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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鳳凰闕 作者:綠痕

第六章

  廂房裡的蓮花燈,在夜半時分,陡地被點亮。一陣寒意襲來,燦亮搖晃的光影中,一柄細細長刀悄悄地貼上若笑的纖頸,涼意讓她瞬間驚醒。
  整個人累得沒勁的若笑,躺在床上歎息連天地問著又把刀子架上她脖子的人,「為什麼你們這些要找他的人,統統都愛把刀子往我的脖子上擱?」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有人要來找封貞觀,她都要接受這種不平等的招待。
  「封貞觀人在哪裡?」頂著光頭、身著一身袈裟的慈威,揚著刀示意她坐起來。
  若笑邊在床上坐起邊整理著衣衫,「封老兄夜半就出門了,我也不知他是上哪去。」那個封貞觀也不知是怎麼了,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大半天後,就莫名其妙地出去了。
  接獲密報而追來此地的慈威,面容就像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年輕和尚,他不斷地打量著燭火下的苦笑,而後瞇細了眼。
  「你是他的誰?」居然有女人會和封貞觀在一起?這個女人的來頭一定很大。
  她誠實地歎口氣,「我是他的跟屁蟲。」
  「你憑什麼跟著他?」慈威不信任地勾起她的下巴,愈看她愈是覺得美麗,嘴邊也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垂涎的笑意。
  在他那種不懷好意的眼神下,若笑七手八腳地將自己給包個密不透風,並且開始懷疑起普通的和尚會對女人露出這種眼神嗎?她總覺得這個和尚有點古怪,她不禁努力地想著封貞觀所結的仇家裡,有哪一個是個和尚。「憑我想勾引那個冷冰冰的假死人不行嗎?」她漾出媚笑,拿出識人的看家本領來套他的口風。
  慈威對她的笑有些目眩神迷,手間的刀子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而只是這麼一具簡單的反應,就足以讓若笑搞清楚來者是誰了。
  「你想勾引他?」慈威重新審看了她一番,
  「你也想搶飛龍玉?」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也知道八卦玉的事?她是誰派出來的人?
  她翻翻白眼,「我才懶得要他的那塊破玉。」那塊老是會引來仇人追殺的玉,送她她都不要。
  「你不要飛龍玉?」慈威不知不覺地在她的身邊坐下,錯愕地問著這個有人把刀子架在她的脖子上,還能心平氣和的女人。
  「不要。」她愛困地揉著眼。
  「拜託你有話就快門,本姑娘累得很,我還想再睡一回。」
  「那你與封貞觀是什麼關係?」慈威將刀面貼上她的面頰,讓想睡的她又不得不正經地坐好來回答他。
  若笑合作地坐直了身了,可是她全身的寒毛卻豎了起來,她稍稍轉過頭。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露在衣額外的玉白頸項。
  她沒好氣地睨他一眼,「本姑娘和他的私事你這個假和尚也要管?」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他做事要敬業?想裝成和尚就得裝得一副六根清淨的樣子,老是用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看著她,是嫌她猜不出來啊?
  他震驚地張大了眼,「你說什麼?」
  「慈威公子,我建議你最好是打消念頭別去搶封貞觀的飛龍玉。乖乖的去當個真和尚,這樣你的命可能會長一些。」若笑乾脆一口氣把話說完,並且懶懶地盯著他,等著看他有沒有打算要走。
  「你怎麼知道我是慈威?」他易容過無數次,這個女人怎麼知道他是假的?而她又是怎麼知道他的名字?
  「封貞觀說過會有個叫慈威的人來搶他的玉,他還說……」她偏著頭回想,話說到一半又將小嘴一合上。將話嚥回肚裡去吊他的胃口。
  慈威變得有點急噪,「他說什麼?」
  「他說他要把你的這顆人頭拿回去給他家的子。」她伸手指向他光禿禿的腦袋,滿臉的同情。
  「就憑他?」慈威一點也不把她的警告放在眼底。
  廂房的門扉剎那間被一道凌厲的劍氣擊碎,蓮花燈的燈焰,急急搖動。
  封貞觀慢慢地踱了進來,「就憑我。」
  慈威立刻伸手捉起若笑,站在床前與他對峙著。
  「老兄。」被人粗魯地捉著的若笑受不了地蹙起柳眉,「請你把刀子往那個姓封的脖子上擱,別再放在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了好嗎?」
  為什麼他們每次都愛拿她當擋劍牌?
  封貞觀兩眼停留在慈威那只摟緊在若笑纖腰上的大手上,看著這個一向以淫名出名的慈威.在拿若笑當人質時,還邊對她毛手毛腳……不知哪來的心火忽地竄了上來,刺目的光芒從他的眼中迸射而出。
  「交出飛龍玉。」』慈威一邊享受著若笑的溫軟芳香,一邊朝他露出獰笑,「不然我就殺了她。」
  「你拿我來威脅他也沒用,在他眼裡,我根本就不算什麼。」若笑兩手直撥著那只不規矩的大掌,氣呼呼地想甩開這個敢偷吃她豆腐的男人。
  封貞觀卻意外地啟口,「放了她。」
  若笑頓時僵住不動,不太相信她剛才所聽到的話
  「你會在乎我的死活?」他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啊?他的血不是冷的嗎?
  「馬上放了她。」封貞觀直視進慈威的眼辱,聲音裡透著前所未有的寒意。
  慈威開懷地大笑,嘖嘖有聲地在若笑的耳邊讚歎,「美姑娘,沒想到你還真能將這個姓封的勾到手,你不簡單。」這些年來,司馬相國不知送過多少美人給封貞觀,封貞觀都是連看也沒看的就把她們給推了回去誰知道他手中的這個大美人的魅力居然這麼大,竟能夠左右這個從不牽念任何人的封貞觀。
  若笑征愕地自言自語,「剛剛他所說的話一定是口誤,你和我都聽錯了。」
  「慈威、你若是想保住你的人頭,立刻放開她。」封貞觀運起丹田內火,迫不及待地想將上次便收回體內的掌勁,全數送給眼前的慈威消火。
  「還是口誤嗎?」聽著封貞觀的威脅,慈威更是得意地問著懷中的若笑。
  若笑幾乎訥不成言,「他喝錯藥了……」是不是最近他喝藥喝多了,所以把他的腦袋給喝壞了?
  他怎麼可能會為了她而威脅別人?
  「要我放她,先拿玉來。」慈威有恃無恐地將懷中的若笑當成寶,不但不放人還志在必得地向他要玉。
  封貞觀還是千篇一律的回答。「辦不到。」
  慈威將刀柄一轉,「那我就只好拿她開刀了。」
  拿她開刀?這個男人有沒有搞錯?他搶他的玉,干她什麼事啊?
  「你開什麼玩笑?」若笑的睡意瞬間消逝無蹤,一時重重地撞向慈威的丹田,一掌勁擊向慈威握刀的手,逼他不得不放開她來。
  意外的慈威,不急著去擒住騙他是弱女子的若笑,袖袍一翻,先朝封貞觀撤出漫天毒粉,並在看不清的煙霧中朝他擲出袖中所有暗器,而後吹了聲口哨,呼喚伺伏在外頭的同伴一塊兒殺至。
  趕忙退到一邊避難的若笑,根本就看不出來那陣白霧裡是發生了什麼事,她只聽見陣陣金屬交錯的聲音以及哀號呻吟;當她心急地想去看看封貞觀的安危時,沒想到那個愛吃她豆腐的慈威竟在她一閃身時來到她的面前。一亮晃的刀子快速地削向她。
  紅艷如蓮的燈火下,數縷青絲緩緩飄墜在地。
  「假和尚,你是想讓我做尼姑啊?」被一刀逼退至牆邊的若笑,嬌聲怒斥向那個把她的長髮削去一大截的慈威。
  「不只如此,我還會送你們到黃泉下頭做一對鴛鴦鳥!」愈看她那嬌艷的模樣慾火愈是旺盛的慈威,又一刀刀地刻意避過她的要害、反而削起她的衣衫來。
  「誰要你把我和他送作堆的?」沒處閃躲的若笑,氣壞地看他把自己厚重的衣衫一件件劃破撕去,不甘心地四處找著東西砸向他。
  「不要的話,那就跟我回去當我的小妾日夜伺候我!」慈威偏頭閃過一隻朝他擲來的花瓶,一掌探向她的胸襟。
  「你想得美!」若笑不假思索地就將火辣辣的巴掌轟上他的面頰。
  吃了巴掌的慈威,眼中頓時狠意盡現,再也不對她手下留情。
  刀尖嘶嘯地劃過她的左掌;勉力偏身躲過的若笑緊按著被劃破的掌心,緊咬著唇不肯出聲,並在被逼得無處可退之際閉上眼,等著慈威殺至的亮刀降臨。
  龍吟的聲音貫穿了她的耳際,她怯怯地睜開眼,那柄似龍的劍就近擱在她的面前,適時地為她接下慈威的刀勁。她還來不及看清,在陣陣刀劍流光閃去後,看見了那個本欲殺她的慈威,僧袍上畫上了數道血痕,喘息不停地以刀立地撐著身子。
  若笑反應不過來地看著封貞觀冷肅的臉,在廂房門前的那陣白霧散去後,她也沒看見有什麼人在那兒,只有殷紅的血漬,從門口一路濡染至外。
  解決完一整打人才有空來救她的封貞觀,在伸手拉她起地時,驀地睜大了眼瞳,直盯著她那被削去一截的青絲。
  好似絲絲的細弦,在他體內一根根地繃斷彈裂,嗡嗚不散的聲音迴盪在他的腦海裡,什麼束縛著他修性和理性的東西,在地上若笑那些斷髮映入他眼瞳時全數甭裂,一陣暈眩,令所有的心血狂濤地湧至。
  「你……」他握緊龍吟劍,劍尖不停地抖動,暴怒地狠瞪向慈威。
  若笑被他的異樣嚇壞了,「封……封貞觀?」
  慈威先發制人,氣勢如虹地劈殺而至,「奉相國手諭,必須取回你的首級。」
  龍吟劍嘶嘯而過擊碎了那柄長刀,封貞觀猛烈地出掌,一掌將他震飛數尺,再旋風似地在他落地前,縱躍至他的面前一劍直取他的心房。
  「誰——准——你——碰——她?」封貞觀在慈威癱軟地傾身靠向他對,在他耳邊森冷地問。
  「我……」慈威尚未說完話就順著龍吟劍的抽出而橫倒。
  挾帶著風雪的強風陣陣吹入室內,在血的氣味蔓延至若笑的鼻尖前,封貞觀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下回到征然無語的若笑身邊,為她覆上大麾攔腰將她抱起。
  急急的風雪打在臉上,讓若笑清醒了一些,當她左右四顧時,他們已經遠離了那座古寺,又回到了樹林裡。她畏寒地縮過他的懷裡,頭昏腦脹地捉緊他任他在林裡飛奔,直到她睜開雙眼時,眼前又是一片溫暖明亮。
  一間已生好火的小小木屋,阻避了外頭所有的風雪,四周靜謐得只聽得見柴火的燃燒聲,方纔的那些彷彿不曾發生過似的,都被掩埋在外頭的風雪中。
  一陣刺痛令若笑低下頭來,發現封貞觀正扳開她血流未止的掌心,小心翼翼的為她止血上藥。但就在他抹去她掌心所有的血絲時,一道筆直劃過她掌心的陳年刀傷,清清楚楚地在她的掌心中浮現。
  他的眼眸動了動。
  已經上好藥的若笑,弄不清他為什麼直盯著她的掌心,並且緊握住她的手不放。
  「封貞——」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吻裡,帶著不曾有過的炙熱焚燒著她。
  她不明白他縱放的狂情是為了什麼,但他奔騰的熱血、激切的纏吻,讓朦朧中的她嘗到了他不曾給過她的溫柔,那些他一直吝於給她的,此刻他全然傾放,直吻進最深處,像是要穿透她的靈魂。
  若笑在暈眩中推開他,喘息地看著他黑黝的眼眸。
  她試揉地問:「你……心動了?」
  封貞觀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像要把她深印進他的腦海裡,但在他的耳裡她的問話儘是盤旋不去。
  即使他沒有回應,喜悅和歡欣還是緩緩地滲入若笑的心房,讓她雪似的臉蛋,如牡丹似地泛紅。
  她朝他綻出瑰艷的笑,篤下地告訴他,「你為我而心動。」
  封貞觀沒有否認,因為這一次,他不知該怎麼再向他的心否認。
          ☆          ☆          ☆
  日光如水地棲落在若笑的臉龐上,刺目的陽光讓她不得不醒過來。
  風雪已停,清晨的陽光又來到人間。忙了一晚,累極了的若笑,窩在小木屋內的床上不肯起床。她半瞇著眼眸,看著那透過窗欞照得她睜不開眼的陽光,覺得天氣還是冷得讓她連動也不想動。
  她邊打哆嗦邊抱怨,「那顆太陽一定是假的……」一點也不暖和,虧它還那麼大那麼亮。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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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貞觀過於靠近的臉龐,讓一轉過頭來想伸伸懶腰的若笑陡地停止了動作。被他嚇得一愣一愣的。
  「你……」她驚撫著胸口,「你一定要這樣嚇人嗎?」七早八早就靠得那麼近,他是想嚇人啊?整整一夜都沒睡的封貞觀,就近坐在她的床畔看了她一晚的睡容,許多他一直想不清理不透的的事,在清晨的陽光將她照醒的片刻,許多他不願承認的、不知該如何做的、困惑難解的事,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般地在他的腦中豁然開朗。
  沒有煎熬、沒有苦抑、沒有後悔,他再也不需苦苦的壓抑著自己,或是將自己的心驅趕至角落裡騙自己看不到,那些一直擱淺在他心頭上的東西,此刻都顯明瞭起來,彷彿掙脫了束縛般地自由。
  若笑小心的看著他的怪模怪樣,悄悄地在床上坐起,還未去拿件衣裳來御寒時,封貞觀已將一件保暖的衣裳為她披上,並且順手攏了攏她散亂的長髮。
  怪事,怎麼她一覺醒來,這個小氣鬼就變了樣?
  若笑愈看他的舉動愈覺得不對勁。從前她要是睡晚了些,他會不客氣地將她從被窩裡拎起來趕路,不管她是著涼還是挨餓受凍,他封老兄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對她根本就不聞不問……今兒個她是走了什麼運?怎麼封老兄會這麼慇勤地招呼她?她默默無語地喝著他遞來的熱茶,看他合握著十指,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他淡淡地啟口,「我想了一夜。」
  「想什麼?」她邊喝邊問,看他用那種像是不曾看過她的陌生眼神望著她,讓她的心頭忐忐忑忑的,總有股說不上來的古怪。
  「我想了很久,我發現,我還有根多事沒有對你做。」之前他極力地對她忍著,但他現在再也無法忍耐、而且他也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再繼續忍下去。
  若笑一頭霧水,「啊?」
  「也是該清一清你我之間的債務問題了。」她對他做過太多事了,現在想來,若是要一條條的來數,還真的有點數不清,他該從哪件事先來下手好呢?
  若笑理直氣壯地揚高了下巴,「我哪有欠了你什麼?」
  「記不記得我曾警告過你不要惹我?」他輕描淡寫地問,眼睛間寫滿了復仇的笑意。
  「你……」若笑因他那可怕的笑意猛地打了個大大的寒顫,「你想做什麼?」
  他扳扳雙手,「加倍奉還。」只要是她做過的事,他沒有一條不牢刻地記在心裡,他就是等著要一次來向她討回。
  「等等,我做了什麼讓你有仇報仇的事?」若笑忙不迭地舉起手,一邊拚命往床裡頭縮。
  他寒眸細瞇,「那九天九夜間,你曾對我做過什麼?」解決了三大護法後;。他現在有充裕的時間來找她算讓他怎麼也無法忍下的那件事。
  「你……」她怕怕地嚥了嚥口水,「你連那種事都算?」要命,那件事他還真的記恨在心。
  她試著對他陪著討好的笑臉,「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你就把它給忘了,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好不好?」
  「誰要是欠過我,我一刻也忘不了。」封貞觀卻朝她搖搖首,雙目裡充滿了期待。
  「你……什麼時候才能夠忘?」她不著痕跡地往床邊移動,想在他付諸行動前先行逃跑。
  封貞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下輩子。」
  「小氣鬼!」若笑的火氣大清早就被他給點燃,「難怪段凌波會被你追殺了十年!」
  「你的時間會比凌波更久。」他徐徐地向她保證,甩甩兩手,將她的被單扯掉,整個人欺向她。
  「等……等一下,我向你賠不是行不行?」若笑慌慌張張地止住他的胸口,使勁地想把他給推下床。
  他沒商量餘地的向她搖頭,「不行。」想要賠罪太晚了,她早該知道她不該來沾惹他,向她警告過了,她也不聽,既是如此,他怎能放過她?
  「我求你行嗎?」急如鍋上蟻的苦笑,什麼自尊和顏面都不顧了,真的很怕他會拿她曾對他做過的事,也來對她做上一回。
  「也不行。」封貞觀沉鬱的眼眸緊鎖住她的唇,陣陣熱氣吹拂在她的唇邊。
  大事不好了!封老兄這回看來好像是很認真的,這下該怎麼辦?
  「段凌波!」急中生智的若笑突地伸出一指指向門口,並朝那邊大叫。
  「凌波?」一聽到仇家的名字,封貞觀馬上回過頭去。
  若笑趁著他回頭的剎那,一手捉緊身上的衣裳,一手打開床邊的小窗子躍了出去,一落地就不管方向地趕快落跑。
  踩著冰冰涼涼的細雪,若笑赤著雙足,不敢回頭地直往前跑。在她自認為已經跑得夠遠可以停下來稍做休息時,一抹人影定定的立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她臉上所有的光影。
  她怯怯地抬起頭來,發覺封貞觀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額間的青筋隱隱地跳動著。
  「你……」封貞觀勾抬起她小巧的下頷,「騙我?」敢騙他?還敢騙了就跑?
  「哇!你不要過來!」從沒受過這麼可怕驚嚇的若笑,在他一碰到她時嚇得連連大退了好幾步。
  因為她躲避他碰觸的舉措,令封貞觀的俊容更顯得森然。
  若笑在他變得面無表情一把拎起她時,給於發現她好像又不小心踩到他的忌諱了。
  「我……我可以問一下你又想怎麼加倍奉還?」該不會……全天底下的人都能騙,就只有這個小氣鬼不能騙吧?
  「這樣。」封貞觀一手樓緊她的腰肢,帶著這個愛騙又愛跑的女人,以高強的輕功疾速在雪地裡飛奔,讓她愛跑就跑個痛快。
  「救命啊!」掛在他手臂上的若笑,被他疾馳如風、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的輕功嚇得面無血色,陣陣呼救的聲音迴響在雪地裡。
  那一刻,封貞觀不想停下來。
  那雙小手緊緊地環抱住他。把他當成她唯一盡力擁抱的男人,而不是她曾見過、對他們笑過的任何一個男人。
  他想要當她的唯一,不管她之前經歷過幾個男人,也不管曾有多少人享受過她的軟玉溫香.現在的他,什麼都無法想.他願不顧她的過去只要她的未來。她的過去他來不及參與,但她的未來裡絕不能沒有他,因為他知道他的未來裡不能沒有她的存在。被人掛著跑的若笑,在封貞觀終於停下來時,小臉上掛著兩行貨真價實的清淚,早就被他那種迅疾如雷的飛奔法給嚇得無法反應,抽抽噎噎地伏在他的胸前啜泣。
  「你……」她以還在發抖的小手捶打著他,「你是壞人……」
  封貞觀不痛不癢地向她更正,「我是十惡不赦的壞男人。」
  「你欺負我……」長這麼大,她從沒被人逼出眼淚過,而這個逼出她眼淚的男人,把她的七魂六魄都差點嚇得找不回來。
  「我還沒真正開始欺負。」這才只是開場戲而已,他根本就還沒真的對她下手。
  她含著淚抬起頭,「還……還有真正的?」不會吧?他到底還想怎麼整她?
  「我要你還我九天九夜。」他伸手撥開她帶的髮絲,修長的大指在她的唇上來回輕畫。
  若笑紅著臉大聲地回拒,「我不還,我說什麼都不還!」讓一個男人把她脫光了,然後在她身上磨磨蹭贈又吻又啃?那還不如叫他把她捏死比較快!
  「現在後悔太遲了。」封貞觀一把抱起她,轉身往回小屋的路上走。
  「封貞觀,放我下來!」若笑紅赧著臉龐,說什麼也離開不了他強力的懷抱,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抱著她回去受刑,害得她幾乎想放聲尖叫。
  官上邪鼓吹你勾引我,你勾引得很愉快嗎?」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低首對她邪笑。
  若笑頓愣在他的懷中,「你怎麼連這事都知道?」
  「耳朵靈光。」他的這雙順風耳,老早就把他們的計劃聽得一清二楚。
  「我那損友叫我勾引你,就是想幫我脫離你那不人道的虐待!」若笑振振有詞地為自己辯解,一點也沒有反省自己所做過的事,反而還倒過來指控他。
  「你錯就錯在不該相信那尾雙頭蛇。」封貞觀懶潑她一盆冷水,「你真相信他是真心想幫你嗎?」宮上邪會幫人?哼,除非是日頭打從西邊出來了。
  「他不是在幫我?」還不知道已經被人出賣的若笑,呆楞在他的懷裡問。
  「不是。」封貞觀緩緩公佈正確解答,「他是在害你。」
  「怎……怎麼說?」害她?難道這個男人是不能勾的?官上邪怎麼事先沒告訴她這一點?
  「你慢慢就會知道後果了。」』封貞觀也不急著告訴她,反而低下頭來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若笑愣愣地撫著唇,他……會這麼柔情蜜意的吻她?那個宮上邪到底是隱瞞了什麼呀?而這個男人的性子到底還會怎麼?怎麼都沒一個人來告訴她?
  當封貞觀又低下頭來吻上她的唇時,若笑的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感覺到他的擁抱比以往更有力,他的吻比以前更加珍惜溫柔,而她卻不知自己該怎麼辦。
          ☆          ☆          ☆
  「可憐的女人。」段凌波一臉同情地搖首,「照這樣下去,她不被貞觀整死也會被他給嚇死。」
  坐在遠處林裡樹梢上的段凌波,感慨地看著封貞觀抱著那個可憐的若笑一步步在雪地的那頭失去蹤影。
  坐在他身旁的戰堯修輕撫著下頷,「很有可能。」
  段凌波轉首懷疑地問著他,「主子,她真的能活到和貞觀一塊兒去找到翔鳥玉?」依他來看,那個前陣子吃盡苦頭的女人,這下子可能又要無止無境地繼續受苦下去。
  「也許。」深知封貞觀性子的戰堯修,對若笑到時能不能完整無缺地走出那間小屋也有點沒把握。
  「不救她一下嗎?」他們這些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相信那個女人一定很期望能夠有個人來解救她。
  「貞觀已經照我的話將三大護法解決,現在他想娛樂一下,那就隨他。」戰堯修是不怎麼反對那個做事向來都一板一眼,從沒過什麼娛樂的封貞觀,破天荒的為自己找來個打發時間的娛樂。
  「但……貞觀要是把他的娛樂給整死了呢?」段凌波考慮深遠地提醒他。
  戰堯修聽了他的話,深思了許久,自袖間掏出一張只卷,拿起止你,是因為我想看你被他拿劍追著走馬觀花。」
  「你早就知道他會追殺我?」段凌波頓了一下,而後張大了嘴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對。」戰堯修微抬高了眼眉,斜睨著眼看了他一下。
  段凌波的氣息猛地一窒。
  戰堯修那張無論發生什麼事,永遠都不會露出任何心神的眼眸,此刻竟若有似無地冒著淡淡的殺意、讓段凌波看了不禁心驚膽跳。他還以為他永遠都是心靜如水,只要他們這些下屬肯聽令完成任務,他什麼都不會管。
  「你……」段凌波額間不由自主地沁下冷汗,「你為什麼這些年來對這件事提都沒提過一回?」
  當年舉行迎龍大典時,戰堯修就知道那些人弄錯玉的主人了,可是他也不出面去阻止,反倒覺得封貞觀遠比段凌波這頭沒睡醒的獅子,還適合那條飛天的青龍。
  他笑著談問:「以一條青龍換來十年的追殺,你懊悔嗎?」
  「才不。」段凌波毫不猶豫地搖首。「再有十年我還是願意跑給貞觀追。」沒好處的事他才不會做,他情願繼續被封貞觀給追殺下去也不換回他的玉。
  戰堯修卻逸出看好戲的笑意,
  「你恐怕沒有另一個十年了。」
  「主子?」
  「在貞觀開始整那個女人前,把這個東西交給他。」他伸手指著那張手卷,要他親自將自己送到封貞觀那個仇人的面前。
  「我不去行不行?」段凌波緊皺著眉,想為自己求情也想試探這個主子的容忍度。
  戰堯修一點也不介意殺了他,「除非你想去見閻王。」
  聽到他這句話,段凌波忍不住垂下頭來深歎,「去見他跟見閻王有什麼不同?」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為什麼他就沒有第三個選擇?
  「段凌波。」戰堯修一掌搭上他的肩頭,「不要逼我捏碎你的心。」
  不可思議的刺痛狠狠地扎向他的心房,令他痛楚難當地飛快答應,「是……,」
  「對了。」戰堯修緩緩撇開手,轉著眸子回想著,「益州郡令因為貞觀殺了他的獨子,似乎已招集了一票司馬相國養的殺手要他償命。」
  「要告訴貞觀嗎?」氣息還沒平復的段凌波,一聽到有人要去找封貞觀報仇,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想先去告訴封貞觀一聲要他預敵。
  「不。」戰堯修說出的話令段凌波差點跌下樹梢,「你去引益州郡令的人找到貞觀」
  「什麼」這是什麼主子?他是想害死貞觀嗎?
  戰堯修滿面笑意地朝他揚眉,「我要借貞觀的龍吟劍殺些司馬相國擋路的螞蟻。」四個手下裡,就屬封貞觀最是忠貞辦事最是有效率,而且得罪的人也最多。與其叫其他三個人來辦這件事,他乾脆直接叫名聲已經臭得不能再臭的封貞觀,在他的生死簿上再多添幾條亡魂。
  「我如果把仇家引到貞觀的面前,貞觀會不會找我算帳?」段凌波撫著額,開始聯想自己要是做了這種事將會有什麼下場。
  「會。」
  段凌波又怒又難平地瞪著他,「那你還叫會去?」
  「我想看看你的命夠不夠長。」若是命不夠長,那他就沒資格擁有那塊八卦玉了。在派這個段凌波出任務前,多磨磨他也好。
  段凌波愁眉苦臉地哀哀長歎,「主子……」
  「立刻去辦。在去之前,先看看我在裡頭寫了什麼。」
  戰堯修沒理會他,翩然躍下樹梢,在段凌波也躍至地面想再向他求情時,卻怔怔地愣大了眼。晶瑩燦亮的雪地裡,沒有絲毫的人影,就連一個腳印,也不存在。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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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封貞觀,你不能對我這麼做!」被人扛抱至小屋裡的若笑,在一被扔上床時,就忙不迭地邊躲邊叫。
  封貞觀一手將她按進床榻裡,一手開始拉解著她的外衫,「我當然可以。」
  「我才不要和你一塊兒混九天九夜……」若笑努力地要將他的手扳開,「放開我啦!」
  封貞觀才要將她的衣裳脫去時、他的兩手忽地一停,一掌兇猛的掌風迅即地襲向大門,並且狠狠地瞪著那個躲在門外的人。
  千鈞一髮適時躲過把大門轟碎的掌風,段凌波怯怯地自門外探出頭來。
  「貞觀,我可以……打擾你一下嗎?」看樣子,這個老友現在好像正忙得很,而且他來的也很不是時候。
  封貞觀一把放開若笑,甩甩兩掌,全身的熱。血在一看到這個老友後全都沸騰了起來。
  「貞……貞觀?」段凌波伯伯地輕踱進屋內,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地看著他的動作。
  「段凌波?」坐在床上的若笑,愣愣地看著那個封貞觀老說要砍了的仇人自動送上門來。封貞觀一把抄起龍吟劍,動作徐緩地拉劍出鞘。
  段凌波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慢著,你這次可以等一下嗎?聽聽我來這裡的理由行不行?」沒、沒有必要一看到他就亮傢伙吧?
  差點將段凌波劈成兩半的劍氣,在閃身問得快的段凌波身旁颶颶劃過,段凌波在龍吟劍朝他頭頂砍來時,慌忙地抄起伏羲劍架住它。
  「有……有話好說嘛。」面對著一張欲置他於死地的冷臉,段凌波還是對他笑得皮皮的。
  「無話可說!」封貞觀回身運到,劍劍直刺向段凌波那張可惡的笑臉。
  段凌波慌忙大叫,「住手,是主子叫我來的!」
  「大羅神仙叫你來的也救不了你!」見到仇家分外眼紅的封貞觀,一心就是想將他的人頭砍下來洩忿。
  「主子賜了我一塊免死金牌,他說你要是宰了我,他就宰了你!」段凌波一手用劍與他過招,一手也沒閒著,忙用巧妙的掌法將襲來的每一掌推回去。一聽到戰堯修,封貞觀頓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他會這麼說?」
  「證據在這裡。」段凌波趕忙將袖中的紙卷扔給他。
  封貞觀半信半疑地攤開紙卷,愈看臉色也變得愈難看。
  他冷冷低哼,「不能殺你?」難怪這傢伙敢親自來找他,原來就是有這道免死金牌。段凌波拚命點頭,「對,不能殺我。」
  「也不能整她?」封貞觀回頭睨了若笑一眼,對這上頭的命令老大不願意遵從。若笑如獲特赦地睜亮了眼眸,「我也有份?」老天爺真有眼,知道她就快完蛋了,所以才特別派救星來救她?
  段凌波一把抹去額上的汗珠,將戰堯修的話源源本本的轉述給他聽。
  「主子說你再整她的話,他會用十倍的手法來整你。」他要是有膽量,他就繼續整這個苦命的女人好了。
  「段老兄、段大哥。段大恩人,我好感激你。」若笑一骨碌地跳下床,挨在段凌波的身邊餡媚地千謝萬謝。
  段凌波朝她搖搖食指,「你別急著感激我,我們兩個都是過江的泥菩薩,我們還是自己保自己吧,誰饒得這傢伙肯不肯聽命?」要是對面的冷面仁兄什麼命令都不管,等一下他們兩個人還是會一樣都死得很難看。
  若笑屏息斂氣地盯著那個還在研究戰堯修手諭的封貞觀,而段凌波也默然無語地看著他將會有什麼反應。
  「你們兩個在期待些什麼?」封貞觀回過頭來,看著他們兩個眼屁一致期待的眼神。
  「貞觀。」段凌波討好地對他笑著,「我們四個裡,就是你對主子最忠心了,你不會不聽令是不是?」封貞觀面無表情地將龍吟劍一收,「你的人頭我暫時擱著。」
  「謝天謝地……」段凌波才想喘口大氣,陣陣掌風又沒預兆地刮至他的面門。
  「哇!」段凌波受驚地退跳至一旁,-「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報仇和洩恨是兩回事。」研究出命令上漏洞的封貞觀得意地繼續追殺仇家,「主子只說不能殺你,但他並沒有說不能讓你斷手所腳或是後悔莫及。」
  「你……」這下真的無計可施的段凌波在閃躲著索命的封貞觀時,眼尖的發現他冒著生命危險來解救的女人,居然想趁亂偷偷溜走。
  他飛快地攔住她,並且將她轉過身來用來抵擋封貞觀隨之而至的拳頭,令封貞觀不得不馬上收拳。若笑氣得哇哇大叫,「姓段的,連你也拿我當擋劍牌?」怎麼這些個男人們每次打不過封貞觀,就來找她的麻煩?
  「借用一下嘛。」段凌波小聲的在她耳邊賠不是,且揚高了下巴對那個正陰冷地瞪著他的封貞觀說著,「主子要我交代你別再整這個女人,快點上路去找翔鳥玉。」
  「對對對。」若笑連忙點著頭附和段凌波的話,「這裡離洛陽還遠得很,你難道真的有很多時間跟我在這兒耗著而不去找玉?」
  「他才沒有時間。」段凌波開始和她一搭一唱起來,「他在立冬之前沒找到翔鳥玉,他就得準備下去跟閻王報到。」
  封貞觀冷瞇著眼,「你們很一條心嘛。」一個想保命,一個想落跑,然後統統都拿主子的名義來壓他?
  「呃……」目的被戳破的兩個人,訕訕地對他陪著笑。
  「我會遵守主子的命令,在立冬之前找到翔鳥玉。」封貞觀斂去了所有的殺氣,慢條斯理地踱至段凌波的面前交代,「這段期間,你最好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為什麼?」好端端的,他幹嘛要逃命?封貞觀陰險地朝他一笑,「因為只要我完成了我的差事,我會全心全意的來對付你。」
  「我等你。」已經被人追殺了十年的段凌波,習慣成自然地挑挑眉,一掌輕拍上他的肩頭。封貞觀也一掌搭上他的肩頭,好一陣子,他們兩個就只是靜靜地直視著對方的眼瞳,兩個人都仁立在原地不動,讓已退出戰火外的若笑對他們突來的冷靜,看得一頭霧水。
  封貞觀首先開口,「凌波,解穴。」
  段凌波也不肯吃虧,「你先幫我解毒。」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若笑看著他們兩個就只是接著對方的肩頭,也沒什麼異狀,怎麼他們會突然冒出這些話來?
  封貞觀不甘心地說著,「我中了他獨門的點穴功夫。」常常打不過人或是懶得打的段凌波,最愛趁人不防時給人施展這種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解的怪異點穴法。
  段凌波也撇著嘴角,「我中了他封家的家傳劇毒。」這個毒死人不償命的小子,隨手就可以把人毒得去見閻王,和他靠那麼近,不做點保命手段還得了?
  若笑怔怔地愣張著小嘴,對這兩個男人耍的手段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你們兩個怎麼……說著說著就……」這是什麼朋友啊?哪有人聊著聊著就朝對方拍拍肩頭點穴和施毒?天底下可能再也找不出像他們這樣「可怕」的友誼。
  段凌波經驗老道的為自己的行為開脫,「這些年來被這個小氣鬼毒過幾百回了,這回不先發制人,他一定又不會把解藥給我。」
  「不毒他,誰曉得這個雙面人在暗地裡做了什麼手腳?我當然不能再吃暗虧。」封貞觀太曉得這個正臉是一種性子,翻臉又是一種性子的段凌波的心術有多麼的不正。
  若笑看了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的姿勢,「你們要……一直這樣耗著?」他們要這樣繼續站著不動她是沒什麼好反對的啦,只不過,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難看。
  「叫他先解穴。」封貞觀目不斜視地瞪著段凌波,一邊對若笑說著。
  「叫他先給解藥。」段凌波也直直地盯著封貞觀,一邊對那個身為第三者的若笑說著。
  「好了、好了,都不要僵持了。」著笑受不了地擺擺手,「我數到三,你們同時放開對方,解穴的解穴,解毒的解毒,如何?」
  他們倆同聲答應,「可以。」
  「一、二……三!」若笑屏息凝神地數到三,就看他們倆動作飛快地一起拿開擱放在對方身上的手掌。
  「小氣鬼。」段凌波十指飛快地在封貞觀的身上輕點,邊幫他解穴邊暗暗咒罵。
  「兩面人。」封貞觀從懷裡拿出一隻瓷瓶扔向他,也不忘提醒他的性格。,
  「你們慢慢敘舊吧,我有事先走。」若笑懶得再管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怨.腳跟一轉.就想先一步落跑。
  「回來!」他們倆同聲地將她給吼回原地。段凌波一手將她抬回封貞觀的身邊,「你必須跟著他一道走。」他只是來救她,可不是來幫她逃命的。
  「想跑?」封貞觀則是又把若笑欠他的帳再記上一筆。
  若笑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萬分,「我們可不可以當作沒解過穴沒解過毒,你們繼續廝殺下去好不好?」早知道剛才就該跑了,也省得現在連走都走不了。
  「不可以!」又有兩道聲音齊聲在她的耳邊吼出。她沒好氣的翻著白眼,「現在又是朋友了……
  「剛剛殺得你死我活的那兩個人哪去了?
  「走。」封貞觀一手環住若笑的腰肢,把已傳完旨意的段凌波給甩在身後。
  段凌波對走得那麼快的封貞觀感到有些不對勁,連忙打開裝藥的瓷瓶,輕輕一倒,赫然發現裡頭只有半顆藥丸。
  「臭小子,你竟然只給一半的解藥……」居然耍陰的,那小子愈來愈奸詐。
  封貞觀得意的笑聲從外頭傳來,「自己上我家去找另一半解藥!」
  「小氣鬼!」段凌波氣急敗壞地吼著他們走遠的身影。封貞觀。」著笑邊走邊想扳開封貞觀緊鎖住
  她腰肢的大掌,「關於那九天九夜的事,你可不可以……」
  「你別想。」封貞觀在她說完前就先潑她一盆冷水,「我絕對會要你還。」
  面對著清晨耀眼的陽光,若笑首次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如此的灰暗。
  「饒了我吧……」
          ☆          ☆          ☆
  連連趕了數天的路,封貞觀和若笑終於抵達藏有翔鳥玉的洛陽。
  在洛陽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封貞觀突然停住了腳步,將那個因趕路而累得奄奄一息的若笑拉至他的面前。
  「翔鳥玉在哪?」與她一路來到了洛陽,在進城後她一個字也不說,這叫他怎麼去找玉?
  若笑倦累地揉著眼,「在某人身上。
  「那個某人在哪裡?」他拍拍她的小臉,讓她清醒地看著他。
  「她在……」若笑剛張開口想說時,就有一道驚喜無比的男音打斷她的話。
  「若笑!」老遠就看到若笑身影的梁顏珠,雀躍萬分地排開人群一路朝她奔來。
  若笑沮喪不已地掩著臉,「不——會——吧?」
  「若笑!」梁顏殊一鼓作氣地伸至她的面前,情不自禁地緊握住她的雙手,
  「我終於找到你了!」
  封貞觀心頭老大不舒服地看著他們的親呢狀,冷不防地將梁顏殊一掌推離了好大一段距離,陰沉地勾起若笑的下巴,「他是誰?」
  「只是來討債的。」歎息再歎息的若笑,頭痛無比地很想找個地方避過這個討債鬼。
  「若笑……」被個陌生人推了一把,梁顏殊的兩眼裡頭還是只有心上人的倩影,一點也沒去在意推他的人是誰。
  「梁公子,我說過我一點也不愛你。」若笑一手高高地舉起在梁顏殊又黏上來前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劃分得清清楚楚。
  「不,你是為了把我逼離蘇州所以才對我說這種話的。」梁顏珠受傷撫著心口,深信不移地深情凝視著她,
  「我不相信你完全不愛我,那是你騙我的話是不是?」
  「我是故意要把你逼離蘇州沒錯,可是我……」若笑煩躁地想解釋清楚這裡頭紛亂難理的原由,但在話說完之前就被粱顏珠給一把摟進懷裡抱個死緊。
  硬生生撞進梁顏殊胸膛裡的若笑,差點被撞岔了氣,在回過神來時趕緊地想扯開他。
  「梁顏殊動容地抱緊她,『』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是怕我也像我的家人慘遭封貞觀的毒手,所以才刻意救我的!」
  雪膚花貌的若笑,被個男子深摟在懷的情景映在封貞觀的雙眼裡。令他心濤陣陣翻湧,一股酸透得令他直咬牙的醋意衝向他的鼻腔,彷彿是一個向來只歸屬於他的東西,在他的眼前被人強佔了。
  封貞觀的音調裡似是覆上了十層寒冰,「他——到——底——是——誰?」
  「梁顏殊……』好不容易掙脫開來的若笑,在見到封貞觀的臉色都變了時,戰戰兢兢地小聲應著。
  他無意識地握緊雙拳,「你曾和他在一起過?」這種貨色,也能夠進入她的綺羅帳中?她曾與這個男人做過些什麼?
  「呃……」若笑頻轉著十指,「這個嘛……」封貞觀狠眸一瞇,直掃向她,「說!」
  「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難解釋……」這要叫她怎麼說?說沒有又有,但說有又沒有,她再怎麼聰明也很難把那件賣笑的事情給解釋清楚。
  心桔一結又一結打轉結緊的封貞觀,就像心潮裡被投入了一塊沉重的大石,所泛起的漣漪正一圈圈似浪地打來,尤其她臉上那抹難解的神色,更是讓無明火在他胸中四處蔓延燎燒,一寸寸地,還焚燬著他的神智。
  「那就簡單的解釋。」他冷聲喝令,直要她給他一個消火去爐的合理解釋。
  若笑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臉的酸味,「等等,我幹嘛要向你解釋這些?你不是向來不管我的風流帳嗎?
  「之前他老兄對她的風流帳不是連理都懶得理?他幹嘛現在又反過頭來要管她?
  封貞觀猛地一怔。
  是啊,他為什麼要管?
  他為什麼要管她是倚在誰的懷裡柔柔地笑?明明就知道她天生就是個賣笑的,有過無數恩客的她,有恩客找上門來也是應當的,他大可以像以前一樣不看不理的啊,可是現在,為什麼他只要看到有人碰到她,他就像是被竊佔了領域的所有者,恨不得把她給搶回來,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碰到她、聽到她的笑音、看到她的媚態?他好想將她緊摟在懷中,將她的風情盡納,讓她只屬於他,只為他而笑、只為他而媚……
  難道,他想獨自佔有她?
  封貞觀一手按撫著胸口,腦子裡回轉著她曾說過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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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我而心動。」
  心動?這就是心動?她老早就已經存在他的心頭裡深深的扎根,將他的心牢綁住了?她老早就將他的視線吸引住,任她走至何方做出任何舉動,他都無時無刻地跟隨著她?他老早,就已經被情網縛住了?
  封貞觀如遭雷極般地清醒,終於明白了他那顆空曠的心,最想要的是什麼?
  此時的梁顏殊和若笑都沒空搭理他。
  「若笑,回來我身邊吧,我會好好待你的。」梁顏殊拉著她的衣袖,對她柔情依依地敞開了懷抱。
  若笑沒好氣地撫著額,「梁家公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那只是場戲嗎?」她演假的,他還當真的?都已經告訴過他,她只是逢場作戲了,他怎麼就是無法走出來?
  「那不是戲,我知道你是深深愛著我的。」梁顏殊拚命搖首,把她當成一個既有情又有義的女人,是在為他著想下才不得不離開他的。
  「大庭廣眾下,拜託你別拉拉扯扯的好不好?」眼見愈來愈多人圍著他們看,若笑拉下臉,細聲細氣的拜託這個死纏著她的男人別再繼續丟她的臉。
  「你還愛著我,要不然你也不會追我追到洛陽來。」蘇州與洛陽相隔了這麼遠,她都隨著他的腳步找到他了,這麼深愛他的女人,他絕不能再讓她從他的身邊溜走。
  「這叫同路、順路、撞路!」若笑在心底頻頻哀歎流年不利,「我哪知道我會在這兒撞上你這倒霉鬼?」要是她早知道這個倒霉鬼也在洛陽,她說什麼都不會踏上洛陽這塊土地給他撞個正著。梁顏殊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話。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
  「停!」若笑簡直被煩死了,「現在我就再給你一次完完整整的交代,在我說完後,往後你千萬不要又來纏著我。」
  「什麼交代?」梁顏殊愣愣地問。她深深吸吐了許久,一口氣將窩在肚裡的話全部說出,「我會勾引你,是因為你和苗小小訂了親,而宮上邪又很想將小小給搶到手,所以就叫我去把你迷得團團轉,要我慫恿你與小小取消婚約,並且順道捲走你所有的家產,所以我和你之間其實什麼也沒有,我只是照著宮上邪的話辦事而已!」
  「我不信!」梁顏珠心碎地搖首,「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才不信,這一定是你欺騙我的話!」
  「天哪……」若笑哀哀長歎,「我求求你信好不好?」說實話他不信,說謊話他也不信,這男人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中了邪?
  生平從不知什麼叫嫉妒的封貞觀,在他們兩個拉扯之際,終於體驗到嫉妒是什麼滋昧,並且再也無法忽視那幾乎要將他燒得發狂的妒火。
  他一掌緊握住梁顏殊細瘦的手臂,「不准碰她。」「啊?」梁顏殊這才發現若笑的身邊站了個人。
  封貞觀一手扯過他,高高將他伶起,「你知道抄了你的家並且將你爹判刑的人是誰吧?」他終於想起這個令他耳熟的男人是誰了,而且他
  「也同時想起他曾對這個男人做過什麼也同時想起他曾對這個男人做過的事。
  「封貞觀。」梁顏殊當然忘不了那個讓他全家都身陷牢獄之災的禍首。
  封貞觀緩緩地拉近他冷問:「那你知道封貞觀在哪嗎?」
  「在哪?」唯一逃過封貞觀毒手的梁顏殊,對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額。封貞觀的唇邊泛出一抹冷笑,「就在你面前。」
  「你……」梁顏珠被嚇得七魂六魄齊飛,「你……是封貞觀」』
  「沒錯。」封貞觀輕拍著他的面頰,「宮上邪搶了你的未婚妻苗小小,而我,現在也要搶你心愛的這個賣笑女。」
  「啊?」不只梁顏殊感到訝愕,就連一旁的若笑也為他的這段話愣愕當場。
  封貞觀一手將他扔得老遠,並且握著拳朝他陰陰涼笑,「別再來纏著她,不然我會揪出你的底,讓你和你的親爹一塊兒在牢裡作伴。」
  一被封貞觀扔落在地,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圍觀,梁顏殊當下連滾帶爬地逃得遠遠的,就怕也會被關進天牢裡吃牢飯。
  「喲……」若笑拉長了音調,愛笑不笑地搭著封貞觀的肩頭,「你又為我出口威脅別人?我沒聽錯?」
  封貞觀卻出乎意料地坦白承認,「你一點也沒聽錯。」
  「怎麼,你嫉妒、難受?」她還朝他擠眉弄眼地嘲笑,「你不是七情不動、六欲不生嗎?」
  封貞觀兩眼一瞇,徒地伸出雙手將她攬納在懷,低首就噙住她的唇畔,狠狠地狂吻,將她吻得銷魂蝕骨、渾身綿軟無力。
  「你……」若笑艷紅了一張小臉,忙摀住他為惡的唇,「這是在大街上……」他居然不顧顏面地在大街上吻她?他吃錯藥了?
  「那又怎樣?」封貞觀無所謂地咬著她小巧的耳垂,「誰教我嫉妒、我難受?」
  若笑渾身一僵,「你……你開玩笑?」被她說中了?他這個只愛自己的小氣鬼會因她而這樣?
  「凝——若——笑。」封貞觀緩緩地將她放下,慎重地在她的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喚著她的名。
  「什……什麼事?」她害怕地閃避著他那會燙人似的目光。他鄭重地向她宣佈,「我為你而心動;我,因你而迷醉。」
  他的話,就像是晴天裡忽地落下了一聲響雷,將她打得怔然無法言語。
  好半天,腦袋終於又開始運轉的若笑,發出了從不曾那麼後悔的慘叫,「天——哪——!」
          ☆          ☆          ☆
  在客棧裡煩躁地踱來踱去的若笑,咬著唇瓣心思紊亂地在木板地上重重走著。
  雖說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把封貞觀給勾到手了,她原本是打算在將他勾到手之後,再得意地一腳把他給踢開,可是她又覺得,她的心裡,總有股依依不捨的感覺,而且那個男人很可怕,如果說要把他給踢開的話,不知她會有什麼下場?有仇報仇,加倍素還?
  若笑愈想愈覺得可怕,身於忍不住泛過陣陣冷顫。要是她敢踹開他逃得遠遠的,一旦被他逮回來後,她的下場一定會很難看。
  在此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的心態有點不同了。這場勾引的遊戲,在她玩著玩著的同時,似乎在他們之間,某種東西也被點燃了。
  她全心全意地將自己的心投注在封貞觀這個男人身上,傾注了她從不曾用過的情意和心思來誘惑他,就是期望他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對她稱臣,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沒有她原本預期中那種復仇的痛快,她反而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家,心底為他的那句話高興得久久無法自己,滿心滿懷地漾滿了喜悅,一點也不像是個得到了勝利的女人。
  她也只是個受誘者。
  一雙火熱的大掌自她身後擄獲了她。她心頭猛然一驚,「封……封貞觀?」
  「我想要你。」如夢吃、如誘惑的火熱言語。灼灼地在她的耳間竄燒著,「我的心,為你而動。」
  她恍然的以為,十年前,那個憐她惜她的男人又回到她的身邊來了。
  難以形容的戰慄讓她的心房忍不住緊縮,他的聲音是那麼地挑達。那麼地引人誘人,讓她幾乎忘了自己,只想也當個平凡的女人。讓他捧在心裡柔柔憐愛、殷殷疼惜的女人,讓他這個俊偉的男人纏繞在她的指尖,只為她而心跳,只為她展現他的柔情……
  她在想什麼啊?!若笑瞪大了眼,對自己紛湧而至的思潮給嚇得腦袋一片空白。
  她也會想要一個男人?她也會有想要與人依依挽豐、相依相伴的一天?而那個她所想要的人為什麼會是他?他鄙視輕屑她的身份,對她毫不憐香惜玉常撥她冷水、一踩到他的禁忌就對她有仇報仇……這種男人,她怎會想要?老天,不要是他,她並不是真心想要這麼一個龍似的男人,這些一定都只是她在他的言語下所產生的錯覺,她不可能會愛上他這種惡劣又小氣的男人。
  「我說得不夠清楚,所以你還要思考嗎?」他將熱氣灌進她的耳裡,鼻息像只蝴蝶地在她耳畔輕扇。
  「你……」她在他的懷中回首,在對上他的眼瞳時,情懷又急速地為他而陷落大半。
  空氣裡暗香浮動,早冬寒梅的香氣,絲絲地圍繞在他們的身邊。她看見,他那素來冰冷的眼眸裡,有些焦灼、有些迷離,帶著情幻的挑意,引誘著她上前來看個更仔細,引誘著她,沉淪至他的目光裡。
  「別過來……」她無法阻止自己漫飛而去的心。只好止住自己的腳步,止住他愈來愈靠近的那雙會捕獲她的眼瞳。
  「你怕我?」他富饒興味地一步步走向她,「你會怕我?」
  「對,我怕你,我怕你行不行?」她飛快地承認,心跳得飛快,快得連她也無法自抑。
  他偏頭笑問:「愛恨,可怕嗎?」
  可怕,當然可怕,尤其是他的和她的,她怕!苦笑緊環抱著自己,「不要勾引我!」
  他居然用她的手段,如數地回報至她的身上,她這才知她是個逆風引火的人,不但燒著了他,也燒上了自身,而她可以抵擋全天下的男人,就是獨獨避不了他、逃不開他的,只因為,她早在頭一回見到他時就對他傾心不已。
  她不願承認她愛一個人,她不願承認,她也會有失心的一天。
  「這遊戲不是你起的頭嗎?何不繼續玩下去?」封貞觀輕撩起她的長髮。挪至唇邊鋼吻了一下,帶著輕佻的眼神,撩激著她。
  看著他吻著她的發的情景,更是令她的身子抖顫。
  「我不玩了!」她迅即想將發自他的手中抽回,他卻擒握住她的手,緩緩地將她拉向他。
  「但我卻沒有抽手的打算。」現在他已是個順水行舟的男人,對於她,只能前進無法後退,他不會退開,更不會離去。
  「你想怎麼樣?」她斂去所有的笑意、恐懼,與他眼對著眼、眉對著眉地對望著。
  封貞觀輕緩地靠近她,「勾——引——你。」
  媽呀!她哪經得起這男人的引誘!她很怕只要他招招手,她就馬上把自己免費奉送給他了!
  封貞觀從她身後將這個一聽完他的話就馬上想跑的女人抱住,並順勢將地攔腰抱起,再將地壓進床榻裡也將自己壓伏在她的身上。
  他以指細細勾畫著她美好的眼眉,像燎原的星火,一寸一寸地將她燃起,「我會讓你為我神魂顛倒。」
  「我才不要為你這個小氣鬼神魂顛倒!」她猶做困獸之爭,撇過頭不去看他那迷離炫人的眼瞳。
  「來不及了。」已經決心把一輩子跟她耗上的封貞觀,俯下首,邊吻著她玉似的頸項邊褪著她的外衫。
  她揪緊他的衣領,「你這是在有仇報仇嗎?」
  「放心,我會加倍奉還給你。」他卻氣定神閒地笑開了,在她唇上大大地賞了數記響吻。她臉紅心跳地想推開他俊惑的臉龐,「不用還了!不用還了……」
  「要的。」他開心地握住地推拒的柔荑,「有欠有還,當然要還給以」,
  與在破廟裡時一模一樣的情景又再度地上演。苦笑拚命地遮掩著,『不要……不要脫我的衣裳!」
  「可以。」封貞觀也很好說話,在答應了她後直接將她點穴,改以嘴將她的衣裳一件件地咬開扯下。
  「你在做什麼?」她頂著快要蒸熟的臉蛋,看著他執起她的左手手腕,愛不釋手地吻著她手上的痕疤。
  封貞觀輕吻著她那已有十年的刀傷,想起她當年是如何哭泣地對他喊疼,他是多麼地捨不得她那顆顆晶瑩的淚水。因為她,十年前她為他開啟了一種人生,也因為她,十年後,她又為他的未來引出一條前往情愛的道路,而她手中這這細紅的傷痕,就是將他們倆又再度聯繫在一起的紅線。
  從不願讓人看手中傷疤的若笑,動也無法動地感覺他的吻滲透了她的手心,直抵她的心房,為她帶來了絲絲
  熟悉的溫暖,也引出她難以抵擋的燥熱。
  「不要那樣……」她試著想阻止,他卻抬起頭來,以炯亮的眼眸直視她的眼底最深處。「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壞壞地朝她咧笑,「一報還一報,我正要把那九天所受的罪,全都還給你。」
  「封貞觀!」她霎時刷白了臉色,看著他的吻由她的手心游移而上,一路吻上她的眉頭。
  他輕輕啃咬著她的頸項,「我記得,你曾在我身上對我這麼做過。」
  「你……」她抖著火熱的身子想閃避,但他的吻又飛快地掩住她的唇,讓她只能發出低低的淺吟。
  他又以舌尖輕撩著她的唇瓣,淡淡地提醒她,「還有,你也會這麼做過。」
  「放開我……」若笑喘息難乎地微吐,覺得自己的身子沉重不已,就快在他的身下化為一攤軟泥。封貞觀不疾不徐地覆上她的唇,在她的唇邊得意的細語。
  「不必急,咱們的時間,還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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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被個男人整整折磨了九天九夜後,在這日的半夜時分,若笑偷偷地爬上窗口準備逃離魔掌。
  拉開衣衫看著裡頭紅紅紫紫的吻痕,讓才被外頭冰風吹得一臉寒意的若笑,又紅霞遍佈了整張小臉。
  她這次栽了,她凝若笑居然會栽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真是恥辱,虧她還在九萼齋裡頭打滾多年,她原以為,見識了那麼多男人,男人的本性她都摸得清清楚楚了,可是,她就是摸不清這個男人的。起先勾引他,不過是想一出心底的嘔氣,所以才故意來招惹他,好證明世上沒有不受她吸引的男人,結果到了這,什麼都亂了譜走了調,她還賠上了本,把心都栽了下去。。
  這九天來,她不是沒有感覺的,相反的,她還認識了一個她從來都不知會那麼熱情的凝若笑,那個潛藏在她體內的另一個女人。
  在他的折磨下,她所有的熱情都被他給引燃了起來,可是他總給得不夠多,讓她只嘗到了甜頭之後又隨之撤去,飢渴的感覺常啃蝕著她,一如她當初所做的,讓她好恨、好怨、好想解開束縛好好愛他,可是他就只是以唇舌折磨著她,也不急著強取她的身體,但在他的這種作法下,反而喚醒了她想被愛的感覺,她想停留在他身邊的慾望。
  若笑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有這種想法,急忙地甩著頭,拚命地否認。
  不,她不要束縛。她還不想被任何人牢牢捉在掌心裡,她還想要做一隻能夠自由來去的快樂翔鳥,她不想被任何一個人掌握住。
  在封貞觀的眼裡,他看見一隻就要臨風而飛的小小鳳凰。
  他在她往下躍去前捉住她的腰肢,一掌震合上窗扇,將她拖按在桌前兩手只靠在她的兩邊。
  「想逃?」她以為他睡著了,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離開他?
  若笑勇敢地承認,「沒錯!」承認就承認,她就是想逃怎麼樣?
  封貞觀捧著她的面頰,以舌輕畫著她每一處的的容顏,濃烈的吻再闖進她的唇內,將她纏攪得天翻低覆無法抽身。她忍不住喘息,而他訊即捕捉她那小小的呻吟,再將她捲回如出閘不能收的熱吻裡。
  她變得軟弱,變得需要他,兩手緊緊環住他的頸項,投入他一直給她卻老是給不夠的激情裡。
  「還想逃嗎?」他誘惑地問,不停地哨著她素白的纖指。
  「不要勾引我……」她無可奈何的承認,並且徹底向他服輸,只希望他結束這無止無境的磨難,不要讓她輸得什麼都不剩。
  「我不只是在勾引你。」勾引?如果只是勾引他哪需費那麼大的勁?他是想要佔有。
  她柔弱而絕望地閉上眼,「這不能當遊戲的……」
  「太晚了。」他扯開自己的衣襟,將她拉向他,「我的世界早就為你而傾倒了。」
  一貼上他火熱的身軀,若笑驟感不對,意亂情迷地睜開眼,看他也正解著她的裙據。
  「等等……」她赧紅著臉伸手去阻止,覺得他似乎因她的想逃,而想進一步付諸行動地永遠困住她。
  「已經九天了,我無法再等,而你,也早就準備好了。」封貞觀額上的汗珠垂落至她的胸前,他伸手環抱她的腰,更將她按向桌面,並且將自己安頓在她的中間,一心只想得到渴望而又不可及的她。
  「等一下,我不是……」弱笑情急地想解釋,他卻深深進入她的體內,令她只能仰顫著身子低聲呻吟。被慾火衝擊過頭的封貞觀
  這才發覺了什麼地方不對勁,她那含淚的眼、深深後仰的頸項、顫縮的身子,在在提醒了他她的痛苦。
  「你……」她又騙他?她不是個妓女?
  若笑不敢相信他們就這樣在桌上……一切都來得太快,一切也都太遲了,她抹去淚珠,將他用力拉下,雙手撫著他身後的那條青龍。
  此時此刻,他得到她,而她也得到了這個龍似的男人。
  他允許她的觸碰,在她的耳畔喃喃地說著她聽不清的情話,不過多久,停頓下來的封貞觀又因她的挑唆而顫動了起來,盡歡之中,萬物都不存在,就只剩下他們這對被清海慾火纏得動不了身的男女,像被彼此掏空了心房,急需要對方來填補,不可收拾。
  室內燈火急急搖閃,他們離開了桌,回到軟帳內,香氣相隨。
  不知過了多久,封貞觀的腦海裡總算是恢復了理智,他伸手擁著那個伏睡在他身上的若笑,看她像朵剛盛綻的花朵,風情無限地鎖纏著他,依偎在他的身上細細畫著他的眼眉,屏息笑看著他臉上那份激情過後的絲絲懊悔。
  他的手指勾留住她眼角那未干的淚水,「你是個清倌?」
  「你以為我真是個閱人無數的妓女?她嗔怨地瞅著他,以指尖不斷地點著他的心房,「我只承認過我賣笑,但我可沒說過我賣身。」這就是他看人不問清人家底細的壞處,好了,這下他們誰也收拾不了這個後果了。
  「你該事先告訴我的。」他卻壓著她的發,送她一記賠罪的吻。
  她反而報復地咬他一記,「告訴你也阻止不了你。」
  封貞觀任她去咬,一手撫上她總用手絹包裹著的左臂,「你還想要裝多久?」
  「裝什麼?」若笑愣了愣。
  「裝不認識十年前的我。」她一定是在看到他身後的青龍時就認出他來了,而她,卻將這事埋起來,一個字也不對他提。
  「你……」她訝然地指著他,「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她不是都藏得好好的嗎?她還自以為什麼破綻都沒露出過,他怎可能會知道是她?
  「你的手心。」封貞觀執起她的掌心,「你曾為我受過一刀之痛。」他當然記得她的這隻小手裡流出的鮮血,為他身上的青龍帶來的色彩,也讓他們再也回不了頭。
  「被你認出來後呢?」她巧笑地彈著他的鼻尖,「我還是不能碰你身後的青龍嗎?」
  「我說過,它是你的。」封貞觀。稍稍側過身,拉著她的手放至他的背後,「普天之下,唯有你能碰。」
  她笑開了,這個龍似的男人承認他是屬於她的,他身後這條自小就盤飛在她夢裡的青龍,也是她的。
  封貞觀解開她裡綁住左臂的手絹,露出一隻小巧的紅色翔鳥,撫上那十年前他無法碰觸到的鳥兒。
  「而你這只紅色的翔鳥鳳凰,也是我的。」她再也不能飛離他了,這小小的鳳凰女的身心都是他的。
  「十年前,我曾說過我會帶著這隻鳥兒來找你。」她伏臥在他的胸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我是個守信的女人。」
  他用雙手將她環緊,「十年前我就告訴自己必須記住你,現在我捉到你了,我不會再讓你從我的生命裡溜走。」
  「真只為我而心動?」聆聽著他心跳的若笑,依然帶著些忐忑不安,很怕他對她說的,只是一時的玩笑話。
  「為你。」他氣息平緩地撫順著她的發,堅定得像誓言的話語傳送她的耳裡,「只為你。」
  「翔鳥玉的主人呢?」她抬起頭,眼睫間閃爍著某種光芒,「不要忘了,你的心,有一半在她的身上。」
  「我只要你,不要玉。」他一臉的淡然,
  「為了你,我可以連心也不要。」就算他一輩子心都只有一半好了,但那又怎樣?失了心得到她比什麼都值得。
  若笑卻搖著頭,聲音細得見不可聞,「但我卻要你的心。」她不要只有他的半顆心,她是個貪婪的女人,她要他的所有。
  「什麼?」封貞觀沒聽清楚,低下頭來想問清時,她卻以指按住他的唇。
  她但笑不語,「沒什麼。」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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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風輕拂綺羅帳,細雪落地細碎有聲。
  耳大極好的封貞觀在床上揚起頭,一手握住龍吟劍,細細聆聽著遠處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步步急逼。若笑愛困地揉著眼問:「怎麼了?」
  「去躲起來。」封貞觀俐落地為她穿好衣裳,飛快地將她推至房內的角落裡。
  客房大門瞬間被外力擊破,一墓蒙著面的男人們,個個亮著尖刀,殺氣騰騰地將刀子指向封貞觀。
  「是誰指點你們找到這兒來的?」封貞觀慢條斯理地穿戴好衣裳,邊漫不經心地問著這些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不速之客。
  「段凌波!」為首的蒙面男人,大聲地報出告訴他們封貞觀藏匿點的人來。
  凌波?
  封貞觀揚起劍眉,對這消息甚感意外,但在此同時,他也在心底猜測著那個兩面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會做出這種事來。
  「你們也想搶飛龍玉?」這些看起來像三腳貓的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司馬相國的人。
  「益州郡令要取你的人頭!』」
  原來,這些人是那個不甘心死了兒子的益州郡個派來報仇的。這些年來,他不知判過多少人的刑、斬過多少人的人頭,想來找他報仇的人,只能說數之不盡、前仆後繼、一日比一日多,所以現在多了個益州郡令,他也不感到意外。
  官場斷是非、刑場奪人命,原本就是他這個刑部首輔大臣應盡的職責,他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引來無數仇家而感到後悔過。他從不自喻為清如水廉如鏡,但是非黑白在他眼中,只有一條界限,所有的刑案在他的手中,只分為有罪與無罪,不論罪鏝者是何人家的子弟,不管罪獲者是道人如何官官相護,有罪,即是罪,而該殺者,則殺。
  他伸手扳扳頸子,「回去告訴益川郡令,我下一個要砍的人頭就是他的。」派人行刺當朝官員?死罪。
  就在封貞觀欲對這眾蒙面黑衣人動手時,另一票身著官服的人也從窗外躍了進來。
  封貞觀認出來者是誰,「司馬相國的人?」難道這次益川郡令集結的人手裡包括了司馬相國所養的殺手?
  猶帶著起床氣的若笑,氣沖沖的聲音從房內的另一邊傳來,「臭男人,不要隨便碰我!」
  封貞觀回首一看,原本的蒙面人已兵分兩路,一路朝他殺近,一路正欲擒下若笑,這促使他不得不飛快撥劍出鞘,動作迅速地解決眼前的殺手。
  「捉住她!」其中一個蒙面人指著若笑大聲地喊,「只要捉住她,封貞觀一定會向我們求饒!」
  「愛說笑!」若笑巧妙地運轉著拳掌,打退一個又一個想要捉住她的男人,「你們打你們的,為什麼每次都要找我麻煩?」
  一個男人亮著白森的刀子逼向她,「你不是他的女人嗎?」
  「是又怎麼樣?」她縱身一躍,抽去了他手上的尖刀,反身給他一記回馬槍。
  「是就該死!」一個身著官服的年輕男子,亮著彎長如月的鐮刀朝她劈來。
  「別逗了。」她吃力的將他的大刀劈砍向另一方,沒好氣地瞪著他,「老兄,你是司馬相國的人才要倒大霉了。」明知道是封貞觀的對頭冤家還敢找上門來?嫌命太長了嗎?
  「倒什麼大霉?」
  「那個霉神就在你後頭。」她伸手指向他的身後,要他回頭看看那個早就解決完蒙面人的封貞觀,正帶著無比的殺意前這邊前進。
  若笑幾乎沒看清封貞觀是如何出劍的,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就歪歪地朝一邊倒下。可是就在這時,整座客棧都隱隱地顫搖了起來,轟天作響的馬蹄聲,驚醒了黑夜。
  「要命……」若笑朝窗口望去,「這回到底是來了幾打人啊?」下頭整齊得有如一支軍隊的人,全都是要來找封貞觀的?
  封貞觀忽然來到她的身邊,小聲地在她耳旁交代,「掩住口鼻。」
  若笑忙不迭地以衣衫摀住口鼻,就看封貞觀兩掌朝湧向門前的人奮力一送,一陣帶著迷濛幻色的迷霧,就漫布在整間房內。
  一名男子身子搖搖晃晃地站不穩,「這是什麼……」
  施毒的封貞觀大步地走進毒霧裡,看著每個踏進門口的人一個個地倒下。
  其中一人緊拉著他的衣角,「你……你會使毒?」「段凌波沒告訴你們這點嗎?」封貞觀挑高了
  兩眉,「還是你們以為,我只會用龍吟劍殺人?」
  被他毒死的人遠比被他斬首的人來得多了,他通常都是用毒來解決這些想私下尋仇的人。
  「封貞觀,外頭有更多人來了。」捂著口鼻的弱笑語調不清地提醒他,「段凌波到底是對多少人通風抱訊?」
  「報緊我。」封貞觀一手勾攬著
  她的腰肢,一手舉劍破牆、並在
  走前朝外頭司馬相國的人馬再撒下漫天的毒粉。細雪紛紛撲面而來,若笑將身子緊縮在封貞觀的懷中,任輕功高強的他在空中飛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慢慢地停在一處無人的雪地裡。
  她從他的懷中抬起頭來,「那些人會怎麼樣?」剛剛他臨走前也不知撒了什麼毒,不知道那票司馬相國的人會有什麼下場。
  「中毒。」封貞觀淡淡地解釋,「回蘇州老家賣鴨蛋。」
  若笑才明白這個小氣鬼還是個施毒高手,她忍不住搖搖頭,對他為她帶來的刺激日子感慨萬分。她幽幽輕歎,「我八成也中毒了。」
  「你中毒了?」封貞觀緊張不已,以為她剛才沒聽他的話掩住口鼻,也中了他所施的毒。
  若笑輕拍著他的臉龐,「放心,此毒非彼毒。」「那是什麼毒?」他皺彎了眉心。
  「我中了你這個男人的心毒,所以連你的仇家也把我算在你的帳上,三不五時的就找上我來索命。」她自艾自憐地靠在地的胸口歎息,「我到底是造了什麼罪孽?遇上你後,我從沒有過一天好日子。」每次睡到一半就有人來找他尋仇,她這個無辜者,就算武功再不怎麼樣,也會被那些人給練得功力不得不添上三成。
  封貞觀笑拍著她的背,「我告訴過你別勾引我的。」沾上了他,就往走得水裡來火裡去的。還好她也有一身的功夫,不然她可能死十次都不夠。
  「勾也勾到了,而我也賠上了,我還能怎麼辦?」若笑偎在他的懷裡,更是感覺天氣真是冷到骨子裡去了。
  「不怎麼辦,繼續勾我勾下去,繼續陪我過這種忙碌的日子。」他執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送上一吻,咧大了嘴沒有同情心地笑著。
  若笑忽然正經八百地捧著他的臉,「封貞觀,我很後悔認識你。」
  「為什麼?」他征了怔,以為她是後悔委身於他。
  她苦哈哈地指著上頭不斷飄落的細雪,「因為天氣很冷。」
  他們今晚,八成又要在外頭挨凍過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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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當封貞觀在深夜裡找到落腳處,又有一個不速之客,打斷了已經又冷又累急著想入睡的封貞觀的安眠。
  奉命來看成果的段凌波,無聲無息地站在門口對封貞觀干干地笑著。
  他怕伯地舉高手,「貞觀,你別老用那雙冷眼瞪我嘛。」他就知道,這個時候來找這個小氣鬼,絕對不會有好臉色給他看。
  「你吃飽撐著了?」封貞觀一手將已經入睡的若笑護在身後,「還是你也被司馬相國收買了?」
  「都不是。」他在應著的同時,眼尖地看著封貞觀的舉動。
  「今晚你又想來做什麼?」封貞觀不相信這個每次看到他就忙著逃命的傢伙,在這種時候來找他會有什麼好事。
  「你……」段凌波壞壞地撫著下巴問:「還要我把玉還給你嗎?」哎呀呀,這個小氣鬼這麼寶貝這個賣笑女呀?這樣一來,他還要討回他的那塊天玉嗎?
  「把命還給我就可以抵仇!」封貞觀的臉色微微一變,顧不了會吵醒若笑就與他打了起來。
  「我的這條命可不能給你。」段凌波邊拆招邊笑,「貞觀,你捨不得那位姑娘就大大方方的承認嘛,幹嘛拿我來出氣?」
  「你引人來找我麻煩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公私分明的封貞觀,先把私事撇在一旁,先找他清起借刀殺人的新仇。
  段凌波認命地歎口氣,只守不攻地任封貞觀在他的肚皮上轟上幾拳,希望這樣能夠讓他消點氣,可是封貞觀在揍了他數拳之後,卻依然沒有停手的打算。段凌波斂去了笑意,一手擋住他,「好了,住手。我只是奉命行事。」
  封貞觀馬上止住了拳勁,「主子叫你這麼做的?」「正是如此。」
  「主子……」封貞觀大的也料到了戰堯修這麼做的用意,「又要借我的手為他開路?好給司馬相國一個下馬威?」
  段凌波搔搔發,「可能是吧。」
  「在吵什麼?」被他們吵醒的若笑,昏昏欲睡地揉著眼,但在一看到投凌波時,精神瞬間全湧了上來,「段凌波!」
  段凌波一臉不好意思的模樣,「姑娘、你很想念我嗎?」
  若笑抄起床畔小桌上的一隻花瓶就朝他擲去。
  「我很想念你的項上人頭!」都是這個兩面人,居然沒友情沒人性的叫人來殺封貞觀,害他們兩個在外頭天冷的雪地裡凍上好久。
  「哇!」段凌波連忙跳開,「你怎麼跟貞觀都是一個樣?」是不是龍交龍、鳳交鳳啊?所以這個小氣鬼交的女人也是個心胸狹隘的母老虎?
  若笑等不及要找他算帳,「都是你,你害我和他兩個人大半夜的被人逼到外頭吹風受凍!」
  「風雪綿綿的比較好培養感情嘛。」段凌波還故意朝她擠眉弄眼,一點也不把她的火氣放在眼底。
  「封貞觀,」若笑被他惹上火氣,直叫另一個更想洩忿的人來出氣,「扁他,狠狠的幫我扁他一頓!」封貞觀按按兩掌,「我求之不得。」
  「我……我有免死金牌!」段凌波忙不迭地阻止那個看起來真像要殺人的封貞觀。
  封貞觀相應不理,「就算你有聖旨也救不了你!」
  「如果我說他死不得呢?」戰堯修清冷的聲音忽地傳進他的耳裡,讓封貞觀霎時止住腳步連動也不敢動。
  「主子?」段凌波與封貞觀同時回過頭來,看著那個不知何時已安坐在桌前喝著茶水的戰堯修。
  「翔鳥玉到手了沒?」戰堯修一手把玩著手中的瓷碗,淡漠地問著封貞觀。
  封貞觀咬咬牙,「沒有。」
  「那麼你是來不及交差了?」他笑意盎然地偏首側問,眼底閃過一絲冷寒的光芒。
  「我……」封貞觀猶不及開口,戰堯修便握碎了手中的瓷碗,在瓷碗碎裂的同時,封貞觀也應聲倒地。
  「主子!」段凌波被戰堯修的舉動嚇得肝膽俱摧,直衝至戰堯修的面前求精,「放過他,你就放過貞觀這一次!」
  「封貞觀1」若笑心急地大叫,邊扶著封貞觀邊問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你對他做了什麼?」
  戰堯修談笑地解釋,「我在捏碎地的心。」
  「住手!」看著封貞觀額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倒在地上忍痛低吟,若笑的心中流過一絲的恐懼,拚命要那個轉握著手中瓷碗的男人住手別再折磨封貞觀。
  「沒有翔鳥玉,我要他徹底的當個失心人。」戰堯修對任何話都聽不進耳,像個沒事鋼人似地,一鬆一緊地握著手中已經快要碎成片片的瓷碗。
  「貞觀,忍著……」段凌波邊勸著封貞觀,邊轉首朝戰堯修大喊,「主子,我願代他去找翔鳥玉,你千萬別殺他!」
  這個要殺了封貞觀的人,就是封貞觀自始至終都遵從不移的主人?他怎麼能對自己的手下這麼冷血?他真的是人嗎?
  若笑對這個手段殘忍至極的男人恨到了極點,何時也為受苦得將唇咬出縷縷血絲的封貞觀落下淚來。
  她快速地走回床畔,自她衣衫的暗袋裡找出一隻繡囊,從裡頭倒出了一塊晶瑩美璨的彩玉。若笑揚高了手中的彩玉,「立刻住手,翔鳥玉在我身上!」
  段凌波愣看著她手中的玉,「在你身上?」
  「你……」封貞觀喘息地看著若笑,不敢相信她就是翔鳥玉的主人。
  「我就是他要找的人和玉,你再不放過他,我就捏碎這塊玉。」若笑隱忍著眼眶中的淚水,反而出聲向戰堯修挑戰著。
  「可以。」戰堯修滿意地額首,張開了五指放開手中的瓷碗。
  「你怎麼樣?痛嗎?哪兒疼?」若笑忙不迭地撲至封貞觀的身邊,心疼地撫著他的臉龐,根本就弄不清那個戰堯修是怎麼把他弄成這樣的。
  「為什麼……」喜出望外的封貞觀緊握著她的手,「那塊玉會在你身上?」怎麼會是她?她說要帶他去找的那個人,原來指的就是她自己?戰堯修踱至他們的面前,「是我給她那塊玉的。」
  「什麼?」段凌波與封貞觀一塊兒瞪大了眼。她猛然抬起頭,「那個人……是你?」
  「是我。」戰堯修帶著笑意承認。
  段凌波輕推著她的肩,「你早就認識他?」他們這些手下想要見到戰堯修都不容易了,她一個賣笑女怎麼有可能會認識戰堯修?
  「不……」她訝然地掩著唇,「我不知道那個人是他……」
  當年在她入九等齋前有個清俊斯文的年輕人,在四姨娘的眼前不知說了些什麼,然後他就將一塊雕有翔鳥的美玉交至她的掌心裡,要她無論如何也要小心的收藏著。可是如今眼前這個冷血的人,怎麼可能是當年那個看來一臉斯文,並且交代四姨娘要善待她的讀書人?
  戰堯修一手撐著臉頰,「是我命你叔父將你賣至九萼齋,是我在你人齋之前親自將翔鳥玉交到你的手中。」賣她的人,是他?
  若笑憤很難平地瞪視著他的笑臉,想起那段被賣至九等齋被迫賣笑的日子,那段把淚水往肚裡吞的賣笑日子,她就恨這個讓她一輩子也無法消止憎恨的男人,恨之入骨。
  「為什麼……」她緊握著雙拳,握得指尖直泛白,「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將她推至地獄裡,這個人的心是什麼做的?為什麼他要這樣待她?人。戰堯修低首笑看她,彎身在她面前淡淡輕為喟
  「因為你是一顆棋。」是他將她擺至棋盤裡問走至今天這個地步,因此,她和其他人一樣,都只是個被利用者。
  「你……」若笑被他氣得一雙美目幾乎迸出火。掄起拳頭,就想給他狠狠的一拳洩憤。
  「不要惹火他!」段凌波與封貞觀異口同聲地阻止若笑。
  戰堯修清閒地露出一抹笑意,閒散地看著他們兩個緊張的模樣。
  「可是……」他們是在怕什麼啊?難道他們兩個還打不過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怪男人?戰堯慘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貞觀,立冬快到了。」
  「我會在立冬正午準時放玉。」知道自己要是在那一天沒把事情辦成就看不到次日朝陽的封貞觀,馬上一口應允下來。
  「很好。」戰堯修別有用意地拍著段凌波的肩頭,「凌波,盯著他們。」
  在戰堯修走後,段凌波緊閉著眼問封貞觀,「我們……該不會和她一樣,也只是主子手中的一顆棋?」在戰堯修的眼中,他們這些為他賣力賣命的人,究竟有什麼價值?
  封貞觀撇過頭,「二十年前,我們早就該知道這一點」
  「他太過分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若笑氣憤難平地叫嚷著.想要去找戰堯修算帳,封貞觀卻對她搖搖頭。
  段凌波突然又恢復了臉上皮皮的笑意,「若不是他,你今日怎麼有可能與貞觀相遇?」
  「我的心,在你身上?」知道段凌波有意要分散若笑的怒氣,封貞觀也適時地把握住機會,握緊她的手問。
  「是在我身上。」若笑抹去眼中為他而盈睫的淚,「所以,你不可以不要你的心。」
  「我要的。」封貞觀開懷地摟緊她,「我要。」
  「我……」段凌波摸摸鼻子,突然覺得自己杵在這裡好像很礙眼,「是不是該識相一點的先出去?」
  「滾出去!」兩名帶著同樣怒意的男女,炮口一致地轟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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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被轟了一身炮灰的段凌波,伸手為他們合上大門,一個人在外頭面對那老是下個不停的大雪。聽著裡頭依依我儂的愛語私活,守在門外的段凌波深深地歎了口氣。
  「唉……我的春天,什麼時候才會來?」
          ☆          ☆          ☆
  「別氣了啦。」
  「笑一個嘛。」
  「我不是早就說過我知道翔鳥王在哪裡了嗎?」
  在前往四川奉節縣的路上封貞觀就一直在向那個知而不報的若笑生悶氣,無論若笑怎麼向他陪笑臉,總是愛在事後記仇的封貞觀就是不看她一眼。
  站在八陣圖的藏置地點前,封貞觀靜靜地看著前方。
  在瞿塘峽入口處的長江河原上,有一片面積廣闊的石陣。石陣周圍有四百八十丈,由巨石堆疊而成,各高五尺,幅員十圍,布如棋盤,平日石陣沒入江水中,每逢立春、端午、中秋、立冬江水退散,才可見到八陣圖的石陣。
  而這石陣,同時也就是今日立冬正午時分封貞觀得和若笑一塊兒將兩塊玉放在上頭的地點。
  封貞觀懲罰他狠吻她一記,「你為什麼不早說它在你身上?」
  「是你自己說過你不在乎翔鳥在誰身上的……」若笑捂著被吻得紅通通的唇瓣,滿心不平地咕噥著。
  「跟著我進去,千萬別跟丟了。」封貞觀不管她在咕噥些什麼,一把拉起她的手,帶著她進入如迷宮般的石陣裡。
  若笑邊走邊挨在他的身邊笑問:「翔鳥玉在我身上,你很慶幸是吧?」嘴硬的男人,其實他心底一定是高興得很。
  「再說我就加倍奉還。」封貞觀的頰上不自在地抹上了一股緋色,忍不住輕敲她一記。
  若笑看了心花怒放地直將他的兩須親得又響又大聲。
  跟在他們後頭的段凌波,終於受不了地開口,「喂。親熱的兩位朋友,該放玉了吧?」一路上就看他們兩個時而冷戰時而親親熱熱的,這是故意要演給他這個單身漢看的嗎?
  封貞觀冷瞪他一眼,帶著若笑來到石陣的中心,來到一根造形渾圓、高度只至腰際的石柱,並在石柱整齊的缺口上頭找到一快寫滿八塊玉玉名的八卦玉石刻。
  「放在這兒?」若笑取出翔鳥玉,轉首問著封貞觀。
  「嗯。」封貞觀在算準了時辰後,朝她點點頭,並且也將自己的飛龍玉拿出來,準備放在刻有「飛龍」二字的石刻上。
  在若笑與封貞觀雙雙放上兩塊玉後,接在兩塊玉兩旁另兩個寫有文字的石刻,霎時在午時的日光下閃閃發光,而石刻上的文字也漸漸變得更加明顯。
  「天和地?」若笑偏著頭輕聲念著出現在石刻上的文字。
  封貞觀馬上回過頭來,「段凌波。」
  「我知道,我知道。」段凌波識相地點著頭,「下一個該去找玉的人就是我。」
  「立春之前你必須找到地玉!」封貞觀公事公辦地轉告他。
  段凌波擺擺手,「我會準時把那塊玉挖出來的。」
  「那可不一定。」忍耐了許久的封貞觀,卻冷冷地笑了出來。
  聽到他的這種笑聲,若笑就知道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她好不開懷地掩著唇,「呵呵,有仇報仇的時間到了。」她就知道這個小氣鬼不可能把段凌波對他做過的事全都拋諸腦後。
  「小氣鬼,你想說什麼?」段凌波毛骨諫然地看著封貞觀從不曾那麼暢快的笑容。
  封貞觀愉快地揚起眉峰,「雖然主子交代過我不能殺你,但不要以為你的苦難會就此結束。」
  「我那天挨了那麼多拳還不能讓你消氣?」還在記仇?那他那天不就白挨了好幾拳?
  「不能。」
  段凌波也只好認命了,「你想做什麼?」
  「用不著我做什麼,你自然會知道。」到時候,就換他來看段凌波的熱鬧。
  「不管你怎麼做,我會準時找到那塊玉的。」段凌波對自己信心滿滿,也不怕這個小氣鬼會來攪局。
  封貞觀忽然一問,「你知道地玉的主人是誰嗎?」
  「你知道?」段凌波當下所有閒散的心情,全部集中在他的這句話上。
  「我當然知道。」
  段凌波不肯放過取巧的機會,「是誰?」只要從這個小氣鬼的嘴裡套出人名,那他就可以省了許多功夫,直接找人要玉。
  封貞觀卻是神氣得很,「不告訴你。」
  「活該,你自己慢慢去找。」若笑也有志一同地對段凌波踢落水狗。
  「咱們走。」封貞觀牽起若笑的手,「立春的時候再來看好戲。」
  若笑樂得同意,「好。」
  段凌波氣壞地追著他,「貞觀,回來告訴我地玉的主人是誰!」把他的心吊上吊下的還不告訴他?這是什麼朋友?
  「凌波。封貞觀忽地回過頭,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嗯?」段凌波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地靜候下文。
  封貞觀邪邪地笑道:「那塊地玉的主人,會讓你掉入地獄幄。」
  「地獄?」
  理不情他話意的段凌波,看著封貞觀低首在若笑的耳邊喃喃地說了些什麼,而後若笑就在他懷裡笑得燦爛無比。
  段凌波愈想愈不對,連忙追了上去,「喂。這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啊!」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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