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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自私之根(自私之囚)》作者: 俺爺【完結】

31
送走雅人他們的時候,蒼武已經喝的有些微醺了,但望著地上的空空罐罐,他還是強打起精神收拾,雖然頭有點暈、身子有些發軟、心情卻有點過度亢奮……

  等蒼武裝好了一大包垃圾,這才瞥見冰箱旁還剩下的好幾瓶啤酒──結果最後還是沒能解決這幾瓶啤酒的去路。

  如果不冰的話會變苦,實在是有點浪費……

  壓了壓眉心,蒼武暗自做了什麼決定似的哼了聲,將垃圾袋綁好,放在一旁,一把撈起剩下的幾瓶啤酒出門。

***

  隼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始終無法入眠。

  一方面絕翅館內的天氣實在比起他所想像的還來得寒冷太多、一方面剛到了陌生的新環境也難以適應。

  隼一直是那種很怕去適應新環境的人,如果可以,他寧願一輩子待在自己所熟悉、周圍充滿著熟識的人群的環境裡。

  ──今天帶領他的那個獄警看上去好凶。

  想起了蒼武,隼心裡覺得鬱悶,雙手在棉被裡搓呀搓的。

  ──不過那個人最後有放輕語調,其實人應該還不錯吧?

  胡思亂想著,隼盯著天花板,完全沒有一點睡意,雖然他本來就不是個容易入眠的人,但現在夜已深,他怕明天早上起不來會挨蒼武的罵。

  輕歎口氣,隼正要碧眼強迫自己入眠,寧靜的夜晚中卻從他房間的門口發出在他耳裡聽起來猶如雷響的敲門聲。

  從床上彈起身子,隼的心跳露了幾拍,門又接著被敲了兩、三下,他這才惶惶起身,戰戰兢兢的開門。

  「晚安。」

  「晚……晚安。」

  隼怎麼也沒料到,站在門口的是蒼武。

  「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隼惶恐的望著站在門外的男人,他雙手抱著一堆啤酒罐,小麥色澤的臉孔上浮著薄薄一層的紅潤,身上帶了點啤酒的香氣。

  「你房間裡有冰箱吧?」蒼武問。平時他嚴肅、不苟言笑的剛毅臉孔,不知是否是因為酒精催化的關係,柔軟了幾分,這讓隼對他的憚忌少了幾分。

  「有的。」隼莫名地覺得輕鬆了許多。

  ──蒼武是喝醉了嗎?

  隼怎麼看蒼武都覺得他的模樣像是剛才才灌了一堆酒。

  「借我放這些。」二話不說的,蒼武鑽進了隼的房間,暈乎乎地找著冰箱,然後把啤酒一罐罐的塞進去。

  「館內不是禁止喝酒嗎?」隼怯怯地湊到蒼武身旁問道。

  「啊,不過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了,記得別到處說呀=喔!」蒼武滿意的望著全數裝入冰箱內的啤酒,碰的一下關上門。

  「我、我知道了。」隼乖巧的點點頭。

  「很好,以後酒也分你一些吧。」

  ──蒼武現在覺得心情飄忽忽地非常愉快。

  在酒精的催化下,蒼武完全沒有注意到現在的自己有多異常。他伸手拍了拍隼的肩膀,見隼因此而震了一下,還覺得十分有趣,哼的一下笑了出聲。

  「喂,其實你人很不錯嘛。」蒼武微揚的唇角,連眼睛都彎彎的帶笑。

  酒經已經在蒼武的血液內揮發至極致了,現在的他甚至兀自想著,為什麼雅人和蒂爾還有今早的自己還這麼不習慣和隼相處?完全忽略了其實是酒後微茫,那種什麼都看的順眼的生理反應。

  隼一愣一楞地望著對著自己笑開懷的蒼武,被莫名奇妙稱讚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張白皙的臉蛋都紅透了。

  「你、你也是呀!」隼細細的捕捉著蒼武的笑臉,心想蒼武果然跟自己所想的,其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你剛剛要睡了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了嗎?」蒼武問。

  「不,還好……」

  「真不好意思,我這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工作呢。」蒼武起身,連腳步都虛浮了許多。

  「嗯,我會的,謝謝你。」

  隼股足勇氣,伸手去攙了蒼武一把,蒼武也沒如他所擔心的不耐煩地甩開他,反而是對他微微一笑,這更讓隼原本心裡鬱悶的氛圍一下子化的無影無蹤。

  蒼武果然是個好人!隼心想著,抓著蒼武的力道也就跟著大膽的重了幾分。

  將蒼武攙到房門外之後,隼本來還想著要不要乾脆將他扶回去房間,看他腳步怪不穩當的,有點擔心,但蒼武擺擺手對他笑著說再見之後就離開了,也沒給他機會問出口。

  送走蒼武,隼跑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看了眼塞滿的啤酒罐,心裡想著蒼武這人其實也挺可愛的。光看外表他還以為蒼武這個人個性很嚴厲、難以親近,做事絕對是中規中矩、一板一眼的人,沒想到竟然會做這種違規的事,這到多了幾分親近感。

  ──有這麼喜歡喝酒嗎?

  隼咯咯笑著,又嗖回床上,心情比方才躺在床上時要好多了,這總算才有了些許睡意。

  ──全都要感謝蒼武吧。

  隼胡思亂想著一些有關蒼武的事、絕翅館的事,有了好的同事、極高的薪資,他喜孜孜的妄想著,以後這份工作他應該可以做的不錯吧?

***

  蒼武踩著輕飄飄的腳步正準備回到房間,手上的電子錶卻嗶──的一聲響了。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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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武踩著輕飄飄的腳步正準備回到房間,手上的電子錶卻嗶──的一聲響了。

  ──天海找他有事嗎?

  蒼武哼了幾聲,身形略為搖晃的晃到電梯旁,進來絕翅館,發生了侵犯的事件之後,他就很少再坐電梯了,不過今天心情好,身子又懶洋洋的,他說什麼也不想爬樓梯。

  蒼武暈乎乎地搭著電梯,不時在嘴裡哼著小調。酒精這種東西真是害人不淺,連天海這麼晚找他而該產生的警覺心和危機意識都降低了許多。

***

  體內的熱度如同熱水慢沸般的蒸騰著,慾望在四肢蔓延、叫囂……

  天海坐在懶人沙發上,舒服的仰著──早上不過是一個吻就結束了,本來想說今天就方過蒼武罷了,剛躺上床,卻整個身體都不對勁。

  慾望蠢蠢欲動著,吵鬧著想要蒼武……

  天海望著大開的門口,闔眼假寐,聆聽著絕翅館內夜晚的寧靜,默默等待那響亮的腳步聲響起。

  依平時蒼武的習慣,他還會過一段時間才到──

  然而,叮的一聲,電梯到達頂樓的聲音卻打破了天海原先的猜想。

  出乎天海意料之外的,今晚那皮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聲音比他所計算的時間還早了許多出現。

  ──坐電梯上來?這倒是很稀奇。

  天海睜開了雙眼,湛藍的眸子在昏暗燈光下閃耀著冶豔的光芒。

  平時沉重而穩定的腳步聲今天也異常的輕快,甚至帶些虛浮,感覺上像是搖搖晃晃過來的。天海還一度懷疑,來的人根本不是蒼武。

  不過當蒼武站到了牢房前,事實卻再明顯不過了……那搖晃顛仆的腳步聲的確是蒼武的不錯。

  天海挑了挑眉,看著進到自己牢房的男人。他臉上染著一層醺紅,平時嚴肅寧靜的表情此時卻柔柔地,甚至帶著似笑非笑的愉悅神情。

  天海對蒼武此時的神態並不陌生,以前也曾看過幾次。

  「你喝酒了?」他聞到了蒼武身上淡淡的酒味。

  「對呀。」蒼武晃到天海身邊,咚的一下直接在地毯上坐下。

  「看你的樣子喝了不少喔?」

  「對呀。」

  「雪洛伊不是不准你們喝酒的嗎?從哪裡弄來酒喝的?」天海問道,他知道蒼武喜歡喝酒,但以蒼武的個性應該不會為了喝酒而破壞規定,八成是誰帶壞了他吧?

  「雅人和蒂爾請人從外面帶進來的,裝不下的就全都放來我這裡了,可是還有剩的,所以就喝了。」蒼武覺得身子鈍鈍的,情緒卻愈發高漲,快樂的不得了。他嗅著空氣中,從天海身上散發的那種獨特冷香,又蹭近了天海幾分。

  果然……天海心裡想著。

  望著蒼武十分罕見的喜孜孜神情,天海明白現在的蒼武大概在發酒瘋了。每個人酒後都會有不一樣的症狀,有人會變的暴躁、有人會變的瘋狂,而蒼武的症狀屬於另外一種,他會變的特別興奮和愉悅,對什麼人什麼事都會超出平常的和善,這種時候即使對他做出再過分的事情,他也會滿臉笑容的接受。

  天海咋了咋舌,忍不住覺得好笑。他記得以前也少年時代有那麼一次,他們因為好奇而偷喝酒,結果蒼武喝醉了,他便趁著這個機會,卑鄙的親吻他、將他吻到嘴唇腫脹──那是他發現自己對蒼武有不尋常的感情之後,所做的一次確認,而事實也證明,他對蒼武確實是有超乎平常的慾望。

  「起來吧,我們去床上。」天海站起身,順手扶起蒼武。

  「好、好。」蒼武茫茫地點著頭,讓天海拉到床上去。

  天海看著乖乖地讓他拉上床的蒼武,心裡愉快地想著,若是能讓清醒的蒼武見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一定會自我厭惡到不行吧?
  
  讓蒼武和自己在床上對坐著,天海捧上蒼武的臉,迫不及待的便是先襲上一記熱吻。

  蒼武讓天海吻著,平時炯亮的黑眸泛著霧光,迷濛的很。熱暈暈的,腦袋裡紛亂著、興奮著,卻像打了好幾百個結似的,也沒能想清楚現在自己到底和天海在做些什麼,只依稀的覺得熟悉。

  等到衣服被天海扒光時,蒼武已經有點想睡了,腦子沉沉的,也嗡嗡作響著,然而每當他閉上眼,天海在他身上遊走的手指卻又不停的喚醒他,在每處留下火熱熱的溫度。

  好幾次蒼武開口想問天海在幹什麼,天海卻又捲著濃烈的溫度襲上他的唇、奪去他的呼吸。他明明應該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大腦卻懶的告訴自己明確答案,只有不停的施放愉悅的因子。尤其當天海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又撫慰住了自己的性器時,他甚至有種身體飄起的輕盈錯覺,那種快感還一度讓他誤以為上了天堂。

  「嗯……」蒼武發出了飽含情慾的低歎。

  酒醉後的身體實在是太誠實了……天海握著蒼武勃發的慾望擼動著,湛藍的雙眸掩藏不住笑意,白皙的姣好臉孔泛著潮紅,跟身下的人幾乎沒兩樣。

  故意放著快達到高潮的慾望不管,將潤滑劑沾上手指,送入那嚐過好幾次滋味的穴內,一邊擴張一邊潤滑著,天海熟練的,愛撫著蒼武的身子。

  等到指尖上的觸感已經柔軟、濕潤,天海便迫不及待的提高蒼武的腰桿,將窄小的臀部擠入蒼武修長而結實的雙腿間,然後是熾熱、如火燒般的貫穿。

  那種律動腰桿,從蒼武體內汲取溫度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好了,天海衝動地讓動作粗暴了些了,然而這會讓懷裡緊擁著的男人發出難受的呻吟。這時,天海便會再度去撩撥男人的慾望、或是親吻他的頸項,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對這具身子和這個人已經再理解不過了。

  原始的規律動作狂烈的持續著,蒼武只覺得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晃蕩著、被拆折著,鈍鈍的痛感、酥人骨頭的快感,全都混雜在一起,他也分不出什麼是什麼,只是迷迷糊糊的感覺到快樂……但是是非常無奈的快樂。

  激烈的頂撞持續了好一會兒,天海壓著蒼武的腰,最後在沉重的悶聲和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快感後將體內的慾望全數射出,同時也讓蒼武達到高潮。

  輕喘著,天海抱著蒼武的身子,啃吻著他的頸項,由下而上的舔舐著。蒼武的身體和整個人都令他著迷,像是藥性猛烈的毒癮般令他難以戒掉。

  天海來回的撫摸著攀附在自己身上的蒼武的背脊,舔著他的肩頭,空氣裡性愛後的氣息以及蒼武身上的味道和那在昏黃燈光下色澤誘人的肌膚,都再再的挑逗起天海體內的第二波熱度,湛藍的眸子內依舊是濃的化不開的慾望。

  ──雖然這樣有點對不起蒼武,也有些卑鄙……

  天海壓下蒼武的身子,還是決定順從慾望,自私地想再要蒼武第二次,然而,正當天海想要以濃烈的深吻開啟第二波的攻勢時…….身下的男人卻不知何時,早已沉沉地閉上了雙眼,發出均勻而細微的呼吸聲。

  「不會吧……」天海的眉心隱隱地出現了淺淺的川字。
  
  ──竟然睡著了。
  
  夜半,寧靜的絕翅館內的九樓樓層,傳出了惋惜的歎息聲,很是不滿。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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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了幾聲,蒼武從沉睡中清醒。睜開沉重的眼皮,腦袋還有點鈍,他面無表情的望了眼手指,總覺得握著的手心裡有東西,一絲一絲如絲綢般滑順的、帶著冷香的東西。

  手掌緊握,從指縫間流瀉而出的是如白金絲線般的燦爛髮絲。蒼武鬆開手,又握緊,心裡納悶著自己為什麼會握著頭髮的同時,視線便隨著金色的髮絲綿延上去,定格在髮絲的主人身上。

  蒼武曾不只一次覺得睡著的天海像是天使,當然這次也不例外。金色如陽光般燦爛的半長髮、白皙姣好的臉孔、嫣紅且曲線漂亮的嘴唇、如羽扇般的長睫……他就像藝術家所勾畫出的活生生的天使。

  驚覺到自己手裡正握著什麼,蒼武咯!的一下放開了手。

  --天海怎麼會睡在旁邊?

  蒼武用手撐起懶洋洋趴著的上半身,環望四周。

  ──自己怎麼會在天海的牢房裡?

  平常夜晚即使在天海房間廝混的多麼疲累都會堅持回到自己宿舍去休息的蒼武現在真是滿肚子疑惑。

  窸窣的從床上爬起,還小心翼翼的拉開覆蓋著兩人的棉被不吵醒身邊的人,蒼武讓自己坐著稍微適應一下清醒。

  腦袋的鈍痛是略略減緩了些,然而下半身那種熟悉的、被進入過後的異物充填感,身子被拉扯、被玩弄後的酸疼感卻接踵而至的襲上。

  蒼武用膝蓋想也明白昨晚發生過些什麼事情了,一些模糊的片段記憶也逐漸在腦海內復甦,但他依稀的也只記得其中的一小部份,然而即使如此,也足夠讓他自我厭惡的騰紅了一張俊顏,連耳根子也發燙。

  ──真是太荒唐了!

  蒼武想起了昨晚和雅人跟蒂爾猛灌啤酒的畫面,忍不住責備自己的不是。

  ──下次絕對不可以再這樣了。

  輕歎口氣,蒼武看了眼時間,清晨五點半,他還有足夠的時間回去梳洗一下……雖然身上已經有被清洗過的舒爽感和肥皂香,後庭也沒有詭異的令人難耐的流動液體,但他還是需要熱水真正的沖醒腦袋。

  一面想著今天還要帶著隼實際演練工作的相關事宜、一面想著如果沒經天海同意就離開有沒有可能會激怒他?蒼武思緒亂糟糟的撈起地上散亂的衣物輕手輕腳的穿上,卻覺得有種不踏實感,視線糊糊地,原來是眼鏡沒戴上。

  瞇著眼在遞上仔細的巡視了一番,卻沒的著落。最後,蒼武在天海枕著的羽絨枕旁找到被安置在那而的它。

  小心翼翼的伸手越過天海,蒼武用手指捏起眼鏡然後戴上,安穩的踏實感這時才又回到了身上。

  窸窣第貓著腰下床,正想著還好沒吵醒天海時,背後就傳上了男人低沉、帶著些許鼻音的嗓音。

  「武,要走了嗎……」

  冷汗著實的冒了一把,蒼武轉過頭,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沒人看出他其實很緊張。

  天海瞇著一雙湛藍的長眸,窩在被子裡的模樣像只慵懶的貓兒。

  「你呀……下次喝酒,微醺就好,不要喝到醉。」天海嘟噥著,將被子拉高了些,長長的眼睫沉重地眨了眨:「你害我昨天晚上很不盡興。」

  ──什麼很不盡興?

  蒼武疑惑著,努力思考卻壓根兒也想不起來昨天自己做了些什麼事。

  「如果下次要喝,也別跟別人喝,跟我喝就好了,我不喜歡你跟別人一起……」天海話說在嘴裡像是夢囈,蒼武也沒聽清楚幾個字,還沒來得及明白,那金色的長睫變扇下,金髮男人陳沉睡去了。

  小小的嘖了聲,擰擰眉心,蒼武踏下床,踩著飄忽的腳步離去。

***

  隼這一夜睡的還算安穩,一大早起來,他喜孜孜的想著蒼武的事情,立刻就開始梳洗打理,換上昨天蒼武送來的獄警制服。

  灰色類德國納粹軍裝的致服雖然厚重,穿在身上卻顯得修長。隼站在鏡子前面翻轉著身子看著鏡中的自己,換上制服後果真比較像個獄警了。

  惶惶不安、卻又略帶興奮的坐上床沿,隼盯著門口,就等著蒼武的到來。

  不消多久,在昨天蒼武告知的準確時刻,門板上便叩叩的響了兩聲。

  ──來了!

  隼笨手笨腳的跑向門口,還不小心拌了腳,碰的一下將門打開時,便看到一張招牌撲克臉的蒼武站在門外。

  蒼武見隼一張臉紅撲撲的,氣息還有點紊亂,奇怪的擰了擰眉頭,但也沒多說些什麼(他怕嚇到隼)。

  「早……早安。」隼嚥了嚥唾沫。

  「早。」

  「那個,昨、昨晚……」

  「昨晚?」蒼武正感到疑惑,腦袋裡啪!的一下想起了昨晚好像有來准這裡造訪過:「啊,昨天晚上我給你添了什麼麻煩嗎?」

  「不,沒有,是、是啤酒……」

  「你說啤酒?啊,那個呀……」蒼武頭疼的回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抱著一堆啤酒過來這裡的……「對不起,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才會那樣。如果你覺得那些啤酒很麻煩的話,我晚一點就他清走。」

  「不、不是的,啤、啤酒放我這邊沒關係,只是想謝謝你說要……要分我喝一點。」隼貌似害羞的低下頭,這到讓蒼武慌了。

  說要分給他說的好像啤酒全是自己的,──自己竟然說出這麼沒禮貌的話。

  蒼武的自我厭惡感一下子沉甸甸的壓在肩上:「這個沒有什麼好謝的,是我的不對。」

  「不、不,才沒有呢,老實說我很開心,然後那個……」隼眼神一飄一飄的望著蒼武,扭著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的模樣。

  「什麼?」

  「如果不介意的話,下次……下次一起喝酒吧。」隼話一出口,臉立刻紅成跟蘋果似的。

  ──這傢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蒼武心裡想著,無奈地,勉勉強強地扯出弧度極小的微笑:「當然不介意。」

  隼一聽蒼武這麼說,馬上便連連開心的道謝了好幾次。

  ──這樣子的人,如果不好好照顧他,恐怕很容易崩潰吧?這樣自己的罪孽就太過深重了……

  一個半開玩笑的想法無形地在蒼武心裡形成,他總覺得自己手裡好像被忽然塞進了一朵嬌弱的花,顫巍巍的,讓自己不得不想辦法照顧。

  「不過,現在還是必須先處理工作上的事情。」蒼武冷下臉,晃了晃手上的電子錶。

  「啊!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說了你不用沒事就跟我道歉的……」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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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蒼武帶著隼,今天破例先從自己的樓層開始進行工作並示範演練一遍給隼看。

  新獄警的到來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每到一層樓,就會引起一陣來自陰暗牢房內的竊竊私語聲。隼因此感到異常的緊張,每每移動不了幾步,他都要受幾次驚嚇,蒼武只得再一旁頻頻安慰他這沒什麼。

  一層樓一層樓這樣示範下來,以及大致的規則介紹,隼也差不多懂了七、八成,不過當遇到牢房為何如此分配啦?所謂的階級是指什麼?館內的獄警人數為何如此稀少之類?等……令他覺得一頭霧水的問題時,他幾次是想發問的,但卻又扭捏著沒問出口,怕這樣蒼武會覺得他很笨似的。

  沒注意到隼的心思的蒼武也以為他沒什麼問題,繼續帶著他前進。

  蒼武其實並不曉得隼對絕翅館瞭解多少?知不知道絕翅館是個進了就出不去的地方、知不知道絕翅館內所謂『弱肉強食』的生態、知不知道王這個地位的人權利有多大……蒼武也不曉得隼進入絕翅館內究竟是被迫、自願抑或是……被拐進來的?

  但這些事都可以先放後頭,以後蒼武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瞭解這個人。

  真正讓蒼武傷腦筋的是該不該、要不要告知隼館內所有黑暗面的事實,然而每每卻在看到他那副顫抖如白兔的模樣時又打消了念頭。

  ──這件事也許不用著急,日後再慢慢告訴他應該也沒關係,而在這之前,自己應該要好好地顧好他。

  蒼武心裡暗忖著。

  「等會兒我會再陪你去你那一棟操作一次。」蒼武說。

  到達九樓時,和面不改色的蒼武對應著的是已經氣喘吁吁的隼。隼喘著氣,一語不發的凝視著蒼武的頸項。

  「怎麼了,我的臉上有東西嗎?」蒼武問,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和頸子。

  這才發現自己正失禮的盯著別人的隼立刻回神過來,慌張的道歉:「對不起,只是……只是……我在想,我怎麼都沒被叮……」

  「啊?」

  「就是……那個……絕翅館裡原來也有蚊蟲,叮的你的脖子都紅紅的……」隼的視線又擺上了蒼武的頸子。

  沒想到這次被嚇到的人是蒼武,他身型大大地震了一下,啪!的一聲用手將脖子遮住。

  隼看蒼武紅到耳根子的臉以及難為情的表情簡直看呆了……他不知道原來蒼武那張冰冷的俊臉上可以露出這種神情。

  ──不過是蚊子咬罷了,為什麼露出這種表情呢?

  「這沒什麼的,是我過敏才會這樣,擦點藥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蒼武將領子提了提,順口胡謅著。

  那印記才不是什麼蚊子留的,是天海──當然這打死蒼武,他也不會告訴隼的。

  「九樓就是王的牢房,王的行動是自由的,只要在特定時間上來通知王一聲就好了。」邁開步伐,蒼武轉移了話題。

  隼在蒼武身後唯唯喏喏地,又想問關於王的問題,又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不敢問出口。

  兩人站到牢房面前時,天海也正準備出來。

  「早啊,武……」

  隼望著眼前出來和蒼武道早安的金髮男人,緊張的扭了扭手指,因為金髮男人雖然長相漂亮的如同女子般,卻給人一種說不出來的壓迫感和氣勢。

  隼偷偷瞄向蒼武,卻發現蒼武在這個渾身散發著氣勢的金髮男人面前依舊面不改色:「天海,可以下去用餐了。」

  「嗯……今天你還帶了個跟班嘛?」

  天藍色的眸子一掃過來時,隼心臟猛地漏了一拍,但那如利刃般的視線沒有停留在他身上多久又放回了蒼武身上。

  「他不是我的跟班,是新來的獄警。」

  「喔……原來是就是他呀。」天海輕笑了聲,眼神玩味的看著蒼武:「果然是你最怕的類型呢。」

  ──最怕的類型?

  他是蒼武最怕的類型?隼瞪大眼睛,望著蒼武的背影,總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別胡說!」蒼武咋了聲,就怕身後那個敏感纖細的人感到沮喪。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工作完成了嗎?我們一起下去。」

  「不行,我還要陪隼過去古豔那棟一趟。」見天海要伸手拉他,蒼武趕緊說道。

  「這樣呀……真可惜。」天海不甚愉快的咋了咋嘴,銳利的視線又把隼給嚇到了。倏地,他身型稍微往前一傾,在蒼武臉上香了一口:「既然這樣的話,中午之後來我房間,算是補償,聽清楚了嗎?」

  蒼武俊臉一僵,隨後眉頭變重重地擰成一團。

  「我說……你聽清楚了嗎?」天海笑著,又問,冰冷的藍眸內有著強迫的意味在。

  「清楚了。」咬著牙點頭,蒼武哼了一聲。

  這一幕看在隼的眼裡,只覺的蒼武和天海間的氛圍曖昧的詭異……

  ──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吧!對的!一定是!

  隼在心裡自我調劑著,心裡的不愉快卻始終沒有散去,不愉快的點在哪裡?他自己也不曉得。

  天海離開後,蒼武也沒說什麼,沉默地帶著隼往和天海離去的反方向前進。

  蒼武當然不希望隼對那一幕產生任何誤會,但他明白就算隼誤會了,那又如何?他和天海間的曖昧關係是事實,其實沒有什麼誤不誤會可言……愈解釋,只會把他們之間已經模糊不清的關係描繪的更加模糊。

  兩人各懷心思的準備從另一個樓梯下樓時(平時連棟的中央都有鐵門隔離空間,所以要到連棟的樓層必須到回一樓才得進入),蒼武卻注意到身後的人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往身後一看,卻見到隼一直盯著九樓,除了王的牢房之外的唯一一間房間。

  好一回兒回過神來,隼才發現蒼武也停下了腳步等他。

  「啊!抱、抱歉,我只是覺得好奇……」

  「沒關係,好奇是理所當然的。」

  「那……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不好意思,這個我也不清楚。」

  蒼武也對這間房間感到興趣過,他曾去問過蒂爾和雅人,他們說,每棟樓第九層,除了王的牢房外另外附設的一個房間,是專門供給王使用的,被稱為『王的房間』。

  天海的這個房間蒼武並沒有進去過,天海也沒和他提過這個房間裡放了什麼,所以他一直都不曉得裡面究竟是長怎樣的。

  「沒、沒關係,不好意思的是……我、我們趕快走吧,別耽誤時間。」隼羞赧的歉笑道。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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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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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蒼武和隼來到古豔的樓層時,那種在黑暗中的躁動似乎比在天海那棟樓時更加強烈了。

  ──畢竟是自己樓層的獄警吧?蒼武心想。

  隼被那種隱隱約約在空氣中發散著、不安分的詭異因子弄得心神不寧,高受的身子蜷縮在蒼武身後顯得很詭異。

  「隼!」蒼武的叫喚聲讓隼嚇了一跳。

  「什、什麼事?」

  看著隼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蒼武心裡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傢伙再這樣下去要怎麼當獄警呀?

  伸手拉住隼冰冷的掌將他拉到面前,蒼武比了比隼手腕上的電子錶:「這裡是你負責的樓層,現在就實際演練一遍以後的工作吧。」
  
  「喔!好、好的。」隼那張白皙的臉孔莫名的浮著紅暈,他輕輕抽回手,開始照著方才蒼武交他的方式刷盒。

  牢房內竊竊私語的交談聲此起彼落,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讓隼感到緊張,連指尖都顫抖著,蒼武很明顯的就可以感受到隼的懼意。

  輕歎口氣,蒼武輕拍了下隼的肩頭:「別緊張,反正有我在。」

  隼先是定格了般凝視著蒼武好一會兒,隨後變面露微笑的點點頭,手指也不這麼顫抖了。

  雖然沒有表現在臉上,但蒼武心裡覺得隼的反應挺有趣的,就好像被塞進手裡的那盆花,給他灑點水、施施肥,他還會感恩的對自己笑似的。

  刷盒的步驟很簡單,沒有什麼困難的,不一會兒牢房便全部打開了。

  犯人們陸陸續續的從牢房內走出來,三五成群的,紛紛交頭接耳的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著隼的眼神既曖昧且詭異,不時的還可以聽見交談中有著下流不堪的淫穢詞語。

  蒼武眉頭一擰,很自然的擋到隼的身前,替他阻隔掉視線,可是聲音他卻阻止不了。

  「蒼武……」

  「沒關係,別在意他們說什麼!」簡單的確認人數後,蒼武拉著隼便快速離去。

  ──果然隼的長相很吃虧。蒼武暗忖著。

  以自己的狀況來說,當時剛進絕翅館時,其他樓層的犯人也沒起什麼太大的反應,頂多是好奇、曖昧的目光會顯現,卻從來沒有進犯的意味。然而今天帶隼來,蒼武卻覺得,好像只要自己不在,或一個不注意,那些犯人們就會如豺狼惡虎般撲上隼一樣。

  其他樓層的狀況也沒好到哪裡去,到六、七樓時,甚至還有犯人對隼毛手毛腳,但全都被蒼武檔了回去。

  隼的面色也十分不佳,他本來就膽子小、怕事,遇到這些狀況,只能更加的偎著蒼武尋求庇護。

  這種情況蒼武看了也明白──如果放隼一個人,他是沒有辦法勝任這份工作的。隼不像自己,還有辦法能保護自己,他根本就是溫室中的花朵,沒人保護就只能任人摘取。

  蒼武不禁在心底埋怨起了雪洛伊,為什麼要讓隼擔任這份工作。

  「你還好吧?」蒼武輕歎了口氣。

  「嗯。」

  ──還嗯!明明臉色就一片慘白。

  「別逞強喔。」

  「我……我……是有一點點,覺得不舒服。」隼忽然抓緊了蒼武的袖子:「蒼、蒼武,你……你明天還會陪我來吧?」

  「嗯。」以現在這種狀況,蒼武也不可能放心讓隼一個人行動了。

  ──至少會先陪著他一陣子吧。

  「那、那就好,真是謝謝你了!」隼那鑲著灰瞳的眼眶裡水光流轉著。

  「不用客氣。」蒼武搖搖頭,一邊用眼神催促隼完成八樓的刷盒動作。

  八樓只有兩間牢房,裡面的注的兩個人蒼武並不陌生,但也說不上熟稔──黃發的諾拉和灰髮的伊歐姆,諾拉不久前才向古豔挑戰過王戰。

  這兩個人,蒼武對他們的印象一直不好。

  之前蒼武來八樓進行刷盒工作時,偶爾他們會用言語挑釁他、嘲弄他,不過在他們發現蒼武只會板著張撲克臉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後,也就自討沒趣了。

  「喲!就是雪洛伊找的那個新獄警吧!」諾拉目光猥瑣的踏著輕浮的步伐走來,細長的眼睛裡閃爍著不懷好意的光芒:「長的一臉娘味,很欠干啊?」

  走在諾拉身後的伊歐姆咯咯的直笑,模樣看起來怪陰沉的。

  「不過這張臉還真是漂亮。」諾拉伸手一把攫住了隼纖細的下顎,隼一驚,抓緊了蒼武的衣襬。

  「喂!別動手動腳的!」蒼武抬高眸子,眼神凌厲。

  「幹嘛!你那什麼眼神,想打架嗎?」諾拉叫囂著,一把推開隼,扯住蒼武的領子。

  「你想打的話我奉陪。」蒼武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黑眸內閃爍著炯炯光芒。

  「蒼武……」隼一旁畏縮的扯著手指,雙腿早已顫抖的厲害。

  「諾、諾拉,玩笑別開的太過火了,蒼武是別棟的獄警,又是天海的人呀,你可別壞了規矩!」一隻蒼白的手忽然抓住了諾拉的手臂,接著說話的人是一直站在諾拉身後的伊歐姆,他舉起了另一之手上蒼白乾瘦的食指,指向蒼武後方的樓梯處:「而、而且你看,古豔在那裡呢。」

  隼和蒼武沿著伊歐姆所指的方向望去,紅髮的高挑男人正站在階梯上,雙綠的眸子略帶慵懶的望著他們。

  ──這人是誰?隼盯著漂亮的紅髮男人,恐懼之外又跳出了個疑惑的情緒。

  諾拉咋了聲,瞪了演紅髮男人之後就大力的推開蒼武。蒼武腳下一個踉蹌,向後跌去,還好身後的隼正好接住了他。
  
  「菜鳥!這次算你走運,下次被我逮到就沒這麼幸運了,洗乾淨屁股等著被我干吧!」諾拉對著隼叫囂,哼一聲就和伊歐姆離開。

  「蒼、蒼武……」隼摟著蒼武摟地緊緊的,也許是因為諾拉的話趕到太過害怕,蒼武想要掙脫還費了一番力氣。

  「放心,我不會讓他有下次的機會的。」

  整整被扯皺的衣領,蒼武的視線擺到了從階梯上下來的男人身上。

  ──這個傢伙,是為了保護他們才駐足下來的嗎?

  「古豔,真不好意思……謝謝你了。」蒼武走到古豔面前,一張撲克臉好像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般。

  「我沒有幫你什麼啊,不過是在旁邊看好戲罷了。」古豔的語氣冷淡。

  「不,我想如果不是因為你,諾拉恐怕不會輕易罷手吧?況且……若是諾拉真的動手了,你也會來幫我們吧?」

  蒼武清楚,諾拉和伊歐姆是礙於古豔在場才沒動手的。以諾拉囂張、惡劣的壞個性,絕對會和實力比他弱的自己動手的。

  「『我們』?別開玩笑了,蒼武,就算真的要幫,我也只會幫你,因為你是天海的人、是隔壁棟的獄警,我不能讓你在我這棟出事,這樣會壞了規矩。至於你身旁那個傢伙……我可是一點也沒有要幫他的打算。」古豔秀麗的眉尾一挑,面色不甚愉快。

  「為、為什麼?隼他可是你這棟的獄警,這你不知道嗎?」蒼武瞪大了眼睛。

  「哼,雪洛伊送來的東西,我根本一點興趣也沒有。」古豔冷冷地望了隼一眼。

  不知道蒼武和古豔在談些什麼的隼一接收到古豔的視線,渾身狠狠的打了個激靈……很可怕,那個人對他不屑一顧的輕蔑神情。

  「古豔……」

  蒼武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事情好像出了點差錯,不對勁的很。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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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怎麼啦?」慢條斯裡的用著早餐,天海抬眼望了面色不悅的走來做到自己身旁的紅髮男人。

  「雪洛伊那傢伙,竟然真的給我挑人進來了,我早就跟他說過我目前不需要。」古豔將餐盤往桌上一丟,發出了極大的聲響。

  「你是說那個新獄警嗎?你見到啦……」

  「啊啊,看到了,一臉纖細的傢伙。」

  「不喜歡?」

  「不喜歡。」

  「為什麼?」

  「因為那是雪洛伊弄進來的東西,不是我的,我一點興趣也沒有。」古豔冷哼了聲。

  「是嗎……但如果新的獄警進來,我們家蒼武就不必每天分時間到你們那棟去做事了,你就不能忍一忍嗎?」天海單手靠在桌上,用掌心托著臉。

  「你這傢伙,就只想到自己。」

  「你如果有意見的話,就別讓雪洛伊替你挑,自己去挑個滿意的不就行了?」

  「等我想要了我自己會去挑,但現在我還沒那個興致。」

  「你真是個怪人耶……」

  「你也不惶多讓。」古豔白了天海一眼。

  「不過,你現在的意思……你不會『照顧』那個新獄警,等著他被你下面的那些人撕裂吞噬就是了?」天海淡藍色的眸子對上古豔的那抹霜綠。

  「不是我的東西,沒有必要劃入我的保護範圍內。」

  「……是嗎?」

  「你有意見?」

  「沒有……」天海朝向帶著隼出現在餐廳裡的蒼武望去:「只是我怕我們家的那隻,會因此而多管閒事。」

***

  「這裡都是獄警和犯人一同取餐的,你不用感到奇怪。」蒼武對著在取餐時一直感到十分不自在的隼提到。

  「喔、喔,原來如此。」隼羞赧了笑了下,托著餐盤在蒼武身旁坐下。

  「還有,包括廚房和打掃等工作,都是由每棟二、三樓的犯人負責,每個月會輪一次,所以當月除了基本的定時刷盒之外,監看這些犯人工作情況也是工作內容之ㄧ。」

  「嗯,我明白了。還、還有那……那個……」隼捏了捏手指,眼神飄忽的望了蒼武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麼事你儘管說吧。」蒼武忍不住想歎氣。

  「以、以後也可以跟你一起用餐嗎?」

  隼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蒼武當然也不好意思拒絕,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蒼武總覺得,好像自己只要跟隼多說幾句話,他就會異常興奮,更不用說是和他示好了。

  ──真是容易滿足的傢伙。

  「蒼──蒼──」蒂爾孩子氣的嗓音大大的在餐廳內傳開。

  「別那樣叫我!」蒼武嘖了聲,瞪向朝他們走來的蒂爾。老實說他很不習慣被取這麼黏膩的綽號,聽起來像叫小狗似的。

  「蒼武,一起吃飯!」蒂爾笑咧咧的一屁股坐到蒼武對面。

  蒼武沒吭氣,反倒是隼看來很緊張的模樣。

  「幹嘛這麼緊張?又不會吃了你!」蒂爾眉頭一擰,靈光光的大眼睛裡露出不悅的神情。

  「不、不,我沒有……」

  「哎!今天的湯裡竟然又有紅蘿蔔!」蒂爾哀聲叫到,全然把隼解釋的話擺到了一邊。

  「隼,你別在意,蒂爾這傢伙就是這樣。」看隼一臉沮喪的模樣,蒼武小聲的在隼耳畔安慰道。

  「啊……我知道了。」隼很勉強的笑了下。

  「哎,今天能不能跟你一起吃飯呀?」雅人托著餐盤出現,擠到蒂爾身旁坐下。

  「怎麼了,幹嘛不跟鬼尚一起吃?」蒂爾話說的很酸。

  「鬼尚他現在對我很不爽,所以我不能去惹他。」歎了口氣,雅人拿著叉子逗弄盤裡的食物。

  「你又對他做了什麼啊?」蒂爾嘿嘿的怪笑著。

  「別提了……」雅人擺擺手,一臉的失魂落魄。

  「鬼尚是……?」隼小聲的在蒼武耳旁問道。

  「鬼尚是雅人那棟九樓的犯人,也就是我跟你提過的王;我那棟的王是天海,你那棟的示股豔,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人。」

  「喔……」隼想起了紅髮男人的冰冷視線,忍不住渾身一顫。

  「啊,隼也在呀?」雅人扒了扒褐色的短髮,這才注意到了坐在蒼武身旁的隼。

  ──這是什麼不耐煩的口氣?

  蒼武擰起了眉心,總覺得雅人和蒂爾對隼都不太友善……或者應該說是刻意不想和他友好的感覺。

  ──他剛進來絕翅館時,也沒有看到他們這樣的態度呀。

  「不、不好意思。」隼的頭都低下來,連勉強的笑容都掛不住,看來更加的沮喪。

  蒼武的眉心愈擰愈深,不時的用眼神示意雅人和蒂爾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雅人和蒂爾卻充耳不聞似的笑鬧著。最後甚至變本加厲的演變成他們兩個聊著,偶爾會跟蒼武扯上幾句,卻完全將隼放在話題外。

  ──根本就是排擠。

  蒼武可以感覺到,一場早餐吃下來,雅人和蒂爾明顯的就是在排擠隼。

  ──他有必要找雅人和蒂爾談談。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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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趁著隼回宿舍一趟的同時,蒼武將蒂爾和雅人拉至長廊的轉角處談話。

  「你們為什麼對隼這樣?」蒼武繃著一張臉問。

  「什麼為什麼?我們沒對他怎樣啊!」蒂爾說,他嘿咻的一聲撐起身子坐上了低矮的廊牆沿邊,兩隻腳懸空地晃呀晃的。

  「少來,剛才用餐時你們簡直就是在排擠他。」

  「排擠這詞用的也太難聽了吧?頂多……說我們不喜歡跟他有接觸,對吧?」雅人靠著牆沿,和蒂爾相視一笑,蒂爾馬上笑咧了嘴。

  「這不就是等於排擠嗎?」蒼武嘖了一聲,手叉著腰的架勢就像平常在家裡訓斥兩個弟弟的大哥模樣:「我剛來的時候你們態度也還算好呀,為什麼對新來的隼就冷漠成這樣?」

  蒂爾嘟起嘴,一臉無辜:「因為蒼武你和隼是不一樣嘛……我們比較喜歡你,比較不喜歡隼,所以不同的對待方式不是很合情合理嗎?」

  「你的理由就只是這個嗎?」蒼武覺得有些火大。

  「對呀,就個性或長相來說,我都比較喜歡蒼武你喔!」蒂爾露出了討喜的可愛笑容,臉頰旁的酒窩深深的陷下。

  「這種理由也太薄弱了吧!」蒼武冰冷的表情略略的透漏了一絲不悅。

  「當然……」雅人插嘴:「除了這個理由之外,還有其他原因。」

  「是什麼?」

  「蒼武,你和隼是不一樣的,不光光是外表和個性,還有你們現在在絕翅館內的地位及狀況。」雅人粉色的薄唇一抿,拉出好看的笑容弧度。

  「地位?狀況?我和隼同樣是獄警,和你們沒什麼差別,我們並非犯人,哪來的地位狀況之分。」

  「不,這是有分別的。蒼武,不只是你和隼,你和我們兩個之間的地位也是有差別的。我和蒂爾當初會進來做獄警的情形,並非和你一樣,我們都是非常瞭解清楚絕翅館內的規則,而為了某一種目的自願進來的。你不同,你不瞭解絕翅館內真正的規則和生態,可以說是被拐進來的。

  「至於隼,他雖然也可以說是被拐進來的,但目的和被誰拐進來這點不同就差很多了。」

  「什麼意思?」蒼武瞪了雅人一眼,對方瘦高的身材跟准有些相似,但個性卻差很多。

  「蒼武,你是天海要求才被帶進來的,天海要你,表示他想把你放在身邊,自然而然他就會保護你保護的好好的。你沒發現你那棟的犯人很少找你麻煩嗎?那全都是因為天海面子大的關係,沒人敢動王的人的,這是規矩。」

  雅人這麼一說,蒼武驀地想起的確有這麼一回事。

  「可是隼就不是這麼一回事羅。」蒂爾打了個大呵欠。

  「隼是雪洛伊挑進來給古豔的,並非古豔出於己願挑的。」雅人說。

  「那又如何?」

  「古豔向來都是這樣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願意保護。所以你和隼的狀況不同,你是受王保護著的,隼卻沒有任何靠山。此外,看隼那個樣子,他不像我和蒂爾即使沒有王的撐腰,我們兩個卻都有力量能夠保護自己甚至……控制王。」雅人頓了噸,露出曖昧的微笑:「而他恐怕連一點力量也沒有。」

  「雅人,你到底想說什麼?」

  「像隼這樣的弱者,缺乏強者保護,就只能等著被強者食用。」

  「我可以保護他。」蒼武的語氣裡沒帶著些許遲疑。

  「蒼武……你還算不上是強者呢。」蒂爾笑容裡帶著輕蔑,是蒼武從未見過的,他第一次對著個看似純真可愛的少年感到有壓力。

  「忘了嗎?蒼武,館內的第一條規定,少去管其他樓層的閒事。訂定這項規定是有其用意的,我們四棟樓是各自分開運作,關係卻又緊密相連的,這種和諧是好幾十年演變出來的生態。如果過於干涉他人的事務,很容易就會破壞管內的和諧,最後,不管是為你自己、或是你週遭的其他人,可能都會帶來災難。」雅人的神情認真,沒有一絲的不正經存在。

  「尤其是像隼這樣的例子…...」

  蒂爾從廊牆上跳下,拍了拍屁股:「蒼武,相信我,我和雅人在館內都比你待的久、看得多,像隼這樣的人,少招惹為妙。

  「絕翅館內的道德和體系和外就是不同的,在絕翅館外,你幫助像隼這樣的人是好事、是熱心;但在絕翅館內,你幫助他,是替自己找麻煩、是雞婆,而一旦你幫助的太多、太深,只是不斷的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危險。

  「而且我有種感覺,一旦你幫助了隼,他就會對你更加依賴,像你索求更多幫助……但是你卻不見得能每次都在他需要時出現吧?」

  蒂爾和雅人的話,蒼武簡直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除此之外,蒼武,我也不希望你和隼交往的太過深入,這樣以後要是有個什麼萬一,可是會很難過的喔……」雅人拍了拍蒼武的肩膀。

  「就好像如果養了十幾年的寵物死掉,好不容易培養的深厚感情就這麼斷了,會很難過的感覺一樣吧?」蒂爾哈哈的笑了。

  「嘖!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蒼武擰起了眉心。

  「好啦,不跟你多說了,總之記住我們的話……」雅人微笑,看了眼蒼武後方。「哎,那傢伙又黏過來了,你慢慢處理吧,我和蒂爾要先閃了。」

  「Bye!」

  蒂爾拋了一個飛吻,就跟在雅人身後離開,蒼武也沒來得及阻止。

  「蒼、蒼武……你、你們剛才在聊什麼啊?」

  蒼武順著扭捏的嗓音往身後望去,凝視著站在自己身後絞著手指的隼,他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沒什麼,別在意。」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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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太慢了,他都回到牢房多久了──

  哼了口氣,天海感到不耐煩。身後臥著的懶人沙發有些過熱,空氣中的溫度卻很冷。他拉開手上的信封大致閱讀著,沒看完便丟到一旁去了……這個禮拜的第三封,次數頻繁到他覺得厭煩。

  家裡的狀況如何云云、道歉的話語連連不斷、諂媚的逢迎…….可悲至極,看見父親工整嚴正的字體卻更覺得可笑。

  現在,天海只挑有提到蒼武家狀況的段落來看,其它一概置之不理。

  落在旁邊散亂成一堆的信封全是他寫來的,在天海眼裡看來很礙眼……看來又該叫人來清理掉這堆信了。

  望了眼大開的牢房門外,仍舊空蕩蕩的,預期早該出現的人卻沒沒出現。

  ──實在太慢了,不是要他中午來找他嗎?

  說時遲那時快,穩重的腳步聲這才慢慢地,由遠而近的出現。

  天海從沙發上起身,踱步到牢房房門旁,去『迎接』晚很多才出現的男人:「武,你來晚了。」

  蒼武沒有說話,走到天海面前站定。

  「你剛才去做什麼了,怎麼比平常還晚。」

  天海伸出手將蒼武拉入牢房內,蒼武望著被天海所包裹住的手指,掌心微熱,卻沒有一絲不舒適感。

  「我先陪隼去完成他那樓的工作,所以晚了點。」

  「……」天海眉尾揚了老高,他這才想起蒼武的確是有提過這幾天會陪著那個傢伙:「你到底要陪著他工作陪到什麼時候?」

  「……我不知道。」

  以蒼武的角度來看,目前的確是個未知數,不過這個未知的天數一定不小,他明白說了大概天海一定會不高興,所以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不行,給我個確切答案。」天海湛藍的眸子冷冽,內態度強硬,不容拒絕。

  「我說了不知道……但至少目前為止,他絕對需要人陪在身邊的。」蒼武的態度同樣強硬。

  「既然他進來當獄警了,就應該負起他自己單獨的責任,為什麼一直要你陪著?」

  「不是他要我陪著,是我自己要陪著他的。」

  蒼武的這句話讓天海的面色一沉:「……原來如此。」

  「怎麼了?」注意到天海的不對勁,蒼武隱約的明白自己大概說了什麼惹他不高興的話。

  「我不高興。」

  「啊?」

  「我說我不高興,聽不懂嗎?武。」天海雙手往蒼武肩上一繞,將他困在了自己的雙臂之間:「你對那個傢伙照顧的太好了,所以我不高興。」

  「別鬧了,他是新來的,當然有必要照顧。」蒼武嘖了聲,漆黑的瞳孔迎上天海的視線。

  「可是沒有必要無時無刻都陪在他身邊吧?嗯?武……我希望你別太接近那個傢伙,不只因為我會不高興,和那個傢伙走在一起,對你也沒好處。」

  竟然連天海都跟蒂爾和雅人說同樣的話!蒼武的眉頭深深的鎖了起來。

  「我聽古豔說了,他不願意照應隼,只要他不願意保護,那個傢伙在絕翅館內等於是沒有任何庇蔭了,跟他在一起只會招惹麻煩。」

  「別開玩笑了,難不成你要我見死不救,冷眼看著他被那些犯人欺負?」蒼武揮開了天海的手,撲克臉上浮現了不悅的神情。

  「武,我是認真的。你仔細想想,你在絕翅館內連要保護自己都很困難了,何況是要多保護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傢伙。」天海金色長睫下的藍眸迸射著冰冷的光芒。

  「即使如此,要我丟下隼,這點我辦不到。」蒼武絲毫沒有退怯之意。

  天海是知道蒼武的硬脾氣的,看他單手叉腰的姿勢就知道這件是他不會這麼輕易的退讓,那是蒼武多年來的老習慣。

  「我明白了……如果你堅持的話,我暫時可以忍耐著讓他跟你走在一起。」

  天海不想把蒼武逼的太緊,讓他進絕翅館之後,侵犯他、用威勢逼迫他,已經把蒼武逼到牆角了,他怕如果繼續連這種小事也逼他,他就真的會去撞牆了。

  然而天海不知道他此時認為的小事,以後會滾雪球般的愈演愈烈……

  蒼武沒料到天海會這麼輕易的就讓步了,還在驚訝的同時,天海又說了:「不過,別讓他靠你太近,不然我受不了的話還是會強制把你抓回身邊來的,懂嗎?」

  蒼武愣了愣,這才會過意來天海是在吃醋。

  「隼他對我才沒……才沒那種意思!」要從自己口中說出這種尷尬的話語,蒼武窘迫的舌頭打結。

  只見天海冷冷一笑,雙手纏上了蒼武的腰部環繞:「某人可是個在我侵犯他、吐露露骨的告白之後,才不再堅持我們只是朋友關係的遲鈍傢伙喔。」

  蒼武的臉唰的一下白白紅紅地變化著臉色,那種想回堵天海卻又找不到辯駁的模樣讓天海直想大笑,但最後他只有微笑,然後壓著蒼武的後腦杓便直直吻下去。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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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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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現在每天都在期待著,早上見到面的第一個人就是蒼武這件事令他很開心。

  隼現在每天都跟在蒼武身邊出入,不只是工作,連用餐時間和其餘時間,他們兩個幾乎也都是一起行動的。

  幾天下來,跟蒼武認識愈深,隼對蒼武的印象就愈好,跟在蒼武身邊工作事件令人很開心的事情。

  隼並不喜歡現在的工作內容,也不喜歡那些總對他抱持著敵意、說著下流話語的犯人們,當然那個只跟他照過一次面感覺上陰陽怪氣的上司他也說不上喜歡,然而在如此令他倍感排斥畏縮的環境下,只要有蒼武在,他就覺得好像所有事情都可以忍耐下來……因為不管遇到什麼事,蒼武都會替他擋下。

  ──蒼武真是個可靠的人!

  有好幾次,隼跟在蒼武身後時,望著他寬闊的背影都這麼想著,覺得自己能讓蒼武照顧真是幸運。

  一開始見到蒼武時,他那張冷淡的臉孔還幾度讓隼以為他很難相處,但自從上次蒼武在酒酣耳熱的狀態下闖入他房間時的姿態,加上相處的時間一長,隼就明白蒼武這個人不過是面惡心善罷了,其實人可愛的很。

  「古豔,可以下去用晚餐了。」

  蒼武不大不小的音量拉回了隼所有的注意力,隼抬起頭來,牢房裡的紅髮男人啪的一聲闔起書本,這才懶洋洋的下床。

  隼對於這個名叫古豔的男人有種莫名的畏懼感、排斥感,古豔是那種和蒼武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古豔長的很漂亮、乾淨,一頭偏橘的紅髮就像火焰似的,然而他藏在長睫下的綠色眼眸,卻冷冽的不可思議。

  隼和古豔完全沒有交集,連每次特定時間來知會身為隼這棟的王的他時,都是由蒼武開口,他們兩人偶爾會搭上一兩句話,而隼卻完全無法和他溝通。

  古豔給了隼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他在古豔眼裡,根本沒有絲毫存在感,古豔根本一點在意也沒有施捨給他,極少數望過來的眼神,也只有冷酷和輕蔑。

  古豔踩著優雅緩慢的步伐走來,像是興致忽然造訪一樣,他停在蒼武面前。

  「說真的,蒼武,我沒想到天海那傢伙竟然放心的讓你跟這個傢伙繼續走在一起,他可真有自信。」古豔那種無所謂的調侃語氣讓隼有點不高興,但當事人蒼武卻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蒼武板著臉,看不出喜怒哀樂。

  「聽不懂就算了,我只不過是好奇而已……究竟天海會讓你陪在這個傢伙身邊多久?」不帶感情的微微一笑,古豔雖然嘴上說好奇,卻一臉蠻不在乎的神情。

  天海……

  只要隼跟在蒼武身邊,他一天就會聽見好幾次這個男人的名字。隼想起了那張不遜於古豔漂亮臉孔的面容,以及他那頭連陽光都會遜色的金髮。

  隼跟在蒼武身邊有些天了,從這幾天的觀察下來,他其實很明白蒼武和天海的關係絕對沒他想像的單純。

  ──只要天海在蒼武身邊就會有種令他窒息的曖昧氛圍。

  隼不只一次看過天海對蒼武做出超乎一般關係的親膩動作,也不只一次在蒼武身上聞到了天海身上才有的清冷香味,更不只一次聽見天海嫻熟地喊蒼武單名。在館內,似乎只有天海一個人可以叫蒼武『武』…….這莫名地讓隼感到不愉快。

  每當空閒時間,隼好容易有機會跟蒼武單獨的聊聊天時,那煞風景的電子錶總會發出刺耳的嗶嗶聲──只要是工作外的時間,蒼武幾乎都被天海給預定走了。

  隼不知道天海為何找蒼武找的如此頻繁,也不知道天海和蒼武間的關係有多深刻,他只知道這一切都令他感到不快。

  『天海以為蒼武是他的嗎?』、『太自以為是了!』類似的想法不時的會在隼的心裡跳出,每當他跟著蒼武去到牢房時,見到天海牽起蒼武的手、在他耳畔私語時,這種想法便會更加強烈。

  某方面來說,天海是在絕翅館中,竟然才是最令隼感到排斥的人!這點他自己也很意外。

  然而……隼切也明白,天海對自己同樣也是抱持著一種強烈的厭惡感。

  一想起那來自天海那道、有意無意,宛若利刃的冰冷視線,隼就很不住狠狠地渾身打了個激靈。

  如果說,古豔對他的態度那叫『忽視』、叫『不放在眼裡』,天海對他的態度就是強烈的『藐視』和『敵意』。

  「喂,你發什麼傻呢?古豔都已經先下去了。」

  兩隻手指在自己的下顎上輕輕的撥了兩下,隼抬起頭,這才對上蒼武覺得他古怪的視線。

  「啊,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我又沒有怪你……」

  「對、對不起。」

  「唉,算了,我們趕快下去用餐吧。」蒼武無奈的哼了聲,拍了拍隼的肩膀。

  「好、好的……」

  隼默默地跟著蒼武前進,那模樣看起來就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看在蒼武眼裡只覺得好笑。其實和隼相處雖然沒有他想像的困難,但隼那必恭必敬的態度多少還是給他有種莫名的壓迫,有時候這麼一天下來,他還真有點吃不消。

  「那、那個……」

  「什麼事?」

  身後又傳上隼欲言又止的聲音,蒼武按捺著性子輕聲問。

  「我想問你,你和天海的關係是……」前方的蒼武聽見這個問題,穩定的步伐倏地駐足,隼立刻慌忙地解釋:「啊!我、我的意思是你們很熟嗎?」

  「我們以前是朋友……所以算很熟吧。」蒼武沒有回頭,隼看不見他此刻的表情。

  ──很熟是嗎?

  ──那天海一定比他還瞭解蒼武吧!

  隼心中的那種不快感、鬱悶感又一股猛地湧了上來,『自己沒有比其他人還瞭解蒼武』的不甘心,重重地掩蓋了他所有的情緒。

  蒼武正要踏出一個步伐往前走,隼下意識的便拉住了蒼武的手。

  「怎麼了?」蒼武奇怪的回頭一問。

  「沒、沒有啦!我只是忽然想到,冰箱裡的啤酒也放久了,不知道……你晚上能不能來一趟,我、我們順便聊聊吧?」隼握著蒼武的手,臉上露出羞赧的笑容。

  ──他想要多認識蒼武一點。

  「嗯,我明白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會過去。」蒼武微微含頜。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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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晚餐結束,將犯人全數收押完之後,蒼武在天海的房間待了一會兒之後便回到宿舍。

  進入十一月,絕翅館內的天氣冷冽,隨便呼一口便會在空氣中留下粉霧的熱氣。蒼武攏了攏身上冬天時獄警們會配發的統一規格的灰長大衣,貼在肌膚上的氣溫明明就顯得冰冷的令人感到疼痛,他卻覺得臉和唇火熱熱的辣著──被天海親吻過的地方都有這種症狀。

  今晚天海並沒有為難蒼武,要他陪著一下就答應讓他回房了。

  蒼武低頭望了眼時間,九點整,時間還不算太晚……他想起了和隼的約定,於是方向一轉,便往隼的房間前進。

  蒼武到了隼的房前,迎接他的是連頭髮都還濕漉漉、剛沐浴完就慌忙出來開門的隼。

  隼一見到蒼武,灰眸閃亮,很高興似的慌忙讓蒼武進門,這讓蒼武有種自己好像養了只嬌弱的馬爾濟斯的荒唐錯覺。

  一進門,蒼武就看見地上堆疊的整整齊齊的啤酒……連這個都準備好啦?

  隼端正的跪坐在鋪了地毯的地上,然後頻頻向蒼武投以期待的眼神,蒼武心底暗自的歎了聲,在隼的對面坐下。

  「請、請喝!」

  蒼武屁股都還沒坐熱,蒼白的手托著啤酒罐就立刻遞到了眼前。

  「唔……謝謝。」蒼武頓了幾秒,隨後接過冰涼的罐子。

  手上的圓柱體裡頭裝著的甘美液體可是那晚害蒼武莫名奇妙在天海房裡度過夜晚,在自己都沒察覺的情況下被永在天海懷裡……蒼武不喜歡那種迷糊感,心裡忍不住一再告誡自己今天可要克制──即使他這麼喜歡這種啤酒。

  「你想聊什麼呢?」蒼武聽著拉開易開罐的空響,好聽的泡沫聲以及酒香讓他忍不住饞嘴的舔舔舌頭,迫不及待地淺嚐一口。

  隼看著蒼武那張平時嚴肅的撲克臉對於喜愛的事物也會流露的興奮感,還意猶未盡的用舌尖舔著瓶口的模樣,他忍不住看的有些入迷。

  「也沒什麼啦,只、只不過是想跟你聊一些……呃,你知道,就是、就是一些瑣事或是以前的的事情啊。」

  「哦,當然好呀,不過要從哪裡說起?」蒼武咋咋嘴,啤酒的甘味讓他忍不住直舔著嘴唇上的殘液,很快的喝完半罐,眼睛又往別罐上頭飄。

  「都可以呀,例如說告訴我你的興趣呀、喜歡的東西呀、或是家有幾個兄弟姐妹、長什麼樣子……諸如此類的。」

  「那我隨便說了喔。」

  「好的!」

  隼開心的一笑,見蒼武對啤酒那麼喜愛,忍不住好奇這啤酒是不是真有這麼好喝,自己也開了一灌喝,不過才喝進一大口,臉就皺了起來──啤酒的味道他實在不是很喜歡呀。

  還是把注意力放在蒼武身上就好了!

  隼將啤酒罐放下,然後專心的聽著蒼武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和他說著自己的事情。他會將蒼武所告訴他有關於自己的資訊記在腦海裡,等蒼武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他則會繼續發問,讓蒼武回答。

  蒼武雖然告誡自己不要喝太多,但一碰上自己喜歡的東西,卻又忍不住繼續的伸手去拿、繼續的往肚子裡灌。

  啤酒很快的就空了幾瓶,而且全都是蒼武喝的。

  聊到後面,微醺的蒼武臉上已經浮現兩朵醺紅了……

  ──喝了酒的蒼武果然會變一個人。

  隼好笑的看著眼前話開始變多、變的健談的男人,平時的嚴俊現在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微微勾起嘴角的俊臉煞是可愛。

  「原來蒼武你是大哥?難怪這麼會照顧人。」

  「還好啦,哪家的大哥不是這樣的。」蒼武手裡抓著啤酒罐,嘴裡輕鬆的不知道在哼些什麼。他啜了口啤酒,倏地指向隼:「不過別一直說我,聊聊你自己吧。」

  「我……我沒什麼好聊的啦。」隼不好意思的擺擺手。

  「沒關係,我想聽,說說看你的家世和怎麼會進來當獄警吧?」蒼武微微地笑著,隼有些看
傻了。

  其實蒼武老早就想問這些問題了,藉這個機會,剛好……

  「呃……我啊,其實我家裡的經濟狀況算是小康,我是家裡的么子,上面有兩個姊姊。」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來很不好意思……等成年之後,兩個姊姊都嫁了人,我卻還待在家裡靠父母養,很沒用……」

  蒼武給了隼一個沒關係的眼神,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原本以為我之後會靠父親的關係安插職位進入他的公司,然後這樣安然度過一生,不過總是天不盡人意嘛……後來家裡的財務狀況出了些問題,在我不知不覺中,父親和母親居然從還算富裕的老闆和老闆娘變成了背負債務的窮光蛋……我、我就連帶的也遭殃了。」

  隼扭著手指,低垂著頭沒敢看蒼武。

  「後來……父母受不了壓力自殺了,只留下一堆債務給我。」

  「真抱歉,我不知道……」蒼武沒料到隼竟然有這樣的過去,忍不住有點懊惱自己為什麼要問他這些問題。

  「不、不,沒關係,那些都是以前的是了。」隼無所謂的笑了笑,但蒼武可以看見他眼底的無奈。

  「那你兩個姊姊呢?你沒和她們連絡嗎?」

  「我是曾經想過,可是她們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後就很少跟家裡聯絡,我也不好意思打擾她們,所以就一直沒讓她們知道這些事。」

  「那你怎麼辦?不是有一堆債務嗎……」

  「我後來就靠打些零工還債啊!不過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笨手笨腳、做事又畏畏縮縮的,所以每份工作都做不久,結果常鬧的還了債卻差點沒辦法養活自己的窘境。」

  隼哈哈的笑著,說著自己的事好像很可恥一般,瞄了蒼武一眼又撇開視線。

  ──難怪這傢伙這麼瘦。

  蒼武擰起眉心忖著。

  「後來,好不容易,經由父親舊識的介紹,我在家鄉的中央警局作固定的臨時工,整理資料之類的,就是在那個時候我認識了雪洛伊。」

  「雪洛伊?」蒼武一聽到雪洛伊的名字,耳朵就尖了起來。

  「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絕翅館的館長,只知道他官階好像很高,偶爾會來中央一趟,所有員警都很禮讓他。

  「某天,他卻忽然問我有沒有興趣接一份高薪又固定的工作,我當然是開心的說好呀!結果上層的竟然要我這個臨時工去參加考試,我也沒想到我竟然真的通過考試,順利的接了雪洛伊口中所說的工作,很幸運,對吧?」隼靦腆的笑著。

  ──一點都不幸運!你被騙了!傻蛋!蒼武在內心裡吼著。

  蒼武知道這整件事情的內幕的,那個考試不過是幌子,隼不過是雪洛伊挑中要獻給古豔的內定祭品罷了!

  然而蒼武並沒有告訴隼這件事實,他認為現在還不是時候,貿然告訴他事實,只會嚇壞他!

  「蒼武,怎麼了?我說錯了什麼嗎?」隼慌張的望向蒼武陰沉下來的臉。

  「沒什麼。」蒼武哼了聲,把罐裡的啤酒喝完,氣氛一下子變的沉重。

  隼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敢肯定自己說錯話了。
 
  ──不能讓氣氛被自己破壞,這樣蒼武會討厭自己的!

  一方面擔心著自己會被蒼武討厭、一方面又無計可施,最後隼所想到的方法也只有不斷遞啤酒上去、不斷地轉移話題。

  還好酒過三巡之後,蒼武是真的醉了,整個人又開朗了起來,甚至開始胡亂的說著話、問他什麼他也笑著都說好。

  蒼武大概是隼難得看過喝醉酒之後卻不討厭,反而很可愛的人吧!

  「蒼、蒼武,我看你已經喝很多了,別喝了吧?留著一些我們下次再喝……」

  「嗯,好。」蒼武笑著直點頭,身子已經開始搖晃了。

  「那……你自己可以回去房間嗎?」

  「嗯,好。」

  隼扯了扯嘴角,蒼武這模樣自己肯定回不去:「我、我看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嗯,好。」

  隼麻利的湊到了蒼武身邊,讓他靠著自己將他扶起身子,蒼武身上的酒香和淡淡的洗衣粉香味一下子變竄入了他的鼻間。

  隼往下望去,視線正好可以窺探到蒼武開的衣領內,他漂亮的鎖骨上佈滿著總是消褪不去的點點青紫──那痕跡,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很誘人。

  身體一股躁熱湧動著,身為男人,隼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情慾波動,他只是意外……對象竟然是他所憧憬的蒼武。

  --如果蒼武知道自己對他抱持著這種想法,一定會很生氣吧?

  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會對蒼武產生這樣的慾念,他拍了拍臉頰想讓自己趕快清醒,然而當隼的視線擺放到著蒼武醉茫茫的嬌憨神情上,視線卻忽然被他微開的紅潤薄唇給定格住了……

  ──是酒精作祟才會這樣的!對!一定是!隼不停的安慰自己。

  ……所以沒關係的,既然明天就會清醒,今天就當作是一時衝動吧!反正這是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連蒼武也不會察覺的。

  「吶……蒼武,我可以叫你武嗎?」

  「嗯,好。」蒼武點著頭,腦袋暈乎乎地。

  「那麼武……我可以吻你嗎?」

  隼的聲音遙遠而模糊,嗡嗡地像是沉重的鐘響,蒼武沒聽懂半個字,只是心情很好的胡亂回應:「嗯,好。」

  陌生而冰冷的柔軟溫度貼上了唇瓣,蒼武在混亂中舔了舔那柔軟和自己的唇瓣,也分不清什麼是什麼了。

  隼低著頭,擁吻著懷中的蒼武,他全身都忍不住輕顫著,並非因為恐懼或害怕……而是滿滿的愉悅和興奮。
不要活得太累,不要忙得太疲憊。
想吃了不要嫌貴,想穿了不要嫌浪費。
心煩了找知己約會,瞌睡了倒頭就睡。
心態平和永遠最美,天天快樂才是大富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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