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節
傲霜一被逐出雲掠空的大宅後,指柔就被雲掠空捉去他的房裡清算。
指柔靜坐在椅子上看雲掠空將一雙手握得死緊,步伐凌亂地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彷彿無處發洩體內怒火似地,他走著走著就將房內的地板給踩出幾個重重的腳印,並順手砸碎了幾隻花瓶。
她是不太瞭解他到底在氣些什麼,畢竟受傷的人不是他、中了毒的人不是他、被人撂話警告的更不是他,而他幾次欲置傲霜於死地的原因她也無從理解,所以她就乾脆讓他繼續對那無辜的地板踩出腳印,她自己得來煩惱一下該怎麼處理肩頭上的傷。
指柔輕輕拉開肩上被燒焦的衣領,頭疼地發現傲霜烙傷她的地方範圍頗大,怕是要好長一陣子才能復原了,而且肩上的這個烙印,恐怕在傷好之後也不會消失。
用力踩著地板的雲掠空突然停下腳步,眉心揪得緊緊地看著她肩上的傷口,並在她想要把傷口蓋起來之前用力揭開,橫眉怒目地瞪著她這個看似不是很在意自己傷勢的人。
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指柔相信她現在已經身中數刀了。她輕輕拉開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
「你要找我算帳的話,可以等我有力氣一點再來嗎?」雖然她已服了他的解毒丹,但她還是覺得腦子沉沉的,四肢也沒什麼力氣;她現在可沒辦法跟這個不講理的人又來一段硬性對談。
雲掠空聽了不但惡狠狠地瞅著她,更氣火地緊握她那雙用來救人的手,「誰准你救傲霜的?」
指柔答得很無奈,「醫者救人,這也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你身上被烙了一個火印,這難道就不必經過我的同意?」雲掠空反指著她肩上的傷口,惡聲惡氣地逼向她質問。
「這是兩回事。」指柔伸手將他的惡臉推得遠遠的,並且決定這次不要理會這個獨斷獨行的蠻子。
「這是同一件事。」雲掠空馬上將她捉回來,眼神在看到那個傷口時顯得更加憤怒。
指柔歎口氣向他坦誠,「你也許永遠也看不見傲霜的心傷之處,但我看得見,我不能坐視不管,因為那是因我而起的,只有讓她的傷痛少了些,我才能安心。」
雲掠空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陰暗。她可以顧慮到他人的傷心之處,那他呢?她把他擺在第幾位?傲霜身上的傷會令她心痛,那她身上的傷就不會讓他心痛嗎?
他將她那雙能治癒百病的小手按在他的胸前,「我的心呢?它又該怎麼安?」
「你的?」指柔挑高了細眉,不解地看著他的胸膛。
「你能治好我的傷嗎?」如果她那麼愛治病,為什麼不先來治治他反而去幫他人?
「你受了什麼傷?」指柔小心的看了他大半天,也沒看見他身上有什麼傷,忍不住抬首問他。
雲掠空低沉地指控,「心傷。」
一股柔情的暖流悄悄地淌流至她的心底,指柔看著他那副氣極的表情,明白了他的怒氣是因她而起。雖然她心中的那份愉悅感不容磨滅,但是她並不想自欺。
也許,他對她是特別的;也許在其方面,他就像傲霜所說是深深受她吸引,可是他對於她的戀顧和愛戀是有段差距的。她承認他們對對方都有著某種情愫,但她並不會以為……他愛她,更不會以為她打動得了他胸膛裡那副鐵石心腸。
「我不敢以為我傷得了你什麼。」指柔朝他搖搖頭,纖纖素指指向他的心房,「因為你的這裡是鐵石造的,世上沒什麼能夠打擊你。一個小小的風指柔,最多最多也只能換來你的動怒罷了,風指柔傷不了你的心。」
「鐵石!」雲掠空全身緊繃著,不可思議地迸出這兩個字,同時也知曉了她在心中把他視成什麼樣的人,額間的青筋直跳。
不知道雲掠空的怒火就快要爆發的指柔還在實話實說。
「能夠那樣傷害一個跟在你身邊服侍了你十多年,同時也戀慕了你十多年的人,你難道不知你有副鐵石心腸?」他都能那樣待傲霜了,那她呢?她不敢想。
一陣陣白色的煙霧和水波的作響聲忽然從盥手水盆邊傳來,指柔循聲看去,發現不想把一肚子火氣加諸在她身上的雲掠空,正遷怒地將一雙手放進水裡,而他掌心裡的烈焰,正將裡頭的水快速蒸發。
雲掠空勃然大怒的轉身向她低吼,「不准你再想著傲霜的事,馬上治好你自己的傷!」
指柔吶吶地應著,「我的這雙手治不了我自己……」他是怎麼了?她說錯了什麼讓他氣成這樣?
雲掠空愈想愈惱,若是不能讓她無傷無痛,那麼她這雙奇異的手有何用處?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能治什麼人,也不管她那雙手有著多大的用處,他人的生死傷痛都與他無干,他只要她安然無恙地待在他的身旁。人無害虛心,虛有傷人意,既是如此,那她往後就必須遠遠的離開任何一個會傷害它的人才能讓他心安,才能讓他不會有失去的恐懼。
「既然它治不了你,往後也不准你治任何人!」只要她不再用那雙手救人,那麼她也可以減少一些危險。
「你可以擁有一雙會傷人的手,我為什麼不能擁有一雙會治人的手?」指柔覺得怒氣當頭的他說話愈來愈不合理了,她這雙手到底哪裡礙著了他的眼?
雲掠空連理由也不給,「不為什麼!」
在與他相處了這一段日子之後,指柔已漸漸習慣了他那張只會凶人、和這不許那不許的惡嘴了,而她也不打算再當以前那個委委屈屈的小媳婦,對他一切的蠻不講理逆來順受。
「姓雲的土匪!」她氣處地挑戰他的脾氣,「這次在你又不准我做什麼之前,可以解釋一下你的『不為什麼』嗎?」
雲掠空帶著濃厚怒意的吻瞬間覆上她的唇,讓指柔有點後悔地想起他很會使用他的降服手段。
不同於以往點到為止的細吻,麻辣火燙的吻入侵至她的唇裡,燒灼著她每一個細胞,焚燬她每一分的思緒。顧忌著她的傷口,雲掠空捉緊她的腰肢讓她仰躺在他的懷裡,讓重心不穩的她不得不伸手緊抱著他,接受他不溫柔的掠奪。
時重時輕的吻觸自她的唇裡泛沿至她的臉龐,在她的臉上巡過一回後又重回她的唇上,每當她想張口吸氣時他就以唇堵住她的唇,她想偏首躲開他就刻意左右隨行,直到她的肺部就快因窒息而爆炸,兩手軟軟地垂下身側時,他才放鬆了他的吻。
他將綿軟的她撈回懷裡輕咬著她的耳垂,「我說過我很自私,因此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這就是你想知道的『不為什麼』,你明白了沒有?」
「我現在很明白了……」靠在他胸前的指柔簡直沒有力氣再反駁他,很懊惱自己每次都敗在他的吻下無力抵抗。
「痛不痛?」雲掠空低首看著她肩頭的傷勢,眼底除了盛滿憐惜之外,還裝著滿滿的火氣。
「我如果說痛你會不會很生氣?」指柔稍稍離開他的懷抱,試圖離開這只脾氣陰晴不定的火爆獅子。
雲掠空勾攬著她的腰際,將她拉來面前與她四目相對,由她自己來評斷他生氣與否。
指柔害怕地看著他那雙像要吃了她的眼眸,「你很生氣。」
「你再敢這樣一次──」
「我怎麼敢?」指柔打斷他一貫的警告,沒好氣地深深長歎,「我記得你並沒有准許我可以做你不允許的事,而且你剛剛才又重申過一遍。」她哪敢?要是他動不動就用這種方法來當作不遵從他的處罰,她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吻得窒息。
「是嗎?」雲掠空對地那副不甘不願的樣子愈看愈是不滿。
「我總要認命和習慣。」指柔滿心不平地扯著自己頸間佩掛著的風玉,「因為一生一世是很長久的,就算我不聽你的,我還是得待在你的身邊,那何不乾脆就聽你的,我也省得埋怨你的不講理並且氣壞我自己。」都是這塊玉,害她碰上了這種男人!
雲掠空邪邪地挑高了眉,「我不講理?」他處處為她著想,她不領情就算了,還說他不講理?
指柔不客氣地告訴他,「你不知道你本來就是個完全不講道理的蠻子嗎?」打從她踏進他的宅子起,她就失去了人身自由,事事都要得到他的允許,他根本就是個專制的蠻子。
雲掠空又怒又氣地拋下她不再與她抬槓,直走至桌案上取來了藥瓶,動作粗魯地板過她的身子,二話不說扯開她上身的衣衫,準備治療一直置自己的傷口不顧的她。
「雲掠空!」指柔在他將她身上的衣衫撕毀之前情急地阻止他的拉扯。
「叫我掠空,別讓我一再重複。」雲掠空報復性地格開她的手,並將手中的傷藥倒在她的傷口上,讓沒有心理準備的指柔痛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緊捉著他的手臂忍疼。
指柔光滑白皙的反膺在光線的照耀下,在雲掠空的眼底形成一道柔柔嫩嫩的流光,令受不了誘惑的他朝她伸出雙手,恨不得將她一切的美麗都掬取在懷裡。
「掠空,你別這樣,我身上有傷……」她盯著他不軌的眼眸推拒著他,很怕他又像往常將她緊摟在懷裡讓她喘不過氣來。
他冷聲的譏嘲,「你也知道你受傷了?」她有寬懷的心胸原諒傲霜,他可沒有那個心胸來看待她的傷口!
「慢著。」指柔不安地看著他異常明亮的眼眸,忙著把身上的衣裳穿好,「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