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傷痕
赫朵蒂斯了解到赫法在卧室召見她時，就大概明白了是爲了什麽事。到達卧室時，曼希爾也在，赫法坐在類似沙發的座椅中，床讓給了那個昏迷的堕天使。
曼希爾正在爲他檢查傷口，赫朵蒂斯伸頭過去看了一眼。
“哦，主，您對他做了什麽？”
“這還用說嗎？”曼希爾把又一團沾滿血的棉球扔出來，“裏面嚴重撕裂，看來主非常饑渴，而且和千年前一樣——勇猛。”曼希爾向赫法抛了一個媚眼，“主，您累積了千年的欲望不該找這麽個沒經驗的處子來解決。”
“曼希爾，我叫你來并不是讓你來評論我做的事。”赫法托着腮，金色的眼睛斜向把亞雷克的雙腿大大地分開的魔侍，“也不是讓你來趁機占我的人的便宜。”
曼希爾好像偷魚被發現的貓一樣，不過他并沒有慌張地掩飾自己的行徑，而是露骨地舔了舔嘴唇，“晝辰天使長的名聲果然不是假的，就連主您也忍不住，您又怎麽能要求被稱爲□的我對這個身體無動于衷呢？”
“要是亞雷克想上你，我不反對。”赫法微微眯眼，“不然你就别想打他的主意。”
曼希爾妖豔地微笑開來，“遵命，我會努力引誘他的。”
“這麽說，主，您是不打算殺他了？”
“你難道很意外？”赫法把視線換到赫朵蒂斯身上。赫朵蒂斯沉默了一會兒，非常故意地笑起來。
“當然，非常意外，誰都知道魔替是魔主的傀儡。”
赫法看着明顯言不由衷的赫朵蒂斯，冷哼了一聲，“我會讓他知道背叛我的代價。”
赫朵蒂斯聳聳肩，她沒從魔主的眼睛裏看出和語氣等同的仇恨，不過如此說出來好像是在自讨沒趣。
“那麽您找我來是爲了什麽事？”
“查查亞雷克體内到底有什麽。”
赫法瞥了曼希爾一眼，從亞雷克下身處取出的棉球已經幾乎沒有血迹了，曼希爾似乎還想趁機吃點豆腐，被赫法不悅地看了一眼才放棄了這個念頭。的
“不愧是天使長，止血的速度真快。”曼希爾把亞雷克的雙腿并攏放下。亞雷克的身上穿着的絲袍并沒有被解開，曼希爾替他把絲袍的下擺也拉好，然後把位置讓出給赫朵蒂斯。
赫朵蒂斯觀察了一下閉着眼的少年，他的臉比在艾爾蒙家裏看到時的更加蒼白，不過表情卻很安心，好像收到了聖誕禮物的孩子。
“主，您能不能說具體點？他體内……”赫朵蒂斯把手掌放到亞雷克的胸口，但很快被絲袍下面不正常的凹凸驚了一下，“主，他胸口的是什麽？”
“傷痕。”赫法非常簡潔地回答，暗示着不允許他們解開他的衣服看。
赫朵蒂斯想起之前在祭典上亞雷克拼命護住胸膛的樣子，聳了聳肩，“好吧。”
她再次把手掌小心地放上去，一直隐藏着魔氣的她的手掌周圍開始散發出魔力，過了一會兒，魔力逐漸向聖力變化。
“不愧是僞象的赫朵蒂斯。”赫法勾起嘴角。
“多謝您的稱贊。”赫朵蒂斯回了一句，接着小聲嘀咕，“艾爾蒙要是知道我對着他寶貝的弟弟又是魔力又是聖力的話會殺……”
嘀咕聲被她忽然察覺到的什麽而打斷，她擡起頭。
“主，您剛才說他背叛了您？”
“怎麽？”赫法的聲音陰沉下來。
“那麽他體内的那個，難道是您弄的？”
“‘那個’是什麽？”
“詛咒。”
赫法皺起眉。曼希爾慵懶地靠着赫法的座椅席地而坐，原本兩條手臂隔在座椅的扶手上，頭擱在手臂上，此刻百無聊賴地用手掌把頭托了起來。
“詛咒不是隻對相反屬性才會起作用的麽？”曼希爾的視線越過赫朵蒂斯投到亞雷克身上，“還是說那個純潔的天界也有詛咒？”
“同樣的作用換個好聽的名字，他們不是一直這麽做？”赫朵蒂斯嘲笑地哼了幾下，“不過他體内的的确是魔性的詛咒。至于爲什麽沒有因爲他的堕落而消失——”赫朵蒂斯故弄玄虛地停頓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攤手，“我也不知道。”
赫法的眼睛冷下來，赫朵蒂斯卻很自在。
“那個詛咒外面還有層其他的力量，我覺得您不如直接問他，畢竟天使長的心思都詭異得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能揣測的。”
赫朵蒂斯瞟了赫法一眼，旁邊的曼希爾咯咯地笑出聲來，站起來，然後放肆地靠到赫法懷裏。
“主的心思不需要揣測，隻要服從就可以了。”曼希爾把手順着赫法的衣襟一點點向下滑，在幾乎找到那個讓他興奮的部位時，突然被赫法抓住。
“既然服從，你現在可以回你的伊甸去了。”
曼希爾功虧一篑地喪氣，赫法給了赫朵蒂斯一個眼神，美麗的女魔侍歎着氣道了幾個“是”，擔起把那隻欲求不滿的動物送回奧德裏克身邊的責任。
* * *
亞雷克覺得自己好像在虛無的海洋上漂浮，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心和身體一樣惬意，就算就這樣死去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但是當他意識到這樣的想法的時候，他明白自己還活着。
睜開眼，看到的是和前一次一樣的高而複雜的雕花天頂。身體已經不再疼痛，亞雷克動了動，下身沒有粘膩的不适，但是被占有的感覺卻清晰地留在了身體中。
“赫法大人……”
亞雷克嚅動着嘴，手指撫上嘴唇。它曾經被赫法親吻，雖然記憶中隻有模糊的片斷，但那也已經足夠亞雷克回味。他舍棄了天使長的地位，将自己的頭發、眼睛和翅膀變得漆黑，然後現在，他觸犯了最大的禁忌，他将身體的純潔奉獻給了他的主。
這對于亞雷克是一場儀式，所以他不在乎别的，即便赫法把他視爲一個最下賤的玩物他也不在乎。他原本就是個将死的魔替，能夠像這樣活着并且成爲赫法的人，已經是再大不過的奢望了。
亞雷克又盯着天頂看了會兒，慢慢靠着床頭坐起來。下身是種很奇異的感覺，亞雷克稍稍歪頭，閉上眼，把手指移到了胸口。
衣服下面依舊摸得出是重重疊疊的疤痕。
亞雷克把袍子的腰帶拉開，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那一道道毒素般的紋路已經消失了，隻剩下心口處醜陋的傷痕。天使的恢複能力很強，尤其是擁有強大力量的天使長，但是現在的亞雷克并不是那個力量頂峰的天使長，身體裏的力隻恢複了兩成左右，而這兩成也已經讓亞雷克覺得意外地多了。
是赫法大人給了他力量。
亞雷克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把手掌覆在心口上，默默念着咒文。手掌上放出了淡淡的光，胸口的傷痕以緩慢的速度消失，但是隻進行了短短一會兒，從門口傳來的陰沉的聲音打斷了亞雷克。
“你在做什麽？”
亞雷克有些慌張地将手縮回，轉頭看向沉着臉的赫法。
“我問你在做什麽。”赫法走過去，抓住亞雷克施法的右手，目光集中在他的胸口上。胸口上的傷疤最邊緣的地方已經淡得快看不見了，但并不是因爲愈合了而消失的。“别告訴我你這是在治療！”
亞雷克抿着嘴不回答。
“你身上的詛咒是怎麽回事。”
亞雷克依舊沉默着。
“是我造成的？你莫非一直在用自己的力量保護着那個詛咒？！”
亞雷克一怔，帶着驚愕望向赫法。“您都知道了？”
“這麽說是真的？！” 赫法眼睛中的不悅再次加深，甩開手。亞雷克細細分辨着他那不悅中所包含的意思，然後垂下眼睑。
“我怕忘了您，像以前那樣，像其他人那樣。”亞雷克撫摸着傷痕，好像在對待珍貴的物品一樣，“這個傷痕好不了的，但是隻要它還在，隻要我的身體還會因詛咒而疼痛，我就知道我沒有忘記您。”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聖戰的時候，在我見到您之後返回至高天的時候。後來我就聽說了您被封印的消息。”
赫法的神情變了變，依舊是陰霾的臉色，但其中嘲諷和仇恨更多了。的d1fe173d08e9
“還真難爲你了，晝辰天使長，一千年中一直用法術掩飾着胸口的傷痕，被我的詛咒折磨了一千年，滋味怎麽樣？”
亞雷克并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心甘情願？哼，出賣了我想以這種方式贖罪？！”赫法一把扯過亞雷克的下颌，“你以爲這樣你我就會原諒你？”
“……出賣？”亞雷克重複着這個讓他睜大了眼睛的詞語。
“不是你的出賣，我怎麽可能敗在那些翅膀都沒長硬的天使長手下！”
亞雷克一時間沒有反駁，他似乎在認真地回想思考，片刻後才啓口。“不，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您的所在，也沒有人對我施過法術詢問我的記憶。”
“哼，除了你還能有誰！你可是立下了大功勞，并以此當上了天使長，難道不是麽！”
赫法的喝斥回蕩在房間裏，良久沒有其他聲音将它的餘音趕走。
“啞巴了？你既然說不是你，怎麽不反駁了？”
“我沒有證據。”亞雷克看着赫法的眼睛，“如果您不相信我，那麽我再辯解也無法改變您的想法。”
“相信？我憑什麽相信你？因爲你曾經是我喜愛的學生？嗬，攻打我的天使長有哪個不曾經向我求教過？”
“我愛您。”亞雷克的回答好像文不搭題，卻讓赫法一愣。
“愛算什麽！不過是一個蹩腳的借口，用來可以随便欺騙人的借口！我曾經也愛天界，也相信天界愛我，但是最後我得到了什麽！”
“那麽我會向您證明，我對您的愛不是借口，而是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
亞雷克莞爾一笑，赫法好像忽然看到了過去，那個總是開朗地笑着接受自己指導的小天使，不同的是亞雷克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堅毅了，那是有着不會動搖地信念的眼神。他的确已經不是那個小天使了，在赫法看不見的地方豐滿了羽翼，又毅然舍棄了一切榮耀，赫法突然覺得他也許沒有理由不相信他一回。
“哼！”赫法收回手，亞雷克承受着他放手前用力地動作，突然露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
“哥哥……”
“怎麽，你那個無能的哥哥終于有動作了？”
“赫法大人，您難道是故意的……？”
“我很期待他會用做出怎樣驚天動地的事。”赫法邪惡地笑起來，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沒有人對曼希爾的脫衣舞感興趣……5555555555
這章又開始透露線索了
回帖~~~~~~~~~~
22 魔侍更替
艾爾蒙找到赫朵蒂斯的住處時，那個正在打扮的女魔侍也并沒有什麽驚訝，甚至也不遮掩自己暴露的睡衣裝。艾爾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踏進了門。
“同性戀酒吧的頭牌真是純情。”赫朵蒂斯仔細地把唇彩塗好，轉過頭來，“那句話叫什麽的來着……說話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切！誰要看你這種沒身材的！”
“嗯——？”赫朵蒂斯站起來，湊近他到幾乎就要接吻的距離，拉開腰帶。
“……你要幹什麽！”艾爾蒙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看，緊張了。” 赫朵蒂斯得意地笑起來，接着重新把腰帶系起來。“我還不想讓基路把我視爲敵人，不過我算明白基路怎麽會對你這個爛性格的有興趣了。”她翹起玫瑰色的嘴角，“戲弄起來真有趣。”
艾爾蒙咬牙切齒，但是他現在拿這個女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該收回前言，你比你弟弟天使。”赫朵蒂斯非常認真地說，“我敢打賭要是是亞雷克，肯定比你從容多了。”
“亞雷克……他怎麽樣了？”
赫朵蒂斯打量了一下艾爾蒙的表情，決定略去一部分事實，“放心，你弟弟恢複得很好，而且主不準備殺他了。”
艾爾蒙站着，臉上并沒有太多的安心。赫朵蒂斯看到他垂在體側的手握着，顯然是知道了些
亞雷克和赫法之間發生的事。揚了揚細長的眉毛，赫朵蒂斯決定當作沒看到。
“你來找我有什麽事？”赫朵蒂斯在軟塌上坐下，指了指另一邊的躺椅，示意艾爾蒙也坐下，然後對着侍者們揮了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赫朵蒂斯的身邊沒有侍女，直到最後一個俊美的侍者也離開了房間，艾爾蒙把視線回到對面的魔侍身上，嚴肅地開口。
“你的僞象可以用在别人身上吧。”
“哦？”赫朵蒂斯用手掌托起一邊的臉頰，一雙眼睛銳利得一下子看穿艾爾蒙的心思，“你想回天界？”
“沒錯，我要回去！”
“回去了又能怎樣？”赫朵蒂斯一點都沒有在談論一件不得了的事情的緊張感，“帶領天使軍把主打敗，然後把弟弟搶回去？”
“之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真絕情。”赫朵蒂斯換了個姿勢，磨了磨指甲，吹去髒污，“幫你可以，你給我什麽好處？”
“你……”
“别說我們搭檔了四年，說我不是南希的可是你。”赫朵蒂斯很無辜地聳聳肩，“而且幫助一個魔侍叛變，這個罪名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想要什麽！”
“這個麽……”赫朵蒂斯露出狐狸般精詐的眼神，“我還沒想好，不如你先欠着？”
“哼，你的意思是以後無論你要我做什麽事，我都得答應？”
“不敢？”
艾爾蒙咬緊牙，他現在相信如果基路是魔侍的統帥，赫朵蒂斯無疑就是軍師。僞象的赫朵蒂斯，指的也許不僅是她善于隐藏魔氣，也包括她那隐藏在七魔侍中最沒有特色的外表之下頭腦。艾爾蒙無法想象她會用這次的機會來索要什麽代價，但是他現在沒有其他選擇。
“好，我答應你！”艾爾蒙用力一握拳，“但是我有條件……”
“我知道，我不會無聊到讓你去傷害你那個寶貝弟弟的。”赫朵蒂斯放下交叉的腿，站起來，“那麽我們算成交了？”
艾爾蒙抿着嘴，伸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圖案。
“靈魂契約？爲了你弟弟，你還真舍得。”赫朵蒂斯有些驚訝，但很快她也回應了同樣的圖案。
“什麽時候送我走？”
“你不再去見你弟弟一面了？”
“……不了。”
“那麽我會盡快的。麻煩事情越快解決越好，不是嗎？”赫朵蒂斯再次揚起嘴角。
* * *
艾爾蒙離開魔界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發現。赫朵蒂斯比他晚了些時候也到了人界，替他将魔氣掩去。
“你肯定不會露餡？”
“信不過我就幹脆不要找我幫忙。”赫朵蒂斯在手臂抱在胸前，“不過任何力量都有限度，這你也應該知道。我隻能保證你回天界後的數天内，‘力’呈現聖性，再之後的事我就不負責了。”
“真是又貴保質期又短的商品。”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所謂交易就是這麽回事。”赫朵蒂斯攤手，然後把重心換到另一條腿上，“回了天界你有什麽打算？光是私自下凡一項罪名就夠你受的了。”
“不用你雞婆。”艾爾蒙展開在僞象的力量下呈現出雪白色的翅膀，金發和白翼在陽光下比那些聖典中描繪的天使更美，隻是毒舌依舊是毒舌。
“看到你早有打算了，蓄謀已久啊。”
“哼！”艾爾蒙甩過頭，長發由于這個動作而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軌迹，“你給我早點把交換條件想出來！”
“呵呵，這可是差遣你的好機會，我會仔細考慮了再使用的。”赫朵蒂斯女王式地笑起來，“那麽祝你一路順風。”
艾爾蒙沒有道謝，揮動翅膀向空中飛去。赫朵蒂斯站在地面上仰望了會兒，打開了通往魔界的道路。
“要發生戲劇性的轉變了。是該現在告訴主呢，還是等幾天……幹脆去問問梅隆拉好了。”赫朵蒂斯踏入混黑的通道，“啊，艾爾蒙走了默法要鬧了，頭疼……”
* * *
艾爾蒙離去的消息被赫朵蒂斯隐瞞了幾天，在她覺得差不多該告訴魔主的時候，卻接到了魔主在大殿召集七魔侍的傳令。
顯然，赫法已經知道艾爾蒙的失蹤，并且很有可能連他回了天界的事也知道了。
大殿上有很多魔族，好像在進行狂歡的盛筵一樣。最靠近赫法的地方有七張給魔侍的軟塌，六張陸續被占據，剩下最後的一張，直到侍者通報赫法駕臨時，依舊空着。
魔族們交頭接耳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赫法穿着華麗的長袍，悠閑地走向自己的寶座。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侍者，手中懷抱着一個少年，在赫法坐下後，将少年小心地放到赫法的塌前。
“魔替……”議論聲再次蔓延開。
亞雷克的身體情況看起來不怎麽好，他隻穿着一件單袍，渾身無力地跪坐在赫法身邊，手臂和頭枕在軟塌的邊緣上，看上去就像一隻睡着的貓。但是六個魔侍都清楚得感受到他身上的魔氣已經不似幾日前那麽薄弱，那麽能讓他如此疲憊的就隻有另一個原因了。
赫法把手掌放到亞雷克頭上，撫摸玩弄着他的頭發，然後好像非常不在意地開口。
“基路，我的那個新魔侍呢？”
基路的注意力從亞雷克身上收回，視線在其他五個魔侍之間轉了一圈後，在赫朵蒂斯身上稍作停留，最後回到赫法身上。
“他……”
“他背叛了我，回去天界了。”赫法好像在叙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一樣，手指在閉着眼的亞雷克臉上來回撫摸。
“是的……”基路有些緊張起來，赫法的語氣是非常不好的征兆。
“那麽誰該爲這件事負責？”
大殿裏寂靜了片刻，基路又看了一眼赫朵蒂斯，隻有赫朵蒂斯可以幫助艾爾蒙回到天界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赫朵蒂斯卻一臉“我沒責任”的表情。基路低下頭，緩緩走到正中，跪下來。
“是我的責任。”基路看着身前的地面，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他的責任。梅隆拉的預言不會出錯，但解析預言的人卻錯了。身爲魔侍之首的人将一個魔侍的靈魂送入了一個不該拉攏的人體内，造成靈魂被吞噬，那個吞噬了德迪烏斯靈魂的堕天使最終也背叛了魔界，基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這個責任。
“主，您要我去将他抓回來嗎？”
“抓回來？”赫法挑眉，“你以爲天界是那麽容易讓你去抓人的地方？”
“那麽……”
“既然他走了，就讓他走，讓我看看他有什麽能耐。”
“可是這樣七魔侍就少了一人。”
“你在擔心這個？”赫法用手指挑高了亞雷克的臉頰，“亞雷克。”
“是。”堕天使睜開了漆黑的眼睛。
“你接替基路的位子，統領基路他們六個魔侍。”
亞雷克睜大了眼睛，望着赫法數秒，然後垂下睫毛，“遵命。”
底下一篇嘩然。基路咬着牙，離他最近的赫朵蒂斯看到他的手握成的拳頭在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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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艾終于回去了，天界要出場了。至于小亞，他不引人注目大概是因爲他不像小艾那麽上竄下跳……
回帖~~~~~~~~~~~~~~
23 迷昧
筵席在喧鬧中進行，魔族們品嘗着美酒佳肴，還有一些專供玩弄的寵物爲那些有地位的魔族提供肉體上的樂趣。赫法卻沒有傳喚任何寵物，他的長塌邊始終隻有亞雷克，一開始跪坐在地上，後來被赫法提到了塌上，他就軟軟地蜷着身子趴在赫法身邊，迎合着赫法的逗弄偶爾發出些呻吟，最後被赫法抱在懷裏離開了大殿。
魔族們随着魔主的離去也紛紛退場。梅隆拉把因爲艾爾蒙的離開而悶悶不樂的默法帶了走，剩下的幾個魔侍也即将離開的時候，被赫朵蒂斯叫住了。
“基路。”
“你還有什麽事？”回過頭來的基路的臉色很不好，赫朵蒂斯的沒責任感讓他非常惱火。
赫朵蒂斯聳聳肩，“來跟你讨點收場費，要知道替艾爾蒙僞裝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這種事你去向當事人要！”
“可是他是你的人，不是嗎？”赫朵蒂斯頓了頓，“我覺得這很公平，你用魔侍之首的位子換了一個不得了的天使的身體。”
基路忿忿地跨出兩步，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詞。
“你說‘不得了的’？”
“沒錯，他弟弟是晝辰天使長，他沒理由隻有平凡天使的資質。”
基路皺了皺眉，“這是梅隆拉的預言？”
“不，這是我的直覺。”
“女人的直覺麽？我們七魔侍中的兩位女性好像都是直覺的天才。”
“你才發現？不要小看女人，不然你會吃虧的。”赫朵蒂斯高傲地教育着，“不過，天使的兄弟是怎樣定義的？天使不都是那棵樹上出生的嗎？”
基路沒有立刻回答，看了看還未離去的曼希爾。曼希爾托着下巴側着頭，沒有回答的意思，奧德裏克替他開了口。
“那棵生命樹也有周期，同一期的天使卵孵出的天使就是兄弟。”
“那麽說天界的天使幾乎都有兄弟？”
奧德裏克點點頭。
“兄弟之間都會有那麽厲害的感應？”
“感應？”奧德裏克不解地蹙眉。
“比如亞雷克蘇醒的時候，還在犧牲者總部的艾爾蒙立刻就感到了。雖說基路和你們也感覺到了，但我們魔侍是通過主的氣息變化來判斷的，要辨别亞雷克那時虛弱的氣息，我能想到的隻有兄弟間的感應了。”
“但是即使是同一期誕生的，天使卵結在樹的不同部位，導緻的容貌、氣息、力量都會不同，能被稱爲兄弟隻是因爲他們在差不多時間誕生而已。”
“也就是跟人類的異卵雙胞胎差不多？一個時候生出來，但可以長得完全不像。”
“除了一種情況。”一直沒有開口的曼希爾突然插嘴，他回過頭，起初眼睛裏一片平靜，但在一個微笑之後，又充滿了風情萬種的宛轉，“有一種情況可以造成人類所謂的同卵雙胞胎——長在同一根枝條上的。”
“曼希爾，這可能嗎？”問話的是奧德裏克。
“有什麽不可能，就像這兩顆櫻桃。”曼希爾的手指在裝着紅得發黑的櫻桃的果盤中挑出了一對幾乎長在一起分割不開的櫻桃，“所以天使卵爲什麽不可能——隻不過我沒見過。”
奧德裏克的眉頭還皺着，過了會兒轉向赫朵蒂斯，“我也沒見過。”
“沒見過不代表不可能。”赫朵蒂斯向兩側攤開手，然後看向基路，“如果艾爾蒙和亞雷克就是這樣的關系……看，我的直覺已經開始起效了。”
“赫朵蒂斯的直覺向來很準。”曼希爾慵懶地在軟榻上翻了個身，“不過爲什麽不直接去問我們的新首領？他和主的關系非同一般。”
“基路和他的關系也非同一般。”赫朵蒂斯歎了口氣，轉過身優雅地邁開步子，“太貪心的結果會是一無所有。”
“不需要你來教訓我！”
“是，是。不過單就結果，我認爲你做了件很不錯的事，”赫朵蒂斯回頭，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至少那會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棋子。”
* * *
赫法和亞雷克在床上翻滾，亞雷克的衣服早已被褪盡，但赫法并不急于享用這具美麗的身體。亞雷克的皮膚白皙光滑，猶如上等的綢緞，與他的黑發黑翼形成鮮明的對比，除了那一個地方。
赫法的手指撫摸上去，新的痂已經長出來，覆蓋了曾經被抓破的地方。但正如亞雷克所說，這個傷痕好不了，詛咒的根源就在那塊皮膚之下，它的存在影響了恢複力。
“赫法大人？”亞雷克擡起頭。
“這裏的皮膚需要多久才能長出來？”
“也許幾個月——如果我不再抓破的話。”
“這幾天你并沒有再痛過。”
“是的。”亞雷克坐起來。這幾天赫法幾乎一直在他身邊，好像監視着他一樣。詛咒的确沒有再發作過，亞雷克确信第一次與赫法發生關系時他感受到的力量并不單是心理上的，也是真實存在的。“我的力量在恢複，有力量壓制着它的話，并不會像前幾天那麽頻繁地發作。”亞雷克把手掌放在心口，“是您給了我‘力’。”
赫法哼了一聲，“隻不過把你在蘇醒儀式上獻給我的力量還給你一些而已。等你的力都恢複了就給我把那可笑的保護詛咒的力量解了，我不需要一個随時都會倒下的部下。”
“部下。”亞雷克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怎麽？不滿意？”
亞雷克帶着微笑搖頭，“這是我的夢想之一。”
“之一，那麽之二呢？”赫法再次把亞雷克推倒，架起他的雙腿。
“那是……唔嗯……”巨大的異物的進入讓亞雷克失去了言語的能力，身體也很快失去了控制能力，背上的翅膀在幾次刺激之下輕易地展開，在空中撲扇。
另一個夢想，那隻是一個夢想，從不奢望會實現的夢想。但是現在它離得好近，仿佛觸手可及。
亞雷克抱住赫法，用過去的自己無法想象的聲音呻吟并索求更多。
即便知道抓住的隻是個虛假的表面，此刻亞雷克卻隻想沉迷其中。至少他在赫法身邊，這就足夠了。
* * *
“呼，終于擺脫了，真是糾纏不休！”艾爾蒙環顧着這個暫時藏身的地方，不得不說，這裏實在有些肮髒破舊。
雖然很早之前就知道天界的最下天是非常混亂的地方，但親眼看後的沖擊還是巨大的。天界分爲七天又三層，從最靠近人界的第一天到至高天，天使們被按照不同的能力分到不同的地方。出生健康的小天使們被送到第二天的學校中學習，隻要順利畢業就可以獲得留在第二天的資格，之後随着能力的提升不斷向上攀爬。所以艾爾蒙從來沒去過第一天，隻聽說過住在那裏的都是天生殘疾或是犯了不至于流放出天界的罪的天使，長期以後，就成爲了天界的貧民窟。艾爾蒙并不想從這裏經過，但第一天是管理最松的地方，從這裏進入最不容易被發現。他必須在赫朵蒂斯出具的力量保質期内躲過巡查天使，到達目的地。
他的目的地，伊甸，天界的淨土，位于第一天和第二天之間的遊離空間。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距離通往伊甸的時空回廊已經很近，比起剛進入時的邊緣地區，這裏已經像樣多了，但同時，天使們的身手也厲害了。他在天界失蹤了數年，恐怕早就被發現是私自下界。隻要将他這個罪人帶去交給巡查天使，就能從第一天離開，回到伊甸之上的天界，這對第一天的很多天使來說都是夢寐以求的機會。
艾爾蒙在窗邊望了望，展開翅膀仔細檢查了一遍，松了口氣。翅膀依舊是潔白的，赫朵蒂斯的僞象還沒有消失。但是這裏離伊甸的入口還有一些距離，不知道是不是來得及。
“啧，真麻煩。”艾爾蒙倒在椅子中，就在這時，他感覺到了附近有其他的氣息。
“誰！”
“啊……”從門口踏進來的天使有些吃驚，他的個頭很小，隻有人類十來歲的樣子，從動作和神态來看應該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您是……亞雷克大人……？”他睜大了眼睛，然後搖了搖頭，“不，不對，亞雷克大人不是這樣的發色，那麽您難道是他的哥哥？”
“你是？”艾爾蒙有些放松了緊張的姿勢。
“啊，我叫巴伊爾，以前受到過亞雷克大人的照顧。”他有些腼腆地笑起來，“您是他的哥哥嗎？”
艾爾蒙點了點頭。巴伊爾聞言高興地走到他身邊，熱情地要端茶奉水。
“不用了，我正在趕時間。”
“是這樣麽……那有什麽我可以幫助的地方嗎？”
艾爾蒙有些狐疑地看着這個和其他天使态度完全不同的小天使，“你難道不知道我正在被通緝？”
小天使點點頭，“我聽說了，但是我覺得應該要幫助您。”他把雙手在胸前握起來，“那時候我還剛剛被扔到這裏來，亞雷克大人親吻着我的翅膀對我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那就像救世主一樣。所以我覺得必須要幫助您。”
“你難道有辦法幫我？”
“嗯，這附近的很多天使都受過亞雷克大人的照顧，隻是因爲太久沒有大人的消息，所以大家都有些忘了……”巴伊爾有些難受的低下頭，“我也快要忘了大人長什麽樣了，隻記得他那美麗的頭發和眼睛。”
房間裏沉默了一會兒。巴伊爾再次熱切地擡頭。
“您是要去哪裏嗎？”
“……伊甸。”艾爾蒙猶豫了一會兒，有種沖動讓他相信這個小天使。
“伊甸？！可是那裏有很多守衛天使……”
“我必須去那裏。”艾爾蒙非常堅定。
“……我知道了，那麽您跟在我身後吧。”巴伊爾站起來，找出一件破舊的鬥篷讓艾爾蒙套上，遮住他耀眼的金發。然後推開門，展開翅膀。
艾爾蒙看到他隻有一張翅膀，另一張是畸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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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自從ViP重開後就一直是一天一章的速度……我累啊……ViP的庫存就這麽一天天少下去了……
小艾逃回天界咯，基路是真要抓狂了，哦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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