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動心的後果
衛楠看樣子很忙，在後臺跑來跑去。衛騰沖妹妹做了個你儘管去忙的手勢，心裏卻有些失落。
小妹長大了，漂亮了，也能幹了，不能再欺負她了，真無趣啊。
晚會結束之後，兄妹倆一起吃飯，衛騰裝作不經意的提到葉敬文，從傻瓜妹那裏套話。
“葉師兄啊，很多人看不慣他的囂張，也有很多人為他獨特的氣質著迷，喜歡他的喜歡到爆，討厭他的討厭到死。”
“跟他在一起那個叫林微是吧？”
“對，林微是我們醫學院的才子，口碑很好的，很溫和親切的大師兄。他以前是學生會主席，後來辭了，推薦葉敬文當了主席，因為這個，他倆關係似乎很好。”
不止是好吧？衛騰總覺得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
“對了，還有蕭凡……”
“嗯？”衛騰條件反射般豎起耳朵，“蕭凡怎麼了？”
“蕭凡也很厲害的，我入學的時候黑白雙狼的傳說已經是過去式了，沒能有幸見識到他們的輝煌。據說當年他們聯手，史無前例的在教學樓架空層搭建舞臺，還請電視臺過來拍攝，轟動一時呢。”衛楠提到當年的盛況，顯得很是興奮，“可惜之後他們各自退位，有一種退隱江湖的味道，再也不干預學生會和團工委的事，有人請他們去做嘉賓都被拒絕了。”
“怎麼不叫黑白雙俠？狼啊，奇怪……”衛騰低聲抱怨著，卻被妹妹聽到了。
“狼的敏銳，狼的氣質，狼的目光，狼的狠毒。估計是這樣吧。”衛楠也不太清楚，瞎說一通，“不過哥哥，蕭凡那個人絕對不簡單，我勸你少跟他接觸，別摸到狼毛還覺得好玩。”
“哈哈。”衛騰乾笑兩聲，趕忙轉換話題，“最近還有好玩的活動沒？”
“明晚化裝舞會，你去嗎？”
“化裝舞會？”沒想到T大居然如此先進啊，“要戴面具去嗎？”
“隨便的，反正化裝舞會就是怎麼個性怎麼打扮，最常見的是穿睡衣去的。哥，你要去？”衛楠突然兩眼放光，看得衛騰脊背都有些發毛，“哥，去玩吧，我給你打扮。”
結果，在衛楠經過一個小時的折騰之後，衛騰的造型終於完工了。
袖子上掛了兩個鈴鐺，走起路來叮噹響，造成強烈的聽覺震撼。
至於視覺那就更不用說了，頭上扣個盆，身上掛了好多碎布，腳上穿上輪滑鞋，褲子當然是衛騰喜歡的頹廢風格——補丁加補丁。
衛楠說，這個造型是某個遊戲裏的NPC，衛騰也不知道她說的遊戲是什麼，既然小妹高興，那就這樣了。
衛楠為了配合哥哥，自己也弄了個大帽子蓋頭上，頂端有一條長長的辮子，直垂到地上。
“巫婆啊。”衛騰見到妹妹的第一反應。
“你，乞丐。”
化裝舞會果然很熱鬧，T大一年一度的“個性化時裝秀”，人山人海。
除了一些看熱鬧的之外，大部分都是奇裝異服，用各種方法吸引人的眼球，衛騰看到一個化學院的兄弟，拿一塊破布纏在腰上，那布一看就是硫酸潑過的。衛楠也看到一醫學院的姐妹，把一次性手套縫在裙子上，一層一層像蛋糕。
葉林兩人的出現，無疑吸引了眾人的眼球。
據說林微要出國留學，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參加化裝舞會，只是為了留個紀念。
兩人一黑一白的緊身衣服，完美身材完美面容，很扎眼。就是後背上插的翅膀有點怪異，林微似乎很不舒服，總是把手伸到背後，皺著眉扯扯翅膀，倒是葉敬文，看上去很開心，到處拍照留念。
衛騰想了想，覺得跟他們不熟，便沒過去打招呼，踩著輪滑鞋到處找巫婆妹妹，卻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蕭凡？
他穿著潔白的襯衫，領口一顆扣子沒有扣上，露出蜜色的皮膚，看上去一點也不死板，反而有點瀟灑不羈的味道。
頭髮梳理得很整齊，居然穿著西裝褲和黑色皮鞋，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整體來講，很有味道的男人，早就脫離了學生的稚氣。
他走到葉林兩人的面前，微笑著說著什麼。
可衛騰總覺得他笑得特假。特虛偽。
然而他們三個站在一起造成的視覺震撼，讓衛騰覺得很不爽。
三種類型的帥哥，三種不同的氣質。林微溫和，葉敬文張揚，蕭凡，卻是摸不透的神秘。
他們應該年齡相仿，可蕭凡似乎經歷過更多，顯然比那兩位多了分成熟。
正是這樣的男人，讓人過目，便難忘。
蕭凡看了眼衛騰，跟葉林兩人比劃著什麼，三人都笑了出來。
葉林兩人的笑他看不懂也不想懂，可蕭凡，明顯是在嘲笑。
衛騰不自在的摸了摸後腦，可惜頭上正頂著個盆，一摸就把盆給弄到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想彎腰去撿，穿著輪滑鞋歪歪扭扭跌跌撞撞，不小心扭了腳，金雞獨立狀站著，一時間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衛騰抓著頭髮很是無奈。正好蕭凡朝這邊走了過來，剛想開口叫他，他卻在半路拐彎走開了。
他根本沒看見我，還是看見了不想理？
或者，認識我讓他覺得丟臉了？
衛騰想想就覺得生氣，他跟葉敬文林微能光明正大聊得那麼開心，為什麼對我就這態度？
正在鬱悶，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扶住，抬頭一看，林微正輕輕的笑著。
衛騰有些傻傻的看著林微的笑容，天，這人笑起來他媽的太好看了。
“師弟，小心些。”林微左手扶著衛騰，右手拿起了盆，“我先幫你拿著，過去那邊坐一下？”
“啊……謝謝。”
“呵呵，你的造型挺可愛的。”林微拉著衛騰往旁邊的座椅處走，路過葉敬文身邊的時候，微笑著把盆遞給他，“拿著。”
葉敬文臭著臉拿過臉盆來，跟林微一起把衛騰架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衛楠好像聽到了動靜，很快便趕了過來。
“哥，唉，都說了你這造型適合靜止不適合運動，你還到處晃悠，丟人了吧？”說完還感激狀看了眼林微，“學長，你們去忙吧，我扶我哥回去。”
林微客氣的笑了笑，便跟葉敬文一起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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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腳扭了要不要去醫務室？”
“開玩笑，你哥我從小泥巴裏滾大的，又不是娘們，扭個腳都去醫務室。”
“那我去買點外用的藥？”
“算了，我胳膊腿都扭過，扭那麼多次都習慣了。”衛騰一邊說，一邊毫不在意的脫掉輪滑鞋，揉了揉自己的腳腕，使勁掰了兩下，只聽一聲骨節輕響，衛騰一臉笑容的穿上鞋子，拍了拍妹妹的肩膀，“ok，扭回來了。”
衛楠震驚的看著哥哥，他怎麼能這麼快就恢復正常？不過他的臉色似乎不太好……
“我先回去了，你繼續玩啊。”衛騰笑著按了按妹妹的大帽子，轉身走開。
踩著輪滑鞋走在校道上，心情有些低落。
蕭凡，葉敬文，林微，他們是同一類型的人吧，都那麼優秀，高雅，有才幹，有品味。放在古代肯定是大臣將軍，放在現代也是主席之類舉足輕重的人物。
那又怎麼了，瞧不起老子？老子還不稀罕你呢。
做不成朋友拉倒吧，我朋友多了去了。
衛騰邊走邊咒駡著蕭凡，突然聽到旁邊的樹林裏好像有聲音。
“過幾天就要走了，捨得我嗎？”那聲音聽起來，像惡魔的咒語一般，是葉敬文。
林微好像在笑，聲音很輕，“非常捨得，你先放開我。”
“親一下再放啊。”
之後便是嗯嗯啊啊喘息的聲音，伴隨著樹葉刷刷掉落的聲音。
衛騰扶著一顆樹呆站著，半晌之後才紅著臉，踩著輪滑鞋飛速離開作案現場。
天，原來他們是那種關係？早就覺得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奇怪了，居然真的……是戀人？
雖然有點震驚，但不知為何，卻松了口氣。
看來黑白雙狼的傳說，只因蕭葉二人在工作上很搭，沒有其他曖昧的原因，更不會是什麼斷袖。
葉敬文和林微早就斷上了，跟蕭凡沒關係，這簡直是太好了，叫他們使勁斷去吧。
衛騰鬱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回宿舍之後哼著歌洗了個澡，洗著洗著，聲音低了下來，手上動作也慢了下來。
奇怪，為什麼知道葉敬文和蕭凡沒啥曖昧，我會這麼高興？
我不會喜歡上蕭凡同學了吧？
開玩笑，就他那悶騷男，我會喜歡他？世上好女人多了，我幹嗎要喜歡上個男人，還是那麼無趣的男人。
衛騰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哼著歌使勁搓起後背來，可不知為何，居然有點心虛。
次日，衛楠又約了蕭晴和祁娟一起去買聖誕禮物。衛騰無意中聽祁娟說，法學院這幾天正在辦模擬法庭，算是讓大家提前見識一下將來的工作環境。
那麼昨晚，蕭凡穿著西裝皮鞋，是剛從模擬法庭上下來？
衛騰從祁娟那裏打聽到模擬法庭的位置，毫不猶豫就沖了過去。
教室裏人很多，衛騰找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了下來，眼睛直直盯著右側臺上的蕭凡。
“法證之父羅卡曾經說過，凡是兩個物體接觸，就會產生互相轉移的現象，會帶走一些東西，也會留下一些東西。”
“證物會轉移，可是，再細微的證據，都逃不過尖端的科技。”
蕭凡在臺上的冷靜，自信，大方，瀟灑，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既有風度又有才幹，微微揚起嘴角笑著的時候，那種王者氣質，哪怕是他的敵人，都會折服吧。
正在處理的是一個連環殺人案，蕭凡對整個案件的分析清晰合理，好像他就在現場旁觀一般，讓人信服。
衛騰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後來具體提了多少證據做了什麼推斷，衛騰完全沒聽進去，只是在台下看著那樣光彩奪目的蕭凡，那樣瀟灑自如的蕭凡，突然，感覺自己心臟某個地方輕輕的顫了顫。
完了。
不會是心動了吧？
衛騰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髮，罵自己：你這個是愛好美色的大流氓，好女色不夠，還好起男色來，你果然是衰到家了，你不該叫衛騰，叫衛衰才對。
衛騰死了再多腦細胞也想不明白，留給衛夫人的初吻算是被他拿了，還留著的初戀難道也要毀在這位悶騷男手裏嗎？
期末考試周是學生們的噩夢，當然，對平時上課不認真聽講的衛騰來說，那簡直是電閃雷鳴。
暫時把對蕭凡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放在一邊，跟周魚一起熬夜一星期，總算是交了一份勉勉強強的及格卷。
之後便如獲釋的犯人，眼前的世界都變得美好。
考完試那晚，衛騰和周魚兩人開電腦，聯手打了大半夜的鬥地主，到最後無數人在他們手下慘敗，然後有人刷喇叭說：“3號桌那倆一看就是狼狽為奸，怎麼可能出牌出那麼默契？大家別跟那倆衰人玩了。”
真沒人來了，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把視窗給關了。
無聊之下爬上床，床鋪正好是對角，睡不著就開始胡扯。
“我們班那個XX真是正點唉，就是凶了點兒。”
“嗯，XXX也不錯，就是太瘦了，那胳膊一碰就能折斷，那凸顯的鎖骨簡直像兇殺案現場……”
“你妹不錯唉。”周魚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你有妹夫嗎？”
衛騰一愣，“靠，我就說你態度咋轉那麼快，原來是對我妹圖謀不軌，請客討好大舅子啊？”
“別說這麼難聽，我評價下還不行啊？”
說著說著，話題又轉換到假期。
“你假期要回家的吧？過年真他媽煩啊，三姑六婆鞭炮麻花的，我一見我家那群表弟表妹我就頭疼。”
“我也是，每次去奶奶家過年，就是給長輩敬酒，都敬到手軟。”
“不如咱留下來做科研？咱學校每年假期都有安排科研，其實就是跟老師打雜，這兩天正報名呢。”
“成，我也不想那麼早回家，研就研吧，咱倆先去報名。”
衛騰沒想到，原本好好的天氣，他跟周魚一報名，突然就開始颳風下雨。
果然是衰運當頭。
南方的冬天沒有雪，風可比雪恐怖多了，起碼雪還有點美感，大風一刮起來，整個世界都天旋地轉的。再加上整日整日下個不停的雨，地面都透著股陰氣，似要把人骨子裏的關節病都勾出來。
宿舍裏又沒空調，只能咬牙忍著。
周魚在那咒駡個不停，衛騰也很鬱悶，原本好好的天氣，說下雨就下雨，昨天還穿著長袖T恤，今天就改厚毛衣了。
衛騰本來就怕冷，現在可好，出門就得打扮成大熊。
中午，雨倒是停了，又起了一陣風，刮起地上的水，空氣都是濕漉漉。
衛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哆嗦著到飯堂排隊打飯，打完飯剛要出門，卻見到對面有個熟人走了過來。
這麼冷的天，他居然還穿著襯衫，只不過外面加了一件略長的風衣，走路的時候下擺被風刮起來，典型的要風度不要溫度——耍酷的人。
別人這樣打扮衛騰肯定會嗤之以鼻，不過蕭凡嘛——他不用裝酷，他本來就酷。
上次化裝舞會被蕭凡無視之後，衛騰心裏一直很疙瘩。現在熱臉找到冷屁股了，也不想貼，沒那激情了。
蕭凡果然從他旁邊擦身而過，再次無視衛騰。衛騰垂著頭鬱悶地往回走，走了一半，突然想回頭看看那傢伙在幹嘛。沒料，回頭之後，跟一雙深邃的眼睛直直相對。
衛騰的心跳慢了半拍，只見蕭凡輕輕笑了笑，朝這邊走了過來。
“是衛騰啊？每次造型都這麼奇特，我都不敢認你。”蕭凡似乎心情很好，難得沒有拒人於千里之外。
“呃……呵呵，你來飯堂吃飯啊？”衛騰覺得自己真是廢了，居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不是。”
蕭凡也真廢，來飯堂不吃飯幹嘛？
“我來找人的。”
“哦，那你忙。”衛騰爽快的做了個再見的手勢，轉身便走。
“等等。”蕭凡突然叫住他，衛騰疑惑地轉過身來，卻看見一雙白色的毛手套遞了過來，“你手都凍紅了。”
衛騰抬頭，看蕭凡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眼睛也不像以前那麼冷漠。
晴天霹靂啊！蕭凡這人怎麼突然變了個樣，害得他心跳頻率瘋狂飆升。
“拿著啊，我妹剛剛給我的，我用不著。”蕭凡輕輕笑了起來，他的笑容真是很好看……
“嗯，謝謝。”衛騰低著頭接過手套，心裏一下子暖了起來，卻不知道接下來說什麼。
衛騰覺得自己在他面前真是夠窩囊的，不過送了雙手套，就心臟狂跳找不到聲音，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吸了口氣，儘量恢復豪爽的風格，“你去忙吧，哈，手套我改天還……”
一抬頭，卻發現蕭凡早就沒影了。
靠。
片刻之後，衛騰遠遠的看見蕭凡和葉敬文從飯堂出來，隱約聽到他們在談什麼出國之類的話題。
估計是林微要出國了吧，聽說他讀研究生讀到一半，要跟導師跑國外去搞研究。
蕭凡是去跟葉敬文告別的？
衛騰也沒多想，戴上手套，提著飯盒便回了宿舍。
之後的幾天，衛騰跟周魚一起整天泡在實驗樓，跟著老師擺弄那些試管，試驗第一階段結束了，天氣依舊沒有變好。
衛騰無聊之下去了趟圖書館，居然又在七樓的位置遇到蕭凡。
看來他是認定了那個位置。
不喜歡挪窩的人，其實骨子裏很偏執，說難聽點就是喜歡鑽牛角吧？
衛騰不動聲色地挪過去，隨手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在蕭凡旁邊。
“嗨……”
“嗯？”
“真巧啊。”衛騰咧嘴一笑，別過頭去低頭看書。真覺得自己像流氓，每次都用這種爛俗的搭訕式對話，幸虧蕭凡是男的，如果是美女，估計都會告他騷擾了吧？
蕭凡的目光繞著衛騰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他手裏的書上。
“你看紅樓夢？”
“啊……”衛騰這才發現自己剛從書架上拿的居然是紅樓夢，還好不是金瓶梅啊，要不然被他笑死了，“我隨手拿的，呵呵。”
“也是，我覺得你更適合看西遊記。”蕭凡對著衛騰，輕輕笑了笑，便低頭繼續看書。
衛騰嘿嘿笑著，起身把紅樓夢放了回去。晃去左邊報刊欄，拿了本國家地理雜誌。
西遊記個屁，拐彎罵我是猴子？果然是律師這行的，說話都這麼講究技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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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一起看書，蕭凡依舊是心無旁騖，衛騰自然是目光亂瞟。
孟……德……斯鳩，《論法的精神》？波斯納……《法律的經濟分析》？
天，蕭凡他是不是學習狂，假期了還在研究這些東西，他就不嫌累嗎？
“我要寫論文，參考一些資料。”蕭凡注意到衛騰可怕的目光，解釋道。
“啊，你要畢業了？”
“並不是只有畢業才寫論文的。”蕭凡聳聳肩膀，扭頭看著衛騰，看得他不好意思地垂下了頭，好像耳根還有點紅。
這傢伙真是奇怪啊，大大咧咧嘻嘻哈哈的人，居然也會害羞？蕭凡覺得衛騰真是很有趣，總是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視線裏，是真的有緣分還是他故意的？
“我假期留在學校，幫導師做一個課題，你呢？不回家？”
“我也留學校做實驗的，呵呵，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過年前再回去。”
“我也是。”
兩人同時沒了聲音，衛騰也找不到話題，便自顧自看起雜誌來。
良久之後，蕭凡目光投向衛騰手中的雜誌上，突然問道：“你很喜歡旅遊？”
“是啊，這幾年跑了很多地方。”
蕭凡哦了一聲，擰開杯子喝了口熱水，之後又專心看起書來。
蕭凡不理人，衛騰就安安靜靜坐著，圖書館有空調，不像外面那麼冷，看著看著，衛騰便有些昏昏欲睡。
衛騰的頭一點一點就像吃米的雞，過了一會兒實在熬不住，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抓到一個圓柱狀的物體，湊合著當枕頭。
夢裏一片春暖花開，舒服得不得了。
蕭凡皺著眉頭看著衛騰，他睡得很香，嘴唇一開一合的吐氣，還好沒流口水，不然袖子就完了。
挪了挪身體，看到他熟睡的樣子，蕭凡倒不忍心抽出手臂吵醒他，只好任由他抱著，有些彆扭地用右手一邊翻書一邊做著筆記。
突然想起旅行時兩人同床的那晚，衛騰做夢拳打腳踢的情節至今記憶猶新，蕭凡的嘴角不由得揚起淡淡的笑意，還好，他沒夢到吃肉，要不然會把我的手當雞爪啃吧。
衛騰睡醒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揉著眼睛看了看表，七點整。
居然一睡就三個小時。
扭頭一看，蕭凡正笑著看向自己，“下次來圖書館帶個枕頭，我的胳膊太硬，不好用。”
蕭凡說完便甩了甩發麻的手臂，起身收拾著起桌上的資料。
衛騰紅著臉，心裏又一次罵自己流氓，居然趁機吃人家豆腐？還抱著手臂睡了個香。
“嘿，蕭凡你餓沒，我請你吃飯吧。”來報答你不殺之恩。
“好啊。”蕭凡倒是答應得挺爽快，“現在飯堂沒東西了，去外面吃吧。圖書館對面有個餐廳還不錯。”
“嗯，好。”
從圖書館出來，一陣冷風嗖地鑽進了脖子，衛騰趕忙把衣服裹緊。蕭凡跑去旁邊推了單車過來，看衛騰站在原地哆嗦的樣子，從書包裏拿出條圍巾遞給他。
“你怕冷就多穿一點。”蕭凡說話的時候雖然皺著眉，卻從話語裏透出關切。
衛騰很高興的把圍巾纏在脖子上，跟蕭凡並肩往外走。
“不騎車啊？”衛騰問。
“這麼大風，騎風車嗎？”
一點也不幽默的冷笑話，卻讓衛騰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蕭凡這人其實也不是老古董，還會開玩笑，會關心人，看上去冷漠，是因為你跟他不熟啊。他人雖然挺內斂的，可內斂的人也有種神秘的魅力，難道都像我這樣熱情到嚇人才算好嗎？衛騰邊走邊想，腳步便慢了些，蕭凡也放緩速度等他。
“不如買外賣回去吃吧，可能會下雨。”
“嗯好。”衛騰雖然答應著，心裏卻有點鬱悶，好不容易可以一起共進晚餐，這破天氣真是害人不淺。
走到餐廳門口，蕭凡停了車讓衛騰看著，然後進門去買吃的。
衛騰一直在那搓手跺腳，哆嗦個不停。
不遠處，正在川菜館吃麻辣燙的衛楠和蕭晴，正好看到“很萌”的一個畫面。
買了晚餐出門的男生，走到扶著車子的男生身邊，拉了拉他的圍巾，然後輕輕一笑，推著車一起走了。
“好萌啊，蕭晴你看到沒？剛才那兩個。”衛楠的狼尾巴又開始搖晃。
“看到了，可我怎麼覺得高個子那人像我哥？”蕭晴很是疑惑。
“我也覺得那個害羞狀低頭的人，背影有點像我哥。”衛楠搖了搖頭，笑道：“哈哈，不可能，我哥可是一火山啊，怎麼可能害羞，他臉皮超級厚的。”
“嗯，我也覺得，我哥不會那麼溫柔，眼花啊眼花，快吃啊，涼了。”
兩人一起吃完麻辣燙，這才裹緊衣服往宿舍跑。
風很大，蕭凡和衛騰也加快了速度往研究生樓的方向走。
衛騰奇怪的是，蕭凡他把吃的都拿在手裏，沒有分我一半的意思，該不會是他想自己吃自己，不理我吧？
無視人也不能無視到這種地步吧？
正在鬱悶，卻聽到蕭凡突然說：“到我那裏吃飯？”
態度突然轉變，讓衛騰有些難以適應，“咳，我還以為你很不待見我。”
“嗯？不什麼？”
“就是討厭的意思。”
“呵呵，我們能夠遇到這麼多次，也算有緣對吧。”蕭凡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嗯，那是。”
轉眼間到了研究生樓，蕭凡輕輕笑了笑，把餐盒遞給衛騰，然後轉身把單車推進車庫鎖上。
風很大，蕭凡在車庫，隔了一面牆，聲音似乎被吹散了，但衛騰卻聽得清楚。
他說，我沒討厭你。
一瞬間，內心積壓的鬱悶一掃而空，衛騰整個人馬上變得神采奕奕。
不討厭就好，太好了。
衛騰興奮地跟在蕭凡身後上了電梯，卻沒有看到蕭凡按了五樓之後，嘴角冷冷的笑容。
“不要以為你摸到狼毛還覺得好玩”
興奮的衛騰，早就把妹妹的忠告拋去了太平洋，跟著蕭凡一路笑到他的房間。
雖說現在並不晚，可這樣的天氣，大部分人都縮在窩裏，空空蕩蕩的走廊裏，響起兩人有節奏的腳步回聲，氣氛有些奇怪。
衛騰也沒在意，跟著蕭凡便進了門。
蕭凡開了燈，然後哢嚓一聲，身後的門被鎖上。
衛騰縮了縮脖子，把圍巾拿下來，四處打量一番，研究生的宿舍果然條件很好，蕭凡住的是單人間，有單獨的臥室，還有個小廚房。
屋內擺設很簡單整潔，桌上放著幾本雜誌，還有一套白色的茶具。
衛騰倒也不拘束，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趁蕭凡脫掉外套給他倒水的時間，開了電視調到體育頻道。
蕭凡很快便收拾好餐廳買來的東西，擺在桌上，兩人一邊看電視一邊吃，衛騰則偶爾冒出幾句真好吃，真不錯的讚美，每當這時，蕭凡便輕輕微笑。
衛騰總覺得今天的蕭凡有些奇怪。
奇怪到……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吃完飯後，蕭凡突然笑著坐了過來，強烈的壓迫感讓衛騰很不舒服。
“真單純還是裝的？”
衛騰震驚的睜大眼睛，看蕭凡的臉越湊越近，右手抬起他的下巴，左手伸過去摟住他的腰，整個身體都壓了下來。
“跟我單獨回來，不怕危險嗎？”怎麼聽他聲音，有點惡魔……
“嘿嘿，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麼……”衛騰被整個圈進了懷裏，壓在沙發上，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這個姿勢似乎很不妙。
“那麼多次湊巧，我又不是傻子，會信嗎？”蕭凡的手指捏住衛騰的下巴，抬起來直直看著他的眼睛，衛騰別過頭去，又被他扭回來。
啊，終於體會到傳說中白狼的可怕了，惹毛他果然不好過啊！下巴都被他捏疼了！可惜後悔已經來不及了，衛騰只好笑著打哈哈，打算找機會開溜。
“有什麼目的，說說，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呢。”蕭凡湊得更近了些，說話的時候，灼熱的呼吸吐在衛騰臉上，衛騰莫名的又開始心跳失速。
“我是故意找你，故意製造巧合的，就想跟你做個朋友，嘿嘿……”
“朋友？”蕭凡笑著打斷衛騰的話，“很好，試試看。”
說完，便用食指挑起衛騰的下巴，輕輕湊了過去。
衛騰全身僵硬，眼看著他的唇就要吻到自己，腦海中，在酒店裏被他親吻的一幕突然浮現。天啊……為什麼我不推開他，為什麼反而希望他吻下來……
衛騰閉上眼睛，心亂如麻。
然而，印象中灼熱的吻並沒有落下來，反而是身上的重量一輕，蕭凡突然起身放開了他。
睜開眼睛，看他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衛騰有些尷尬地起身想離開，可他正好擋著路，衛騰只好抓了抓頭髮，站著不動。
“只是想跟我做朋友？”
“嗯。”
“你不怕我？”蕭凡停了半晌，見他不回答，輕輕笑了笑，“你應該聽過關于我的傳聞吧？”
“呃，黑白狼的事嘛，聽過一點。”
“聽過還敢找機會接近我？你是單細胞動物嗎？”蕭凡的笑容帶著嘲弄，“我告訴你，除此之外，我還是同性戀，你這樣接近，就不怕我……”故意拉長了尾音，斷在關鍵處。
“啊？……”衛騰心裏五味夾雜，在旅店被他親吻的時候，還以為他夢到哪個女人了呢，原來夢到的是男人，靠，不管怎樣都讓人很不爽。衛騰氣極，說話便有點兇狠：“同性戀怎麼了！你不會因為自己同性戀才拒絕別人的接近和關心吧？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啊蕭凡，你要是因為這個看不起自己，連我都鄙視你！”
看著這個跟印象中一樣張牙舞爪的衛騰，蕭凡突然輕笑著說：“你還是把頭髮染回來吧。”
“啊？”為什麼一點也跟不上他跳躍的思路。
“叫你把頭髮染回來。你這乖順的外表，說話這麼兇悍，造成的視覺效果很不一般。”蕭凡露出難得放鬆的笑容，“就知道又高估你了。”
“呵呵，說的也是，我假期就染回來，頂著這頭，真他媽不習慣啊。”衛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嘿嘿笑著，沒有在意蕭凡的後半句話。
還以為他故意接近自己有什麼企圖呢，原來是傻子一個，想跟我做朋友而已？
害我還把他抓回來“嚴刑逼供”，真是浪費心思啊，蕭凡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把心計用在這種簡單的人身上，真是浪費感情。不過跟這樣的傢伙做朋友，倒也是種新奇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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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麼愛熱鬧，不嫌我悶？”
衛騰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嫌我聒噪就行。”
相視一笑，蕭凡便轉身去了廚房。
蕭凡覺得跟這個傢伙在一起，自己似乎年輕了好幾歲，心情也變得無比輕鬆。有這樣的朋友真不錯，不用整天想著算計想著掩飾，哪怕在他面前表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他也會很爽快地接受。
說不定哪天跟人玩NP被他看見，他也會傻乎乎的笑著說，蕭凡我是你好哥們，我絕對不會鄙視你的！
蕭凡顯然把衛騰當豪爽過頭的傻人來看，卻不知衛騰其實有別樣的心思。
衛騰坐在蕭凡旁邊，很是心虛。
朋友個屁，我朋友還不嫌多嗎？
聽到他是同性戀的時候，還暗自高興了一把……難道我真對他有什麼企圖？
該死，即使有，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他再來次莫名其妙的逼供，說不定被他吃了都不留骨頭。
蕭凡試探過衛騰之後，對他的態度變了不少，不會再對他不聞不問，見到了會打招呼，還會笑。
當然，還留了他的手機號碼，加了他的QQ，衛騰找他，他也不會拒絕。
兩人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吃飯，在外人看來確實是朋友。
衛騰越來越喜歡跟蕭凡在一起的感覺。
蕭凡他雖然冷漠，可就是這樣冷漠的人，難得流露出來的笑容和關心，讓人著迷，不想放手。
哪怕是一句話不說，只跟他一起坐著，看著他安靜地看書，都覺得很開心。
朋友？
像周宇，周魚，牛姍姍，小森林師弟等等，這些才算朋友吧，可以一起吹牛一起打球一起喝酒聊天。
但是蕭凡不一樣……
跟他在一起，就算什麼都不做，只一分鐘，都比跟那群朋友在一起折騰一小時來得高興。
大一的時候，周宇追牛姍姍追得天昏地暗，如同狂風掃落葉一般猛烈，在牛姍姍所有出沒的地點埋伏出擊。
上學放學在人家樓下等，製造巧遇機會，順便騎車送人上下課；中午在飯堂等，製造巧遇機會，順便給人家打飯；後來甚至無恥地買通了她舍友，牛姍姍去圖書館去自習室，在哪個房間他都能找到。
周宇很狗腿的追了人家大半學期，衛騰都看不過去了，問他，你幹嗎那麼衰，那麼不要臉，那麼瘋狂？
周宇回答說，兄弟，你是沒愛過，等你愛上了你就知道，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分一秒，都會讓人心花怒放。為了在一起的那一刻心花怒放，澆多少水都是值得的。
愛上了就要主動出擊，這年頭啥都講究效率，你在那扭扭捏捏想這個考慮那個，要送情書呢還是送玫瑰呢，約人家去吃飯呢還是跑步呢……等你想好了，你喜歡的人都跟別人跑了！
現在想想，周宇的話倒是有點道理。
雖然蕭凡不會跟別人跑了，可是……蕭凡不勾搭人，可不保證沒人去勾搭他。他條件那麼好，喜歡的人肯定多如牛毛。
可問題是，是我提出跟他做朋友的，現在突然來句我們在一起吧，會不會被他拍死啊？
自作孽，不可活。
蕭凡的態度，讓衛騰摸不著頭腦。
他不討厭自己，可也不見得多喜歡，兩人做朋友，只是平淡如水的交情，還沒到交心那地步，這時候表白，無疑是把愛情扼殺在受精卵階段的愚蠢行為。
起碼再跟他相處一段時間，等他對我有點好感了，我再行動，把他給勾到手。
之後見到蕭凡，衛騰更是緊張加興奮，蕭凡倒是一臉平靜。
一次飯桌上，蕭凡突然叫了句小衛，衛騰哈哈笑著，回道：“你叫我小衛？難道我要叫你老蕭？”
蕭凡本在喝水，聽到這句之後，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優雅地把一杯水喝完，然後微笑，“好啊。”
衛騰徹底焉了。
他怎麼始終這麼鎮定自若啊，那麼硬的外殼我有能力撬掉嗎？
臘月二十九那天，衛騰又跟妹妹去了理髮店，把頭發給染了。
原本乖順的髮型變回刺蝟狀，如墨的黑髮變成栗色，雖然沒以前的金色刺眼，也算是人群中比較醒目的。
要過年了，衛騰買了很多衣服，衛楠不理解哥哥那奇怪的品味，唯一看得過去的，就是一件暖黃的毛衣，穿在身上，整個人毛茸茸的就像一大蟲子。
衛騰還是學生，過年的時候長輩們便給了好多壓歲錢，跟周宇牛姍姍出去瘋了幾天，還剩下一些，存進了卡裏。
假期一直聯繫不上蕭凡，甚至大年三十發給他的短信都沒得到回復。
衛騰有些喪氣，也發現自己對那個人的執念更上一層樓，居然能等他回復等大半夜，真是瘋了。
每天晚上都會想起那個人，皺眉的樣子，冷漠的樣子，微笑的樣子……
愛情這泥沼，踩進去了，便越陷越深。
開學之後，衛騰帶了一些特產送去蕭凡宿舍，半個假期沒見，很想他。
蕭凡的頭髮剪短了些，更顯精幹，奇怪的是，他看上去有些疲憊，精神不太好。
衛騰跟蕭凡一起吃飯，蕭凡笑著說，你頭髮弄得不錯。
那是，專門為你弄的。說出來之後，又感覺像是騙小美女的大流氓，衛騰嘿嘿笑著，摸了摸耳根。
而蕭凡依舊是一臉的平靜，對衛騰時不時出口的驚人話語只當沒聽見。
當晚回到宿舍，衛騰便上了Q跟周宇聊天。
“大宇在嗎？我有話跟你說啊。”
“在在在，想放屁就直接點，遮遮掩掩娘們啊你？”
“嘿嘿，我跟你說啊，我喜歡上一個人了。”
“靠，我還以為你殺了一個人了，搞這麼嚴肅神秘。對了，你喜歡上誰了？為啥突然喜歡上了！”
“也不知道為啥，特喜歡他。”衛騰打完字之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拿起杯子喝了點熱水，把凍得發紅的手交錯起來搓了搓，然後又放在鍵盤上，“我也覺得很奇怪，剛開始還覺得他那人挺無趣的，後來就……”
“跟我說說，你喜歡的那位怎麼樣？”
“他叫蕭凡，呵呵。”
“我靠，他叫蕭大牛蕭狗蛋都不關我事，我叫你說人家的性格，性格and外貌特徵！你這傻豬。”
“性格有點冷，外貌嘛，挺帥的。”
“帥？”
“男的……”
那邊好半天沒了回復，衛騰盯著電腦螢幕，有些忐忑。
哪怕再豪爽，他也知道喜歡上同性這條路不好走，將來要面臨的問題多了去了，可經過分開的半個假期，知道自己是確實喜歡上了，想跟他在一起的迫切想法，讓衛騰暫時把那些所謂的將來放在了一邊。
走一步是一步吧。
衛騰這樣想著，這才決定先告訴從小玩到大的哥們，聽聽他的意見。
“胃疼啊，我牛姍姍。”周宇的Q又發了消息過來。
“嗯，姍姍，你跟周宇在一塊？”
“他剛才太激動，我讓他去廚房切蘋果了，你跟我說，咋回事？你喜歡上男的了？”
“是啊，還是個性格奇怪的男的。”
“我還想著，你去T大的這一年怎麼也得勾搭個美女回來吧，你怎麼反而被一個男的勾搭了？那男的有什麼好？哪有女孩子那麼溫柔體貼啊！你腦子進水了？”
“我就是很喜歡他啊，沒辦法。”
“那你打算怎麼著？追他？”
“嗯，有這想法。”
“真那麼喜歡他啊？真喜歡？”
“是啊，很喜歡。”
“那你就去追吧，咱支持你，同性戀就同性戀，別怕，不丟人。”
“我從來沒覺得丟人啊！”
“那你煩個什麼勁兒啊？”
“問題是，我家那位，他很冷漠，很悶騷，很不好追啊，所以我煩。”
“哈，我給你個網址你等會兒。”
半晌之後，網址發了過來，衛騰點進去一看，醒目的標題寫著：追求冷美人的三種方法。
一，你比他更冷，更傲，更目中無人，讓他注意你，嫉妒你，想征服你。
二，你比他熱，你熱情似火，你溫暖他，你關心他，用你的熱情融化掉他的冰冷外殼。
三，你裝可愛，你裝小白，你讓他憐憫，讓他鄙視，趁機接近他，吃掉他或者被他吃掉，然後慢慢培養感情。
衛騰握住滑鼠的手指抖了抖，然後給牛姍姍發過去一句：“姍姍愛情專家，受教了，我覺得我很適合第二條。”
“嗯那，加油，把他融化掉。”
“嘿嘿，我還以為你們會反對呢。”
“說什麼狗屁話呢，你要真喜歡，做哥們的肯定支持對吧，你一直沒心沒肺的，難得動了情，我們該給你澆油才是，怎能潑你冷水呢。”
“謝謝姍姍！”
“靠，我是周宇，你這睜眼瞎。”
“誰叫你們兩人混在一塊兒，還用一個Q，肉麻。”
跟周宇和牛姍姍聊過之後，衛騰的心情輕鬆不少。先不管家裏那邊會怎麼樣，起碼最好的朋友是理解並且支持自己的。
好吧，動力十足，熱情十足，心動不如行動。
衛騰沒談過戀愛，更沒有追人的經歷，周宇追牛姍姍的那種狂風卷落葉式方法，絕對不適合用在蕭凡那，蕭凡肯定會煩自己，然後趕蒼蠅一樣趕走他。
應該慢慢磨才對，太急了會給他造成負面印象。
首先，弄一份法學院的課表，瞭解他的作息時間，既然是朋友，一起吃個飯跑個步打個球什麼的增進感情，應該沒問題吧。
其次，適當時機發個短信問候問候，讓他習慣身邊有個叫衛騰的人在關心他，沒了衛騰會不自在。
再次，找準時機暗示一下，曖昧一下，到那種地步的時候，再清楚地表白一下，厚著臉皮死纏爛打一下，估計他也就心軟了。
嘿嘿。
衛騰一邊洗澡一邊制定好了追蕭凡的三步曲，滿懷信心就想行動。
衛騰把什麼事情都想得很簡單，沒有預算到，如果蕭凡有喜歡的人，那他做這一切，不就是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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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騰說行動就行動，當晚就給蕭凡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蕭凡，睡沒？”典型的搭訕式開頭。
“沒，找我有事？”回復倒是挺快。
“沒事兒不能找你？”
蕭凡看著手機螢幕蹦出來的那條短信，無奈地笑了笑，衛騰這小子是不是又無聊睡不著了？
“怎麼了？”
“呵呵，明兒一起吃飯吧，學校的飯吃膩了。”
“好。”
“那成，中午放學我來找你啊，在宿舍等我。”
“嗯。”
這傢伙是不是吃了興奮劑，大半夜的亢奮了？蕭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實在很難理解衛騰莫名其妙就氾濫起來的熱情。
衛騰倒是很開心。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行動起來心裏有點忐忑，還有點甜蜜，追自己喜歡的人，這種經歷可是第一次，所以衛騰特興奮，特激動，也特茫然。
對蕭凡那樣沉穩的男人，該怎樣才讓他心動呢？
衛騰本來就是個急性子，今天發現自己喜歡上人家了，當然想第二天就能牽個手，第三天就能抱一抱親一親，第四天……第四天那不純潔的事先不考慮。
能在一起，越快越好。
可遇到蕭凡這樣的，必須慢慢磨，衛騰心裏著急得就像火燒，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咱倆還是好朋友的平靜樣子，真是有苦難言。
次日天氣晴朗，中午放學後衛騰就等在蕭凡宿舍門口，守株待兔。
沒料兔子倒是等到了，可惜旁邊陪了個母的。
“唉？這不是楠楠的哥哥嗎？”
“嘿嘿，蕭晴啊，好久不見。”既然是妹妹，那一定要留個好印象才是，衛騰邁步上前，笑得燦爛。
“哥，你不是說約了人去吃飯？”蕭晴疑惑狀看向哥哥。
“嗯，一起去吧，我請。”
“好啊！哥請客我當然去了，要不把楠楠也叫來，去吃什麼？”蕭晴還在幻想著把自家哥哥推銷給好姐妹。
“去吃西餐吧。”蕭凡對蕭晴的態度不冷不淡，扭頭看向衛騰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原本計畫的甜蜜午餐化為泡影，衛騰假裝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些難受。
四人一起到了學校附近的綠島西餐廳，蕭凡似乎是熟客，點了份套餐，然後很紳士地把功能表遞給衛騰。
衛騰心臟怦怦跳，接過功能表瞄了一眼，點了跟蕭凡一樣的。
蕭凡吃飯的姿勢依舊優雅到無可挑剔，衛騰則吃得鬱悶無比，旁邊兩個大燈泡，心裏不爽，切牛排切半天，差點把叉子給扔了，蕭凡皺皺眉頭，接過衛騰的盤子，然後替他把牛排切好，再遞過去。
衛騰低著頭說了聲謝謝。
兩個妹妹在那大眼瞪小眼，這情景發生在其他美男身上，她們都可以用萌這個字，但是發生在親哥哥身上，還是換成恐怖來形容比較恰當。
“咋回事？他倆啥時候這麼好了？”
“我不曉得，估計是我哥熱情過頭，他可是走遍天下朋友交遍天下的性子，現在，熱去你哥那了。”
“哦，這樣，你哥也挺厲害。”
“那不叫厲害，那叫厚臉皮。”
兩個妹妹面對面發著短信，發完之後相視一笑，繼續吃飯。
兩個哥哥面對面，一個低頭悶悶地吃牛排，另一個一臉平靜地看著對方。
氣氛很怪異，畫面卻很美。
中午剛吃過午飯，晚飯還約人一起吃，即使當年狂風式追牛姍姍的周宇，都沒這麼熱情過。
可是衛騰，他不僅熱情，他還厚臉皮。
於是下午，又一條短信發了過去。
“晚上一起吃飯不，這次我請客啊^_^”
蕭凡看到資訊最後的笑臉，眉尖有些抽，對著那資訊看了半晌，確定發資訊的主人是個到處散發熱氣的火球之後，這才無奈回復：“好吧，你選地方。”
“吃火鍋去？我聽說附近有家自助火鍋店不錯，東西很多還很便宜啊。”
請客的話，不該把便宜不便宜掛在嘴邊吧？況且火鍋店那種地方……
“不想去。”
衛騰愣了愣，第一次遇到請客被這麼直接拒絕的，蕭凡果然很性格啊，不愧是我喜歡的蕭凡啊。
可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那去哪里吃呢？你選個地方吧，嘿嘿。”
“到我這，我做給你吃。”
看到資訊，衛騰不知道是太亢奮了還是太震驚了，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居然……會做飯？！
衛騰一下課就去超市買了一袋水果，熟門熟路到了五樓，敲了敲門。
門開了，看見蕭凡光著身子，只在重點部位圍了條浴巾。
天，好性感的男人。
衛騰心裏讚美著，繞過蕭凡進了屋，看著他拿毛巾擦頭髮，心跳愈發快了。
“咳，你剛洗完澡啊？”衛騰扭過頭去掩飾情緒。
“嗯，從外面回來，出了身汗。”蕭凡輕輕笑了笑，一邊擦頭髮，一邊走去旁邊給衛騰倒了杯水，“你餓的話先吃點蛋糕，我等一下去做菜。”
推過來一個精緻的盒子，衛騰輕輕打開，很可愛的心形草莓蛋糕……
“導師的孩子生日，帶回來的蛋糕。”蕭凡若無其事地解釋著，衛騰卻心花怒放。
肯定是他給我買的，生日哪有送這種蛋糕的？
卻不知蕭凡是自己吃不下才塞給他。
坐在沙發上吃著蛋糕，看蕭凡擦幹頭髮，隨意穿了一件居家服，然後進了廚房。
嘖嘖，真是好男人形象，溫柔的樣子，讓人心都要化了。
衛騰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看蕭凡進進出出地忙碌，突然覺得要是能一直這樣下去多好，要是他給我做一輩子的飯，讓我拿什麼換都可以。
看著蕭凡，越看越順眼，哪怕是他掀開鍋蓋輕輕皺眉的樣子，都那麼迷人。
果然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衛騰眼裏的蕭凡，舉手投足都帥到極致。
很快，蕭凡便端了幾盤小菜出來。
色香味俱全，雖然簡單，卻很是精緻，哪怕是平時吃膩了的青菜豆腐，看在衛騰眼裏都覺得無比可愛。
更別提那香噴噴的紅燒排骨了。
“蕭凡你倒有一副好手藝啊，誰要嫁給你，那真有福了。”衛騰一邊吃，一邊誇讚著，順便旁敲側擊一下。
沒料蕭凡只是輕輕笑了笑，筷子過來敲了敲衛騰的碗，“亂說什麼呢，你不知道我是同性戀嗎？哪個女人肯嫁我？”
“嘿嘿，我就是說說。”
那真是太好了，最好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你是同性戀，不騷擾你勾引你。
“吃吧。”蕭凡又夾了一塊排骨過來。
倒不是衛騰多想，經過上次被蕭凡溫柔對待之後的“嚴刑逼供”，現在蕭凡態度突然這麼好，衛騰難免有些脊背發涼。
算了，反正都送上門了，他玩什麼花樣都陪著他好了。衛騰覺得自己有種壯士割腕的氣魄。
可奇怪的是，直到他甜蜜又忐忑地把菜碟子都舔了個乾淨，蕭凡也沒有露出狼尾巴的趨勢。
難道他也喜歡上我了？所以對我好？衛騰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測，自己有幾兩重還是清楚的。
跟蕭凡一起到廚房收拾碗筷，這才發現蕭凡的潔癖還不是一般的嚴重，廚房裏簡直是一塵不染，碗碟都快反光了。
帶著塑膠手套洗碗的蕭凡，不像平時那麼冷漠，倒有種居家男人的溫情。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看上去冷漠的人，其實心底很溫暖柔軟。
對著他的背影，衛騰突然有種衝動，想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我好喜歡你。可張了張嘴，覺得這場合不太妙，於是就扼殺掉想要表白的想法。
之後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一邊喝水一邊隨意聊著。
衛騰從最近挺閑啊，天氣變熱了，學習輕鬆了，生活無聊了，亂七八糟扯了一大堆，蕭凡只是安靜的聽著。
直到衛騰沒什麼可說的時候，蕭凡突然問他
“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衛騰愣在那，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出來了？
“沒喜歡過，呵呵。”
剛剛喜歡上的，而且就坐對面兒呢，這話可怎麼說出口唉。
蕭凡聳了聳肩，臉上還是雲淡風輕的平靜：“我喜歡過一個人，應該說，愛過一個人。”
“林微，你可聽說過？”
一瞬間，就如當頭一悶棍打下來，衛騰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的一起都變得模糊不清。
反應過來後，直覺得想罵我靠，可看到蕭凡那平靜的臉，壓抑著很多情緒的那張臉，衛騰脫口而出的卻是：“呵呵，原來你喜歡他啊，我聽說過唉。”
有時候真覺得自己很孬種。
林微……
是那個傳說中溫和親切口碑超級好的林微；上次化裝舞會上在別人笑話他的時候，微笑著過來扶了他一把的林微；那個總是穿得簡單整齊笑得溫和可親的林微；無可挑剔的林微啊……
“你喜歡他，呵呵，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衛騰握緊拳頭，拼命忍住讓聲音別太抖。
“入學的時候吧。”蕭凡似乎回憶起了以前，臉上有種淡淡的笑容，讓他的臉部輪廓顯得特別柔和，卻那麼落寞。
就好像在回憶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那件事如此刻骨銘心，卻因為過去太久而塵封在心底。現在翻出來，似是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可還是會痛，因為藏得太深了，挖出來的時候，整個心臟都在翻騰。
蕭凡淡漠的表情，讓衛騰心很疼，卻不知道說什麼。
真慶倖自己剛才沒有表白，真是萬幸，否則在他眼裏不就成了小丑？
起碼現在還可以裝成是知心朋友，聽他說狗屁心路歷程。
真他媽衰神附體。
你喜歡誰不好，喜歡林微，那個我想恨都恨不起來的人。
“衛騰，這事我只跟你說，你聽過就忘了吧。”蕭凡扭頭看著衛騰，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當你是朋友才敢說，最近心情很差，想找個人說說，想來想去也只有你了。”
只有我？那麼在我之前，他就沒有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嗎？這麼多年，遇到什麼事都沒有可以傾訴的物件嗎？
外表強硬冷漠的人，其實一直都很孤獨吧，他沒有朋友，愛著的人也不可能回應他，所以他才把自己封閉起來？
衛騰突然很想很想把他擁在懷裏，想跟他說，我喜歡你。
然而現在這種情況，看到他對林微的深情，衛騰又怎能說出口？
你在喜歡你的人面前說你喜歡著別人，你把他當作可以傾訴的朋友，可是，你叫他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
或許該覺得幸運吧，至少，算得上你難過的時候可以傾訴的朋友，還是唯一的，起碼不像之前那樣無視人。
衛騰深深吸了口氣，裝作無所謂的笑了笑，拍著蕭凡的肩膀
“別這麼矯情，咱倆不是好哥們嘛，你有啥煩心事兒不跟我說跟誰說啊。”
蕭凡笑著點了點頭：“本來沒想跟任何人提，這是我自己的事，也不想別人做評價，可你很不同，你沒那麼多心計，你很熱情很仗義，我很相信你，所以想說出來。”
衛騰只能乾笑著：“你說，慢慢說，我聽著呢。”
扭頭喝了口水，把視線移回電視機。
他害怕他看到蕭凡寂寞的樣子，會忍不住說出口。
那樣，真的成小丑了啊。
“我跟林微都是仁川中學的，同一屆，當年高考的時候，他是理科狀元，我是文科狀元，後來一起到了T大，他進了醫學院，我去了法學院，很好笑吧，戴了這麼多高帽子，經常被人拿來一起說的兩個人，居然從來沒見過面。”
蕭凡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輕輕地歎了口氣。
“那時候年少，好勝心強，高中的時候就不服他，到了大學還被人拿在一起討論，我便很想認識他。”
“跟他第一次見面是在新生辯論會上，他坐在後排，在本子上認真地寫著什麼，我當時覺得那個人特別愚蠢，來聽辯論會都做筆記。等他出門去洗手間的時候，我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他居然在本子上畫了一大堆各種形狀的月餅，我翻到本子封面，看到正楷一般漂亮的字寫著——林微。”
“那天，是中秋節。”
“林微是嗎？我是蕭凡。”
“久仰大名。”
掌心輕握，相視一笑，那時，他們都還年少。
後來，林微進了學生會，蕭凡也去參加面試。
後來，林微參加主席的競選，蕭凡主動退出，反而去了團工委。
後來，林微和文娛部長溫婷美女的戀情曝光，而蕭凡去勾引溫婷的事也曾在bbs上熱烈地討論過，還有人八卦說兩人是情敵。
再後來，葉敬文以仁川中學第一的成績考入T大醫學院，在迎新晚會上以一段豔舞風靡全校。
bbs上灌水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討論的話題也漸漸圍繞著葉敬文和林微兩人，蕭凡的名字，漸漸從林微的世界淡出。
蕭凡清楚自己對林微的感情，可也清楚，兩人沒有可能在一起。
林微那個人，表面上一副溫和親切的模樣，骨子裏，卻是對感情很冷淡，甚至冷到殘酷的人。
而蕭凡，他渴望的是一段溫馨甜蜜的愛戀，跟林微在一起，只覺得壓抑，往往說兩句話，便沒了共同語言。
也曾想用手段強迫他留在身邊，而林微的性子，若真那樣做，後果只能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那是多麼殘酷的事實，愛著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跟他沒可能。
面對他時擠出的笑容，有多痛苦，無法言語。
所以才避開了他，退出主席的競選；所以才去接近溫婷，想確定溫婷有能力給他幸福；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哪怕明知他那樣聰明的人早就看出來了，還跟他保持著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直到葉敬文出現，直到那兩個性格極端的人，居然走到一起。
“衛騰，你覺得我可憐嗎？”蕭凡停下講述，扭頭看向衛騰，深沉的目光中透出許許多多不明的情緒。
“哈哈，這有啥好可憐的，喜歡又說不出口，這樣的事多了去了。”
“也是，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多可憐，喜歡林微是我自己的事，跟他無關，他不回應是他的事，我從來沒怪過他。”
“呃，說的對，喜歡就是自己的事，又不能強迫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對吧，要不然這世界哪兒那麼多情敵仇殺的，呵呵。”衛騰笑著抓了抓頭髮，卻聽蕭凡突然說：“可是，葉敬文和林微，他們……分手了。”
“他們分手了。”
像是懷疑衛騰聽不清似的，又重複了一遍。
所以呢，你今天告訴我這些，是想說你要努力爭取了嗎？是要找我幫你出謀劃策嗎？我該說哥們我支持你嗎？
蕭凡……當初的你有多難過，現在我就有多難過，你把痛苦全轉移給我了，你可知道？
“你……你想跟人表白了嗎？人家現在不是在國外嗎？”衛騰的攥緊的手指有些顫抖。
蕭凡笑著搖了搖頭，“不會的，早就知道不可能了。”
那就好，衛騰松了口氣，繼續問：“那你打算怎麼辦？”
“這次很嚴重，他們的事被家長發現了，我先幫葉敬文辦休學手續，再看情況怎麼幫忙吧。”
你還真是像老媽子啊，明明夠難受了，還得替他倆操心，你要是稍微壞一點，應該趁機插一腳，再製造點誤會，徹底把牆角給挖掉才是，而你什麼都沒做，反而無怨無悔地幫他們料理這些瑣事。
蕭凡，你對林微的感情真的深到“只要他幸福，我幹什麼都行”的地步了？
是不是啊？
衛騰只覺得全身一片冰涼，大夏天的，就像心裏揉進了一塊冰，把他所有的幻想熱情，通通凍結了。
“那啥，我先回去了，今晚還有好多作業要寫的。”
“嗯，路上小心。”。
看到那個逃也似地離開房間的衛騰，蕭凡輕輕的歎了口氣。
猜對了嗎？你想方設法接近我，是因為動情了，還是單純的熱情？
不管怎樣，告訴你這些，只想讓你在還沒有陷下去的時候，趕快全身而退。
我嘗過喜歡卻得不到的滋味，不想讓你也嘗，畢竟，你是我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不該讓你承受這些，你也承受不起。
衛騰在校道上瘋狂地跑著，到宿舍樓的時候已經汗如雨下，氣喘吁吁。
進了宿舍就開始狂喝水。
一直打遊戲的周魚扭頭看著他，好奇道：“你癲癇發作啦？”
衛騰笑道：“沒，間歇性肌肉酸痛而已。”
其實最疼的是心臟那個位置，一抽一抽的。
“那就好，對了，剛才有個叫牛姍姍的女的打電話給你。”周魚一臉奸笑，“是不是有情況啊？”
“那女的是我哥們老婆，朋友妻不可欺，別亂講。”衛騰說完，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了電腦。
登陸了QQ，發現周宇和牛姍姍兩口子都線上。
[胃疼無理由]：他媽的，老子我失戀了。
[宇宙無極限]：靠，前天剛說喜歡上一個男的，今兒又說你失戀了，我說你不要每次發消息過來，都嚇掉我一顆大牙好吧？？
[胃疼無理由]：我說真的，他有喜歡的人，而且是很深那種，親口說的。
[胃疼無理由]：鬱悶，倒楣，他喜歡那人我還認識，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傳奇性存在，咱小螞蟻沒法比。
[宇宙無極限]：我說，你這是自卑呢還是咋的？
[胃疼無理由]：我沒自卑，我只是清楚事實而已啊。
[胃疼無理由]：這麼跟你說吧，比如哪天蕭凡他受傷了，我吧，肯定會圍著他打轉，端茶送水遞紙巾，甚至親自上去包紮傷口，可是，那個人，他只需要走過來輕輕微笑，說一句：你沒事吧。然後受傷的人肯定會對他印象深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我嘛，只能靠邊站，炮灰的外表，炮灰的命啊。
[胃疼無理由]：人比人，氣死人！沒辦法，我就一粗俗的人，做不來那種高雅。
[胃疼無理由]：更衰的是，他的深情把我都給感動了！我甚至想拔刀相助讓他把那人追到手，鬱悶啊。
周宇那邊半天沒了消息，良久之後，衛騰接到一個消息，周宇邀請他加入一個群，那群叫“瘋人院”。
[這丫頭真牛]：我是姍姍，說吧，咋了？
[胃疼無理由]：你又改名字了？原來不是叫“姍姍來吃”嗎？
[這丫頭真牛]：剛改的Q名啊，說正事兒，衛騰你家那位喜歡別人了？你鬱悶了，想放棄啊？
[胃疼無理由]：我想放棄，又放不下。
[這丫頭真牛]：管他喜歡誰，只要他們不在一起你就有機會啊！咱衛騰什麼時候這麼孬種了？你不是一向都勇往直前的嗎？用你的熱情去感動他，怕什麼。
[胃疼無理由]：我的熱情都被澆滅了唉
[這丫頭真牛]：火滅了再點
[胃疼無理由]：材料都沒了
[這丫頭真牛]：我給你一桶油！
[宇宙無極限]：行了胃疼！婆婆媽媽可不像你！乾脆點！該上就上！上不去就撤了！
[胃疼無理由]：不需用那麼多感嘆號來表達你失控的情緒==
[宇宙無極限]：嘿嘿，是有些失控！我就看不慣你這樣愛折騰的人突然變死水！別難過啊，哥們一直站在你這邊的，那傢伙你要是追不到手，咱給你找個更好的，聽到沒？你要一蹶不振，我鄙視你啊，下次喝酒你掏錢啊。
[胃疼無理由]：嗯，我就是心裏難受，跟你們聊聊舒服多了。
[胃疼無理由]：我衛騰是誰啊，我可是天塌下來用頭頂，地陷下去用腳踹的∼
[胃疼無理由]：反正他倆沒可能，我才不會這麼早就放棄。只要他不想單身一輩子，我就有機會。
[這丫頭真牛]：衛騰，還是勸你句啊，別陷太深了，給自己留條後路知道沒？
[胃疼無理由]：嗯，放心吧牛丫頭。
跟周宇和牛姍姍抱怨一通之後，衛騰的心情這才好了些。
把蕭凡的Q從“哥倆好”調換到“親親密密”那一組，看到組裏只有衛楠和蕭凡兩人，感覺真是奇妙。
蕭凡，我沒那麼聰明，不知道你突然跟我說那麼多，是因為相信我，還是別的原因。
我也不想去研究你那複雜的心思。
反正，林微他不要你，還有我呢。
我衛騰，雖然沒你們那麼優雅那麼強大那麼有品味，我就是個大俗人，可是，我會死心塌地喜歡你，對你好的。
這樣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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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主意，衛騰便問舍友周魚：“這附近有啥好玩的地方？可以放鬆心情的？”
周魚意味深長地沖他笑笑，然後繃著臉摸了摸下巴，嚴肅道：“爬山啊，最容易增進感情了。”
“這天氣去爬山？自虐啊？”
“嘿嘿，那就去逛流行街啊，那邊小吃多，衣服首飾化妝品，琳琅滿目。”
衛騰知道他是誤會自己在追女朋友了，也不表明，繼續問道：“還有嗎？我對這兒不熟。”
“附近有家遊樂場，聽說最近新建了個恐怖極限的過山車，你要想放鬆，可以去試試，吼幾聲，啥悶氣都沒了。還有個地方，有情侶蹦極，倆人抱一起跳崖，那可真浪漫刺激，也可以考慮考慮。”
衛騰滿意地點了點頭，想想蹦極那種驚險運動，會把蕭凡那樣內斂的人刺激過頭，那就降低難度，過山車好了。決定了，趕忙上網查遊樂場的情況，連路線都設計好了，就等蕭凡上鉤。
經驗豐富的衛騰當然知道，去遊樂場這種地方肯定不能週末假日去，要不然排隊都排到腿軟。
於是把蕭凡的課程表拿在手上研究老半天，再和自己的對比一番，星期三，真是個好日子。
想好之後就給妹妹打了電話，問了遊樂場的門票多少錢，然後取好錢壓在枕頭底下。
週二傍晚，衛騰又約蕭凡吃飯，飯後隨便聊了幾句，回宿舍的路上，衛騰突然問道：“明天有空不？”
蕭凡扭頭看了看衛騰，那期待的眼神就像討好主人的小動物一樣，不由得讓人想逗弄他一番。
“明天啊……好像沒空。”
“你明天不是沒課嘛？”聲音有些著急。
蕭凡揚起嘴角輕輕一笑，“是嗎？我記錯了，抱歉。”
衛騰知道他在耍自己，也沒計較，看著他的笑容，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想好的臺詞脫口而出：“明天遊樂場門票打折，要不咱一起去放鬆一下？”
“遊樂場？”蕭凡扭頭看向衛騰，“去那種地方幹什麼？”
小時候跟蕭晴去過一次，印象中除了震耳欲聾的尖叫，排得很長的隊伍，沒什麼好玩的。
“去放鬆啊，你不是心情不好嗎？趁年輕不去玩一下，等老了有高血壓心臟病了，想去都不能去，對吧？”
“嗯，有道理。”蕭凡笑著看向衛騰，這傢伙真是有激情有活力，無論何時都閑不下來，真懷疑他的血是不是滾燙的。
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他還約我去放鬆，或許是真的只把我當朋友？否則，人不能厚臉皮到如此程度吧？
蕭凡點頭答應了下來，最近確實身心疲憊，也該放鬆一下。
次日清早，衛騰在宿舍樓下看見穿著白色T恤的蕭凡，笑著迎了過去。
“你終於脫掉襯衫了啊？”說完之後又覺得這話有點流氓，趕忙低頭閉嘴。
“總不能一年到頭穿襯衫吧，廠家又不給我回扣。”
蕭凡笑著說話，看上去心情不錯。衛騰嗯了一聲，便走在前面帶路。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公車，找了位置坐一起。
不久，衛騰便覺得有個女生目光一直圍著蕭凡打轉，扭頭一看，這才發現，一直冷漠的蕭凡，正側頭看著窗外，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簡直是——帥極了。
怦怦怦，衛騰心跳又開始加速，狠狠瞪了盯著蕭凡的女生一眼，那個女生嚇一跳，收回視線低頭玩手機。
蕭凡好像感覺到什麼不對勁，回頭疑惑狀看向衛騰。
“怎麼了？”
“沒什麼，嘿嘿，你繼續。”
蕭凡輕輕一笑，繼續側頭看著窗外。
窗戶玻璃上，衛騰呲牙咧嘴的表情反射得一清二楚。
蕭凡的嘴角輕輕揚了起來，可憐的衛騰，你以為我真的在看風景啊？真的很想告訴你，我是在看你。
你那豐富多彩的表情，扭曲的五官，真的是……很精彩呢。
到了遊樂場，因為人少，衛騰很快就買到門票，卻沒料在門口處見到個熟悉的身影，趕忙要躲，沒聊對方早就發現了他，還一臉笑容地跑過來。
“哥！我說你前幾天問我票價幹嗎呢，原來你也來玩啊？”
“咳，是啊，無聊嘛。”衛騰有些尷尬，覺得跟蕭凡出來被妹妹發現，像是偷情被抓了一樣。
“巧啊，我們今天春遊，我們全班都來了，蕭晴也蹺課過來了，你真會選日子，週三是人最少的一天，都不用排隊的！”
衛騰翻了個白眼，是啊，我真是太會選日子了，太陽夠烈了，結果還來這麼多燈泡，一隻不夠，來一個班？！
衛騰心裏雖然不舒服，表面上還裝作不在乎，熱情地跟妹妹的朋友們打招呼。
片刻之後，衛騰藉口拉肚子跑了，蕭凡倒也識趣，跟著衛騰跑洗手間。
雖然衛騰這人挺聒噪，可一個聒噪的人，總比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好吧。
兩人在衛生間門口遇到，衛騰嘿嘿笑了聲，摸著鼻子道：“我妹他們那群人太多了，有點吵啊。”
“是啊。”
“不理他們，我們玩我們的。”衛騰說完之後又覺得自己口無遮攔，真是，心裏怎麼想嘴上就怎麼說，都不用大腦過濾一下。
“嗯。”蕭凡笑著點頭，跟在衛騰身後往相反的方向走。
衛騰又有些不好意思，總感覺兩人這樣像偷情，停在原地四處觀望了一下，確定沒有燈泡跟過來，這才松了口氣。
“蕭凡你想玩什麼？過山車，飛天蜘蛛，唉？那邊還有個恐怖的鬼屋。”
“隨便。”
“去鬼屋怎樣？離這兒最近。你不怕吧？我經常看鬼片，膽子很大。”
“嗯。”蕭凡皺皺眉，對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他沒什麼感覺，倒是覺得以前看恐怖片時，舍友的尖叫聲比電影裏的鬼叫聲還要可怕震撼。
結果，剛才說不怕鬼，膽子很大的人，一進鬼屋就開始鬼叫。
“靠！那個綠眼睛太恐怖了，噁心啊！”大喊一聲，順便抓住蕭凡的袖子。
“啊，怎麼突然冒紅光！”再抓蕭凡的衣擺。
一路戰戰兢兢走下了，蕭凡忍受著衛騰時不時爆出的吼聲，還有旁邊女鬼哭泣的聲音，各種慘叫的聲音，鐵鏈哐當響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再加上陰森森忽閃忽閃的綠光，真的很像陰曹地府。
蕭凡一點都不怕，只是心煩而已。
那明明放的錄音，女鬼哭得又特假，旁邊的綠光，燈泡好像壞了，好半天亮不起來。
真是可笑。
衛騰一路拽著蕭凡，跌跌撞撞沖到出口。然而設計者似乎很清楚如何給遊客留下深刻印象，最後還不忘給一次最大的刺激。
門口處，有個踏板，腳一踩，旁邊突然噴白氣，周圍閃綠光，頭頂有個蝙蝠狀的東西撲下來，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直擊面門。
當然，鎮定如蕭凡，當然知道那個醜陋的骷髏撲到距離鼻尖一定距離的時候會停下。
嚇唬小孩子的玩意。
衛騰原本就戰戰兢兢，那玩意一掉下來，大叫一聲，抓住蕭凡的手，瘋了似的跑出去。
到了門外，衛騰彎著腰氣喘吁吁，握著蕭凡的手倒是收得更緊了。
“靠，那什麼破玩意，有這麼嚇人的嗎？”衛騰嘴裏開始不停地咒駡，把起初那“我膽子大，我罩著你”的英勇氣魄給丟了個一乾二淨。“以後再也不去鬼屋了，媽的，真是自虐啊！”
“嗯。”蕭凡淡淡地應了聲，目光盯著那傢伙握緊的手指，想甩開，可看對方毫不自知的樣子，又覺得自己太敏感了。
握就握吧，甩開倒顯得自己小氣。
衛騰開始確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抓住蕭凡的手，走了幾步才感覺到，兩人的手指已經十指緊扣了。
心跳得厲害，偷偷瞄了眼蕭凡，看他也沒什麼異常。
於是就假裝沒發現地繼續握著。
感覺到蕭凡修長有力的手指跟自己交錯，衛騰心裏偷樂，嘿嘿，有時候厚臉皮也有點好處，佔便宜都不用臉紅。
衛騰實在不想放開蕭凡的手，牽著走了一段，沿路上各種遊戲設施都入不了眼了，真想一直就這樣走下去。
“那邊過山車，你不是要去玩嗎？”蕭凡突然停下來，不動聲色地把手抽了出來，指向不遠處。
衛騰手心空了，心裏也有點失落，低聲道：“行，那……咱倆去坐過山車吧。”
“嗯。”
蕭凡扭頭沖衛騰笑了笑，淡淡的笑容，讓衛騰莫名地有點心虛。
週三真是個好日子，遊客不多，哪怕這家遊樂場最著名的極限恐怖過山車，都沒幾個人排隊。
蕭凡和衛騰一起在入口處等待，上一輪還沒結束，空中旋轉著的過山車上，爆發出一陣陣震耳欲聾的慘叫。
蕭凡皺眉看了看過山車的軌跡，三百六十度的圈就好幾個，到頂點的時候，人就完全倒立了，坐在那裏讓身體倒來轉去的，很有趣嗎？
很快就輪到了兩人，衛騰興奮地跑去坐在第一排，卻被蕭凡拉了起來。
“往後坐吧。”坐後面起碼能看到前面的人頭，有點安全感，免得你到時候叫破喉嚨。
“嘿，不知道吧，這玩意坐第一排才刺激。”衛騰笑得很燦爛，拉著蕭凡一起坐下，一邊寄安全帶，一邊說：“來放鬆，就得使勁吼，把心裏的悶氣都吼出來。你等下別憋著，該叫就叫，大家都叫，沒人笑話你的。”
蕭凡點了點頭，回頭看身後坐了很多帶著孩子來玩的中年男女，丟臉的感覺這才減輕了些。
過山車開動，在四十五度斜坡上緩緩上行，衛騰的手越握越緊，車子到最高點的時候停了下來。
衛騰的牙齒開始打顫，蕭凡手伸過去，輕輕按住他的手背。
車子突然急速下墜，人們慘叫一片。
“啊……啊……靠靠靠！”
其中以衛騰的叫聲最洪亮，最新奇，最豐富多彩。
蕭凡無奈，任憑衛騰反握住自己的手，叫得驚天動地慘烈無比。
車子在經過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軌道後，終於停了下來，衛騰最後大叫了一聲，“啊！蕭凡！”
終於收場了。
怎麼有點像叫床啊？能不能別帶上我的名字……蕭凡皺眉看著衛騰，然後者卻喘了口氣，咧嘴一笑：“真他媽刺激！”
一車的人都看向衛騰，有些中年男女還在那笑。
“年輕人啊，就是有活力，聽聽人家那叫聲，跟殺豬一樣。”
議論聲傳到耳裏，蕭凡不禁笑了起來，輕聲問衛騰：“還玩嗎？”
衛騰倒是不嫌丟臉，拍拍胸脯：“這玩意太刺激了，不玩了，我嗓子疼。”
“哦，那去喝點東西。”
蕭凡抽回了手，衛騰愣愣的看著他，半晌之後才低頭，小聲嘟囔：“剛才車子往下墜的時候，感覺真像殉情啊。”
蕭凡皺眉，“殉情這詞，你知道什麼意思吧？”
“知道，嘿嘿。”衛騰抓了抓後腦，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亂用用。喝水喝水，渴死了。”
然後裝作沒事人一樣，去遠處的飲料亭買水。
蕭凡看著他的背影，頗為無奈。
衛騰，我都跟你說清楚了，為什麼你還是這樣不自覺呢？
衛騰在飲料亭買了瓶可樂，還很體貼地幫蕭凡買。
扭頭一看，蕭凡正在遠處微笑著看著他，衛騰全身的熱氣瞬間往臉上集中。
“你臉怎麼那麼紅啊，是不是中暑了？”賣飲料的老婆婆好心地問道。
“啊，沒事，太熱了。”衛騰咧嘴笑笑，指了指冰櫃裏的礦泉水，“再來瓶這個，給我朋友買的。”
“小夥子真體貼，給女朋友買的吧。”意味深長的笑容，看得衛騰有些害羞。
好吧，雖然跟蕭凡只是朋友關係，可誰叫自己心裏對人家有想法呢，藉口出來放鬆，其實就是找機會偷情。
女朋友？衛騰心虛地瞧了眼遠處的蕭凡……
剛才手也牽過了，還一起“同生共死”過了，可惜他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真的還是裝的？
衛騰付了錢，拿著飲料走到蕭凡身邊，遞給他礦泉水。
“謝謝。”蕭凡說完，便毫不客氣地擰開瓶蓋，仰頭喝了下去。
麥色的脖頸，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陽光一照，似乎發著光，圓潤的喉結隨著喝水的動作，一動一動的，倍添性感。
衛騰趕忙移開視線，悶頭喝飲料。
兩人休息片刻，然後並肩往遊樂場深處走去。
一路上，遇到好多帶著孩子來遊玩的家長，打聽之後才知道，附近的一個幼稚園今天組織春遊，爬山太熱下水太危險，於是遊到遊樂場來了。
跟衛騰並肩走著，蕭凡看著那些父母臉上慈愛的笑容，孩子們雀躍的神色，不禁輕歎口氣。
“我小時候，很少出來玩。”突然出聲，把衛騰嚇了一跳。
“啊？是嗎，呵呵。”衛騰心跳更快了些，他會跟我講小時候的事？是不是證明他對我多了些信任？
“我父母都忙著生意，很少顧家。”蕭凡扭頭看向衛騰，突然輕輕一笑，“你小時候一定很調皮吧，整天在地上滾來滾去的？”
“……”
衛騰張了張嘴，他這是在調戲我嗎？
是啊，我小時候就是泥巴裏滾大的，不像你們這些少爺，整天彈鋼琴、學禮儀、畫油畫、寫書法，搞得孩子像大人，大人像老人。
“我是很調皮，嘿嘿，爬樹拔草堆泥巴，我爸媽都管不住我，就送我去奶奶家折騰，奶奶管不住，就把我送去幼稚園了。”
“我在幼稚園呆了三年，嘿嘿，最後，所有帶過我的老師都跟著我犯胃病。”
衛騰越說越興奮，小時候的他，可是類似魔王的生物，雖然在同性圈裏被人尊稱為老大，可那些小女生一見他就扔泥巴，壞蛋流氓罵了一路。
直到現在為止，衛騰的女人緣似乎都不太好，除了牛姍姍那種大姐型人物，稍微溫柔一點的女生都不理他。
安靜的聽完衛騰小時候的趣事，蕭凡輕笑著下總結，“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
衛騰看著他似乎有些寂寞的笑容，心想，蕭凡他家裏經濟條件很好，可惜精神條件太差，父母只顧著生意，不管兒子，給蕭凡造成了心理陰影，不喜與人接近。他小時候一定沒有夥伴，一定不知道怎麼跳方格，怎麼打彈弓，怎麼堆積木，怎麼爬樹。
屬於孩子們的快樂童年，從來沒有眷顧過蕭凡。
像蕭凡這樣的人，應該更需要關心，也更值得我死心塌地的去關心啊。
衛騰暗暗下定決心，林微不要蕭凡，那是他的損失！反正蕭凡還有我，我才不會放棄這個外表冷漠，內心渴望關懷的傢伙。
衛騰只顧著心情澎湃，卻沒有想到，蕭凡那句話，還有另一種意思。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差距太大，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看著衛騰笑得燦爛的臉，蕭凡無奈地歎了口氣。
說得太明白，怕傷了你，說得隱晦點，委婉點，你怎麼就不理解呢？
腦子裏也塞泥巴了嗎？
中午在遊樂場簡單地吃了點東西，衛騰又拉著蕭凡到了飛天蜘蛛附近。
蕭凡抬頭一看，那紅色大蜘蛛正張牙舞爪在空中翻騰，上面坐的人叫得淒慘無比，巨大的八條腿舞動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讓人懷疑那器械會不會突然卡住，或者斷掉了把人給摔出去。
蕭凡看著面前那龐大的蜘蛛，覺得有些反胃。
衛騰也不吭氣了，剛才那英姿勃發的樣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看著蕭凡乾笑兩聲，摸摸鼻子。
“咳，咱不玩這個了吧，刺激度太高了。呵呵，去那邊吧？”衛騰說著，轉身便走，非常果決。
蕭凡覺得這樣直白的衛騰實在可愛，他不會撒謊，心裏怎麼想的就直接說出來，爽朗的性格讓人欣賞。
自己對他說話拐彎抹角，倒顯得有些小氣了。
蕭凡跟在衛騰後面，不禁笑了出來，實在不明白他這樣開朗活躍的人，為什麼會喜歡冷漠無趣的自己呢？
他剛才牽著手時的緊張和興奮，蕭凡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趁機把手抽回。
蕭凡不是傻子，也不是愛情白癡，他明白衛騰的心思。
如果前幾天還懷疑衛騰只是太熱情，那麼現在，能肯定，他對自己有別樣的感情。
哪有人牽著朋友的手，裝作不在乎，耳根卻紅了的？
衛騰，你真是不懂收斂。
可惜，沒有辦法給你想要的戀情，所以，趁早扼殺掉你的念頭，這是對你好。
兩人一路走著，都不說話，衛騰左顧右盼依舊一臉興奮。
突然有個皮球滾到腳邊，衛騰停住腳步，彎腰撿了起來。
“哥哥，我的球！”一個紮了馬尾的小女孩朝這邊跑過來，一臉焦急。
“你的？”衛騰問，對方點頭，衛騰咧嘴笑：“你叫它，它答應不？”
“那……那是我的球！”
“誰說的，這球明明是我的。”
蕭凡一臉黑線看著衛騰捉弄那個小女孩，心裏哀歎，他妹妹能順利長大，真是不容易。
衛騰逗小孩，自得其樂，在蕭凡眼裏，那種行為很幼稚。
如果將來有孩子的話，我應該是被孩子討厭的嚴肅父親吧。
突然蹦出莫名其妙的想法，讓蕭凡愣了愣，扭頭一看，小女孩哭得正委屈，衛騰蹲在那哄她。
“乖啊，不哭了，再哭我把你扔湖裏，看到沒，那邊有個湖，裏面有鯊魚。”
小女孩繼續抽泣。
“不哭了！”衛騰凶起來，嚇得小女孩一愣，跑過來扯了扯蕭凡的褲腿，“叔叔，那個哥哥他欺負人！”
兩人之間的空氣似乎有瞬間的凝固。
小女孩愣愣地看著左側黑著臉的蕭凡，右側一臉傻笑的衛騰，拿起球跑了。
“她叫我哥哥，叫你叔叔哎。”衛騰不知死活又重複了一遍。
蕭凡的臉色有些難看，“那你要不要叫聲叔叔來聽？”扔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衛騰愣了愣，明白蕭凡是生氣了，趕忙跟上去，很狗腿的扯蕭凡的袖子，“生氣啦？”
蕭凡不理他。
“生什麼氣啊，你看上去比較成熟這是好事！哪像我，沒點男人味，唉。”
“別生氣啊，不爽的話，把那小孩拉過來打一頓。”
衛騰一拉蕭凡的袖子，蕭凡轉身，滿臉笑容。
四目相對，瞬間，世界安靜了。
“好了，回去吧。”良久之後，蕭凡拍了拍衛騰的肩膀，輕聲說。
衛騰跟在蕭凡身後，在亂哄哄的遊樂場，再次亂了心跳。
剛才直直看著他的眼睛，似乎能夠洞悉一切，深邃的眼眸，似是不知深淺的神秘湖面，引得人想一探究竟。
其實，魂魄已經被吸進去了。
唉，沒救了。
兩人提前打道回府，正趕上午後高峰期，公車上已經沒了座位。
扶著杆站在一起，車子每次前進刹車轉彎起伏，兩人的身體都會有接觸。刹車時靠到蕭凡的胸膛，衛騰心跳如擂鼓，蕭凡的手很體貼地輕輕撐住他的背，衛騰只覺得接觸的地方如火燒一般，大火蔓延全身，燒得人迷迷糊糊。
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大站，下去一群人，只剩一個座，蕭凡讓衛騰坐著，自己扶著椅背站在一邊。
衛騰覺得這樣的畫面很溫馨。
蕭凡其實很會關心人，很溫柔細心，被他的冷漠嚇到的人，永遠都體會不到他的好。
正傻樂著，蕭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很特別的鈴聲，清脆悅耳，蕭凡一聽到那鈴聲，眉頭就皺了起來。
“敬文。”
衛騰的心突得跳了一下，假裝不在意地扭頭看著窗外，豎起耳朵。
“手續辦好了我給你寄過去，你什麼時候回來？”
“下學期？”
良久的沉默，那邊好像在解釋著什麼，然後蕭凡輕輕歎了口氣，柔聲道：“你身體怎樣了？”
“出院以後，自己多注意。別把身體糟蹋壞了，讓我給你收屍。”
“我啊……”蕭凡的目光移到衛騰身上，輕輕一笑，“我好得很。”
說完便掛了電話。
衛騰看到窗戶上映出的蕭凡，嘴角帶著苦澀的笑意。
心裏很難受。
直覺告訴他，蕭凡對葉敬文的關心，並不簡單。
照理說，他喜歡林微，葉敬文跟林微在一起，應該算是他的情敵。
哪有人對情敵那麼好？提到他身體的時候，還露出很擔心的表情？
他們曾經是黑白雙狼，很好的搭檔。
難道只因為是朋友，所以即使成了情敵，也能如此坦然的關心對方嗎？
衛騰想不明白，便不去想，總之，蕭凡喜歡誰是他的事，我喜歡蕭凡是我的事，我會努力讓他忘掉過去的。
再也不會讓他像剛才那樣，笑得那麼假，那麼落寞。
回到學校之後，衛騰上Q給死黨報告了今天的收穫，牽了個手，而且是無意識的。
牛姍姍說，不著急，我跟周宇當年也是磨磨蹭蹭大半學期才牽了個手，戀愛又不比快慢，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周宇說，戀愛講究的是過程！最初的心動，追人的熱情，這些都值得你回味一輩子的！你要是第一天見面就打到三壘了，那談個屁戀愛，那叫一夜情！
被兩個死黨灌輸了一通愛情理論，衛騰再次熱血澎湃意氣風發，信心百倍勇氣十足，想著怎麼攻克蕭凡那冰山的外殼。
然後再攻下他的心。
追人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約會頻率太高，讓人反感，太低，沒有存在感。
還要考慮對方的時間表，不能在人家正忙的時候去撞槍口留下不好的印象。
衛騰幾天沒有找蕭凡，讓蕭凡松了口氣，心想他應該是知難而退了。
沒料，週末上午剛想上網找點東西看，又接到衛騰的電話。
“蕭凡啊，我……我衛騰。”
聽聲音有些氣喘吁吁，蕭凡皺眉，“你胃疼？”
“嗯嗯，你快過來操場這邊一趟行嗎？我……”
“我馬上過來。”
蕭凡掛了電話，迅速換了衣服，沖出門去，連電腦都忘了關。
到樓下的時候，心跳的有些失速，蕭凡吸了口氣，穩了穩心神。
不知為何，聽到他求助的聲音，大腦一片空白，只想瞬間飛到他的身邊。
衛騰那個人，嘻嘻哈哈的，從來都不會求人，打電話過來求助，一定是很嚴重，疼到極致了。
一路奔過去，到操場門口的時候，蕭凡出了一身的汗，卻見衛騰一臉笑容地迎了過來。
“你速度真神了！我還擔心來不及呢，呵呵。”
蕭凡閉上眼睛，忍住揍他一拳的衝動，低聲道：“你不是胃疼嗎？”
衛騰莫名其妙，伸手撓了撓後腦，“我是衛騰啊……”
蕭凡知道自己是誤會了，冷哼一聲，轉身就想回去，卻被衛騰拉住。
“喂，來了幹嗎就走啊？”
“什麼事？”
“校園定向越野，我本來跟我舍友周魚一起報的名，那傢伙突然拉肚子！靠，沒搭檔不讓參加。”
“找我來就為這個？”蕭凡壓住怒氣，儘量平靜地問。
“週末嘛，這活動挺有意思的，報名的人超級多，我排隊排了一個小時才排到的。”衛騰挺激動，看到蕭凡冷冰冰的臉之後，有些失落的垂下頭，“你要是不想參加，我找別人吧，對不起啊。”
蕭凡沉默片刻，低聲說道：“沒事，參加吧。”
衛騰便立刻喜笑顏開。
蕭凡不知道自己生的什麼氣，明明是他的名字產生了歧義，自己理解錯誤，又怪不了他。
或許只是氣自己吧，一直都能把情緒控制自如，今天居然頭腦發熱，一聽他胃疼就瘋了似得跑過來，結果人家還好好站在那，只是找自己來玩什麼狗屁定向遊戲，弄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
居然還答應了。
居然……答應陪他玩這麼無聊的遊戲。
跟著衛騰來到報名點，蕭凡覺得額頭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唉？蕭凡學長？”負責報名的女生親切地招呼蕭凡。
“嗨，學妹。”
“好久不見啊，還以為你讀研之後太忙了，沒時間出來呢。”
“你還在團工委？”
“對啊，我現在換去宣傳部，今天正好聯合八大社團搞活動，負責定向越野這邊。”
蕭凡顯然對這些不敢興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拿過報名表來填。
那個女生看蕭凡的眼光，讓衛騰很不舒服。
在旁邊排隊等候的時候，衛騰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剛才那個女生……”
“法學院三年級的學妹，當年，我在團工委的時候認識的。”
“哦。”衛騰抬頭應了一聲，扭頭看向報名點，只見那個女生也正看著他們，笑得很甜。
確實是個美女，身材好得沒話說，長長的直發束在腦後，簡單的白色連衣裙，微笑的時候還有個小小的酒窩，給人的感覺很清爽舒服。
可衛騰心裏卻不舒服了，從小到大，他最討厭這種類型的女孩子，覺得太假，同樣，這樣的女生也特討厭衛騰，覺得衛騰太流氓，沒有一點王子風範。
互相看不對眼。
可今天這個，特別看不對眼。
雖然大眼睛小嘴唇黑長髮白皮膚，組合起來典型的淑女，可看著怎麼那麼扎眼呢。
衛騰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回過頭來，蕭凡正一臉嚴肅地看著自己。
“呃，輪到我們了吧。”衛騰覺得蕭凡的目光讓人脊背發涼，趕忙別開臉去，拿過手中的序號單子，逕自走到出發點。
一張地圖，一個指南針，校園定向簡單而有趣。
在校園各個角落裏放置了很多標記，標記旁邊有打點器。參加者只需照著地圖上的位置，找到標記物，在手中的紙條上打點。
說起來容易，可真要找起來，就難了。
衛騰這些年走南闖北，看地圖看得很准，指南針的用法也瞭若指掌，哨聲一響，就拉著蕭凡往第一個目的地跑。
烈日當頭，兩人一路狂奔，汗如雨下。
蕭凡一直在後悔自己的衝動，跟著他跑，實在有些幼稚。
雖然一路上狂奔的男生不少，可人家是陪女朋友，自己這樣算什麼？
搖了搖頭，甩開這些奇怪的想法，跟著衛騰繞了校園一圈。
仗著衛騰對地圖的瞭解，以及蕭凡精確的判斷力，兩人很快就找完了前面的八個。
還有兩個分值最高的，當然距離最遠。
衛騰看了看地圖，低頭看表，還有五分鐘，必須有取捨。
“我剛來，對學校還不太熟，你說去哪邊啊？”衛騰突然問。
蕭凡沒有察覺他話裏的異常，湊過去看地圖，“左邊這個，應該在圖書館後面。”
“哦，好。”衛騰拿著地圖就往圖書館的方向跑，跑了幾步見蕭凡不動，便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他。
“去右邊。”蕭凡笑笑，向相反的方向走，衛騰愣了愣，又回頭跟著他，“不去圖書館了？”
“那麼遠，來不及的。”
“那你說在圖書館？”
“是在圖書館啊。”蕭凡無辜地聳聳肩膀，“我又沒說要去。”
衛騰一愣，隨即鬱悶地垂下頭，又被他耍了，耍我很好玩嗎？
蕭凡當然覺得逗逗衛騰很有趣，看著他垂下腦袋跟在後面委屈的樣子，煩悶的心情一掃而空。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個點。衛騰四處觀望。“在哪呢？”
“那邊。”
衛騰順著他視線看去，只見那熟悉的標記物被放在了草叢裏，剛要踩進去，卻被蕭凡拉住，指了指旁邊的牌子。
“踐踏草坪者，罰款十元”
衛騰抖了抖，把腳收了回來。
“怎麼辦。”
“用樹枝勾出來。”蕭凡說罷，便從旁邊的草堆裏找到一根樹枝。
衛騰心底很是佩服，蕭凡真是深藏不露啊，眼睛銳利如鷹，這都能被他發現。
“我來吧。”衛騰自動請纓，拿過樹枝，踮起腳去勾旁邊袋子裏的打點器。
呃……
有點遠，再踮腳，夠不到，再踮……
蕭凡站在旁邊，只見衛騰的左腿翹了起來，身體重量放在右腳腳尖上，前傾五十度，使勁夠那個標記物。
突然想起火車上他趴著睡覺，翹起屁股身體變成弓形的樣子，不禁感歎，這個身體的柔韌度真強，能夠隨便前彎後彎的，那挺翹的臀部，真是彈性十足。
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蕭凡剛要過去幫他一把，只聽“啊”的一聲慘叫，然後，“砰”，一聲巨響。
衛騰直直摔了下去，身體在草坪上鋪成一個“大”字型。
良久之後，只見他手抓著草坪，雙腳亂蹬了兩下，膝蓋前彎，臀部翹了起來就像狗趴地，可惜，折騰了好半天還起不來。
蕭凡忍笑忍到胃疼，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輕輕把他拉了起來，差點被他撞進了懷裏。
“沒事吧？”蕭凡關切地問，卻見衛騰紅了耳根，低頭不說話。
“怎麼了？”繼續問。
衛騰搖了搖頭，“沒事……”
蕭凡輕輕挑起他的下巴。
衛騰的臉上，沾了一大片泥巴，泥巴上還長著草，草坪因為經常澆水，濕漉漉的，塗花了一張臉。
泥水在臉上流著，畫出奇怪的線條，如雨後的溝壑，猙獰可怖。
“呵呵……”
蕭凡哪怕是爆發的笑聲，聽起來也是很優雅，笑了兩聲，見衛騰脖子都紅了，馬上咳嗽一聲止住笑意。
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剛要遞給他，卻見有一滴泥水順著臉頰往下流，快到嘴角。
蕭凡笑著伸手，快速用拇指抹掉。
臉上溫熱的觸感讓衛騰呆了呆，這個曖昧的動作……讓他突然覺得，蕭凡對自己，也不是沒有意思啊？
他捉弄我，或許是因為他有點喜歡我，只是他還沒發覺呢？
想到這裏，衛騰心情馬上好轉，接過蕭凡手中的紙巾，三兩下就把臉給抹乾淨。
蕭凡驚歎，果然是泥巴裏滾大的孩子，擦臉都擦得這麼有經驗，有水準。
兩人正要轉身離去，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叫。
轉身一看，衛騰瞪大了眼睛，蕭凡則無奈地歎氣。
“同學，踐踏草坪要罰款的。”來的正是附近的一個保安。
保安連這事都管，這什麼狗屁學校。衛騰心裏咒駡著，從口袋裏拿錢包，卻發現出門時忘記帶了，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抓頭髮。
蕭凡從容地從口袋裏掏出錢夾，抽出錢來，微笑道：“抱歉，我朋友剛才……腳滑了。”
“哦，下次注意。”保安說罷，便拿著錢昂首挺胸地走了。
衛騰沖那個保安的背影哼了一聲，扭頭看，蕭凡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唔，本來就夠帥了，還笑，再對我放電，我怕我受不了會撲過去的。衛騰心裏默念一遍冷靜，沖蕭凡露出個燦爛的笑容。
“傻笑什麼？還不回去交任務？”蕭凡突然出聲。
衛騰一看表，糟糕，快超時了！立馬撒腿狂奔。
蕭凡輕輕歎了口氣，衛騰果然是直腸子。
兩人到達終點的時候果然超時，扣分不少，可找到的標記也不少，綜合下來居然能拿一等獎。
那位美女見到蕭凡便笑著迎了過來，“學長你們挺厲害啊，這麼短時間找到九個標記。”
“那是，有我呢。”衛騰沖美女笑得燦爛。
“這位是？”
“朋友。”蕭凡回答。
衛騰的心卻被刺了一下，牽扯著痛神經。
“學長，我有些事想跟你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呢？”
“中午吧，一起吃飯。”
“蕭凡，我先回去了。”衛騰突然開口。
“唉，同學，你不領獎品嗎？”美女疑惑的目光投過來。
“蕭凡你順便領吧，呵呵。”衛騰擠出個笑容來，轉身便走。蕭凡也沒說話，只是注視著他的背影，輕輕在心底歎氣。
回宿舍之後，衛騰想去洗澡，不料周魚還在廁所。
“靠，你拉肚子還是拉腸子啊你，還沒完呐？”踢了門一腳。
“唔……”可憐的聲音，“我……肚子……吃……壞了……”
“靠，壞了啊，聽著怎麼像是懷上了。”衛騰嘟囔著，轉身去燒了杯熱水，然後下樓去買藥。
等再回到宿舍的時候，就見周魚一臉慘白趴在桌子上，瞧著他的眼神也滿是哀怨。
“喂，別用那棄婦的眼神看我，我沒對你做過什麼。”衛騰把已經晾好的熱水遞給他，然後從口袋裏掏出藥來，“抱歉啊兄弟，早上還以為你只是拉拉肚子，沒料到這麼嚴重。”
“沒……事……死不了。”周魚翻了翻白眼，像是垂死掙扎的魚翻出的死魚眼。
“真沒事？”
“唔唔……”又開始叫喚。
衛騰二話不說，把周魚背起來就往醫院跑。
到了之後做完檢查，才知道是輕微的食物中毒。
還好不嚴重，衛騰長長吐了口氣。
周魚卻是一臉感激，“兄弟，倆字形容你，仗義！”
衛騰坐在床邊笑：“得了，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對吧。”
“嘿嘿，說實話，我真覺得你夠哥們，夠義氣，現代這社會大家都自己顧自己，你這樣爽快的，實在不多見。”
周魚在那誇了一通，衛騰笑著不說話，一個下午，陪在醫院寸步不離。
輸完液，這才扶著他往回走。
能夠交到衛騰這樣的朋友，真是種福氣。他會死心塌地對你好，付出也不要求你回報。
正如他每次旅行都會帶禮物回來給朋友們，卻從來沒要求過誰給他帶東西；他會很豪爽地在飯後付錢，從不計較自己付錢的次數會不會比別人多；朋友病了他一定會趕去醫院探望，自己胃疼的時候卻不讓哥們操心。
他交朋友很隨性，看對眼就行，不計較出身不計較背景，有時候只是旅行時一起坐火車的陌生人，都能相談甚歡，甚至留下聯繫方式，偶爾在Q上遇到，問候一聲。
就是這樣簡單直爽的性格，讓人能放下心裏的戒備，甚至把埋在心底的事都說出來。
蕭凡說出心事，是有目的，而周魚，卻是完全的信任。
“衛騰，實話說，我最近看上一姑娘了。”回宿舍後周魚就笑呵呵地湊了過來。
“怪不得你最近神秘兮兮的，老實說，昨天跟人一起去吃啥了？吃壞肚子？”
“我吃不慣西餐，可人家是大小姐，請客總不能請去吃麻辣燙吧，所以就……”
“啊，你小子行啊，看上哪家千金了？”
“嘿嘿，法學院的美女，叫祁娟的。”
這名字這麼熟？衛騰皺皺眉，對了，楠楠的好姐妹，法學院的祁娟，當初還從她手裏套來了研究生的課表……
衛騰興奮地拍拍周魚肩膀，“好眼光！那女孩不錯，你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請她吃了幾次飯，熟悉了一下。”周魚突然垂下頭來，有些鬱悶，“我聽說她以前有男朋友，倆人高考報到不同的地方，距離太遠了才分手的，她好像還放不下。”
“怕什麼，反正都分手了。”
“是啊。”周魚眼睛一亮，“我就打算要告白的，無非是接受拒絕兩種可能嘛，告白了還有一半機會，不告白那就沒機會！”
衛騰琢磨著這句話，也覺得眼前一亮。
“說得好！是男人就乾脆點，不就是三個字嘛，說出來，怕什麼呀。”
不告白，永遠沒機會。
告白，還有一半機會。
傍晚，衛騰去飯堂吃飯，卻在路上見到了最不想見的畫面。
蕭凡皺著眉頭靠在樹上，那位美女低著頭，有些局促的拽著衣角。
衛騰找顆大樹遮住自己，隱約能聽到那邊傳來的對話。
“學長，請你聽我說完。”
“當初在團工委工作的時候，你每天都跟葉師兄在一起忙碌，我不好打擾。今天既然能再遇到，我一定要說出口，免得以後一直後悔遺憾。”
“我沒有妄想過你能接受，但是，這種心情，我想讓你知道。”
女生深深吸了口氣，“我很喜歡你。”
衛騰的腦袋，轟得一聲炸開了。
靠，我都沒告白呢，你還敢搶先？
衛騰白了那女生一眼，呆在原地不動，聽蕭凡說話。
“抱歉，我有喜歡的人。”
心裏又是一痛，雖然明知道這事實，可聽他再次說出口，衛騰還是覺得鬱悶。
“是誰呢？”那個女生似乎橫了心，膽子也大了起來，抬頭直直看著蕭凡，“即使是輸，我也想知道輸在誰手上。”
蕭凡皺皺眉頭，“我喜歡誰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對他的喜歡，永遠不會變。”
後來說了什麼，衛騰全都沒聽進去，耳邊一直繞著的，是蕭凡那句決絕的話。
我對他的喜歡，永遠不會變……
鼻子有些酸，眼睛也澀澀的，躲在樹後看蕭凡從面前走過，看遠處的那個女生蹲下來哭。
如果告白的人是我，他也會這樣說嗎？他喜歡林微到了那麼深刻的地步？刻骨銘心，深入骨髓？永遠都忘不掉，放不下嗎？
衛騰揉了揉眼睛，靠，我就不信邪，有什麼感情能深到那種地步，再說你還是單相思，人家林微喜歡的是葉敬文，要不然怎麼可能躲在樹林裏跟人接吻？
他們兩個兩情相悅，蕭凡你非要插一腳，我在後面等著你，你怎麼就不知道回頭看看啊？
什麼大白狼，大白癡才對。
衛騰一路咒駡著，連飯堂都忘了去，直接回了宿舍。
到了晚上才發現自己餓得慌，肚皮扁扁的貼一起，裏邊都空了。
“周魚，給我包泡面。”衛騰沖看電影的周魚叫了聲，對方卻因為投入，沒有聽到他的話。
衛騰走到他身後，輕輕摘下他的耳塞，然後湊到耳邊，柔聲道：“兄弟，泡面”。
周魚愣了半晌，騰地一聲跳起來，狂拍胸脯，“靠，沒帶你這麼嚇人的！老子正在看恐怖片，幽怨的音樂正響著呢，你來句兄弟，泡面，靠，我的心肝兒啊……”
衛騰白了他一眼，左手伸去他面前，右手按著肚皮，揉了兩下，用肢體語言來表達自己正無比饑餓。
“我馬上給您拿，別用棄婦的眼神看我啊。”周魚抖抖肩膀，轉身從櫃子裏翻出一個大袋子，紅紅綠綠十分壯觀，“啥口味都有，您自己挑吧，我繼續了。”周魚又坐了回去，戴上耳塞，關了恐怖片，找出一色情片。
“你也忒空虛了吧，看這種東西……”衛騰不屑道。
“喂，別跟我裝純情了，宿舍就咱倆，來，一起看。”周魚笑得很爽快，挪了挪屁股，把視窗給最大化。
衛騰斜眼瞅了瞅，突然臉一紅，趕忙走開了。
周魚一頭霧水，回頭一看，只見電腦螢幕裏，倆男人正光著身子，一個成熟一點的仰躺在床上，另一個瘦小一點的趴在他身上，被緊摟著，嘴唇貼一起，吻得火辣而煽情。
“靠，這哪來的G片，那個XX網站怎麼這麼混亂。”
周魚罵了一聲，又仔細看了看螢幕，沒什麼特別啊？倆男人親嘴，不就G片嗎？可是，衛騰幹嗎臉紅？他想到哪里去了？難道誤會我讓他一起看，是對他有意思？
周魚全身抖了抖，脊背起了一層寒毛，吸了口氣，關了窗口，打開動畫片來穩住心神。
衛騰在陽臺上燒水，吹吹冷風散開臉上的熱氣。
該死，剛才居然想起在飯店裏跟蕭凡親吻的畫面。
當時蕭凡發燒糊塗了，可自己卻很清醒，被他緊緊抱著親吻，貼著唇的火熱的觸感，摟著腰的有力的手臂，每次想起來，就覺得全身像是著了火，要把人給燒融化了。
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些，衛騰捏了捏脖子，罵自己，果然很色很流氓，居然光天化日YY蕭凡同學，真出息啊，真出息。
次日上午去實驗樓，化學實驗特耗時間，煮水，冷卻，加東西，再煮，再過濾，老師不在的時候，實驗台相鄰的學生就湊一起聊天。
衛騰昨晚因為心情亢奮，夢見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導致睡眠嚴重不足，正坐在那昏昏欲睡，卻聽周魚在耳邊輕輕喊了他一聲，把衛騰的游魂勾了回來。
衛騰揉著惺忪的睡眼，臭著臉跟他一起到了外面的過道裏。
周魚深吸一口氣，壯士割腕一般下定決心，一臉決絕地說道：“衛騰，你是不是那個……”
“哪個？”衛騰睡眠被打擾，當然心情不爽。
“你昨晚叫床，哦不，我是說睡在床上叫喚，我聽見你好像在叫什麼蕭什麼凡？”
衛騰瞬間清醒，趕忙把周魚拉到角落裏，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管我叫什麼，你都當沒聽見！”說完又補了句：“中午飯我請。”
“嘿嘿，放心，我不是那種長舌婦，我就是想問問你，春天到了，你是不是……發情了？”
“靠，你說什麼屁話？老子發……發什麼？”衛騰打了個激靈，有些心虛地看著周魚，“我昨晚，到底喊什麼了？”
“呃……就是……咿咿呀呀嗯嗯啊啊的，嘿嘿，話不能說太明白是吧，你自己理解。”
“呵呵，老子昨晚夢遊而已，忘了吧，沒事沒事。”衛騰假裝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遠遠看見老師過來，拉著周魚迅速鑽回了實驗室。
天，昨晚夢見自己死纏住蕭凡，抱著人家啃，啃嘴巴，喉結，鎖骨……還繼續向下啃，最後停哪里了，衛騰記不起來，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這種丟臉的事情，沒必要讓周魚也鄙視自己，自己知道，自己鄙視，足夠了。
周魚倒是沒多追究，只是看著衛騰的時候，笑得意味深長，儼然一副“我理解你，我同情你”的樣子。
中午飯後回到宿舍，周魚倒了杯冷水給衛騰，讓他降火，坐在對面語重心長地說：“這事沒啥好丟臉的，正常反應，春夢而已嘛，你怕什……”
“不說了，謝謝。”衛騰咕嚕咕嚕，把一杯水倒進嘴裏。
“呵呵，我估計你是被昨晚那片子刺激到了，沒想到你還挺純情啊。”
“老子第一次當然是留給未來老婆的！”衛騰理直氣壯地說出來，想起蕭凡，又覺得有點心虛，“未來……戀人，呵呵。”
“嗯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周魚笑嘻嘻拍了拍衛騰的肩膀，說了聲好樣的，然後爬上床去睡午覺。
衛騰卻躺在床上瞪眼看著天花板，眼前總有個影子晃來晃去。
夢裏抱著蕭凡親吻的畫面，嘖嘖，那真是香豔無比。
蕭凡脫光了躺在床上，只在腰上纏了條小小的浴巾，那結實的胸膛，修長的雙腿，性感的鎖骨，光滑的皮膚。嘖嘖，躺在床上的樣子特別誘人，皮膚似乎都閃著光，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自己，輕輕笑著，特好看。
忍不住就撲了過去，咬他的嘴巴，他很配合地張開了，舌尖伸過來，很溫柔的吻著自己，手也伸到背後輕輕摟住腰。
啃他喉結的時候，他的喉嚨裏發出悶悶的聲音，舔一舔，他又開始劇烈的喘息，讓人脊背竄起一陣又一陣的戰慄。
後來怎麼了？沒有後來了，鬧鐘響了。
完了，又開始流氓了。
衛騰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覺。
蕭凡能乖乖躺著讓我吻？除非火星撞死地球，太陽燒死月球！
衛騰啊，你臉皮再厚也不要跟長城比啊，而且比厚度不夠，還比長度啊！你太出息了，流氓還流上癮了！
衛騰在自我唾棄中，迷迷糊糊睡了個午覺，再次醒來的時候，看了看表，下午五點。
已是黃昏，夕陽的餘暉灑進房間，像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窗外有人商量著去哪里打球，有情侶找地方約會，上了一整天課的學生們貪戀這片刻的輕鬆，校園裏頓時鮮活了起來。
衛騰去衛生間洗了把臉，精神飽滿，想飽食一頓慰勞自己。
拿著飯盒，一路哼著歌往飯堂走，路過研究生樓的時候，不經意地向內喵了一眼，好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那個跟蕭凡告白的女生，正在宿管阿姨那裏登記。
“找503房的蕭凡，嗯，半小時內我會下來的，謝謝阿姨。”
穿著白色涼鞋一身清爽的女生，帶著甜笑進了電梯，衛騰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氣，好吧，老子就是吃醋了！
憑什麼她來找蕭凡找得這麼光明正大，我要找蕭凡還要對著他的課表思量再三猶豫不決的？
那位女同志，難道你還要厚臉皮再表白一次？
衛騰氣呼呼地站在原地等，不耐煩地看著表，十分鐘，二十分鐘，還不下來？孤男寡女的幹嘛呢！
頭頂金燦燦的太陽突然就覺得刺眼了，周圍綠油油的草坪也覺得礙眼了。
鬱悶地翻著白眼，半個小時終於一分一秒地熬了過去，只見電梯門開，一男一女並肩走了出來。
男的當然是帥氣瀟灑，只是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女的紅著臉，低著頭，情竇初開的模樣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更何況，她還時不時暗送點秋波。
靠，難道這麼快就發展姦情了？蕭凡你這個衣冠禽……
“你怎麼在這？”蕭凡突然停下腳步，出聲打斷了衛騰的胡思亂想。
“嘿嘿，想約你去打球來著。”衛騰笑得特別燦爛，說罷便湊了過去，手放在蕭凡肩膀上，一副好兄弟的樣子，不動聲色地使力把蕭凡拉開了一段距離，擋在面前，對女生道：“美女，要不要一起啊？”
美女抬頭羞澀一笑，“那……我不打擾你們了，今天的事，謝謝學長了。”
“嗯，不客氣。”
目送美女離開，衛騰這才訕訕地縮回手來，看向蕭凡：“那個……不如先一起去吃飯吧。”
“我吃過了。”蕭凡的眼睛盯著衛騰看了半晌，這才問道：“你要去打球？”
“是啊，好久沒活動了，去吧？”
“哦，好。”
蕭凡答應得挺爽快，也不問衛騰要打什麼球，只跟著衛騰到了球場。
以往，很多學生都會在這個時間聚集在球場混戰。可奇怪的是，今天居然沒有人。
“今天校籃球賽。”蕭凡解釋道。
“哦，怪不得呢。”衛騰點了點頭，進了籃球場，回頭沖蕭凡笑道：“那就咱倆一起打吧？”
蕭凡站在旁邊微笑，笑得衛騰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輕聲歎道：“你要借球投籃呢，還是直接投飯盒？”
衛騰一愣，看了看手裏的飯盒，滿臉尷尬，“哈哈，你說我這人，咋這麼粗心呢，本來應該帶著球過來的，怎麼就帶了個飯盒呢……”
“嗯，是啊。”蕭凡看他那無措的樣子，扯來扯去漏洞百出，不禁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先去吃飯吧，我去借球給你。”
等蕭凡走後，衛騰這才長長地呼了口氣。
真是衰到家，吃個醋都吃得這麼沒水準，手裏拿著飯盒說去打球，被人家笑話了！腦子一熱就不顧後果，衛騰啊，出息啊！
衛騰又在心裏鄙視了自己一番，悻悻地轉身去飯堂打飯。
吃完一碗米線，衛騰迅速回了宿舍，順便把涼鞋換掉，穿上乾淨的白球鞋，然後沖鏡子理了理頭髮，這才匆匆忙忙出了門，也不理身後的周魚意味深長的陰笑。
到了球場，蕭凡果然等在那裏。
挺拔的身姿，淡淡的微笑，手裏轉動的籃球，背後是被晚霞染得通紅的天空。
有些畫面，雖是瞬間，卻足以讓人記很久。
衛騰呆呆的看著蕭凡，那樣孤獨的蕭凡，驕傲的蕭凡，優雅的蕭凡，瀟灑的蕭凡，天下獨一無二的蕭凡。
或許他也曾瘋狂過，囂張過，傲視天下目空一切過，可現在，剩下的只是濃濃的寂寞。
他那樣的人，身邊應該有人陪伴才對。
衛騰厚臉皮馬上湊過去陪伴，站在蕭凡身邊，笑著問到：“你會打球嗎？”
“會。”
“嘿嘿，那你攻我守啊？還是我攻……”說了一半覺得不對勁，馬上改口，“練練投籃吧。”
蕭凡輕笑著點了點頭，把球遞給他。
衛騰接過球來，轉身一個華麗漂亮的投籃動作，手臂優雅地舉起，胸有成竹滿臉自信。
可惜……歪了。
“靠，球運不好。”
說完便上前撿起球來，站在籃框下，繼續來個帥氣的投籃動作。
那可是練過無數次的動作啊，瞬間爆發的美麗啊，可是球啊，你咋不給面子了呢……見到蕭凡，主人我心虛了，你也心虛了不成？
蕭凡好笑地看著他上竄下跳，到後來甚至不顧形象地亂扔了起來，可惜球就是不給進，擦框而出。
衛騰卻一直不放棄，多角度多方位的投籃，奇怪的姿勢，誇張的動作，讓蕭凡歎為觀止。
他還真牛脾氣，投不進非要投，不到黃河不死心的人。該說他太勇敢，還是太固執？
蕭凡上前從衛騰手中接過球，站在正對籃板的位置，輕輕踮起腳，“唰”，漂亮的三分球。
“你投得好准……”衛騰驚歎，“你以前是籃球隊的嗎？”
“初中的時候打過幾個月，後來就沒再練了。”
衛騰心想，蕭凡打球的時候一定很有氣勢，可為什麼不打了？
“高中轉學到仁川中學，不喜歡那邊的球隊。”
哦，仁川中學，聽說那個學校盡出些性格怪異的傢伙，似乎林微葉敬文，高中都是那個學校的？
“那時候顧著拼成績，沒時間玩籃球。”
真是乖學生，高一就開始努力學習了，哪像我，高一的時候還顧著玩。
“高一還沒分文理科的時候，學校全年級一起排名，我不服輸，每次都想拿第一。”
衛騰覺得有點不對勁，張口剛要說話，卻被蕭凡打斷。
“可惜，每次，我都差林微那幾分。”
“我的名字，每次都排在他後面。”
蕭凡輕笑，“唰”的一聲，又一個三分球投了進去。
蕭凡一邊說著，一邊熟練地投籃，每說完一句，球便投進一次。
聲音很低沉，一頓一頓，似在調整呼吸，衛騰卻明白他只是在壓抑心情。
天邊的紅霞漸漸褪了，校園的路燈陸續亮了。
蕭凡在原地重複著投籃的動作，衛騰一直站在旁邊，一句話都沒說，心裏卻是一陣陣的刺痛。
他又提到林微，那個跟他並駕齊驅，性格卻截然不同的人，那個他喜歡了很多年，卻從來沒想過表白的人。
蕭凡的過去，青蔥歲月，那麼多年的記憶裏，都留著林微的影子。
而我呢？在蕭凡心裏卻是二十多年的空白，四天短暫的旅行，匪夷所思的巧合，微弱的交集。
林微眼中從來沒有蕭凡，卻讓他死心塌地喜歡著，這麼多年默默地喜歡。
而我呢？一心一意對他好，整天圍著他打轉，他卻從來不回頭看。
愛情本來就沒有公平。
衛騰只覺得突然間眼睛有些酸澀。蕭凡你這個傻瓜，你要是回頭，你會發現有更值得你珍惜的人站在那啊！
那個人雖然沒林微那麼厲害，但是他會死心塌地對你好，絕對比林微好一千倍，一萬倍！
“怎麼不說話了？”蕭凡停下動作，看向衛騰。
衛騰輕輕走過來，拿過他手裏的球，繞過他，敏捷的三步上籃，終於漂亮的投中。
撿回籃球拍了拍，回頭一笑，“有時候呢，上帝關掉了你的門，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戶，窗外的風景並不差啊，何必一直鑽牛角呢。”
蕭凡當然知道衛騰的意思，笑了笑，沒說話。
衛騰見他沒反應，覺得突然這樣文藝起來的自己，還真不習慣，於是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咳嗽一聲：“你等下去哪？”
“去圖書館借書。”
“嘿，真巧，我也要去借書呢。”
“那一起吧。”
兩人還了球，並肩往圖書館走。
此時已是八點，晚自修開始的時段，認真一些的學生開始三三兩兩往圖書館出發，一路上行人絡繹不絕，蕭凡和衛騰一起走在人行道上，擦身而過的學生偶爾會回頭看他們。
兩個男人走那麼近，確實有點奇怪。衛騰想了想，還是稍微挪了挪，跟蕭凡保持一尺的肩距。
離得這麼近，卻猜不透他的心思。
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複雜的人？他的花花腸子在肚子裏繞了那麼多圈，繞得人頭暈眼花的，哪像自己，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簡單爽快。
或許是為了互補？因為從小到大身邊的朋友都太簡單，所以才會喜歡複雜的蕭凡，來中和一下？
衛騰想不明白，便不去研究，反正喜歡就喜歡了，管他為什麼。
老子就是喜歡了，喜歡就要追，哪怕碰一鼻子灰，也要追，這才是大性情，這樣才不會遺憾啊。
可惜面前這傢伙可是銅牆鐵壁，撞一下沒反應，撞兩下，頭疼。
只能慢慢磨，拿出把鐵杵磨成針的毅力來。
兩人刷卡進了圖書館，蕭凡走到查詢處，很有禮貌：“請問丹寧的《法律下的自由》還回來了嗎？”
“還沒有，借光了。”
“謝謝。”
“那《最後的篇章》在館嗎？”
“十一樓，D5座。”
衛騰站在旁邊等著蕭凡，等他查完書，又陪著他上樓去找，在後面當跟屁蟲。
“你不是也要借書？”電梯下行時，蕭凡突然問道。
“呵呵，是啊。”衛騰嘿嘿一笑，到一樓閱覽室裏搜刮了一大堆雜誌。
“餓嗎？一起去吃點東西。”蕭凡的建議衛騰當然是求之不得，趕忙跟在後面去了附近的餐廳。
服務員對著兩位，笑得很甜：“今天星期五，免費供應啤酒的，兩位要不要來點？”
衛騰一聽免費，馬上就亢奮了，“好啊，限量嗎？先來四瓶！”
“好的。”
衛騰還在亢奮，“這麼好，居然免費提供啤酒啊？”
“你沒來過這裏？”蕭凡有些奇怪，T大的男生大多知道這地方吧，新開的餐廳，為了拉攏人氣，週三半價，週五免費提供啤酒，周日還有糕點送。
“嘿嘿，我第一次來。”
“哦。”蕭凡也沒多想，只是點了點頭，“你酒量如何？”
“別說，我酒量還真不錯，以前高中那會兒，整天跟我哥們一起泡酒吧，沒人能灌醉我的。”衛騰豪氣地說著，斜眼看了看蕭凡，見他對自己泡酒吧當不良少年的事沒太大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很快就有服務員拿來啤酒，衛騰顯然鬼混的經驗豐富，鑰匙扣裏都有開酒瓶的設備。
毫不客氣的拿了杯子開始倒，倒得滿滿，推過去給蕭凡。
“你很少喝這個吧？”蕭凡這種人喝的是名牌酒吧，對啤酒這樣的小眾文化他應該挺不屑的？不過今天居然二話不說就仰頭喝了下去，難道我對他來說是特別的，所以他會遷就我？
真自戀。
衛騰閉上眼睛，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又趕忙倒滿，繼續喝。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轉眼，幾杯酒下肚，衛騰的臉漸漸紅了起來。
“醉了？”
“沒呢，我這人，喝酒的時候臉特紅，其實啊，沒那麼容易醉。”
蕭凡笑了笑，任由衛騰把啤酒當礦泉水喝。
衛騰已經喝了好幾瓶。正想著要不要回去，蕭凡卻突然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衛騰也沒在意，直到聽到蕭凡口中蹦出的那個名字。
“敬文，是我。”
後背僵了僵，衛騰趕忙低著頭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生日快樂啊。”
不經意間看到牆上掛鐘的指針，淩晨十二點，衛騰覺得一杯啤酒下肚，全身一片冰涼。
“我可是打國際長途專門給你祝福的，你就不謝我一聲？呵呵……我忘了時差，你在睡午覺？嗯，休學手續辦好了，最後一個環節，要家長簽字。”
衛騰又倒了杯酒，低頭慢慢地喝著，沒看見蕭凡打電話的時候，投在他身上的複雜目光。
“要我幫忙啊？叫我爹，我就幫你簽。”
“雖然教務處不認得你爸筆跡，可我覺得要我冒充你爸來簽字，有點怪怪的，我要寫，兒子葉敬文怎樣怎樣？”
“呵呵，我沒調戲你啊。”
“怎麼聲音這麼啞，感冒了？你啊，自己身體不養好，還誇口要當外科醫生？在美國少吃生牛肉，你的胃消化不了那些東西，你家那麼有錢，找家中國餐廳還不簡單。”
“嗯，那我先掛了，等你回來再說。”
衛騰還在悶頭喝酒，蕭凡掛斷電話，手機立刻收到一條短信，發送者葉敬文。
“蕭凡你在搞什麼？？肉麻到我快吐血了。”
“抱歉，利用你一下。”
“好吧，隨便你利用。我爸簽完字了，明天我寄過去給你，大恩不言謝。”
“跟我不必客氣。”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居然拿我出來當擋箭牌？”
“不算困難，只是，遇到一個傻孩子，不想傷他太深，只好讓他在受傷之前遠離我。”
“喜歡你的傻孩子？”
“嗯。”
“有時候真不明白你那愚蠢的思維，不在一起怎麼知道一定會受傷？別告訴我你也要當孬種。”
“不開始，總比開始了卻慘澹收尾的好。在一起之後又分開，傷得多嚴重，你比我更清楚吧？”
“但是我不後悔。”
“我不想讓他後悔。”
“隨你便，哭的時候別來找我。”
“彼此彼此。”
蕭凡笑著低頭發短信，衛騰一直在喝酒，一杯又一杯，胃越來越灼熱，火燒一般的難受，心裏卻越來越冰涼。
像是把人扔進了冰窖，像是身體裏揉進了一塊塊碎冰。
涼的刺骨。
看著面前一直低頭喝酒的衛騰，看著他漲得通紅的臉，蕭凡沒來由地一陣心疼。
他一定不知道剛才只是在演戲。他一定相信了我有多關心葉敬文。
心裏深處有個聲音在叫囂，他那麼單純的人，你不該這樣欺騙他，傷害他，不該這樣對他！
可理智卻告訴自己，很多事情必須快刀斬亂麻。
衛騰對自己的情意擺明瞭放在臉上，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越陷越深，那樣對他才更殘忍。
再拖下去，他會更痛苦。
不想當面拒絕他讓他難堪，所以一再的旁敲側擊，表明自己的立場。
可衛騰卻死活不放棄，這人，固執起來讓人無奈又心疼。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能趁早放棄，對兩人都好。
“蕭凡……你跟葉敬文……關係很好啊？”衛騰依舊低著頭，輕輕的聲音讓人心疼。
“是啊，我跟他關係不錯，黑白雙狼的傳言你也聽過吧？他家跟我家背景很相似，都是做生意的，家裏人對我們的培養方式很相近，甚至童年都像到離譜。我們是同一類型的人，所以共同話題很多，在一起挺聊得來。”難得一口氣說這麼多話，卻是關於葉敬文的，衛騰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蕭凡一邊說，一邊看著衛騰，只見他一直低著頭，也沒太大的反應。
“哦……”
衛騰勉強應了一聲，壓抑住眼中的酸澀，繼續倒了杯酒，裝作若無其事地喝了起來。
是啊，你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都那麼有品味，那麼優雅，那麼強勢，生活環境又那麼像。你們在一起聊得來很正常啊，哪像我，在你面前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說的東西怕你不感興趣，怕你覺得粗俗，你又不屑跟我聊點什麼。
他的生日，你算好時間，淩晨十二點，專門打國際長途過去祝福，我呢？算什麼？
你無聊時候的玩伴，苦悶時傾訴的物件，如此而已吧？
“蕭凡，不早了，回去吧。今天喝酒喝得真痛快，呵呵。”衛騰的臉紅得嚇人，站起來的時候也搖搖欲墜。
“你醉了？”蕭凡趕忙扶住他，衛騰全身無力，靠在蕭凡的懷裏傻笑。
“醉個屁，老子這麼多年就沒醉過，哈哈哈，今天喝了才幾杯啊就醉！你太小看我了……”
蕭凡看了眼散落了一桌的啤酒瓶，輕輕的歎了口氣，找服務員過來交了錢，然後扶著衛騰出門。
冷風一吹，衛騰似乎更迷糊了，走路跌跌撞撞的，蕭凡只好把他固定在懷裏，慢慢扶著走。
“嘿嘿，我心裏難受，你說為啥這麼難受呢……”
“就跟針紮一樣，哦不，是螞蟻咬，嘿嘿，全身的螞蟻……”
“我為啥要自己找罪受呢，你說，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好欺負啊，哈哈，我也覺得自己特像軟柿子。其實我也明白，我這人啊，就是好欺負……”
衛騰果真是醉了，雙眼迷茫，腳步虛浮，滿嘴胡言亂語。
蕭凡讓他整個靠在自己懷裏，他還走不動，感覺像是拖屍體一樣。
“嘔……”
衛騰突然推開蕭凡，抓住一棵樹就開始吐，吐得驚天動地，把晚飯都吐出來了。
蕭凡上前，輕輕拍著他的後背，“沒事吧？”
“嘔……沒事，我跟你說，我不可能醉，哈哈，沒醉過……”
“嘔……”
吐了好久，到最後幹嘔的聲音，撕心裂肺的感覺，像是把胃都要吐出來。
蕭凡站在他後面，看著衛騰吐得那麼慘烈，心裏也一抽一抽的。
好不容易吐完了，衛騰這才安靜下來，柔順地靠在蕭凡懷裏，閉著眼睛不說話了。
蕭凡拿出紙巾擦了擦他的嘴角，扶他，他又不走，只好把他打橫抱了起來。
真瘦。
是胃不好的緣故吧？看他平時吃那麼多，都不長肉，抱在懷裏好輕。
他睡得很安靜，卻不安穩，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知道夢到了什麼，臉又紅又燙，嘴巴一張一張，淺淺的呼吸帶著濃重的酒氣。
蕭凡突然想，不如這樣一直抱著他好了，什麼都別再考慮，自己的懷抱就留給他來填滿，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
很快，理智便把這種莫名的想法壓了下去。
蕭凡知道，現在的自己，對林微葉敬文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還沒辦法割捨，這樣就接受衛騰，只是種欺騙，騙他，騙自己，最後兩敗俱傷。
不愛他卻接受他，這對他並不公平，也是不尊重他的感情。
所以……
還是趁早了結吧，讓他死心，讓他找個真正值得他愛的人。
到研究生樓的時候已將近一點，衛騰他們宿舍早就門禁了，蕭凡也不想把這樣醉得迷糊的衛騰抱回宿舍，只好跟管理阿姨說了一聲，抱回自己住的地方。
衛騰被放到沙發上，便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看到蕭凡在眼前晃，就開始傻笑。
“我先給你洗澡，可以嗎？”蕭凡沒有察覺，自己的聲音溫柔得像在哄情人。
“頭疼，嘿嘿，洗澡去……”
衛騰還沒清醒，說話依舊顛三倒四，蕭凡把他抱到浴室，輕輕脫下他吐了滿身穢物的外衣，連自己的一起放進洗衣機。
迅速脫掉他最後一層衣物，赤身裸體的衛騰，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特別炫目，抱他進浴缸的時候，觸手的肌膚，光滑溫潤。
“你別亂動，我幫你洗。”
衛騰倒是聽話，眯著眼睛看著蕭凡，乖乖躺在浴缸裏，讓蕭凡沖洗。
因為酒醉的緣故，衛騰的全身都紅紅的，雙眼迷茫，嘴唇微張，煞是可愛誘人。
只是蕭凡的心思並不在他的身體上，對他也沒什麼非分之想，看著他的裸體，只是驚歎而已。
雖然有點瘦，卻一點都不難看，反而很有料。
精緻的鎖骨，殷紅的乳珠，平坦的小腹，挺翹的臀，修長的雙腿，組合起來，這身材真有誘惑力。
蕭凡笑了笑，臉不紅心不跳地替衛騰清理了一遍，連私密處都洗了洗，然後用大大的浴巾包起來，放回臥室。
剛想自己回浴室，手卻被拉住。
蕭凡回頭，見衛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怎麼了？”蕭凡湊過去，柔聲問道。
不料，下一秒，滾燙的唇便貼了上來。
“蕭凡，哈哈哈，逃不掉了，這次逮到你了。”衛騰以為自己在做夢，抱住蕭凡就一通猛親。
蕭凡本想推開他，卻被他一句話震住。
“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蕭凡全身僵硬的任由他抱著啃了一通，衛騰輕輕地喘息著，眼睛都濕潤了起來。
“親親我啊，來，親一下。”衛騰笑嘻嘻的，嘴唇又一次貼了上來，明顯是沒什麼經驗的人，光把滾燙的唇貼了過來，卻不知道下一步怎麼做，只是貼在那蹭來蹭去。
“吻我。”衛騰雙手輕輕環住蕭凡的背，眼睛都笑得彎了起來。
蕭凡歎了口氣，摟住衛騰的腰，把唇印了上去，衛騰很主動的張開嘴巴，蕭凡的舌尖輕輕探了進去，溫柔地纏住衛騰到處亂竄的舌頭，輾轉吮吸。
柔柔的吻讓衛騰雙眼更加迷蒙，喉嚨裏不時發出唔唔的聲音。
密密的親吻持續了很久，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了，蕭凡這才放開衛騰，親了親他的鼻尖。
或許自己也是喝多了，竟然有些失控。
這個親吻，算給我們之間畫一個句號吧。
“蕭凡？”
“是我。”
“我喜歡你，其實你是知道的吧，呵呵……”衛騰拉著蕭凡的手，低聲呢喃著，“我這人雖然有點直白，但我不是白癡，我知道你在耍我玩，你們這些人心思太複雜了，談個戀愛算計來算計去累不累啊……”
“唉，喜歡上你啊，老子認栽了，哈哈。”
衛騰狂笑一通，笑完之後突然安靜了下來，很快就呼吸均勻進入夢鄉。
酒醉的衛騰，其實還挺可愛的。
蕭凡坐在床邊，俯下身輕輕把衛騰抱在懷裏，在他耳邊柔聲說著：“在我沒有忘掉過去之前，我不會接受你，那是對你的侮辱，我不想玩弄你的感情，我尊重你，你懂嗎？懂不懂？”
看衛騰睡得正香，蕭凡又伸手揉了揉衛騰的頭，把頭髮都揉亂了，“你這腦子，真是不開竅啊。”
次日清晨，衛騰很早就醒來了，柔軟的被單，暖暖的被子，肯定不是自己那豬窩。
身邊還有人，那氣息絕對是蕭凡。
掐一下大腿，疼，絕對不是夢。
不是夢啊，可現實怎麼可能如此可怕？！可為啥光著身子？連內褲都沒穿？伸手過去摸了摸，蕭凡好像也……光著。
天……該不會是酒後亂性，把蕭凡給怎麼了吧？
衛騰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了起來。
“啊哈，蕭凡，起來了。”
蕭凡其實早就醒了，被衛騰一叫，便坐了起來，“你醒得挺早啊。”
“呵呵……昨晚，那啥，我好像喝醉了？”
“嗯，我抱……我扶你回來的。”
“然後呢？”
“然後你就睡了。”
“哦，謝謝。”衛騰抓了抓淩亂的頭髮，松了口氣，還好沒做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跟蕭凡親密的吻，估計又是夢。
太好了衛騰，你酒後沒犯流氓，要不然萬一把蕭凡怎麼了，那可是人神共憤。
抬眼看了看，蕭凡結實的胸膛在自己眼前晃，衛騰垂下頭，真是多慮了，自己幾兩重啊，能把他怎樣？
開玩笑，他一腳能把我踢死。
衛騰剛要掀開被子下床，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全裸，趕忙縮了回去。
蕭凡見了，只是輕輕微笑，“你喝醉了吐髒了衣服，全身的衣服，我都幫你洗了。”
“啊……那內褲……”問完就想抽自己嘴巴，靠，衛騰你這個白癡，幹嗎問這種敏感話題。
“塞洗衣機一起洗的，不介意吧？”
“哈哈，沒事沒事。那澡……”靠，又開始亂問，不過，這是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問題。
“我幫你洗的。”
衛騰臉有些發燙，嘿嘿笑了兩聲，“那謝謝了。”
蕭凡嗯了聲，掀開被子下了床，衛騰見他穿著短褲，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不過，昨晚蕭凡幫忙洗澡唉，真令人亢奮，可是……他見裸體都沒反應，是不是也證明了他對我沒意思啊？還是我這身體對他沒吸引力？
衛騰沮喪的想著，可迷迷糊糊中卻有一些奇怪的記憶，好像他輕輕的抱著自己說了些什麼，那溫柔的聲音，就像咒語一般。
或許，還有機會，不試怎麼知道。
晚上在自己宿舍洗澡，沖著沖著，腦海裏突然竄過蕭凡抱著他給他洗屁股的畫面，衛騰瞬間被電擊一樣，全身一陣哆嗦。
不記得蕭凡的表情，可他的動作真的好溫柔。
雖然有點像洗毛毯……
想起那個沖蕭凡告白的女生，衛騰就一肚子火，想起葉敬文，更是一肚子醋。
肚子裏翻江倒海了一番，連帶胃也不舒服起來。
那個女生都有勇氣說出口，我這一大老爺們怎麼就不敢說？連人家小女生的魄力都沒有，出息啊！
孬種一樣繞來繞去，煩不煩！再說人家蕭凡那麼聰明，肯定是看出來我喜歡他了，看出來了還沒把我一腳踢開，說明在他心裏我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衛騰狠狠握了握拳，下定決心，表白就表白，再忍下去老子都內傷了！
至於表白之後，無非是兩種可能，第一，蕭凡說我還沒忘記林微，我倆不可能，所以咱做朋友吧。第二，蕭凡突然腦袋開竅，豪爽地拋開過去，過來抱住自己說，其實你也挺好的，咱倆就在一起吧。
那副畫面光想像就很美好啊。
反正即使失敗了，也就是回到原點，到時候再想對策，有誰追老婆能一次成功的啊，表白好幾次，磨幾個月的多了，戀愛就像長征，跋山涉水翻山越嶺，臉皮厚毅力強者，才能牽手到終點啊。
臉皮厚，毅力強，衛騰都給占齊了，所以，雖然能預見道路的坎坷，卻也是滿懷信心。
晚上上Q跟周宇聊天，豪情壯志的說自己要去表白，結果周宇一盆冷水就潑了下來。
“疼疼，你不會腦子一熱就去表白吧？撞槍口，說的就是你啊！”
衛騰想了想，覺得周宇的話挺有道理，畢竟他曾經攻克過牛姍姍那樣頑固的碉堡，追人經驗比自己豐富，於是虛心討教：“那你說怎麼辦？我都快憋死了，就跟內急似的。”
“內急你得找個好點的廁所吧，不能隨便就撒啊。”
這人的嘴巴真是臭不可聞。
衛騰滑鼠指向周宇那戴著墨鏡穿著西裝的QQ秀，哼了一聲：金玉其外，狗屎其中，說的就是你。
“對了，要不我給你找個黃道吉日，我家姍姍這幾天研究命理呢。”
“哦。”
“還有，選個好點的地方，比如月黑風高的夜晚，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
“哦。”
“不成功，方便你霸王硬上弓。”
衛騰深吸口氣，劈裏啪啦打了一行字過去。
“不跟你鬼扯，我是認真的想表白！”
“想當年你跟姍姍說的那一堆，如果你是泡面我就是開水，如果你是鮮花我就是牛糞，當時牛姍姍是白了你一眼，我要是這麼跟蕭凡說，你知道後果是什麼嗎？”
周宇嘿嘿一笑，“什麼？”
“他會輕輕微笑，然後問，你說什麼？”
“他一句話，老子就徹底焉了，你知道吧！他那人很腹黑啊，所以在他面前不能耍花樣，否則他會看耍猴一樣看你的。”
“衛騰啊，其實，我挺同情你的……”
“老子喜歡就喜歡了，你同情有屁用。不聊了，鬥地主去？”
“不去。陪老婆^_^”
“靠，真受不了你，肉麻成這樣。”
“等你跟你家那位在一起了，指不定比我們還肉麻呢。”
衛騰關了Q，找室友周魚一起去鬥地主，感歎道：“還是我家周魚好，名字讀起來那麼像，差別咋那麼大呢……”
結果周魚來了句：“不好意思，我跟小娟今晚要聊MSN。”
衛騰對著天花板翻白眼，果然，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寧可殘廢也不裸奔，這是硬道理。
前天還祁娟呢，今天就上升到小娟兒了，聊天工具都升了個檔次，還MSN。
靠。
衛騰很不爽地在遊戲大廳鬥地主，玩了幾局覺得沒意思，又隨便下了個單機遊戲玩起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特別快。
三月底，化學院組織了一次春遊，全體去爬山，衛騰這種熱血澎湃的人，哪怕是在豔陽高照酷熱難當的天氣，都能一臉笑容爬在最前面，一邊爬一邊還哼著流行歌曲，讓人驚歎他的體能和活力。
周魚跟著他喘了一路，一邊爬臺階一邊罵娘，兄弟慢點，媽的你慢點，吼到後來都沒脾氣了。
到了山頂，一覽城市風光。
微風撲面而來，腳下樹林鬱鬱蔥蔥，遠處高樓林立，車水馬龍。
衛騰長歎一聲，唉，人活著啊，真他媽爽。
旁邊的女生對著他的背影齊翻白眼。
後來坐著纜車下山，衛騰和周魚並肩坐一起，卻想著身邊坐的是蕭凡。
想著遊樂場裏過山車上行時，想著自己牙齒打顫身體發抖時，想著過山車停在頂端即將向下跌的那一瞬間，蕭凡溫暖的手，輕輕伸過來，蓋住了自己的手背。
激烈的心跳，到底是因為失重的過山車，還是蕭凡暖暖的手心溫度？
“嘿嘿。”衛騰忍不住笑了起來。
被周魚踹一腳，“你別笑那麼淫蕩，笑得我脊背一股陰氣，都想跳車了。”
過了三月，春風拂面，百花齊放。
校道兩旁的花叢裏，蝶舞翩遷，香氣宜人。
果然是春天到了，人的心情也變得舒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