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衛學長有交代,要你們別靠近他;如果被傳染感冒,星期六的
友誼賽會受到影響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凱終於因克制不了詭計成功的興奮,而逸出一個讓
在場同學皆心跳漏了一拍的美麗微笑。
要不是早知道他是和自己有著相同器官構造的男人,相信這場上有很
多人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對他一見鐘情了吧!
這要感謝學校規定學生一定要穿著制服上課,否則肯定有不少人會誤
認凱是校外來拜訪的嬌客。
在這個學期之前,凱美則美矣,但那高傲又冷漠的神情總讓人感到難
以親近,甚至帶有強烈排斥他人的氣息,整個人予人的印象就彷如是
一朵綻放在商峭崖壁上的冷薔薇一樣,縱使費盡心思亦無法接近。
然而從這個學期以來,不知怎地,凱那原本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美
貌,就像被正午烈陽直射過的永凍冰層一般完全融化,尤其是當他不
經意地嫣然一笑時,連有自信不會被挑動的同學都不由得看呆了。
許多不小心動心的同學、學長或學弟們,雖常相互這樣提醒彼此,不
過理智歸理智,即使曉得他亦是男的,在目睹那張連美女都只能大嘆
不如的絕色容貌,以及那抹真的只能用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來形容的
美艷笑容後,這世上可能沒有幾個男人還能無動於衷的,這群血氣方
剛、被關在單調校園中的少年們自然也不例外。
此刻,時值開學的第三禮拜剛過完,在只有三位年輕女教職員的瑛敦
男子學園裡,缺乏愛情滋潤的足球社員們,正目不轉睛地直盯著笑得
令人炫目的凱看。
不過,沒人曉得在那高潔迷人的笑意下,凱心底的想法其實比他們所
能想像的更加不堪入目。
只要一想到衛今天只能待在房裡,不會和自己以外的人有所接觸,凱
就感到一陣無法形容約滿足感。
從兩個月前衛那場實在不怎麼像告白的告白之後,他就再也沒聽他說
過類似的話,就算勉強有說,也不過是「我知道了啦」之類的,跟當
初告白時並無多大的差異,都只是間接承認而已。
就因為這樣,他雖曉得他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卻一直無法百分之百
地肯定他確切的心意。
結果,在怎樣也得不到施衛正面的情感表態下,他這分搖搖欲墜的不
安漸漸地形成一種異樣的獨佔欲,並時時以激烈的行動來表現。
比如今天,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例子。
昨夜,不,該說是今天凌晨,看到衛居然為了幾天後的友誼賽的戰略
而熬夜時,他突然覺得有一把不滿的人往上竄燒。
為什麼為了足球衛可以毫不在乎地犧牲一切,甚至是他最喜歡的睡眠
;而為了自己,他卻連開口說一聲「我喜歡你」都辦不到?
就因這小小的契機,他被突如其來的妒意折磨得火冒三丈,而只專心
在腦中佈局的衛又要他別去吵他,在怒氣攻心時失去理智之下,他才
會一言不發地就抱住衛,然後又將他愛到不行。
雖得承受衛如海嘯般的滔天怒火,但……
哼哼,他今天總算能完全獨佔衛了。
就算會被他罵、被他打,甚至被那隻超級有力的右腳踢都沒關係!
一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能不受任何打擾地跟衛盡情獨處,凱的心情就像
要飛上天一般輕盈愉快。
最後,露出一朵讓全場同學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的艷麗笑顏後,凱對定
住了的眾入微微示意,轉過身子說:「那,各位學長,我先失陪了,
我得去幫衛學長帶早餐回宿舍。」
看著凱的背影消失在足球場的邊緣,好半天沒人能從他美得不似人間
該有的笑靨魔咒中脫身。
半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以平息不小心加快的心跳,迪歐擰著眉心搔
了搔頭,臉上浮起難以釋懷的表情,轉過頭來對著一旁的墨樵喊道:
「喂!」
「幹嘛?」
「你想,凱是不是還很討厭衛呀?你看他剛才來替衛請假的時候一副
笑得幸災樂禍的模樣,好像很高興衛生病似的。」
「說的也是。」
墨樵偏頭想了下,然後小有戚戚焉地點點頭。
「對喔,上學期他們兩個鬧得不可開交,這學期卻住在同一個房間,
難免會起衝突的。」另一個隊員也接口。
「這樣……衛跟凱大小姐住一起會不會有危險?」
「凱大小姐」是之前分別以施衛和凱兩人為中心約兩大團體對立時,
施衛這邊的人用來戲稱凱的外號。
不記得是誰先這麼叫的,但由於凱有著連美少女都無法匹敵的纖細美
貌,所以這個原本帶著惡意的叫法就這麼留了下來。
「還是叫衛搬出來比較好吧?免得哪天凱看他不爽,說不定會在他的
飲水裡下毒喔!」
「不,說不定凱早等不及了,今天就會先在幫他拿的早餐裡下毒。」
「那衛學長不是很危險嗎?」一個跟凱同是四年級的隊員擔心地說著
。
「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凱那個傢伙曾經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迪
歐這句「我們」,自然包括一向和他們同一陣線的施衛。「要是出事
就糟了,趁現在還來得及前,叫衛換房間吧。」
※ ※ ※
端著兩人份的早餐回到宿舍,凱嘴裡輕哼著歌走進自己的臥房。
「衛,早餐來了。」他心情愉快她笑看著斜倚在自己床上、全身散發
著憤怒氣息、連轉頭都嫌懶的施衛,腳步輕快地踱到床邊。
和床邊的凱彷彿要飛起來的快樂完全背道而馳,施衛可是情緒低迷得
很。
「餓了嗎?」凱仍是一副快要樂上天的模樣。
真虧他好意思不在乎地問!施衛覺得一把火快要燒到頭頂。
「混蛋!都是你害的。」
「嗯,對不起。」
面對凱總是輕易而且率直的認錯,施衛的怒火每每才要燒起來之際,
就因缺乏燃料而被迫熄滅。
何況,跟凱賭氣,要贏他實在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和一個總是能輕鬆
化解困窘的傢伙相鬥,勝算太過渺茫了。
「算了。」
施衛喪氣地聳聳肩,藉著凱的扶助讓身體坐直。
雖然他並沒有脆弱到需要他人的幫助,但凱本來就對服務他熱在其中
;因此他並不需要說些什麼,他就會看準時機出手幫忙。
「要吃飯了嗎?」凱笑盈盈地問。
心中仍然有些不爽,但施衛向來不會跟自己的胃過不去;再怎麼說,
吃飯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僅次於睡覺而已。
「嗯。」
看到施衛總算想通似地點頭,凱將暫放在木櫃上的早餐端了過來,改
置放緊貼在床邊的長型矮櫃上。
不一會兒,他突然也上了床。
「啊--你幹嘛?」
就在施衛還一頭霧水時,凱猝不及防地坐到他身後,兩隻修長的腿從
膝蓋處彎曲,並跨過他的兩側,形成從身後抱住他的姿態。
「喂!你幹嘛?」
「用餐的準備呀!」
凱將背部倚靠在拱起的枕頭和抱枕上,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後,理所當
然地將施衛拉過來,讓他的背緊貼住自己的胸膛。
「凱!」
他從容的微笑,怡然自得的樣子觸發了施衛的不滿。
「OK,準備妥當,可以開始用餐了。」
「你說什麼鬼話?」施衛不滿的掙紮了下,但凱硬是不放開他。
而且,兩個人以這樣曖昧的姿勢緊貼在一起,不管做什麼都很怪,更
別提是吃飯了。
在經歷過凱多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後,施衛仍是無法習慣、無法輕易地
接受他那種不知羞恥為何物的方法。
就算、就算兩人現在是在不可能有他人闖人的房間裡,他也不想和他
在大白天就做出這種……可恥的舉動!
其實,施衛如果仔細看一下,他會發現自己此刻正在凱私人的臥房裡
,而且還睡在他的床舖上……
幸虧,已經因害羞和氣憤而無暇旁顧的施衛,沒有餘力去思考這個問
題,否則他很可能會因羞慚而腦袋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