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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自私之根(自私之囚)》作者: 俺爺【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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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答喀答的踩著樓梯,每踩一步,蒼武就愈發的感到沉重,但無論如何,他現在寧願每天喘哈哈的走樓梯也不願意直接搭電梯。

  對蒼武來說,能愈晚和九樓的男人見面愈好。

  恢復工作的這幾天,每天蒼武一定還是得跟天海碰上幾面,他還記得事情過後他們再度碰面時,他渾身上下就像跟繃緊的弦,對天海充滿了防衛與戒備。

  然而天海的表現卻出奇的冷靜,每每對他的提醒只是嗯了聲或點頭微笑,就逕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平常也沒有特別去找他。

  是天海對於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行為感到悔改了?還是忽然對自己的荒唐思想省悟,放棄了擁有他的這個可笑念頭?

  不,蒼武覺得兩個都不是。雖然他很希望是……但當他注意到天海那種不時的會對他流露出的那種令人心慌的眼神時,他就明白並非這兩者。

  天海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蒼武有種感覺,天海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

  刷盒(用電子錶將牢房門開啟的這項動作)、確認人數,每做完一個循環的例行公事,到下一層樓,蒼武就覺得肩頸更加僵硬了。

  ──這份工作實在是讓人難以喜愛。

  偶爾,蒼武會在施放犯人時,從那寬闊的陰暗走廊裡,看到牢房內隱隱約約的,有著曖昧的黑暗蠢動。明明是人類的型態,卻如同兩頭獸類般媾和的暗影,晃動、交纏,有時甚至不只兩頭───

  撞見這種場面,是最令蒼武感到難受且難堪的,他總會在刷盒大至確認完人數就馬上離去。這種情形,他不是沒想過要阻止,只是在阻止過一次之後,面對當事人和其他犯人那種嘲笑他無知和輕蔑的眼神之後,他就決定放棄了。

  蒼武除了感到沮喪之外,就是洩氣了。

  ──難不成自己真的要被困在這裡一輩子了?在這個道德觀念都和自己原本所生長的環境全然背道而馳的絕翅館裡……

  踏上九樓的樓層,不同於底下樓層那種寧靜、空曠的氣氛又隨著陣陣冷風襲上蒼武的面頰。

  這是現在,每天都必須經歷的痛苦時刻。

  蒼武緩緩踱步到九樓唯一的牢房前站定,與相隔在鐵欄杆之內,無論是修長的身材或是那張漂亮精緻的臉蛋都是他十分熟悉的金髮男人對視,他湛藍的眼,似水、似琉璃。

***

  聽著沉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天海優美的唇角忍不住地向上拉扯。他躺仰的坐在自己最愛的那張懶人沙發上,偶爾將視線放在自己白皙的腳背上,偶爾又望向遠方。等腳步聲在牢房前站定,他的目光很自然的就移到了來人嚴峻的一零一號表情上。

  從小到大最常見到的都是那副表情,唇線平穩、目光清澈、俊眉齊平微揚,第一眼看到的人絕對都會以為這人不好相處。

  ──還真是完全都沒有變,不管發生什麼是,這個人永遠都是這樣。

  天海屈起手指掩住嘴角,咯咯了兩聲,這倒惹的牢房外的男人挑高了一邊的眉尾。

  「天海,下去用午餐了。」蒼武的語氣有些僵硬,背在身後的手指緊握著。

  ──今天天海應該也不會有什麼舉動的才是。

  雖然不知道他所等待的究竟是什麼?期限過了沒有?但看天海一派閒適而未具侵略性的神態……就像學生時代相處的原來的那個他,蒼武多少還是放鬆了些緊繃的神經。

  「哦。」

  天海從沙發上站起身,然後朝蒼武走去。

  蒼武避過朝他走來的金髮男人的那股灼熱視線,扭頭就走,但他刻意放穩腳步,不想讓身後的人察覺他內心的紊亂與驚慌──這可以說是面子問題吧。

  天海緩緩地走在蒼武身後,光裸的腳掌踏在大理石地上,不同於穿著皮鞋的獄警,不會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反而像貓步,靜而雅的,難以察覺。

  天海注視著前方身材同樣高大的男人,視線掃過他成熟偉岸的肩膀,線條直而優美的瓝脖頸,然後是他包裹在制服外衣底下精實的腰桿、臀部、以及修長的腿。

  他看著蒼武的腳步──穩而實的步伐和力道,不似前些天的虛浮。

  稍加多等了幾天……已經沒問題了吧?

  蒼武之道不是自己太過敏感,背部就像被人拿噴槍燒似的灼痛,那種露骨的打量眼光實在太明顯了。他正要轉過頭以眼神表達不滿及不快,鈍重的力道卻忽然地撞上了自己的背部,強硬的將他整個人按壓至牆上。

  面頰貼著冰冷的大理石牆面,眼鏡被擠壓著,蒼武的雙手被反翦,整個人被強迫式的貼著牆面。

  「做、做什麼!」背後襲上的清冷香味讓蒼武慌了手腳。

  天海很明確的捕捉到了蒼武不同於以往的慌亂,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他就知道自己這麼做,會讓蒼武那張硬繃繃的表情反射性的發出倉惶的神情──這樣比較有人味些,他也比較喜歡。

  「這裡的裂傷好多了吧?」

  白皙的蔥長手指循著腰部的曲線,隔著厚實的布料,往下按移,最後停留在臀部上。

  蒼武後頸一瞬間涔出冷汗,身上的汗毛全都豎立而起。

  「我等你這裡好,等了幾天了,等的我好幾次都差點克制不住。」天海的手指隔著布料,在雙谷之間,不重不輕的按壓著。

  「放開我!」蒼武發出了低吼。

  ──又來了,那個陌生、令人恐懼,卻可能是最真實的那個天海。

  「不行,先讓我檢查一下。」天海濃厚的氣聲讓蒼武渾身打了個激靈,他張唇含住了他的耳廓,用舌尖細細的舔弄他的耳珠。

  耳垂被濕熱溫度包覆的蒼武開始顫抖了起來,連同手指。

  「你別開玩笑了!」

  蒼武晃動著身子想掙脫,但被反翦的雙手無法施力,天海又趁隙將一隻腿塞入他的兩腿之間,抵住他的下盤,這讓他根本無法動彈。原本按在臀上的掌向前一移,鏗將兩聲,竟解開了他的皮帶。

  手指略略的撥開底褲,隨後長驅直進的往下探入。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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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蒼武整個身形一震,覆蓋在自己私密部位的掌心熱度,每一個轉動都讓他驚嚇。

  天海的掌心移至蒼武的臀部後方,撫過臀肉,手指順著曲線滑進了兩瓣之間。

  「這幾天有好好擦藥吧?」天海將熱氣連同著曖昧的話語渡到蒼武耳邊,蒼武的耳根子隨著那熱度逐漸轉紅。

  「快把你的手拿出來!」蒼武低聲怒斥著,心跳劇烈加速。

  ──那種事不可以再發生了。

  ──天海又想再背叛一次他的信任嗎?

  現在在懷裡的蒼武就像只受驚嚇的小鹿似的,瞪著四肢想要逃竄,卻被他縛住了雙手雙腳,動彈不得。天海從不曾對自己的力量感到自滿,但從蒼武身上,他卻間接的對自己原來所擁有的強大力量感到滿足。

  如果能將蒼武綁在自己身邊,讓他永遠成為自己的,那麼,天海就會為了自己身為強者這件事而驕傲。

  手指深入那緊闔的臀瓣內,天海可以感覺到蒼武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因為緊張而痙攣著。

  天海親吻著蒼武的後頸,感覺到身子貼著的他又大力的震動了一下。手指接著向內側按壓,尋找到那密合的穴口,他在皺摺處輕輕的繞著圓圈壓劃著。

  「住手!住手!住手!」

  蒼武大力的扯動著身子,但卻是徒勞無功,才剛緩過一口氣,那撩撥的他心頭一驚一驚
的指頭便趁縫伸了一根入內。

  「唔!」

  指頭插入,然後釘深了幾寸。

  「看樣子好像好的差不多了。」天海發出了滿意的輕歎。

  此時蒼武背後的冷汗早就涔滿了,體內的異物感讓他一時懵了,死死的瞪著一大片牆壁。

  體內的指頭光是插入就夠令蒼武難受的了,然而天海卻更刻意轉著指頭,用指尖觸及穴內的內壁,以檢查先前撕裂的傷口是否已經癒合。

  柔嫩的溫熱處緊緊夾著天海的手指,他輕笑一聲之後撤出手指,然後放開蒼武。

  「你到底想做什麼?」被放開的蒼武立刻向身後猛地補了一拳,但只是凌空劃過,天海早已退開。

  「說了,我只是想檢查看看你的傷口好了沒有。」

  「你才沒有資格做這種事!」

  「怎麼會沒有?經過上次的是你就應該很明白了。武,你現在是我的人,而我是最有資格動你的人,你必須弄清楚這點。」湛藍色的眸子透出些許寒光。

  「你憑什麼……」

  一股火忽然往上竄、直直燃燒,蒼武無法接受那些自私自利的話竟然是由天海口中說出的,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天海,只是披著天海美麗外皮的醜陋東西!

  蒼武紅了眼眶,目露凶光,往前撲上,將天海撞倒在地上就是一陣凌亂的毆打,他要把那張虛偽的外皮撕下來!

  「憑什麼、你究竟憑什麼!」蒼武一把掐住了天海的頸子,兩手使勁的往裡掐。

  天海白皙的臉旁一下子脹紅,呼吸也逐漸困難,但他卻沒有出手阻止,因為蒼武掐在他頸子上的力道並不足以致命,天海不知道蒼武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下留情。

  「說啊!你憑什麼!」蒼武瞪著被自己壓在底下的男人,他仍然高傲輕鬆的神情令他手指發軟。

  ──為什麼還要這麼逞強,在這樣下去可能會被他掐死呀。

  「就憑著我的自私吧……因為我想要你,所以……不擇手段你也要得到你,即使會傷害你、傷害其他人,只要我高興就好。」天海斷斷續續的說著,竟對蒼武露出了微笑。

  蒼武咯!的一下放鬆了手指。

  「你以前根本不是這種自私的人呀!天海!」蒼武胸中的某個部位開始疼痛了起來。

  「我說過了,是你從來就不認識真正的我。」天海向蒼武舉起手,手指撫過他的頰邊、然後是嘴唇:「自私的種子其實早就存在了,只是不久前才開始髮根,現在已經不能停下來了,你懂嗎?親愛的武……」

  「那我就該……將它全部拔除!」蒼武眼神一利,手一攏便要出拳往天海心窩上砸,但天海早了一步揮拳,將蒼武打倒在地。

  蒼武的左側面頰被擊中,牙齒碰撞到面頰,在口腔內刮出一道血痕,腥繡味立刻一滿整個口腔。他往旁邊一呸,血紅的沫星子便染紅了純白色的地板。

  「可惡!」蒼武搖搖晃晃站起身子,瞪向一派從容的拂了拂身子的天海。

  天海一見蒼武又擺起了打鬥前的戒備架子,清俊的眉頭很是不悅的擰起:「武,你還想繼續打嗎?我可不認為你打的贏我,同時也不想傷害你,你這樣讓我很為難的。」

  「廢話少說……」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天海輕歎了口氣,然後在蒼武襲來之時,低垂的藍色眸子抬起,接著邁步出拳……

***

  蒼武滿嘴都是血腥味,被天海架回牢房的床上,他整個身子都已經麻痺了,四肢百骸叫囂著一抽一抽的疼痛。

  天海雖然全都避開了要害,但打在身上的這幾拳力道卻紮實的很。他也擊中了天海幾拳,不過都不嚴重,甚至是因為天海處處刻意讓著他的關係。

  看著床上因為疼痛而蜷縮在一塊兒的男人,天海無奈地一笑,擰了條濕毛巾來,一把捂上蒼武的臉,將他臉上凝固的血痕給抹走。不小心碰到了瘀青處,蒼武還會疼的疵牙咧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貓,但很快的又會恢復成平常那副倔強的神態。

  「知道痛還要打、知道打不過也要打,在這樣下去你就要變成我的沙包了。」將毛巾疊好放在一旁,天海的眼神又冷了下來:「你難道都沒有一點懼怕嗎?」

  「這沒什麼好怕的,不過是疼痛而已。」蒼武的眼神堅定而剛毅,沒有絲毫畏懼。

  「真有骨氣,看來要讓你乖乖聽話很難。」天海微笑,冰藍色的眸子透漏著瑰麗的光芒。

  「我不可能聽你這傢伙──」蒼武的話說到一半,卻因為探入自己頸間,解開鈕扣的手指而停歇了。

  「但是如果是這樣做,你就會感覺到可怕了吧?」

  天海眼底含著笑意,重複著,和上次侵犯蒼武時同樣的動作。

  「你後面的傷口好不容易好了,但我卻可以再度弄傷它──這樣說會不會讓你感覺到和打傷你不一樣的恐懼感呢?」

  蒼武開始顫抖了起來,隨著天海拉下他褲子和底褲的動作。

  「武,我不喜歡弄傷你,我只是希望你乖乖聽話、待在我身邊,就這樣而已。」天海來回撫摸著蒼武臂膀,像安撫又像挑逗,他低下頭,輕輕的吻著蒼武腹部的淤傷。

  蒼武咬著牙,他在金髮男人眼底看見了濃重的情慾。

  他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負面情緒,但並非全然都是即將被男人侵犯的恐懼,更多一點的,是難以忍受的背叛感、不被在乎感受,這麼多年的友情,難不成全都是假的嗎?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樣。」天海愛撫著蒼武的身子,用嘴唇撩撥他的乳尖、耳垂和所有敏感部位:「但卻是我十分熱衷於的快樂,如果這麼做能讓你害怕、得到警訊而乖乖聽話的話,我會十分樂意常常執行。」

  「而且在每一次你抵抗之後,我會執行的更加嚴厲、更加徹底,即使你求饒我也不會停下來。這樣的話,你會願意乖乖聽我的話嗎,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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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還是不嗎?」天海微笑,有點像在嘲笑他的頑強。

  在冰冷的手指上倒下早已準備好的潤滑油,天海抬高了蒼武的雙腿,指尖宛如靈蛇滑入蒼武的股間,由囊袋往下探入,按壓在密合的縐褶處,漸漸施以壓力而後探入。

  有幾次,蒼武揮拳想要反擊,但全數都被天海擋了下來,最後甚至將他的雙手綁住。蒼武成了待宰的羔羊。。

  手指頭細心的潛入、按撫、擴張,天海這次很仔細的剃蒼武做了潤滑,他希望這次能在不傷到蒼武的情況下對他做出最大的威脅。

  蒼武紅了雙眼眶,透過薄薄的鏡片瞪著天海,除了憤怒之外,悲傷、不甘的情緒雜揉著。

  「武……」湛藍的瞳孔像是迷茫的汪洋大海,天海將蒼武的眼鏡拿掉,俯下身子,親吻他的唇,用舌尖逗弄他的口腔。

  血腥味溢滿兩人口中,天海的吻對蒼武來說濃烈的像是一口酒,熱辣麻刺的苦澀,嚐不出到底是什麼確切的味道。

  ──沒有厭惡感,但卻是說不出的苦悶。

  金黃色的髮絲垂落在蒼武臉上,隨著天海的吻逐漸下移的所到之處,畫落在他身體的各個部位。

  天海在上次留有吻痕的地方全數又印上了一次更深的痕跡。

  「你是我的……」他說,湛藍的眸中渲染著深深的藍。

  「我才不……唔!」蒼武悶哼了一聲,因為男人抓著他的腰桿向下碰撞,將自己的堅挺全數送入了蒼武體內。

  那種緩慢而原始的律動,就像蒼武在黑暗中看到那交纏在一起宛若獸類的身影一樣。天海夾在他雙腿間的纖細腰部,每一個頂撞,都讓他沉痛的無法呼吸。就好像要將他整個人掏空似的,天海積極的進犯著,掘著、搗著、刨剜著他的身體。

  「啊……嗯……」蒼武發出如淒淒獸鳴般的痛苦低喃,但沒有哭泣,黑睫上只是沾著幾點晶瑩。

  天海擁著蒼武的身體,看見他極度隱忍的表情,總會忍不住想要親親他的眼角、親親他的嘴唇──那是安慰,但並不代表他會因同情而停止對蒼武所做的懲罰。

  蒼武被抱在天海懷中,意識混亂的被抽插著,對外界的感官明明是如此鮮明,腦海裡卻無法接受如此真實的情況。所有的精神全部都集中在那結和處,每次插入時造成的可怕滿脹感,身體要被拆散的錯覺。

  之後他被天海強迫的換過了幾個姿勢被抽插著,偶爾天海擼動他的性器卻只是撩撥而刻意不讓他達到高潮,反覆的折磨著……直到天海在他體內達到兩次高潮……直到他受不了的出聲求饒,天海依舊沒有停歇。

  「武……下一次你再抵抗,我也會這樣喔,然後一次比一次加重,但如果你聽話一點,我會節制的。」

  天海會不時的在蒼武耳邊低喃著,就像是催眠一樣:「一切都看你自己決定了……」

***

  蒼武對於獄警的工作已經可以說的上是十分上手了,持續進行著日復一日的相同工作,大致上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獄警這份工作並沒有特別辛苦的地方,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輕鬆,只是偶爾會和雅人或蒂爾兩個人一組的被派去資料是整理。

  然而每當新的一天展開,卻只讓蒼武感到更加痛苦,那張平板嚴肅的撲克臉上漸漸的顯露出明顯的疲態。

  ──他現在晚上偶爾會難以入眠。

  「如果很累就叫天海那傢伙節制點,別臭著一張沒睡飽的臉,我看了不舒服。」懶洋洋的將書本闔上,偏橘紅髮的男人從床上起身,越過蒼武出去牢房。

  蒼武身形一震,略略壓低了帽沿。

  「抱歉,古艷,不過那不是他的問題,我的臉本來就長這樣了。」

  「是嗎?」古艷哼了聲,蠻不在乎的離去。

  蒼武現在同時也負責古艷的樓層,在到自己樓層前,他都會先處理古艷這層樓的事務。但他跟古艷人平時並不熟稔,只會偶爾搭上一兩句客套話。蒼武知道古艷和天海的關係不錯,卻沒想到──竟然連古艷都知道他現在和天海的關係了。

  蒼武咬了咬下唇,重重地歎了口氣。天海對他的佔有感日與俱增,起初,蒼武並不想讓人知道他和天海的關係,但時常,天海望著他的露骨眼神,以及刻意會遺留在他臉上及脖子上的吻痕已經連OK繃都遮不住了,他和天海間的曖昧在館內當然便不脛而走,而天海本人更是沒有隱瞞的意思。

  天海擁抱蒼武的次數也逐漸增多了,初期蒼武會像之前那樣拼了性命的反抗,但往往下場就是帶著一身傷被拖到床上。而就如同天海當初所說的,每一次只要他反抗,天海就會延長性愛的時間,抽插著他的後庭、擼動他的性器、在他耳邊低喃著淫爢的話語,令他全身顫慄。

  天海甚至會極盡所能的避免弄傷他,已準備下一次的倒來。

  這種事情發生之後的好幾次,蒼武都曾經因為被扣在天海那裡而延遲工作,雪洛伊因此還真的扣掉了他的一些薪水當作教訓。

  而只要蒼武不反抗,天海就會節制,可能只是抱抱他、親吻他,或是只發洩一次而已,讓他能夠及時回去工作。

  天海以這種方式反覆的給他教訓及甜頭,蒼武除了無奈之外卻也別無它法,漸漸的只能順從這種制約反應。

  然而真正令蒼武恐懼的,是在天海懷中持續沒有間斷的性愛裡,偶發的,在看到他如同以往般凝視著他的溫柔表情時,他會感受到從體內蒸騰而出的熱度,那是對『從前的天海的景仰』、『對從前的天海的傾慕』,他沒有忽視那熱度帶給自己下半身的微妙快感。

  ──自己難到跟著天海一起瘋了不成?

  俊眉蹙攏,蒼武閉上雙眼,重重的往牢門上一敲,牢門便發出了沉重的聲響,在冰冷的空氣中回盪。

  真是該死的。

  ──他好想逃!逃出這裡!逃離天海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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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的睫毛微顫,天海從夢中清醒。

  夢境和現實模糊交雜著,天海甚至對現在的時空感到有些錯亂,直至瞄到深色的天花板和右方的黑色懶人沙發,他才確定了自己身處在絕翅館裡,他的牢房內。

  ──又夢到了當時的事情。

  和自己神似的臉孔、比自己蒼白些的短金髮、眼尾細細的皺紋、委屈哀切的求助神情,經年齡洗禮的一雙大手緊抓著自己的手臂搖晃。

  女人在一旁哭泣著,纖細的手指撫著他的背,用那個具有生育能力,被偉大的稱之為母親的名義向他求助……

  天海的胃在翻攪,有想偶吐的衝動。

  ──當時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寬容溫和的微笑著說『一切交給我來處理』是這麼的困難。

  深深的吸了口冷空氣,天海為一大早就被迫回想起不好的記憶而悼哀。他利索的翻起身子,先進到衛浴室裡稍微梳洗了一番,一回到房裡,正好聽見準時在這個時間會響起的腳步聲。

  ──那是對這個被破壞的早晨裡唯一的救贖。

  「天海,下去用早餐的時間到了。」不溫不熱的聲音,連同男人的面孔一樣。

  天海凝視著蒼武那張英俊冷淡,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很難和每次被他壓在身下時會露出驚慌無助、或面泛羞恥紅潮的面容聯想在一起,但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反差,反而讓天海覺的蒼武很可愛。

  如果現在就衝上前,一把將蒼武壓制在牆上,粗暴的親吻他,他一定會先手足無措的讓他親吻,然後再擺起戒備凶狠的架子,最後卻又被他威脅的不得不屈服吧?

  愉悅的哼聲從天海鼻腔間呼出,蒼武的眉頭則是略略的抽動了下,背在背後的手指不安分的握著、收著。天海看著他的眼神,就好像隨時要衝上來將他往懷裡按似的……令人不安。

  踩著輕慢的步伐向蒼武前進,天海可以感覺到蒼武明顯的退了幾步,然而他卻有自信蒼武不會直接走人。

  有一次,蒼武也像現在這樣來提醒用餐時間,只不過,就在天海才踏出第一步時,蒼武就直接跑了。這件事讓他很不高興,後來就給了蒼武一點教訓,那教訓的慘痛讓性子倔的蒼武之後也不敢再未經由同意就先走了。

  步出牢房,天海凝視著蒼武,那警帽帽沿略微壓低底下的那張容顏寧靜而嚴肅,上頭的眼鏡鏡片反著光,但可以清楚看的鏡片後方黑白分明的俊秀眸子。

  一對上眼,蒼武立刻將視線撇開,轉過身子。

  ──簡直像只鬧彆扭的小狗。

  天海想著,嘴角愈彎愈高,一早起來原本沉悶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連帶的的連沉重的腦袋都清爽多了。

  蒼武瞪著地板,正等著身後的天海先一步離開,卻發現對方根本沒有動靜,他正想轉投瞄一眼情況,背後卻忽然襲來沉甸甸的重量和高溫。一雙手從後方繞過他的頸子,然後收緊,接著,悶熱的氣息和髮絲滑過的搔癢感就一併在頸間蔓延開來。

  蒼武整個身子一緊,連僵硬的嘴角都為之抽動。

  「唉──別動,借我靠一下。」輕輕的歎息從天海嘴裡逸出,像是剛大病一場從鬼門關回來的歎息一般。

  蒼武原本蠢蠢欲動的要掙扎的身子因為這一記歎息而靜止了──他記得,天海以前只有在非常沮喪或感到疲倦時會發出這種歎息聲……他很久沒聽過了。

  小小的嘖了聲,蒼武壓了壓帽沿,靜靜的任天海擁著。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最後,天海放鬆了手。

  「好了,我們下去吧。」

***

  用餐時間,天海並不會強迫蒼武跟他用餐,所以兩個人都是分開用餐的。

  平時,蒼武都會自己一個人先找空位吃飯,然後蒂爾都會跟著擠上來一起用餐,偶爾會帶著韓森一起過來。雅人則是少少才來聚一次,他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鬼尚身旁跟前跟後的,連吃飯時也黏的緊緊的。

  「花椰菜給你吃。」蒂爾用叉子差了一串的花椰菜。

  「不要。」蒼武連頭也沒抬一下,慢條斯裡的咀嚼著食物。

  「蒼武……」

  一根銀製叉子和一串花椰菜強硬的塞到了蒼武眼前,蒼武抬起頭,隔著鏡片看向眼前長相可愛的嬌小男孩……或是男人(蒂爾的實際年齡蒼武並不清楚)正用那雙大眼可連巴巴的瞅著自己瞧。

  「不要。」

  「好嘛,小武武……」

  「不要。」

  「蒼蒼……」

  「……」

  蒼武面無表情的盯著蒂爾,但其實有這麼一瞬間他是挺想笑的,蒂爾讓他想起了家裡那兩個雙胞胎弟弟,他們挑食時也總會裝的可憐兮兮的苦苦哀求自己。

  不過……

  「我說了不要。」蒼武冷著臉接過叉子,然後換了一個方向,對準蒂爾小巧的嘴巴,往前一捅,將花椰菜捅進了蒂爾的嘴裡。

  「唔唔!」蒂爾不敢置信的捂著嘴巴,大眼凝聚淚水,接著哇啦的一下把嘴裡的花椰菜原封不動的吐回盤子上:「蒼武你這個惡魔!沒良心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蒼武微微的擰了下眉心:「均衡飲食,不然會長不高。」

  他家兩個弟弟的身高,可都是他一手拉拔出來的,所以對蒼武來說,挑食是項禁忌。

  「蒼武是大笨蛋!以後我不要跟你一起吃飯了啦!」

  蒂爾敲著碗直囔囔,蒼武倒是雷打不動的繼續吃著東西,因為他上一次、上上一次、上上上一次已經聽蒂薾這麼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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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蒂爾你吵死了!吃飯時就不能安靜點嗎?」頭髮黑中參白,高大強壯,有些歲數的男人托著餐盤從兩人身旁繞過,嘴裡不滿的念著。

  男人是蒂爾那一棟的王,畢諾許,蒼武只跟他碰過幾次面,沒有交談過。

  「我就是喜歡大吼大叫不行嗎?」蒂爾敲著桌子,簡直就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如果你不高興我們就來打一場呀!」

  「哈!開玩笑,我可不想自找苦吃。」畢諾許擺擺手,哼了幾聲便走開,旁人則是發出了哄鬧的笑聲。

  ──自找苦吃?這怎麼可能?

  蒼武瞥了眼看上去就像個年輕孩子似的蒂爾,怎麼也不認為這個個子嬌小的傢伙能和王以拳頭互相較量,以外型來看就覺得實力懸殊了吧?

  「喂!你停下,今天跟我一起吃飯。」倏地,蒂爾伸出手指指向方才默默地跟在畢諾許身後的韓森。

  被點名到的韓森整個人震了一下,隨後無奈又堆疊了整臉,托著餐盤便到蒂爾身旁坐下。他才一坐下來,蒂爾就開始往他的餐盤裡渡過自己剛才挑出來和進過嘴裡的花椰菜。

  「這樣很髒耶,你不要吃不就好了?」韓森皺了皺眉,看著一盤子的花椰菜,其中有幾顆還是他目睹蒼武將花椰菜塞進蒂爾嘴利之後又被吐出來的『生還者』。

  「不行,我不喜歡浪費食物。」蒂爾對著韓森甜甜一笑,然後開始大肆的收刮他盤內他自己喜歡吃的食物。

  「真是的,每次都這樣……」韓森歎了口氣,拿著叉子撥弄盤裡被蒂爾吃過的花椰菜,黝黑的臉頰上有點可疑的紅暈,不過沒人發現。

  看著眼前每幾天就會出現一次的蒂爾的霸行,蒼武正想出聲念一念他,後方卻傳來一陣鼓噪聲。他往後看去,只看到鼓噪區的中心點是並坐在一起的天海和古艷。

  天海神色自若的用著餐,古艷則是挺不開心的將餐具丟到一旁,兩人的前方站了兩個個男人。站的較前方男人的黃發蓬鬆、略帶雜亂,有一雙鳳眼,模樣不太討喜,正對著兩人大聲說話。那個男人蒼武有印象,是在古艷那棟第八層樓的犯人之ㄧ,名字叫諾拉。在諾拉身後,灰髮,畏畏縮縮的傢伙則是同樣在第八樓的的犯人,伊歐姆。

  餐廳內的氣氛一下子變的有些詭異,大火慢燒熱水似的沸騰氛圍,犯人都蠢蠢欲動的,一雙雙眼神裡都在期待著將要發生的什麼事。

  「哇,又來了。」蒂薾塞下一大口的培根,嘟囔著。

  「什麼又來了?」蒼武問。

  以天海和古艷為中心點,周圍的其他犯人竟然開始搬起了桌椅,將它們附近清空,行成了一個圓形的空地。

  「你知道王戰的規則嗎?每三個月一次的……」

  「我知道,雅人稍微跟我提過。」

  「諾拉又要和王挑戰了。」蒂爾拿著叉子在空中比劃。

  「……他是要和天海還是古艷挑戰。」

  「當然是和古艷了,雅人沒跟你說嗎?要挑戰王的話,只能挑戰自己那一棟的王。」

  「這樣啊……」蒼武手指一鬆,這才發現手上的湯匙被自己捏的有多熱。

  「諾拉那傢伙呀,已經和古艷挑戰過幾次了,雖然每次都輸,但還是不死心的每隔三個月就會挑戰一次。哎,雖然說這種屹立不搖的精神是值得鼓勵啦,可是實在是挺煩的。」

  蒂爾灌了一大口奶茶,然後又搶走了隔壁韓森的飲料。

  犯人們開始群聚,湊圍成一圈,頓時場面變的很熱鬧。蒼武和蒂爾及韓森依舊坐在原處,和他們一樣沒有動靜的只有分別坐在蒼武他們那桌前方左右兩側的鬼尚和雅人以及畢諾許。

  被高高的人牆擋住,韓森探頭探腦的張望著,一副很想看的表情,但卻礙於一旁的蒂爾,所以沒有離開。

  「王戰時常發生嗎?」蒼武問。

  「不算常吧,畢竟王都是很有實力的人,一般的犯人都對自己的能力大概有個底線,所以不會輕易的挑戰王。,但諾拉那傢伙是個例外。」

  「我記得天海來這已不滿一年吧?他也是打過王戰才當上王的?」

  「嗯,這是當然的,他沒和你提過嗎?原本你們那一棟樓的王這個位置一直空著,爭執了很久都還沒有人搶到,後來天海那小子來了,竟然短短的三個月裡就搶下了王這個位置。說實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厲害,繼鬼尚和古艷之後,我已經有段時間沒看過這樣的犯人了。」

  蒂爾又往嘴裡塞了一堆東西,韓森則在一旁直點頭。

  蒼武一時陷入了沉思裡,關於天海的事還有和他失去聯絡的一年裡,果然還有很多種種因果是他不清楚的。

  「喂!我說你呀,是在擔心天海才問這麼多的嗎?」蒂爾天外飛來的一句話讓蒼武愣住了。

  「不,我……」

  「哈哈,如果是這樣你就甭操心啦!」蒂爾大聲笑道:「你知道嗎?以現在的狀況來說,鬼尚、古艷和天海這三個人,是我看過王這個位置坐的最牢的三個。我想,無論是短期還是長期來看,都沒有人動的了他們。」

  「怎麼說?」蒼武問。

  「就鬼尚來說好了,那個傢伙強的很,進來的這兩年裡也沒看什麼人敢挑戰他,因為挑戰的下場通常都是慘兮兮的。古艷就不用說了,他是武道世家出身的,又有個強大的背景,敢動他的大概也只有向諾拉那種不怕死實力又不夠的傢伙。而至於天海嘛……實力就不用說了,重要的是他的背景很特殊。」

  ──背景。

  蒼武想起了天海的黑道世家,和他們家莫不可分的牽絆。

  「你的意思是……」

  「就是那個意思,因為天海的特殊背景,館內有些人是認識他的。不知道雅人有沒有跟你提過派系的事?」

  蒼武點點頭。

  「因為天海的特殊背景,而且看樣子館內好像是有不少人受過天海家族的恩惠,所以你們那棟樓的派系連結比起其他棟樓的來的強烈,擁戴天海的向心力也很高……就某方面來講,天海是位置最不容易受動搖的王了。」

  「原來如此……」

  蒼武正要接著問,一旁沉默著的韓森卻打了岔,他那張總是堆滿著無奈的老實臉孔此時竟透露著些許不悅:「為什麼你沒提畢諾許大叔?」

  「哈?」蒂爾一邊眉毛揚的老高:「這還用問,當然是因為那老傢伙很弱呀!四個王裡,他可是坐的最搖搖欲墬的人哩!」

  「不許你這麼說畢諾許大叔!」難得的,韓森動怒了。

  「幹嘛每次我一損畢諾許你就渾身不對勁的!」蒂爾渾身向逆了毛的貓,那張可愛秀美的臉蛋一下子陰騖了起來。

  「因為我不喜歡!」

  「你……」

  蒼武眼看著情況不對勁,正想跳出來打他不擅長打的圓場,蒂爾卻忽然拽起韓森就走,他想攔也攔不住。

  ──怎麼搞的?

  正思考著要不要追上去的同時,身後忽然響撤一片歡聲雷動,蒼武站起身往後望去,圓形的競技場內戰況正激烈。

  古艷出了一拳在諾拉臉上爆開血花後,有人甚至開始拍手叫好。在這封閉的絕翅館內平時是沒有什麼娛樂的,也許正因如此,王戰反而變成了難得一見的精采娛樂。

  蒼武並不是很關心戰況,對他來說誰輸誰贏都沒有差別,而且這種暴力的活動他心裡不是很喜歡。

  他視線環繞了場地四週一圈,搜尋著剛才應該也在場內的人兒的身影,卻沒有找到那跟記憶中同樣燦爛的髮色和修長的身形。

  倏地,蒼武瞥見了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人群外角落處的他。

  天海嘴角微揚,對著蒼武勾了勾手指,示意要他過去。

  蒼武望了眼四周,廳內的人群聲依舊沸騰喧鬧著,他輕歎口氣,繃著一張臉往天海走去。

  這一幕落在遠遠坐著的雅人眼裡,他看著蒼武走到天海身邊,兩人略略的交談了一下,接著,天海便拉著蒼武的手消失在轉角處。

  雅人吁的吹了下口哨,臉上掛著意義不明的微笑,他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鬼尚

  「幹嘛?」鬼尚口氣頗是不悅。

  「我們也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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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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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蒼武被天海帶回了牢房。

  雖然天海的臉上依舊掛著與平常無異的微笑,但從今天異常的沉默和偶爾的放空,以及今早的歎息裡,蒼武可以感覺的出來天海今天的心情似乎欠佳。

  以前,蒼武總是能敏感的察覺到天海心情的變化,在天海那張令所有人都猜不著思緒的溫和面孔下,就只有他能理解。

  但蒼武沒想到的是,在兩人關係逐漸變質的今天,他竟然還能察覺到天海心情的迥異。

  蒼武坐在床沿,凝視著坐在那張黑色的懶人椅上的天海,天海手裡正拆著今天他剛收到的信封瀏覽著。

  ──把人帶來之後就放在旁邊陪著,然後自己做自己的事……這點倒也是沒什麼改變。

  嘴角微微一抽,蒼武想起從前天海心裡不高興時也會這樣。

  ──到底該說天海是變了還是沒變?

  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蒼武和天海相處了十幾年,對他所有大大小小的習慣都瞭解的一清二楚,相隔一年不見的現在,天海的習慣也一直都沒有變,垂下眼就是表示不耐煩、發呆就是表示想睡了、玩著自己的手指就是表示焦慮……連這些沒變的小習慣他都知道,甚至也許比天海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還理解。

  要說天海變在哪裡,也許變的是裡面吧?蒼武不認識那個住在天海這副空殼裡頭的人,從天海說出『想要他』的這種荒唐話之後他就不認識了……

  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這個人不管是外型、動作、說話的語氣、還是那些小習慣都沒有改變,你卻覺得不認識這個人了。

  蒼武將視線擺在天海一眨一眨的淡金色睫毛上,徐舒了口氣。

  天海並沒有任何改變,變的只有心態而已……蒼武想著,然後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也許天海連心態也從未變過,而是自己這麼多年以來都沒有注意過天海內心真正的想法。

  ──即使再瞭解一個人,但畢竟不是本人,還是會有不瞭解的盲點在的。

  蒼武覺得自己對天海的盲點也許超乎自己所想像的還大。

  視線飄移到天海牢房裡的兩大排書架上,上頭放置著各式各樣的書籍,但大部分是攝影相關的書籍。

  蒼武記得天海在學生時代很喜歡攝影相關的作品,偶爾也會拿著攝影機東拍拍、西拍拍的,算是少數蒼武看過天海熱衷的興趣之ㄧ。

  不過等出了社會之後,因為家業的關係,蒼武就沒再看過天海碰過這些東西了。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有在接觸攝影?

  啪沙的一聲,天海將手上的信封往旁邊一丟,和其他張散亂成一堆的信封混在一起,散亂的信封旁卻有一疊信封十分突兀地擺放的整整齊齊的。

  蒼武掩不住好奇的盯著被『差別待遇』的信封,他之前就一直感到奇怪了,總覺得那堆疊整齊的信封忒是眼熟,也好幾次看到天海拿出來摸了摸,又寶貝的放回去櫃子哩,他好幾次想問,卻又拗著氣沒開口。

  「看什麼,自己寫的信認不出來嗎?」天海笑道,雖然蒼武那張臉還是維持著一貫的平板嚴肅,但那好奇的目光實在是太強烈了。

  「我寫的?」蒼武驚訝的抬起頭。

  「對,這一年裡你還是常常寫信給我吧?而且還寄了很多個地方。」天海拾起疊放整齊的信封上的第一封,上面的字跡的確是蒼武的沒錯。

  「怎麼會……」蒼武一直以為那些信天海都沒有收到。

  自從天海和蒼武失去聯絡之後,蒼武曾經去天海家找過他,不過下人們只說主人夫婦和少爺現在都不住在宅邸,也沒給他任何消息,所以後來想聯絡上天海的蒼武也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以寄信的方式寄去他所有知道的天海家在各處的宅邸。可是信總是寄出去了就沒了音訊,沒有天海的回信也就算了,連退件也沒有。

  後來蒼武也就放棄繼續連絡天海了……

  「原來你都有收到……」

  「嗯,因為我有交代每個宅邸的總管把信轉寄給我。」

  「那為什麼你都不回信、也不留下聯絡方式和去向?」蒼武站起身子,黑眸中竄起了不悅的火苗。

  「有很多原因,以當時的情況,我並不想和你聯絡。」

  「為什麼?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

  「夠了!」

  天海冷聲一暍,打斷了蒼武的話。

  「別再提朋友這個詞……」金髮的修長男人站起身,往蒼武走去。

  如貓步般的寧靜步伐比起響亮的腳步聲更讓蒼武感覺到壓力,但他並沒有退怯,雙手環胸直挺挺的站著,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著天海,直到身高跟自己差不多的他走到身前。

  「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了吧,我一直都不把你當作是朋友來看待。」天海伸出雙手搭繞在蒼武的肩膀上,湛藍色的眸子內有著說不出的冷冽。

  「天海,你不把我當朋友這件事,我已經明白了。」蒼武望著眼前的男人,好幾次被他侵犯、被他壓在床上、被他用身為同性一樣有的炙熱器官進入體內,即使他再遲鈍,當然也知道兩個人互相懇認為朋友這件事純粹是他一廂情願,自己在佔有愈強烈的過盛的天海眼裡絕對不可能只有朋友這麼單純。

  然而正因為一廂情願……

  蒼武伸手推了推高挺鼻樑上的銀邊眼鏡:「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來說,我只當你是朋友。」

  「啊,是嗎……」天海掛在臉上的笑容很奇怪,似笑非笑的,不能說是一個完整的、能讓人感覺到笑意的笑容。

  「天海,我喜歡你,但並不愛你,我只是把你當成朋友來喜歡。」

  「嗯,這我知道……」

  「我們之間不該存在這種性關係的,對我而言,就像是你的背叛,你對我做的事情,我不喜歡也無法接受!」

  「我明白。」

  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進了絕翅館,進來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網中魚,還是因為自己最信賴的友人的私心才被困進來的……要他怎麼接受?

  ──這些天海都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都明白的話,為什麼不停止這一切呢!」蒼武一把拽住天海的衣領。

  「因為我阻止不了自己愛你、也阻止不了自己已經氾濫髮根的自私……」天海發出了輕笑聲,手指頭插入蒼武的短髮內,輕柔的捧著他的後腦將自己拉近。

  蒼武被直視著自己的那雙湛藍漩渦捲著,有種快被吞噬的感覺,身上細小的毛孔都為之緊縮,天海臉上的神情他是辨認的出來的──情慾來潮前的猙獰。

  身體忽然一重,從前方襲來的鈍重讓蒼武往身後的床倒下,眼前的水平一轉,原本還直站在正前方的人便成了壓制在自己上方姿態。

  蒼武的身子不自覺的輕顫了起來,肉體隔著衣物摩擦、被不輕的力道重壓著肩膀、腹部、手腕被箝制、身體被強迫搬折的情景他已經很熟悉了,然而卻還是下意識的,會感到退縮……這比起痛毆他一頓還讓他難做心理準備。

  「武……你在發抖呢。」天海親吻著蒼武的臉頰,帶著笑意的聲音伴隨著熱氣嘶吐。

  「天海,你知道我不喜歡我們這種關係的──」天海身上的冷香、體溫,無一處不是讓蒼武顫抖的原因。

  「啊,我知道,但是……」

  驀地,胯下附上的熱度讓蒼武渾身一震,天海的手掌探入蒼武的褲內,不輕不重的覆在他蟄伏在濃密毛髮間的性器。

  「每當我碰武這裡,你卻會全身發熱,感到快樂不是嗎?」天海的手指夾著蒼武的性器,緩緩撫動。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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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蒼武整個身子一緊,在天海懷裡僵硬的蜷縮。

  「如果用手指捏壓著這裡,你還會顫抖的更厲害不是嗎……嗯?」

  濕熱的溫度在耳珠上一繞,天海冰冷的手指漸漸開始發熱,他用指腹捏磨著蒼武胯間逐漸勃發的性器上的鈴口。

  「閉嘴!」蒼武伸出手去推拒天海,大腿顫動的厲害。

  「你想抵抗嗎?武……放風時間也差不多快結束了,如果你想慢慢來,拖延到工作時間,我是沒有關係的。」

  用舌尖細細的舔吻過蒼武的唇以及緊咬著的牙,天海意猶未盡般的咋咋嘴,宛若貪食的獸類。

  蒼武原本還伸展抵抗著的四肢因為天海這番話而收了回來,小聲的嘖了聲,他不甘心的瞥過視線。

  天海一面笑著,一面解著蒼武身上的扣子。

  用手指愛撫這句結實、膚色漂亮的身體無論在是在從前的幻想中,或是現在,天海都已經十分嫻熟了,然而至今,他偶爾都還會有不真切的虛幻感,好像一眨眼,眼前的人就會消失,就如同以往的夢般。

  啃吻上蒼武長而直的鎖骨,天海習慣性將先前留下的已略略淡去的吻痕再重新烙印一遍,然後是頸子、下顎和接近臉頰的地方。

  這是一種印記,一方面是光明正大的宣示──

  蒼武輕喘著,不時握緊拳頭,接下來的流程他都已經熟悉了。肌膚被天海嚙咬,乳尖被玩弄、性器被掌握在手裡操控著慾望、後庭被潤滑劑和手指侵犯攪弄……然後身體會像有火燃燒著般,既痛苦但同時又間接的感受到一種可怕的歡欣感。

  天海會不停的在他耳邊呢喃的淫靡的話語,直到他羞窘難堪的抬不起臉為止;也會捏壓著他的性器,直到進入他,再他體內達到高潮前才讓他一起釋放。

  那是一種折磨,但身體卻會克制不住的隨之起舞。

  ──蒼武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

  仔細的擴張、軟化後庭,手心裡握著的性器顫動、從鈴口處流出絲絲的液體,黏膩了滿手,男人滿漲潮紅的倔強臉孔……

  天海徐舒口氣,自然而然低俯身子,親吻蒼武。以前一直在忍耐的、在壓抑的情感一旦洩洪而出,就無法回到收回了……他也不想收回。

  說他殘忍也好、自私也好,只要能得到蒼武,他都無所謂。

  抬高男人的臀部,天海挺著纖細白皙的腰桿,將自己早已被慾望灼燒的火熱性器送入男人的體內……

***

  『好的,這件事情我來處理。』

  『交給我就可以了。』

  『沒關係,就讓給你吧。』

  『抱歉,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金髮的美麗男人總是一臉溫和柔善的說著這些類似的話語。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別人不願意做、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他會一肩扛下、當大家自私自利的競爭著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時他會承讓、當事情的錯誤明明不在他身上時,他也會無所謂的承擔。

  ──要說他是個自私的人,蒼武才不會相信。

  因為他認為他是最值得崇拜和效仿的對象,『如果可以,一輩子跟隨在這個朋友身邊也可以』的這種想法不只一次浮現在蒼武心頭。

  蒼武看見金髮的男人向他伸出手,他自然而然的也伸出手想握住那有著白嫩纖長手指的掌,然而一碰觸到他的指尖。男人卻霧般的化了開來,在模糊的隱約輪廓中,有的是非人類而是獸類的影子在舞動著。

  ──他感覺到寒冷。

  場景像是錄放機似的一跳,蒼武眼前的是被送進急診室的父親和母親,渾身是血的父母讓他整個人冷汗都冒上來了。

  伸手去拉,拉到的卻只有母親。

  景象又跳著跳著,好像是有人在換片似的。

  兩個小弟哭的悲切的小臉、天海的安慰、天海父親得知消息時悲慟的神情及暴怒、一直無法得知是何人的肇事兇手妖動的猙獰……

  「唔……」蒼武睜開沉重的眼皮。

  ──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那塵封已久的遙遠記憶了。

  撐起身子,蒼武只覺得渾身的肌肉都酸痛難耐,腦袋昏沉的像是有塊大石頭壓著……睡醒比睡著時還要累。

  一臉疲倦的下床,進到衛浴室裡稍稍的梳洗,蒼武卻還是覺得滿身的疲憊沒有消去跡象,他忍不住駝了肩膀,重重的歎著氣,向窗外望去,天色還一片陰沉。

  ──自己起早了嗎?

  蒼武覷了眼時間。

  「啊。」比平常晚起了好多時間。

  ──遲到了。

***

  絕翅館內的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夜晚開始比白天來的長許多,連天亮的時間也逐漸向後移,常常一起床卻分不清楚是白天還是晚上。

  忽略掉這一點的蒼武今早很不幸的比平常遲了半個小時出宿舍,其他犯人都已經在樓下用早餐時,他所負責的樓層的犯人卻都還在牢房內等待。

  當蒼武去開古豔那棟樓的牢房時可以說是罵聲連連,不滿的聲音轟盪了整棟樓層,等的不耐煩的犯人們顯然非常不滿。

  蒼武也很無奈,不過有錯在先的畢竟是他,也只好摸摸鼻子承受這些罵聲。這些犯人們對於時間的準確度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注重。

  當他去到古豔牢房時,古艷似乎也挺不高興的樣子。

  而原本就是蒼武所負責的天海那一棟的犯人們則因為礙於天海的顏面,也沒膽子對他說些什麼,這倒令蒼武鬆了一口氣。

  結果這一大早的混亂,讓蒼武那張向來就嚴肅凝重的撲克臉,面色更加的難看了幾分,整個人幾乎是處在低氣壓的狀態,連蒂爾都沒敢去找他麻煩。

  「呼……」獨自坐在角落裡,蒼武盯著餐盤上的豐盛早餐,拿著叉子撥弄,飄香四逸,他卻怎麼也沒有胃口。

  拿起一旁的黑咖啡喝了一大口,卻覺得沒自己泡的好喝,蒼武的眉心上的縐褶便更深了。

  ──心情糟高透頂了。

  抹了把臉,算算自己在絕翅館裡待了也快一個多月了,不知道最近家裡……

  倏地,突兀的廣播聲響打斷了蒼武的思緒。館內只有館長可以使用廣播器,常常可以聽見雪洛伊用廣播器指使人去做事。

  不知道今天的倒楣鬼是誰?正這麼想著,蒼武就聽見廣播內,雪洛伊那低陳著聲音正喊著自己的名字,要他過去辦公室一趟。

  「……」蒼武抽了抽嘴角,大聲歎氣。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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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敲了敲門,蒼武站在門外等候指示。

  ──不知道今天雪洛伊又有什麼事情找他?

  「請進。」從門內傳來的沉悶聲響。

  蒼武一進到辦公室,便看到總是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辦公桌後的雪洛伊。

  ──誰?

  瞥見雪洛伊桌前坐著的男人,蒼武的目光掩不住好奇。

  被蒼武這麼一瞪,那男人緊張的從椅子上唰的一下站起身子,動作些許扭捏的站到一旁和蒼武略略的點個頭。

  「蒼武,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進的獄警。」雪洛伊掌心一攤,指向一旁的男人。

  男人很高、瘦瘦的,看起來沒幾斤肉,皮膚十分蒼白,深紫色的直髮向絲綢一樣,長長的瀏海遮掩住了半邊姣好的臉孔。男人的長相溫和,五官清秀漂亮,人一種很纖細的感覺,加上他的瘦高的身材,好像風一吹就倒了似的。

  「你、你好,我是隼,是今天新到的獄警,請多指教。」

  男人看起來很緊張,蒼武一站到他面前時,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把手掌貼在衣服上抹了兩把,才伸出手。

  「我是蒼武,你好。」蒼武伸出手,握住男人細且修長的指頭,望著這個個頭比他還高,身材卻比他更為骨感的男人。

  然而當蒼武握住男人的手時,男人高長的身子明顯的震了一下,臉上浮出的表情不知是尷尬還是害羞,讓蒼武怪不自在的。

  ──不只外表纖細,連內在也是嗎?

  蒼武的嘴角抽了抽,看著男人紅到耳根子的臉。

  「蒼…蒼武先生,你好。」

  「呃……叫我蒼武就可以了。」蒼武抽回了手,男人捏的他有點痛。

  「不、不好意思,蒼……蒼武,你也是,叫、叫我隼就可以了。」

  隼結結巴巴的扭捏模樣連蒼武自己看了都覺得不自在。

  ──纖細過頭的話可就是神經質了喔。

  「蒼武,隼今天才剛報到,很多事情都還不清楚,所以需要有人帶他。因為你和他是連棟的關係,所以我想最適合的人選就是你了。」雪洛伊說。

  「我明白了。」蒼武點點頭,雪洛伊是要他這個新鳥帶菜鳥就是了。

  「麻、麻煩你了。」隼望著蒼武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嗯。」

  蒼武望向隼,但也許是藏在鏡片後方的眼神太過犀利了,隼嚇的些微後退了幾步。隼的這舉動令蒼武不自覺的擰起了眉心,表情跟著冷了幾分。

  ──糟糕,這種人他最不擅長應付了啊。

  「你先帶他稍微去參觀一下館內然後帶他到宿舍,明天他才開始正式工作,到時候你在教他演練一遍操作流程。」

  「好的。」

  「麻、麻煩你了……蒼武先……啊、蒼武。」

  「不會。」

***

  蒼武以前就很怕遇到向隼這種看起來、感覺起來相當敏感纖細的人。

  這種外表柔軟、內心同樣柔軟的人都有種獨特憂鬱的氣質,像風中嬌弱的花朵似的,蒼武是碰也不敢碰,也從來沒和這種人交過朋友。

  原因有很多,但其中的主要之ㄧ就是因為長相和個性。

  蒼武天生就是一副撲克臉,他很少笑,原因無它,這是個性使然。平常總是扳著一張撲克臉的他,就第一眼和他見面的人都會覺得他不好相處,而每每在遇到個性比較纖細的人時,對方都會因為外表對他敬而遠之。

  而就算這樣的人理解了蒼武是個不壞的人,卻也總是無法進一步相處,也許是因為蒼武的個性太過沉默寡言和嚴肅,總會令他們感到有壓力的關係吧?

  仔細回想起來,蒼武學生時代時身旁的朋友也不多,能受的了他的個性和他做長遠的朋友的人也只有少數幾個,其中最友好最長久的……就是天海了。

  「這裡是蒂爾所負責的區域,我會帶你大致先參觀一下館內和地理位置,明天再帶你一起從我那一樓開始操作流程。」蒼武領著隼,帶他一層樓一層樓逛著。

  「謝、謝謝你。」隼跟在蒼武身後,就像個小媳婦似的。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蒼武回頭望了隼一眼,隼卻被他嚇到似的渾身一震。

  ──這動作也太失禮了吧?

  蒼武的眉心不自覺的擰起。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輕歎口氣,蒼武繼續帶領著隼。

  「抱歉,真不好意思,我、我天生就是這樣的。」隼的語氣扭捏,蒼武怎麼聽就是怎麼不順耳。

  ──難不成自己真的有這麼嚇人嗎?

  帶隼大致看過了樓層的形式之後,蒼武又帶他去看過了中廊、餐廳、醫護室和運動場,最後再帶他來到了宿舍。

  「我們的宿舍是位在所負責樓層的最下面,這個你知道吧?」蒼武幫著隼將今早才送到宿舍門口的行李廂搬進宿舍。

  「我知道,絕翅館內的資料我大致看過了。」

  隼見蒼武搬著自己的行李,便手足無措的急忙想接過手,但反而愈幫愈忙,一箱行李還倒在一旁,灑了一地。
  
  「唉……」蒼武的眉心中的川字擰的更深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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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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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對、對不起!」隼慌忙的叫了起來,蹲下身撿著散落一地的物品。

  「沒關係,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蒼武跟著蹲下身幫忙,替隼快速的收拾起物品,擺好,然後搬入宿舍內。

  「真、真的很抱歉。」

  「我說了沒關係的。」

  隼惶惶地跟在蒼武身後,扭扭捏捏的站在一旁,一副想要自己動手整理東西、又不敢阻止蒼武幫他忙的模樣,氣氛頓時呈現了一種可笑的緊張。

  ──真是麻煩死了。

  蒼武放下手邊的工作,徐舒口氣。

  「隼,你就慢慢整理吧,反正時間還有很多,不用緊張。我等回兒要先回去工作,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晚點我會再過來的,順便拿制服和一些配備給你,也許還可以再帶你到處繞繞。」

  「好、好的。」隼那高長的身子一震,露出了受寵若驚的神情,看的蒼武直想歎氣。

  「放輕鬆點吧,你這樣子看了我也緊張。」

  「對不起。」

  「我說過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了。」

  「抱歉。」

  「唉──」

  「對……」隼一見到蒼武忍不住又要歎氣的模樣,道歉的話語又要脫口而出,卻被蒼武擺擺手打斷。

  「算了算了,是我不好。」蒼武用手指壓了壓眉心,將眼鏡推高:「你就趕快整理東西然後休息吧,先大致適應一下環境。」

  「是的!」

  「那麼,我要先去工作了,晚點見。」為了怕又再度驚嚇到猶如驚弓之鳥的隼,蒼武還刻意的放柔了聲調,輕輕的揮手。

  也許這種輕柔的模式奏效了吧,隼凝視著蒼武,乖巧地對他點了點頭之後還露出了寬心的微笑。

  「那個……非常謝謝你,蒼武。」隼說。

***

  某方面來說,蒼武甚至覺得,隼比現在的天海來的更難相處。

  「呼……」頹喪的歎了口氣。

  ──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怎麼了?今天歎氣的次數比平常多了一倍喔。」天海將手上看完的信封往旁邊一丟,任它散亂,從懶人沙發上起身,踩著無聲的優雅貓步走到蒼武身邊。

  「今天……來了個新獄警。」蒼武捏著眉心,眨眨酸澀的眼。昨晚的一夜長夢,導致他現在精神疲倦。

  「啊,我有聽說,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呢?」天海倚著蒼武坐下,無聲無息的,蒼武甚至沒有像之前那樣,對於他這種親膩的動作感到不自在或是緊繃起身子。

  天海看的出來蒼武的疲憊,他今天早上就是一副沒睡飽的模樣,不過天海卻很少見到蒼武因為疲倦而反應遲鈍許多的模樣,遲到這種破天荒的事情不說,連今早他刻意靠在他耳畔低喃時,他都沒有顯得動作僵硬,只是逕自的捏著眉心提神……

  「感覺很纖細的人。」

  「感覺很纖細的人?哈哈,難怪……」天海咯咯的笑了兩聲:「我記得武你以前最怕和這種人相處了。」

  「嗯。」蒼武給了天海一個『沒想到你還記得啊?』的眼神。

  「是因為那個獄警讓你感到有壓力嗎?」

  「一點點。」

  一點點嗎?可是天海感覺起來很多。

  「不過有了新獄警之後,你就不用再負責古艷那棟樓的事務了,這不也輕鬆多了?」

  「嗯。」

  蒼武忽然有種彷彿置身在從前時光的錯覺……天海並肩坐在身旁,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扯著閒話,壟罩身旁的氛圍再自然輕鬆不過,令人感到輕鬆愉悅。

  然而,天海冷不防的一句話,讓原本順口就要哼出同意的單音節的蒼武頓時愣住。

  「那這樣以後也可以早一點來我這裡了吧?」

  「啊?」

  「我是說,以後你可以早一點來我這裡吧?而且,少掉處理古艷那一層樓的事情,也可以再我這裡待久一點了。」天海那雙湛藍色的眸子流露出了欣喜之意。

  「不、這……我……」蒼武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我還必須帶著新來的獄警熟悉一下操作事務,這幾天可能也會陪著他,所以其實最近沒……這麼閒。」

  「嗯──是嗎?」笑容不復,天海挑了挑眉毛,也沒多說什麼。

  蒼武頓時覺得原本疲頓的身子清醒許多,是被驚嚇醒的。
  
  這些天來跟天海所保持的緊張感和微妙的疏離感一下子又全都從疏離的空氣中,重新湧回他們身邊。

  蒼武惶惶地,握了握手指,他站起身:「我要先走了。」

  「武。」天海叫住了剛提起腳根的他:「我還沒讓你走呢。」

  「我……」

  「回來,坐好。」天海命令式的語氣完全不容蒼武拒絕,一對上那雙冷冽的冰藍色雙眸,任何人的銳氣都會馬上狠狠挫掉一大半。

  看著蒼武聽話的又坐回床沿,不著痕跡的輕歎了口氣,就像只明知沒有骨頭,接獲主人命令還是得無奈的耍著把戲的小狗,天海忍俊不住的笑了。

  聽見天海的笑聲,蒼武扭過頭來看他,漆黑的瞳孔裡的神色很複雜,有著奇怪他在笑什麼的疑惑,又有著責備,責備他『為什麼又把兩人間的氣氛變成這樣了?』、『為什麼他們就不能回到從前的相處方式?』的憤怒,這些情緒他都能看的出來。

  相處的這十幾年下來,天海有自信自己對蒼武的瞭解程度絕對能贏過任何人,有時候他甚至會想,也許他比蒼武自己還瞭解他──因為他是這麼的喜愛著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愛他。
  
  伸手將蒼武的頸項勾住,天海微啟薄唇,向前一傾,用舌尖和唇瓣去掠奪他的氣息。

  然而正因為如此,他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手、不願意再回到從前的朋友關係。既然已經得到了蒼武、已經發展成今天這種地步,他就不會再將蒼武讓給任何人……即便是蒼武自己,如果必須剝奪蒼武的自由,就剝奪吧。
  
  那種發自內心,深深植入的自私之跟既然已經無法拔除、已經深深的在蒼武身上纏繞一圈又一圈,那就只能任憑它發展的更加茁壯了。

  天海緊緊地擁抱著蒼武的身子,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那是每一次擁抱他時,都會逐漸增強的歡愉。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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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提著筆干,蒼武正專心的坐在房內寫信,是要寄給家裡的。

  這些天收到家裡寄來的信,蒼武的母親說狀況一切好,蒼泉、蒼皓的就學情形也很順暢。母親還問了他工作情形如何?什麼時候回來?

  第二個問題可讓蒼武坐在桌前沉思了好一陣子,他怎麼跟母親說明?如果告訴母親實情,這封信會在雪洛伊那裡先被攔截,但如果什麼也不說,他又怕母親會擔心。

  最後,蒼武只好隨便找了個藉口先搪塞過去。

  還再信裡提到一件怪事,她說失聯已久的天家──也就是天海的父母又開始和她連絡了,必且時常給予一些資助和幫忙,甚至找來了全城最好的復健醫師替她治療,害她覺得怪不好意思的,才剛聯絡上又欠了人家許多人情。母親又特別跟自己提到,說天海出國處理事務去了,暫時都不會回國──看來天海的父母刻意隱瞞了母親天海坐牢的事實。

  蒼武覺得奇怪,只覺得這些事情可能和天海有關。

  正想著是不是該和天海找個機會談談時,房門卻傳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蒼──蒼──」

  「蒼武!快開門!」

  那是雅人和蒂爾的聲音。

  蒼武覷了眼時間,晚上九點,他不自覺的擰了擰眉心。

  為什麼要挑這種奇怪的時間來?滿腹疑惑的上前去開門,門外的兩個人很不客氣的就搬著兩大箱東西擠壓著闖入了蒼武的房間。

  「怎麼了?那是什麼東西?」蒼武一頭霧水的看著雅人和蒂爾一闖入,就急忙的尋找他房間裡附設的小冰箱。

  「嘿嘿,當然是好東西呀,跟你分享一下。」雅人喜孜孜的拆著紙箱。

  蒼武定睛一看,才發現紙箱裡裝的全是罐裝啤酒。

  「怎麼會有啤酒?雪洛伊不是禁止館內的獄警碰酒的嗎?」蒼武忍不住驚呼了聲。

  「噓噓,你小聲點,這些酒是我們請人偷渡進來的。」蒂爾咯咯的笑著,忙著將啤酒往冰箱裡塞。

  「這次不小心偷渡太多了,正好想到你,就拿了一些來你這裡塞。」雅人說。

  「這樣不好吧,萬一……」

  「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啦。」

  一轉眼,小冰箱已經全被啤酒罐擠滿,都快爆炸了,還是有好幾瓶漏網之魚沒辦法塞進去。

  「雅人,塞不下了耶。」

  「剩下的把它喝掉吧。」雅人碰的一聲將冰箱關上。

  「說的也是,不過有這麼多瓶……」蒂爾和雅人對看一眼,然後賊溜溜的抬起頭一同望向蒼武。

  「看我做什麼?」蒼武抽了抽嘴角。

  「蒼蒼快過來坐這裡,別說我沒照顧你,一起喝吧!」蒂爾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要蒼武坐下。

  蒼武盯著蒂爾手上的啤酒罐,冰涼水珠沿著罐身滴落在地板上的景象讓他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除了天海之外,沒人知道蒼武很喜歡酒。

  但蒼武望著啤酒的眼神簡直就像只望著帶肉骨頭的小狗,太明顯了,明顯的讓蒂爾和雅人奸奸地笑了起來。

  ──畢竟蒼武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碰酒了。

  「……不要。」蒼武簡直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

  「你確定不要嗎?」雅人雙眼一瞇,和蒂爾齊齊啵的一聲打開啤酒罐。

  「蒼蒼,這可是高檔貨喔,氣味和口感都是一等一的,你真的不要嗎?」蒂爾嘿嘿的笑著。

  「……」蒼武板著張嚴肅的臉,大跨了幾步之後,在蒂爾身旁坐下:「即使我一起喝,也喝不完剩下的這些啦。」語畢,他整張臉竄紅到耳根子。

  「嘻嘻嘻嘻嘻。」蒂爾和雅人笑的像偷了腥的貓兒般,奸詐又狡猾,連忙塞了幾罐啤酒給蒼武。

  手裡一被塞進啤酒,蒼武輕聲的歎口氣,但也沒再按捺蠢蠢欲動的酒癮,和雅人和蒂爾一樣,啵的一聲拉開拉環,一口乾下。

  混合著氣泡的微苦和冰涼口感,細細的滑過舌尖滋味的確很美好,蒼武舒服的忍不住瞇起了眼。

  「好喝吧?」蒂爾用手肘碰了碰蒼武。

  「嗯……不過還有這麼多瓶是喝不完的,你們要丟在我這裡嗎?」蒼武舔舔嘴唇,嘴饞的又喝上了幾口。

  「對呀,不然要放哪裡?雖然說不馬上冰這些啤酒會變的比較不香,不過沒有冰箱了。」雅人說的理所當然,簡直就把蒼武的房間當成垃圾棄置區了。

  「為什麼不放到隼的那邊去?」蒼武問。

  「啊,你說新來的那個呀?」

  「對,你們見過他了嗎?」

  蒂爾和雅人面面相覷了眼:「我們下午是有去稍微打個照面了啦,不過……」

  「不過什麼?」

  「那傢伙簡直就像只小兔子!」蒂爾舉著食指說道。

  「對對!雖然可愛是可愛啦,不過我們好像動作大一點就會嚇到他似的,真麻煩……我不喜歡他的個性,有點神經質的感覺。」

  「雅人說的話加一!」蒂爾舉起手。

  「說起來的話我還比較喜歡你喔∼蒼武。」

  「雅人說的話再加一!我也比較喜歡蒼蒼!」蒂爾的手舉的高高的。

  蒼武的嘴角抽了抽,這簡直就像是小學生在排擠新同學嘛。

  「別鬧了,才見過一次面而已就說不喜歡……隼是新來的,我們應該要好好照顧他。」

  「開玩笑嘛,蒼武你別認真,不過……」雅人哈哈的笑了兩聲,但下一秒,他的表情卻忽然變的凝重,甚至可以用陰騖來形容,認真的令人畏懼,「有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

  蒼武沉默,注意到不只是雅人,連蒂爾的神情都冷了幾分,方纔的笑鬧氣氛全然不覆,而是連啤酒罐上的水珠,都會為之凝固的氛圍。

  「希望你所謂的照顧,不要過度才好。」

  「什麼意思?」

  蒼武在雅人褐色的瞳孔裡,看到了不似平常的冷冽。

  「雖然說隼是新來的,但一旦成為絕翅館的獄警,他的事情就是他自己的了,我們不可以插手管太多,即使是他主動發出求助……」

  「蒼武,這是一開始就跟你說明過的規則,我們獄警,是不可以插手管太多非本棟相關的事務,這點請你務必記清楚。」蒂爾將雅人的話接續完整,那張秀麗的小臉蛋沒有平時的天真可愛,反而讓人有種成熟、陰暗的錯覺。

  「為什麼?」蒼武忍不住問。

  「沒有為什麼,因為這就是規定,但如果你真要解釋的話,只能說──不必要的干涉會牽扯上更大的麻煩吧!」雅人咧嘴一笑,但彎彎的眸子內不帶任何笑意。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要我別太接近隼?」」

  「沒錯,尤其那傢伙又是雪洛伊雞婆選給古艷的獄警。」蒂爾這話說的語帶玄機。

  幾次蒼武想繼續追問,卻被恢復笑鬧情緒的蒂爾和雅人催促著喝酒,最後也沒有問成,只能留下滿肚子的疑惑。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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