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往李孟涓那裡偷瞧,她正準備著課前預習。從我這裡的角度正好可以觀察她──真的是美女,吹彈可破的白嫩肌膚,長長的睫毛,紅嫩嫩的嘴,相信是每個男孩子的夢中情人。
可是,我沒悸動的感覺,這顆心早就浸了毒,是蛇毒,還沒有藥可解。
***************************************
下午我只有兩堂課,收拾書包正準備回去呢,口袋裡傳來震動,有人打電話找我。
黑雞嗎?可是我已經打過電話回去,說可以自己一個人走路回去,還叮嚀他別再那麼雞婆,硬要阿至哥或是其他幾個手下來接,很尷尬的。
為什麼會尷尬?當然,黑雞那幾個手下可能是剛脫離黑社會不久,還沒適應一般的小老百姓生活,明明是大熱天,卻總是愛穿著黑不拉嘰的西裝,戴上墨鏡,然後開著囂張到想讓人丟石頭的跑車,大喇喇地堵在校門口──
連門口警衛都習慣了,視而不見,我只好垂下頭慢慢走進車子裡,希望別被熟人認出來。
電話機還持續在震動,我趕快拿起來,見到是熟悉的電話號碼,太高興了,立即大聲接聽。
「哥!你怎麼打電話來啦?」是從小跟我感情最好的鬼哥,忍不住對他撒起嬌來:「我好想你哦!」
「笨弟,我人到高雄了,在周壬的保全公司大樓裡。」他的口氣很輕快:「老闆過來指導搏擊課程,我沒事,也跟來啦。」
我一聽立即歸心似箭,想趕快見到哥,就說:「哥,今天到我那裡住啦,我們晚上去愛河河濱公園賞夜景喝咖啡,把那兩個老頭子丟一邊涼快!」
哥偷偷笑,說:「老頭子?亂說話,老闆跟周壬哪有多老?頂多就是剛步入中年,更年期都還沒到……老闆,別搶我電話啦!」
聽哥氣急敗壞地搶電話,還罵了某只淫狼幾句,再度奪回電話主控權:「嗯,笨弟,下了課要周壬帶你過來,都大半年沒跟你好好聚聚聊聊了呢!」
收起電話,忍不住慨然。哥說大半年沒好好聊聊是真的,好幾個月前他在屏東的家附近突然失蹤,我們全家都急壞了,報了警,也想辦法到處找,結果他竟然是被我們從沒見過面的祖父給請到北部去作客了。
說來話長,總之因為這件突發事件,才讓我們兄妹知道自己的祖父原來是台灣大企業集團的總裁,不過我家裡的人有志一同,讓這件事低調,也不接受祖父的提議回到本家,只想留在南部過原來清靜悠?的生活。
「你哥?」座位在我旁邊的小強也聽到了電話內容,好奇地問:「聽你講話就知道你跟哥哥感情很好呢!」
「對啊,所以我聽到他來高雄才高興。小強,上次你不是約學妹上愛河賞夜景還坐愛之船?好不好玩啊?」我打聽情報,準備晚上的約會行程。
小強忙點頭說:「好玩好玩,船票才五十元,五十分鐘的航程讓你盡情觀賞霓虹燈夜景。可是那麼浪漫的氣氛,還是該帶女朋友去才對,跟哥哥去太煞風景了啦!」
我啐他:「我哥好看的不得了,帶著他比帶美女出門還拉風!啊,不跟你拉咧了,我要先回家洗澡準備約會!」
小強恍然大悟,用手指頭對著我大力戳:「原來你有戀哥情節,難怪到現在都沒有女朋友!不行啦,跟哥哥的感情就算再好,他總有一天會跟別的女人跑,還是自己找一個知心女友最實在!」
「……他早就跟人跑了……」我心頭一陣火起,咬牙切齒對小強說。
對啦,真不想承認,哥早就給我找了個大嫂回家,聽死黑雞說,那個大嫂原來是做殺手的,有個名號叫做淫狼〈一聽就知道是個大色狼〉,手腳功夫厲害的不得了,射擊技術一級棒,現在每週都固定一、兩次到黑雞的保全公司裡進行近身搏擊的技術性指導。
我討厭死他了,都是他把哥給搶走,連我每次想跟哥撒嬌都得小心天外飛來一隻手,硬生生拆散我跟哥。
「小華小華,你怎麼一副想殺人的樣子?」小強顫抖的聲音遏止了我暴力的妄想。
「對,可以殺人的話,我絕對把那隻狼給殺了!」說著說著,忍不住就把小強的脖子當成練習下手的代替品。
小強嚇壞了,二話不說趕緊推我一起出了教室。
回到黑雞位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裡,看見他正在書房裡閱覽電腦裡的資料,我立刻把書包往沙發上一丟,衝進書房往他身上挨,親親熱熱喊:「黑雞!」
他習慣性地輕撫我的背,像調戲一條貓兒似的,眼睛沒停止搜尋資料,只是問:「……要我幫你做什麼?」
嘿嘿,被識破了,什麼事都瞞不了他。
繼續往他懷裡擠,順便偷偷解開他襯衫的扣子,露出精壯柔韌的胸肌,咬一口!!嗯,口感真好。
這一招有效,他注意力完全從電腦轉移到我身上了,戲謔似的笑:「每次有求於我就來這一招,老套,換個新鮮的。」
我嘟嘴,說:「哪像你鬼心眼那麼多?不管,待會帶我到你那家保全公司裡,我有約會!」
「約會?」怒氣一下上揚,不過也只幾秒鐘時間,他又回復成奸邪奸邪的樣子,問:「石瑞來了?難怪你肯犧牲色相,主動跑來找我,平常要小弟過來親熱一下可是難如登天呢!」
也好,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勾住他脖子親一下,說:「可以吧?帶我去找哥,上次從爺爺家回來後,我們兄弟倆都還沒私下聚聚呢!」
順勢抱緊我,他也回親,還多咬了好幾口唇瓣,討厭,我就知道求他幫忙絕對佔不到任何便宜。
可能覺得親到夠本了,他才放過我,吃吃笑著說:「今天我沒事,就帶你們兄弟倆到餐廳吃飯,不過,既然石瑞在,他身邊那隻狗就絕對不可能缺席,你可別跟他打起來哦!」
我抱怨:「你怎麼老把我跟那只死淫狼當成貓狗大戰啊,如果擔心的話,今晚再給你一項任務,我跟哥聊天說話的時候,你就把那傢伙帶開,別讓他來打擾我跟哥之間的兄弟情深。」
「跟Vincent聊天?這項任務很困難耶,我不認為自己能辦到妥當……」他伸手摩摩下巴,瞇著眼壞壞說:「小弟打算付什麼代價?」
Vincent就是某只死淫狼、也是搶了哥、成為我大嫂的那個男人。
聽黑雞這麼要求,我一愣。他就愛趁機敲詐人,所以我最討厭求他了,可現在不求又不行──好,使出遺傳自老爸的拿手絕活,裝可愛。
先甜甜一笑,卸去他的心防,然後捧住他的臉,纏綿的熱吻,吻到他的呼吸都急促了,整個身體不安分的動來動去,手也不受控制的要剝我的衣服──
抓住他上下亂竄的手,不讓他得逞!
「……小弟……」他呢喃地喊,理智幾近崩散,手忙腳亂又想扒我的褲子,可我護住褲子護的老緊,他試了幾次都徒勞無功,忍不住又嘟噥了句:「小弟真狠……」
看他一臉哀怨,露出孩子般討不到糖吃的表情,好可愛,我有惡作劇得逞的快意,於是嘻嘻笑,在他耳邊調侃:「昨晚上的你才狠呢,都不讓人睡覺……」
又往我脖子咬幾口,他口齒不清地說:「好啊,今晚你也別讓我睡覺……重頭戲留到晚上……」
我好像又挖坑往裡面跳了呢!
夏季天色暗的慢,都六點了外頭還大亮,黑雞開車帶我到他的辦公大樓裡。
說來他也真厲害,年紀輕輕就是好幾個企業的總負責人,買下了前鎮區臨高雄港附近八層高的大樓,專供辦公之用,樓上兩層還辟了訓練保全人員的體能室,各種設備也一應俱全。
他要我先上去找哥,自己則先到辦公室裡看看有沒有要緊事處理。沒問題,這裡我熟門熟路,每個人都認識我,卻以為我只是黑雞的親戚。
哥原來待在七樓的一間休憩室裡,等著死淫狼Vincent結束訓練課程,聽我電話裡說人到了,他立刻衝到電梯旁等我。
電梯門一開,出去第一件事先確認Vincent不在附近,嘿嘿,不在,好機會!我立馬撲到笑意盈盈的哥懷裡要抱抱。
哥跟我心有靈犀一點通,礙手礙腳的人不在身邊,他也抱我抱得老緊。
「哥,黑雞說要帶我們上餐廳吃飯呢!你想吃什麼?」盡情抱、盡情撒嬌。
「笨弟,你怎麼老叫人黑雞?周壬原來的外號黑鷹多好聽,被你那樣一叫,實在……」哥嘴巴雖然不苟同,其實也偷偷在笑:「嘻嘻,你老是愛給人亂取綽號,跟爸一樣,這習慣不好。」
「沒辦法,我記不住那些奇怪的名字嘛!再說,黑雞都讓我叫兩年了,他自己也習慣,我偶爾心情好叫他一聲黑鷹,他都以為又得幫我改作業了呢。」我辯解。
這時,附近那間武術訓練室的門打開了,一群原來是黑雞手下、現在改邪歸正成為保全人員的年輕人走了出來,見到我跟哥都大聲打招呼。
「瑞少爺、華少爺好!」
不倫不類,到現在還沒擺脫黑道的影子,見到我跟哥都喊成少爺,聽起來好彆扭。
哥也覺得不太習慣,小聲對我說:「……少爺兩個字聽起來真怪,我還是情願聽他們喊我師丈……」
「這更難聽好不好?」我搖搖頭,也小聲地回他:「他們要是喊你師丈,以後搞不好會喊我老闆娘?我不要,我要作總裁,總裁比老闆娘好聽。」
敲我頭,鬼哥復活,說:「你以前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作老師、春風化雨作育英才?怎麼現在改志願要當總裁啦?」
我揉揉頭,說:「管教黑雞比管教一群學生來得有成就感嘛!」
哥想了想,說:「嗯,你說得有理,黑鷹這條洞裡赤練蛇邪得異常,搞不好真是妖怪轉世投胎,若不好好管的話,放出去人間說不定會興風作浪、人間塗炭……好,拯救世界的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
真是,說得還真有模有樣咧,我也用力點頭,拍胸脯保證:「是,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就在我跟哥兩個人竊竊私語開玩笑的時候,驀然一隻手提著我的領子往後扯,可惡,會把我當野貓亂扔的只有那只死淫狼。
「抱五秒鐘,夠了!」死淫狼冷冷地說。
哼,哥又不是他一個人的,憑什麼獨佔到這種程度?我一火,二話不說,幾步跨前就往他身上踢,他只輕輕轉身,避開了我的側擊,沒關係,早知道他避得開,我算準他退步的方向,再一個迴旋踢,又未竟功──可惡,他怎麼那麼神?
剛才那一群保全人員發現這裡有熱鬧好看,通通又回來,將我跟死淫狼圍在圈子裡,然後有好多人替我加油,喊著說:「華少爺,上啊!替我們報仇!」
可見死淫狼平常多顧人怨,大家對他的作威作福敢怒而不敢言;我是眾望所歸,今天就來個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衝進他的守備範圍裡,打算來個近距離戰,直拳加上手肘攻擊,才不客氣呢!況且,我有個最大的武器,就是哥,因為黑雞說,死淫狼怕哥生氣,絕對不敢真正的弄傷我。
利用對方的弱點雖然有點小人,不過他自己也常仗勢欺人啊,所以我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劈哩啪啦過了好幾招,死淫狼依舊不失冷靜,反倒是周圍加油的聲浪愈來愈大,而且一面倒地支持我。
就在他分心朝自己的學生瞪過去時,我找到破綻,抬腿一個強有力的壓腳往他進攻,可是,他的反射神經真的有夠詭異,看也不看,左手一擋再一推,我重心不穩就往後跌了去。
沒跌在地上,有人接住了我,回頭一看竟然是黑雞。
「小弟,別鬧了,都沒發覺Vincent一直讓著你嗎?」他戲謔地在我耳邊小聲說。
我嘟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知道啊,可是他也不應該,都不讓我跟哥多親近。」
Vincent又丟了我一個嘲諷的笑,然後他靜靜站著,表情冷得像冰,眼睛則往看熱鬧的學員們來回逡巡了一遍。
「小李、阿清、阿明……」他一口氣喊了十幾個人的名字:「剛剛你們喊什麼?要外人替你們報仇?」
被點名的學員通通臉色發白不敢作聲,好可怕,原來Vincent不但心眼小,眼力還不錯,把剛剛替我加油的那幾個人都找了出來。
「看來你們對於上課時被我擊倒很不甘心,對嗎?想報仇就說一句,我很樂意奉陪的……」Vincent嘴角勾起了一絲殘虐的笑意:「來,我們回到教室去,你們幾個一起上,別客氣。」
哥心腸軟,上前求情:「老闆,別……」
黑雞居然也上前,卻不是要阻止,只是說:「Vincent,過幾天我有一件大生意,需要足夠的人手出勤,你手腳輕一點。」
Vincent微點點頭,對哥說:「瑞瑞,我不會耽擱太久,五分鐘就行了。」
五分鐘?有十幾個保全人員耶,而且,我知道黑雞底下這一批人員的素質很高,早就超越了一班黑道小弟的水準,可是Vincent這個人一向又不愛開玩笑。
他當先走進剛剛的武術訓練室,那些被點名的人則低頭跟在後,門隨即緊閉,看不見也聽不到裡面的動靜,剩下我們在這裡面面相覷。也不到三分鐘吧,Vincent出來了,呼吸平穩沒流汗,他好像只是進去晃一晃、訓訓話就出來了。
黑雞什麼也沒問,只是說:「我在華園大飯店裡預定了位置,這就走吧,再?一些怕塞車的嚴重。」
Vincent攬了哥的肩往電梯處走,我卻在是按捺不下好奇心,偷偷往武術訓練室半掩的門內望去。
三句成語可以形容:泯滅人性、慘絕人寰、不忍卒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