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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亂了心弦 作者:蔡小雀

星琴肚子裡早就笑彎了,「會會會,我想吃什麼會再叫的,絕不會客氣。」
  她剛剛叫的菜已經價值高達六千多塊新台幣了,雖然不至於讓他破產,可是多多少少可以氣他一頓。
  他含笑地望著她開心得意的表情,突然覺得也莫名地高興了起來。
  「你經常來這家餐廳吃嗎?」
  「不常來,因為這家餐廳都是專門宴請貴客用的,舉凡政府單位警察局等等都會在這裡請客,再不然就是謝師宴……」她本能地幫他剝了一雙筷子,「你用筷子用得慣嗎?」
  「我有一半中國血統,平常在英國也常吃中國菜。」
  「原來如此。」
  他們就閒聊著,直到菜一道道的上,星琴才蓄意打量著他的眼神,看有沒有一絲絲驚恐的色彩。
  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自自然然地舉箸吃起菜來,對於點了這麼多這麼貴的海鮮,竟一點不悅的表情都沒有,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你怎麼不吃?」他滿意地吃掉一塊新鮮甘甜有嚼勁的龍蝦,這才發現她空舉著筷子對他發呆。
  她吞了口口水,有點神魂遠遊尚未歸,「啊?呃,吃。」
  直到最後一道水果上來了,星琴已經快要被撐死了,雖然高大的於開吃掉了大部分的菜,可是她一樣吃得小肚都跑出來了。
  總覺得菜都滿到喉頭來了,她不禁苦著臉,趕緊灌酸梅湯,看能不能稍稍消化一些。
  「你怎麼了?吃不飽嗎?要不要再叫幾道……」
  「不要了!」她急急叫了一聲,捂著嘴巴打了個飽嗝,「呃,你怎麼吃得下這麼多東西?」
  「怎麼會吃不下?」他希罕地看著她,「你不也吃得下嗎?要不然為何叫這麼多的菜?」
  「我是自作自受。」她暗暗咕噥。
  真是笨,早知道他是那種把飯菜吃光光,還規定人家一定得跟他一樣的人,她就不叫這麼多東西來苦毒自己的胃了。
  她總覺得……兩隻大龍蝦已經在她肚子裡打起架來了,唉……
  「酒足飯飽了,我們去散散步吧!澎湖你熟,由你帶路。」他拉著她的手站了起來,走向櫃台。
  啊哈!重頭戲來了。
  「先生,謝謝,這裡總共七千兩百元,算您七千元就好了。」老闆娘熱情地道。
  於開低頭看了星琴一眼,「解釋一下。」
  「總共是七千元台幣。」她可樂了,再也掩飾不住嘴角拚命要跑出來的笑,「而且這裡是沒有刷卡的。」
  她以為於開會大驚失色,可是沒想到他只是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取出厚厚的皮夾來,從滿滿一大疊裡抽出了八張千元大鈔放在櫃台。
  「其他的是小費。」他微笑,牽著星琴就走出門。
  老闆娘總算聽得懂「小費」的英文,她高高興興地大叫了一聲,「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
  星琴就這樣大張著嘴巴,愕然地被拉出去。
  走在沁涼的夜色裡,於開舒服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捨車不開而走起路來。
  「你幹嘛隨時帶那麼多現金?」她總算回過神來。
  「我向來有備無患。」他給了她一個笑。
  在美麗的月色下,他的笑容竟莫名地撞擊了她的心兒一下,惹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星琴帶著他往觀音亭海堤邊走去,心底卻亂糟糟的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放。
  波光粼粼的柔靜海面,月色輕輕地灑落著銀色粉末,撩亂了一波江水,也讓近盛夏的夜晚,分外地沁心動人了。
  有三三兩兩的人群也漫步在這幽靜海畔,星琴的小手被他溫熱的大手給緊緊握著,彷彿連呼吸也縈繞在一起,怎麼都離不開了。
  「很不錯的地方。」他環顧了四周,用專業的投資眼光讚歎著,「果然是一塊有魅力有特色的島嶼。」
  遠處,不知道是誰在這寧靜夜裡練著笛子,一縷清亮幽然破空而來,惹得人情不自禁跌入這情致婉約的氛圍中。
  「我還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看上我。」她突然輕輕地道。
  他牽著她細嫩的小手,心底奇異地漲滿暖暖的感覺,「為什麼會看上你?」
  「嗯。」
  「要用世俗的方式來說,你很美,又嬌小玲瓏動人,是每個男人心目中最佳的東方娃娃;可是用不同的角度來說……」他頓了頓,竟有些迷茫,「我也說不出來,就是想要你。」
  「你們西方男人經常這麼直接的嗎?」
  「我以前還不曾這麼衝動過。」他老實地道。
  星琴踢著腳下的小咕石子,有些心跳加速,「這可以解讀成……我在你心底還是有一些特別嘍?」
  「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特不特別我還不知道。」他誠實地道,「也許你跟世界上其他的女人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我來到了異國,所以分外覺得動心吧!」
  他可真誠實呵!
  星琴有些苦笑,「我的確不該期望太多的。」
  「你想在我身上發現什麼一見鍾情的因子嗎?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男人是生理性的動物,只會區別想不想要的問題而已。」他聳聳肩。
  她悶悶地吁了一口氣,心底竟酸酸的說不出什麼滋味。
  是她想太多了,也期望太多了。
  這不過是一樁交易,為什麼她偏偏就是希望它是一頁美麗的邂逅呢?
  「你後悔了?」他敏銳地問。
  她再苦笑了,「我怎麼會後悔?」
  令她傷腦筋的就是,她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後侮啊!
  晚風隨著清涼掠海而來,拂涼了她臊紅微燙的臉頰,卻撫不平她騷亂不安的心……
          ☆          ☆          ☆
  與於開大刀闊斧的濃厚男人氣概貼近極了。
  星琴帶著小小一個皮箱,終於進駐了他的行館。
  三個月而已,一眨眼就過去了,所以她也沒有多動家裡的大大小小物事,只將隨身常穿的幾件衣裳帶著,至於課本和教材書都擺在學校,自然是不用再多事搬來。
  儘管心理已經有所調適,可是搬進來的第二天還是讓星琴全身筋骨酸痛,疲勞繃緊得不得了。
  不是那個於某人對她「按怎樣」了,而是不習慣和緊張把她整個人都快要壓扁掏空了。
  她四肢有些僵硬地跳下了腳踏車——她死也不肯讓賓士送她上下課,推著車子進了庭院,隨手就擺架在一盆黛安娜粉玫瑰旁。
  這個臭於開從頭到腳都是一副英國貴族的氣息,大小瑣事都講究得很,不單房子裡裡外外都充滿著濃重的異國風味,也不知道他到哪裡弄來了一個五十幾歲的外國老太太充作管家,昨晚在跟她介紹時差點沒把她給嚇死。
  因為那個老太太活脫脫就像影集裡那種難纏又倨傲的英國老頑固,一雙銳利的鷹眼上上下下打量星琴時,星琴都覺得隱約好像被剝了一層皮一樣。
  一開口說話更是不得了,星琴的破英文被她批評得一無是處,差點讓她自慚的拿撒隆巴斯來貼自己的嘴!
  若不是她生性善良,對比她老的長輩都存著尊敬之心,星琴老早就破口大罵了。
  可恨的是那個臭於開,見她被老人家修理得慘兮兮,居然還笑得幸災樂禍,一點都沒有幫她解圍之意。
  她早就知道,這個死洋鬼子絕不會給她好日子過;可是這下子合約也簽了,她人也來了,就注定要被人家欺負了。
  她無力地舉手敲了敲門,保鏢之一的傑克幫她開門,看見她時咧開大嘴,「陳小姐,你回來了?」
  「是呀,我準時回來報到了。」她有氣無力。
  傑克深感同情,不過他還是只能傻笑著道:「老闆要你一回來就到書房去找他。」
  星琴恨恨地道:「老大的架子可大得很哪!」
  傑克攤了攤手,又傻笑了。
  「我今天心情不好,他最好不要太過分。」她氣呼呼地走進大門,索性把背袋丟給傑克,「十五分鐘後若聽到尖叫聲,請記得進來幫你老闆收屍。」
  傑克打量著她嬌小的身材,強忍住笑,「是。」
  星琴踩著懶懶的步伐上了二樓,厚厚的長毛地毯卻差點害她摔了一跤,「哎喲,該死!」
  「陳小姐,一個真正的淑女是不該口吐穢言的。」老管家像遊魂一樣突然出現,抬頭仰望。
  「我不是真正的淑女,我只是一個苦命的漁家小娘子,被海盜捉來欺負。」她嘀咕。
  「一個好的淑女不該私下議論嘟囔的。」老管家皺眉。
  「是,明白,瞭解,謹記在心。」她大聲地道,趕緊衝上樓。
  這個臭於開死定了!嫌她日子太清閒好過是嗎?故意找個愛挑毛病的老太太來找她麻煩……
  星琴怒氣沖沖地走到書房門口,舉腳就踹了幾下。自從認識他以後暴戾之氣多了不少。
  「臭洋鬼子開門。」
  艾倫打開了門,一見這個粉嫩美人兒雙眼冒火的模樣,連忙識相地高聲叫道:「老闆,矽谷的獲利報告可不可以待會兒再向您做簡報?請容我先行退下。」
  於開偉岸的身軀坐在寬大的皮椅內,氣勢猶如一尊天神般凜然不可侵犯,此刻他正嚴肅著處理公事,聞言濃眉不悅地一挑。
  「過來,做完這節筒報再出去,文克斯還在電腦線上等候指示,有什麼事忙完了這個再說。」他沉聲地道。
  這時的他完全不像跟她吵嘴時候的他……星琴腳步一頓,心底有點兒害怕。
  看來還是不要現在惹他好了,她是個明眼人,知道什麼時候不該輕捋虎鬚——瞧瞧她現在的下場,就是上回冒冒失失持虎鬚的後果!
  星琴放緩了腳步,自動縮進厚厚地毯上的厚厚沙發內。
  這個男人跟頭熊沒兩樣,特愛這種厚厚重重粗獷的東西,哪天她擦臉的時候被厚毛巾給悶死了,她也不會意外的。
  於開不是沒有見到那個小東西怒氣沖沖地進門,可是在他的世界裡他是唯一主宰,所有的行星都是繞著他而行,他絕不可能會讓她擾了一絲絲的平衡。
  因此他還是讓艾倫對他做完了筒報,和文克斯在電腦線上談了一會兒矽谷現今高科技產業的最新發現與電子商務投資的事。
  星琴是聽不懂什麼IC半導體什麼RAM記憶體的,她只知道聽著他們快速地用英文討論著那些專業卻乏味的事情,上了一天課的腦袋瓜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重。
  等到他們結束討論,星琴已經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艾倫收拾了公文夾,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老闆,陳小姐睡著了。」
  於開凝視著她倦然的睡姿,語氣中不自禁流露出一抹憐惜,「她上了一天的班,也該累了。」
  老闆語氣裡的疼惜是艾倫從未聽聞過的,他驚異地抬頭望了他一眼,卻聰明的什麼也不提。
  「那我先出去了,等到用晚餐的時候再來請你們。」
  艾倫體貼地關好了門。
  於開站了起來,輕輕地走近她。
  她睡著的模樣像天使,纖細雪白的手腳窩在一塊兒,好像覺得冷……
  他這才發現空調太過涼了,因為自己高大的關係,總是容易感到熱,所以只要有他在的地方,空調必定調得比平常冷些。
  只是她的身子卻也禁不住了。
  他從書櫃底下的櫥子取出了一條蘇格蘭純織毛毯——他的管家總是完美地設想了一切。
  毛毯被舒展開來,輕輕地蓋上了她的身子,星琴對這柔軟的碰觸只是咿唔了一聲,繼續陷入沉沉的睡意中。
  她的模樣實在太惹人心動了,於開忍不住俯下身去,偷走了她的初吻。
  舌尖過處宛若撩開了一片火焰,濕潤甜美得教他一時失了魂,真想要把她一口吞掉。
  那一片軟玉溫香實在太吸引人,他情不自禁地偎近了她,將她輕輕地,輕輕地抱入了懷中。
  一百五十幾公分的身子被抱在他懷裡,顯得好小巧,簡直就像個孩子一樣嬌嫩輕巧。
  他還真有點擔心,倘若他倆真要做愛時,他的尺寸對她而言會不會是一件苦差事?
  恐怕會有好一番折騰的。
  他又愛又憐地環抱著她,低頭輕啄了她幾下,「你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居然有辦法讓我快要變成另外一個我了?」
  星琴靠著他好溫暖,睡夢中自動地往他懷中深處更偎進,汲取著那溫暖的熱源。
  也是湊巧,她的小手本能地想要攀住個什麼,沒料到卻陰錯陽差地抓住了他已然興奮而起的男性堅挺,一旦握住了就緊揪著不放……好像握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她的小臉驀然漾起了一抹滿足的甜笑。
  他倏地吸了一口長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該死,就連睡夢中她也能抓到他的弱點,這個小魔女還真折煞人!
  他伸出手想要將她的手輕移開他的西裝褲襠,可是星琴雖然睡著了,小手卻握得死緊,怎麼也扳不開——
  這簡直就是超級酷刑!
  他在慾火和自製中痛苦地拔河著,男性的堅挺卻不由理智控制,反而更加地脹大……
  星琴的小手握不住了,這才鬆開了滑下來,而她卻還是睡得像頭小豬一樣。
  「你這個小女人……」他鬆了口氣,可是渾身的慾望已經被撩起,怎麼能夠就此打住?
  慾火將他全身的神經纖維燃燒了起來,於開深呼吸著,望著她甜美的睡像,怎麼也無法按捺撫平掉那燒灼叫囂著的火焰。
  他輕輕地解開了她的衣扣,俯下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寧馨清新的香氣繚繞鼻樑而來,將他的渴望推向極致。
  他緩緩將唇熨貼在她柔嫩的頸項間,正想要吸吻輕舔,突然外頭響起了幾下輕敲門聲。
  那該死殺風景的敲門聲,讓星琴長長的眼睫毛眨了眨,逐漸清醒過來。
  他來不及為她重新扣好鈕扣,只能凝視著她醒來,並且給了她一個微笑,「嗨。」
  星琴朦朧著醒來,半夢半醒地對他回了一個嫣然淺笑,幾乎奪走了他的呼吸。
  她就像是最美麗的鴉片,於開有點擔心哪一天他真會為她陷入癡迷……
  他狠著心提醒自己這一切不過出自於慾望,等到三個月過後,他就不會再對她有什麼興趣了。
  「我怎麼睡著了?」她呢喃地低問,掙扎著起了身,「耶?我的襯衫扣子怎麼又鬆開一顆了?」
  「一定是你剛剛睡著的時候不小心掙開的。」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扯謊。
  「噢。」她愣愣地點頭。
  就在這時,艾倫又輕敲了門扉,「老闆,陳小姐,用晚餐了。」
  星琴連忙扣好扣子,爬下了他的大腿——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為什麼會爬到他腿上去的。
  因為飢腸轆轆已經轉移掉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她現在只想要好好大吃一頓。
  「我們去吃飯吧,我餓死了,今天陪小朋友打了一整天的球,還暈過去兩次……」她嘮嘮叨叨地邊講邊往門口走,卻倏然被一股大力抓了回去,「哇!」
  她才要回頭罵他,卻見於開一臉陰沉慍怒,咬牙切齒地道:「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我餓死了,你不要一臉凶樣好不好?」她愣了一下,嘟嘴道。
  他微微一個用力,她整個人都被拉到他身上來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又暈了?不行,等到吃完飯後我要帶你去看醫生,你這樣三天兩頭的暈倒一定有事。」
  她被他溫熱的懷抱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掙扎著抬頭,「唉呀,我沒事啦,這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不過是老毛病。」
  他一頓,眉頭深鎖,「怎麼你常常暈倒嗎?」
  「你自己也看到過,我動不動就會暈倒,這是從我……不知道幾歲的時候就有了,反正沒有印象了。」她聳聳肩,不以為意地道:「反正從以前暈到現在還不是一樣活蹦亂跳,死不了的啦!」
  他臉色一變,「什麼死不死的,不要亂講。」
  她吐了吐舌頭,「是是是,不要說,那我們現在可以出去吃晚飯了嗎?有什麼話吃完晚飯再說好不好?」
  他盯著她,見她流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這才勉強地答應,「好吧,可是吃完飯我們就要立刻談這件事,立刻喔!」
  「是是是。」她拖著他往門口走,打開門後不忘對艾倫抱怨道:「你們這位大老闆真是婆婆媽媽,一點都不爽快利落。」
  艾倫偷笑,「那是對你才這樣,其他人求他雞婆都求不來呢!」
  於開威脅地瞪了他一眼,莫測高深地道:「又有你的事了?不是開飯了嗎?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大老闆還沒開動,我們怎麼敢先吃?」
  於開一揮手,制住他的賣乖,「走吧!」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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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節

  下了樓,星琴迫不及待地往飯廳沖。
  「我餓死了,今天晚上吃什……耶?其他的人呢?」
  只見老太太一臉嚴肅,挺直著腰桿子打開一瓶白酒,「他們和我等一會兒才吃,請先坐下,一個正經的淑女不會大喊著肚子餓的。」
  星琴粉嫩的小臉蛋兒一皺,一聲唉歎差點溜出嘴兒,又怕被老太太捉著把柄再念一頓「淑女禮儀篇」。
  她自己拉開了椅子就要坐下,老太太的聲音又響起:「你必須等待男士幫你拉開椅子。」
  「用不著這麼麻煩,反正我自己有手可以拉……」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又露出那種不可思議的表情來,嚇得她話也不敢說完。
  老太太顫著抖,氣咻咻地道:「老天,一個有教養的淑女是不應該……」
  「賴太太,你可以不用這麼辛苦的糾正地了,畢竟我們國情不同。」於開帶著一抹笑意進場,適時化解雙方「歧見」。
  星琴見他來鬆了口氣,卻也不免求助地看著他,「我肚子餓了,什麼時候才能吃飯。」
  他的眼神柔了,「很餓嗎?賴太太,我們可以上菜了。」
  賴太太恭敬的回答,「是。」
  「我們為什麼不叫傑克他們一起來吃飯?」
  賴太太震驚的看星琴,「這是不被允許的。」
  星琴疑惑,「為什麼?大家一樣都是人,為什麼要分先吃跟後吃呢?」
  賴太太厲聲的道:「主僕之間自有分別,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不知進退禮數的。」
  於開眉頭一皺,正要說話,星琴已經脫口而出。
  「可是大家不都像一家人嗎?一起吃反而比較熱鬧,就連賴太太您,我也很希望你跟我們一起吃,那樣不是比較溫馨嗎?」
  賴太太一怔。
  「你們兩個人都各退一步吧,」於開微微一笑,星琴的言論不知怎的深深地打動了他,「賴太太,你就依星琴這一次吧,把所有的菜都端上來,今天晚上就不要顧忌主僕之別好嗎?」
  賴太太驚愕地看著於開,第一次見他如此和顏悅色地依順一個女子。
  「而星琴,我們平常都已經是那樣用餐習慣,你一下子要我們一大群人一同吃飯,我是沒有差別,但是其他人總是難免有些尷尬,你何不讓他們自在一些吃飯呢?」他有預感,那些人與他同桌吃飯一定壓力滿滿。
  就算吃下肚裡也很難消化,他可不想他的保鏢因為消化不良而報銷。
  星琴想了想,微感抱歉地道:「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一點,賴太太,我很抱歉。」
  賴太太瞅著她,眼底看不出喜怒,她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我去把晚餐端來。」
  星琴想幫忙,最終還是勉強按捺住了。
  艾倫高聲叫了兩名保鏢來共餐,賴太太把主菜烤牛肉和龍蝦冷盤一一端上,並且幫大家盛了蔬菜燉牛肉湯,再捧上了一大籃子現烤的新鮮麵包。
  星琴看著賴太太再捧了一大盅生菜沙拉上桌,眼睛都看直了。
  哇!這筒直就是在高級餐廳的享受嘛!
  她一時之間都忘了這裡是澎湖,恍然間彷彿來到了英國貴族的宅邸裡,正在享用著皇家盛宴。
  於開首先切了三大片烤牛肉入瓷盤中,宣示著開動之意。
  其他的人也吃將了起來,雖然餐桌上各人各懷想法在進食著,可是當星琴把第一口香香嫩嫩的烤牛肉放進嘴裡咀嚼,再看著滿桌人熱鬧的情景,她的眼眶不自覺地沁落了一滴淚。
  這一滴眼淚燙痛了於開,也驚動了大家。
  所有的人都停下刀叉,吃驚又茫然地望著她,顯然都慌了手腳。
  「你怎麼哭了?」於開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知何時變得微微沙啞了。
  「沒事,我只是……很久沒有這種『一家人』一起圍桌吃飯的感覺了。」她想笑,淚霧又衝入了眼眶。
  他心驀然一痛,「你……沒有家人?」
  她搖搖頭,「有記憶以來,就只有我母親和我相依為命,可是她前年去世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他的聲音好似有一絲悔恨。
  「不要緊。」她看著大家都對她狀甚同情,連忙笑道:「事情沒有那麼糟糕啦,我還不是這樣過來了?而且日子還過得挺愜意的,所以你們別再用那種眼神看我了。」
  於開舀了一匙湯,卻不忙著送進嘴裡,沉沉地道:「你並不是那麼無憂無慮的,別忘了你那常常容易昏倒的毛病。」
  她險些被烤牛肉噎到,「呃,我們不是說過,吃完晚飯後再來談嗎?」
  看,他又引起大家的注意了;就連賴太太都豎起了耳朵……她可以想像賴太太心底會怎麼想了。
  一定又是淑女不該在餐桌上高談闊論那一套的。
  「陳小姐……」艾倫張口欲言。
  「叫我星琴就好了。」
  艾倫覷了於開一眼,這才微微一笑道:「是;你曾去做過徹底的身體檢查嗎?」
  她搖了搖頭,不以為意地道:「這就像嗜睡症一樣,沒藥醫的,反正會暈的時候就是會暈,習慣了就好。」
  「不行,我必須帶你去做檢查。」於開皺著眉。
  「饒了我吧,我只想好好的吃完一餐飯,然後趕緊去睡個覺補充一下體力,」她扮了個鬼臉,想要轉移話題,「今天陪我們班上那幾個小鬼頭打球,又去田裡校外教學,差點把我累暈了。」
  於開喝了一口冰冽的白酒,若有所思地道:「既然你現在不想談,那我們找一天再來好好談這件事。」
  她鬆了口氣,「太好了……賴太太,你的龍蝦冷盤好好吃喔,是你自己做的嗎?」
  賴太太突然被點到名,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是的。」
  「好厲害,我還不知道要怎樣烹調龍蝦呢!」她傻笑,「不過平常也吃不到這麼豪華的東西就是了。」
  賴太太不動聲色,「謝謝。」
  於開微笑看著星琴的好胃口,忍不住又幫她切了兩片嫩嫩的烤牛肉放入盤子裡,「多吃點。」
  「謝謝你。」她開心地道。
  艾倫險險被嘴裡的白酒嗆著了,連忙吞下,還不忘偷偷地和傑克交換了一個眼光。
  啊哈!看來他們老闆真是春心動了,要不平常的他豪邁直率的要命,怎麼可能會細心成這樣?
  晚餐就在大家彼此愉悅的氣氛下進行,只有賴太太,一邊有禮自持地小口小口吃著食物,一邊用莫測高深的眼神凝望著星琴。
  誰也不知道她腦子裡究竟是什麼樣的想法。
          ☆          ☆          ☆
  吃過飯後,星琴回到了她舒服的臥房,迫不及待地和身爬上大床。
  於開給她的這間房間很棒,除了有大片的落地窗可眺望外頭的嫩綠田野風光外,甚至還隱隱可見藍藍的海平面。
  晚風吹來,伴隨著幾聲小雲雀輕亮的鳴叫聲,揉和著遠處不知名的花香,柔柔地襲入了臥室,拂起了輕薄柔美的綠色雪紡紗窗。
  她的房間像公主的臥房,裡頭什麼都有,而且都是最貴最好的……只是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再豢養著她?
  多希望她是真正心甘情願地住進這兒,和他是真正的一家人。
  星琴伏在柔軟有彈性的美國棉枕頭上,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呢?
  她總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發展的,可是又好似竊喜著事情是這樣兒的——難不成她對這個於開真的心動了?
  這兩天學校裡的師生都拿她當英雄看待,尤其在艾倫親自把捐助給學校的五百萬支票交到了校長手中時,校長那模樣簡直比中了統一發票頭獎還興奮,所有的老師都還擔心校長會不會在那一瞬間昏倒。
  星琴總覺得,欠他越多,以後越還不了。
  再說,他幾時才要拿去他所要求的報償呢?
  她懶懶地在床上滾了一圈,把臉整個埋在枕頭深處。好煩,腦子都亂成一團了。
  朦朦朧朧迷迷糊糊間,她跌入了夢鄉,恍惚間好似有人輕輕地走近了她,溫柔地撫摸著她細嫩的臉蛋。
  在夢中,那人緩緩地俯下身來吻住了她的唇瓣,那唇齒間清新又滾燙的觸感是那麼樣的清晰明白,她嚶嚀一聲,歎息著接受了這個吻。
  那感覺、那撫摸是那樣的熟悉溫柔,帶著一抹微微緊繃的克制和多情的憐惜。潛意識中,她的衣裳被緩緩褪了下來,夢裡的那個人也漸漸地清晰了臉龐。
  那人是於開呀!
  性感純粹的男性臉龐,迷人粗獷的笑容和眼底深深盛著的渴望,再次奇異地迷醉了她所有的思維。
  「於開……」她輕輕地吐出了他的名字,嬌吟著扭動著身子,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那蕩漾的悸動感覺。
  夢裡的於開表情專注而深刻,凝視著她的眼神黝黑又深沉,帶著一絲絲自製和抑不住的激情。
  他輕舔著她敏感的耳端,大手準確地把握住了她小巧豐實的胸線,輕捧著、揉捏著,把玩著,直到將她整個人都撩到了顫抖的邊緣。
  夢裡的歡愛怎麼這樣刺激?她幾乎能夠感覺到他男性象徵的堅硬滾燙地緊貼在她女性的柔軟部位上,威脅著要衝入其間。
  她也能夠感覺到他的吻點點地游移著,落到了她被揭露開來的酥胸,健齒輕輕咬住了胸前嫣紅的蓓蕾,舌頭靈活地繞弄挑逗著。
  星琴在夢裡輕喊出聲,雙手想要推開他又想要將他攬得更緊,矛盾與情慾寸寸地拔河著,彷彿要把她所有的意志力扯斷。
  迷濛間,她好似聽見了於開的低吼和呻吟,驀然堅硬的物事戳入了她濕潤緊閉的幽谷中,努力要撐開她,可是她太緊了,那東西緊緊地塞滿著她幽谷的周圍,卻怎麼也再進不去……
  那種撕裂和被撐開的痛楚讓星琴嬌呼一聲,痛楚地扭動著身子,語音破碎地道:「不行……那是什麼……好痛好緊……不要把東西塞進我那裡……於開,救命,有東西咬我……」
  於開額前的汗水一滴滴掉落,他強忍著叫囂翻攪的巨大慾望和衝動,又想笑又心疼。
  「不要夾住大腿……放輕鬆一點,我的手指只是想幫你潤滑一下甬道。」
  星琴沒有醒來,她只是可憐兮兮地呼痛,「這個夢怎麼那麼痛……我不要了,於開,救命……」
  他實在好捨不得,可是眼見她酥胸半露、衣裳半褪的嬌媚模樣兒,就算是木石金鐵做的人也控制不住啊!
  而且遲早都得衝破這層阻礙,她遲早都得習慣他的巨大……
  於開一咬牙,那根修長粗粗的手指在她的壁間撫弄著,試圖惹出更多濕潤的滑液,幫助她更能適應自己的進入。
  星琴半合著眼睛,美麗的眼睫毛無助地煽呀煽,雙手拚命地推著他的胸膛,可是她的力氣怎麼敵得過他?
  可是漸漸的,她的雙腿深處被他的動作撩得火熱酸麻起來,像是要融化在他的撫弄中一樣,她咬著唇體會著那又痛又舒服的雙重折磨,感覺著那粗硬的手指漸漸地撐開她內部緊繃敏感的肌肉,將她渾身上下的神經纖維拉到極致的崩潰邊緣。
  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那種絕致的舒服像是要把她往天際拋,卻又要讓她深深地往下墜落;痛楚和極樂交錯著、凌辱著她的感覺,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爆開來了。
  在這恍然錯亂的喜樂中,一個更巨大的物事取代了原先的手指,黏滑著要擠入她小小緊緊的甬道內。
  星琴又好痛好痛了,她拚命推著他的胸膛,紊亂地嚷道:「不行啊,我會死掉的……你又咬得我好痛了……不行不行……進不去的。」
  他一方面要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進入,胸膛上佈滿了隱隱的汗水和堅硬緊繃感,那種在她體內又緊又小又濕熱的感覺差點奪走了他所有的意志,可是憐惜著她的初次體驗,他卻不敢恣意縱情地衝入,生怕重重傷了她,弄痛了她。
  他小小心心地輕輕往前一點點,再後退一點點,這已經用去了他大半鋼鐵般的自制力,當星琴嬌懶蕩人心魄的呻吟聲一起時,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一個衝刺,將自己完全充滿了她!
  星琴無法承受這巨大的侵入,劇痛和歡愉狠狠地佔有了她,讓她險些暈了過去;可是當他綿長又堅實的進進出出時,那逐漸升高的緊繃和極樂已經讓她忍受不住地尖叫了出來。
  他的速度更加快,星琴已經在他身下抽搐高潮一次又一次,到最後再也受不了,他低吼著最後一次重重地進入,然後被一陣欲仙欲死的狂潮將兩人一齊淹沒……
          ☆          ☆          ☆
  「啊……」
  初初從滿意虛脫的倦睡中醒來,於開卻被莫名其妙地咬得失聲叫了出來。
  他睜大眼睛看著那個咬自己的小東西——
  衣衫不整又慵懶又怒氣騰騰的星琴正抓起他的右手掌,大口地咬住!
  他急急地抽回手來,顧不得被咬出血絲來的手掌,蹙眉地望向她,「你怎麼了?為什麼要咬我?」
  「你對我做了什麼事?」腿間的痛楚和酸麻陣陣地提醒著她,屁股底下濕潤黏滑的液體也宣告著方纔的「好事」已成。
  他怎麼可以趁人睡覺的時候下手?
  這個大混蛋!
  於開眉頭一皺,本來想要發飆,可是她眼圈兒立時紅了起來,又讓他滿肚子的怒氣瞬間跑光光。
  他心疼地要將她攬入懷,卻又被她的小手給打開,「走開,你是壞人,嗚嗚……趁人之危算什麼英雄好漢?嗚嗚嗚……」
  想他於某人叱吒商場多年,所到之處皆盡披靡,今天居然被一個小小東西罵做是壞人,不是英雄好漢?
  換作是平常的他老早就卯起來發火了,可是現在局勢比人強,教他如何發得了火?生得了氣?
  揪著心痛都來不及了。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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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迭聲地道歉,「好好好,都是我壞人……」
  「嗚嗚嗚……」
  他邊說邊抱住她,還自動把掌心再湊到她嘴邊,「來,給你咬,看你要咬幾百下都可以,就是求你不要再哭了。」
  「你管我。」她窩在「淫賊」的胸膛前,邊掉淚邊氣罵。
  「好好好,不管你,那你不再哭了嗎?」他小小聲地陪罪,一顆心早就軟成亂七八糟了,哪還有半點兒脾氣?
  「你為什麼要對我亂來?」她哽咽,斷斷續續地指控。
  「我們早就有協議,我可以對你『亂來』呀!」他苦著臉,真不敢想像自己也會有這麼癟的一天,居然在千方百計向女人賠禮,「你自己忘了還亂咬我……」
  「哇,你欺負我還罵我!」她哭得驚天動地,一發不可收拾。
  於開登時手忙腳亂,「別哭別哭,那是我的錯好不好?下次我會事先提醒你,不會偷偷摸摸又進去……」
  「你還講?」她光想臉都紅透了,眼淚忍不住再撲簌簌地掉下來。
  雖然那種感覺舒服到快昏倒,可是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就讓他得逞了,現在還搞得渾身都痛,像被大卡車給輾過去一樣!
  不管啦!她就是難過,就是想哭!
  「別哭了好不好?」他緊緊地抱住她,將她的頭壓在自己胸膛前,歎了一口氣道:「還說你們澎湖缺水呢,我看只要把你抱到堤防邊讓你哭上一個小時,水庫就滿了一半了。」
  她一怔,想哭,卻又忍不住被他的話逗笑了,「討厭。」
  他欣慰地看著她帶淚的笑靨,吁了一口氣,「我們……總算開始了我們的同居之路了,不是嗎?」
  她小臉蛋靠在他胸前,臉紅著回想那夢中似真似幻的驚艷刺激感。
  老天,以後每天都會有這種顛鸞倒鳳的事發生嗎?隱隱約約間,她好像感覺自己這一份偷情合約,還是有一點簽對了……
          ☆          ☆          ☆
  自從那晚的一晌貪歡後,他們就開始了正式的同居生涯,雖然懵懵懂懂的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些什麼,可是日子也還是這樣一天天的過去。
  賴太太依舊愛挑剔她,提醒她身為淑女該怎樣不該怎樣,艾倫他們也依舊對她很親切。
  只有於開,雖然每次都老愛跟她抬槓說嘴,可是她感覺得到,他堅硬粗獷的外表底下,其實有著一顆最柔軟的心。
  雖然他總是在歡愛時對她百般憐惜,讓她墜入欲仙欲死的情愛遊戲中,可是在平常的日子,星琴也能夠敏感地察覺出,他正經直率的行事作風裡,其實也藏著幾分細膩。
  這一天,暑熱,空中微微有幾抹雲,空氣中乘風的灰塵粒子愉快地飄浮著,一會兒在海上,一會兒在花生田裡,在陽光底下翻騰嬉戲。
  星琴的心情也像那飄浮輕舞的陌上輕塵,好不快樂;因為是周休二日的第一天,她的情緒格外地開心。
  見天氣好,她也翻出了一條邊邊繡著朵朵梅花的七分牛仔褲,和一件嫩白色的吊帶薄杉。
  薄衫上的兩條帶子由一朵朵嫣紅色的梅花片織串而成,和嫩白衣衫連成一氣,顯得格外清嫩嬌媚。
  她的骨架子纖細,肌膚又賽過霜雪,穿起這身俏皮富中國味的衣裳最美麗不過了。
  當她蹦蹦跳跳地下樓時,樓下幾個男人都看呆了。
  於開本來是微蹙著眉心,大手握著一疊報告正想發飆,一望見她,渾身的怒氣瞬間消失!
  他也看呆了。
  一向知道她小巧典雅,可是從未見過她這般清麗奪人的模樣,美得幾乎令人心碎。
  久久,他才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你穿這麼漂亮上哪兒去?」
  她眉飛色舞地蹦到他面前,快樂地道:「今天是周休二日,我不用上課呢!」
  他愣了愣。
  她不禁嘟起嘴巴,「你都沒有一點表示嗎?」
  當了他的「伴遊」那麼久,也該換他陪一陪她了吧?這一點都不明白。
  艾倫雖然是一副看到天仙的癡迷樣,但也不忘湊上前提示老闆,「呃,星琴的意思是要老闆帶她出去玩。」
  「好棒,你怎麼知道?」星琴轉向艾倫,一臉崇拜,卻立刻被醋意滿滿的於開伸手再把她的小臉蛋移回來。
  「我是英倫師奶殺手。」艾倫得意洋洋。
  「真的?哇!」儘管小臉被於開扳正了,她還是努力要轉過頭去瞄艾倫。
  「不准看我以外的男人!」他霸道地嚷著。
  星琴抓著他的手,埋怨地道:「你把我的臉頰壓扁了,很痛耶。」
  「誰教你都不理我,一雙眼睛就是瞅向那個花花公於。」他自尊心在淌血了。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哈,你還有那個臉說人家是花花公子,你呢?我昨天去租書店借了雜誌,才知道我們的於大總裁是全球數一數二的黃金單身漢,想要扒著你的女人可以排到太平洋去咧!」
  「哪家雜誌亂寫的?我派人去砸了。」他故意板起臉,忿忿地道。
  「哈,你可真夠惡霸的,那我看了這一篇報導,你是不是也要派人來殺我滅口哇?」她斜睨一旁忍笑,卻努力維持無表情的傑克,「傑克,我好慘,說不定待會兒你老闆就要你來滅我的口了。」
  於開失笑,瞪了她一眼,「亂說,誰敢動你?」
  「那好,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走走?」她眼珠子一轉,賣乖道:「難得我這兩天不用上課,正想要好好盡盡『女伴』的責任呢!」
  於開又笑了,疼愛地道:「左右都是你的話。」
  「所以呢?」
  「那好,我正在煩今晚要去參加台北的那個無趣宴會,既然你這兩天都有假期,那你一定得跟我去不可了。」他微笑。
  這下子換她發愣了,「啊?」
  艾倫對其他的人使了個眼色,悄悄地退下了,將客廳留給他們倆。
  「待會兒吃過早飯後,我們就搭機到台北去,先去幫你買一些禮服,然後看你想買些什麼首飾,也一齊買全。」
  她突然彆扭地道:「我不要。」
  「為什麼?」他挑眉。
  她扭扭捏捏地坐了下來,小臉透著深思,「我又沒有見識過那種大場面,去了只是給你找麻煩鬧笑話,再說我拿什麼身份去參加宴會呢?我又不是你的誰。」
  「你想要一個名分?」他臉微微一沉,沒想到她也懂得這種利用機會往上爬的技巧。
  他的聲音陡然冷淡了,她不知道怎麼了,只是心酸酸地道:「誰想要你的什麼名分?只是覺得跟你非親非故的,沒什麼立場跟你一齊去。」
  他不知不覺地鬆了口氣,聞言又不禁皺眉了,「什麼叫跟我非親非故的?我們都已經親密到同床共眠了,難道這還算是陌生人嗎?」
  她心底複雜得很,笑容也不見了,「唉呀,你不明白的。」
  她又何嘗不想要大大方方的跟著他出去?誰喜歡和喜歡的人出去是偷偷摸摸的呢?
  等等……她的心大大一震,被自己的念頭嚇著了。
  喜歡?她剛剛提到喜歡兩個字嗎?她什麼時候已經悄悄地喜歡上他了?
  噢,老天,難怪她心底悶悶的,因為他的話而酸酸的,原來就是在意他,才會不知不覺被他給擾亂了心思。
  她的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讓於開看得驚疑不定。
  「你怎麼了?」
  「沒事。」她勉強吞下喉頭的硬塊,抬頭一笑,「那……如果你要我去的話,那我就去吧!」
  這就是她這三個月所扮演的角色,她怎麼忘了呢?這三個月不過是一番遊戲人間,事過境遷自然也煙消雲散了……
  心底傳來細細地一陣疼,痛楚的感覺不大,卻久久縈繞不去。
  「太好了,我立刻讓艾倫訂妥機票。」他歡顏,性格的臉龐蕩漾著一抹滿意的笑。
  窗外,澎湖的天空依舊蔚藍如晴,星琴的心底卻已悄悄地蒙上了一層雨霧。
  這樁原本看似單純的交易,已經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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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節

  台北熱鬧繁華之都
  星琴也曾跟同事來了台北好幾趟,再不然就是師訓時單獨來過,可是從未有一次是坐著豪華加長型實士離開松山機場的。
  這也太騷包了吧?
  她瞪著悠然坐在後座內,還一邊喝著冰香檳一邊討論著公事的那兩人,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真的這麼做了。
  「路上的人都在看我們。」她憋著聲道。
  於開從文件上抬頭,低沉一笑,「很特別吧?你一定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
  她眨眨眼,「這有什麼好特別的?我覺得好丟臉喔。」
  艾倫滿口的香檳霎時噴了出來,於開一身耐吉的運動服被噴得點點。
  於開取過紙巾給他,不忘瞪了星琴一眼,「丟臉?我沒聽錯吧?」
  全世界恐怕只有她一個女人會嫌坐賓士丟臉的。
  她嘀咕:「本來就是,騷包得要命,害我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於開苦笑,「你這顆腦袋瓜到底在想什麼?」
  「沒事。」她咕噥一聲。
  她再一次證實了自己與他的世界有天壤之別,真是的。
  「星琴,你是不是很緊張?」他凝視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澀澀一笑,「廢話。」
  「別擔心,一切有我。」他笑笑,再低頭審視手上的文件。
  她心裡頭已經夠煩躁的了,再想到要參加晚上的「宴會」——她這輩子從未參加過宴會,頂多參加過縣長辦的謝師宴罷了,可是那個簡單的要命,只要等縣長上台講完話的時候拍拍手,然後繼續大吃就沒錯了。
  可是宴會……
  「可不可以告訴我,在宴會裡能做什麼又不能做什麼?」
  於開翻過一頁印滿密密麻麻英文的紙,正在研究著西雅圖科技公司的投資報酬率,邊看邊回答:「吃吃東西聊聊天,沒什麼特別,無聊的要命。」
  「哪有那麼簡單,你騙我。」她不滿地道。
  「你放心,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可怕,只不過是一些應酬場面,不去又不行,畢竟今天出席的都是台灣有力的政經界首長,主人都已經送了貴帖來了,我還不出現就太不給面子了。」
  「政經界首長?」
  「還有一些台灣企業界的龍頭老大吧!」他隨意地道,用金筆在紙上刪掉了一些數宇,重新改過。
  嚇?誰來殺了她吧,她竟然要跟台灣最有錢有勢的人共處一室;甭說她會不會出醜鬧笑話了,光是緊張就足以讓她心臟病發,說不定還再次暈倒在會場中。
  丟臉丟到台灣來,她真是夠厲害了。
  於開再審視著一頁,半天才發現她悶不吭聲,「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
  她已經小臉蒼白,差點擠不出話來。
  艾倫見她這模樣,不住愛笑,「大小姐,你何必擔心成這樣?世上沒有人比我家老闆更難纏的了,你既然有勇氣與他共處一室,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那不一樣。」她悶悶地道。
  「有什麼不一樣?」艾倫笑問。
  「就是不一樣。」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於開,要不然我在飯店等你們兩個好了,反正你一定會訂很好的飯店,我在裡頭一樣會玩得很開心,好不好?」
  「你自己玩得開心,卻丟下我在水深火熱中?」於開挪揄道。
  星琴大大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看樣子我是非去不可了?」
  「當然。」
  「啊……」她哀哀叫。
  他笑了,眼底盛滿憐愛,「往好的方面想,你可以穿最美麗的衣裳,化最美麗的彩妝,然後到宴會裡顛倒眾生吃遍美食,這樣不好嗎?」
  「謝謝你提醒我這個。」她沒好氣地道。
  「女孩子不都喜歡這一套的嗎?」
  「看情形,這種壓力過大的不來也罷。」她摸摸光裸的雙臂,這才覺得冷氣好強。
  「要你多帶件外套來你就是不聽,萬一著涼了怎麼辦?」
  「我很少感冒的,別看我動不動就暈倒,其實我的身體是很健康的。」她揮揮手臂,得意地道。
  他沉著臉,脫下了自己的運動衫,露出古銅色強壯的胸膛來,用衣服包裹住了她,「裹著,別傷風了。」
  那衣服帶有他體熱的餘溫,還有他身上男性清新又性感的好聞氣味……她緊緊揪住,又感動又心跳如雷。
  呵,他的身材好好,簡直可以上電視拍泳裝廣告了。
  可是……「你不冷嗎?」她擔心地道。
  於開微微一笑,「你都不覺得涼了,我又怎麼會覺得冷呢?」
  她還是憂心忡忡地望著他,「啊?」
  她眼底眉間的擔心令他心窩一暖,不禁淺笑出聲,「好好好,那我穿上衣服好不好?」
  她本能揪緊了衣服怕他搶回去,可憐兮兮地道:「可是我會冷……」
  他陡然爆笑出聲,艾倫則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地,「星琴,這可不像平常那個犧牲奉獻的你呵!」
  「我真的會冷嘛!」她吸吸鼻子,被冷氣吹得有些發癢。
  於開眼底都是笑意,隨手拿過旅行袋掏出了一件T恤穿上,「傻瓜,我怎麼會搶你的穿?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了。」
  「你既然袋子裡有帶衣服,那幹嘛還要脫下衣服給我圍?」她睜大眼睛。
  他將下擺拉好,迷人地一笑,「本來是想看到你垂涎我的表情,不過我想還是算了,有艾倫在這裡,你也不會答應我在車上做……」
  她急急撲向前去摀住了他的嘴,又羞又急又惱,「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講話都口沒遮攔的?」
  艾倫轉過身去,假意沒看見,「呃,你們慢慢來,當我隱形人。」
  於開乘機在她柔軟的掌心偷舔了一下,惹得她又是一陣飛霞滿頰,趕緊放下手。
  「討厭,你就只會欺負我。」
  「我怎麼會欺負你?疼你都來不及了。」他深情地將她攬入懷中,輕柔地吻了吻她的額,「想穿什麼樣的禮服告訴我,我一定要把你打扮成全場最美麗的女郎。」
  她偎在他溫暖的懷裡,低低地喟了一口氣,「都好,只要是在你的身邊,我就是最美麗的女人了。」
  在他的身邊,她也會是最幸福的女人……
  只是幸福和快樂就像春天的影子,美麗而稍縱易逝,誰能永遠捉得住它?
          ☆          ☆          ☆
  星琴被送入了最有名的造形師手裡,任憑他打點著一切。
  肌膚賽雪麗質天生的她讓造形師為之驚艷不已,直嚷著從未見過這般清麗動人的美女,還一直問她有沒有興趣做專業的模特兒,甚至於拍廣告,進入演藝圈。
  於開在一旁則是從頭到尾鐵著臉,好像隨時在找機會要狠狠揍他兩拳似的。
  造形師在驚艷過後總算感受到了超級強烈颱風的威脅,他邊豎著寒毛抹著冷汗,吶吶地道:「呃,于先生,可不可以請您稍稍後退個幾步,我幫陳小姐化個妝?」
  「不必,你就這樣畫吧!」他生硬地道。
  造形師傻傻地望著緊緊摟著星琴的於大老闆——這,這怎麼化妝呢?
  最後還是星琴噗哧一笑,清脆地道:「於開,你先出去外面等著好不好?你這樣人家怎麼幫我化妝呢?」
  「就是就是。」造形師抹了一把汗。
  於開這才心不甘情不願,臭著一張臉離開。
  造形師鬆了一口氣,癡癡地對著她笑,「呃,不知道你偏愛什麼樣的造形呢?」
  「我不是專業,所以不懂耶,不過我希望不要太冷艷,」她嬌羞地低下頭道:「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弄得比較中國風的?我喜歡傳統一點兒好。」
  「沒問題,你再適合不過了。」造形師望著於開帶來的五套夢幻禮服,開始在腦子裡飛快地架構描繪著搭配的彩妝與造形。
  不一會兒,一個宛若中國美女圖裡幻化而出的仙子翩翩降臨,款款地來到人間。
          ☆          ☆          ☆
  貴客佳賓星光閃閃地聚集在晶華飯店的高級宴會廳,美妙悠揚的現場爵士樂隊慵懶輕快地彈奏著爵士樂大師路易·阿姆斯壯的「LAVIEENROSE」(玫瑰般的人生)。
  於開一樣穿著他偏愛的范倫鐵諾鐵灰色西裝,完美地襯托著豪邁尊貴的氣勢,高大英挺的他一入宴會,立刻成為媒體與眾人的焦點。
  鎂光燈此起彼落的同時,人群隨即響起了一陣驚歎的低呼!
  他身畔的嬌嫩美女當場就謀殺了不少記者的底片,驚艷尚且不足以形容大家見到她的訝異讚賞。
  星琴雪白窈窕的身子緊裹著一襲酒紅色的旗袍,袍子上用金紫線繡出了一朵朵的富貴牡丹,裙旁的開岔隱隱約約露出了纖秀白嫩的小腿,而她裸露出的粉臂則披上了一條雪紡白絲巾,更加撩動著無限的中國風情。
  她古典的小臉蛋不過微掃蛾眉輕點丹朱,烏黑的髮絲也簡簡單單地挽著一個慵懶微鬆的髮髻,可是就這麼隨隨便便地往前一站,便是明艷不可方物,幾奪人魂。
  俊俏的艾倫和兩個保鏢反而被忽視冷落了。
  在人群中的一個銀髮嚴肅長者在見到星琴的臉龐時瞬間一呆,酒杯倏然地落地跌碎……
  「許部長,您沒事吧?」他身旁的隨從急急問道。
  他兩眼直盯盯地望著那個纖小美人,心臟驀然絞痛了起來,「老天!」
  「許部長,您怎麼了……」
  他勉強鎮定下來,微微顫抖的手往前一指,「她,她是誰?」
  「不知道是哪一門的名媛,在社交圈中倒是眼生的很,也許是於總裁從英國帶來的女朋友吧!」他身旁的隨從官回答。
  「是嗎?」腦子裡的警鐘大作,他當下毅然決然地道:「老張呢?老董呢?他們都到哪裡去了?」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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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立委和董國代他們也在這兒,一時沒見著。」
  「快去找他們,請他們待會兒到陽台那裡等等我。」許富攢著銀眉,揮手後自顧擠向人群。
  他來到於開面前,人群自動分開。
  「歡迎您,於總裁。」他換上了官場上最慇勤的笑,主動伸手相握,「我是許富。」
  「許部長您好。」於開淡淡一笑,禮貌地點頭。
  「真是榮幸能夠請得您大駕光臨,我僅代表政府歡迎您的到來。」許富的英文也頗流利,「您身旁這一位女士是……」
  「她是我的女伴,陳小姐。」於開微微低頭對星琴淺笑,「星琴,這一位是財政首長,想必不需我再介紹了。」
  星琴看著電視新聞裡才會出現的老人,興奮又微怯地道:「部長,您好。」
  「好好,」他瞇起了眼睛,慈愛地道:「啊,怎麼好像有點眼熟呢?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呢?」
  「應該沒有吧,我第一次親眼見到您呢!」她笑,卻不知怎地心頭忽兒一跳,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充塞住了心臟,「噢。」
  「怎麼了?」於開一急。
  「沒事,只是心裡好像覺得悶悶的。」千萬不能在這時候暈倒呀,這個可是台灣的大人物呢,暈倒在人家面前會把人嚇死的。
  於開見她不舒服,也不想理會其他人了,小心地攙著她道:「是不是肚子餓了,所以血醣降太低導致不舒服呢?」
  「也許吧!」她對他嫣然一笑,只是心底還是怪怪的。
  許部長微笑著道:「那麼就不打擾你們二位了,先讓小姐吃點東西填填肚子,也許會好一些。」於開也不客套耽擱,擠開那些拚命想要湧上前採訪、同他攀交情的人,護著星琴往自助餐檯帶。
  許富下一瞬間立刻趕往了陽台。
          ☆          ☆          ☆
  說也奇怪,一離開了許部長,星琴的心馬上就不悶了。
  她此刻正高高興興地端著盤子,讓於開拚命在上頭挾了一大堆的好料呢!眼見著蟹肉燒賣,鐵板牛柳和龍蝦卷一一被挾入盤中,她小嘴兒笑得更開心了。
  「太棒了,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他寵溺地看著她,笑吟吟地道:「慢點吃,當心噎著了。」
  「才不會。」她快樂地叉起一小粒精緻的鮮蝦燒賣,滿足地塞入嘴裡,「唔,實在太好吃了。」
  「你有了吃的什麼都忘了。」他方才險些被她嚇得心臟跳出嘴巴,現在又看她像個沒事人一樣,鬆口氣之餘也不免埋怨,「改天一定要把你押去看醫生,省得你三天兩頭鬧不舒服,害我心臟也跟著上上下下的難以安寧。」
  「我真的沒事了。」她笑瞇瞇地吃著美食,「咦?艾倫他們呢?怎麼沒有跟我們進來?」
  「我嫌累贅,剛剛放他們兩個小時的假,讓他們自己去台北市繞繞逛逛。」他隨口回答。
  她瞅著他笑,「除此之外,你還有另外一個用意吧?」
  他輕點了她的鼻頭,偷悅地笑著,「哦?你知道?」
  「當然,你一定是嫌這個宴會無聊,要他們逛了兩個小時以後回來接你,這樣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把你救走了,對不對?」
  「真是冰雪聰明。」他驚歎。
  她皺皺鼻子,「還好啦,我想除了這個理由外,艾倫也不可能答應離開你的身邊的,對不對?」
  「小東西,這麼聰明?」他輕笑。
  「哈哈,我好歹是個老師,總不能笨到太離譜吧?」她嘻嘻哈哈。
  於開凝視著她慧黠俏皮的模樣,又愛又憐,心底柔軟得一塌糊塗。
  這個小女人呵……
  宴會進行著,有許多大企業老闆和政界人士早就捺不住性子地圍住於開,殷切地與他聊天攀談起國際局勢和投資政經之類的事。
  於開先前還能顧著星琴,可是到最後人越來越多,星琴站在旁邊陪著笑陪到臉皮子都酸了,聽著那些個投資和專業術語又聽不懂,到最後她偷偷地覷了個空對他說自己要去陽台透透空氣,然後端著盤子就一溜煙兒跑走了。
  留下他自己一個人獨對那一大群知名人士。
          ☆          ☆          ☆
  傻瓜才會一直站在那裡聽他們講話咧,難怪於開不喜歡參加宴會,真的無聊的不得了啊!
  幸虧她還偷摸了一大盤的美食陪著,要不然還真會無聊至死。
  唉!真是的,早知道就跟艾倫他們那一票去逛台北市了,那一定更好玩。
  她躲過人群晃到了陽台,才一出落地窗就聽見了隱隱約約的爭吵聲。
  「小聲一點,難道還想要讓所有的人知道不成?」一個刻意壓低的老人聲響起,帶著無可掩飾的怒氣。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穿入她耳膜——
  「都怪他們辦事不牢,才會有今日的後患出現。」
  「誰也沒想到那時會有幾個僕人拚死將四個小娃兒帶出,可是也已經十五年了,我們那時候明尋暗訪地交代人全面搜索都找不到,現在為什麼又會冒出來了呢?老許,該不會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想太多了吧?」另外一個聽來囂張的男聲嗤笑道。
  那個耳熟的聲音怒斥道:「該死,你就是這麼大意,所以當年才會讓他們逃走……」
  「就算真是饒若翰的親生女兒又怎樣?事情過那麼多年了,她未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再說她們也沒有證據懷疑到我們頭上來,就算懷疑了,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一切?」囂張的男聲道。
  饒若翰?!
  這個名字瞬間像閃電一樣劈入了星琴的腦子裡,她的腦袋驀然重重刺痛起來,暈眩感再度襲擊地,某些黑暗的記憶隱隱約約要躍入她的腦海,她臉色倏然慘白了起來,身形一晃。
  饒若翰?親生女兒?四個小娃兒?
  腦子裡有一個久遠的聲音溫柔地迴盪起——
  ……你們四個是我最心愛的寶貝……我饒某人得妻得女如此,夫復何求……
  她閉上了眼睛,眉頭緊蹙著,額頭緩緩地沁出了冷汗來——
  「你……」
  「別吵了,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這件事情總要有個了結,看該怎麼辦,大家商議商議,是要粉飾太平還是再度滅口……總之不能再讓事情有翻案的一天。」蒼老的聲音威嚴地道。
  「我的提議依然是下手殺了她們!」老許緊緊張張地低吼。
  ……殺了他們!
  黑夜中,隔著門板隱隱約約穿透而來的邪惡叫聲,奶媽緊緊摀住她的嘴角,死命將她往窗外帶……
  暗夜的空氣冰涼的像冰渣子,高高的窗戶和屋頂,她失腳跌了下去,那沉重的墜落撞擊聲……
  星琴額上的汗如雨下,她的臉色蒼白欲死,渾身不可抑止地顫抖了起來,她再也拿不住盤子,瞬間失手跌落大理石地板。
  清脆的碎裂聲驚動了那幾人,星琴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他們的面貌,如雷的心跳和狂亂的本能驅使她快點逃開。她強撐著欲暈的身子和酸軟的雙腿,半沖半爬地衝入人群中。
  在吵雜笑談的鼎沸聲中,她拚命地想找尋於開的身影,那個守護她的天神……
  可是人實在太多也太擠了,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後有追兵的恐懼一層層地剝掉了她的靈魂末稍,星琴喘著氣掙扎著到了餐檯,一見到於開在人群中高大的身形時,她渾身的力氣一鬆,踉蹌地跌入了他的視線範圍內——
  「於開……救我……」
  隱約恍惚間,她好像聽見了於開心痛憤怒的低吼聲,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睜開雙眼了;她任憑著黑暗將她往下拉……下拉……墜入了無邊無際的幽暗。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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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小琴,記得你姓陳,你是姓陳喔!」
  「媽媽,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小朋友都笑我沒有爸爸……媽媽,我的爸爸到哪裡去了?」
  「小琴,這個珊瑚戒指一定要好好收著,千萬不能弄壞喔!」
  「媽媽,你為什麼要掉眼淚?為什麼看新聞看到掉眼淚?新聞裡有壞人,媽媽我們不要看了好不好?」
  「小琴,苦命的孩子……」
  黑黑暗暗恍恍惚惚中,她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和母親的對話,母親的欲言又止和淚水再次重現,依舊燙痛了她幼小惶急的心……
  「媽,媽,你為什麼哭?」她囈語著,腦袋轉動著,無法安枕。
  焦急心痛的於開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切切呼喚著,「星琴,星琴你醒一醒……求你醒醒。」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吼過了好幾個醫生,又像頭被關在柵欄裡的獅子一樣憤怒暴躁地團團轉,嚇得醫生和飯店經理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不是艾倫輕聲提醒著他千萬別擾到已然暈厥不醒的星琴,恐怕於開早把這五星級的飯店給拆了!
  星琴依舊陷入某個夢魘中,場景從母親的哭泣再度跳換到嬰兒的哭聲,她的妹妹……妹妹在哭……她們在哭……
  「不,不要,不要傷害她們!」她尖叫一聲,瞪大著眼睛渾身冷汗地驚醒。
  視線茫茫然地落在落地窗外的夜景,一時之間,她恍惚不知所覺。
  於開心疼地一把將她攬入懷,顫抖著緊緊錮住她,好像怕一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了。
  艾倫他們見到星琴醒了,這才長長地吁出了一口氣。
  感謝上帝,她沒事!
  「老闆,我們先回房去了,如果有事的話請一定要叫我們;」艾倫看著他心痛的模樣,不禁再添了一句,「星琴現在最需要的是您,請您務必要冷靜,才知道要怎麼照顧她。」
  他的話提醒了狂亂如猛獅的於開,他緩緩地恢復了激動,緊繃憤怒的線條這才慢慢地放開軟化。
  「我明白,你們先去休息吧!」他沙□地道。
  艾倫三人輕輕地關上了門,留下於開和發著抖的星琴。
  「你怎麼了?告訴我好嗎?」他輕柔地低頭問著。
  星琴臉龐緊靠在他溫暖堅硬的胸膛,慢慢地,慢慢地才有了知覺,恢復了思考能力。
  可是一旦恢復了組織和思考能力,她的顫抖卻越來越重——
  「保護我……請你保護我。」她緊緊環抱住他的腰,熱淚和驚惶滿佈臉蛋,「不要離開我,求你……」
  他心都碎了,「我當然會保護你,你別怕;慢慢說,你究竟在怕什麼?」
  星琴淚水掉得更快更多了,紛紛跌碎在衣杉,濡濕了臉龐,「我想起來了,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他一怔,柔聲地道:「你慢慢說,想起什麼了?」
  「我不姓陳,我姓饒。」她美麗的黑眸盛滿了淚水和悲傷,淒淒切切地道:「那一年我八歲,上小學一年級……爸爸媽媽還生了三個好可愛好可愛的小妹妹,我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妹妹們玩,『星宿海音』、『琴棋書畫』是我們四個人的名字……」
  他專注地聽著,卻還是微感不解,「星宿海音?琴棋書畫?名字?」
  「是的,我記得我媽說我爸最喜歡星宿海這個地名,音是聲音的音,他覺得我們四個姊妹是來自美麗的星宿海的聲音,再加上他希望我們四個姊妹擅常琴棋書畫的才華,因此就分別把我們取作星琴、宿棋、海書、音畫,她們是我的小妹妹,都是我的小妹妹呵!」
  他更專心地聽著,心底隱約揣測出了事情的不單純。
  「我的妹妹,她們都不見了,」她又心痛又難過,萬分不捨地哭泣著,「都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們到哪裡去了,我甚至都忘記她們了……」
  「你先不要急,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你的妹妹們,我發誓。」他低沉有力地道,奇異地撫平了她萬般紛雜的紊亂和傷痛,「但是你要慢慢地告訴我所有的事,包括你為什麼姓陳,還有你怎麼會暈倒,又怎麼想起一切的?」
  她緊緊揪著他的衣袖,顫抖漸漸止住,「我爸媽被謀殺了。」
  他眸色倏然深沉銳利,「謀殺?」
  「對,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我想起了那一夜的事,」她又發起抖了,嘴唇好不容易恢復血色,卻又瞬間變得蒼白,「樓下好吵……爸爸不知道在跟誰吵架,我聽見平常溫柔的他變得好凶……媽媽在尖叫,然後是槍聲……然後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奶媽拼了命地把我往窗邊帶,拉著我繞過屋頂往下跳……後來我撞暈了頭,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飛機上了。」
  他心疼地擁緊她,沙啞低沉地低語,「可憐的小東西……」
  「後來我什麼都忘記了,一直以為奶媽是我媽媽,然後我們隱姓埋名到澎湖去,就這樣過了十五年,在這期間奶媽常常對著我發怔,再不然就是莫名其妙的掉眼淚,我怎麼問她都不回答我,只叫我要用功讀書……」
  星琴淚水漸漸干了,她晶瑩的黑眸閃著決心與勇氣,「我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我記得我爸是當年的立委,我媽是台大的校花,而且我長得跟我媽很像……我都記起來了,他們兩老的模樣……」
  見她眼底又有淚光閃爍,於開急忙岔開話去,怕她又哭了。
  「那你今天究竟遇到了什麼人或什麼事,為什麼會驚恐至此?」他一語問出癥結點。
  她眼神憤恨了起來,「許部長!我聽見他和其他兩個人在說話,一定是他們!」
  他瞇起了眼睛,沉著地聽下去。其實他心底早已為星琴忿忿不平了,該死的,居然敢做出這等人神共憤的事來,還傷害了他心愛的人兒的家人。
  他向來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儘管對方是天王老子也一樣!
  「你放心,我會調查這件事,」他沉聲地道:「無論對方是誰,我都要替你尋回公道。」
  她的眼眶盈滿淚水,喉頭一哽,「可是我還不知道當年是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要殺我爸媽。」
  「你記得他們說了些什麼嗎?」他試圖拼湊著蛛絲馬跡。
  「他們說……我們四個姊妹並不見得知道發生什麼事,也沒有證據證明事情是他們做的……還說到底是要再把我們四姊妹滅口,還是繼續裝作無事地粉飾太平……」她震驚地道:「於開,到底為什麼?他們為什麼要殺我們?難道是我爸得罪他們了嗎?」
  「我會讓艾倫去查清楚。」他眸中閃過一抹深思,「涉及的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我想當年的事情必定不小;政治圈子內骯髒得很,什麼都有,不過必定是有利益或權勢的糾葛,否則不至於要到滅口的地步。」
  她疲倦哀傷地偎在他懷裡,疲憊地閉上了眼眸,「抱住我,我好累……」
  想想她竟浪費了這麼多年的時間享受自己的人生,而父母親的沉冤還待雪,妹妹們的蹤影還待尋……千頭萬緒,她卻到今日才明白,她這個大姊做得好失敗好失敗……
  於開摟著星琴,低沉的聲音輕柔地安撫著地,「乖,你什麼都別擔心,一切都交給我吧,我保證一定幫你弄清楚這整件事,揪出兇手找回妹妹們,以告慰令尊令堂在天之靈。」
  他的保證字字鏗鏘磊落,深深地撫平了她騷動痛苦的心。
  她感激地仰望他,輕柔地道:「於開,可是這件事並不是你的責任,我怎麼能夠……」
  他止住了她的話,低沉有力地道:「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星琴怔住了,淚水靜靜滑落雙頰……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心有多麼地痛……
  遠遠望去,窗外的黑幕和繁華似錦的台北燈火,交錯成一抹迷離誘惑,台北的街啊!將她和寧靜清暢的澎湖隔得好遠。
  她像是輾轉淪落了滾滾紅塵,卻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而於開,只是飄蕩過她天空的一抹微雲,來了來,走了走,終不復見。
  她還能夠奢望什麼呢?一段的陪伴該就是終生抹不去的刻骨銘心,等到須道離別的時候,儘管心多麼地不捨,還是笑笑對他說再見罷。
  這樣,終也不辜負深情愛了一場……
          ☆          ☆          ☆
  也許是昨晚太過驚惶疲累了,星琴睡到十點半才起床。
  起來的時候,於開已經穿好了清爽的套頭羊毛杉,修長的雙腿緊裹著一條藍色的牛仔褲,正閒適地翻閱著一份文件。
  也許是因為商業帝國太過龐大,因此星琴看到他的時候幾乎都是在工作,就連三更半夜或搭飛機都不例外。
  她覺得他好辛苦又好厲害,可是卻也不免心疼著他繁重的工作。
  「你醒了?」他撥開一綹落在額際的黑髮,不經意瞥見了她坐起的身子。
  她對著滿臉關懷的他嫣然一笑,抓了抓微蓬鬆的亂髮,「我睡太久了;你吃過飯了嗎?」
  他起身,來到她身畔坐入大床,輕輕地在她額際深情一吻,「我等著你一起,覺得身子好些了嗎?」
  她感激地點點頭,「我沒事了,艾倫他們呢?」
  「在隔壁套房裡。」他凝視著她,溫和地道:「要不要起來梳洗了?我讓人送早午餐過來好嗎?」
  「謝謝。」她爬下了床,輕移蓮步走向了浴室。
  見浴室響起了水聲,於開走到茶几旁的電話,撥了分機。
  「是我,星琴已經醒了,我交代你們的事情千萬不能露口風,總之一切等到真相大白了之後再全盤告訴她,否則我怕她又會急切切地擔心著。」他沉聲道,「這件事雙頭進行,必要的時候動用我們麾下的所有媒體,還有情報來源組織,我再說一次,我要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有星琴的三個妹妹究竟流落到了何方。」
  「包在我身上。」艾倫也沉著地應道,平常吊兒郎當的語氣全然不見了。
  「很好。」他掛上電話,再按總機讓他們準備餐點送上來。
  就在他坐回英國針織沙發內時,桌上的手機倏然響起。
  奇怪,會是誰?知道這支手機號碼的人並不多,多為親近之人。
  他接起電話,「喂?」
  「于先生,我是克莉絲汀。」一個高貴甜美的聲音透過電話傳入他耳中。
  「你怎麼有我的手機號碼?」他濃眉一斂。
  「蘭花夫人給我的……」
  他的母親名喚於蘭花,英國社交界都尊稱她為美麗的東方蘭花夫人,只是克莉絲汀又怎麼跟他母親搭上線了?
  「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克莉絲汀慵懶又嬌柔地道。
  「對。」他筒短地道,直截了當將手機按掉。
  搞什麼鬼,居然沒事將他的號碼隨便給人,母親真是安逸日子過太久了,巴不得生事來玩玩嗎?
  「於開,剛剛有電話嗎?」一臉清清爽爽的星琴走了出來,隨口問道。
  「沒有,你聽錯了。」他微笑,「快換上衣服,待會兒吃完飯後我帶你到台北市走走。」
  「那昨天說過的那件事……」她遲疑地道。
  「你放心,一切有我。」他來到了她身邊,低下頭輕嗅著她香香的粉肩,「總是忘了問你,究竟是灑了什麼牌子的香水?怎麼會這麼香?」
  「這是香皂的味道吧!」她被他聞得有些發癢,不禁輕笑著要閃。
  「不只是香皂,還有一種甜甜的,牛奶一樣的香氣。」他探入了她胸前的肌膚,輕輕啃嚙了起來,「好香,這底下有什麼寶貝呢?」
  她渾身一陣酥軟,雙腿幾乎承受不住這樣的撩撥挑逗。
  「你在做什麼……唉呀,不要鬧,現在是大白天……」她輕喘著。
  「誰說白天就不能貪歡?」他越發放肆地深入索吻,大手一撕便掀開了她脆弱的小紅點前扣式睡衣。
  「唉呀……唔……」她嬌喘著,背靠著他的胸膛,儘管扭動著身子卻怎麼也掙不開他熱情的大手,恣情的吻。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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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貼在他的身上,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他再也克制不住血液裡瘋狂竄流的激情,硬挺的部位緊緊地撐在他的牛仔褲前,脹大的好不痛苦,叫囂著要釋放!
  於開另外一手溜入了她的褲頭,探向已然濡濕的芳源……
  「把你自己給我!」他咬著牙忍著情慾,一手揉捏輕捻著她柔軟乳房的蓓蕾,挑起她一波又一波的熱浪。
  她再也站不住了,雙腿軟軟地就要往下滑,卻被他一把緊攬住纖腰,推向了牆壁,貼靠著牆正正地面對著他!
  「你要做什麼?」她驚喘,卻發現胸前的衣裳早已經被打開,而睡褲被他用力地褪下。
  「愛你。」他簡捷有力地道,黑眸深深蓄滿著再也無法掩飾的熱情,騰出一手拉下了自己的拉鏈,釋放了巨大的男性象徵。
  不,現在是大白天的,而且……而且……他們不是叫了客房餐飲嗎?待會兒人家來敲門怎麼辦?
  好像嫌她不夠擔心似的,門鈴突然響起。
  「于先生,您的客房服務來了。」有禮恭敬的男聲響起。
  她驚叫著就要推開他,可是於開竟然選擇在這時一舉衝入了她柔軟稚嫩的甬道內,緊緊地填滿了她!
  「噢!」她失聲叫了出來,身子重重一抖。
  熱潮、緊張、刺激的癡狂感覺瘋狂地湧入了她的體內,濡濕火熱的肌肉貼觸已經將她整個人翻攪得全身燥熱緊繃,衝擊的快感威脅著要扯斷她所有的神經纖維……
  門外又響起一聲鈴聲,於開故意更瘋狂地抽送著身下的動作,汗水和著巨大的狂情讓他衝刺得更快,心滿意足地看著被他壓在牆上,雙腿緊緊環住他腰間的星琴。
  這樣的快感恍若偷情的刺激,他直到身下的星琴已經嬌喘吁吁地幾乎暈厥過去了,才沙啞自制地高喊,「放在門外就好,你可以退下了。」
  星琴汗水蜿蜒滑落了乳溝間,她發也亂眼也癡迷,卻也不免喘息著氣嚷:「你這個壞人……你明明知道……啊……」
  他不待她話說完,更深的一個刺入讓她整個人都快崩潰了,顧不得埋怨,只能斷斷續續無力地告著饒。
  「我受不了了……你快點出來……求求你……」她的體內已經緊縮著抽搐著,致命的高潮幾乎將她擊昏了,奔洩出的熱液黏黏膩膩地沾濕了兩人,卻還無法致使他射精。
  他緊咬著牙將她整個人抱緊,鋼鐵般的硬挺依舊深深在她緊窒的幽谷內,然後將她往大床上帶……
  在輕軟彈力十足的大床上,他又開始了一連串挑逗刺激,將她帶往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惹得她一次又一次地顫抖,直到最後全身都抽搐不止,任憑狂野歡愉將她往暈厥虛脫的天堂推落。
  陽光,熱力放射地穿透過落地窗,照在床上糾纏的一雙人兒身上……最後於開再也忍受不了那巨大的狂喜,低吼一聲,將孕育結晶的熱液盡數注入了她的體內。
  芙蓉帳軟春風暖,狂戲蝶紅被翻浪……
          ☆          ☆          ☆
  下午,於開便帶著星琴去逛逛台北市。
  知道她心裡不是很快活,他還是努力要逗她開心。
  來到了蒂凡內珠寶專櫃,於開便大方地一揮手,「看你想要什麼樣的珠寶,儘管挑吧!」
  穿著一身輕便的襯杉牛仔褲,星琴還是出落得清麗颯爽。
  只不過當她看到那一堆閃閃發光價值不斐的寶石時,她卻沒有絲毫的笑意。
  因為她知道,他送她珠寶只不過代表他的寵愛;然而任何女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他的專寵,她終究也不過是這堆女人中的一個罷了。
  今日是她,明日就換作別人了,他們這種有錢人不都是這樣嗎?
  雖然他對她憐愛備至,可是就因為這樣,當他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她的心會更痛的呀!
  「怎麼了?為什麼還是悶悶不樂呢?」他邪邪地笑看她,「還是中午的時候太累了?所以沒有精神?」
  她臉一紅,「才不是。」
  「那是什麼?」
  她怯怯地拉拉他的袖子,「我覺得有一點悶,可不可以離開這裡,到外頭走走?」
  「當然沒問題。」他眼底閃過一抹憂心,「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要去看醫生?」
  她拚命搖頭,「不是的,只是覺得氣悶,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在台北呼吸新鮮空氣?」他一怔,隨即果斷地道:「好,我們到陽明山上去。」
          ☆          ☆          ☆
  蟬聲吟吟的陽明山,翠綠嫣紅已經掛滿山頭,在山風微微襲來的涼意裡,猶可聞見特屬於青草與幽然的花香氣息。
  一縷縷地鑽入人鼻端中,沁柔了一顆煩躁的心。
  星琴望著車外疾駛而過的綠意大道,連忙叫了一聲,「在這裡停!」
  午後有輕輕薄薄的微霧,濛濛地飄拂在綠意盎然的樹蔭大道間,於開依言停在路畔,鮮有車蹤的大道被霧氣綠意染成了一片空靈的世界。
  星琴滿足地歎息著,開了車門走入這涼涼的雲霧中。
  她伸手想要捉住那縹緲的霧嵐,卻只抓了一手濕潤清涼……
  好美好美呵!
  這樣幽靜輕靈的氛圍,一絲絲地驅走了她心頭的不安憂慮和傷心,彷彿天地間唯有這霧,再無世俗煩擾了。
  於開佇立在車畔,驚異地望著她如瀑黑髮隨著她捕捉霧氣的輕盈身影,流潑灑出一抹靈氣襲人。
  他從未見過這般驚心動魄的美麗……就連她身著華服參加盛宴時,也不及此刻眼前所見,那不染鉛華的素淨動人。
  他看怔了,心頭竟有排山倒海般的感情,又喜又憐愛又愛又心疼的酸楚,滿滿地將他整個人都漲滿了。
  倏然,一輛急駛的車子呼嘯而來,他悚然一驚,急急地衝向前去抱回了她。
  當那具柔軟的小身子緊偎在他的懷中時,於開腦子驀然閃過了一抹堅決的念頭——絕不,絕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了!
  星琴輕呼一聲,可是當臉蛋被緊緊壓靠在他溫熱的胸膛前時,一股極致的窩心和安全感又暖暖地滲入了她渾身上下。
  於開呵!她深深愛著的男人,總是能夠保護著她不受任何一絲風波的侵襲。
  只是她在這堅闊的羽翼下,還能躲多久呢?遲早,他也必將成為展翅的飛鷹,遠揚他方……
  一想到這兒,她方才在霧裡擺脫的所有煩慮,又悄悄地回到了她心底。
          ☆          ☆          ☆
  他們回到了澎湖,日子彷彿又回到了平常的輕憐蜜愛恩愛無絕,可是星琴自己心裡明白,自從到台北一行,回想起了全家慘遭毒手的過去,她的心底再也不能夠回復到過去的平靜無憂了。
  儘管於開說要幫助她調查真相,找回失蹤十五年的妹妹們,可是她心底依舊無法將這件事情就此轉移到他肩上,依舊無法稍稍卸下絲毫的重任。
  她又回到了與奶媽住的那棟老房子,在她老人家的房間遺物中找到了不少的東西,是可以憑藉著回溯過去點點滴滴。
  奶媽的日記裡,滿滿地記載了她思念父母和其他三個姊妹的心情,也盛滿著對星琴日漸平安長大的安慰。
  星琴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從小戴到大的這枚火紅珊瑚戒指是父親給她們的,四姊妹一人一枚,不但是永誌姊妹之情,現在更成了星琴尋找妹妹們的憑記。
  「爸爸,感謝您冥冥之中的庇佑,我發誓一定會找回宿棋,海書和音畫,一定會姊妹團圓,」她在心中默默祈禱著,「爸,媽,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讓謀害你們的人得到法律的制裁!」
          ☆          ☆          ☆
  於開一聲令下,除了明著的關係動用了起來,甚至也動用到了暗裡的勢力,全力追查真相。
  為了不在調查過程中打草驚蛇,於開特命他們要不著痕跡地行事,免得讓陰謀者事先警覺了,有機會毀掉一切蛛絲馬跡的證據。
  他的一切佈局都沒有讓星琴知曉,除了不希望她擔心之外,也不希望她再因此事而有了陰影。
  對付那種小人就要他這種狠角色,必要的時候用一些小小的狡詐詭計也無妨。
  只是事隔十五年,有很多人事或線索都已經陳封腐舊了,追查起來並不是那般的容易,因此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儘管他們已經有了些許的發現與進展,可是離把兇手與主使者繩之以法,終究還是差了幾步。
  星琴並不明白這些,只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眼看已經過了一個半月了,於開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一樣是忙著他的觀光飯店籌劃。
  她並不奢望能夠寄由他解決,可是他的無聲無息、不聞不問卻讓她不免傷心起來。
  也許……她不過是他三個月的玩伴,他何必為了一個小小的床伴而大費周張,甚至還要得罪台灣的政經界首長呢?
  儘管其中有一些必定是殺她父母的兇手,可是這段血仇對於她的意義卻和他所感受到的不同……
  這段血仇,她怎麼也不能忘,有時夜半汗濕驚醒,咬牙切齒著都是夢見了那一夜;她痛心疾首著兇手的狼心狗肺,凶殘手段,卻也不免對身旁熟睡的男人漸漸地灰了心。
  於開呀於開,難道你真的忘了這一切嗎?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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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節

  她努力按捺著性子,一日等過一日,就等他來告訴她事情調查得如何了,可是於開卻依舊早出晚歸,忙碌著和世界各地聘來的專家與當地政府的人士商議飯店事宜。
  七月二日,嶼嶼國小正式放暑假了。
  星琴就這樣待在家裡,心痛地冷眼旁觀著她心愛的男人忙碌自己的事業,對她只有風花雪月的性愛纏綿,卻怎麼也不肯與她談論任何有關這件血案的事。
  就算她問起了,他還是低沉地笑應:「一切都在掌握中。」
  留給她無限的惆悵和憤怒……
  這一天晚上,她靜靜地坐在臥房的大床上,房間幽幽暗暗地沒有任何燈光,僅有一輪明月灑入的柔柔皎潔瑩光陪伴著她的落寞。
  於開忙了一天的公事,脅下還夾著一疊厚厚的待批公文,他推門入內,驚覺著室內的幽然無光。
  他按下了燈鈕,柔和的暈黃燈光登時大放光明,照出了她纖瘦淒傖的身影。
  他心一驚,大步走到她身畔,「星琴,你怎麼了?」
  她低垂著粉頸,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端起她的臉蛋,沒有發現任何的淚痕,可是小臉上濃得化不開的愁意卻重重地撞痛了他的心臟。
  「你怎麼了?」他憋著呼吸,胸口緊緊塞滿了惶急恐懼。
  她再搖搖頭,哀怨的眼神幾乎揉碎了他的心,「我沒事,你也沒事,大家都沒事……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你怪怪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還是又胡思亂想了?」他一把將她攬入懷,明顯地察覺出她身子的冰涼。
  「唉……」她幽幽然地歎了一口氣,眼神欲語還休。
  「你要跟我說什麼?」他急切追問。
  就在這時,他懷裡的行動電話倏然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追問。
  他不耐地掏了出,對著來人吼道:「是誰?你這麼晚打來最好有足夠的理由!」
  「兒子,怎麼一開口就這麼怒氣騰騰的?是誰得罪了你不成?」蘭花夫人笑謔。
  他眉頭依舊緊蹙,「母親,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咦?我都還未問你為何劈頭就對我一陣發飆,你居然還有臉反問我?」她閒閒地道。
  「我現在正在忙,明天再打給你。」他暴躁地道,大手頹然地撫過了黑髮。
  「你忙吧,我累了,先睡。」星琴輕輕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語道。
  他凝視了她一眼,捂著手機有些釋然地道:「那你早點睡。」
  星琴點了點頭,躺進大床窩進了被子的深處,耳朵無法自抑地聽取著他談話的字字句句。
  他別了她一眼,又鬆口氣又難免煩躁。
  「又在與哪個美人兒耳鬢廝磨了嗎?」母親取笑著。
  他瞇起眼睛,危險地道:「不要亂說。」
  「得了,我早就看了報紙了,你出現在台北的盛大宴會裡,身旁帶著一位如花似玉的佳人,這在英國早就掀起一陣風暴了,大家若不是懼著你,早有一大票媒體狗仔隊飛去台灣盯哨了。」
  「你不是最樂的嗎?我居然帶女伴出席宴會。」他嘲弄地道。
  他話裡的嘲諷之意讓星季不自覺地輕顫了顫,身子窩進更深處了。
  「我的確高興,現在我該開始準備舉辦婚宴了嗎?或者該開始擬發送的請帖名單了……」
  她又來了!
  於開最厭惡母親雞婆多事的性子,她每次都會把事情能搞砸——看她的感情世界就知道了。
  何況什麼事情都還沒有個譜,她這樣胡攪亂攪只會給他惹麻煩。
  他不悅地低吼:「你不要自作主張,什麼婚宴,不過是個女伴罷了,你別亂搞!」
  只是一個女伴罷了?!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地插進了她的心臟!
  星琴臉色瞬間刷白,她死命地將被子擁緊,卻怎麼也蓋不暖她冰冷透頂的身軀。
  果然,她在他心底不過是個三個月的短暫暖床人罷了,雖然早有協議,早知道這是事實,可是……事實還是太傷人了。
  於開繼續不耐地與他的母親對話——
  「事情不是你看起來的那樣,你別太多事,想要抱孫子想瘋了也不是這樣……」未免讓母親又亂七八糟地做出異想天開的事,他違心地扯謊道:「你知道我的行事作風,這次這個也不過是我花錢買下三個月的女伴,拿錢做事互相交易罷了……什麼很久?我知道三個月是破了紀錄了,可是……」
  他並不知道星琴沒有睡,他的每一個字都聽入了她的耳裡。
  星琴心都碎了,強自鎮定地聽著他們母子二人在討講著她的賣身契,爭論著長短問題,而她的嘴唇已經被深深陷入的牙咬破了,血漬絲絲地沁了出來。
  她沒有放開緊咬的牙齒,反而更加用力地咬入,彷彿要藉著那撕裂的痛掩蓋住胸窩裡錐心刺骨的傷痛。
  她幾乎被撕成兩半,巨大的心痛狠狠地嘲笑著她的天真無知,嘲諷著她出賣靈肉。
  「……我知道克莉絲汀是個好女孩……什麼不要辜負她,我跟她壓根沒有交集,何來辜負?」他慍怒地道。
  「她挺乖的,不但大方又知書達禮,這些日子都過來陪伴我,如果你心底還沒有好的對象,那就選她好了,反正琳娜王妃天天在我耳邊叨絮著,這樁皇室聯姻就這麼定了也好。」
  「和克莉絲汀?總之什麼訂親的事等我回去再說,」他已經急著要去陪伴星琴了,再也沒有心情與母親周旋打屁,「反正你不要給我亂搞生事,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就這樣,再見!」
  他要和叫作克莉絲汀的小姐訂婚了?
  那她呢?她呢?
  心中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冷笑地諷刺她:你?你算什麼東西?你不過是他用錢買來暖三個月床的女人,你以為你是誰?當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以為人家對你真心了?
  他早說過你是個笨女人,到現在你還不信?
  這個聲音狠狠地擊倒了她,星琴痛得閉上了眼睛,卻關不上紛擾劇痛的心靈!
  冷,漸漸地從心凝霜結冰到體外,把她整個人都籠罩在飛雪連天的心境裡,她的心開始在下雪,一點一滴地冰凍住了自己。
  她感覺得到他已經褪去了外杉,走入了浴室淋起浴來。她一直屏著呼吸,憋到了自己胸口撕扯般地漲痛了才允許自己吁出氣來,她一直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掉淚不要哭
  他洗完了澡,清爽性感的氣息又繚繞在她周圍,接著便是床畔下陷,他躺上自己的身邊,將她勾攬入懷中擁抱。
  他的體溫雖熱,卻暖不了她已經被霜雪冰冷的心房。
  夜,一點一滴流逝,身旁的於開已經呼息均勻平緩地熟睡了,星琴卻睜大著眸子,一夜無眠到天明。
          ☆          ☆          ☆
  星琴第二天早上就病了,而且病得一發不可收拾。
  於開快瘋了,他飛車將星琴送到馬公市去就醫,可是當醫院不能立刻讓她退燒時,若非艾倫勸著,於開早怒吼著把整個醫院都拆了。
  後來他還是怨氣沖沖地包了一架民航機,將昏迷不醒的星琴送到了台北。
  在舒適的飛機上,他堅持緊抱著星琴,任人怎麼勸也不肯放手。
  他挺拔粗獷的臉部線條已經出現了淡淡疲憊痕跡,心痛與著急尚且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只知道她這一生病,讓他整顆心都擰疼了,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
  艾倫擔心地捧來一杯熱咖啡,低語道:「老闆,要不要將星琴放平躺著,這樣或者她會舒服些,你也比較不用這麼累。」
  「我不累,我不要放開她。」他執拗地道,咖啡也不接過。
  「老闆,這樣星琴的病也不會好,別到了台北之後連你也病了。」
  「都是我該死,昨天晚上就覺得她不對勁,可是我竟然沒有注意到!」他沉痛地低喃。
  「不能怪你,病痛之事本就難兔,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她的病,不是嗎?」艾倫輕輕道。看著星琴這病懨懨的模樣,他心裡也難過極了。
  「是我沒有照顧好她。」他搖頭,沙啞地道。
  「……無論如何,我相信她會沒事的。」艾倫安慰著。
  「台北醫院方面都聯絡好了嗎?」他抬頭。
  「是,一下車就有救護車送她到醫院去,病床和主治大夫也都準備好了。」
  「很好,」他低歎,「這次多虧你了,我此刻已心亂如麻,如果不是你幫忙著處理,恐怕事情沒有辦法這麼順利地進行。」
  「老闆您過獎了。」艾倫受寵若驚。
  他輕輕地為她撫過額前的髮絲,那上頭燙手的觸感依舊燒灼著他的心,「希望……她不會有事。」
  他簡直不敢想像失去她的日子該怎麼過;早已習慣了有她的宴宴笑語,慧黠玲瓏,一旦失了她,他接下來的人生又該怎麼活下去?
  心思紊亂,雖然此刻難以將她在心底做一個正確的定位,可是她的一顰一笑一點一滴,都深深地牽動著他的靈魂……老天,求求您別讓她有個萬一!
  她的身軀依舊滾燙得嚇人,於開平素嚴肅性格的臉龐再無往日的鋼硬堅毅,取而代之的是深情款款和哀傷焦慮之色。
  他緊緊擁著她,感受著飛機飛翔時輕微地嗡嗡聲;機艙內的眾人因氣氛緊張的關係而安靜無聲,可是望向星琴的眼神都充滿了焦急和擔心。
  大家都擔心著你的安危,星琴,求求你對我仁慈點,快點醒過來吧!
  於開在心底強烈地呼喚著……
          ☆          ☆          ☆
  台北長庚醫院
  星琴寂然地躺在病床上,燒已退,人也陷入了沉沉的睡夢裡。
  在夢中,於開挽著一位披著美麗婚紗的女子,步步走向紅毯,她卻只能躲在人群中落淚,希望他再回頭望一眼,卻怎麼盼也盼不著……
  「於開,不要走!」她倏然驚醒。
  守候在身邊的於開急急地撲向前,狂喜著想開口,卻發現聲已沙啞難以成語。「……星琴!」
  她眨動著酸澀無力的眼眸,「這裡是哪裡?」
  「這是醫院,你病了。」他緊緊握住她柔軟冰冷的小手,感謝上蒼讓她醒過來了。
  「醫院?」她恍恍惚惚地記起了一些片段,「我病了。」
  「是的,你病了,不過醒了就好了,醫生說過你已退燒,醒了就沒事了。」他柔聲關懷地道:「想要吃點什麼嗎?你已經兩天兩夜沒有水米進腹了,光是打點滴怎麼夠營養呢?」
  「我沒事,一點都不餓,只是覺得好累。」她凝望著他的切切關懷,心頭又是一陣針刺。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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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關心她嗎?
  看他眉宇間有著煩憂與焦慮的痕跡,憔悴的臉龐和暗青色的眼圈,新生的胡碴,在在都顯示出她病後這幾天,他真心的惶急和擔心之情。
  既已有情,為何又對她無心?她真的不明白他的心理,怎麼都摸不明白……
  「多多少少吃一點好嗎?我讓艾倫還是傑克去幫你買,或者要叫賴太太飛過來做點好吃的家常菜給你吃?」他殷切地道。
  她鼻頭一酸,眼圈兒紅紅了起來,「不用了,我只想好好的睡一覺,倒是你,都有黑眼圈了,也該去睡一下了。」
  「我不睡,我在旁邊守著你。」他固執地道。
  她怔怔地望了他好半晌,低低歎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雖然已經存了想要永遠離開他的心,可是他的款款情深卻令她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難道她只能夠細數等待著他自行離開她的那一天嗎?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休息,好好地把自己的身子養好,別再讓我擔心了,知道嗎?」他談會她的意思。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只有點了點頭。
          ☆          ☆          ☆
  艾倫和兩個保鏢都進來探視了她幾回,除了表達關懷之意外,還不忘買大把大把的鮮花和一些小玩意兒給她,說是給她在病床上無聊玩的。
  於開也送了她一些典雅珍貴的小禮物,有鑽石項鏈和寶石手環,就是沒有送給她意義最特別最唯一的戒指。
  也許他根本不想對她許下什麼承諾吧!
  項鏈和手環是買給情婦的,戒指才是送給最心愛的另一半的;她明白遊戲規則。
  也許他有一天會買給那個喚作克莉絲汀的女子,也許那一天已經很近很近了……
  她不願讓自己再陷入自苦自傷的思緒中,因此積極地養著身子,並且在腦中盤算該怎麼報血仇。
  她不希望讓於開知道這件事情,所以她一定要偷偷的進行。
          ☆          ☆          ☆
  這一天,於開再度帶著一條美得不似人間物的翡翠項鏈過來給她。
  她身體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用再吊點滴了,因此她雙手接了過來,臉上只是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啊,好漂亮的翡翠。」她不免有一絲的驚歎。
  他興奮地,期待地看著地,「這是我讓富比士的朋友快件寄來的,這一條翡翠項鏈曾是阿根廷的艾薇塔夫人戴過的,十分有紀念性,而且絕對好看,戴在你的脖子上一定更出色。」
  她輕輕撫過那一串冰涼,低低地道:「謝謝你。」
  於開,難道你不明白我要的不是這些嗎?我不要一串翡翠,我只要你一顆真心哪!
  「為什麼悶悶不樂?」見她不郁,他的笑容也不見了。
  她搖搖頭,眼眶噙著微微輕淚,嘴畔卻笑得好甜美,「我好高興,好感動,你給我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他有些遲疑,卻心疼著她的眼淚,伸手溫柔地拭去了,「既然高興,為什麼還哭呢?」
  她搖搖頭,努力吞嚥下淚水。
  「等你身體好了以後,我再帶你去英國玩好嗎?」他輕哄著。
  她倏然抬頭,眼底閃過一絲驚喜,「真的嗎?」
  「當然,到時候我這個主人就得好好地招待你這個客人了。」他笑著。
  主人客人……她終究還不是他的自己人。
  星琴不想鑽牛角尖,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讓自己的心淌著血,「……好哇!」
  她突然伸手環住了他的頸項,於開有一抹驚訝——
  「咦?」
  她驀然主動地將自己的唇送上前去,小手順勢溜入了他的胸膛內,「吻我,什麼話都不要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久抑的熱情再也受不了她的撩撥點火,迅速地燃燒了他們倆。
  他欺身壓倒她,就在病床上與她歡愛燕好了起來。
  但是他並沒有察覺到她的眼角隱隱有著一滴淚水……帶著訣別之意……
  星琴讓自己的身體很快地恢復了健康,並且在腦子裡迅速地計劃出了下一步該怎麼做。
  首先,她要去下釣鉤!
  要釣大白鯊,必定要有相當份量的誘餌,她相信自己絕對有這個資格。
  只不過她該如何瞞著於開他們,進行這個計劃?
  出院的那一天,星琴穿上了一件白色綿質襯衫,底下套了一條洗得有些褪了色的牛仔褲,滿頭的黑髮簡單地梳了個馬尾,素淨著一張清清爽爽的小臉。
  於開攙扶著她坐入了久候多時的轎車,然後細心地為她再披上了一件薄外套。
  「當心又著涼了。」他叮囑著。
  她淺淺一笑,乖順地穿上了,「於開,你今天就要趕回澎湖了嗎?」
  「是的,你不跟我一齊回去?」他揚起了一道眉毛,微微困惑。
  她盈盈微笑,「躺了這麼久,很想要四處走走逛逛,尤其又放暑假了,我想要趁這個機會在台北玩玩,順道找一找大學同學。」
  「男的女的?」他敏感極了。
  「女的啦,你想到哪裡去了?就算是男的又怎麼樣?難道不准我有異性朋友嗎?」她嗔道。
  「我會吃醋。」他乾脆地道。
  她一呆,「你也太霸道了。」
  他苦惱地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對你就忍不住,總覺得你是我的,誰也不能佔了你的時間去。」
  「那你究竟讓不讓我在台北散散心?」她皺眉。
  「當然讓,只不過我不放心你自己一個人,可是飯店那裡今天要開工動土了,我不能不到場觀禮主持。」他蹙起眉頭,深思地道:「這樣吧,我讓艾倫和傑克保護你一同去,就算要購物也有了兩個跑腿的幫你提,這樣不是正好嗎?」
  「艾倫是你的秘書,怎麼能夠不陪你回去呢?如果你真不放心的話,就讓傑克陪著我好了,他人高馬大的總能保護我了吧?」她微笑,「就算我把整間店的東西都買下來了,也不愁沒人幫我提了。」
  他考慮了老半天,這才勉強點頭,「那好吧,我會讓傑克帶著金卡隨時幫你付帳,你可別跟他搶帳單。」
  「是是是,既然有人要當金主冤大頭,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綻出一個甜甜的笑靨。
  他這才放心地點頭,「一路小心,到哪裡都要讓傑克陪著你,知道嗎?」
  她凝視著他,唇邊的笑容倏然不見了,起而代之的是一股衝動,她突然主動地撲向他的胸膛,小手緊緊環住他的脖子,小臉深深埋在他溫暖的胸膛內。
  「於開,你可知道我好愛好愛你……」她低低地喊著,心兒又酸又甜又複雜。
  她突如其來深情的告白,讓於開驚呆了。
  半晌後,他本能地緊緊回抱住她的身子,感動地低歎道:「星琴……」
  他不知道,星琴已經與他有了生死訣別之意……。
          ☆          ☆          ☆
  星琴不忙著去購物,她在傑克的保護下住進了五星級的大飯店,在美麗舒適的臥房內,她就著陽光在核桃木桌上寫下了長長的一封信。
  一封給於開,一封則是給三個妹妹的。
  她細細寫下了自己最想要叮囑的話,只希望當他們看到這封信時,她已經成功地替父母親報了仇。
  家仇海樣深,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壞人繼續逍遙度日,也不能日日苟且偷安,只為了明哲保身縱情溺愛……
  她是長女,就有那個責任為父母報仇血恨,雖然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妹妹的面了,可是至少她可以確定的是,妹妹們將會平平安安的活在世界上,沒有追殺沒有仇恨,也沒有成日虎視眈眈著要殺人滅口,取她們性命的惡人。
  一切的血仇恐懼就在她的手中終止吧!
  她將這兩封信放在桌面,上頭寫了「請轉呈U.K集團於開總裁」。
  然後她背上了包包,開門走了出去,傑克已在門外恭候多時。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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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星琴首先到了香奈兒專櫃,買了一套黑色西裝長褲換上。
  然後她穿著這一身正式又顯英風颯颯的西裝,到發形設計室中去梳整了一個最亮麗利落的髮髻,並且還去上了彩妝。
  傑克從未見到星琴這般鄭重其事的打扮,他隱隱約約感覺到她彷彿是在進行一場聖潔的儀式,將自己從頭到腳打扮一新。
  他並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她臉上瑩然神聖的光芒卻讓他心底閃過一抹不祥之感。
  傑克不敢輕舉妄動揣測什麼,但是他更加小心謹慎地保護著星琴,絕不讓她有任何發生危險的可能。
  直到他陪著她進去一家百貨公司,在換衣間外等候的時候,卻久久未見星琴出來!
  那時櫃台小姐正拿著金卡去結帳,他覺得不對,便急急地敲起門來——
  「星琴小姐,星琴小姐!」
  門很容易就打開了,裡頭空無一人,只有玻璃鏡門映照出他驚恐的面容。
  該死,難道是他方才沒有注意,讓星琴小姐偷偷地溜走了嗎?或者是……有人擄走了她?
  糟了!
  傑克慘白著臉,轉身飛快地奔出專櫃,往手扶梯衝去——
  星琴緩緩地從玻璃鏡門後幽暗的小倉庫出現,美麗的小臉上有著歉意和堅定的色彩。
  狩獵計劃開始!
  她搭電梯到頂樓的收藏刀專櫃購買了一把鋒利的拆信小刀,貼身藏好了。
  下一個目標,許富部長的官邸。
          ☆          ☆          ☆
  她下了計程車,徒步走過半條街來到了官邸面前。
  門口有一名警衛,納悶地看了她一眼,「小姐,請問你找哪位?」
  「我找許部長,聽說他今日身子略有不適,因此特地過來探望他。」她冷靜地道。
  警衛見她美麗高貴,雖然不至於就此放她入內,可是也是和和氣氣地問道:「可是部長說過不接受採訪和打擾,小姐您是……」
  「麻煩你代為通報一聲,就說我姓饒,饒星琴,是他故人之女來看他了。」她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呃,那請您稍等。」
  星琴等待著,果然不到三分鐘,警衛便得了訊息恭敬地幫她打開了門。
  在書房內的許富,則是皺著眉頭驚悸著她的到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自己送上門來,不過在事情還沒確定之前,他還不能輕舉妄動。
  他的主張是問出她們姊妹的下落,然後再個個殺害滅口以絕後患,可是其他兩人卻堅持這件事情早已事過境遷,他們任何的輕微動作都有可能引來揣測,反而落了痕跡,所以要他先按兵不動。
  可是她今日竟找上門來了!
  他懷著驚疑的心,臉上卻一點兒痕跡也不露。
  幸虧夫人和兒子這幾日都去美國探親了,並不在家中,否則難免又是一陣麻煩。
  他讓傭人將星琴帶進了書房,自己則是端正著首長的官架子等候著她。
  門一打開,星琴緩緩地走了進來,雙眸閃電般地投射向他。
  星琴覺得自己緊張的快要暈倒了,可是掌心的汗水和心臟的怦跳卻不能讓他發覺。
  她是來下餌的,要有冷靜的架勢!
  「許部長,沒想到您竟肯親自接見。」她微微一笑。
  「小姐請坐,我記得上回在宴會中,你姓陳呀,怎麼突然間又改姓饒了?」他假意地道:「咦?你今日來不知有何貴事?是不是於總裁有什麼訊息要你帶給我?」
  星琴冷冷地笑了,「許部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和你的同夥當年做了什麼好事,如果你不希望這件事情見報的話,就請你們幾位『當事人』今天晚上八點到陽明山第一停車場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臉色一點都未變,心底卻已經暗暗驚動了!
  是不是她已經掌握到什麼證據了?該死!難怪這幾天有消息傳出肅貪組和法務部內部有些訊息,是跟他們三個人有關的,可是無論他們怎麼逼問,內部都一問三不知,直說這是八卦流言消息,當不得真的。
  難怪難怪,這陣子一些重大工程的發包作業都緩了緩,廠商們也紛紛有些紊紊亂亂的……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心裡越想越亂,越想越恐怖,臉色不禁漸漸發白了。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她冷漠地道,眼眸裡盛滿恨意。「我手上有一些陳年的證據,不過還是足以毀掉你一世道行。」
  「你這個……」
  「我勸你最好和我合作;請怨我先行告退,不用送了。」她瀟灑地一轉身,大踏步離去。
  許富臉色變了好幾變,他咬著牙,急急拿起電話就撥——
  「老董,事情不好了!」
  星琴蒼白著臉,脅下挾著一個牛皮紙袋,裡頭除了一張折疊好的報紙外別無它物,而且她還特意將封口用強力漿糊黏得緊緊的。她的香奈兒皮包裡,還裝著一個小型的錄音機。
  現在已經是七點五十九分,她已經把錄音機按下收錄聲音的功能了,還將收音的鈕轉到最大。
  冰冷的刀刃則是貼身在她腰間,被黑色外套掩蓋住。
  她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待兇手的到來,今天無論如何,是死是活都是一個結束!
  幽暗的天空沒有一絲月色,她站在隱隱密密的花叢底下,瞇起了眼睛望著緩緩駛近的轎車。
  她靜靜地見著他們三人自行下車,並沒有帶隨從,她這才從花蔭樹影底下走了出來,小臉蒼白而清麗。
  「果然是你們三個人。」
  他們三人一見她,眉頭一皺。
  「我們已經來了,你到底要什麼?錢、珠寶,還是土地?」許富手中枴杖用力一頓,「別廢話,快點說。」
  「老許,這個黃毛丫頭就是老饒的女兒?」董國代挺著肥胖的大肚子,一臉淫意,「瞧你怕成那個模樣,不過就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嘛!陪我樂樂倒是可以,至於報仇……哈哈哈,你想太多了。」
  「嘖嘖,許富部長,張權繆立委,董迎晏代表,」儘管面對這幾個老奸巨猾的大官,她的心臟已經快要從嘴巴跳出來了,可是一想到父母慘死姊妹流離失所的仇恨,她霎時勇敢了起來,「任誰都沒想到,原來你們就是當年謀殺饒家夫妻的兇手,好一個國家棟樑社會精英呀!」
  她憤憤的冷諷並沒有讓三人有絲毫的愧疚之意,他們三人反而有默契地互覷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錄音機在轉動著,星琴緊緊挾著牛皮紙袋,「知道有把柄落在我手上,你們也會害怕了?」
  「你想勒索我們?」張立委皺眉,不滿地道。
  「說勒索不敢當,當年你們可真夠狠的,一夜之間就殺害了我的父母……」
  「誰教你老子不長眼,擋了我們的財路又想要斷我們的生路!」董國代粗魯地叫道,「什麼為官清廉為民請命,笑死人了,辛辛苦苦爬上這地位就是要為自己謀點兒福利,要不然我們當官豈不是白幹的?」
  「你們已經拿了人民的薪水,難道還嫌不夠?」她怒視。
  「那一點兒怎麼夠塞我們的牙縫?老實告訴你吧,笨女人,三年一任四年一選,好不容易佔了這個位子了,又怎麼能夠不大賺油水?難道還留著給下一任的污嗎?」董國代嗤笑道:「就只有你那個白癡老子假裝清官,那副模樣我看了就想吐。」
  星琴恨不能立刻就摑他一巴掌,以洩心頭之恨。
  許富謹慎地看著地,「既然你已經有了證據,卻不把這些公諸於世,那麼很明顯的你也是想要從我們身上揩油撈點好處,就不必再假清高了;說吧,你要多少?」
  難道他們以為每個人都跟他們一樣,心腸都黑了,被狗啃了嗎?
  星琴強自按捺著熊熊怒火,她冷冷一笑,「就為了我父親阻你們財路,你們就殺了他?那我母親呢?我們姊妹呢?又犯著你們什麼了?」
  「如果你們都不死,那這件事遲早會被追究出來;哼,當年收買的那幫子殺手真不濟事,如果早把你們姊妹都幹掉了,今天何來的威脅勒索?」張立委陰沉沉地道。
  「原來如此,」她又氣又惱,卻依舊努力想要將話題帶向當年他們究竟是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我想想,那一年我父親究竟是要舉發你們哪一樁貪污啊?嗯……好像是……」
  「你那個惹人厭的老子就為了那年徵收核能廠用地,我們大力幫了某家廠商的忙,事後也不過收了幾千萬的紅包這件事,他就氣急敗壞地要函寄府舉發我們。媽的,這年頭污錢的又不只我們幾個,難道就因為我們本事高,拿到的錢多就要我們的老命嗎?」董代睥睨地道:「當年我跟你老子還是同事呢,沒想到他一點都不顧慮情面,任我們怎麼巴結都不肯放過我們……」
  「所以不是他死就是我們亡,」許富有些急躁緊張,他低叫道:「你究竟要多少錢,才願意把證據還給我們?」
  「都在這裡,」她將手中的牛皮紙袋揮了揮,冷冷地道:「你們誰要過來拿?」
  他們相視一眼,竟有些遲疑。「怎麼?所有我收集到的證據都在這裡,為什麼沒有人敢來拿?」
  「我們怎麼能確定你沒有藏了副本?」許富老練地問。
  「啊,原來如此。」她點點頭,「看來你們只能信任我了,不是嗎?」
  三人恨得牙癢癢的,紛紛怒喝起來。「可惡!你這個死丫頭,你敢跟我們玩把戲!」
  星琴做了一個手勢,止住他們的辱罵,「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所有的文件都在這裡了,從今以後我也會消失在你們的面前。」
  「開玩笑!發誓誰不會?我董某人學會發誓的學問時,你還在你媽肚子裡沒生出來呢!」董國代冷哼。
  「我今天來只是想要跟你們說個清楚,希望你們以後也別找我妹妹們的麻煩了,既然事情總要有個了給,不如就讓塵歸塵土歸土,以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她正色道。
  他們三人臉色微微一怔,不禁又互別了幾眼,彷彿在斟酌考慮著她話裡的可行性。
  「文件交給你們,要求的只是你們永遠再也不得傷害我們姊妹四人,這樁買賣不難辦吧?」
  「好,就姑且信你一次,你該知道若是要了我們,你自己的下場會死得非常難看。」董代恫喝道。
  她點了點頭,「那你們哪一位過來取文件呢?」
  許富臉色一陣變幻,「我。」
  她將牛皮紙袋緩緩地拎在手裡,等待著他前來拿取。
  他慢慢地,謹慎地走向她,然後伸手過去截走了牛皮紙袋,就在這一剎那,他手裡的枴杖飛快地舉起,重重地往她腦袋落下。
  星琴手底一翻,鋒利的拆信刀已經抵在他喉嚨前,低低喘息著,「試試看,我既然來了,就是有做了準備。」
  許富的臉一僵,額上的冷汗緩緩地滲了出來,硬著表情道:「你想做什麼?」
  「希望你能遵守規則。」她手微微一壓,刀刃更加抵入他的頸項。
  他咬著牙緩緩退了一步,「好,果然利落……你走吧!希望你遵守承諾。」
  星琴冷冷地凝視著他們三個人,眼神凌厲而怨恨,「我會的,就如同你們一樣。」
  她轉身,大踏步要離開現場,手底的汗已經濡濕掌心,懷中袋子的錄音機依舊在轉動著,這讓她心裡好過了很多。
  爸,媽,你們等著,大仇就快要得報了。
  就在這一眨眼間,許富對董代微微點了點頭。
  她背對著他們向前走著,驀然聽見了開保險栓的聲音,心下重重一凜!
  「死丫頭,和你老子一樣下地獄去吧!」
  她閉上了眼睛,奔跑著往樹叢下一撲,乘機將香奈兒皮包塞在幽幽綠葉掩映底下——就算她死了,天亮後也會有人發現這只皮包和這卷錄音帶的!
  她突然動如脫兔的逃跑動作讓董代一驚,飛快地扣下扳機。
  由於她在移動,消音手槍噗地一聲只射中了她的小腿,卻也讓星琴整個人痛苦地跪倒在地上,被擊中的火熱痛楚瞬間席捲了她所有的知覺。
  好痛……
  遠處有車聲快速駛近,三個人頓時恐慌起來,張立委飛快地坐進了駕駛座裡,先行發動了車子,董代則速戰速決地想要將星琴立斃於槍下,可是就在他要扣下扳機的一剎那,瘋狂駛至的車子已經跳出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怒吼著撲向星琴,為她擋住了致命的一槍。
  情況霎時混亂了起來,張立委急踩油門,許富則打開了車門,拚命拉著肥胖的董國代要上車,可是那後來飛馳而至的轎車已經擋在他們車前,裡頭還跳出了兩個魁梧的外國大漢。
  兩名大漢見了他們三人不約而同地怒斥一聲,凶暴地飛身向前一拳一個,可憐那三名養尊處優又老大不小年紀的「國家棟樑」怎麼經得起這樣猛力一擊,登時暈的暈倒的倒,董代連手上的槍都被奪走了!
  他們哪見過這樣的大陣仗?沒暈的也已經肝膽俱裂地頹倒在地,連跑都不敢跑了。
  兩名保鏢盯著三名老傢伙,艾倫則急急地跳下駕駛座奔向那受傷的兩人。
  「老闆!」他快要尖叫了,「你受槍傷了,你流好多血……」
  「我不要緊,星琴,星琴沒事吧?」於開臉色蒼白若紙,背部已是一大攤鮮血,可是他猶自掙扎著要抱住星琴,「星琴……」
  星琴雖然疼得渾身冒冷汗,可是當她看見於開竟然不要命的為她擋了一槍,熱淚頓時奪眶而出。
  她虛虛弱弱地爬向他,緊緊地攀住他的手臂,「於開,你的傷……」
  他顫巍巍地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笑道:「我沒事,你呢?你千萬不能有事,我再也禁不起失去你的……的……」
  於開暈了過去。
  「不!」星琴淒然大叫,緊緊揪住他的手,「不要!」
  接著她也失去了意識……
          ☆          ☆          ☆
  當星琴幽幽地醒轉過來時,她的病床前竟佇立著一位風韻宛約神秘動人的美婦人。
  她穿著一身寶藍色的曳地洋裝,美麗的臉上一片嚴肅,「你終於醒過來了。」
  「您是?」她還沒有從迷迷的情況中完全清醒,可是小腿錐心刺骨的痛卻讓她在下一秒鐘煞白了臉,「噢。」
  那美婦人同情的眸光一閃而逝,好像努力在克制著自己不要對她流露憐惜之意,「我是於開的母親。」
  於開的母親?!
  她瞬間忘了自己腿上的劇痛,「於開,於開他怎麼了?他有沒有好一點?他沒事吧?」
  老天,於開……於開竟為她擋了一槍;在那生死一瞬間,她的心頓時澄澈空靈無比,了悟了一件事實——於開是愛她的,他絕絕對對是愛她的!
  若非真心,又怎麼可能冒著生命的危險為她擋子彈?
  想到這裡,她又自慚又窩心又酸楚……淚水又不禁紛紛跌碎在臉頰衣襟。
  於蘭花瞪著她的眼淚,努力硬起心腸;她不能再心軟了,唯一的兒子已經被這個女人害到重傷差點死掉,她這次一定要果斷一點,保護她最愛的兒子。
  「於開已經回英國了。」她淡淡地,疏遠地道,「我留下來等你醒,只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星琴心驀然一沉,小臉益發慘白,「他……回去了?您要跟我說什,什麼事?」
  「請你從今以後不要再纏著我兒子了。」
  星琴重重一顫,像是有人在她肚子上用力打了一拳,臉色都變了,「為,為什麼?」
  「難道你把他害得還不夠嗎?他肺部卡了一顆子彈,差一點就死掉,如果不是及時送醫的話,現在恐怕早就在太平間了。」於蘭花沒有注意到她慘白的臉色,自顧忿忿地道。
  不!星琴臉上的血色已經褪得一乾二淨,「他……」
  「都是你害的,若不是為了你,一切就不會發生了,說也奇怪,我那個笨兒子怎麼會笨到為你這個買來的女人擋子彈?」
  「不,他愛我。」星琴努力不被那句「買來的女人」所刺痛,她顫抖著嘴唇道。
  於蘭花瞇起了眼睛,那模樣像極了於開,星琴看得心都碎了。「他愛你?老天,你撒謊也撒高明一點吧!我那兒子眼光高得跟什麼似的,他會捨棄皇室名媛不要,而愛上你這個只會為他帶來惡運的掃把星?」
  她的心狠狠地絞痛著,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真的愛我……你可以問艾倫就知道,他是愛我的,我真的沒騙您。」
  「得了,」於蘭花睥睨地道,「開兒早就告訴我你的身份了,如果他真在乎你,那麼他為什麼要瞞著我?為什麼不老實告訴我你就是他的女朋友?」
  「我,我不知道。」她的質問字字句句都讓甫恢復清醒,可是身體還衰弱得不得了的星琴難以招架。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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