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鳳33
“西門吹雪,你在哪裡?”同床共枕似乎已經成了習慣,花倚鳳也也習慣了他冰冷面具下的火熱。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樣冷冰冰的一個人,會在床上說那樣讓人臉紅心跳的情話。
哪怕是花倚鳳早有心理準備,也差點落荒而逃。卻每每被他抓回來,狠狠地懲罰一頓。
這晚,待她洗漱完上了床,西門吹雪竟然還久久不回來,她居然還覺得有些不自在。
“夫人,莊主正在沐浴,您這會兒有事嗎?”花倚鳳正要往外走,屋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卻不是西門吹雪,而是一直伺候她起居的丫鬟英兒。
“沒什麼事。”花倚鳳又退了回去,抱著臂躺下,難得地讓自己處於沉思狀態。
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要過去了,她真的可以阻止那個噩夢的發生嗎?有的時候,明知道結局卻無能為力,那種感覺才最叫人難受。
“怎麼了?”回神之際,西門吹雪已經躺倒了她身邊。他身上熟悉的冷梅香牢牢地包圍著她,讓她不由自主地眼眶發紅。
她多麼希望自己沒有夢見那個結局,那樣的話,她就可以無所顧忌地愛他一場。
情之所至,又豈是人可以控制的?花倚鳳就是愛著西門吹雪,在他還沒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夢裡愛上了那個男人。而在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有一個聲音在對她說,就是他,就是他。
花倚鳳痛恨自己的那些夢,就像她早就夢到七童會眼盲卻無能為力----別人都以為她苦學醫術,不過是因為心中自責。誰都知道當年是她和七童一塊玩耍,最後受到傷害的只有七童一人,使得他落入鐵鞋大盜之手,盲了雙眼。
其實,他們又怎麼會知道她心中的痛苦?她早就已經夢到七童眼盲的事實,但是那時候她也不過五六歲的女娃娃,尚且懵懵懂懂,只知道夢裡出現的事很不好,一直等到七童雙眼是血的被救回來,她的腦海裡才轟的一聲,如同爆炸了一般,終於意識到之前在夢中出現的場景究竟預示著什麼了。
有的時候,面臨突如其來的噩耗,也比明知後果卻無能為力來的好些。
不過,這一次,她卻是感謝那些夢的。夢中的男子,看不清長相,甚至有的時候只能看到一個飄渺的背影,卻成為她絕望之中苦苦支撐下去的支柱。
起碼她知道,這世間有一個男子,正在苦苦尋找著她。
那是信念,是支撐她在一次次的病發時咬牙撐下去的動力。
“西門吹雪,不要拋下我一個人……”花倚鳳撲進他的懷裡,眼角的淚水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西門吹雪劍眉緊蹙,一雙手臂牢牢將她托住,坐到了自己的膝蓋上。“發生什麼事了?”
花倚鳳側過臉,將淚花隱進鬢角,可是這又怎麼逃得過西門吹雪的眼睛?
只是她不說,西門吹雪也明白她是在害怕什麼。他原以為自己可以無所顧忌,卻發現當初自己真的是遠遠高估了自己。
在沒有名正言順地擁有她之前,他也以為自己可以心無旁騖地去面對屬於宿命的決戰。但是一日比一日,她就像是給他下了蠱毒似的,他甚至沒有辦法容忍自己一日見不到她。
“吹雪,喊我寶兒……好不好……我是你的寶兒,我永遠是你的寶兒……不要扔下我,我不想一個人……”
她捧著他的臉頰,淚水早就滲出眼角,淒慘委屈的小模樣,任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疼的,縱然是鐵石心腸如西門吹雪也不例外。
“寶兒……”他第一次這樣喊她,但是當話出口的時候,兩個人卻都愣住了,就好像是一道神秘的亮光忽然閃現在二人之間,那熟悉得如同印刻在骨血裡的場景砰地在腦海中炸響。
西門吹雪忍不住頭疼地皺緊了眉,但是下一刻,他便再也顧不得自己。因為他懷裡的女子,已經痛苦地抱住了腦袋,一張小臉蒼白如紙,那櫻桃小唇上連一絲血色也無,若是不明真相,只怕會當她已經病入膏肓!
“鳳兒!”西門吹雪焦急地喚著她的名字,從枕下掏出玉瓶,喂她吃下兩枚藥丸。只是這一次,似乎這藥一點作用也無。
“疼……好疼……”額上淌下豆大的汗珠,面白如紙的少女痛苦地在床上翻滾,西門吹雪看了一眼那藥瓶,驀地丟開,一把抱住少女瑟瑟顫抖的嬌軀,牢牢地固定了她胡亂抓著自己的雙手。
把脈看來,似乎是腦中淤血逐漸散去的緣故。這似乎是好轉的跡象,只是這好轉的過程,未免也太痛苦了些。
西門吹雪的臉色也不比她好看到哪裡去。他這一生從不為劍以外的事物牽腸掛肚,而如今卻已經破了例。何止是牽腸掛肚,看著她難受至此,豈不是比摘了他的心還要讓他痛苦?
練劍之人,其實是不應該動感情的。或者說,身在這武林,就不應該有太重視的人或者物。那樣,你只會多了一個讓人牽制你的把柄。
女人算的了什麼?在這江湖上,為了女人而隱世於外的,大概也就藥王一個人了。
若是在半個月前,西門吹雪定然也會不屑一顧,他西門吹雪,從來不會讓自己的女人落入對手的手裡。但是如今,他卻開始害怕了。他可以保護好她,卻沒有辦法阻止她來源於自身的病楚。
“點我的穴……”她緊緊地拉著他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紅痕。
西門吹雪眸光陰暗,最終還是如她所願讓她沉睡了過去。而這一覺,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夜。這之間,西門吹雪心中是如何惶恐難安,別人並不可得知。就算是龍管家,也無法從莊主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不妥。
九月如約而至。
花滿樓、陸小鳳、花成景等人都到了萬梅山莊。此次是依照龍管家的意思,在萬梅山莊再舉行一次婚禮,陸小鳳等人自然是應邀前來觀禮的。
相比於在花家的那一次熱鬧非凡、賓客盈門,這次在萬梅山莊的婚禮便顯得有些安靜。一來是西門吹雪本來就是不愛熱鬧的人,他朋友極少,能讓他相邀的,大約也就陸小鳳一個了。二來是,有那膽量來萬梅山莊喝喜酒的,除了花家這些個老丈人、大舅哥的,剩下的也沒幾個了,跟來湊熱鬧的司空摘星算一個,白吃白喝的白墨算一個。
對了,葉孤城……也算一個。
如今的場面便有些不倫不類了。過幾日要生死決戰的兩個人,如今一個端坐在上首,擺著小舅舅的譜,一個冷著臉,似乎也並不歡迎這位不速之客。
“西門吹雪,無論之後情況如何,今日我是來喝你和鳳兒喜酒的。”葉孤城淡淡道。
花倚鳳淡淡一笑:“舅舅,我好像……聞到了什麼奇怪的味道。”
然後,在場的人都看到一向淡定如山的葉孤城臉色輕微一變。
在場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陸小鳳更是滿肚子的心眼,他兩眼一轉,已經想到了一百種可能性。
但是能夠讓白雲城城主變臉色的,恐怕不會那麼簡單!“老猴子,你有沒有覺得……葉孤城這架勢,不像是來喝喜酒的,倒像是來避難的?”陸小鳳自認為輕聲地與司空摘星咬著耳朵。
司空摘星最愛和他抬杠了,聽他這麼說,自然是不同意的:“誰說的!我看他就是來砸場子的!”
花滿樓忙在一旁咳嗽。
“誰說他是來砸場子的?”正此時,屋外忽然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花倚鳳臉上一喜,忙迎了出去,其餘人也都轉過了臉往門外看去,只有葉孤城瞬間變了臉色。
只見門外走來一穿著苗族服侍的少女,說是少女也不恰當,只她看著約莫已有二十三四,卻依舊卻未婚少女打扮,容貌自然是清麗嬌俏,那一雙水墨般的眸子裡更是溢出點點笑意,讓人觀之可親。
“藍姨!”花倚鳳驚喜道。
陸小鳳一個趔趄。這、這怎麼又冒出一個姨來?花倚鳳忙給大家做介紹。“這是我師娘的妹妹,飛飛的親姨,我便隨著飛飛喊一聲藍姨。”
原來如此!在場的人都恍然大悟。
花滿樓如今已然十分淡定,有一個西門吹雪做姑父,一個葉孤城做舅爺,再多一個與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女子做姨奶奶,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不知又想到了什麼,花滿樓忍不住先蹙了眉又紅了臉。
藍蜻蜓先是看了花滿樓一眼,贊許地點頭道:“難怪我家飛飛吵著鬧著要跟我出來了,原來是要來見情郎的。”
花滿樓被她說得滿臉緋紅,他與飛飛的事,便是想瞞也瞞不住大家。鳳兒婚後飛飛便被接回了藥王穀,他也答應了會在九月十五以後擇日前往提親。沒想到會提前見了飛飛的長輩。
花滿樓以晚輩禮見之,只是不知道隨鳳兒還是該隨飛飛,索性便不言語,只鄭重行禮。
藍蜻蜓自然也不會為難他,她這次來,可是有別的重要的事。
“葉孤城,你堂堂男子漢,便是這樣做縮頭烏龜的?”
眾人都是一愣,沒想到這個潑辣的南疆姑娘會是來尋葉孤城的。
葉孤城黑著臉自人群後走了出來,道:“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的。”
藍蜻蜓雙眸明亮,抬起臉倔強地看著他,道:“那便今日就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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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不只是陸小鳳一個人跌破下巴了。花倚鳳都忍不住驚呼起來:“藍姨,您和我舅舅?”藍蜻蜓道:“兩年前他去南疆,破了我的獨門陣,我當年許下諾言,若是破陣之人未娶,我便嫁給他,若是已娶妻,我便答應他一個願望。他倒好,捉了我的銀狐便消失不見。我苦苦找了他兩年,才知他是白雲城城主。好不容易三月前找到他……”
說到這裡,藍蜻蜓的臉不由自主地紅了一下,繼續道:“我藍蜻蜓絕非言而無信之人,他既然破了我的陣,便得讓我履行諾言。”
花倚鳳知道南疆之人信奉甚篤,對神明的誓言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看這樣子,藍姨是打定主意要嫁給舅舅了。這身為晚輩,怎麼好隨意管長輩的事?花倚鳳只吐了吐舌頭,便悄悄回到西門吹雪的身邊,輕聲道:“看樣子,舅舅也有麻煩了。”
直到垂下臉,花倚鳳嘴角才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才不會告訴他們,藍姨是她拜託飛飛去找來的呢。否則,藍姨苦尋了兩年都找不到舅舅的蹤影,如今又怎麼會那麼順利?
這九月十五,誰也別想太平!
最後,葉孤城黑著臉走了,身後跟著一臉倔強的南疆女子。那場景,陸小鳳至今想起來都很想笑。
這白雲城城主也會被人纏上,還真是叫人想不到。不過,這一個個的,都好像都有了歸宿了,就他一個還落單著?陸小鳳摸了摸嘴巴上那條眉毛,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隨緣吧,隨緣。
九月十五最終還是到了。花倚鳳不吵不鬧,溫順到西門吹雪都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以為她會阻止的,甚至會不惜以自己為威脅。
但是他想錯了,她那麼溫柔地替他打點好一切,微笑著道:“早點回來。”
到了門口,西門吹雪已經看到雪白的駿馬,如他過去每次出門一樣。只是,他的心情已經不再是過去那樣平靜如水。
‘等我回來。’他想這麼說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只有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後在她溫淺的笑容中離開了他和她的家。
九月十五,紫禁城。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百年中最強大的兩位劍客的巔峰之戰,無數的武林人士想要到場觀摩。但是紫禁城又豈是可以讓人隨隨便便出入的。
在大內侍衛的干涉下,只有陸小鳳、花滿樓、木道人等若干人留了下來。當然,還有一個連大內侍衛們也沒轍的女人。
“你們這麼多男人,難道還怕我一個懷孕的孕婦嗎?”藍蜻蜓豎著秀眉,呵斥道。
幾個大男人和一個女人計較實在是失了風度,又見她做未婚打扮卻大言不慚地說著自己是孕婦,那幾位大內侍衛都忍不住皺起了眉毛。
陸小鳳知道藍蜻蜓與葉孤城關係匪淺,與那小吃貨,也就是西門吹雪的妻子也關係密切,心裡便希望她留下來。他有種直覺,留下這個女人,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花滿樓,你希望是誰贏?”陸小鳳問。
花滿樓苦笑一聲:“你說呢?”陸小鳳歎氣道:“為什麼就一定要打呢?”他實在不理解有些人,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什麼一定要爭那個天下第一?
花滿樓靜靜道:“志向不同吧。”說完這話,他便不再言語,決戰已經開始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發現不對了。這人便是藍蜻蜓。
“那不是葉孤城!”她緊蹙著雙眉,目光緊緊地盯著打鬥的兩個人。陸小鳳和花滿樓陡然一驚。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你在說什麼?”陸小鳳厲聲問道。
藍蜻蜓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葉孤城身上每一個角落我都熟悉,他定然不是葉孤城!”若是真的葉孤城,聽到她說自己懷孕了,怎麼會毫無反應?
陸小鳳眉頭一蹙,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猛地拉住大內侍衛之一的魏子雲,喝聲道:“南書房在哪裡?”
藍蜻蜓臉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想起了鳳兒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天外飛仙,只有在天外,才是飛仙。
藍蜻蜓雖然是南疆蠻夷之地的女子,但是自小也識文斷字,不至於單純到連謀朝篡位都不知道是何的地步。她的阿爸是族長,她更是懂得那些狼子野心的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葉孤城,難道也是那樣的人?藍蜻蜓的心裡忽然一沉。
眼看著陸小鳳和魏子雲已經朝南書房而去,而藍蜻蜓也正要跟上,花滿樓連忙拉住了她。“您身上不便,還是小心為好。”
花滿樓說的含蓄,但是藍蜻蜓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滿三個月,就算她身體健康,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但是事關她孩子的爹,她又怎麼可以坐視不理?話說,她那個外甥女婿,貌似武藝還算不錯的樣子?“小子,快和我一起去!”藍蜻蜓一把拉住花滿樓,急聲道。
就是她不說,花滿樓也是要去的。花滿樓‘望’了‘望’西門吹雪的方向,他正紋絲不動地站在紫禁城巔,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而此時的陸小鳳正滿臉焦急地趕往南書房。還沒進去,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冰冷的殺氣。
南書房裡,那個年輕的皇帝,正經歷著他即位以來最嚴酷的一次挑戰。那個和他長相有**分相似的堂兄弟,竟然擁有那樣的野心。而那個本該閑雲野鶴于外的白雲城城主,竟然心甘情願做他的走狗。
“你在看什麼?”南王世子冷笑一聲,再也沒有和往常一樣裝出謙遜溫和的笑容。
葉孤城的劍,天下無雙。而唯一有可能與他比肩的人,此刻正在紫禁之巔,與那個冒牌貨周旋。
地上躺著的正是大內最厲害的高手,但是此刻他們都已經沒有了呼吸。取他們性命的人,自然就是葉孤城。
但是年輕的帝王似乎不為所動,他淡淡地看向葉孤城,道:“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葉孤城並不言語。他的眼前閃過很多東西,很多他幾乎已經快忘記的東西,又有很多是他最近才想起來的東西。
但是年輕的帝王似乎並不畏懼,南王世子的囂張只會顯出他的粗鄙和虛心。
‘砰’的一聲,南書房的窗子被人撞破了,有這膽量的人自然是陸小鳳。
“葉孤城,你果然在這裡。”陸小鳳苦笑一聲,他忽然很為西門吹雪不值。
從今天見面開始,西門吹雪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儘管他本來就是一個話很少的人,但是陸小鳳還是可以看出他的異常。西門吹雪,已經不是那個冰冷的人了,他的心被那個叫做鳳兒的女子捂熱了,而不再冰冷的西門吹雪,又是經過了怎樣的煎熬才會決定來赴約。
但是,陸小鳳心裡,又是把葉孤城當做朋友的。葉孤城不是那樣貪圖權勢的人,他這樣做,也一定有他的苦衷。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隨心所欲。陸小鳳此刻算是深深地明白了這個道理。無欲無求,可是有的時候,有些人的**並非金錢女人或是權利,也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要的是什麼,這樣的人,才最可怕。
過去的西門吹雪,就是這樣可怕的存在。而現在,他變了。他的心因為一個女人變得柔軟了,也許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擁有自己的孩子,陸小鳳只要一想到冷面的西門吹雪手裡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孩子就忍不住想笑。但是現在的他,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一團糟的情況,還可以更糟一點嗎?
答案是,可以。
藍蜻蜓和花滿樓進來了,她總是帶笑的臉就像是紙一樣的白,花滿樓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
“葉孤城,回家了。”臉色雖然蒼白,藍蜻蜓卻依舊強自掛起微笑,亮亮的眼睛就像是明珠一樣,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皇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葉孤城一眼。他雖然年輕,卻已經在這深宮之中練出了毒辣的眼睛。和剛才相比,葉孤城握劍的手已經松了一分力道。皇帝知道,自己的堂兄根本不足畏懼,只要這位白雲城城主肯收手,今天的事,就可以輕輕掀過。
江湖與朝堂,總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互相牽制。南書房裡一片寂靜,只有破開的窗戶傳來的陣陣風聲。
忽然,皇帝淡然地開口:“朕可以不計較這一切,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陸小鳳猛地松了口氣。只要皇帝不計較,那就好辦多了。陸小鳳也知道,皇帝這話更多的只能算是場面話,他就算是想計較,又能如何?一個葉孤城就把他的大內侍衛們殺了一大片,現在又多了這麼多人,哪裡還計較得過來?
陸小鳳的目光轉向了藍蜻蜓。他這時候才發現,原來藍蜻蜓和柯飛飛那小妞還是有幾分相似的。同樣秀氣的眉眼,只是柯飛飛青澀俏麗,而藍蜻蜓則是多了幾分女人的嫵媚清麗。
陸小鳳在心裡長歎了一聲,有些哀怨地看著葉孤城。這麼漂亮的女人願意為他生兒育女,這傢伙怎麼還閑的沒事跑來瞎攙和?
藍蜻蜓往前走了兩步,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些。“葉孤城,你答應我的,此戰若是勝了,你便娶我。現在,我改主意了。”藍蜻蜓倔強的眼神直視著他,“我懷了你的種,你就是下地獄,也得給我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現碼的……累死我了QAQ
求留言撒花,大結局的節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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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謀朝篡位的驚天陰謀,就這樣煙消雲散。
皇帝頒了一道聖旨,決計不追究葉孤城的罪名,只是也不許他再踏入京城一步。
當然,原本他的意思是葉孤城這樣的危險分子,這輩子都不該再出現在中原了,但是那個忽然出現的女子,嘀咕著誰要來這破京城啊,皇帝陛下手一抖,就寫成了京城。
那麼決戰呢?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的決戰,當今武林最關注也最緊張的時刻還是到來了。那個假冒的葉孤城早就僵硬,死在唐門的毒下。而西門吹雪依然握著手中的劍,神祗一般地立在紫禁城最高的高牆。
陸小鳳和花滿樓跟在他的身後,兩個人的臉上的神情十分凝重,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一戰,還是沒有辦法避免嗎?
葉孤城走了出去,背脊挺直,依然是那個傲然的白雲城城主。
陸小鳳愁眉苦臉地看著他的背影,和花滿樓抱怨道:“為什麼這些人就那麼想不開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天下第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劍道真的比生命還珍貴嗎?劍客,就一定要出鞘必死人嗎?點到為止不可以嗎?
如果是過去的陸小鳳,一定不會有這樣的疑問。因為這個江湖本來就是這樣的,殘酷而嚴峻,一朝一夕,也許就會死很多人,哪怕他曾經是一流的高手。
但是現在的陸小鳳卻不再那樣想了,他想到了西門吹雪新婚的妻子,想到了花滿樓心愛的女子,想到了那個擁有倔強而明亮雙眸的藍蜻蜓,他甚至想到了薛冰、歐陽情、孫秀青、石秀雲……那些女子,她們聰慧美麗,充滿魅力,被她們愛上同時又愛著她們的男人是幸運的,但是這份幸運,有的時候卻被醞釀出更可怕的苦酒。
若是……若是西門吹雪或者葉孤城今天再也回不去了,藍蜻蜓或者小鳳兒,她們會怎麼辦?
葉孤城已經站到了西門吹雪的對面,兩個一樣白衣勝雪的男子傲然地對視著,論輩分,他們是舅舅與外甥女婿,論江湖地位,他們是不相上下的劍客高手,而此刻,他們是要決一死戰的對手。
“你終於來了。”西門吹雪冷冷地開口。
葉孤城漠然道:“等這一戰,我已經等了很久。”從南書房出來,他就像是重獲新生一般,此刻的他,才是真正的葉孤城,那個自創天外飛仙這般絕世劍招的孤傲劍客。
西門吹雪的烏鞘劍,在月光下冷冷地泛著光。這一幕,落在其餘人眼中,都不由在心裡打了個寒顫。
藍蜻蜓的臉比月光還要皎潔,她的眸子璀璨如星辰一般,南疆的女子總是那樣熱情開朗,一旦愛上了,就會義無反顧。同生同死,絕不會有一點的猶豫。
“葉孤城,你什麼也不用管,好好地跟他打吧!”
誰也沒有料到,那個南疆女子竟然會拱著手喊出這麼一句。就連花滿樓都不由露出滿臉吃驚。
尋常女子見到自己的愛人要與人決一死戰,難道不是應該軟硬兼施地阻止嗎?
“藍姑娘……”陸小鳳愕然道。
“不用管我!”藍蜻蜓卻看也不看陸小鳳一眼,只是直直地看著葉孤城,對上他的目光,燦然一笑:“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好好地帶著孩子長大,告訴他,他爹是葉孤城,讓他為你驕傲!”
聽到她雖然努力保持鎮定卻依然難掩哀傷的話,就算是木道人和老實和尚都忍不住肅然起敬,同生同死並不太難,難的是獨活在世上,忍受那漫長的痛苦和孤獨。這個女子,出乎意料的堅強。
陸小鳳此刻也不再說話,他看向藍蜻蜓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讚賞。
葉孤城慢慢地收回了目光,背後的人都看不到他的神情,西門吹雪卻清楚地可以看清楚他每一個細小的變化。西門吹雪握劍的手忽然用力,目光猛地一凜,這個目光,他曾經見到過。
一心求死。
這樣的比試,並不公平。
西門吹雪心中有著求生的執念,他要回去,回萬梅山莊,那裡有他心愛的女子,他在心中早就對她許下諾言,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她,即使前提是親手殺死她的舅舅。
而葉孤城……
西門吹雪的目光依舊緊緊地凝視著他,他的臉上洋溢著輕快而明朗的笑意,可越是這樣,西門吹雪便知道他越是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藍蜻蜓自然也看出來了。她苦苦尋了他三年,又不顧廉恥地糾纏了他三個月,不過是換來他一句似真似假的許諾和肚子裡他的骨血。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了下來,重重地砸在腳下的石板上。
“葉孤城……你這個混蛋!還沒娶老娘,你怎麼敢去死!”藍蜻蜓忽然一擦淚水,眼眸中迸發出讓人心驚的亮光。
花滿樓還沒來得及反應,藍蜻蜓已經從他身邊一躍而起,朝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飛去。柯飛飛和小鳳兒的輕功不錯,就是跟著她學的。藍蜻蜓輕點腳尖,就算是身懷有孕,也絲毫不影響她輕盈的身姿。
“要死一起死!讓你老葉家斷子絕孫算了!”藍蜻蜓落到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中間,目光冷冷地看著這兩個男人。
“西門吹雪,小鳳兒懷著你的孩子,你卻為了這個狗屁的決戰拋下她一個人在家!”藍蜻蜓不顧西門吹雪錯愕上挑的眉,又轉頭怒駡葉孤城:“還有你這個混蛋!睡了老娘也就算了,還不想養孩子,白雲城城主就是這樣背信棄義的人嗎?你還是男人嗎?不對,你要不是男人,我肚子裡的孩子哪裡來的?”
饒是葉孤城再淡定,也被藍蜻蜓口中言論鎮得一驚。這個女人,可以更不知廉恥點嗎?
藍蜻蜓又罵西門吹雪:“你以為你贏了葉孤城回家,你老婆還會在家裡等著你嗎?你都殺了她舅舅了,她還能跟著你?你難道不知道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搶著要娶你老婆嗎?”
像是為了應和她的話似的,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柯飛飛氣喘吁吁地奔了過來:“不得了了!霍天青到萬梅山莊了!”
“這、這、這……”陸小鳳目瞪口呆,這事情怎麼就變了個味了?這霍天青又是從哪裡死而復生的?
花滿樓一邊替柯飛飛撫著後背一邊解釋道:“當日霍天青差點被霍休所害,是飛飛和鳳兒設計,讓他假死了去。”
陸小鳳忍不住去看西門吹雪:“那你的意思是,他現在正趕往萬梅山莊?”
柯飛飛翻了個白眼,喘息道:“不、不是。”
陸小鳳剛要鬆口氣,又聽柯飛飛道:“是已經到了啦!我走的時候,師姐正收拾東西要跟他走呢!說不準現在已經走了!”
藍蜻蜓在屋脊上拍手叫好:“好好好!就讓小鳳兒跟那霍天青走!那小子在我南疆待了幾個月,我瞧著還不錯,配鳳兒也勉強可以!”
西門吹雪的臉已經陰沉如水。為什麼他不知道她壞了孩子?臨走的時候,她根本就沒提一個字!
西門吹雪忽然想到她那時候不同尋常的安靜……
那是……絕望之中唯能保持的平和姿態了吧?西門吹雪的心中驀地一沉。
藍蜻蜓卻還在繼續道:“我看鳳兒肚子裡那個孩子也別要了,就算霍天青氣量大也不見得樂意給別的男人的孩子當爹。反正他們都還年輕,以後可以生自己的嘛。”
柯飛飛早就躲到花滿樓的背後去了,看西門吹雪的臉色,都快成冰渣子了好麼!嗚嗚嗚,七童哥哥你一定要保護我啊!
藍蜻蜓像是有所啟發似的,輕飄飄地看了葉孤城一眼,道:“我怎麼覺得這主意不錯啊。你都不稀罕老娘,老娘憑什麼給你生孩子?”正說著,她卻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往後仰去,這可是紫禁之巔,全京城最高的地方,若是摔落下去,不死也殘,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
葉孤城幾乎是本能地沖了出去,陸小鳳等人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迅速地下落,緊緊地追逐那道藍色身影。
“抓住你了!你再也別想逃了!”而就在葉孤城抓住藍蜻蜓的那一刻,她卻像是如同八腳章魚似的牢牢地纏住了他,葉孤城一抬頭,就看到那女子眼中熟悉的狡黠笑意,心知自己上當,卻念著她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敢用力,只能任由她緊緊地扒拉著自己。
“葉孤城,你看你還是捨不得我死的,既然是這樣,你也該知道我也捨不得你去死。”她貼著他的耳朵,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在看他們,依舊用這樣曖昧的動作說著悄悄話。
葉孤城掙脫不得,臉色越發僵硬,藍蜻蜓卻忽然大聲喊道:“在場各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妨給我們做個見證,今日我與西門吹雪的妻子同時有了身孕,若是同為男孩,那麼二十年後,也在此處,由我們的孩兒再續這一戰!”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無不驚訝愕然。
第118章 番外--西門小子
西門吹雪趕回萬梅山莊的時候,已經是暮秋。萬梅山莊仿佛又恢復了過去的寂靜蕭瑟。
從馬上下來,西門吹雪的臉色如同冰霜。他知道柯飛飛沒那個膽量騙他,那麼也就是說,霍天青真的來過萬梅山莊。
無論他此行的目的是什麼,西門吹雪都萬分不情願讓自己的妻子去見他。那個男人,曾經差一點就娶了他心愛的女人。
“莊主,您可回來了喲!”龍管家一張老臉糾結成菊花,又是驚又是喜的看著西門吹雪。
“有事?”西門吹雪面上淡漠,步子卻一點也不遲疑地往他和她新婚的院子裡走去。西門吹雪心裡其實也不滿龍管家,竟然放霍天青這樣的人進山莊,哼!
“哎莊主,您是要去找夫人嗎?”龍管家在身後追問。
“自然。”西門吹雪道。
“那個那個……”龍管家猶豫地喊著:“夫人她不在莊子裡……”
西門吹雪猛地回頭,銳利的目光如同雄鷹一樣可怕,龍管家捧著一顆老心狠狠地哆嗦了下:“夫人、夫人被藥王夫婦接去藥王穀了……”
聞此言,西門吹雪的臉色才恢復了些許。
龍管家見莊主臉色稍緩,忙恭喜道:“恭喜莊主,賀喜莊主,夫人有喜了,我們萬梅山莊可算是有後了!”
老管家掐指一算,這孩子可不就是莊主和夫人新婚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有的?就是說嘛,他們莊主戰鬥力可是杠杠的!
“霍天青來此,所為何事?”儘管面上裝作毫不在意,西門吹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龍管家皺眉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夫人單獨與他見的面……”此話一出,西門吹雪的臉色冷酷更似剛才。龍管家看著莊主策馬離去的背影,忙不迭地打嘴,叫你嘴賤叫你嘴賤!
西門吹雪趕往藥王穀,路上足足累死了三匹上好的寶馬。待他到達藥王谷谷口之時,正是一日落日之時。餘暉撒下,美不勝收,不遠處的花叢中彩蝶翩翩,笑聲從遠處傳來,西門吹雪一下就聽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人的笑聲。
不要看藥王谷景色秀美,寧靜安和,實際要走過這約莫百米的路,卻是要經歷重重險境。不只是藥王夫婦設下的毒障,還有花倚鳳和柯飛飛閑來無事埋的各種惡作劇的陷阱,西門吹雪走進藥王谷之時,雖然不至於狼狽,但是多日兼程加上方才一番困鬥,形容上自然不能和往常那個玉樹臨風的白衣劍客相比。
“喲,看這是誰來了啊?”白墨最先笑了出來。看到西門吹雪吃癟,他當然開心。
西門吹雪無視他,直接朝那粉衣女子走去。
“吹雪,你來了?”花倚鳳正站在一叢牡丹花前,粉紫色的花朵襯得她一張粉面嬌豔粉嫩,見她無恙,西門吹雪心中多日擔憂也漸漸放下。
“怎麼不說一聲便來了此處?”西門吹雪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責備,也沒有不耐。
花倚鳳心虛地吐了吐舌頭,牽著他的手道:“是師傅和師娘擔心你離開以後,我的身子出問題,便將我接了過來。”她狡黠一笑,甜甜地撒嬌道:“你不會生我氣吧?”
西門吹雪默然無語,但是眼角餘光在看到白墨幸災樂禍的笑意以後,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西門吹雪深深地嗅了一口她身上熟悉的清香。“你身體無事吧?”
西門吹雪最擔心的也是這個問題。她自身身子便不太康健,若是懷了孩子,豈不是雪上加霜?花倚鳳卻是甜蜜一笑,臉頰上露出羞澀又溫柔的笑容:“孩子可乖了,師傅說,因為他,我的身體好了不少。”
還有這種事?西門吹雪忍不住眼睛一眯。
花倚鳳捉著他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裡其實平坦如初,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西門吹雪就是感覺得到它的存在。在那裡,就是他和她的孩子,他們的骨血。
“我有事要和你交代。”花倚鳳靠在他懷裡,小聲地說道。
白墨早就在西門吹雪殺人的目光中落荒而逃,此處便只剩下他們兩人。西門吹雪望瞭望,見不遠處有個涼亭,便牽著她往那處去。擔心石凳過涼,西門吹雪索性將她抱著放在自己膝頭。
花倚鳳反過身,面對面地坐在他身上,臉色有些惶然不安。“西門吹雪,等會我說的事,你要是生我氣,就算是要打我,也得等我生完孩子以後再說。”她嘟著嘴,輕聲道。
西門吹雪吐了一個字:“說。”
其實他已經有了預感,她要說的事,與他所想大約j□j不離十。
果然如此。
“其實,藍姨是我托飛飛去請來的。三年前我見舅舅手頭有一隻銀狐,早就猜到他和藍姨認識。這回你們決戰,我哪裡能坐視不管,便叫飛飛找了藍姨來,想讓她拖住舅舅的。誰料你們兩個都這麼倔,不打一場不開心。”
說到這裡,花倚鳳有些難受,索性把頭也靠在了他的懷裡:“你說,若是舅舅死在你的劍下,我有何面目去見阿娘?若是你死在舅舅劍下,你是要我和你一同去死嗎?”
西門吹雪握著她柔軟的小手,聽她說到這裡的時候,手心忍不住用力。花倚鳳輕輕‘嘶’了一聲,西門吹雪才回神鬆開那小手。
原來,在他自以為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她的心裡已經經歷了這樣多的痛苦折磨。西門吹雪輕吻著她的額角,動作溫柔而寵溺,眼中卻是隱忍的自責與懊悔。
“西門吹雪,你怪我嗎?”過了好久,她才又忐忑地問了一句。
從頭到尾,她對他就充滿了算計,他這樣驕傲的人,還會接受她嗎?
花倚鳳看不見,但是她的心不瞎。正因為西門吹雪喜歡她,所以她才會更加忐忑。愛情是不該存在欺騙的,愛之深,恨之切。這一切,她都懂的。
“你只要記住,永遠不要離開我。”同樣過了許久,西門吹雪才給了似是而非的答案。但是她的心安了,仰起頭,親吻他的下巴,花倚鳳如同小獸一般倚靠在他懷裡。“師傅說我們的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的身子沒有大礙了,我們回家吧。”
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樣一回事。執拗於一件事,往往會讓自己的人生變的糟糕。她最大的底氣便是他的愛,最大的隱患也是他的愛。所以,千萬不要仗著他的愛為所欲為,那樣只會揮霍他的耐心和愛情。
花倚鳳是個聰明的姑娘,她知道沒有任何事可以瞞過西門吹雪,所以選擇將一切坦白。如今藍姨已經和舅舅成婚,二人回了白雲城。一場驚天駭浪,就這樣戛然而止。
很多人都懊悔萬分,可是又期待萬分。劍神與劍仙,他們的兒子,又會在二十年後造就怎樣的武林神話?
是啊,就因為藍姨一句話,一場決戰推後了二十年。
二十年後的約定……誰敢保證她和藍姨生的都是男孩?就算是男孩,二十年後,他們叔侄難道也要生死相見?
藍姨肯嗎?她肯嗎?她管不了西門吹雪,還不能管肚子裡這個?花倚鳳此刻正心滿意足地躺在花園的躺椅上。她的肚子大得過分,早在六個月的時候就已經給這對新上任的父母一個巨大的驚喜,花倚鳳的肚子裡竟然是一對雙生子。
最讓花倚鳳舒心的是,不久前,白雲城傳來消息,藍姨生下一個女孩兒,也就是說,無論她這回生下的是啥,二十年後那場比試都算是浮雲了。
“西門吹雪……”花倚鳳剛要起身,卻發現有些不對,不出一會,她的聲音就變得尖銳:“快……快要生了……”
經過一天一夜,花倚鳳生下了一對雙生子,一模一樣的兩個小人兒,看得人簡直心軟成一灘水。早早趕來的花成景等人聽到產婆歡聲的‘母子平安’這才大松一口氣。
繈褓中的嬰孩粉嫩嬌弱,西門吹雪卻來不及看他們一眼,就已經到了那脫力昏睡的女子面前。他蹲□,執起她的小手,輕聲低喃:“謝謝你。”
萬梅山莊喜添二子,這成為江湖近日最大的新聞。陸小鳳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立即拋下手裡的事奔到萬梅山莊蹭滿月酒來了。
“西門吹雪,今日不醉不歸!”陸小鳳開心地拉著他,身邊是剛剛新婚的花滿樓和一臉不滿的司空摘星。
西門吹雪過去滴酒不沾,不過若是花倚鳳親自釀的酒,他倒也會小酌幾杯。今日是孩子滿月的好日子,女眷們都在後頭陪花倚鳳和孩子,他們男人便樂得在前頭自在。
“你說說你們,一個個都早早地成了親……”陸小鳳喝得舌頭也有些大,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就留下我一個孤家寡人,看的我羡慕……”
司空摘星奪過酒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嘀咕道:“誰說只有你一個的?我不是還陪著你嗎?”司空摘星越說越氣:“你這陸三蛋,女人見到你就走不動路,那麼多漂亮女人喜歡你,你還在這裡哭!”
花滿樓溫和地笑著,微微抿了一口手裡的青梅酒。他想到妻子不喜歡酒味,只意思地抿了一口後便不再動作。
而西門吹雪看到他這個動作,嘴角竟然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些。
陸小鳳看著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忍不住又歎道:“你說你們啊,這亂七八糟的輩分,還算得清楚嗎?按輩分,西門吹雪你的兒子和花滿樓是表兄弟。但是小鳳兒和飛飛又是師姐妹。這葉孤城算是你舅舅,藍蜻蜓卻是飛飛的小姨……”
說到最後,陸小鳳自己都大著舌頭不知道說些什麼了。花滿樓見狀,不由微笑了下,淡淡道:“那些不過是虛無,不必在意。”
司空摘星點頭附和道:“確實,那些算的了什麼,老婆孩子熱炕頭,你們幾個,羡慕死人了!”
正說著,花如令的夫人和柯飛飛抱著孩子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其他女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看這兩個孩子,長得可真好。”花夫人輕聲笑道。
柯飛飛抱著孩子到了花滿樓身邊,淺笑說道:“七童哥哥,師姐的寶寶好可愛,以後我們也生這樣的寶寶好不好?”
花滿樓在陸小鳳和司空摘星的大笑聲中忍不住紅了耳朵,卻還是很溫柔地點了點頭。柯飛飛不滿地朝陸小鳳吐了吐舌頭,哼,找不到老婆的老光棍,笑什麼笑!
“七童哥哥,你也抱抱他。他很可愛的。”柯飛飛小心地把孩子交到花滿樓手裡,見他滿臉緊張又激動的模樣,嘴角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笑意。唔,七童哥哥以後一定是個溫柔的好爹爹∼
而那邊,花夫人正在教西門吹雪怎麼抱孩子。一臉陰沉的西門吹雪全身僵硬,完全不知道該拿手裡這團柔軟怎麼辦。他想鬆手,但是花夫人可不許他這麼做,她肅著臉,似乎不教會西門吹雪怎麼照顧孩子就不甘休。
“哎,對,這樣抱,手臂松一些!”
而一旁別的女眷也多是花家的媳婦,全都捂著嘴在一旁笑,也不過來搭把手,任由一代劍神被花夫人狠狠地教訓。
“你這樣是不對的,孩子會哭的!哎喲!”剛說完,西門吹雪懷裡的孩子就大哭了起來。大約是心靈感應,這裡的孩子一笑,花滿樓懷裡的也大哭了起來。
“哎哎,別哭啊!”柯飛飛急急忙忙去哄,花夫人也連忙對西門吹雪道:“你拍拍他,輕點,拍這兒,對,慢慢的。”
西門吹雪動作僵硬地安撫著懷裡的兒子,花滿樓也按照花夫人的吩咐輕拍著,但是兩兄弟就是扯著嗓子嚎上了,那架勢,不把這群人鬧瘋了就不甘休似的。
“如何是好?”西門吹雪沉著聲音問了一句。
花滿樓也滿頭大汗:“娘,這孩子要怎樣才不哭?”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早就躲得遠遠的,心裡還忍不住慶倖,不成親也是好的,一成親,可不就得帶孩子!一臉冷冰冰的西門吹雪黑著臉帶孩子!這能想像嗎!絕對不能啊!
“哎,不哭了哎!”柯飛飛忽然驚喜道,但是抬頭一看,就見花滿樓的臉和西門吹雪一樣的黑。
“飛、飛飛……”花滿樓語氣僵硬,“他尿了。”
“噗……”柯飛飛低頭一看,就見花滿樓月白色的長袍上一灘水漬,她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七童哥哥,這可是童子尿,福氣咧!”
眾人聞言,也都笑了起來。但是西門吹雪的臉色更黑了。“尿了。”言簡意賅的兩個字,讓一屋子的人都凍了個好歹。
望過去,就見西門吹雪的袍子也正濕漉漉地低著水。而闖了禍的兩個小傢伙則是心滿意足地咬著手指頭睡了過去,那模樣,誰也不忍心苛責他們。
“不愧是兄弟!一樣聰明!”
“是這麼說啊!這麼小就知道一塊尿尿了,兄弟倆以後一定其利斷金!”
“好個乖乖,可真叫人疼!”聽著滿屋子女人毫無原則的誇讚聲,西門吹雪的臉,徹底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