,都是有人愛著你,只要你對我說你要我,我就一輩子只愛著你,好嗎?」

  說哄騙也好,說誘惑也罷,或者也可以認為是趁人之危,杜環宇不管,他只想讓柳旭心裡只有他一個,誰都不能和他爭,即便那個人已經死了,也許這樣做對此時的柳旭來說是殘忍的,他明知道柳旭此時需要人陪伴,卻還提出這樣類似於「你說,我便留下,你不說,我便離開」的條件,這樣做真的很殘忍。

  柳旭呆呆地望著杜環宇,沒有開燈的房間黑漆漆一片,柳旭看不清杜環宇的表情,但是他能感覺得到杜環宇這話是認真的,不是往常的開玩笑和不正經,或許,這是杜環宇第一次這麼嚴肅認真的和他說話,只是這話讓他不理解。

  杜環宇安靜而耐心地等著柳旭的回答,他知道以柳旭現在的情況需要時間來消化他的話,但是柳旭只是看著杜環宇,沒有任何表示,不點頭也不要頭,窗外變得朦朦朧朧,已經開始轉亮,一切的輪廓都隱隱綽綽可以看到了個大概,可是杜環宇還是沒有等到柳旭的答案。

  最終,杜環宇笑著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雖然他能感覺得到在他鬆開柳旭的手那刻,柳旭的手指用了些力想抓住他,但是柳旭最終沒有握住他的手,只是依舊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沒有一絲留戀,沒有一絲惋惜,朦朧到讓杜環宇根本不清楚柳旭在想些什麼,或許,柳旭真的什麼都沒想,只是純粹的覺得他不是他需要的人吧,杜環宇露出一絲苦笑。

  他吻了吻柳旭的唇,「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一個「走」字讓柳旭有了一絲反應,他怔怔地看著杜環宇,手指動了一下,只是依舊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他看著杜環宇離自己越來越遠,然後在杜環宇那熟悉的身形消失在門口的那一瞬,柳旭開口了,「我……」

  「什麼?」杜環宇停下腳步,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柳旭,那神情完全不是柳旭所熟識的,那種陌生的眼神讓柳旭不安起來。

  柳旭低下頭,「我……」說出來啊,可是,他要說什麼?或者說他想說什麼?

  柳旭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不想看著杜環宇在眼前消失,他希望杜環宇可以像以往那樣抱住他,給他鼓勵,可是杜環宇卻用那樣陌生的眼神看著他,離他那麼遠,這樣的情況讓柳旭無助而迷茫,他好幾次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麼,可是一開口就全堵在嗓子裡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柳旭蹙眉,握緊了手,抬眼看著杜環宇,「我……」

  依然,話並沒有說出來,代替話語的是,兩行清淚,柳旭卻像是一點沒發覺一般,一直苦心糾結在想要脫出口話語上,只是他真的說不出來,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猛然間,柳旭再次被熟悉的氣息包圍,那人緊緊地抱著他,狠狠地吻著他,「不要說了,我不該逼你的,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逼你了,所以,別哭好嗎,你都不知道你哭得我有多心疼。小旭,不要哭了,求你。」

  雙手繞過杜環宇的背死死地攥著他的衣服,柳旭的淚更加洶湧了,不是他想哭,而是他根本控制不了,聽到杜環宇的話,他的眼淚自然而然就出來了,完全失了控,不管了,不管了,柳旭心想,他只要緊緊地抓住這個男人就好。

  「你竟然……逼我!」柳旭像個孩子一樣控訴著,埋首在杜環宇的懷中默默地哭泣,直看得杜環宇心如刀絞。

  「是,是,怪我,這全怪我,小旭你打我吧。」說著,他真的握住柳旭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扇,然後啪地一聲,杜環宇的臉上已經多了五個手指印。

  柳旭呆呆的看著,他不知道杜環宇會真的打下去,眼看著杜環宇再次握著他的手往他自己臉上扇,柳旭拚命抽出了手,然後移到了床頭,抹了淚,「你做什麼?」

  杜環宇淺淺的笑了,爬到床頭,「你不是生氣了嗎,給你消氣啊。」

  「混蛋。」柳旭撇過頭,卻沒想他這一句混蛋讓杜環宇笑了起來。

  「呵呵,小旭,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髒話,不過說的我很愛聽,你再多說幾句,讓我聽聽。」杜環宇厚臉皮的爬到柳旭身邊,一把抱住他,埋頭就在柳旭頸窩啃了起來。

  柳旭推開他的腦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滾出去,我要睡覺。」

  「呵呵,小旭要睡覺的話,我當然要作陪,來,我們一起。」杜環宇說著還真攬著柳旭躺下,然後拉過被子就蒙在兩人身上。

  柳旭歎了一口氣,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窩在杜環宇身邊睡下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他一下子承受不了,剛閉上眼睛,杜環宇的手就伸進了他浴袍之中,放在他的胸腹間,輕輕的揉著,「還疼嗎?」

  柳旭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上次肋骨斷了兩根還沒修養全,之前發生那麼多事,倒讓他一時忽略了身體的不適,此時一經杜環宇提及,他才猛然覺得胸腹之間微痛,不得不說,杜環宇在某些方面還是非常細心,柳旭微微揚起了嘴角,然後立刻,那帶著笑意的唇就被杜環宇給掠奪了。

  「明知道我忍不住,你還這樣子笑,現在我可是體諒你身體沒好全才一直忍著,等你完全好了的那天,看我不把你拆骨吞入腹中。」杜環宇輕笑著含住柳旭的唇瓣。

  稀薄的晨曦第一縷陽光灑下,讓沉浸在淡淡的吻中的兩個人緩緩緊擁著睡去。

  經過一夜激戰,整個裂巖本部已經成了一堆廢墟,所有的屍首已經被處理了,現在剩下的只是冒著煙的塌陷的樓層,漫天的灰塵,空氣中瀰漫著的淡淡的燒焦的味道,地上的血跡已經全部用黃沙泥土掩埋住了。

  「走吧。」劉錦銘坐在車上對前面的吳落吩咐道。

  「是。」吳落發動車子,透過後視鏡看著劉錦銘,他有很多疑問想要問,可是最終看著劉錦銘微微有些陰沉的臉色沒有開口。

  「哥,哎呀,累死我了。」丁右扶著丁左的肩膀,彎著腰直喘氣。

  「我昨晚就想問你,你怎麼帶人來了?忠哥讓你來的?」丁左拍著弟弟的背問道,昨晚和裂巖激鬥到中途的時候,忽然來了一批援軍,大大縮短了滅掉裂巖的進程,這麼一來,他們才得以在天亮之前把一切收拾妥當。

  丁右擺擺手,「什麼呀,忠哥自己帶著人來的好吧,幾乎把所有禁地的人都帶來了,我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看似並沒有派上什麼用場啊,都被你調去收拾殘局去了,唉,困死我了。」說著,丁右也顧不得喘氣,大大地打了一個呵欠,靠在丁左肩上就閉上了眼睛。

  丁左動動肩膀,「先別睡,我們還得去跟蹤一個人。」

  「不是吧,哥,我都累死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把少爺丟下的爛攤子收拾好嗎?」

  「行了,等把一切辦完,你想怎麼休息都行,走吧!」丁左不由分說地拉著丁右向車子走去,丁右只得苦著個臉,拖著累軟了的雙腿跟著哥哥上了車。

  「小右,忠哥不是說不插手這件事的嗎?」丁左駕著車,看了看躺倒在座位上的丁右。

  「我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什麼,不過,昨晚仁哥倒是打了個電話過來,然後忠哥的臉色就變了,我看他在客廳抽了好久的煙,發了很長時間的呆,然後忽然問我,旭少爺今天是不是來過。」丁右說著生了一個懶腰,打了個呵欠,「我看忠哥好想知道旭少爺來過的事情,我也就沒否認,不過,我告訴他旭少爺回醫院了,誰知道忠哥會突然打了個電話到醫院,然後就召集了所有人趕到了裂巖啊。」

  丁左不理會弟弟的抱怨,只是在腦子裡整理著丁右說的話,他隱約覺得這裡面有什麼事情,不過,一切還是等他們找到蕭研再說。

  靜靜的午後,微微夾捲著蕭瑟落葉的秋風拂過新立的石碑,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憂傷。

  「小旭,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好嗎?」許弋的葬禮後,杜環宇攬著柳旭的腰,陪他在許弋墓前待了一個下午。

  柳旭點點頭,視線停在墓碑的照片上好久,然後淺淺地露出笑容,「我們走吧,如果有下輩子,我再用一輩子來還他。」

  杜環宇微笑著沒有說話,只是在柳旭額上緩緩落下一個淺吻,然後握著柳旭的肩膀緩步離去,他該感謝這個叫許弋的男孩的,只是,杜環宇回首瞥了眼照片上那個笑得燦爛的男孩,柳旭的下輩子也是屬於他的,他不會讓給任何人,柳旭欠許弋的,就由他代柳旭用別的方式償還他。

  柳旭,他要定了,杜環宇收緊手臂。

  或許許弋就是停留在自己記憶中的一個一瞬即逝的美夢,柳旭想著,抬眼看了看被餘暉染紅了的天際,臉上浮現一絲略帶酸澀的笑意,隨即被濃郁的秋意掩蓋,秋天,收穫的季節,夢醒的地方。

  杜環宇知道許弋的許多事情,可是他沒有告訴柳旭,許弋代表的過往就讓它像雲煙一樣消散,這對柳旭來說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如果許弋在背負著他父親留下的巨額賭債被他父親買給梁成晉的時候,他選擇的是向柳旭求助,那麼許弋也許就不會和柳旭分開,那樣的話,後面的一切都會跟著改變,杜環宇也不確定如果當時許弋沒有選擇離開,此時的柳旭還會不會靠在他的懷中,不得不說,愛情真的需要機會和條件,也許正是柳旭和許弋那時那刻的錯失,才注定了他們兩人的情深緣淺。

  自樹上飄落的樹葉緩緩搖曳墜地,安靜的,沒有激起一絲塵土,卻帶著濃濃的歎息,瞬間融入濃郁的秋韻。

  杜懷忠站在院子裡,默默的抽著煙,然後靜靜的看著花壇裡的凋謝了的薔薇,一點沒有察覺到手指間的香煙已經燃到了盡頭,他的腦海中久久迴盪著那天晚上杜懷仁在電話裡說的話。

  「懷忠,安靜地聽我說,我想我找到了你的兩個孩子,你和雨薇的孩子。」

  「我和雨薇還有兩個孩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靜點,還記得當年雨薇從你身邊逃離的事情嗎?那兩個孩子就是她第一次逃離時生下來的,這些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我找到了當年雨薇托付兩個孩子的孤兒院院長,也看了那兩個孩子的資料,他們確實是你和雨薇的骨肉。」

  「那他們現在……」

  對方沉默了好久,「姐弟兩個一個已經病逝,剩下的另一個……他的名字,叫柳旭。」

  手中的電話瞬間滑落,與地面撞擊發出一陣突兀的聲響,久久迴盪在空曠的客廳。

  柳旭,他的兒子。杜懷忠說不出任何話,只是神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倒是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可是,他攥了攥手上剛才屬下送上來的資料,那上面的每個字都壓得他透不過氣來,怎麼會這樣?杜懷忠仰頭望著天,閉上了眼睛。

  重重地,誰在寂寥的秋天歎息了一聲,天意弄人!

  「爸,你叫我回來有事?」身後忽然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那一聲「爸」讓杜懷忠的身體僵了一瞬。

  他歎息著,指了指一旁的位子,「坐吧。」

  杜環宇在椅子上坐下,看著面前的杜懷忠,等待著他發話,可是杜懷忠只是看著他。

  明明都是他的兒子,柳旭和杜環宇長得一點都不像,杜懷忠盯著杜環宇的臉不禁想到,然後低下眼,沉沉地開口,「環宇啊,小旭現在和你住在一起?」

  杜環宇聳聳肩,臉上掛著笑,「沒錯。然後呢?」

  「離開他。」很簡單的三個字,杜懷忠卻說的很費力。

  杜環宇像是聽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他笑了起來,「爸,離開?呵呵,爸,我真的搞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讓我離開小旭,只是因為他是男人嗎?還是因為他曾經是你的情人?」

  杜懷忠的動作一頓,然後眉毛深深的鎖起來,他沉下聲音,「環宇,我再說一次,你們不能在一起,小旭以後的生活我會幫他安排好,我會替他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讓他重新開始屬於自己的生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介入這件事。」

  「呵呵,爸,你今天說的話真是好笑啊,什麼叫你替小旭安排他以後的生活?什麼叫你給他一個新身份?」杜環宇搖頭笑著,然後挑眉道,「你指的生活是讓他在你身邊?你所說的新身份又是什麼?你的小情人?小愛人?」

  「住口。」杜懷忠皺著眉,大吼著站起身,臉色前所未有的難看,「小旭是你親哥哥,你絕對不能和他在一起,你會毀了他的一生,你知不知道!」

  杜環宇臉上的笑容隱了下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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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不錯。」杜懷忠背過身去,身形顯得淒涼而滄桑,他歎了一口氣,「小旭是你的親哥哥,柳茹是你的親姐姐。」

  安靜,只有風微微穿梭的聲音,只有落葉凋落至地面的聲音,空氣也彷彿在這一刻凝滯了。

  「什麼意思?」杜環宇的聲音很冷淡,他抬頭看著杜懷忠。

  杜懷忠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總之是我對不起你們的母親,我虧欠小旭太多,所以,我會盡我的一切來補償他,環宇,我想,你知道我的意思。」

  杜環宇沉默了片刻,忽然輕哼了一聲,「爸,你無非是想還給小旭你所謂的正常生活,可是,你有問過小旭是怎麼想的嗎?別忘了,當初是你讓小旭走上了這條道,哼,現在知道後悔了?就算你給小旭安排了新的身份又能如何?他所經歷的一切就能抹去嗎?我最後說一次,小旭是我的,我會愛他疼他,這些與他是不是我的哥哥無關,我愛的只是他的人,要的也只是他的人,不是他的身份,不是他的過去。」

  杜懷忠是第一次看到杜環宇如此嚴肅認真的表情,此時的杜環宇渾身散發著與他年齡不符的強勢氣息,杜懷忠盯著他好久,最終只化作一聲歎息,他忽然覺得無力,孩子們的生活他們自己都已經規劃好了,他再這麼插手又能如何?杜環宇是他的兒子,他看著他長大,又怎麼會不瞭解他的脾性,他若不是動了真心,又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至於柳旭,自己現在能做的,只有為他們祝福了吧,杜懷忠無奈的搖搖頭,上天為何如此捉弄與人?自己的兩個兒子……唉……

  杜懷忠轉過身,點上一根煙,「也罷,你們都大了,唉……這件事先別讓小旭知道。」

  許久他吐出一口煙,「只是……小旭和劉錦銘的婚禮已經定下了吧。」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爸,我先下去了。」杜環宇的語氣再次回復了原先的冷靜。

  杜懷忠點點頭,坐回椅子繼續抽著煙,視線不自覺地移到牆邊的薔薇花壇上,呼出一口煙,朦朧了他的視線,模糊了他臉上的神情,遮掩了他面上歲月的痕跡。

  杜環宇收回自己停留在杜懷忠身上的視線,轉身離開了,柳旭正在等他,畢竟他答應過陪他一起去超市買食材,為今晚的晚餐做準備,如果他遲到了,說不定今晚他只能吃一頓閉門羹了,杜環宇想到這裡,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杜環宇的車子駛到了一棟公寓樓下,他將車停到車庫,抬眼看了看樓上微開的窗簾,不知道裡面的人此時正在做什麼?

  推開門,杜環宇將外套脫下掛在衣鉤上,然後鬆了鬆領帶,嘴角含笑,尋找著柳旭的身影,「小旭?」

  客廳內並沒有柳旭的身影,杜環宇走到茶几前,俯身拿起茶几上的字條,「出去一下,不會很久,晚飯之前會回來。」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杜環宇露出了笑容。

  「小旭,你能找我,我非常高興,今天就跟我回去吧,小彩在家等你呢,她可是做了一桌子的菜。」劉錦銘笑著抿了一口紅茶。

  「是嗎?」柳旭彎了彎嘴角,放下手中的咖啡,「我今天找你來,是有個東西要還給你。」

  說著,柳旭摘下左手無名指的戒指,緩緩放到了劉錦銘面前,「這個,還給你,我想,我不是適合它的人。」

  劉錦銘看著桌上的那枚戒指,露出了一絲縱容的笑,「小旭,如果你現在還不想結婚的話,我們可以把婚期延遲,我也會慢慢的等下去,我並不急著馬上結婚。」

  柳旭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他靜靜地看著劉錦銘,「劉錦銘,發生了那麼多事,我也想明白了,我不想欺騙你,也不想騙自己,我們真的不適合,我很感激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可是……」

  「小旭,你之前對我有過心動的感覺嗎?哪怕只是一瞬。」劉錦銘打斷柳旭的話,他握住柳旭的手,輕輕的問。

  柳旭低下眼簾,撇開頭看著窗外,許久才開口,「或許……有過。」

  「是嗎。」劉錦銘彎起了嘴角,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略顯無奈的搖搖頭,「原來,我只是中途錯過了機會,小旭,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杜環宇這人怎麼樣?」

  柳旭回過頭,疑惑地看著劉錦銘,然後再次撇開眼,劉錦銘臉上的神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種溫溫暖暖的淺笑,柳旭低下頭,雙手捧著咖啡杯,視線停在紅色咖啡杯裡褐色泛著濃郁香氣的咖啡上,然後嘴角揚了一個微笑的弧度,「杜環宇啊,很霸道的一個人,典型的浪蕩公子。」

  「具體呢?」劉錦銘端起紅茶淺淺地抿著。

  柳旭瞥了一眼劉錦銘,搖了搖頭接下去說,「可沒什麼具體,我覺得杜環宇這個人很難看透,都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好像整天都在講一些亂七八糟的沒有邊際的話,但是又覺得這樣的他很真實,有的時候被吵得頭疼了,就很想踹他幾腳。」說到這裡,柳旭無奈的搖頭笑了起來,可是他自己似乎都沒有察覺到。

  「呵呵,還真沒看出他是這樣的人呢。」劉錦銘笑著,欣賞著柳旭臉上不一樣的笑容。

  「或許前世欠了他什麼,所以今世要被他吵被他纏,簡直就像個任性的孩子。」柳旭歎了口氣,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線條漸漸變得柔和起來,「不過,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才是任性的那一個,反倒是他在包容著我,真是的,明明他比我還小幾歲。」

  柳旭似乎並沒有發現他的話已經漸漸偏向了他和杜環宇的之間的相處,他喝了口咖啡,然後不著痕跡地瞥了眼手錶。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然小彩真會拿拳頭伺候我。」劉錦銘笑著,「哪天有空,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小彩早就問我把你藏哪兒去了,這丫頭現在可是越發壞脾氣了,當然,你也可以和杜環宇一起來,大家也熱鬧些。」

  「一定。」柳旭微笑著,那笑容裡的歉意也只有劉錦銘看得懂。

  「小旭。」

  「嗯?」

  「小旭。」

  「怎麼了?」

  「小旭。」

  「杜環宇,你到底想說什麼?」柳旭推開杜環宇緊貼在他耳邊的唇,不悅的說道。

  杜環宇卻更加用力地環住柳旭的腰肢,含住了柳旭的耳垂,伴隨著溫濕的氣息,杜環宇開口,「小旭,我餓了。」

  柳旭無奈的隨他去,「我們吃過飯才不過半個小時,你怎麼會餓?如果真餓了,就打個電話叫一份夜宵吧,別擾人清夢好不好?」

  杜環宇卻輕笑著把手伸向柳旭的胸前,一粒粒地解開柳旭睡衣的紐扣,「小旭,我說過的吧,你身體好了之後,我可是要……現在的我可是餓到不行了呢,小旭可是要負責哦!」

  柳旭一愣,一把抓住杜環宇不規矩的手,「你真的……」

  杜環宇低聲笑著,已經翻身將柳旭整個困在身下,他一邊吻著柳旭的鼻尖,一邊接著解開柳旭睡衣紐扣,「你說呢。」

  柳旭明顯感覺到一個高溫度的硬物正摩擦著自己的小腹,他挑眉看著在他身上一臉壞笑忙活著的杜環宇,勾起了唇角,「真是個沒節操傢伙。」

  柳旭的睡衣已經完全敞開,白皙的皮膚展露無遺,杜環宇沿著柳旭的下巴,一路吻至柳旭的胸前,他輕輕地在柳旭胸前突起上吹著熱氣,「小旭,你願意給我嗎?只要你點頭,以後可就只能被我一個人碰了哦。」

  柳旭一個輕顫,忽然淺笑起來,「我說不願意,你就不做了?」

  「當然不會,此時此刻,就算你說不願意也晚了,小旭,你就等著好好被我疼愛吧。」杜環宇伸出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兩顆突起。

  「你還真是霸道。」柳旭這麼說著,卻並沒有拒絕杜環宇,只是雙手插進了杜環宇的髮絲,感受著杜環宇的動作,只是,「嗯……你……」

  杜環宇彎起嘴角,繼續咬噬著柳旭的胸前,他將雙手插入柳旭腰下,將柳旭的腰肢整個環緊在自己懷中,使得柳旭不得不挺胸,那感覺就像是柳旭主動將胸前的茱萸送進杜環宇口中一樣。這樣的姿勢讓柳旭不得不將雙手撐在身體兩側,微微仰起了頭,露出細白的喉頸。

  杜環宇的牙齒捻噬著柳旭的胸前,手也沒停著,雙手沿著柳旭睡褲的邊緣進入,柳旭張開雙腿,承受著杜環宇身體的擠入,杜環宇在柳旭挺翹的臀部上揉捏著,感受著手指尖的細滑肌膚,兩瓣柔嫩間,杜環宇的手指觸到柳旭身體中間細細的褶皺,彷彿玩弄般,他肆意地摩挲著,指甲有意無意地輕劃著,惹得那小小的入口難耐的收縮。

  柳旭氣急,抬起腿狠狠踢了杜環宇一腳,隨即便發出一聲悶哼,「呃……」他胸前被吮吸得完全挺立充血的突起仍然在杜環宇的口中,此時一動,倒讓他覺得刺痛難耐,「杜環宇,你……」

  「呵呵呵,好了,我知道小旭忍耐不住了,我馬上就來滿足你,而且一定會讓你體驗到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杜環宇se情的說著,終於鬆開了口,然後看著那兩顆泛著銀色光澤的紅色挺立滿足地笑了起來,那可是他的傑作。

  柳旭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只剩下隱隱的喘息,杜環宇沿著他的胸口一路吻下,留下一條銀線,涼涼的,有些微癢,柳旭配合地抬起腰,杜環宇趁勢將他的睡褲褪下,柳旭還沒來得及感覺到涼意,他身體最柔軟的部分已經被一陣暖濕包圍。

  柳旭收緊了插在杜環宇發間的手指,咬住了唇,只在實在難以忍耐的時候發出一絲低吟,其餘時刻便是拚命抵抗著杜環宇的舌頭和口腔帶來的快感。

  「唔……嗯……」柳旭鬆開手,改攥住身側的被單,他的雙腿夾在杜環宇腦袋兩側,腰部不自覺的緩緩挺動,那種來自身體中央的微妙麻酥感,柳旭是第一次體驗到,不是以往那種強制性,而是自然而然產生了慾望。

  柳旭睜開眼睛,喘著氣看向埋首在他腿間的杜環宇,看著他伸出舌尖細細的舔舐著自己,那種認真和專注忽然讓他很感動,這樣的行為以前不是沒有過,但是以前的人哪個不是只顧自己的發洩,又有誰會來關心他是不是得到了滿足?

  「環宇……」柳旭喘息著吐出口。

  「嗯?」杜環宇抬起頭,看著柳旭媚眼如絲的模樣,身下更是硬了。

  柳旭勾著唇,搖了搖頭,眼眸裡春光浮動,「沒有,就是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杜環宇笑著,支起身上前吻住了他,一手勾著柳旭的脖子,以後繼續撫搓著柳旭的下ti,兩人的火熱互相摩擦著,不一刻,柳旭就吟出聲,洩在了杜環宇手中,他喘息著,離開杜環宇的口,舔去了雙方唇間連著的銀絲,許久未現的媚態自然而然的呈現在杜環宇的眼前,水潤的緋色雙唇被吻得更加紅艷,纖長的睫毛下,惑人的鳳眸此時更是水漾般,直引得杜環宇深深陷入,不可自拔。

  杜環宇將手中的濃稠液體塗抹在柳旭身下,細長的中指將蜜ye緩緩送進柳旭體內,時不時地按壓著裡面緊致的內壁,「小旭……」

  杜環宇再次含住柳旭的唇,以防柳旭咬的太緊,傷了他自己,攻城掠地般的糾纏,淋漓精緻地掠奪,互相交換著彼此的味道和氣息,漸漸地,兩個人不像是在接吻,而是在撕咬一般,杜環宇摟緊柳旭的脖子,另一隻手更是加快了動作,直到能進入三根指頭,他才抽出手,胡亂地解開自己的睡褲,在和柳旭唇舌激烈的糾葛間,猛然挺身進入。

  「呃……」柳旭的悶哼被杜環宇的口整個堵住,他只能任由杜環宇抱緊他的雙腿,擺動腰部。

  柳旭是習慣情shi的,只是,這次,他真的懷疑他能否承受住杜環宇的進攻,才剛開始,杜環宇猛烈的攻勢已經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了,狂亂的搖擺,熾熱的喘息,斷續急促的呻yin,柳旭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攀住杜環宇的肩膀。

  「唔……哈啊……慢,慢些……求你……嗯……」柳旭無力地左右搖著頭,像是狂風巨浪中被肆意衝擊著的小帆,無助的想要找到著力點。

  從來不知道杜環宇是如此恐怖,有力的腰部一直挺進著,整個房間都充斥著肉ti撞擊的淫mi之聲,錯亂狂熱的喘息,高亢誘人入骨至髓的呻yin,交織無休止擺動的肢體,使得空氣都變得灼熱起來。

  杜環宇一邊在柳旭身體最深處撞擊著,一邊在柳旭全身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看著柳旭眼角因為激劇而來的快感滲出的眼淚,杜環宇更是加快了進攻,這樣嫵媚勾人心魄的柳旭,如此撩動人心的呻yin,叫杜環宇如何停得下來。

  「快……快不行了……哈啊……」柳旭的雙手手指甲嵌入杜環宇的雙臂中,隨著杜環宇爆發性的最後撞擊,柳旭仰頭尖叫著射了出去。

  杜環宇也喘息著倒在柳旭身上,兩人的胸膛久久地起伏著,緊貼的身體間粘膩一片,汗水,沿著兩人身體的曲線緩緩滑落至身下的床單,柳旭費力地抬起手臂擋在眼前,努力的平息著雜亂的氣息,許久,他才放下手臂,喘著氣瞪了杜環宇一眼,「惡魔!」

  杜環宇深呼出一口氣,已是完全恢復過來了,他伏在柳旭身上,滿意的看著柳旭渾身佈滿的吻痕,笑道,「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勇猛,看來,這主要還是因為對方是你吧,我可是憋了很久,所以要把小旭從頭到腳整個吞入腹中。」

  杜環宇越說越輕,氣息卻是越來越熱,柳旭心底湧出不好的感覺,他趕緊推拒著杜環宇,「你,你不會還要吧。」

  可惜,柳旭這話還沒說完,他整個人就被翻了過來,杜環宇雙手扶著柳旭的腰,讓柳旭呈趴跪在床上的姿勢,早已在此充血硬挺的慾望對著柳旭身後紅腫的穴口俯身一衝到底。

  「啊……杜……環宇,你……嗯啊……個禽獸……唔……」柳旭攥緊雙拳,忍著眼角洶湧而出的淚水,身體的迷亂擺動讓他逐漸說不出完整的話語,柳旭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在床上的爆發力如此恐怖。

  渾身酸痛到動不了一根指頭的感覺是什麼樣子的?柳旭如今是深刻體會到了,他瞪視在此時仍然佔有性地環著他的人,此刻他簡直連殺了這個男人的心都有了。

  「小旭,醒了?餓了吧,我去叫兩份早餐,不,午餐?」杜環宇攬過柳旭,在他裸lu的肩膀上親吻著。

  柳旭只是瞪著他,沒有說話,杜環宇倒也不介意,只是呵呵直笑,然後起身,連衣服也沒穿就直接走到客廳打電話訂餐去了。

  盯著杜環宇□的身體,柳旭頭疼的想著,為什麼以前就沒看出這瘦削的身體竟然蘊藏著這麼驚人的力量呢?想著,柳旭頭痛的撫額,卻發現手指和額頭間多了一絲涼涼的東西。

  他放下手,看著左手無名指上多出的一個金屬環,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第五十章

  緩緩抬起右手,輕輕的撫摸著鎖骨間的薔薇花紋身,那枚本該出現在那裡的戒指此時竟然戴在了他的手上,這是,在做夢嗎?柳旭呆呆的想著,渾然不知臉頰已經濕潤了,他抬眼看著裸著身走進來的杜環宇,久久無法開口。

  「怎麼,小旭,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是在引誘我嗎?」杜環宇緩緩掀開被子,鑽進被窩,將柳旭整個圈在懷中,吻去他的淚水。

  柳旭閉上眼睛靠在杜環宇的肩頭,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給他這麼多驚喜?海邊的岩石上也是,裂巖分支的囚禁他的密室也是,現在也如此,杜環宇,他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這個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可愛呢?

  「環宇,這個戒指,你怎麼會知道?」柳旭閉著眼睛窩在這個小他兩歲的男人懷中,輕聲問道。

  「啊……這個啊。」杜環宇握住柳旭的左手,吻了吻上面那枚沒有過多裝飾的戒指,輕笑著,「我想想看啊,好像,似乎,也許……」

  「你說是不說?」柳旭掐了他一下,惹得杜環宇皺著眉直叫疼,可是柳旭自是知道,他都沒有用力又怎麼會疼。

  杜環宇果然抱著柳旭笑了起來,「我說還不成嗎?其實,這只不過是某天從你房間的垃圾桶裡撿到的一頁撕下來的雜誌上面看到的,我只是猜測你會喜歡罷了,事情就是這樣簡單,小旭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柳旭揚起了唇角,往杜環宇身上靠了靠,「那麼,杜環宇先生,你知道為別人戴上戒指意味著什麼嗎?」

  杜環宇埋頭在柳旭頸窩悶聲笑著,「代表什麼?當然代表你是我老婆!」

  柳旭瞇著鳳眸淺淺笑了起來,他挑起一邊的眉毛,「老婆?」

  柳旭說的很慢,彷彿正在悠閒地欣賞著杜環宇因為疼痛而緩緩皺起眉毛的模樣,可是柳旭失望了,他雖然掐的很用力,可是杜環宇卻絲毫沒有皺眉,依舊用那樣戲謔的眼神看著他,嘴角依然掛著壞壞的笑,「小旭,再掐下去,我的肉可真的會少掉一小塊哦,小旭真的捨得?」

  柳旭瞥了眼杜環宇的胳膊,果然已經被掐出血來了,他這才心滿意足地鬆開手,然後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呵欠,再伸個懶腰,回頭勾著眼角瞥了眼杜環宇,臉上的微笑在杜環宇看來是十足的勾引,「我要起來了,你接著睡吧,最好睡死你!」

  寬敞的大床上,杜環宇大張著雙腿,兩條手臂枕在腦後,渾身只一條薄被蓋在關鍵部位,那還是柳旭實在看不過去他chi裸裸地躺在床上,才拉過被子給他蓋上的。此時的杜環宇享受地瞇著眼睛,看著床邊那人在陽光下顯得更加白皙的身體。

  圓滑的肩頭,平坦細緻的點綴有兩顆誘惑的突起的胸膛,纖細沒有一絲贅肉的腰腹,挺翹嫩滑的臀,兩臀瓣間還有些紅腫的充滿緊致的誘惑的入口看的杜環宇下ti一緊。

  柳旭正打算彎腰拾起地上的衣服,腰間便忽然多了兩條手臂,然後臀上便覺一疼,「杜環宇,你果真是個變態。」

  柳旭無奈地歎氣,看著身後的杜環宇從背後環著他的腰,帶著壞笑的臉緊貼在他的臀上,而他的臀上已經多了兩排齒印,柳旭推開杜環宇的臉,「你要真的餓了,就給我下床,待會外賣就到了,別看到什麼都吃。」

  杜環宇卻是不鬆手,一把攬過柳旭的腰,柳旭一個不穩,直接倒在了床上和杜環宇翻滾成一團,兩人一直鬧到門鈴響了才緩緩起身,這場鬥爭的結果就是,杜環宇的臉上多了兩處瘀青,嘴角被咬破了皮。

  之前SK總裁劉錦銘和同性情人的婚訊鬧得轟轟烈烈,此時婚禮取消,劉錦銘的同性情人成了杜環宇的愛人,這一場風波又繼續著上次的高chao,或許這樣的緋聞消息並不會在國外有什麼強烈反應,但是,這一切對於在國外一直關注著國內動向的顧文淵、杜可閒和杜懷仁來說確實是個大消息。

  而且另外一個更大的消息就是,杜環宇和柳旭將在月底到美國來,這一消息像是一塊石子一樣,投進三人的心臟,泛起層層不息的漣漪。

  「環宇,為什麼突然要去美國?」飛機上,柳旭透過窗看著雲層下漸遠的城市。

  「為了教訓一個人。」杜環宇說一半留一半,也不顧機上其他客人的目光,佔有性地握著柳旭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看來那人面子還真是夠大的,竟然能讓你親自出馬。」柳旭隨口說道,撇過頭笑著看向杜環宇。

  「那人可沒有讓我親自動手的能力,這次出來,不過是我們的……」杜環宇揚起一個微笑,貼近柳旭的耳朵,「蜜月旅行!」

  對杜環宇已經無語的柳旭無奈的歎氣,只微微瞪了他一眼,扯開話題,「這次打算呆多久?」

  杜環宇攬過柳旭的肩膀,讓柳旭緊靠著他,「一個星期,到時候如果你喜歡那邊的生活的話,我們乾脆在那裡把婚給結了,然後就定居在那裡怎麼樣?」

  「別老是扯些有的沒的,先說好,倒時候住賓館的時候,我們一人一間房。」柳旭拍開杜環宇握在他肩頭的手。

  杜環宇卻不讓他得逞,反而更加收緊了手,「我們可不用住賓館,我們出發前,我已經通知了大伯了,這次去美國,我們就住他的公寓。」只有這樣,他的計劃才好實施啊。

  「你大伯……你是說仁哥?」柳旭仰靠在椅背上轉過頭看著杜環宇。

  杜環宇輕啄了柳旭的唇一下,「沒錯,不過,小旭,以後就跟著我叫他大伯就好了,畢竟你都是我的人了,還這麼見外做什麼?」

  柳旭瞪了他一眼,撇過頭不再理睬他,他閉上眼睛,飛機大概還有兩個小時才到美國,他還可以稍微小睡一會,鼻尖淡淡的清爽氣息來自杜環宇,他知道杜環宇一直看著他,他甚至能感覺到杜環宇的手指隔著淺薄的空氣細細地描摹著他的五官,杜環宇的手指已經滑至他的鼻尖,然後是嘴唇,隨後,一陣溫暖,杜環宇的唇已經輕柔地覆了上來,緩慢地游移,啄吻,然後用濕熱的舌尖描繪著他的唇形,在那條不老實的舌頭探進柳旭口中的時候,柳旭猛地咬了下去。

  杜環宇的動作很快,柳旭沒有咬到,顯然,杜環宇早就提防著柳旭這一手了。真是奸詐,柳旭心想,他伸手把雜誌蒙在臉上,繼續睡覺,最近這幾晚杜環宇雖然沒有再對他怎麼樣,可是,動手動腳總是免不了的,柳旭光是應付杜環宇那雙不規矩的手就已經無法有安穩覺了。

  杜環宇沒有再做出什麼事情來,這倒讓柳旭覺得奇怪,不過,他實在是困了,也沒有閒工夫去理會杜環宇是不是又在打什麼主意,他只想好好小睡一會,畢竟到了美國,無可避免地會見到顧文淵,一想到這個,柳旭就覺得自己該好好睡個覺,養足了精神才好應付即將來臨的一切。

  不一刻,柳旭便睡了過去,只是臉上依舊蓋著攤開的雜誌,杜環宇輕手將雜誌拿下,看著柳旭熟睡的容顏,只微微露出一絲笑意,然後緩緩扶著柳旭的頭,讓柳旭靠在他肩上,輕撫著柳旭柔滑的髮絲,杜環宇將臉頰貼在柳旭發間,呼吸著柳旭髮絲散發的幽香,也閉上雙眼,隨著柳旭一同睡去。

  這一刻,彷彿周圍一切都安靜了,只有他們兩人緊依著、緊靠著,互相傳遞著彼此的溫度,彼此呼吸著對方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或許,能夠緊擁著同眠,便是一種幸福。

  杜可閒一接到柳旭要來美國的消息,便開始坐立不安,一會在房間裡踱著步,一會站在窗前呆呆地看著天空,期待著能看到柳旭所乘坐的飛機從遠方飛來,心裡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好幾次,他打開房門,細細聆聽著樓下客廳的聲音,就怕錯過柳旭來的時間。

  終於,杜可閒聽到了轎車駛至門口的聲音,他立刻奔至窗前,透過玻璃,他看到轎車車門打開,一個美麗依舊的男人走了出來,修長的身形深深的印在了杜可閒的腦海裡,那人舉手投足間的細微風情依舊那樣讓人沉醉,杜可閒攥著窗簾,難以抑制自己內心的激跳,鬆開窗簾,杜可閒打開門,衝向了樓梯口。

  「環宇啊,好久不見了,都這麼大了。」杜懷仁拍著杜環宇的肩膀,餘光一直定在柳旭身上,此時他才將視線移向柳旭,「這位是……」杜懷仁隱下心中的異樣情緒,故意問道。

  杜環宇當然知道杜懷仁的意思,他握住柳旭的手,「柳旭,我的愛人,小旭,這是我大伯。」

  「您好。」柳旭看了杜環宇一眼,禮貌地伸出手。

  「哦,好好,哈哈哈,以後都是一家人,就別那麼見外了,哈哈……」杜懷仁笑著,握了握柳旭的手,「都進去吧,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也累了吧。」

  杜懷仁說著,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杜環宇,然後笑著引兩人到客廳。

  杜環宇卻像是沒看到一般,拉著柳旭跟著杜懷仁進入客廳。

  「難得環宇還記得我這個大伯,多少年了,都沒來看過我。」杜懷仁笑著,「說起來,我也好些年沒回國了,倒是小閒,之前還回去過,說到小閒,這孩子怎麼不出來招呼一聲,真是不懂規矩啊,呵呵,小旭可別見笑啊。」

  「不會。」柳旭淺笑著放下手中的茶,然後瞥眼便看到了樓梯間呆站著的男孩,不,應該說是年輕的男人,杜可閒變了許多,眉目間隱去了些稚氣,卻多了一份男人該有的銳氣。

  「爸,環宇哥,小旭哥……」杜可閒的視線停留在杜環宇和柳旭交握的手上,然後垂下眼簾,片刻,抬起頭換上了一副笑臉。

  「嗯,快過來吧,陪你環宇哥和小旭說說話,我還有事,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我先走了。」杜懷仁笑著起身,接過外套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

  杜懷仁把時間讓給了年輕一輩,但是自他走後,三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的話語,杜可閒只是安靜地坐在柳旭和杜環宇面前,視線仍然不自覺地停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好久他才強笑著開口,「小旭哥,很久沒見了呢。」

  柳旭笑笑,「是啊,不過,這次見面,倒是覺得你長大許多。」

  「是嗎。」杜可閒微微有些高興,他雙手無意的握著,他想問關於上次柳旭失蹤的事情,可是又說不出口,他覺得在這件事中,他的無能為力讓他覺得很愧疚和自責。

  「小旭,你還是先上樓睡會吧,飛機上都沒睡好,大伯早就讓人收拾了房間,我帶你過去吧。」杜環宇吻了吻柳旭的鼻尖,一點不掩飾和柳旭的親密。

  「嗯。」柳旭瞥了一眼杜可閒,然後點頭,他知道杜環宇是有事要單獨和杜可閒說。

  杜環宇拉著柳旭的手上了樓,留下杜可閒一個人默默地待在客廳望著兩人緊靠著的背影發著呆,片刻時間,杜環宇安排柳旭睡下之後下了樓,杜可閒冷漠地撇開視線不看他。

  杜環宇倒是一點不介意,他緩步走到杜可閒對面坐下,翹起腿,悠閒地品了口茶,然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看著杜可閒,「想知道關於小旭上次被綁架的事情嗎?」

  一句話讓杜可閒猛地抬起頭,「綁架?」即便事情已經過去,柳旭現在也好好,可是杜可閒還是不自覺地抬眼看了看樓上,似是在確定剛才見到的那個人的存在。

  杜環宇揚起了唇角,饒有興趣地看著杜可閒的表情。

  等杜環宇上樓的時候,柳旭正坐在靠著落地窗的白色小圓檯子上翻閱著雜誌,細碎的光線射進來,穿過他的髮絲,投射到柳旭的修勻細長的手指上,泛著瑩粉的光澤,甚至有些透明的感覺,微微敞開的衣領中,微風正游移在那細滑的肌膚上,鎖骨處嬌艷的薔薇若隱若現,輕輕撩撥著站在一邊無聲欣賞著的人的心。

  「小旭……」杜環宇輕輕撥開柳旭耳邊垂落的細細髮絲,吹著氣,惹得柳旭微微撇頭。

  「做什麼?」柳旭繼續翻著手中的雜誌,漫無目的地看著上面的內容。

  杜環宇用手指挑開柳旭微敞的衣領,沿著鎖骨緩緩下滑,細細地留戀著美妙觸感的肌膚,輕緩的似有若無的指尖滑動卻又挑逗味十足,直看得柳旭在心底翻白眼,這個傢伙簡直就沒有老實的時候,柳旭合上雜誌,無奈地回頭,「你……」

  只一個字,剩下的聲音包括氣息全被杜環宇肆意地吞沒,柳旭的雙手被杜環宇一隻手緊困住,動彈不得,杜環宇另一隻手則托著他的下巴,讓兩人更加貼近。

  被舔舐得有些發疼的口腔,漸漸稀薄的空氣,酸軟麻木的舌頭,被杜環宇的牙齒咬噬吮吸得泛著紅艷光澤的雙唇,一切一切,讓柳旭逃離不了杜環宇的特有的強勢氣息。

  「……嗯,環……宇,停……」柳旭感覺自己體內的空氣越發稀薄,那種要窒息的感覺忽然降臨,讓柳旭來不及喘息。

  終於在柳旭窒息的前一秒,杜環宇饜足地鬆開了被他蹂躪得微微發腫的雙唇,「非常棒的吻,是嗎,小旭!」

  柳旭撫胸喘息著,然後沒好氣的瞪了杜環宇一眼,「棒個頭,簡直就是謀殺。」

  杜環宇笑開了,捧著柳旭的臉又是狠狠一吻,「呵呵,小旭瞪眼的樣子簡直就是chi裸裸的引誘,來吧,寶貝,我可是好多天沒碰你了。」

  「你個色qing狂,腦子裡除了這些,你就不能想些別的?」柳旭揮開杜環宇伸向他胸前的手。

  「當然有想別的啊,比如怎麼樣才能讓小旭在床上失控地求我,如何才能讓小旭熱情主動地回應,還有……」杜環宇的臉上被雜誌狠狠的蓋上了,柳旭無奈的搖搖頭,起身決定找個清靜的地方,避開這個滿腦精蟲的男人。

  可是柳旭並不如願,他剛起身,便覺得腰間多出兩條手臂,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他已經躺在了杜環宇的身下,柳旭瞇起眼睛盯著身上的杜環宇,「杜,環,宇!」

  「在。」杜環宇用嘴拉開柳旭的襯衣,啃著柳旭露出的肩膀,回答著。

  柳旭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然後撫著額頭,算了,他和杜環宇也確實好些天沒在一起了,這些天杜環宇的忍耐他是看在眼裡的,現在如果再推開他,杜環宇一定會憋死,柳旭這麼無奈的想著,然後不再說話,他的雙手也順勢伸進了杜環宇的衣服內側。

  感覺到柳旭的動作變化,杜環宇彎起了嘴角,雙手也不停歇,一個用力,柳旭身上的襯衣已經成了犧牲品,飛濺的紐扣在地板上滾動,發出輕微的聲響,對此,柳旭只是微微勾起唇角,「真是粗暴。」說著一個翻身倒將杜環宇壓在了身下。

  杜環宇雙手扶在柳旭纖細的腰肢上,臉上一抹微笑,他靜靜地看著柳旭的動作,欣賞著柳旭大大敞開的衣衫下裸lu的白皙胸膛,誘人的兩顆突起若隱若現,這些都近距離地展現在杜環宇的眼前,杜環宇嘴角的弧度更甚,雙手淺淺地沿著柳旭腰際摩挲。

  柳旭騎在杜環宇的腰上,抬起手臂,緩緩撩起垂落的髮絲,那舉止間的風情深深誘惑著杜環宇的視線,同樣,也誘惑著門口呆立著的人。

  第五十一章

  杜環宇的雙手沿著柳旭腰部與臀間的曲線上下緩慢游移,隨後嘴角帶笑地解開了柳旭的腰帶,動作極慢地拉開腰帶下的拉鏈,柳旭的手指在杜環宇襯衣的衣扣上微微動著,解開一粒粒紐扣,直至最後一粒紐扣是用嘴咬開的,然後含在嘴裡,遞到了杜環宇面前,杜環宇張口便接過紐扣,迅速地含住那形狀美好的丹唇,不顧一切地吮吸,一場激鬥又拉開了序幕。

  杜環宇手臂一揚,一條薄被已經覆在了他和柳旭交結的地方,被下,兩人迅速退去所剩不多的衣物,互相抱著便開始撕咬起來,漸漸地,寬大的被子蓋住了兩人,外面只能看到被子不住地翻湧著,卻看不到裡面的一絲一毫,漸漸的,嬌喘和低吟從時不時隨著兩人的動作微微掀起的小縫裡溢出,撩人心弦。

  門外的杜可閒看著床上不斷劇烈晃動的被子,和房間內壓抑不住的呻yin,久久不能動作,透過薄被翻湧的形狀,他似乎能看到裡面的一切,看到他的堂哥架著他愛人的修長的雙腿拚命衝刺的模樣,看到他愛的人滿面潮紅,渾身散發著致命的肉ti香味,微張著菲唇,吐出吸人骨髓的低吟。

  被子仍在激烈地晃動著,搖擺著,似乎下一刻,被子就會被頂翻一般,裡面的動靜也越來越大,頓時,yin靡之聲一浪高過一浪,直聽的杜可閒臉上要滴血,他咬著唇,一隻手握著門框,指甲已經深深嵌了進去。

  「唔……環宇……啊啊啊……不,不行……」柳旭一條滿是汗水的手臂忽然伸了出來,無助地攀著床邊緣的床單,手指緊緊地攥著,杜可閒在那一刻差點就伸出手去,那一瞬,他以為柳旭是在向他伸手。

  可是,在杜可閒的手出現反應之前的一秒,杜環宇的手伸了出來,沿著柳旭濕膩的手臂握住柳旭緊攥著床單的手,然後,杜可閒看到,兩人的手,十指交握,非常緊地交握在一起的,好似就此黏在了一起,誰也分不開一樣。

  在看到那手指上那枚戒指時,杜可閒愣住了,在柳旭高聲驚叫的那一瞬,他衝下了樓,衝出了公寓。

  「小旭……呼……我們再來一次如何,感覺……實在是……太棒了……」

  狹小的被子底下,溫暖到熾熱的氣息將兩人緊緊包圍,渾身粘膩的兩個人重疊著躺在一起,喘著粗氣。柳旭費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他無力地推拒著杜環宇,「人都走了,還不起來。」

  「呵呵……」杜環宇咬著柳旭的下巴笑了起來,「這下我們有好戲看了呢。」

  柳旭環抱住杜環宇的背,用手臂抵了抵杜環宇,「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對了,你在飛機上說要教訓一個人,這人到底是誰?該不會……」

  柳旭撇過頭躲過杜環宇的唇舌,他將被杜環宇啃得有些疼了的下巴貼在杜環宇的肩膀上,「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讓我來告訴你吧。」杜環宇雙手伸向兩邊,忽然將被子向中間拉攏,讓兩人緊緊裹在被子裡,這讓本就狹小的空間更是擁擠。

  柳旭不太舒服地動了動,身上的杜環宇一個翻身,讓柳旭趴在了他身上,「這下舒服些了?現在我們兩人渾身都汗濕了,可是很容易著涼的,來趴上來點,讓我能吻到你的嘴。」

  「吻個頭,快說。」柳旭稍微往上挪了挪,然後就被杜環宇收緊手臂困緊,動彈不得,不過姿勢倒還算舒服。

  「呵呵,好好,我說。」杜環宇突然閉上眼睛,把嘴巴貼在柳旭的臉頰上,說話的時候,嘴唇就在柳旭臉頰上輕微地摩挲,「你知道上次綁架你的是梁成晉的外甥吧。」

  柳旭嗯了一聲,「然後?」

  「他叫蕭研,是可閒的同學兼室友。」

  柳旭忽然支起身,卻被杜環宇緊攬住,「小心漏風。」

  「他是可閒室友?這麼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柳旭歎了口氣繼續趴在杜環宇身上,「那他就是你要教訓的人?這好像和可閒沒有太大關係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杜環宇寵溺的咬了口柳旭的鼻尖,「據我所知,這個蕭研可是暗戀可閒好久了,他抓你的原因一定包括你是他情敵這一條。」

  「所以……你打算利用可閒來教訓蕭研?」柳旭挑眉,這一招虧他想得出來。

  「這樣不行?」杜環宇雖問著,卻絲毫不擔心結果。

  「真沒看出你這麼陰險。」柳旭輕笑著,說真的,這一招確實挺損挺陰的,被喜歡的當成敵人追殺絕對比被杜環宇賞他幾顆子彈讓他痛苦得多,不過,「給他些教訓就是了,可別鬧出人命,畢竟這件事……」

  「別的事情,我都可以聽你的,唯獨這件不行,別忘了,許弋替你擋的那顆子彈可是出自他的手,如果沒有許弋,你想過結局嗎?萬一我沒來得及把你擋在……」柳旭第一次聽到杜環宇這麼嚴肅的語氣,不禁愣了一下。

  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雙手已經緊緊抱住杜環宇的背了,他知道的,他知道當時那聲槍響之時,杜環宇首先將他攬在了懷裡,如果當時沒有許弋,他也不會中槍,因為杜環宇那時已經用身體護住了他,柳旭想著,忽然覺得心裡有些酸,「環宇。」

  杜環宇不再說話,只是歎了口氣,然後歉意地笑了起來,「小旭,對傷害了你的人我不會手軟,但是,以後別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唯有這點,我是絕對不允許的,你是我的人,就要陪我到老,中途不許出任何意外,聽到了?」

  柳旭沒有說話,好久才重複道,「陪你到老?」

  「沒錯,你的下輩子已經被我買斷了。」杜環宇別有意味地拉過柳旭的左手,吻了吻上面的戒指,「知道戒指為什麼呆在左手無名指上嗎?」

  「為什麼?」柳旭埋首在杜環宇的頸窩,輕輕的問著,嘴角揚起一個微笑。

  「因為據說那裡有一根血管直接通向心臟,在那裡戴上戒指就代表套住了他的心,所以,小旭,你心臟裡那個位置的歸屬權是我的。」杜環宇把柳旭的手指放進嘴裡細細的吮吸著。

  柳旭挑眉,「那你心臟那個位置的的歸屬權又是誰的?」

  「是我老婆的。」杜環宇狡猾地回答,一臉壞笑。

  「那你老婆又是誰?」柳旭微微瞇起了眼睛,一隻手撫上杜環宇的脖子。

  「我老婆就是剛才替我教訓不聽話的兒子的人。」杜環宇故意動了一下腰,用某個部位頂了柳旭一下。

  柳旭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瞥了眼杜環宇的那地方,「既然你兒子這麼不聽話,還要它做什麼,我替你解決了它如何?」

  杜環宇輕笑著,一口咬住柳旭的耳朵,「兒子是用來教育的,要不,我們再教育教育它?」

  「教育個鬼。」柳旭沒好氣地瞪了杜環宇一眼,他就知道一和杜環宇講話,再正經的話到後來也會變味,現在他開始後悔剛才問那個問題了。

  「呵呵……」杜環宇收緊雙臂,「我們再睡會,坐飛機那麼累,剛才體力又消耗那麼多,睡睡,補充一下精力,晚上我們再一起商討商討如何教育我們兒子。」

  柳旭現在只有歎氣的份,然後,他裹著被子跳下床,隨即而來的酸痛讓他險些站不穩,柳旭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禍首,撇撇嘴,「這張床你還能待下去?」

  「怎麼待不下去,這上面可都是我們兩的味道。」杜環宇大字型躺在床上,一點不遮一點不掩,柳旭看他那樣,只能搖頭,不過,杜環宇的身材確實很好,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的美。

  「真是不知羞的傢伙。」柳旭丟下一句,裹著被子轉身走向浴室,然後在浴室門關上的前一秒,方纔還□地躺在粘膩的床上的某人此時已經鑽進了浴室,對此,柳旭只能無奈的撫額。

  午後細膩柔軟的光線隔著玻璃,搖曳在線條優雅的鏤空鐵椅上,墊著薄厚適中的米色絹花坐墊,乳色的蕾絲微微飄蕩,柳旭靠在沙發背上,一手端著咖啡,看著那坐在椅上正歪頭看著他的男人,從來沒發現杜環宇身體的線條也是這樣出色。

  杜環宇上身著一件白底粉色豎線條的長袖襯衣,袖口微微捲了兩道露出纖細而有力的小手臂,下面一條米色休閒褲,簡單的著裝,卻讓杜環宇看起來非常有型,或許他本身就是非常有型的,衣服在他身上不過是個裝飾,柳旭聊有趣味地看著杜環宇,杜環宇亦目不轉睛地含笑看著他。

  「看來我打擾了兩人的眉目傳情啊,哈哈……」杜懷仁端著一杯酒緩緩從樓上走下來。

  「大伯,既然知道又為何現在下來,應該等我和小旭傳完了情再下來才是啊。」杜環宇笑著起身,走向柳旭,攬著他的腰便坐到杜懷仁對面。

  柳旭斜眼瞥了他一下,便不做聲,對面的杜懷仁看著,笑道,「是啊,是大伯的錯,呵呵,今天中午咱們好好喝上一杯,還有小閒和文淵,今天不醉不歸,哈哈……」

  「大伯還是這麼愛喝酒,呵呵。」杜環宇接過柳旭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味道真不錯。」

  「瞧你們,唉……我還是識趣點上樓得了,對了,待會文淵就到了,這裡留給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我上去看看小閒,這孩子最近有些不對勁,不知道又在鑽什麼牛角尖,呵呵……」杜懷仁笑著起身,經過杜環宇身邊的時候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上了樓。

  柳旭將一切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即便他不問,杜環宇也會主動向他說明,果然,杜環宇收緊了手臂,向他靠了靠,「我和大伯之間的事情,不用在意,他只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柳旭點點頭,杜環宇接著說,「待會下午我和大伯還有事情,就不能陪你了,文淵會留下照顧你一會的,我會盡快回來的。」

  「嗯。」柳旭應了一聲,掩下眼簾,然後抬眼略帶感激地看了杜環宇一眼,杜環宇只是笑笑,更加收緊了手臂。

  柳旭這才知道,原來杜環宇也是會緊張的,不過他能讓自己和顧文淵獨處,想必是有自信他和顧文淵會把以前的恩怨徹底解決,都不知道他這自信是從哪裡來的,柳旭撇嘴,斜了一眼杜環宇,得來杜環宇一個熱吻。

  顧文淵來的時候,柳旭正在房間,一直到吃飯的時候,兩人下樓在樓梯口遇到,不過當時,柳旭的身邊跟著杜環宇,兩人只是互相點頭示意一番,並沒有開口說話,淺淡的笑容在此時卻顯得有些不堪。

  入了飯桌,柳旭才注意到顧文淵身後站了一個女子,當他抬眼看到那女子長相的時候,他有種那是柳茹的錯覺,愣了兩秒才回過神,柳旭低下頭,用餘光瞥了眼顧文淵,再瞥了眼那女子,原來是這樣嗎?柳旭心下已是有些明白了,此時他不覺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往事細細想來,以前的自己還真是可笑,所有的一切便只是充當一個供人娛樂的小丑嗎?滑稽的是,自己竟然至今才看清自己終究只是一個替身,最愛的姐姐的替身……

  西華沒有看柳旭,但是她的注意力從柳旭下樓便一直停在他身上,她知道那個男人注意到了她,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麼那人看到她之後會隱隱露出那樣的笑容,那是自己熟識的笑容,每日對著鏡子,想到自己竟是一個男人的替身,才露出的有些淒涼的笑容,這笑容為何會出現在正主的臉上?

  「來來來,大家都坐下吧,都是一家人,西華也坐下一起吃吧。」杜懷仁笑呵呵地招呼著。

  西華聽到杜懷仁叫到她的名字,趕緊微笑著搖頭,正想說什麼,顧文淵已經開口,「西華就不用坐了,西華,你下去吧。」

  西華臉上的微笑淡了下去,垂下眼簾,低低道了聲是,便退下了,柳旭只靜靜看著那背影。

  一頓飯吃得有些安靜,杜可閒不知在忙些什麼,中午並沒有回來吃飯,一桌四個男人,杜懷仁和杜環宇兩人倒是喝得盡興,拉動著顧文淵和柳旭,四個人漸漸也有了話題,氣氛這才熱火起來。

  一頓飯後,杜懷仁已是微醉,杜環宇喝的比杜懷仁還多,中途他替柳旭擋了幾回酒,此時卻依然看不出有什麼醉意,依舊談笑風生。

  不一會,杜環宇靠近柳旭,貼著柳旭的耳朵,吐著熱氣,「小旭,別看我這樣,其實我醉了。」

  柳旭搖搖頭歎了口氣,拍拍杜環宇的肩膀,「誰讓你喝那麼多,不醉才怪,今天下午就別出去了,睡一覺解解酒。」

  杜環宇低笑著,已將手伸進了柳旭的衣擺中,不規矩起來,「呵呵,沒那麼嚴重,只要讓我靠上兩分鐘就好。」

  柳旭歎口氣,任由杜環宇靠著,手隔著衣服抓住杜環宇向上伸的手,在杜環宇耳邊無奈道,「別亂動,都醉了還不老實。」

  杜環宇輕輕笑了兩聲,便真的不再亂動,老老實實地抱著柳旭靠在他肩頭閉上了眼睛,靜靜的,兩分鐘後,杜環宇起身,果然又恢復了精神,迅速得讓柳旭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裝醉就為在他肩上靠兩分鐘。

  杜環宇臨走前攬著柳旭就來一個帶著酒香的深吻,然後才舔舔唇滿意的和杜懷仁一起離開,柳旭瞪了他一眼,回頭便見顧文淵正看著他,柳旭對他微微笑了一下,便上了樓,他知道顧文淵一定會跟上來。

  杜懷仁這間公寓有個帶敞篷的大陽台,暖暖的秋日光線照耀在白色的圓台和椅子上,柳旭和顧文淵面對面無言地坐著,下人送上了咖啡,然後退下,柳旭也只是端著咖啡小小地抿了一口,並沒有開口的意思。

  「你……還好嗎?」終於,有人忍不住,先開了口。

  「如你所見,很好。」柳旭放下咖啡,雙手抱臂,歪著頭看著對方,嘴角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你想說的就是這個?」

  「不。」顧文淵搖搖頭,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然後兩人之間又恢復了最初的安靜。

  柳旭聳聳肩,呼出一口氣,「好吧,既然你不知道想說什麼,那麼就由我來問你幾個問題。」

  顧文淵抬起頭看著柳旭,隨後撇開眼,點點頭,「嗯。」

  「你一直喜歡的人是柳茹?」柳旭直接拋出一個他已經知曉了答案的問題。

  在柳旭眼裡,柳茹比她實際年齡成熟,雖然柳茹只比他大兩分鐘,可是從八歲起,他就隱約感覺到他和柳茹之間的年齡差距越來越大,一方面,柳茹謹記著她是姐姐,要照顧和保護好弟弟,越發強迫自己變得成熟,另一方面,在柳茹的嚴密保護下,他變得更加依賴她。

  長久下來,原本只相差兩分鐘的姐弟兩,從別人眼中看來相差了三四歲的樣子,因為做姐姐過於穩重,柳旭一度忘記他們只相差兩分鐘,是啊,兩分鐘,讓那個本該被疼被愛被呵護的女子拋棄了柔若的一面,一切為了他,為了他的一切。

  柳旭忽然之間覺得自己虧欠了柳茹太多太多,多得他一輩子也還不起,如此,那他便做了她的替身又如何,她做了他曾經的情敵又如何,這樣想著,柳旭忽然心底已經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即便六年前,他真的愛過顧文淵,即便在今天之前他依舊無法將顧文淵從心底抹去,現在,這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

  顧文淵深深地看著柳旭,他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卻既不點頭也不搖頭,眼裡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複雜,柳旭不懂,他自己也未必能懂,顧文淵低頭盯著已經有些變涼的咖啡,許久之後才低低地開口,「我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她,一直都是,可是現在,我不知道。」

  「不知道?」柳旭輕笑起來,「算了,姐姐已經走了,現在無論怎麼樣都無所謂了。」

  「小旭……」顧文淵伸手握住柳旭的手,可是柳旭左手無名指上戴的那枚戒指卻強硬地隔在兩人手之間,有了那枚戒指的存在,顧文淵注定無法完全握住柳旭的手,他看著柳旭手指上的戒指,心狠狠地抽痛起來,他苦笑著,「已經錯過了嗎?」

  「沒有什麼錯過不錯過吧,畢竟我們從來沒有開始過,何來錯過一說?」柳旭抽回手,淡淡的笑開,「文淵哥,知道嗎,我之前是真的愛過你,告訴你不過是為我們的過往做個終結,雖然我不認為我們還有什麼過往可言。」

  說完,柳旭起身離開,顧文淵看著柳旭離去的背影,忽然憶起了多年前那個雨中,粉紅色雨傘下的兩個身影,他只記得其中那個少年孤寂淒涼的背影,另一個已經模糊了,從何時起,他腦海中只剩下那個男孩的影子,那個被自己狠狠傷害過的男孩,那個在長大後對自己笑著說他曾經真的愛過他的男孩。

  眼前這個背影與多年前的重合,也是消失在他眼前,他卻無法伸手抓住,層層的輕紗窗簾隨風飄揚,遮擋住了那抹身影,顧文淵呆呆地看著背影消失的地方,許久許久,「小旭,如果現在我告訴你,我愛的……原來一直是你,你會信我嗎?」

  「終究緣太淺嗎?」顧文淵低聲說著,一滴什麼東西滑落,他看著手中的咖啡泛起漣漪,模糊了視線。

  站在一旁靠著牆壁的柳旭嘴角輕輕地揚起一個淒美的弧度,他伸手撫了撫隔在兩人之間薄薄的幾層輕紗,輕聲說,「不是緣太淺,只是隔了層紗。」

  這一次,柳旭是真的離開了,他聽到了他期待了很多年的答案,明明該激動的,可是此時卻惟獨剩下一聲深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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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二章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我覺得小閒倒不會做出什麼傻事。」杜懷仁舉著酒杯麵窗而立。

  杜環宇靠在牆上,雙腿隨意地交叉,雙手抱臂,歪著頭「是嗎,我倒覺得他會那樣做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他對小旭的執著可遠比你想像的強得多,所以,他會怎麼對我,我都不奇怪。」

  「唉……既然你這樣說,那就先做好準備工作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直說,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自然不希望他陷入迷途拔不出來。」杜懷仁歎息著,「希望他最後不會傷的太深,他若真做了什麼,你教訓教訓就是了,好歹也留些情,他怎麼說也是你弟弟。」

  是啊,同母異父的弟弟啊,一個女人,一對兄弟,多混亂的關係啊,杜環宇無謂地聳肩,上一輩的混亂如今又延續至這一代,一對親兄弟外加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三個人糾纏在感情的漩渦,感情這東西啊,一旦陷入,又豈能自拔?

  「呵呵,大伯,我就這麼冷血嗎,需要你現在就親自替他求情?」杜環宇輕笑著,一派悠然。

  「我怕現在不說,等再見著小閒的時候,他已經只剩半條命了。」杜懷仁無奈地搖頭苦笑。

  上次趁著和杜環宇出去,杜懷仁將他和杜懷忠以及夏雨薇的事情告知給杜環宇,許是這些年那個秘密一直壓抑在心底讓他快窒息了,他才將這一切的糾葛說了出來。

  說起來,杜可閒的出生確實是杜懷仁所未料到的,當年,逃離杜懷忠的夏雨薇偏偏被他偶然間遇到,在那個女人苦苦哀求下,他沒有把她交給杜懷忠,而是自己替她安排了住處,讓她安心住下,杜懷仁那時就知道,他喜歡上了這個總是帶著憂傷表情的女子,他也知道,那個女子心裡有了別人,而那個別人,正是他的兄弟。

  或許說起來讓人難以置信,一個被囚禁了幾年的女子竟然最後會愛上囚禁她的男人。這倒是杜懷仁之前所未料及的,於是,終有一天,兩個為情所困的人,一次徹夜痛飲,一夜糊里糊塗的親密關係,最終讓夏雨薇走上了不歸路。

  夏雨薇離開了他,卻給他留下了杜可閒,用她的話說,「孩子是無辜的,我犯下的錯,我自己承擔。」

  杜懷仁知道夏雨薇去找那個一直默默等著他的平凡男人了,兩人一起到了很偏遠的地方,最終決定一起生活,夏雨薇說過,她一生欠了那個男人太多,尤其在她發現自己最後愛上了杜懷忠之後,所以,她決定用自己的下半輩子償還那個長相普通卻一直默默等著她的男人。

  或許真像她所說的,她犯的錯她自己承擔,可是最終,杜懷忠找到了他們,當杜懷忠看到夏雨薇和另外一個男人親密地抱在一起的時候,被愛情逼到瘋狂的他舉起了槍,然後,槍響,悲劇看似就此落下帷幕,可是誰知,上一輩的糾纏竟以難以置信的相似情況延續到了下一代。

  柳旭,杜環宇,杜可閒,這兄弟三人如今又面臨著同樣的問題,結局會如何呢,杜懷仁點起一根煙,輕輕吐著煙圈,眉間儘是滄桑和無奈。

  「樓下那輛機車是你買的?」柳旭站在窗前瞥著樓下停著那輛嶄新的經過改裝的摩托車。

  「是啊,後天,有個摩托車大賽。」

  「為什麼這麼突然?」柳旭轉身走向衣櫥,打開櫥門,拿了一件衣服扔給裸著上身還躺在床上的杜環宇。

  杜環宇笑著拿下被扔到他頭上的襯衣,伸了一個懶腰起身,一把攬住正要轉身的柳旭,「怎麼會突然?這輛車可是早就定下的,不過現在才通知他們送過來罷了,後天的那個飆車手大賽也是我這次來美國的原因之一,如何,小旭到時一定得替我加油。」

  「你們年輕人就這麼喜歡刺激?」柳旭拉開杜環宇伸向他皮帶內側的手,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杜環宇悶聲低笑起來,用下巴蹭開柳旭的衣領,在柳旭被迫露出的肩上咬了一口,「年輕人?呵呵,小旭,你也不過才二十五歲。」

  柳旭歎了一口氣,並沒有理睬杜環宇的話,只是輕聲問道,「你確定要參加?」

  「是啊,怎麼說我也是這個大賽的贊助者,當然得去過過癮。」

  「隨便你,現在快穿上衣服。」柳旭扯過床上的衣服塞給杜環宇,撇撇嘴,「真沒見過想你這樣喜歡露出身體的人,以前那些被你外表欺騙的女人如果知道,你的形象可就徹底毀了。」

  杜環宇不懷好意地笑道,「我以為小旭很喜歡我的身體。」

  「你臉皮還真是很薄。」柳旭無奈的搖頭笑笑。

  「多謝誇獎!」

  「少耍嘴皮子了,有時間還不如趕緊練習練習,別到時……」柳旭撇撇嘴轉過了身,並沒有說下去。

  杜環宇心情大好,他攔住柳旭,張開雙臂擁緊他,「小旭是在擔心我?」

  「……」

  等柳旭到達比賽現場的時候,真有些愣神,杜環宇沒有跟他說比賽場地設在山道上,此時看到那蜿蜒曲折的賽道的,柳旭的心微微收縮了一下,他轉過頭看著杜環宇,杜環宇也看著他,笑道,「怎麼了?」

  柳旭撇開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什麼。」

  杜環宇收緊握著柳旭肩膀的手,「放心,以前參賽的場地比這個還具有挑戰性,這個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你只要在下面看著我就好,好嗎?」

  柳旭不語,杜環宇笑笑忽然別過柳旭的身體,狠狠吻了上去。

  「唔……」柳旭最終放開了在杜環宇胸前推拒的手,安靜地任由杜環宇吻著,配合地張開口接納杜環宇的舌頭。

  一吻過後,已經臨近比賽開場的時間,杜環宇放開柳旭,眼中含笑地看著柳旭,「小旭,如果……」

  最後那句話是貼在柳旭耳邊講的,聲音非常輕,但是卻讓柳旭臉上變了色,在杜環宇鬆開他的手的時候,柳旭本能地抓住了杜環宇的手臂,「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可閒,你知道該怎麼做。」杜環宇忽然對一旁的杜可閒說道,眼神中傳達的意思讓杜可閒咬緊了唇。

  「杜環宇,你……」柳旭蹙起了眉。

  「小旭,你可要乖乖等我。」杜環宇伸手撫上柳旭的臉頰,拇指在柳旭被吻得紅潤的雙唇上摩挲,視線也移到柳旭的雙唇,「怎麼辦,小旭,我還想好好吻你一下,可以……」

  柳旭沒讓他說下去,而是捧著杜環宇的臉頰便封住了他的唇,「我等你。」

  杜環宇露出一個俊逸非凡的笑容,揚了揚手中的頭盔,「等我。」

  望著杜環宇離去的背影,柳旭腳步不自覺地往前移了一步,然後他的手臂便被抓住,「小旭哥,別去。」

  柳旭看著杜可閒,露出一絲苦笑,自己好像一下子變得脆弱起來,竟然也會有擔心別人的一天,他拍拍杜可閒的手臂,「我沒事。」

  杜可閒並沒有放開柳旭的胳膊,而是緊緊地攥著,一旁的杜懷仁則是看著兩人歎氣,然後將目光轉向穿著明黃色賽車服戴著黃底紅色條紋頭盔的杜環宇,眼神中的情緒很複雜。

  在三人各不不同的眼神中,比賽正式開始,裁判員一揮小旗,摩托車很快便消失在一團濃煙和陣陣轟鳴聲中。

  柳旭的視線一直緊隨著那抹亮黃色的身影,看著那輛大紅色的摩托車風馳電掣般飛馳而去,心也跟著拎了起來,他身旁的杜可閒一直緊攥著他的衣服不鬆手,眼睛也緊盯著杜環宇的車子。

  柳旭只覺得自己的胳膊被抓的有些疼,他瞥眼看了看杜可閒,卻發現杜可閒雙眼微瞇,停留在杜環宇身上的目光漸漸變得無措,變得慌亂,於是如此,他拉著柳旭胳膊的手愈是用力,柳旭皺起了眉,隱隱覺得杜可閒有些不對勁。

  「可閒?」柳旭拍了拍杜可閒的手。

  「小旭哥,你不會離開我的是不是,無論我做了什麼,是不是?」杜可閒的眼神有些渙散,茫然而無助,求助般地望向柳旭。

  柳旭心裡的不安慢慢升起,他猛地轉頭搜索著杜環宇的身影,卻發現周圍的觀眾忽然之間喧囂起來,嘈雜混亂不絕於耳。

  柳旭呆呆地望著大屏幕上一團黑煙下被撞擊得完全辨認不出樣子的明黃摩托車,心中已是沒了知覺,他猛地轉過身,雙手抓著杜可閒的肩膀,「你做了什麼,你究竟做了什麼,說啊!」

  杜可閒愣愣地看著如此失常的柳旭,根本說不出話,只是顫著雙唇,眼裡積聚了淚水。

  「啪!」的一聲,杜可閒臉上已經多了五個深深的指印,周圍一切似乎都安靜下來了,安靜的他清晰地聽到一個人冰冷的聲音,「他如果出了什麼事,我一輩子不會原諒你!」

  看著柳旭慌亂而去的身影,杜可閒撫著臉頰怔怔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

  一旁一直安靜地充當觀眾的杜懷仁此時起身走到杜可閒身後,緩緩將他攬進懷裡,粗糙的大手蒙住了杜可閒濕潤的臉頰和雙眼,「小閒,你想讓小旭恨你一輩子嗎?」

  杜可閒搖著頭,眼淚愈凶,「不……爸,我愛他啊。」

  「傻孩子,愛一個人就要尊重他的選擇,即便最後剩下的是孤寂,也好過被愛的人在心底痛恨著。」杜懷仁感慨道,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深沉地歎了一口氣,「放手吧。」

  「放手……嗎?」杜可閒伸手攥緊胸口的衣服,好似攥著的是他的心臟一般。

  等柳旭趕到出事現場的時候,他看著那個坐在地上衝他傻笑的男人面無表情。

  「小旭,過來扶我一把。」杜環宇伸著手臂,沖柳旭笑道。

  「杜可閒做了什麼?」柳旭走過去扶起杜環宇,不著痕跡地瞥了眼一旁充當道具的報廢摩托車和攝影機。

  「呵呵,就他那點伎倆,小旭你以為他能做出些什麼事情來,雖然車子在半途確實出現了故障,不過我事先都做好了準備,怎麼樣,他終於認清了事實?」杜環宇接著柳旭的力站起身,雖然提前預防了意外,可是依舊被失控的車子撞到了腿。

  「事實?事實就是我們完了。」柳旭冰冷到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突如其來的猛烈力道讓杜環宇一個不妨,整個人狠狠摔倒在地上。

  顧不得滲出血跡的傷口,杜環宇馬上起身,忍痛追上前去,一把拉住柳旭,「小旭,我知道這件事我做得不對,讓你那樣擔心,我很抱歉。」

  「擔心?呵呵,你在說笑嗎?你看我像是擔心的樣子嗎?」柳旭揚著嘴角,眼角卻滑下一行晶瑩。

  杜環宇歎了口氣,不顧柳旭的掙扎,緊緊地把柳旭困在懷中,「小旭,小旭,是我錯了。」

  「滾開,別碰我!」柳旭毫不留情地甩了杜環宇一記耳光,「我說過,我們完了。」

  杜環宇露出一絲苦笑,然後抓起柳旭的手,狠狠地往自己的臉上扇去,柳旭只是冷冷地看著,即便看著杜環宇的雙頰已經開始紅腫,也沒有一絲反應,最終他輕哼著,「這樣有意思麼?」

  杜環宇停下了手,滲出血絲的嘴角泛著一絲苦澀,他真的沒料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是他計算失誤了嗎,或者,愛情這東西本身就容不得一絲算計,杜環宇抬頭深深地看著柳旭,然後雙手握著柳旭的手,放進唇邊,輕輕吻著,「疼嗎?」

  柳旭靜靜地看著,然後默默流下了眼淚,真是不爭氣,杜環宇只說了兩個字就讓他哭了出來,柳旭閉上眼睛,轉過身去,「杜環宇,你真是一個混蛋。」

  「是啊,我是一個混蛋。」杜環宇從身後抱住柳旭,他的唇緊貼著柳旭的後頸,吐著氣,「小旭,既然哭了,我就讓你一次性哭個夠,以後除了床上,可不許再流一滴淚。」

  柳旭一個不穩,身子已被杜環宇壓下,兩人雙雙倒在草地上,柳旭狠狠推開杜環宇,「你發什麼瘋。」

  「我是在發瘋,為你而瘋,小旭。」杜環宇不顧柳旭的推拒和抵抗,將柳旭緊壓在身下,上前便是狠狠的,霸氣十足的一吻。

  柳旭皺著眉用力踹了杜環宇一腳,卻正好踢中他的傷處,只聽得杜環宇一聲悶哼,想來是很痛的,但是,他卻依然不鬆口,仍舊死死地糾纏住柳旭的唇舌,吮吸著裡面的津液,在柳旭濕熱的口腔掠奪著空氣。

  杜環宇擠進柳旭雙腿間,用身體壓制著柳旭,即便他自信力量比柳旭大,可柳旭終究是個二十五歲的男人,要真反抗起來,杜環宇也很難壓制得住,不過好在柳旭即便抗拒,也依舊會顧及著他的傷處,不敢使太大力。

  「杜環宇,你瘋了,這裡是能做這事的地方嗎?你的腿再不治療,你想殘廢嗎?」柳旭好不容易掙脫杜環宇的唇,咬牙切齒,一口氣把話說完。

  「周圍可都是我的人,你以為他們會那麼不識趣?」杜環宇再度含住柳旭的唇,「至於腿,我們做了,然後就去治,要不然就隨它廢掉好了。」

  「我說住手,聽到沒,唔……」

  兩人在草地上翻滾著,弄得滿身的枯草,滾著滾著,衣服全滾到了身下,杜環宇單手抓著柳旭的兩個手腕壓過頭頂,嘴唇在柳旭身上烙下一個個紅印,不知饜足地舔舐著柳旭的在青黃相交的草地上顯得格外白皙的身體。

  柳旭咬唇仰著脖子,他身上的敏感帶早就被杜環宇摸熟,此時杜環宇的唇舌不老實地在他敏感處滑動,直讓他氣息不穩,他喘著粗氣,雙手插進杜環宇的發間,「你快些,完了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去醫院檢查檢查。」

  「既然小旭都這麼說了,那麼……」杜環宇還沒說完,就一個猛力的挺身。

  「唔……」柳旭一個皺眉,咬緊了唇。

  「好熱,嗯……還很緊,就像這裡一樣。」杜環宇一邊頂入,一邊將手指伸進柳旭口中,手指攪動著柳旭濕漉的舌頭,直逼的柳旭呻yin出聲。

  「呃……哈啊……唔……快……快點……」柳旭的纖腰配合地聳動。

  「呵呵,遵命。」杜環宇壞笑著抱起柳旭的雙腿便是一陣擺腰。

  柳旭仰著脖子,搖著頭,「混……蛋,我,呃……我是讓你……快點……哈嗯……結束!」

  「呵呵,這事貴在享受,哪是急得來的,呼……是不是,小旭。」杜環宇欣賞般地看著柳旭雙頰泛紅,眼裡波光流動的模樣,然後對準那雙水亮潤澤的雙唇再度吻下去。

  柳旭無奈地閉上了雙眼,雙手抓著杜環宇的雙肩,任命般的無助地隨著杜環宇的動作搖擺著,「如果……嗯……你不頂著……這個豬頭一樣,啊啊……的臉的話,嗯……」

  「也不知這是誰的傑作。」杜環宇低聲笑著,狠狠地對準某個點撞擊,幾乎撞得柳旭喪失理智。

  一場摩托車賽就這樣成了兩人在柔風青草上的野戰,唉,只能說,天涼好個秋啊!

  第五十三章(尾聲)

  杜環宇的腿,傷勢有些嚴重,這其中除了他從急速行駛著的摩托車上跳下途中被車撞到的原因之外,當然還包括被柳旭踢中的原因,另外一點……只能歎息對杜環宇來說,填飽肚子遠比其他任何事情重要,當然,此填飽肚子非cj者所認為的那種。

  「活該你要住院一個月。」這就是柳旭丟給某個正一身病號服沒形象地躺在病床上的傷患的話。

  某人啃著柳旭扔給他的除了被削掉的皮之外也沒剩多少肉的蘋果,呵呵地笑著,然後問著床邊瞪著他的美麗男人,「小旭,你知道剛才醫生跟我說什麼了嗎?」

  「說什麼?」柳旭瞥了他一眼,接著拿起另一個蘋果,舉起手中的水果刀便開始削皮,如果那厚厚的皮不能算是果肉的話,沒辦法,柳旭從來沒有動手削過蘋果,他吃的都是別人替他削好,所以,此時看著他辛辛苦苦削好的蘋果進了杜環宇的口中,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他說啊……」杜環宇支起身,故意湊近柳旭的耳朵,「石膏拆掉之前,最好不要進行劇烈運動。」

  柳旭斜斜地瞥了杜環宇一眼,打算對這個滿腦精蟲的人不予理睬,「待會我回去一趟,你有什麼需要我帶來的嗎?比如日用品什麼的。」

  「有啊。」杜環宇一條手臂枕在腦後,歪頭笑道,「別的都不用,只要給我帶一打安quan套就好,畢竟醫院不太方便……」

  柳旭沒說什麼,只是奪過杜環宇手中啃了一半的蘋果以及手中削了一半的蘋果同時塞進了一旁的垃圾桶,「也許餓幾天,你這張嘴也就學會怎麼講話了。」

  「小旭,不覺得我很體諒你嗎,小旭……」杜環宇帶著戲謔的聲音響起。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聲關門聲。然後杜環宇躺在病床上輕聲笑著,回味著剛才柳旭替他削蘋果時認真的模樣,以及柳旭那微敞著的領口中露出的纖白脖子上的紅色痕跡,那是昨天未消的痕跡,似乎柳旭並沒有注意到那個痕跡隔了一個晚上還會留下來吧,杜環宇想著,心情大好。

  「你想說什麼?」柳旭背靠著牆壁,冷漠地看著在他面前低頭不語的男孩。

  回到杜懷仁的公寓時,杜懷仁並不在,柳旭上了樓,打開他和杜環宇房間的房門,然後便察覺到房間多了一個人,他看著那人關上了門然後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安靜地低著頭,一句話都沒有。

  「……小旭哥。」許久,那人終於低低地開口。

  柳旭靜靜地,有些不耐地等著對方說下去,雙手抱臂,身體在牆壁上呈現出一種優雅的線條。

  杜可閒撇開雙眼,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化不開的憂傷,然後他說,聲音有些哽咽,「小旭哥,我……真的喜歡你。」

  柳旭歎了一口氣,縱使杜可閒昨天真的做錯了,但是想著,他終究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柳旭還是走過去,輕輕地將杜可閒攬在懷裡,他能感受到杜可閒一靠近自己懷中那一刻洶湧而出的眼淚,但是柳旭只是輕輕地撫著他的頭髮。

  「小旭哥……」杜可閒埋在柳旭懷中嗚咽,聲音有些發顫,帶著壓抑的哭腔。

  柳旭歎息著,「可閒,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才導致你錯的這樣執著。」

  杜可閒拚命搖了搖頭,柳旭彎起了嘴角,「或許,你是真的喜歡我吧,可是,可閒,我只能說抱歉。」

  柳旭抬起左手,看了看無名指上的銀色金屬環,莫名地笑道,「我已經有些累了,不想再糾纏在什麼情情愛愛那些我不懂的東西裡面,我只想有一段平平靜靜的生活,簡簡單單就好,即便單調些也可以。」雖然那個傢伙帶來的生活上,精神上,肉ti上的衝擊使得他的生活與單調無緣,但是,似乎那種感覺不錯。

  「為……為什麼會選擇他,你以前……以前並不喜歡他啊。」杜可閒幾乎是嚎啕著摟緊柳旭的腰,濃濃的鼻音讓他說話的聲音有些模糊。

  柳旭輕笑著摸摸杜可閒的頭髮,他自然知道杜可閒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他開口,「以前確實很討厭他,總覺得這個人很無賴,表面上衣冠楚楚,實際上就是一個流氓。」

  柳旭說道「流氓」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有些無奈,有些好笑,而此時,在醫院病床上悠閒躺著的某人看著面前的電視屏幕裡兩個擁著的人,忽然笑道,「原來我在你心中就是一流氓啊!嘖嘖,失敗啊,我還以為你會說惡棍呢,呵呵……」

  「看來你的傷勢不重啊。」門外進來一個男人,那人將手中的水果籃放在桌上,笑看著杜環宇。

  「劉總今天倒有空來看我,真是榮幸。」杜環宇依舊保持著枕著雙臂的姿勢。

  劉錦銘瞥了一眼屏幕,然後停住腳步,「小旭?」

  「是啊,劉總不過來聽聽嗎?說不定能聽到些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包括……他為什麼選了我而拋了你。」

  劉錦銘無奈的搖搖頭苦笑,「不過正好來美國有事,便順道來看看你,你又何必這樣揭人傷疤。」

  劉錦銘這樣說著,臉上到也沒有什麼特別在意的表情,而是拉開病床邊上的椅子,坐下,似是真的要聽聽裡面的那個人會說些什麼。

  「但是……除去偏見,我想,或許他才是最適合我的人,」屏幕裡的人這樣說著,臉上的笑容淺淡而柔和,也許那人自己並沒有發覺,但是屏幕前的兩個人卻是看得最為清楚。

  杜環宇的臉上像是映襯一般,露出了和柳旭一模一樣的笑容。

  「我就不行嗎?」杜可閒哽咽著抱緊柳旭的細腰,肩膀微微顫慄著。

  「可閒,這並不是誰行或者誰不行的問題,而是……」柳旭還沒說完,就被杜可閒打斷。

  杜可閒臉頰滿是濕潤,眼中帶著在明顯不過的哀傷,他攥著柳旭的衣袖,上前一步,「小旭哥,告訴我為什麼你選的是他,為什麼不是別人,那個劉錦銘對你不是更好嗎,我倒寧願你選擇的是劉錦銘,這樣我也不會……」

  杜可閒咬了咬唇,雙臂再次環過柳旭的腰,不是靠在柳旭懷中,而是抱著柳旭,剩下的話他並沒有說下去。

  柳旭歎了一口氣,「劉錦銘啊……」

  劉錦銘眼睛盯著屏幕上那人的臉,不,應該說是那人帶著淡淡憂傷的眼睛。

  「他給了我很多,我卻欠了他很多,說真的,曾經我一度以為劉錦銘或許會是最後陪在我身邊的人,因為他曾經說過,他想給我一段平靜的生活,有人對這樣的我說這樣的話,怎麼可能不感動,可是,後來我發現……打個比方吧,如果我掉進河裡,杜環宇會立刻跳下去,即便是一起沉下去,他也會抱緊我,而劉錦銘,他也許是站在岸邊,告訴我正確的方法,讓我自己救自己。」

  柳旭露出一絲苦澀,「知道嗎,我並沒有你們想得那樣堅強,所以,落水了,我也會希望有人救我,而不是等著對方教我自救的方法,呵呵……我很懦弱吧,我也知道。」

  「所以你選擇了杜環宇?」杜可閒不知不覺已經停止了抽泣,而是安靜地,默默地埋首在柳旭的肩上。

  「也許吧。」柳旭微微呼出一口氣,臉部的線條在帶著一絲暖意的光線下,似是被暖化一般,變得柔和起來。

  「即便他是你親弟弟?」杜可閒忽然開口,他感覺到柳旭身體微笑的變化,然後他把頭埋得更深,重複了一遍,「即便你們是親兄弟?」

  柳旭沒有什麼太吃驚的表情,雖然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真的很震驚,可是,他把臉貼在杜可閒的發間,輕輕說著,「或許你不知道,如果柳茹還在世的話,我已經娶了她了,所以,你認為我會在乎他的身份嗎?不過,我倒真的很高興,你是我弟弟。」

  杜可閒沒有說話,而是安靜地濕潤了沒幹過的臉頰,許久許久,「如果這樣能一直看著你的話,我願意放手。」

  「什麼?」柳旭柔聲問道,杜可閒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抬頭擦乾了眼淚,「我說,祝福你們,哥。」

  柳旭露出微笑,很親切的那種,他撫上杜可閒的臉頰,然後輕輕在他唇上落下一個很淺很淡的吻,「謝謝,也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杜可閑靜靜地站在遠處,感覺著懷中的體溫漸漸流失,然後看著那人逸然離去的背影,伸手,只抓住一絲殘留在空氣中的幽香,來自那人身上的淡雅幽香,杜可閒舉起雙手捧住那抹香意,呆呆地看著,然後哭了。

  病房中的兩人久久沒有說話,然後隔了好久,杜環宇開口,語氣帶著一絲戲謔,「怎麼,沒想到小旭是我親哥哥?」

  劉錦銘歎了一口氣,臉上也浮出一絲笑容,「是啊,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便輸給了你,這一仗,我還輸得真是徹底啊。」

  「所以,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杜環宇翹起嘴角,聳聳肩。

  劉錦銘起身,呼了一口氣,看向杜環宇,「我倒還真有事想問你,你就是太子?」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為什麼這麼說?」杜環宇笑意未變,挑眉道。

  「我若連截了鴟梟的貨的人都查不出,那我真該早早離開這條道。以前就留意到了三幫的勢力範圍內出現一支暗中壯大的勢力,一直就猜那個組織的外號叫太子的頭領就是你。」劉錦銘轉身向門口走去,打開門,臨走前說了句,「好好照顧他,別讓我有機會。」

  杜環宇看著門關上,然後笑了,「可惜,戰局已定,最後擁得美人歸的是我。」

  柳旭回到醫院的時候,由於堵車,比預定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等他抵達醫院,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街上的霓虹燈閃閃爍爍,把整個夜晚點綴得流光溢彩。

  推開病房門,柳旭拎著裝著日常用品的袋子走進去,那邊床上的人正合著眼,不知是不是睡著了,柳旭放輕了腳步走近,然後將塑料袋輕輕放到床邊的檯子上,手還沒送,他的手腕一被一把抓住,然後一陣突如其來的力量讓柳旭一個不穩倒在了病床上。

  「你又幹什麼啊?」柳旭有些氣惱地瞪著那個把他半個身子壓在床上,正笑得很欠打的某人。

  杜環宇只是笑著,手緩緩地在柳旭臉頰撫摸著,然後漸漸湊近,直至兩人的唇相觸,相碰,相覆,相合,相交,相纏,最後被火熱的吻融化般,黏合在了一起,肆意地糾纏,帶起絲絲銀絲。

  裝著日用品的袋子翻倒,裡面的東西滾落到地板上,發出一陣細瑣凌亂的聲響,柳旭掙扎著要起身檢拾,怎奈杜環宇整個上半身全壓在他身上,讓他動彈不得,最終也只有放棄,然後任命般,雙手纏住杜環宇的脖子,加深了那個原本就已經很深的吻。

  病房門前,一個身影緩緩離去,修長的背影投在地面上,帶著一絲落寞,一絲歎惜,一絲祝福,悄然離去。

  杜環宇只在醫院待了三天,然後便拉著柳旭直接飛回了G市,連個招呼都沒打,柳旭只有歎氣,他果然還是那樣任性。

  用杜環宇的話說,就是,他身體的恢復能力不是一般人羨慕得來的,於是,柳旭便問他,如果真這樣,那幹嘛還要住三天院,接過杜環宇的回答險些讓柳旭吐血,他住院的目的不過是為了體驗一下在醫院病床上運動的感覺。當然,此運動依舊不是CJ者所想的那種。證據,便是病房垃圾桶內那幾個透明的,裝著著乳白色不明粘稠液體的塑料套。

  …… ……

  已經是深秋了,整個G市就像是坐落在褐色落葉上一般,染上了淺淺的褐色,散發著淡淡的秋之韻味,已經夾雜著寒意的風所到之處,人們都穿起了高領毛衣,蓉蓉軟軟的毛衣倒為泛寒的暮秋帶來一絲視覺上的暖意。

  吻了吻懷中還沉沉睡著的人,杜環宇輕聲下了床,chi裸著身體走到衣櫃前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包括他自己的和床上正熟睡著的人的。

  修勻蘊含著力量的身體被白色的襯衣和黑色的衣服掩蓋住,一切準備就緒,那人坐到床邊,做著每日必備的工作,俯下身,含住那人的雙唇,細細吮允舔弄一番,看著那雙唇泛出了水潤的紅色,才滿意地鬆開,「小旭,我上班去了,你再睡會。」

  床上的人微微皺了眉,然後拉緊了被子,並沒有回答他,看樣子還沒睡醒,杜環宇寵溺的替他掖好被子,他自是知道昨夜累壞柳旭了,所以今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把柳旭吻醒,而是讓他在床上多睡一會,雖然沒有柳旭陪他一同吃早點確實是一種損失。

  杜環宇關了門出去了,卻留下一室的暖意,當落地窗透過進來的光線緩緩偏移了一個弧度後,鬆軟的白色絨毛床墊上,柳旭纖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幾下,然後緩緩轉醒。

  揉了揉酸軟無力的腰身,柳旭支起身,隨手拿起一旁已經準備好的衣服穿上,他和杜環宇已經同居了一年,此期間發生了許多事情,如今想來都像是那窗外再度飄落的樹葉一般,雖然看似短暫,卻在人心底留下許多淺淺淡淡的味道。

  每次去給柳茹和許弋掃墓的時候,杜環宇都陪在他身邊,不管是多麼重要的董事會,或是幫派裡的重大會議,杜環宇都沒有讓他一個人去過墓地,兩人攜著手,在兩個墓前靜靜站上一個下午,無聲的交流,默默地緬懷著往事。

  只是,每次前去掃墓的時候,兩人的墓前總已經擺上了兩束鮮花,似乎並不是同一個人送的,柳旭知道柳茹墓前的花是誰擺放上去的,那人也只是想做些什麼來彌補他的愧疚吧,柳旭從來沒有怪過他什麼,畢竟一切都過去了。

  至於許弋墓前的花,柳旭猜不到是誰送的,不過,想必,那人也是記著許弋的,默默地記著那個純潔的男孩,這樣就夠了。

  一年以來,柳旭沒有見到過顧文淵,也不知道那人最終過得如何,想著,柳旭不自覺搖頭,以那人遲鈍的轉不過來彎的腦筋,怕是還要還需要時間來整理好過去和現在的關係,不過,時間總會淡化一切的,再遲鈍的人也總有想通的一天。

  柳旭隨手翻了翻日曆,然後喃喃道,「小彩好像說今晚要去她那兒吃飯,這丫頭,又不知道在想什麼鬼點子整李清了。」

  每個月都有幾天他和杜環宇是在劉錦銘那裡吃的飯,時不時地,劉錦銘和劉芙兒也會過來做做客,這樣往往來來,倒也讓平淡的日子變得有滋有味起來,雖然劉芙兒和杜環宇似乎有些不合,不過,總體來說,關係也算融洽,呃,如果劉芙兒和杜環宇一起討論起某些問題來那特有的默契也能算融洽的話,當然,某些問題當然和某人有關,當然也和某運動有關。

  柳旭看了看手錶,已經十點多了,再過幾個小時他就要去上班了,柳旭如今在天堂街17號的酒吧作調酒師,有換班和輪休,柳旭並不擅長調酒,不過跟著杜環宇推薦給他的專業調酒師學了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可以自己調製出許多酒水了,如今他可是「風塵」最紅的調酒師。

  「風塵」原本劉錦銘名下的酒吧,不過,他現在的老闆就是柳旭,劉錦銘早已將「風塵」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柳旭,柳旭推脫不掉便也收下了。他自是知道那個酒吧對劉錦銘來說意味著什麼,那裡是他們初次見面的地方。

  柳旭洗漱一番,然後拿起外套出了門,他要去杜環宇的公司,兩人一起吃過午餐,然後,他去酒吧,杜環宇去工作,到傍晚的時候,他們再一同去劉錦銘家裡吃飯,隨後一同回家,是的,家,不是別的地方,這個杜環宇用一整個晚上的實際行動讓柳旭深刻記住的字——家。

  一陣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柳旭按下通話鍵,「我已經出門了,大概還有一刻鐘就到。」

  「嗯,路上小心,今天中午想吃什麼?」手機那頭的男人靠在椅背,臉上帶著笑,拿著手機的左手無名指上閃動著一個環狀物。

  「隨便吧,清淡些就好,先不說了,我要開車了。」柳旭向車庫走去。

  「好吧,那小旭,親一個我就掛。」杜環宇貼近話筒似是在等著對方親吻一般,臉上滿滿的笑意。

  「我掛了。」柳旭說著將手指放在掛機鍵,卻遲遲沒有按下,卻是用唇在手機下方的通話孔上輕輕一觸,然後手指才按下。

  手機那邊的人彷彿感應般,在同一時間,將唇印上通話孔,然後等著手機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後才放下手機,淡淡的笑容與暖暖的陽光融合在一起。

  同一束陽光灑下,照射在這棟豪華卻不冷清的公寓,拂在那個面帶淺笑的美麗男人臉上,似是在說,其實幸福就這麼簡單,一絲溫度,一絲暖意,便融合成了幸福的溫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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