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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神出鬼沒之地獄鬼眾 慕楓

 她火大地把耳機和麥克風重重地放進他的大手裡,以示她的不悅。

  「現在上床趴好。」

  這是最後一次,她要是再不上床趴好,他會親自動手揪她上床。

  「哼。」她重重地哼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旋過身,動作既緩又慢地爬上床,小心翼
翼地趴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媽的,又不是我媽,管得還真多。」童紛若忍
不住嘀咕。

  鬼魅聽見了,控制不住橫向發展的嘴。真是難為了一向不擅長表露關心的鬼斧了。

  「走了。」鬼斧揪起嘴巴幾乎要咧到耳後的鬼魅,走向門口。

  但是一趴上床,柔軟的床舖立刻承接了她全身的重量,讓她原本硬撐的身體卸去所
有的沉重負荷,神經不再緊繃,身上的痛楚似乎也減輕不少。

  她好像錯怪他了……童紛若轉過頭去,只瞧見慢慢關上的門。

  童紛若來到餐廳的時候,只瞧見鬼斧一個人在用餐。

  鬼斧聞聲抬頭,滿意地看到她臉上的青紫紅腫消退不少,「怎麼這麼早起?」

  他沒記錯的話,她上課的時間是晚上。

  「我早上有一份工作,能不能……」

  「坐。」他逕自起身走向另一端的歐式廚具,從冰箱內取出蛋、火腿和肉鬆,拿了
四片吐司放進烤麵包機,旋即動作熟練地煎起蛋和火腿,不一會兒,烤麵包的香味就飄
散開來,瀰漫了整個餐廳。

  聞到香味,童紛若的肚子立即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鬼斧動作利落地取出烤成金黃色的吐司抹上沙拉,一層層地夾上荷包蛋、火腿、肉
鬆,覆蓋上最後一片吐司,然後去邊將之對角切成兩半,兩個現做的三明治就完成了。

  他將盛著三明治的盤於擱置在她面前,「想喝什麼?果汁還是牛奶?」這個星期輪
到他掌廚。

  「果汁就好,謝謝。」她愣愣地回答。

  職業是婦產科醫生,一副練家子的好身手,然後還會做三明治,她很懷疑究竟有什
麼事是他搞不定的?

  鬼斧倒了杯果汁給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用餐,「請幾天假,等傷勢好一點再
回去上班。」他像漫不經心地提起。

  童紛若咬了一口三明治,聞言急急忙忙地隨便咀嚼了兩三下,就將口中的食物吞嚥
下去,差點被噎著。

  「不行,我得去上班。」這一陣子她已經請了好幾次假了,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
要回家吃自己。

  拜託,現在景氣這麼不好,工作很難找耶!而且她很需要這份收入。

  他的眼中急速閃過一抹不認同,撇了撇嘴角,「你這個樣子去工作有礙觀瞻吧!」
要賺錢也得有一副健康的身體啊。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吼道:「媽的,又不是我自己喜歡被打成豬頭啊,這個樣
子丑斃了耶!」而且全身都還在痛,她也想要好好休息啊,只是現實環境不允許,她必
須賺取自己的學費、生活費,還有積欠他的那一筆醫療費,所以不得不去工作,她又沒
那麼好命。

  「知道就好,你最好別出去嚇人。」他優雅地以餐巾拭了拭嘴角。

  「我也不想啊,不過,錢可不會自己從天上掉下來,我要是不去工作,房租、生活
費沒有著落,你養我啊!」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童紛若狼吞虎嚥地把三明治解決掉,
然後是果汁。

  鬼斧及時停口,硬生生地抑下就在舌尖的「好」字,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只能拜託他了,雖然她一點把握也沒有,畢競他已經幫過她很多回了。「我快來不
及了,你送我去上班,好不好?」

  他瞥了她的背包一眼,率先走出餐廳,「東西拿著。」意即是答應。

  「謝謝。」她吃力地提起背包,動作遲緩地跟了上去。這些重量在平時根本就不成
問題,但是對她此刻的身體狀況而言,卻是極沉重的負荷,讓她原本就緩慢的步伐更加
龜速。

  當她慢慢「爬行」到客廳的時候,早已不見鬼斧的蹤影了。

  她只好繼續朝樓梯移動,走了兩三步突然有抹高大的黑影罩了下來,她滿頭大汗地
抬眼一看究竟,是去而復返的鬼斧。

  他都已經走出大門了,卻發現她還在樓上磨蹭,「用滾的會比較快。」

  「謝謝你的建議。」媽的,他是特地回來說風涼話的嗎?怎麼這麼變……她還沒咒
罵完,手上的重量忽然一輕,沉重的背包已被鬼斧接收。

  童紛若有些反應不過來,咦……他還特地走回來幫她提沉重的背包耶!雖然他說出
來的話不怎麼中聽,不過人還不壞,剛剛她好像錯罵他了,幸好她只罵在心裡,可以神
下知鬼不覺的收回。她一直盯著他寬闊的背,腳下一個不留神踩了個空。

  「啊——」她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失去平衡地往前跌了出去,無可避免地撞上走在
她前頭的鬼斧。

  鬼斧聞聲回頭,映人眼簾的就是童紛若揮舞著雙手、雙腳失去著力點地朝他撲了過
來,他其實還來得及翻身自樓梯扶手上方躍出,平安地落在二樓的辦公室內,只是他卻
選擇了當童紛若的墊背。

  童紛若驚魂未定,一顆心差點從嘴巴跳出來,才喘了一口氣,便又發現身下替她除
去所有撞擊力的肉墊毫無反應,不會是撞到頭昏過去了吧?她正要抬起頭查看鬼斧的情
形,卻聽聞一抹嘲諷的聲音在她的頭頂上響起——「我只是隨口說說,你沒必要真的從
樓梯上滾下來吧!」

  「我沒那麼笨,我只是……我只是一個不小心才會跌下來。」她怎麼能說她是因為
看他的背影看傻了眼,一時忘了注意腳下的階梯。「謝謝你救我,你有沒有怎麼樣?」
還好有他,不然這一摔勢必又要頭破血流了。

  她沒那麼笨?「是嗎?」他相當懷疑,「我怎麼覺得你儘是做一些蠢事。」

  「我才沒有!」

  「嘖嘖嘖……」鬼魅出現在樓梯頂端,頂著一頭亂髮,興味盎然地俯視還躺在地上
的鬼斧和童紛若,「我真的可以理解那種感覺,真的,雖然兩情相悅的結合會讓人興奮
得失去理智,急切地想要將對方揉入自己體內,不過,還是不宜這麼激烈,太傷身了。


  他是聽到「砰」的一聲巨響,才匆匆忙忙地出來一探究竟,看到的便是這個景象,
不乘機揶揄一下,怎麼對得起好夢正酣卻被吵起來的自己呢!

  鬼斧殺人似的目光直直地刺了過去,「睡死你算了。」

  童紛若想到兩人此刻還重疊在一起的曖昧姿勢,頓時漲紅了臉,臉上青青紫紫的再
加上紅色,幾乎可以媲美調色盤了。

  鬼魅痞痞地回刺了一槍,「我很想,真的很想,可是卻有兩個飢渴的人兒一大早就
擾人清夢。」

  「滾回你的床上去。」

  「樂於從命。」鬼魅行了個舉手禮,走了幾步後又折回,「咳咳……我衷心的建議
,做愛做的事還是在床上比較舒服。」再轉身離開,徒留一陣猖狂的笑聲繞樑久久不退


  童紛若的臉幾乎要燒起來了。

  感受到她一點也不惹火的身體曲線,他竟然有了反應,「你打算這樣壓著我多久?
」鬼斧的聲音有些粗嘎。

  她也察覺到了,手忙腳亂地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困窘裡還摻雜了幾許驚訝。

  「對、對不起!」如果他對她沒有感覺的話,又怎麼會有……反應?

  鬼斧自地上一躍而起,俊臉上破天荒地爬上一抹燥熱,「這是正常反應。」

  她拿懷疑的眼神瞅著他,擺明了不信。

  「要是有個女人在身上磨蹭而沒有反應,那就要看醫生了。」未了,他又補上一句
話,不著痕跡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縱使那個女人身材不怎麼樣。」

  縱使那個女人身材不怎麼樣?童紛若的身體一僵,漲紅著臉憤憤不平地叫道:「媽
的,你看見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明知故問,「看見什麼?」

  「看見……看見……」她吞吞吐吐地語不成句。

  「嗯?」他挑起一道眉毛脫向她。

  童紛若的話鋒倏地一轉,「不然你怎麼知道我的身材不怎麼樣?」就算她不是波霸
好了,好歹女人該有的「配備」她一樣也沒少啊。

  「不必用眼睛看,剛剛那一撞就讓我有深切的體認了。」他無聲地補上:還有切身
之痛。她身上恐怕沒幾兩肉,所以撞到才會那麼痛。

  「你——」她為之氣結,卻無從反駁起,誰叫她的身材的確是……不怎麼樣,童紛
若頹喪地垂下頭。

  鬼斧一副事不關己的調調,「你還要不要去上班?」

  「啊——」她發出一聲哀嚎。

  結果當然是遲到了。

  &&早上九點到晚上五點這段時間,是大多數人上班的時間,想當然耳,KTV的
生意當然冷清了,久久才有一「番」,所以早班人員的工作以清潔為主。

  兩個小時過去,鬼斧仍大刺刺地坐在KTV大廳裡的沙發上,極為悠閒地翻看著其
他女服務生貢獻過來讓他解悶的八卦雜誌。

  童紛若做完清潔工作,偷了個空檔來到他的身邊,壓低聲音詢問:「你不會是打算
在這裡待上一整天吧?」

  他不答反問:「怎麼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的身邊沒有其他女服務生,「這樣不好吧!KTV是做生意的
地方,你又不唱歌,留在這裡很奇怪耶!」

  「會嗎?」鬼斧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我怎麼一點也不覺得,你的同事們
都很好,怕我無聊、口渴,又是雜誌又是咖啡的送。」對他來說,這裡與咖啡廳無異。

  她們平時都對她不錯,只不過她們都以為她是男生,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她們一個
個這麼地殷勤、溫柔可人、體貼入微,那是因為對象是鬼斧才有的特別待遇。

  「會。」她不是不喜歡鬼斧留在這兒,只是看到所有的女同事老是藉故在他身邊打
轉,乘機接近他,她的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有股衝動想要將煩人的蒼蠅驅離他的身邊。

  「她們很歡迎我繼續待在這裡啊,記得替我謝謝她們,改天她們去及時婦產科診所
的時候,我會叫護士給你們KTV的員工打個折扣的。」他帶笑的娃娃臉散發出凡人無
法擋的致命吸引力。

  童紛若並不想讓其他女人有機會使出渾身解數來勾引他,她……喜歡他。

  「你難道不用去診所看診?」及時婦產科診所說大不大,說小倒也不小,連同鬼斧
算上一共聘請了四個醫生,可算是最大的小診所了,既然是小有規模的診所,應該不會
放任診所裡聘請的醫生愛來不來吧?

  「不用。」他回答可乾脆了。

  「你這麼隨便,難道不怕被炒魷魚嗎?」屆時可別怪到她頭上來。

  就算他是學有專精的醫生好了,不怕找不到工作,但是也應該具備最基本的職業道
德吧。

  鬼斧似笑非笑地揚起嘴角,「只有我能炒他們魷魚。」

  只有他能炒別人魷魚、只有他能炒別人魷魚……她在心中反反覆覆地念了幾次,這
個員工還真不是普通的大牌耶!而後她才幡然頓悟出——「你、你是及時婦產科診所的
老闆!」

  「反應有點遲鈍。」他淡淡地評論。

  童紛若一愕,很意外他竟然還是及時婦產科診所的老闆!對她而言,他全身上下都
是謎團,性情有點冷血、有點古怪又多變,甚至她還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姓封還是姓鬼,
就這樣喜歡上他了!

  「媽的,那是因為我受了傷,反應當然會比較遲鈍。」就是不想被他看扁,只是在
他幾乎看遍她所有醜態之後,才想要讓他有一點好印象會不會太遲了一點?她的招牌口
頭禪又出現,恐怕是改不掉了。

  「原來是這樣啊!」嘴上附和,他臉上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忽地有人喊,「阿童,你女朋友來探班了。」

  女朋友?鬼斧挑了挑眉,她還真唬了不少人呢!

  「嗚嗚……哇……」沈詩柔一見童紛若那張媲美調色盤的臉,便忍不住淚眼汪汪地
低泣起來,在童紛若走向她的時候索性放聲大哭。

  「唉唉唉……媽的,你別哭啊!」她手忙腳亂地安慰她,一會兒替她擦眼淚、一會
兒替她拍背順氣,還差點在她的淚水裡溺斃。「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現在是我的
上班時間,你再哭下去會害我被Fire的,到時候你得負責養我哦。」

  一旁同事打趣地說:「阿童,你要好好愛護自己,不然你女朋友會心疼的。」

  沈詩柔這才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道:「對不……起,害你被……同事
取……笑,可……是我忍……不住嘛……」

  童紛若歎了口氣,「沒關係,只要你別再哭就好。」

  她抬頭審視童紛若臉上的傷,懊惱得無以復加,「又是因為我?」

  又……是因為她?這就表示之前童紛若也曾因為她的緣故被接。鬼斧沉吟了一下,
有些好奇其中的原由。

  其他的女服務生把握機會,全都湊到娃娃臉帥哥的身邊去東問西問,就差沒把人家
的祖宗十八代揪出來調查一番。

  暫時他還要待在這裡,所以他只好捺住性子。僵著笑臉回答一個又一個無聊透頂的
問題。

  「不關你的事。」經詩柔這麼一提醒,她才記起自己一直都忘了問清楚到底是怎麼
一回事,她不自覺地朝鬼斧所在的位置投去一瞥,這一看讓她的心情更為低落,胸臆間
盈滿難解的鬱悶。

  媽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只對頗具姿色、身材姣好的女人和顏悅色,瞧鬼斧對著她
們笑得一副「癡呆」的模樣,怎麼就沒見他對自己和顏悅色地笑過?可惡!他也是那種
只注重女人外表的膚淺男人。

  但是,她卻喜歡上他了。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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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鬼斧送童紛若去學校的途中——從一上車,童紛若就一直繃著一張臉,活像人家欠
她幾千幾百萬似地。

  明眼人一瞄就知道她在生氣,只是鬼斧壓根兒就不明白她在氣些什麼。

  她不想和他說話,可是她又很想知道昨天的事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他們要
抓她?

  「喂,姓封的,你不是要跟我說那些人抓我的理由嗎?」在KTV的時候,她已經由
女同事的口中得知他的名字叫作封印,她們竟然比她還早知道他的名字,這個事實讓她
不快。一絲不確定。

  姓封的?鬼斧饒富興味地挑起一道眉毛,嘴角悄悄地彎成一個迷人的弧度,「封印
。」

  一想到他對她們笑得那麼開心,童紛若的心情就好不起來。「我知道。」她一直別
開臉望著車外。

  「你在氣什麼?」他不解。

  她其實也沒有什麼立場生氣,畢竟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愛對誰笑、愛對誰好都是他
的自由,「沒有。」她是喜歡他,可是他並不知情,也不見得會對她有同樣的感覺。

  鬼斧明白地指出,「你的臉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她終於回過頭來,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是喜歡哪一種型的女孩子。「你喜
歡麗娜?」身材高挑,一頭大波浪的松發,渾身充斥著性感氣息的美女。

  麗娜?他一頭霧水,「她是誰?」

  「那……是莉莉了?」一頭披肩的長髮又直又亮,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口,彷
彿是自古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女。

  莉莉?她又是哪根蔥?鬼斧的腦海裡沒有半點印象。

  「不然就是雲霓了。」雖然她沒有很出色的外表,卻有十分討喜、活潑外向的個性
,而且好相處。

  他已經懶得再浪費時間去想,「雲霓?我連她是圓是扁都不知道,你就直接告訴我
她們是誰。」

  「她們是誰?你一點印象也沒有?」怎麼可能?童紛若微微一愕,今天一整天她們
都在他的身邊打轉,他竟然沒有記住半個!

  鬼斧轉頭看著她,理直氣壯地反問:「我應該要有嗎?」惟一的感覺就是她們很聒
噪,聒噪得幾乎要讓人抓狂。

  童紛若的心情因為他的幾句話而飛揚起來,「我以為你看上她們其中某一個了,當
時你明明對著她們笑得很開心。」

  他忍不住低叫,「開心?你的眼睛有毛病啊!我笑得臉都快僵硬了,哪裡開心了?
」等等……她以為他看上她們其中一個,所以才會那麼不高興,那麼她……是喜歡上他
了!鬼斧的心中一震,淡淡的欣喜在他的心湖裡泛起一圈圈的漣漪,還有……(好像有
缺行,校注)

  他手上有鐵一般的證據,「你不是,你有奶奶、有親人。」他也知道一時之間要她
接受這個可能會顛覆她十多年來所認定、接受的一切的事實是很困難,她需要時間思考


  奶奶?多麼陌生的名詞!她恐怕叫不出口。

  為什麼要來破壞她的生活?她已經當了十多年的孤兒,也已經習慣了這個身份,不
介意就這樣過完一輩子。

  乍聞自己還有親人在這個世界上的訊息,童紛若心中是有股掩不住的喜悅,但隨即
被憤怒給淹沒,如果他們在乎她的話,又怎麼會拖了這麼久才來找她?

  「媽的,我一直是個孤兒,以前是,現在是,將來還是,我沒有奶奶,更沒有什麼
狗屁倒灶的親戚。」

  鬼斧輕易地看出她心中的想法,也捕捉到了她眸底的受傷神色,「你奶奶一直都在
找你,只是所托非人……」

  「我不想談這個話題。」她拒絕再聽。

  他也無意逼她,現在把事情說出來是希望她有時間好好想一想,不要做出會讓自己
後悔的決定。他又將話題轉回最初的主題上,「我們懷疑幕後主使者,是你那些狗屁倒
灶的親戚其中之一。」

  「為什麼?我們不是親戚……」她隨即察覺自己的用詞,無疑是承認了那個身份,
下一秒立即改口,「我和他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和我過不去?」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TOP

「你奶奶……」他也因為她的瞪眼而改口,「委託人目前是一家企業的董事長,若
是你不存在,那麼就有人可以因此而得到不小的好處。」利字當頭,哪還顧得及什麼親
情倫理!

  她是窮,她是需要錢,卻不會因此而沒了人格,「我不希罕那些錢,誰要就拿去!
」她知道人心險惡,她知道人心貪得無饜,但是她不明白,他們是她的親人啊!他們又
怎麼對體內流著相同血液的她下得了手?這和她想像中的親情差了十萬八千里,童紛若
受到頗大的打擊,也頭一遭體認到現實的醜陋。

  妄求的心是醜陋不堪入目的,「那是你該得的,那一家企業的董事長原是你的父親
,在意外發生後才由你的奶奶一肩擔負起管理的責任,而你是理所當然的繼承人。」

  親人不是應該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禍福與共的嗎?為什麼此刻她所聽到的卻全不
是那麼一回事?「誰要繼承都不關我的事,只要他們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於擾我的生
活就好。」她寧願自己從來不曾知道這一切,也就毋需去面對那麼醜陋的事實。

  「這恐怕由不得你了,我知道你的身份,他們也知道,只要有你在的一天,夏老夫
人就不會把夏氏企業交給他們,所以對他們而言,除掉你是最好的辦法。」他只是說出
事實罷了。

  「媽的,我只想過原來平靜的日子,可不可以?」就算她偶爾要處理像黑猴那種無
賴纏上詩柔的麻煩,偶爾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下,偶爾會在KTV和酒醉鬧事的客人
干架,因而小傷不斷,她也甘之如飴。

  他毫不留情地滅絕她的希望,「死了之後要多平靜就有多平靜。」意即是死而後已
,而他絕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媽的、媽的、媽的……」她憤憤不平地咒罵個不停。

  鬼斧也不理會她,任由她去罵個過癮。忽地,她的咒罵聲戛然而止,轉頭瞪著他,
「那……你知道他們是誰了?」

  他語帶保留,「是有幾個目標,不過還需要證據。」等對方採取下一波行動的時候
逮住人,再來當面對質就行了。「你的學校到了,幾點下課?」校園裡來來往往的學生
眾多,對方肯定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十點。」

  「我準時在這裡等你,去上課吧。」他不會讓對方有機可趁。

  她點點頭,下了車,「謝謝你送我來。」

  忽然身旁不遠處傳來聲音,「阿童,你怎麼又受傷了?」是同班同學秋月。「咦!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她的目光隨即被車內有張娃娃臉的俊美男子吸引過去,再也移不
開。

  「嗯,我去上課了。」後面這一句是對鬼斧說的。她轉身走進校園。她不喜歡秋月
看鬼斧的眼光。

  秋月又多看了車上的鬼斧幾眼,羞怯地笑了笑,才不捨地轉身追上童紛若。

  「阿童,你和那個男人是什麼關係?他好正點吶!」尤其是那一張漂亮的娃娃臉,
現在想起來依然會一顆心小鹿亂撞。

  「朋友。」她惜言如金。

  「他有沒有女朋友?今年幾歲?做什麼的……」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婦產科醫生……」在秋月身家調查式地查問下,她悶悶地
發現她對鬼斧的瞭解真是少得可憐,更悲慘地想到一件事——他帶她回徵信社、保護她
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了?可是她喜歡他啊!這是她第一次對人動了心,她不會輕言放棄
的。

  要是他知道她喜歡他的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會不會也對她有一點點意思?童紛若的心中仍存有一絲冀望。只要一點點就好。

  鬼斧一直等到童紛若和她同學走進校園內,才驅車離開。

   @&&「你說什麼?」鬼斧正在替她背上的傷抹藥。

  「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童紛若的臉迅速飛紅,幸好他此刻看不到她的臉。

  她倒是被不少小女生告白過,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對人告白,一顆心幾乎要自嘴巴
跳出來了。

  他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

  什麼然後?童紛若有些羞惱地說:「媽的,沒有然後,現在該你回答我!」

  這是哪門子的告白啊?真是凶狠!鬼斧又好笑又好氣,忍不住就想捉弄她一下,「
這麼凶!我還以為你要跟我單挑呢!」

  「你——」她人大地想轉過身,卻在轉到一半的時候,記起自己上半身只穿胸衣,
而硬生生地拉回來。「不然你想怎麼樣?」

  「別動。」他控制不住往橫向發展的嘴,只好努力地讓聲音聽起來很正常又帶點困
惑,「我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到你的喜歡,倒是有種我們是仇人的錯覺。」

  他這是在抱怨她不夠溫柔了?好吧,她再Replay一次。

  「我……我喜……喜歡……歡你。」媽的,只不過是告個白嘛,她怎麼會口吃!

  「你才二十歲,我都快三十了。」他今年二十八,兩人的差距不可謂不大。

  童紛若急急忙忙道:「喜歡是不分年齡的。」

  「好了,可以把衣服穿起來了。」背上的傷抹好藥,接下來是她臉上的傷。「我對
男人婆和平胸的女人沒興趣……」

  童紛若拉上衣服,聞言身體一僵,他這是拒絕她的意思了?心口像是被狠狠地揍了
一拳,痛楚慢慢地蔓延到全身,比她以往被揍的任何一拳都痛,喉嚨又苦又澀,還帶點
酸楚。

  「我知道了。」她不想再聽下去了。

  知道什麼?他的話還沒說完耶!「轉過來。」

  「不用了,這樣就好。」她現在不想面對他,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傷心和難堪。

  童紛若扣好扣子就要起身往浴室走去。

  鬼斧將她揪了回來,「你總不會想在臉上留下疤痕吧,轉過來坐好。」她肯定是生
氣了,而且是很氣很氣,看她的肩膀激動得一抖一抖地,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啊,是她
自己不把他的話聽完的。

  留下疤痕就留下疤痕,她才不在乎,她現在心痛得只想一個人躲起來,「媽的,我
說不用就不用。」她忍不住大叫,既然他對她沒有意思,就不要對她那麼好,不要讓她
更無法自拔。

  他意外地捕捉到她激動語調下不小心流洩出來的一絲哭音,她哭了?他的心猝不及
防地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劇烈地撞擊了一下,心口悶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是心痛吧


  鬼斧不由分說地握住童紛若的肩膀,將她轉過來,「你哭了?」

  「你想怎麼樣!」她掙脫不開他的箍制,「我才沒有哭,我也不會哭。」她是育幼
院裡最堅強、最強壯的人,她才不會哭。

  她流出的眼淚彷彿悉數淹進他的心底了。「你應該聽我把話說完。」他的聲音破天
荒地出現溫柔的蹤跡。

  童紛若別開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一臉的狼狽,「你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為
什麼連最後的一點自尊也不讓她保有?

  鬼斧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那只是一半而已,還有後半段呢!」

  還有後半段?她的眼神瑟縮了一下,他是覺得剛剛對她的羞辱還不夠嗎?

  「好,你說我聽。」既然橫豎都是要傷心,乾脆就一次傷個徹底,也好叫她徹徹底
底地死了心。

  「我剛剛說什麼來著?哦!對了,我說我對男人婆和平胸的女人沒興趣,」他可以
感覺到手下的肩膀又是一僵,他無奈的將她的臉扳回來,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開
始替她抹藥,「可是,卻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一個既是男人婆又是平胸的女人,這大概是
命運的惡作劇。」

  她是男人婆。她是平胸,那又去礙著誰了嗎?童紛若吸了吸鼻子,他為什麼非要這
樣……他剛剛說了什麼?鬼斧方才說的話像是影片倒帶似地,一句一句在她的腦海裡重
新播放。

  他說這大概是命運的惡作劇。

  他說他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一個既是男人婆又是平胸的女人!

  難道是……她難以置信地抬起眼,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閃爍著笑意和心疼的瞳眸裡
,就連魂魄也要被吸引過去。

  他的意思是……是喜歡她嗎?這急轉直上的情形頓時讓她手足無措,「你是喜歡我
的?」她不自覺地屏息。

  「不然咧?你當我真那麼喜歡替人家解決麻煩啊?」那他於脆改行當調解委員會的
委員不是更好?

  他的話無疑是承認他喜歡她了。童紛若的心中頓時湧人一陣狂喜,但是,下一秒又
想起他說的話——卻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一個既是男人婆又是平胸的女人,喜歡就喜歡嘛
,幹嘛還不忘損她一下!

  「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乘機損我啊?」她白了他一眼,神情裡頭一遭流露出屬於
女人的嬌嗔。

  「當然是喜歡你了,我可沒有撿流浪漢回家的習慣,好了,把手伸出來。」他一貫
說話的調調就是這樣。

  看吧!這會兒又把她比喻成流浪漢了,試問:有哪個男人會把喜歡的女人比喻成流
浪漢的?她乖乖地伸出手,「我才不是流浪漢。」

  「好、好,你不是。」鬼斧口頭上敷衍了一下,瞧見她手上繃帶的第一眼,就發現
那是拆過又重弄的,而且纏的人笨手笨腳的。「為什麼要拆繃帶?」

  她小聲地回答,「因為我要洗澡。」

  洗澡?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繼續拆開繃帶。果然不出他所料,她手上的傷
口有發炎的現象。

  「我不是說過這兩天不要碰到水嗎?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可是……我要洗澡啊。」那就非碰水不可,難不成洗澡還能幹洗嗎?她倒是沒聽
說過。

  他板著臉,不喜歡她這麼不愛惜自己。「一天兩天不洗澡也不會怎麼樣。」

  「可是不舒服……」她的聲音在他的瞪視下愈見小聲。

  他在幫她換藥的時候,故意用棉花棒在她手心的傷口上多摩擦了幾下。

  她忍不住叫痛,「媽的,你是故意的!」他身上一定有變態的隱性基因,但偏偏她
就是喜歡上他。

  鬼斧皮笑肉不笑地,「既然你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也就不用對你太溫柔,嗯?
」說歸說,手上的勁道還是放輕許多。

  很痛耶!「我哪有?」她不服氣地反駁。

  「很好,那麼兩天內不能碰水。」他重申禁令。

  「要兩天啊?」聞言,她不由得垮下臉,隨即還不死心地想要討價還價,「能不能
一天就好?」

  「不能。」他一口回絕。

  「媽的,不洗就不洗。」童紛若重重地哼了一聲。

  鬼斧動作迅速地將她的手包紮好,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你真的這麼想洗澡?」其
實偶爾一兩天不洗也不會怎樣,不過,有些人就是無法忍受,老覺得渾身不對勁,童紛
若或許就是那一類的人。

  「嗯。」她點頭如搗蒜地表現出她心中的想望。

  「既然你那麼想洗澡的話……」他故意沉吟了會兒,等她接下話。眉梢嘴角都是笑
意肆虐的痕跡。

  而童紛若卻沒有發現,「怎麼樣?」她以為還有商量的空間,拿著閃閃發亮的一雙
眼睛凝望著他。

  鬼斧一臉委屈地迎上她的目光,「那我委屈一點幫你洗澡好了。」

  童紛若蹬、蹬、蹬地連退了三大步,一張臉迅速地飛紅,「你、你要幫、幫我洗?
」別、別開玩、玩笑了!要、要是、真、真讓他、他幫、幫她洗、洗澡的話,那那那她
、她不是被、被他看光了嗎?

  他還是很委屈,卻在心中極力忍住大笑的衝動,「對啊,這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拜託,這也是他珍貴的第一次耶!

  「不不不、不用了。」太過震驚導致她的口吃和思緒結巴。童紛若伸手敲了敲自己
的腦袋。

  他帶笑的娃娃臉逼近她,「真的不要?這可是你才有的特別待遇喔!」不然他又不
是泰國浴女郎,哪時需要幫別人洗澡來著?

  是她才有的特別待遇!「不不不、不用了。」童紛若的臉雖然快要燒起來,心中卻
像是打翻糖罐似地甜蜜蜜,望著近在咫尺的帶笑俊顏,她忍不住順應心中的想法,湊上
前去輕啄了一下他的唇瓣,而後飛也似地逃離。

  逃到房間外之後她才發現——剛剛那是她的房間耶!她要逃到哪裡去?

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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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個星期過去,也不知道是鬼斧的身手震住了對方還是怎麼的,這段時間來一直是
風平浪靜,對方沒再採取另一波的行動,不過,任誰都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倒是童紛若臉上、身上的「舊傷」在鬼斧的用藥和特別照顧下,復元得極快,幾乎
連疤痕都找不出來了。只是既然舊傷這個名詞出現了,那麼就一定有新傷,一會兒是她
去替人排解糾紛,不小心捱了一拳;一會兒是KTV裡又有人鬧事,她無端端被捲人,
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又打了一場群架……只是鬼斧很懷疑,真的是無端端嗎?不是她嚴重
氾濫的正義感又作祟了嗎?

  KTV外面,鬼斧就坐在車上等著即將要下班的童紛若,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一
顆心不停地猜測,今天她會不會又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念頭都還在心頭盤旋,他
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慢吞吞地走出KTV的大門,頭低得不能再低,一張臉眼看就要貼
上前胸。

  他有股不祥的預感。

  不管她再怎麼磨蹭,終究還是得來到車邊。童紛若認命地打開車門,一屁股坐了進
去,頭卻始終都沒有抬起來。

  「對方最近都沒有再採取行動,我想他們是被你的身手嚇到了,不敢再來找我的麻
煩。」

  「為什麼不抬頭看我?」他輕哼了哼,心裡已經作了準備,她的臉上大概又增添新
的「勳章」了。

  終究還是得面對現實。童紛若只好硬著頭皮抬起頭來。

  這一看讓鬼斧又是心疼又是怒火盈胸,「今天又是怎麼一回事?」他眼中炙熱的烈
火幾乎可以將人焚燒殆盡。

  她怯怯地道:「我今天和一個一直很吊很狂、老愛佔人家便宜的同事起了衝突,不
爽地大幹了一架,就是這樣。」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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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在巴士上揀到現金100Ds幣.


大幹了一架?瞧她好好的一張臉上多了兩個黑眼圈,簡直可以媲美大陸的國寶熊貓
,嘴角破了皮還腫起來。「對方是男的?」

  他看起來好像很生氣。童紛若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該死卜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動手打女人,而且下手還這麼重!鬼斧極為火大地打開車
門,一條腿跟著跨出車外。

  童紛若即時探手拉住他,「你要做什麼?」

  「去找那個打你的男人,『教導』他一些紳土風範。」他的話字字散發出淡淡的血
腥味,所謂的教導肯定是用拳頭教。

  他的氣憤是因為她被打了!她頓覺心頭暖洋洋地,原來有人為自己打抱不平、有人
可以依靠的感覺這麼好!鼻頭一酸,一股熱氣猛地襲上眼眶,她突然好想哭,卻得努力
忍住,剛剛即使被打得再痛、再重,她都咬牙忍下來了,為什麼鬼斧只是說了幾句話,
就叫她軟弱的想哭?

  「不、不用了……」鬼斧的身手那般厲害,要是被他「教導」過,即便不死也非去
了半條命不可。

  「不用?」他霍地轉頭,無法置信地瞪著她,她一點也不生氣嗎?

  她一臉無辜地說明,「因為他的情形比我更慘。」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地咕噥一聲,「今晚的課是七點,我們先到診所去,我幫你的
傷口擦藥。」

  她沒敢有其他意見,「好。」

  鬼斧縮回跨到車外的腿,關上車門,掉轉車頭往及時婦產科診所而去。

  因為相距不遠,只需五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跟我進來。」他瞥了她一眼,先行下了車走進診所內。

  「喔。」童紛若沒有異議,低垂著頭跟在鬼斧的身後爬上診所前的階梯。

  以往,要她走進及時婦產科診所還非得死拖活拉一番不可,今天她倒是難得地聽話


  進至第一手術室,他依然板著一張臉,「坐上去。」

  她乖乖地就定位坐好。

  鬼斧拿來一些藥品,便著手開始替她臉上的傷痕作處理。

  藥水一碰到她嘴角的傷口,她便忍不住哀號了一聲咒罵連連,「痛痛痛……媽的,
你能不能輕一點,該死的,好痛耶!」

  「會痛啊?」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地打量她,漂亮的娃娃臉上揚起一抹散發出危險
意味的笑,「我還以為你是鋼筋鐵骨,不怕疼的呢!」

  童紛若的聲音立時細如蚊訥,「怎麼可能會不疼嘛!」

  「那你衝動地跟人家打架的時候,就該想到痛的是你自己的身體。」讓他老是得替
她擔心。

  「呃……那時候氣得要命,哪還記得了那麼多……」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至聽不
見。

  鬼斧的聲音更形低柔,「我囑咐過你什麼,都把它拋到腦後了?」

  「下次……我會努力記住。」她有些心虛。

  下次?她每次都這麼說,卻還是三天兩頭地受傷,事情就這麼一再地循環,沒完沒
了。

  其實只要她別讓自己受到大嚴重的傷,唉……他也只能試著多包容她一些了,誰叫
她的個性本就如此呢!

  兩個人的相處本來就不容易,必須彼此多包容體諒才行。

  %%鬼魅閒來無事地端著一杯香片,晃到鬼斧面前,「你認為在你這樣的保護下,
對方還會有機會採取行動嗎?」

  他瞥了他一眼,眼神用有抹肅殺的冷光透射而出,他可不會同意讓紛若去冒一丁點
的風險,「不然呢?」

  鬼魅不怕死地在太歲頭上動土,虎口上拔毛,「不放出餌食哪能釣到大魚?又不是
姜太公釣魚,還願者上鉤、不願者回頭咧!你難道忘了冥主要你全權負責小潮兒的產檢
和生產?夏家這個Case已經耗去我們太多的時間了,這太不符合時間效益。你還想
要拖多久?」他的抱怨也不是挺認真的,只是無聊時候拿來閒磕牙打發一下時間,如此
而已。

  「我沒忘,我會準時回去替狂潮小姐做產檢的。」不過他可不會讓紛若去當誘餌,
對方要的可是她的命啊。

  鬼魅故作訝異地挑起眉,「難道你要讓事情就膠著在這裡沒完沒了嗎?」

  鬼斧眼神犀利地瞪了過去,「事情進展到什麼地步,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鬼魅乾笑了幾聲,裝傻道:「怎麼會?我和夏家的人又不熟。」而後話鋒一轉,「
其實你應該相信咱們的能力,在我們的保護下,他們怎麼可能傷到『童兄弟』的一根寒
毛呢!」因為第一次見面的錯認,他便一直戲稱童紛若為童兄弟。

  鬼斧索性沉默以對,表明堅決的立場。

  「不過也差不多了,他們的耐性也該要告馨。」鬼魅看似思索了一下,其實話中另
有含義。

  他知道了些什麼?鬼斧敏銳地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正打算逼問明白之際,耳上
的耳環式耳機傳來童紛若心急如焚的聲音,「封印,怎麼辦?詩柔她今天沒來上課,我
打電話回去也沒人接聽。」

  「別急,慢慢說,也許她是蹺課和男朋友出去玩了。」他試著安撫她緊張的情緒。

  真是叫人感動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啊!鬼斧什麼時候也會安撫別人了?鬼魅一臉驚恐
地望著他。果真是愛情真偉大啊!

  聽到鬼斧的聲音讓童紛若莫名地安下心來,「不可能,詩柔沒跟我說過她有男朋友
,而且,她很重視她的成績,不會隨便蹺課的。」

  「你就這麼確定?」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之間,還是會有一點點小秘密,畢竟人總是
會有一些不欲人知的隱私嘛,這也是情有可原的。

  「當然,我們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她斬釘截鐵地回道。「啊——」她突然驚呼
了一聲。

  「怎麼了?」他惡狠狠地瞪了一旁擠眉弄眼的鬼魅一眼。

  童紛若怒不可遏,「媽的,一定是他們。」

  「他們是誰?」

  「黑猴那群小混混,你用手術刀射穿了他們的手,還要他們把手術刀拔出來還你,
記得嗎?黑猴他一直想要詩柔當他的女朋友,詩柔不肯,我也不肯,所以他才會老是找
我的麻煩,一定是他趁我不在詩柔身邊的時候抓走她。媽的,要是他敢對詩柔亂來,我
不會放過他們的。」童紛若凶狠地撂下狠話。

  「他們為什麼要找你的麻煩?」鬼斧的重點在她身上。

  「呃——」她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感覺,不過還是乖乖地回答。「他們一直
以為我是詩柔的男朋友,所以……」

  他在腦中大致歸納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你的意思是說,你會和他們發生衝突
全是因為那個沈詩柔?」

  「對啊。」童紛若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事有輕重緩急,當務之急是去把詩柔救回來
,而不是在這裡和他討論黑猴找她麻煩的原因。「有話等我回來再說,我先去把詩柔救
回來。」多拖一分鐘,詩柔的處境就多一分危險。

  鬼斧定定地問:「你現在在哪裡?」

  「教室外頭的走廊上。」她是趁著下課時間和鬼斧聯絡的。

  他在心中盤算了一下時間,「你現在到側門去,我馬上到。」

  「喂……」她原本還有話要說,卻因為通訊中斷而作罷,轉身進到教室內隨便收拾
了一下東西,背起背包立即朝側門移動。

  當她走到側門的時候,大概也花了五分鐘左右,鬼斧的車子正好來到她的身邊停下
,車窗降下——「上車。」鬼斧傾過上身交代她。

  童紛若不疑有他地打開車門坐進車內,「你要陪我去找黑猴他們嗎?我知道他們常
去的那家電動玩具店,就在……」

  他將車子重新駛進車陣中,冷冷地說:「那不關我的事。」

  「什麼?」她一愕。

  「其他人怎麼樣都和我沒關係。」他不想管也沒興趣管。

  她和詩柔的感情甚至比親姐妹還好,「詩柔不是其他人,我們就像是姐妹一樣,我
不能不管她。」

  他愛理不理的,「我只管你的事。」

  他只管她的事……哪也就意味著他只在乎她一個人了,童紛若的心因為這個發現而
雀躍了起來。呃,她是很高興自己在他心中佔有這麼重要的地位,但是,她還是得去救
詩柔才行。

  「可是我一定要去救詩柔。」

  「我不去。」他仍舊無意插手。

  「好吧,」她退而求其次,「那你送我到那家電玩店就好,我自己去救她。」

  「別想。」鬼斧一口回絕她的請求,他保護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親自送她去涉
險!

  連開車送她去也不肯?算了,大不了她花點錢搭計程車去就是了。「停車,我可以
自己想辦法去。」

  「如果我說不呢?」前方正好是紅燈,他把車子停住。

  童紛若打開車門,也不管車子還在路中央,低頭就要跨出車外。

  燈號已經轉綠,車陣又要開始前進,他及時探手拉住她,「等等。」

  「媽的,你放手。」她甩不開他的手。「你不想去救詩柔我不勉強,可是我非去不
可。」

  後頭的車輛已經開始鳴按喇叭。

  他一鼓作氣地將她拉回車上,關上車門,然後迅速駛離。

  童紛若還是不停地在掙扎。

  真是拿她沒辦法!他不得不豎起白旗。「好,我陪你去。」

  她的動作一頓,還有些懷疑,「真的?」

  「對。」不然她非去不可,他還能怎麼辦呢?

  她生怕他反悔似地,趕緊將電玩店所在的位置告訴他。

  鬼斧依言帶著她到那家電玩店去,果然在店內的某台賭博性電玩前發現黑猴的身影


  童紛若衝上前去,一掌重重地拍在電玩的熒幕上,「媽的,把詩柔交出來。」

  黑猴一見是童紛若,立即拉下臉,口氣無比的凶狠,「我都還沒找你算你害我的小
弟們受傷的那筆帳呢,你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媽的,我知道是你把詩柔抓走的,馬上把她交出來。」她對他的顧左右而言他簡
直快氣瘋了。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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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開車的時候, 一張紙條飛進駕駛艙, 才發現原來是支票現金300Ds幣.


「你真以為我怕了你不成!」黑猴惱火地站了起來,探手就要掀起童紛若的衣襟。

  一個冒著寒氣的聲音陡地響起,「如果你還想留住你的手,就別碰她。」

  黑猴聞聲渾身一震,伸出去的那一隻手,在碰到童紛若的衣襟前硬生生地停住,僵
在半空中。「我……我什麼事也沒做。

  「你抓走沈詩柔了?」鬼斧也不廢話,直接導入重點。

  「抓……抓走詩柔?」黑猴駭了一跳,「沒、沒有,這段時間來我都沒再去找他們
,怎麼可能抓走她?更何況天涯何處無芳草,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女人替自己惹來麻煩
。」

  童紛若不信,『你說謊!」

  鬼斧不發一語地直視他,犀利的目光一如他的手術刀叫人膽寒。

  黑猴打了個寒顫,生怕這個娃娃臉的男人,又用那無比鋒利的手術刀來對付他,連
忙迭聲解釋,「我沒有,我剛剛說的全是他媽的真話,我發誓。」

  她很懷疑,「你的發誓有幾分可信度?」

  「我相信你,以後別再騷擾她……她們兩個,否則……」他想保護的只有童紛若,
會臨時改口也將沈詩柔包括在內,是為了要減少日後的麻煩,童紛若是不可能坐視沈詩
柔有難而不管的。鬼斧的視線在他的身上兜了一圈,未出口的警告全在他的眼神裡表露
無遺。「我們走吧。」

  「可是……」童紛若頻頻回頭,真的不是黑猴嗎?那還會是誰?

  鬼斧攬著她走出煙霧瀰漫的電玩店。

  她努力、用力地想了好半晌,卻還是一點概念也沒有,「媽的.我想不出來還有誰
會抓走詩柔,怎麼辦?」她懊惱不已。

  他心裡已經有個譜了,「八成和開箱型車要抓你的那一群人有關,他們沒有辦法抓
到你,只好從你的好朋友身上下手。」

  「他們會不會傷害她?」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我要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們……


  他將喋喋不休的她推進車內,然後繞到另一邊上車,「他們的目標是你,沈詩柔只
是用來威脅你就範的籌碼,在還沒抓到你之前,他們不會笨得傷害手上的王牌。」

  聽他這麼一說,她稍稍安了心,「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們?」

  他胸有成竹地說:「不急,他們會找上你的。」

  &&&事情果然不出鬼斧所料。

  翌日,童紛若在KTV上班的時候,有個小男孩拿了一個奇怪的布包進來。

  「小弟弟,你要找誰?」童紛若正好就站在大門附近。

  即便是要唱KTV也該跟父母一起來才對吧。

  「有個叔叔要我把這個布包交給一個叫做童紛若的小姐。」小男孩揚了揚手上的布
包。

  交給她?「我就是。」童紛若納悶地伸手要接過那個布包。

  小男孩卻退了開去,一臉詫異地瞪著她看,「別想騙我,你明明就是男生,我答應
要把布包交給童紛若小姐,不是男生。」他的態度很嚴謹,一點也不馬虎。

  不得已,她也只好出示身份證來證明她的性別,真是叫她……哭笑不得。「現在可
以把布包交給我了嗎?」

  小男孩心中雖然還有疑惑,不過,他認得身份證上的字和照片上的人,的確是她沒
錯,因此將布包交給了童紛若。

  「謝謝。」她伸手接過布包,先掂了掂重量,很輕。不知道會是什麼東西?

  小男孩達成任務之後就一溜煙地跑走了。

  童紛若將布包拆開來,一綹柔軟的髮絲赫然出現在眼前,另外還附有一個金戒、一
紙信箋和一張地圖,心下一震。

  她拿起金戒翻看,果然在裡面發現刻字,這是詩柔領到第一份薪水時買給自己的禮
物,是抓走詩柔的那些人送來的。她連忙又攤開信箋一看究竟——童紛若小姐:你的好
朋友沈詩柔小姐在我們手上,如果你希望她平安無事的話,就到地圖上用紅線畫出的地
方來,當然是越快越好,遲了我們就不能保證沈詩柔小姐還能完好無缺,還有,只准你
一個人來。

  童紛若怔怔地望著手中的地圖,心中很是為難,對方只許她一個人去赴約,她應不
應該將這件事告訴鬼斧?

  可是如果不說,當他發現的時候一定會很生氣,而她並不希望他生氣。媽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麼難搞?為什麼……她手中的地圖和信箋突然被一隻平空冒出來的手抽走,
她的視線順著那隻手看去——鬼斧那張好看的娃娃臉摹地映入眼簾。

  看來上天已經替她作出選擇了。

  他僅僅瞟了一眼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們果然找上你了,你剛剛是不是想要
偷偷地跑去赴約?」

  嚇!這麼神?連她心裡想什麼都知道。「哪、哪有!」她當然不會承認。

  「沒有最好。」他絕對不許她隻身去冒險。

  「我們是不是待會兒就去救詩柔?」救人當然是越快越好。

  即便是要去救沈詩柔也是他去,他不打算讓她同行。「不用急,我會把她救回來的
,你只管好好照顧自己就是了。」

  不用急?「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救她?我也和你一起去。」事情是因她而起,她當
然不能置身事外。

  他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她的提議,「你不能去,我會分心。」

  她的身手或許差他很大的一截,自保應該沒問題。「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不行。」就是這件事沒得商量。「我會負責把沈詩柔完好無缺地帶回來,這總行
了吧。」

  她當然知道鬼斧是關心她,所以她也只好妥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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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打從她知道詩柔的下落之後,她就一直靜不下心來,上課的時候也滿腦子都是詩柔
的事,整個心思都繞著鬼斧什麼時候會去救詩柔上頭打轉,一顆心始終蠢蠢欲動。

  課堂上教授說了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她立即飛也似地衝向側門,心中有些期望能在打開車門的剎那
瞧見詩柔的身影,只可惜她失望了。

  回到神出鬼沒徵信社之後,她一直注意著鬼斧的一舉一動,卻發現他沒有再出門的
打算,她只好每隔一段時間就問他什麼時候要去救詩柔,而他的回答都是一樣——你不
用擔心,她不會有事的。問到最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起來,但是事關一條人命耶!她
怎能不緊張?

  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鬼斧要救詩柔並非出於自願,所以他老是一副無關緊要的
調調,並沒有盡力去營救。

  經過一夜無眠的輾轉反側之後,她決定要自己去赴約。

  畢竟詩柔是無辜的,她不能讓她因此而受到傷害,不然她會良心不安的。

  一早,天還未亮,童紛若就起床了,她偷偷摸摸地出門,走了將近十分鐘才攔到一
輛計程車。

  她將憑記憶畫出來的地圖交給司機先生,「麻煩你載我到地圖上的這個地方去,謝
謝!」她畫圖的技巧應該還可以吧!

  司機先生接過地圖,僅僅瞥了一眼就知道是何處,「少年耶,那是一家廢棄很久的
鐵工廠,經常會有不良少年在那裡聚會,太危險了,你還是別去比較好。」這個少年看
起來眉清目秀、弱不禁風的,他不由得好心地建議。

  她很感激司機先生的好心,現在這麼熱心的人已經很少了。「謝謝你的好意,可是
我有非去不可的原因,還是麻煩你載我去那裡。」

  「好吧。」顧客要去哪裡,他就載到哪裡。

  童紛若此刻的心情極為複雜,一方面擔心鬼斧若是知道她自作主張地前去赴約,會
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很生氣?另一方面對於待會抵達目的地之後,她該怎麼做,才能讓
兩人都全身而退?老實說她一點概念也沒有。

  車於開了一段路之後,司機先生忍不住又開口說話了,「少年耶,你應該找個伴比
較安全。」

  「其他人都有事情,所以我只好一個人去。」她不得不搭腔。

  「這樣啊,那你還是要小心一點比較好。」司機先生從後照鏡看了她一眼。

  「我會的。」

  車子行駛的地方越來越荒涼,久久才有一戶住家。

  終於,司機先生將車子停在一間看起來荒蕪已久的鐵工廠前。「到了,就是這裡。


  「謝謝。」她掏出錢來付了車資,就準備下車。

  在她跨出車外的時候,司機先生又叫住她——「少年耶,這裡不好叫車,要不要我
留下來等你?」

  「不……」她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有個人照應或許比較好,遂改口道:「那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司機先生很阿莎力地拍拍童紛若的肩膀,「怎麼會!那我就在這兒等你。」

  「我的女朋友被抓到這裡來,我是來救她的,如果過了半小時我還沒出來的話,就
麻煩你報警。」她也不想讓好心的司機先生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嗯……就說這裡有不
良少年械鬥好了。」

  原來是要救女朋友啊!不過,不會真的有不良少年集體械鬥吧?這樣很危險呢!「
我知道了。」雖然有一點點遲疑,司機先生還是答應了。

  「謝謝你。」童紛若再一次道謝之後,便朝眼前廢棄的建築物走去,她在大門口停
住,約略環視了一下四周,而後揚聲道:『哦依約定來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她像是在對空氣說話,心下卻是再清楚不過,他們一定隱身在暗處,小心防備她是
否有帶幫手前來。

  建築物裡繚繞著她的回音,慢慢歸於平靜之後、才有一些人陸陸續續現身,其中也
包含了被捆綁的沈詩柔。

  「詩柔!」她的目光迅速地掠過沈詩柔的全身上下,確定她除了被塞布口不能言、
被捆綁不良於行外,沒有絲毫皮外傷,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人開口問:「你是不是一個人來?」

  「還有個載我來的計程車司機,正在外頭等著,現在我來了,你們是不是也應該信
守諾言放她離開這裡?」最好先讓詩柔脫身,免得兩個人都脫不了身。
Life sucks, then you d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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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帖際遇]: nebula贏了啤牌大賽冠軍,獲獎金現金50Ds幣.


對方顯然另有打算,「你先慢慢走過來,否則這個美麗的小姐臉上就要多出一道醜
陋的傷痕。」

  明知道對方居心叵測,童紛若雖然恨得牙癢癢的,卻無計可施,「你——」她此刻
如同身陷蜘蛛網的蝴蝶,空有雙翅卻無法飛翔,越掙扎卻纏得越緊。

  男人手上的刀在沈詩柔面前比畫著,「我數到三,你再不走過來的話,我就在她的
臉上劃一刀,每數一次就劃一刀,一直到你走過來為止。」

  「嗚……」沈詩柔咿咿晤晤地發出聲音。

  童紛若氣得全身發抖,卻不能不照著他的話做,「你最好言而有信,不然我不會放
過你的。」現在再後悔也無濟於事,是她讓自己陷入如此糟糕的情勢中,因投鼠忌器而
受制於人。

  「—……」男人開始數了。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眼中極欲將他劉骨揚灰的渴望迅速類,但是此時此刻她只能鬱
悶地一步一步走近。

  她每跨出一步,她們的希望便減少一分,等她走完這段距離的時候,亦即是她們萬
劫不復的那一刻。

  情勢對她們極為不利,她卻無法力挽狂瀾,真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建築物外倏地響起一個陌生卻充滿活力的聲音——「燒餅油條可以送進去了。」

  聽這聲音,所有人全都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原來是早點專賣
店的外送員,負責在指定的時間內將熱騰騰的早點送達顧客手上。

  「大哥,是我們叫的燒餅油條。」有個人出聲說明。

  男子點點頭。

  不過,他是在跟誰說話?除非他有自言自語的傾向,不然就是來送的人不只一個。

  另一個平板的聲音回答,「時間還早得很,別急。」

  「不快一點送進去,東西要是弄壞了,咱們可就麻煩了。」

  男子朝身邊的一個手下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出去把東西拿進來。

  那一名手下立即領命而去。

  等了好半晌,別說燒餅油條了,連人也沒瞧見。

  那一個原本充滿活力的聲音又響起,這一次帶了點驚慌,「哎呀!這位大哥你怎麼
了?心臟病發作嗎?還是腦中風?啊,原來是睡眠不足啊,可是,這裡的地板又硬又髒
,睡起來不舒服吧!不然也應該吃完我們店裡的燒餅油條再睡啊。」

  男子心中的警鈴大作,不對勁,外面那兩個男人有古怪。他掏出手槍來,揚聲道:
「能不能麻煩你們把燒餅油條送進來?」

  「當然可以啦,可是睡在地上的這位大哥怎麼辦?」門外那個聲音煞有其事地詢問


  童紛若站在中央,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是要繼續走過去還是退回門邊?

  而門外送早點的那兩個人究竟是故是友?

  「既然睡著了就別管他,等他睡飽自然就會醒過來。」男子順水推舟道。他倒要看
看門外那兩個人是何方神聖。「麻煩你們把燒餅油條送進來。」

  「好的。」隨著話聲一落,兩抹頎長的身影提著兩袋早點出現在門口。

  兩張如出一轍的絕美容顏出現在他們面前,這一看讓所有人都為之驚艷,如此漂亮
的容顏應只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隨之而來的駭人事實,更是讓他們震愕得合不上嘴巴。

  擁有如此絕美容貌的竟然是兩個性別和他們一樣的男人!

  左邊那個男人一瞄見對方手上的槍,立即大驚失色地哇哇大叫,「弟弟,太可怕了
,他們手上有槍耶!」說話的同時,他不忘伸手調整一下身上印有早餐店名稱的圍裙,
看了看和自己擁有同一張面孔的孿生弟弟,即使是再平凡的圍裙,穿在他們身上都很好
看。「而且,還有個漂亮的小姐被綁著,這……這會不會是綁架勒索啊?」

  「夠了。」能不能別再耍白癡下去了?被稱為弟弟的那一個始終冷著一張絕美的臉
,就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美雖美矣,渾身繚繞的蝕骨寒氣卻叫人退避三舍,不敢輕越
雷池一步。

  男人用槍指著他們,「你們究竟是誰?」

  雙胞胎的哥哥舉起手中盛裝早點的袋子,拉拉身上印有早餐店名稱的圍裙,神情裡
有些懼怕,「我們是『好呷』早餐店的外送員,送你們訂的燒餅油條過來的啊!」不過
啊……這家早餐店的名稱還真不是普通的「聳」耶!

  男子示意手下拿下他們,「不管你們是不是早餐店的外送員,橫豎你們都瞧見我們
的臉了,那就更不能讓你們離開這裡。」

  「弟弟,他們打算要殺我們怎麼辦?」雙胞胎的哥哥緊張得有些誇張。

  「你可以束手就擒,也可以撂倒他們,隨便你我沒意見。」他聳聳肩,一板一眼地
提供選擇。「別叫我弟弟。」聽起來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他的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
了。

  雙胞胎的哥哥不從,「你本來就是我的弟弟,不是嗎?」

  「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哪有誰大誰小的問題!

  「我硬是比你早了三分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是哥哥。」神情裡有抹勝利的驕傲。

  「哼。」

  他們兩個人就這麼當著所有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了起來,完全無視於對
方的存在和眼前所要面對的惡劣情勢。

  忽地,童紛若的目光被兩道閃光所吸引,仔細一看發現——那、那、那……是和她
耳上式樣相同的耳環式耳機!

  那麼他們兄弟也是神山鬼沒徵信社的成員了?童紛若先是一喜,喜的是她和詩柔有
救了,但是得救了的欣喜隨即被憂慮掩埋,憂的是鬼斧大概也知道她擅自行動的事了,
他會有什麼反應?

  她一回過神來,看見的便是有人偷偷從那一對雙胞胎兄弟身後接近,打算一舉將他
們拿下,「小心!」在她開口示警的同時,那一對雙胞胎的身形迅如閃電,以二敵五仍
游刃有餘。

  轉眼間,他們就將五個對手解決掉了。

  他們果然不是早餐店的外送員!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看來他們這一回是踢到鐵板
了,不僅那個婦產科醫生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就連這一對看似乎無縛雞之力的孿生子
也不是易與之輩,主使者給他的資料裡指出童紛若是在育幼院長大的,又怎麼會認識這
麼多厲害的角色?

  他舉起槍瞄準他們,準備扣扳機。

  「你們快點逃。」童紛若不敢看。

  一聲細微的「咻——」破空而來,隨即是一聲問哼,最後是手槍落了地發出的聲響


  她疑惑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瞧見一把閃爍著銀光的手術刀赫然插在那個男人的
手上,鮮紅的血沿著鋒利的刀鋒淌下,一滴滴地染上掉落地面的手槍。銀色手術刀!是
鬼斧,他來了。

  鬼斧的視線在那一對孿生子身上兜了一圈,「你們什麼時候來台灣的?」

  他們是魍魎的軍火庫的意大利分部負責人修羅和羅剎。

  「前天,魍魎要我們過來,在必要時出手幫忙救人。」雙胞胎的弟弟羅剎從袋子裡
拿出一份燒餅油條,徵詢其他人的意思,「要不要來一份?」

  鬼斧搖搖頭。魍魎也知道這件事,八成又是鬼魅的傑作。

  他轉向一旁的童紛若,「小姐呢?」

  她小小力地搖頭,動作有些僵硬,不敢回頭去看鬼斧的表情。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們一大早就跟在童紛若身後出門,根本沒時間吃早餐,現
在還真有些餓呢!

  既然買了這麼多早點就別浪費。修羅也拿了一份當場吃將起來。

  男子抓著受傷的手,想要趁著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逃離,卻被一把飛射而來的
手術刀劃破了他的臉頰,也有效地讓他不敢再移動分毫。

  「下次刀子瞄準的會是你的心臟。」鬼斧的聲音有些緊繃,像是極力在隱忍些什麼


  光聽他的聲音她就知道他在生氣,很生氣!童紛若的心直往下沉,更是不敢想像待
會兒要怎麼面對鬼斧,她的耳際彷彿已經聽見鬼斧怒吼的聲音了。

  他自眼角瞟見她僵硬心虛的背影,滿腔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秒,但是一想到她的莽
撞極有可能會害她自己丟掉一命,如果不是修羅和羅剎出現的話,他不敢想像會有什麼
結果,怒火隨即又猛烈地竄燒起來,「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們處理,把他們帶回去交給
鬼魅。」

  修羅一口應允,「沒問題。」

  來了,接下來他就要找她算帳了。童紛若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被他狠狠地臭罵一
頓。她閉上眼睛等著,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身邊始終一點動靜也沒
有。

  有沒有可能鬼斧沒在生氣?隨即她又推翻了自己異想天開的想法。童紛若偷偷地睜
開一隻眼睛,瞟了瞟,沒看見鬼斧的身影,她很是納悶地睜開雙眼,還沒做好轉身的心
理準備,就聽聞外頭傳來一陣引擎聲,然後是車子駛離。

  不會吧!她心底有股不祥的預感竄起。

  剛剛駕車離去的人不可能是鬼斧,不會的……她不停地在心中反覆念著,雖然害怕
卻還是得去面對事實。她徐緩地轉過身去,早已不見鬼斧的身影,這個事實像一道閃雷
狠狠地朝她當頭劈下。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腦中是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那麼剛剛駕車離去的人真的是鬼斧了!她無法相信他竟然連一句話也沒有跟她說就
這樣走了!

  她不敢想像他有多麼生氣,竟然會對她不聞不問,就這樣掉頭離開,她要怎麼做才
能讓他氣消原諒她?

  「阿童,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脫困之後的沈詩柔來到童紛若的身邊,關切
地詢問。

  她搖搖頭,「沒事。」她和鬼斧的事告訴她也沒用,就別讓她擔心了。

  「封醫生是不是生氣了?」沈詩柔並不是毫無所覺。

  連詩柔也看出來了!「沒有啦,怎麼會這麼問?」她故作輕快地笑問。

  「不然他怎麼會那麼快就走了?還把你留在這裡,他是不是因為你來救我在生氣?


  「沒啦,因為他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得趕時間。」別再問下去,她已經快要笑不
出來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沈詩柔總算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給了童紛若一個喘息的時
間。

  吃完了早點,修羅走近她們,「兩位小姐,我先送你們回去。」

  「那就麻煩你了。」她此刻歸心似箭,渴望早點見到鬼斧,得到他的原諒,卻又害
怕見到他……其實她害怕的是他若不肯原諒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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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繼續往下想。

  &&&童紛若在鬼斧的房間門外站了好一會兒,在幾乎要僵化成石像的前一刻,才
鼓起勇氣、硬著頭皮敲門。

  「叩叩。」

  等了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她幾乎要以為鬼斧不會來開門的時候,門才慢條斯理地
打開來,出現在門後的是鬼斧那張好看的娃娃臉,此刻卻毫無表情、波瀾不興讓人無從
推測他的想法。

  「呃……我……」她的心慌亂了起來。

  『進來。」說完這兩個字後,他逕自轉身走回房間內。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有股莫名的恐慌攫住她,一點一滴地侵蝕她。童紛若乖乖地走
進房間。媽的,就算她遇到再危險的場面都不會這麼害怕,而鬼斧甚至沒有給她壞臉色
看,只是冷冷地。淡淡地,就好像兩人已不再是男女朋友,嚇——血色迅速地從她的臉
上退去。

  他不會是這個意思吧?這就是她最害怕發生的事,心中的恐懼像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對不起,我知道我擅自行動的莽撞行為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也讓你擔心了,對
不起、對不起……」除了道歉,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你沒有必要跟我道歉,命是你自己的,既然你都不在乎了,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他的態度顯得很疏離。

  他冷淡疏離的表現,讓童紛若的心頭上像壓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就連呼吸也變得
沉重。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知道你很生氣,你可以罵我啊!」就是不要用這種彷彿事
不關己的淡漠來對她。

  「我是生氣,我是想狠狠地罵你一頓,不過沒那個必要了。」

  「什麼意思?」她的心猛地蕩了一下。他不會是、不會是……要跟她分手了吧?胸
口彷彿被重重地揍了一拳,痛楚排山倒海地朝她席捲而來,她幾乎要承受不住。

  「我可以包容你愛管閒事,放不下育幼院裡一起長大的同伴,而三天兩頭讓自己受
些小傷的行為,但是今天的事非同小可,如果修羅和羅剎沒有及時出現,我不確定你是
不是還能站在這裡。」一想到他差一點就失去她,他的背脊就竄起一股寒意。

  她急切道:「我知道錯了嘛,你要怎麼樣才肯……」

  他冷冷地截斷她的話,話語裡不帶一絲溫度,「不必了,我想我們也沒有再繼續下
去的理由,到此為止對我們彼此都好……」

  剎那間,童紛若彷彿碎成千萬片,不敢相信他是真的要跟她分手,「我不要——」
他的話像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的心硬生生地撕裂成兩半,痛得讓她無法呼吸,她愛他
啊!

  「如果你在乎我,就會顧及我的感受,如果你肯相信我,我會替你把沈詩柔毫髮無
傷地帶回來,如果你愛我,就不會如此輕易草率地去涉險玩命,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擔心
你的安危?既然我在你的心中元舉足輕重,那就算了吧,我不想再為你提心吊膽。」他
不想再來一次。

  他真的打算放棄她了嗎?如果他不在乎她,又怎麼會去救她?她仍不肯接受事實,
「我可以改,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鬼斧轉過身去,態度決絕,「明天你奶奶會來帶你回去,就這樣,出去的時候替我
把門帶上。」

  他決絕的態度讓她心碎地紅了眼,她只是要救詩柔而已,她不知道他會這麼生氣,
甚至因此要和她分手,如果早知道結果會這麼嚴重,她說什麼也不會擅自行動的,只是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心痛如潰堤氾濫的河水漫天漫地地襲來,瞬間就淹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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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見了面,童紛若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奶奶並沒有恨意,尤其在弄清楚所有
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更明白她和自己同樣都是受害人。

  自己或許失去和親人相處的時光,但是她還有麥神父、詩柔和育幼院裡的院童們,
或許夜深人靜的時候心中難免會有些許惆悵、落寞,不過她的人生是快樂的。

  反觀奶奶因為意外而痛失惟一的兒子和媳婦,悲痛之餘強打起精神,要已出嫁的女
兒和女婿前去接回奇跡生還的孫女,卻不料女兒和女婿心生歹念,出錢僱人將小孩抱到
育幼院前棄置,就為了夏家的企業和財產。

  並且在奶奶前去委託徵信社找尋孫女的下落之際,他們還用錢收買了徵信社的人,
讓她們祖孫倆因此被迫分離十多年,甚至他們還想痛下殺手,完全不把她當侄女看待。
事情被揭發之後,奶奶又再度受了一次傷害,老態畢現。

  奶奶壓根兒沒想到女兒和女婿竟然會對她和自己做出這樣的事來,而他們又怎麼對
得起他們死去的大哥和大嫂!

  「小若,奶奶已經老了,不想也沒有力氣再管公司的事,我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你
是不是肯和奶奶回去認祖歸宗?」夏陳玉雪的眼角眉梢儘是掩不住的滄桑和疲憊。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她的女兒和女婿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而
她竟然沒有發覺,金錢的魔力真的可以凌駕一切嗎?

  難道真的是親情誠可貴,良心價更高,若為金錢故,兩者皆可拋?

  若不是她執意想要找到夏家惟一的子嗣而委託了地獄鬼眾,又怎麼會知道親生女兒
竟會夥同夫婿,瞞著她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這難道不是天理昭彰嗎?他們接受制裁
是應該的,只是叫她這個活了大半個世紀的老太婆情何以堪吶!

  童紛若有點受不住夏陳玉雪的親情攻勢,「我……」她不自覺地瞥了鬼斧房間的方
向一眼,昨天她又是一夜無眠,想到鬼斧的決絕她的淚就怎麼也止不住,換來的是兩顆
腫若核桃的眼眸。

  他氣消了嗎?昨天說要分手的話有沒有可能是氣話?

  「小若,你還在恨奶奶嗎?」

  夏陳玉雪的臉色一黯。

  「奶奶,你別多心,我不是不想跟你回去,只是還有一點事要處理……再給我一點
時間。」

  她不想在還未得到鬼斧的原諒之前離開這裡,她害怕會就此失去他。

  只是她還有什麼理由能夠留在神出鬼沒徵信社?

  她必須再和他談一談。

  童紛若的心念一動,身形隨即也朝鬼斧的房間走去,還未抬手敲門就聽聞鬼魅的聲
音響起——「鬼斧不在。」

  不在?

  他去哪裡了?及時婦產科嗎?她可以去那裡找他。

  他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呃!因為有點事,所以鬼斧搭一早的班機回西班牙了。
」臭鬼斧,他想要讓童兄弟好好反省一下也好,要順道回去替小潮兒做產檢也罷,關他
屁事呢!幹嘛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丟給他!

  「回西班牙?」

  她當場傻?耳畔彷彿又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童紛若的臉色蒼白若紙,「什麼時候
回來?」

  他被迫睜眼說瞎話,「他沒說,本來我們到台灣來就是為了夏家的Case,現在
任務圓滿結束了,我們當然也該離開了。」童兄弟還在台灣,鬼斧怎麼可能不回來!

  地獄鬼眾的成員除了魍魎置產在意大利,且他人都是在西班牙出生長大的華裔,他
們的家都在西班牙。

  「我明白了。」

  童紛若眼中的光彩立時被擊散。

  他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牽連了吧!她的心——好痛!她忍不住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卻仍舊無法緩和胸腔中幾乎讓她窒息的痛楚,為什麼她和鬼斧之間的感情會走到這個
地步?她只是想要救詩柔而已啊!

  她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童紛若迅速地轉過身,硬是咬著牙將眼淚逼了回去,「奶
奶,我跟你回去。」

  夏陳玉雪聞育面露喜色,造聲道:「好好好,我們回家去。」

  臨走之際,童紛若強忍著心痛回身鞠了個躬,「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再見。


  滾燙的眼淚順勢滴落地面。

  這一別,或許今生就無緣再見了……媽的,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她不想就此走出鬼
斧的生命,卻無力挽回。

  鬼魅在童紛若轉身的剎那,瞥見她臉上的心碎神傷和溢出眼眶的淚水,心頭衍生出
一股莫名的罪惡感,要是讓親親老婆知道他幫著鬼斧欺負童兄弟的話,他肯定會被罵成
臭頭。

  他最好從現在開始想一個脫罪的借口……不然以他的惡名昭彰,肯定會落個狼狽為
奸的罪名,誰叫他惡整別人的紀錄不勝枚舉!

  啊——有了,就說是鬼斧拿手術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答應的,嗯,沒錯,就這麼
說。

  &&回夏家之後,童紛若正式更姓為夏,她叫夏紛若。

  夏紛若回夏家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在夏陳玉雪的堅持下,她辭去了KTV的工作,
白天開始到夏氏企業去上班,學習如何管理一間偌大的企業,每一天都過得既忙碌又充
實,只是總覺得心頭彷彿被刨挖出一個窟窿來,空蕩蕩地像是少了些什麼。

  夏紛若背著背包自玄關走進來,「奶奶,我回來了。」

  「小姐。」

  等候在門邊的傭人接過她的背包。

  「謝謝。」

  她頷首道謝。

  夏陳玉雪伸出手,「小若,你過來,奶奶有話要跟你說。」

  她走向她,「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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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陳玉雪拉著孫女的手要她在身邊坐下,仔細地端凝她,「你老實跟奶奶說,你回
這裡是不是一點也不快樂?」她的落寞、她的消瘦、她的強顏歡笑,她都看在眼裡也很
不捨,如果小若真的無法適應,為了小若,她也不會勉強她非得要留在這裡不可,其實
小若肯認她,她已經很高興了。

  「沒有的事,你看,我不是很好嗎?」她努力地揚起笑,只要什麼都不去想,最好
每天讓自己累得只要一趴上床就睡著,什麼事也不想,心就不會那麼痛。

  「還是你對企業管理沒有興趣?」很多女孩子都對商業沒興趣,倘若真是如此,也
還可以聘請一個專業人員來替小若管理公司的事。

  「我不討厭。」她老實說,那畢竟和她在學校裡所學的有些關聯。

  「可是你並不快樂。」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

  她的心口微微一窒,又開始隱隱作痛。

  自她離開神出鬼沒徵信社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鬼斧完全和她斷了音訊,他一
點也不留戀嗎?她曾經不只一次想要到徵信社或及時婦產科診所去找聽說已回台的他,
每每到了目的地卻又鼓不起勇氣進去,只能遠遠地眺望屋子一會兒,然後轉身離去。自
始至終都沒瞧見鬼斧的身影。

  他真的可以將她忘得一乾二淨嗎?

  夏紛若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悲傷讓夏陳玉雪心裡有個譜了。

  「是感情的事,你談戀愛了?」她怎麼沒聽說過她有喜歡的對象?

  她的笑容裡有淡淡的哀傷,「已經結束了。」

  「怎麼一回事?願不願意和奶奶談一談,奶奶是過來人了,也許可以給你一點意見
。」

  夏陳玉雪慈愛地拍拍她的手。

  「我……」她一開口聲音卻粗嘎得嚇人,「我喜歡鬼斧,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可
是他卻在一個星期前和我分手了……」她將事情的發生經過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說完
她也紅了眼眶。

  原來是那個有張漂亮娃娃臉的鬼斧,雖然小若沒半點女孩兒該有的樣子,他們兩個
站在一起卻是再登對不過了,夏陳玉雪在心中沉吟了一會兒,「你還愛著他?」

  她點點頭,早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紛紛掉落,一切都來不及了,就算她再愛他,怕
都不能再挽回他……一想起他當時的決絕,她的心就像是掉落冰害之中,蝕骨的寒意立
即攫住了她如果時間能倒轉,她一定會三思而後行,不會再那麼衝動行事。

  「別哭,」夏陳玉雪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在我看來,只要他還沒結婚,就還有
轉圜的餘地。」

  「可是……」那是因為奶奶沒有親眼看見他決絕的態度。

  「他會那麼生氣是正常的,對於你隻身去救詩柔的事,如果不是事情已經過去,我
也想好好罵你一頓,朋友當然要救,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先作好妥善的計劃才去救人?
要不,人沒救到連你也被抓住,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只是就事論事,「他的生
氣程度和他愛你的程度成正比,而人在極度焦慮憤怒之際往往會口不擇言,分手肯定也
只是氣話而已。」

  她黯然的心底亮起一簇光芒,「真的嗎?可是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了,為什麼
他還不來找我?媽的,他到底要氣多久才肯原諒我嘛!」

  夏陳玉雪笑著糾正她,「做錯事的人是你,應該你去找他才是。」情人之間不應該
有所謂的面於問題,更何況做錯事本來就應該要放下身段道歉。

  「我去過……」她小聲地說。

  原來已經去過啦!「他還不肯原諒你嗎?」難道是她推測錯誤了嗎?

  她根本連他的面都沒見到,「我、我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去見過他了?」夏陳玉雪一臉狐疑,這是什麼情況?

  夏紛若的語氣轉為微弱,「我是去了,可是沒有勇氣進去見他。」媽的,她從沒怕
過什麼,為什麼現在卻變得這麼懦弱?

  原來如此,她恍然大悟,「看來你真的是愛慘他了,那為什麼不鼓起勇氣進去見他
?」面對越是在乎、越是重視的人,再勇敢的人也會變得怯弱膽小,心情也更容易患得
患失。

  「我怕會在他臉上看見漠然的表情。」媽的,她是沒種。但是至少在還未證實之前
,她還可以保有一絲絲微小的希望。

  人總是得面對現實,學鴕鳥把頭埋在土裡又能逃避多久呢!「所以你寧願抱著一絲
卑微的希望,繼續苟延殘喘下去,也沒有勇氣去證實、去挽回嗎?若是他日後愛上別的
女人呢?你會不會還在這裡悔恨自己什麼也沒有做!」

  愛上別的女人?夏紛若的心一室,是啊,她怎麼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不—
—」她不想失去鬼斧之後再來後悔,一點也不想。

  「那就對了。」後悔的滋味比任何藥都苦澀。

  「……嗯。」她終於下定決心。

  「今天時候不早了,好好睡一覺,明天去找他把話說清楚。」夏陳玉雪將她神情裡
不經意流露出來的疲憊全都看在眼裡。

  夏紛若搖搖頭,「不,我要現在去。」她必須在勇氣還未退去之前去找他,一來免
得夜長夢多,二來也避免在勇氣消退之後,自己又畏怯不前。

  「好吧,讓老林開車送你去。」夏陳玉雪沒再堅持。小若終究是女孩兒,這麼晚隻
身出去總是叫人擔心。

  「奶奶,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和奶奶談過之後,情形似乎明朗了許多,她不再迷
惘,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以後不管有什麼問題,都很歡迎你來找奶奶談一
談。」她已錯過小若的成長過程太多,從現在開始她會好好珍惜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


  「謝謝奶奶,那我去找鬼斧了。」若是鬼斧仍舊要跟她分手……她可以感覺到方才
凝聚起來的勇氣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夏陳玉雪不經意又瞥見她耳垂上長條鏈狀的華麗耳環。其實她好幾天以前就發現了
,只是一直忘了問,「等一下,你的耳環怎麼掉了一個?」

  耳環?她怔怔地伸手摸著那一副耳環式耳機,腦海中迅速地掠過一絲什麼,快得讓
她來不及解讀。

  「小若、小若。」夏陳玉雪迭聲叫喚。

  夏紛若聽若罔聞,極力地思索方才疾速掠過腦海的想法是什麼,雖然她還弄不清楚
是什麼,但是她有種感覺,那很重要,非常重要,她一定要想出來不可!耳環式耳機一
定和神出鬼沒徵信社有牽連,也就是事關鬼斧……又好像跟鬼魅有關係……媽的,到底
是什麼事?她久思不得其解,心情已有些急躁了起來。

  她抬手敲了敲自己不管用的腦袋,希望有些助益,那好像是鬼魅說過的一句話,可
惡!他到底說過什麼話?腦海裡忽地靈光一閃,「啊——」

  夏陳玉雪被她的大叫嚇了一跳,撫著胸口,「小若,你怎麼了?」

  夏紛若控制不住自己激動不已的情緒,拉著夏陳玉雪的手,又哭又笑道:「奶奶,
鬼斧他……他還是……愛我的!他是愛我的!」在察覺出這個事實的瞬間,湧入她心中
的狂喜幾乎要讓她承受不住。

  夏陳玉雪對她前後差異頗大的反應感到驚詫,「小若,你怎麼知道他是愛你的?」
她還沒去問他,不是嗎?

  「這個耳環和項鏈就是最好的證明。」鬼魅曾說過這一組通訊器,是專為地獄鬼眾
和天堂風雲的核心成員設計製作的,除了核心成員以外,還能擁有的人就是各自的另一
半,而鬼斧跟鬼魅要了這一組通訊器給她,即便是在他提出分手的時候也沒有跟她索討
,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這是地獄鬼眾的成員和他們的另一半才能擁有的東西,而他把
它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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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陳玉雪是似懂非懂,反正她也樂得多了一個出色的孫女婿。

  夏紛若恨不得立即插翅飛到鬼斧面前問個明白。

  &》&神出鬼沒徵信社鬼斧就站在門口冷淡地看著她。「有事?」

  夏紛若的眼中有一絲慌張跳脫出來,隨即又壯起膽子地吼道:「媽的,你還是愛我
的,對不對?」還害她傷心了好幾天。

  他沒太大的反應,深邃的瞳眸中悄悄地染上一縷笑意,「何以見得?我們已經分手
了。」

  她強壓下心中的忐忑,一鼓作氣道:「鬼魅說過,這一組通訊器只給地獄鬼眾和天
堂風雲的核心成員和其另一半,而你把它給了我,所以你是愛我的。」說是這麼說,她
也還沒想到若是他真的決定放棄她,她又該如何面對?

  「如果我現在要你把它還給我呢?」鬼斧不動聲色地試探。

  夏紛若全身一僵,強忍著眼中的酸楚,「媽的,東西送出手之後就沒有要回去的道
理,從你把它送給我那一刻起,它就已經屬於我的了,我不會把它還給你的,媽的,你
聽清楚了嗎?我不還!」

  他轉身走回徵信社內,「那你就留下吧。」

  什麼?她當場愣住,他剛剛說了什麼……那你就留下吧!他的意思是……是……承
認他愛她了?

  回過神來,她立即三步並作兩步地拾階而上,就在二樓的辦公室追上他,「媽的,
你把話說清楚,你還愛著我,對不對?」她討厭模稜兩可、不清不楚的答案。

  「對。」乾脆至極的答案。

  她一臉的難以置信,「再說一遍。」

  鬼斧故意裝蒜,「對。」

  「媽的,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她又急又氣地低咒。

  他還是不說,「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可惡,明知道她在乎得不得了,還故意這樣吊她胃口!「媽的,我不知道,我要你
親口說出來。」夏紛若氣極了,卻又奈何不了他。

  「我愛你。」毫無預警地,鬼斧就這麼說出口了。

  夏紛若先是一愕,隨即欣喜若狂地撲進他的懷裡,「我就知道你愛我,我就知道你
還是愛我的,我也愛你。」

  鬼斧的身形被她撞退了兩三步,抬手護住她,「先別高興得太早,我是愛你,卻還
沒打算原諒你。」

  她的一顆心又提到喉嚨處,幾乎要跳出來了。「你還在生氣啊?」

  有些事必須先約法三章。他板著臉道:「這會是第一次也是我最後一次容忍你玩自
己的命,再有下一次就是我們緣盡情了的時候。」再強壯的心臟部禁不起這樣刺激。

  「不、不會了。」夏紛若迭聲保證。這樣的驚嚇一次就已足夠,她不會再做出這種
會讓自己失去鬼斧的蠢事。

  直到此刻,鬼斧漂亮的娃娃臉上才出現笑容,「記住你的承諾。」

  「我會的,可是……」她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他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吧。」以她的個性不可能不管閒事。

  她仰起頭,眼神帶著希冀地望著他,「偶爾路見不平的時候,可以見義勇為一下吧
?」

  唉!誰叫他愛上這樣的她呢!「盡量別讓自己受傷。」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
是收她為徒,傳授一些拳腳功夫方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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