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 40 章

作者有話要說：
為中秋節趕出的一章，寫得比較沒有狀態…………


　　“……我的……”
　　五月深吸一口氣，張開嘴準備將最終的答案揭曉。對面的人卻伸出一隻手來按住她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夠了，月小姐。你今後還是叫我‘教授’吧。”
　　“教授？”困惑地眨掉自己掛在睫毛上的淚花，五月看著這個一臉嚴肅的男人，一時之間，仿佛不能明白他說了些什麼似的深皺著眉頭。
　　閉上眼睛，斯內普忍住自己按摩眉間的衝動，慢慢地做出自己的解釋：“既然校長先生選擇幫助你隱瞞，你也該知道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對吧？”
　　五月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落在魔藥教授的臉上，嘴唇下意識地抿得緊緊的。
　　“所以，”魔藥教授歎了口氣，轉向她，唇角頗有幾分無可奈何的苦澀，“在你離開之前，就讓一切照舊進行吧……”
　　再次點了點頭，五月的目光流露出了更多的哀傷氣息，這讓斯內普心神不寧起來：“不必存有顧慮，有什麼話你可以直接講出來。”
　　“我……真的可以說嗎？”猶豫地問出問題，五月的心因莫名的緊張感而狂跳不已，這使得她的聲音也緊澀得難以順利發出。
　　斯內普用點頭的動作示意她說下去，她吞咽了一口口水，膽怯地垂下了眼睛，因內心的恐懼而無法大聲說出來：“我想問……我自作主張地來到這裡……給您帶來困擾了嗎？”
　　對面沉默片刻，然後五月便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冷漠嗓音平板地作了回答：“確實如此。”
　　心，仿佛被錘子狠狠地砸了一下，一瞬間，疼痛蔓延開來，讓她感覺到了收緊的抽搐，於是，逃避似的，她將頭垂得更低……
　　“真的……很抱歉……”
　　淚水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沖到眼眶裡，五月閉緊眼睛，卻還是能感覺到它們正透過眼睛的縫隙向外溢出。
　　——可是，怎麼能再在這裡做出這樣丟臉的事情？
　　嘴唇為了忍耐已經烙下了牙齒的痕跡，不能成聲的五月向斯內普鞠了一躬，轉身想要逃開……
　　“但是……”一個轉折詞的出現好像為她帶來了新的生機，五月轉身的動作為之一僵。
　　將五月的所有舉動看在眼裡的斯內普難得地想要苦笑，他把自己的歎息夾雜在自己的話語當中，繼續道：“為了來這裡，你也經受了難以想像的痛苦吧？”
　　“教授？”帶著幾分不確定地轉回頭來，在斯內普緊蹙的濃眉下那雙關切的眼睛的注視下，積聚很久的淚水像是得到保證般洶湧而下。
　　“淚腺發達成這樣……你這樣也算是繼承了我斯內普的血脈嗎？”不自覺勾起的嘴角比向來單純的嘲諷笑容多了些許溫度，五月使勁眨了眨眼睛，為了把那笑容看得更清楚。
　　“教……授……”掛滿淚水的臉慢慢綻開一朵明亮的笑容，五月猛然向前沖去，在斯內普來得及推開她之前環抱住教授的腰身，怎麼也不肯鬆開。
　　斯內普嘗試著輕推了幾下，發覺無效，便也只好由著她盡興，雙手垂了下來，仰首望著天花板，歎道：“月小姐，之後你可要好好解釋一下你的目的了……”
　　“請叫我May，教授……”把臉埋在斯內普胸膛上的五月——不，或許該改叫她May了——輕聲哽咽著，“您從來沒問過我姓什麼，對吧？我的名字叫做：May Snape……”
　　
　　“這麼說，你已經把真相告訴他了？”
　　溫室裡，一個偏僻的角落裡傳出人聲，在兇惡地舞動巨大的花盤警告“閒人勿近”的食人花後面露出兩個腦袋來，他們正安心地將其視為私人領地，享受著他們的午餐和宜人的春日暖陽。
　　新近已更名為May的斯萊特林女生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嘴裡咀嚼，眼睛沉思般地盯著腳前那塊移動著的光斑看。
　　“Woo？”身邊的男孩用手肘捅捅她，順手從她的便當盒裡挑了一塊紅燒排骨放到自己嘴裡。
　　儘管知道了她的真正名字，但不知是出於習慣，還是一種不肯從眾的心理，雙子照舊以原來的稱呼來呼喚她。May對此正巧也沒有太深的執著心，於是便也選擇隨意，沒有特意糾正。
　　被男友喚回了神，May反而歎了口氣：“我其實根本沒準備告訴他的……把秘密保留下去，對誰都沒有壞處吧？”
　　“才不是呢！”喬治嘴裡塞得滿滿當當的，還是想要說話，於是就變成了一種口齒不清的狀況，不過意思還能聽得明白，“你呢？甘心就那樣回去？”
　　稍稍愣了愣，May喪氣地搖了搖頭。
　　“所以不要想那麼多啦！這樣不是很好嗎？”喬治揉亂了她的一頭長髮，笑嘻嘻地叼著剛被他消滅了肉的碎骨，轉而又專心地向她的便當盒裡尋找新的目標。
　　見他這個樣子，May哭笑不得地把自己的便當盒交給他，自己則對喬治詢問的目光笑了笑：“我已經吃飽了，你撿喜歡的吃好了。”
　　“還在擔心？”接過盒子，喬治歪著頭看她，“看樣子斯內普教授並沒有因此而排斥你啊。”
　　May歎了口氣，雙手張開，掩住了自己的臉：“只是……有些害怕罷了……”
　　——從前可以那樣自然地相處，可現在，卻又怕得不敢見面了……早知道讓他知道真相是這種結果，還不如……
　　再次歎了一口氣，May不想將此時患得患失的心情告訴喬治，卻又下意識地掏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火柴盒大小的黑色物體，放在手心裡端詳起來……
　　用眼角餘光觀察著May的舉動，喬治輕輕聳了一下肩膀，無奈地笑了一聲，把便當盒收了起來：“下午麥格教授要考察我們的變形課功課，看來我要提前做個緊急培訓了，那麼我要先回格蘭芬多塔嘍？”
　　“嗯。”回頭對他露出笑容，May確實感覺自己需要這些時間來靜靜地思考，向他招招手，發現他湊近的臉，便也回了他一個告別之吻。
　　“不必擔心，沒有問題的……”輕輕的，在她耳邊說出這句話的喬治笑著走開了，May呆呆地望著他遠去，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頓時漲紅了一張臉……
　　“謝謝你，喬治……”她喃喃，看了看手中的黑色物體，向它施了個放大咒語，等到它恢復成一本厚厚的硬皮本的樣子時，念出瞭解開封禁的咒語：“西弗勒斯?斯內普……”
　　沒錯，被她一直小心保護著的這本日記有著知情的人絕對不會搞錯的解禁咒語——教授的全名。
　　大概是自己毫不掩飾對斯內普教授的好感吧？雙子輕易猜出了答案，並且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打開了它，從而得以一窺其中奧秘……
　　翻開封皮，在扉頁雪白如新的紙張上鮮明地記錄著這樣幾行文字——
　　“謹以此獻給霍格沃茨最缺少人情味的魔藥教授，我最親愛的爸爸：西弗勒斯?斯內普”。
　　裡面記載的內容，是她從小積攢下來的文字。
　　儘管，因為年幼，常有前言不搭後語，或者內容零散無聊的情況，但，這卻是她唯一從自己所在的空間攜帶過來的東西。
　　“媽媽，我見到了爸爸，他也知道了我的存在……”May撫摩著沾滿墨蹟的紙頁低聲說，隨後，把臉貼在上面，第三次歎了氣，“爸爸……會喜歡這樣的我嗎……”
　　於是，在這樣一個溫暖的晴日裡，我們的斯內普小姐，卻任那團濃重的不安陰雲籠罩了自己的心……

　　

第 41 章

        第 41 章

　　“耶！今天晚上的計畫很成功！”
　　“我們要好好慶賀！”
　　“走吧，大家都在等著格蘭芬多的英雄們呢！”
　　眼看著對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隊員惡作劇成功（歸咎原因的話……誰讓那些不學無術的傢伙又要眼高於頂地向格蘭芬多挑釁呢~~~）的雙胞胎就要被格蘭芬多的男生們簇擁著回格蘭芬多塔，May著惱地一邊一個勾住他們的胳膊：“等等！我有事要找你們！”
　　“可是，Woo，你瞧大家都在等……”被李等自己的朋友用異樣的眼光環視，喬治有點為難。
　　“對呀，明天再說也一樣嘛~~~~”弗雷德被她一拽差點失去平衡，此時有點不滿地搔著頭髮嘟囔。
　　狠狠地瞪了兩個人一眼，May毫不客氣地拽著兩個人往樓梯下面走，同時瞟一眼看到這情況面面相覷的格蘭芬多眾人：“不好意思，暫借片刻，稍後歸還。”
　　“嗨，喬治，我們怎麼辦？”一個男生伸長脖子對喬治喊，注意到May冷冷掃過來的視線，又把脖子縮了回去。
　　“為我們把場面造得更熱鬧點！”到底是雙胞胎，心靈感應就是這麼好用，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向自己的朋友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就被May拽到拐角處消失了……
　　“到底什麼事啊……”弗雷德揉著自己的手腕，看到上面的紅印嚇了一跳，“Woo！你用這麼大力氣幹什麼？”
　　“是你們太沒用啦！”不耐煩地替弗雷德施了個促使瘀痕快速散開的咒語，May毫不掩飾自己對他大驚小怪的鄙視，“雖然我是練過幾年武術，但像你們這樣只知道依靠咒語和魔藥，手腳無力的傢伙……”
　　“哦，是嗎？”喬治突然插嘴，臉上的笑容只能用一個“壞”字來形容。
　　知道他在暗示什麼，May不小心紅了臉頰，然後繃起臉來捅了他一下：“總之，你們要幫我想想辦法啦~~~~”
　　
　　還處於休息時間，大廳裡來往的人一直沒有中斷過。就在這輕鬆的氛圍中，角落裡猛然聽到有人大喊，附近的人都被嚇了一跳。
　　“什麼？！！”
　　“Woo，有人在看嘍~~~”大方地向周圍投過來的視線做出幾個招呼動作，喬治倒也不是很在意自己女友的一驚一乍。
　　“對不起……可是！”一想到剛才從雙胞胎口中聽到的答案，May又激動起來，“你們叫我就像平常那樣死纏爛打？這樣……怎麼可能！”
　　誇張地挖挖耳朵，弗雷德很是不以為然：“拜託，Woo——不過是和你自己的父親相處，值得你這樣計畫周詳？”
　　“當然！”
　　面對理直氣壯作出回答的女孩，兩個大男生集體投降似的舉起了雙手，垂下了腦袋：“好的好的……可是，我們還是想不出你應該用什麼不一樣的方式去接近那位元斯萊特林的年輕院長。”
　　“就算他真的是只蝙蝠，又不會吃你的肉？”
　　“事實上，最多不過被吸點血吧~~~”
　　“哦，大蝙蝠吸血？這畫面實在是令人不寒而慄……”
　　“閉嘴吧，你們兩個！”早就一副兇惡面孔的May告訴自己再也不能對這兩個男孩的胡說八道繼續保持緘默態度了，跳起來按住兩個人的頭頂往下壓……
　　“啊嘿，混進斯萊特林的小老鼠終於和韋斯萊家的窮光蛋反目成仇了？”刺耳的尖笑聲在人聲喧雜的大廳裡突兀地響起，伴隨著隨聲附和的一些奇怪的腔調。正鬧得不亦樂乎的三個人慢慢將臉轉向身後嘰嘰喳喳笑成一片的一幫人，眼神裡顯露的神情卻根本沒把阻礙了自己視線的那些龐大體積當一回事。
　　得意洋洋地率領著手下的應聲蟲站在他們面前的就是那個蒼白卻又傲慢的瑪律福公子。May比較詫異的是，在似乎銷聲匿跡般安生了很久之後，這位隱隱成為繼他老爸之後，斯萊特林下一任公認的領導者的小龍少爺何以再一次向自己挑戰。
　　不過這些問題是次要的，看了一眼趾高氣揚的斯萊特林少爺小姐們，May回頭向雙子撇了撇嘴角，露出一抹笑來。
　　在這方面很容易達成一致的三個人沒有理會對面的挑釁，反而站成一個圈，聊起了閑天。
　　“說起中國的太極啊，那可是一門很玄妙的功夫呢~~~”May首先正顏開始傳授她所自傲的中國知識。
　　雙子好像乖學生那樣點著頭，聚精會神的樣子：“是怎樣的玄妙呢？”
　　豎起一根手指，May開始故作神秘：“一般在打鬥的時候都是身形壯碩的人比較佔優勢吧？”
　　“難道不是嗎？”弗雷德插嘴，“當然我們主要依靠魔法力量，所以勝負跟體型沒有太大關係啦~~~”
　　“少插嘴！好好聽我說——”May說著，聲音已經低了下去，“總之這裡有個訣竅，即使體型很小的人也可以……”
　　已經被三人無視掉了的金髮男孩一開始還耐著性子冷眼旁觀，但一看到幾人越說越投機的樣子，便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心高氣傲的斯萊特林貴公子向身邊的高爾和克拉布使了一個眼色，兩個壯碩的男孩“嘿嘿嘿”地互相笑了笑，便摩拳擦掌地向似乎根本沒注意到他們接近的三個人走過去。
　　就在他們伸出肥厚的大手，就要抓住May那明顯嬌柔無力的雙肩時，她的聲音卻又高了起來：“……那個就叫做‘借力使力，四兩撥千斤’！”
　　“哇！”
　　“啊！”
　　還沒等兩個人明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他們龐大的身體就因一股怪異的勁力的牽引而享受了一次短暫而新鮮的飛行過程……不同於騎在掃把上的飛行，這次可是背朝下，屁股搶先著地。
　　目瞪口呆地見識了自己的手下被May輕輕鬆松地摔了出去，而且可以確定她根本沒可能使用到魔法，德拉克?瑪律福一時忘了言語，直到一團黑影遮住了他頭頂的燈光，他才恍然大悟地抬起頭來，看著那個笑得跟個小惡魔般的同學院的女生。
　　“如果我是小老鼠，那麼被我打敗的你又該是什麼呢？一腳就能踩死的小蟲子？”May極盡和藹可親地說。
　　“你——”尖小的臉龐因為憤怒而在白皙上泛起紅暈，德拉克不平，不忿，不滿，外加不解——斯內普教授怎麼可以容忍這樣一個甘心墮落于麻瓜及窮鬼巫師行列的人丟盡斯萊特林的臉？！！甚至還特別關注這個人……
　　好像被遺棄的小狗般耷拉下臉來，從小就被眾人期許，還年幼的他是無法想像自己敬愛的師長被其他人吸引走注意力的。
　　“我什麼？”金髮男孩難得出現的委屈神態叫May看得心情大好，更加笑容可掬了。
　　張口無言，此時的德拉克也根本想不出什麼有效的方法來報復May，只得恨恨地留下一句：“你等著！”便悻悻地帶著其他斯萊特林學生走開了。
　　捉弄了自己的學弟似乎讓May心情大好。她主動向雙子揮手說了“再見”，便向斯萊特林的地窖方向走去。
　　“你相信嗎，喬治？”
　　“什麼，弗雷德？”
　　“大蝙蝠竟然有Woo這樣一個女兒……”
　　“嗯……”
　　“喬治？”
　　“是的？”
　　“也許我們還沒有認清他的真面目……”
　　“……”
　　被May留在身後的韋斯萊家兩兄弟還在兀自煩惱著，而她也處於同樣的情況中。
　　越來越接近地窖入口那架寬大的樓梯了，May盯著那個昏暗的入口不斷設想和否定著自己接近自己父親的方式。
　　可是，在她的預定方案還遠沒達到成熟的程度的時候，斜後方傳來的斯普勞特教授的聲音呼喚出了一個令她極度敏感的名字：“哦，斯內普教授，請等一等。”
　　一瞬間，大腦仿佛停止了思考，只能憑藉潛意識進行反射活動。可是當May發現她竟然不知不覺躲到了柱子的後面，還探出頭來用目光搜尋著魔藥教授的黑色身影時，她也不禁懊惱地暗詛了自己一句“沒出息”。
　　但她很快就無暇旁顧了，因為那道凝然而立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自己前面大概12碼的地方了。
　　
　　在斯普勞特走過來的時候，斯內普向她微微頷首：“夫人，你好。”
　　“哦，是的，下午好，斯內普教授。我是想告訴你：既然曼德拉草就快要成熟了，而我也有了一些空餘時間，那麼Woo小姐的勞動服務也可以結束了。”
　　“我希望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是因為她給你添了麻煩，斯普勞特教授。”說著話，斯內普淡淡地向斜前方那根樹立在自己眼前的柱子瞥了一眼，唇角不覺向上勾起。
　　“恰恰相反，西弗勒斯，她幫了我很大的忙。”注意到斯內普的眼神依舊是不以為然的，善良的草藥教授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所說的話，急忙補充，“真的。我還沒有見過像她那樣精通草藥的學生呢！”
　　再次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斯內普壓低聲音，招引著胖墩墩的草藥教授湊過耳朵來：“可以的話，我很希望您能允許她堅持完這個月——這樣，至少會減少一些她出去惹事生非的時間。”
　　“呵呵，好的。”斯普勞特教授也巴不得能有個好勞力幫自己一把，於是欣然同意，可她還是忍不住在離去前不敢苟同地嗔了一句：“說實話，西弗勒斯，有時候你未免太過嚴厲了……”
　　但笑不語地目送草藥教授離開，斯內普望向柱子，突然大步走了過去。
　　然後，在沒有別人注意他的時候，他靠在柱子上，偏偏頭對仍在渾然忘我地作著類似於“出去還是不出去，這是個問題”這樣的思想鬥爭的女孩輕輕招呼道：“May？”
　　

第 42 章

        第 42 章

　　被斯內普半強迫的命令式的口吻引導到魔藥辦公室，愣愣地看著魔藥教授疾步走進他自己作為休息室的隔壁房間，May這才終於從被父親逮個正著的震撼裡蘇醒過來。
　　再次掃視這熟悉的房間，May產生了一種新的感覺，而這感覺在這之前被她有意壓制著，直到現在才得以解放……
　　——這裡是爸爸的辦公室，這裡的一切都是爸爸親手挑選和佈置的……
　　她不知不覺走到了斯內普的辦公桌前，手掌在上面輕拂而過，那光滑的觸感並不是因為木料的打磨很精細，而是因為主人長年累月的伏案工作。
　　抬起頭，被火苗熏得黑黃的天花板壁紙的邊角已經有些脫落了，顯出陳舊的氣息，跟蜘蛛尾巷那棟舊宅感覺很相似。
　　記得自己在被母親第一次帶入那個破舊昏暗得仿佛倉庫的地方時，自己禁不住飛起的灰塵的嗆人味道，咳嗽不斷，母親卻在一邊很沒同情心地笑著：“May，你爸爸知道了一定會說你是個養尊處優的嬌嬌小姐的~~~~~”
　　“媽媽！”咳嗽間隙，May不滿地瞪著母親，“選擇這麼一個破地方當住處的爸爸才是一個純粹的怪胎呢！”
　　聽到她明顯不敬的話，母親卻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她揣著手，仰首環顧一下在西方最後一點殘陽的輝映下悠悠飄散著塵粒的空曠房間，過了一小會兒才輕輕發出聲音：“……沒錯啊……他真的是個大怪胎……”
　　更像是自言自語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裡，慢慢被空氣吸收了，再無痕跡。可是May卻記住了母親那對悵然若失的眼睛——它們茫然地逡巡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尋尋覓覓……
　　忽然，門響了一聲，May下意識地循聲望去，發現斯內普打開門出來了。
　　“May，坐在那裡。”
　　抬了一下下巴，示意May坐在辦公桌旁的舊沙發上，斯內普沒有準備多作解釋，大步走了過來。
　　“哦……”怯生生地應了一聲，May回頭看一眼自己身後的鬆軟沙發，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
　　“手。”已經坐在旁邊位置上的斯內普繼續簡短地發佈命令，May遲疑了片刻，沒有立刻把手伸過去。
　　這時，斯內普才抬眼看了她一下，撇了撇嘴，把她無意識地隱藏在身後的右手拉了過來，雖然看起來強橫的動作，卻輕柔地沒有令May感到疼痛。
　　“教授……？”疑惑地抬頭望向自己根本搞不懂其行為的魔藥教授，May欲言又止地叫了他一聲。
　　對面傳來輕微的歎氣聲，斯內普暫時停下手中要做的事，迎視著May詢問的眼睛，解釋道：“今天上午你沒有做完治療就跑掉了，我被委託替你做完治療。”
　　“啊……”May一臉恍然大悟的神情，之後低下頭，咬著唇吃吃地笑起來。
　　“怎麼？”好奇地邊對她的手施用抑制時間流速的高級魔法，邊趁著還有空閒時追問一句。
　　May歪著頭面對他，另一隻手揩去不知什麼原因冒出的淚花：“校長先生真是好人……”
　　“他不過是個喜歡多管閒事的老傢伙罷了。”斯內普輕哼，瞟一眼這個流淌著與自己相同的血液的女兒，看到她笑著抹淚的樣子，不自覺地心情煩躁起來，“怎麼，有那麼疼嗎？”
　　察覺自己的失態，May趕忙擦乾眼角剛剛溢出的淚水，對他做個鬼臉：“當然啦，教授。這種強行逆轉時空的魔法又痛又癢，很難受呢！”
　　斯內普的臉色微變一下，沉默了。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還是May反應快，立刻又改口道：“其實也沒什麼啦，像這種魔法使用起來總會有些感覺不是嗎？”
　　可是，斯內普卻沒有介面。過了一會兒，複雜的咒文由他的口中流暢地淌出，那些拗口的發音被他低沉的聲音念誦出來有一種吟唱般的美妙感受，May凝神聽了一陣，困惑地挑了挑眉，禁不住喃喃：“有點不一樣……”
　　幾乎同時，她感到手被緊緊地握了一下，愕然看過去，卻原來是斯內普警告似的加了些力道。
　　瞭解自己有些多嘴了，May乖乖地閉上了嘴，直到咒語產生的銀色光芒慢慢被她的手全部吸收，斯內普又觀察了幾秒鐘，發現沒有異樣，這才舒了口氣，放開她的手。
　　“確實是不一樣的咒語，但效果並不比原來的那個差。而且這個咒語是為了配合它而使用的。”說著，斯內普轉身從桌子上取過他剛才放在上面的小玻璃瓶子。
　　“鄧不利多如果早問了我，就不會讓傷口惡化成這個樣子了。還有你也是。”斯內普瞪她一眼，因為手上明明握著卻產生的虛無感而憤怒著。
　　May理虧地低下頭小聲嘟囔：“那時我也有些慌了，告訴鄧不利多校長以後，是我說絕對不要讓您知道的……”
　　“真是胡鬧。”嗔怪的眼神在接觸到May消瘦蒼白的臉頰時轉變為愛憐，斯內普也惟有歎口氣表示自己的不滿了。
　　手腕處感受到一陣清涼，芬芳的香氣隨之飄散在空氣裡。May嗅了嗅，認得那是月見草根的味道，立刻就聯想起了它的消炎解毒作用。而這種清涼的液體裡顯然還加入了其他草藥成分，令她手腕處那種日夜折磨著她的灼痛漸漸消退了。
　　處理完May的傷口，斯內普緊皺的眉頭還是沒有舒解開來，口中喃喃地抱怨著：“鄧不利多難道不瞭解他的魔藥成績並不和他的變形課一樣出眾嗎？”
　　一雙手輕輕抓住了他的袍袖，May擔憂的聲音輕聲傳進了他的耳朵：“教授，我真的沒有什麼。請您不要再擔心了。”
　　“May……”看著那堅強的女孩反過來安慰自己，斯內普心底升起一股仿佛要將心融化的柔情。
　　——這是我的女兒。任性、缺少紀律性，但有著極大勇氣的女兒……哼，我有點洋洋得意起來了，因為，她是如此出色！
　　“教授……教授？”袖子又被扯動了兩下，May仰起臉來，乞求般地看著他，“今晚我能留在這裡嗎？”
　　——……不過說到底，她還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斯內普在心底補充道，然後向她點了點頭：“到宵禁之前，明白沒有？”
　　“是的，謝謝您！”
　　當那一張變得亮麗燦爛的笑臉出現在他面前時，斯內普感覺，自己習慣下垂的嘴角，似乎也有些向上勾起了……
　　

第 43 章

        第 43 章

　　這邊May得償所願享受父親嚴厲中不失親切的愛護——儘管這愛護通常表現為對她的魔藥論文的挑剔和不加掩飾的嘲諷——那邊密室蛇怪卻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在沉寂了幾個月後，繼費爾奇的貓、愛照相的格蘭芬多小子、幽靈尼克和札斯廷之後的第五和第六個犧牲者出現了。
　　由於這次事件發生在一次受人關注的魁地奇比賽之前，比賽也因此受了影響不得不臨時取消，所以，這次事件被更廣泛的人關注著，並很快擴散為霍格沃茨每個人的唯一話題。
　　“聽說了嗎？這次受害者中的一個是經常和哈利?波特在一起的那個名叫格蘭傑的女孩。”
　　“那麼哈利?波特就是斯萊特林繼承人的傳言就不攻自破了——他總不會對自己的好朋友下手的。”
　　“梅林！到底還要多久才能抓到那怪物啊？我可不想當下一個犧牲者！”
　　“有誰想當呢？我們偉大的‘活下來的男孩’如果能再創造一次奇跡該多好啊……”
　　“可是連教授他們都束手無策呢……”
　　到處都有這種人心惶惶的議論聲音，May有一下沒一下地用吸管攪著自己的冰鎮檸檬汁，似乎毫不關心，但她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又有誰能知道呢？
　　
　　過了正午12點，所有學院的學生才憂心忡忡，零零散散地來到大廳就餐。可是，即使大家都已經饑腸轆轆，長餐桌上琳琅滿目的美味餐點也沒有減少多少，令熱心地想往餐桌上補充食物的小精靈們怨聲載道。
　　在這之前，各個分院院長都按照校長室發出的命令，把自己的學生立刻趕往了他們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當這些分院院長神色嚴峻、行色匆匆地趕往自己學院學生的所在地時，也把緊張和不安的情緒散佈到沿途遇到的每個人的心中。
　　斯內普比斯普勞特教授先一步回到了地窖，那些還在輕鬆談笑的學生一見到他的表情，便立刻呆若木雞起來，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分院院長如同一陣旋風那樣從他們之間穿過，然後在進到公共休息室的房間裡之後，霍然轉身，淩厲的視線快速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臉，突然頓在了房門的位置，然後微微皺了一下眉：“May，不要站到門口，請進來，我有話要向所有斯萊特林們說。”
　　May其實一直是站在公共休息室門外的暗影中的。她若有所思地向地窖深處的黑暗望了一眼，聽到斯內普在叫她，含糊地答應了一聲，走進來，卻還是在最靠外的位置倚牆而立。
　　知道May從不在乎同學院的同學怎麼看待自己，所以也沒興趣表現得很熱絡，斯內普在心底歎了口氣，接著便將目光轉向其他學生。
　　此時，這些平時以傲慢裝飾自己臉龐的斯萊特林們在魔藥教授的威逼感面前早就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我知道有些人認為這次的密室事件不會影響到我們這個學院的人而不以為然。”
　　斯內普先將他嚴厲的黑眸投向一臉無所謂的金髮瑪律福和他的跟班們，警告似的一瞥。
　　“但是……”他拖長了聲音，發現所有學生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這才滿意地繼續下去，但語調低緩，語氣也更加慎重了，“當心，先生們，還有你們這些女士——密室的怪物可不是什麼有思考能力的高雅貴族，會區分敵我。”
　　“但是教授！”德拉克?瑪律福不服氣地叫出聲來，“至今沒有一個斯萊特林受到襲擊……”
　　“那不過是個值得你們慶倖的巧合！”斯內普提高聲調截斷了瑪律福的話，眼睛再次牢牢盯住他，“別再幻想什麼為它服務討它歡心的愚蠢計畫了，瑪律福先生！”
　　察覺到魔藥教授身上彌散出因不耐煩而產生的怒氣，便再沒有什麼人敢挑戰教授的耐性了。
　　直到這時，斯內普才從袍子口袋裡掏出那卷羊皮紙，唰的一聲打開，用他特有的平板卻包含威脅的聲音宣讀了學校剛剛發佈的命令。
　　“你們都明白了吧？”與前面的動作相反，斯內普卷起羊皮紙的速度很慢，帶著幾分慵懶的優雅，但這絲毫沒有減損這項緊急命令給學生們帶來的莫名恐懼和壓迫感。
　　斯內普終於卷好了那道命令，最後掃視了一圈變得驚恐不安的學生們，薄薄的嘴唇冷酷地一開一合：“請注意，現在離4月1日還有一些日子，我奉勸各位不要把它當成拙劣的愚人節玩笑。”
　　當斯內普走出公共休息室時，May立直身體看著他走過自己身邊，注意到斯內普不動聲色投給她的一瞥，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小聲討論起來的其他斯萊特林——除了德拉克?瑪律福不解地望著斯內普的背影時迎上May的視線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其他人都三三兩兩地擠作一團說得熱鬧。
　　May回給瑪律福一個微笑，不再理會他氣急敗壞的面孔，很快也閃身出了那道隱藏在牆壁上的門。
　　“教授？”敲了門，沒等到回應，May便推開了魔藥辦公室虛掩的房門，看到斯內普正背對著她，不知在做什麼。察覺她的到來，便立刻做了個下拉的動作，轉身面對她。
　　“標記會疼嗎，教授？”淡淡地瞥著斯內普下意識用手捂住的左臂，May微微皺著眉頭。
　　涉及到這個敏感話題，斯內普身體微震，抓住左臂的手指忍不住收緊，在黑色衣料上抓出了幾道痕跡……
　　但片刻之後，他歎出一口氣，鬆開了手指：“你知道它這時候是不可能疼的。”
　　“是的，我知道……”May垂下頭，在心裡默念著它不再是個普通標記的那個日子。
　　她沒有說，因為不想因為自己而改變歷史。不知是不是接受了古希臘文學中“命運悲劇”的說法，她對於改變未來所抱持的觀點總是消極而悲觀的。
　　“這事件可以順利解決吧？”斯內普只問她這一次事件最關鍵的結果，而至於未來所要面對的巨大考驗，他並沒有心情去詢問，畢竟，路是要由自己走出來的，預知什麼的根本是多餘的東西！
　　May點了點頭。
　　“還是那個波特二代？”斯內普臉上滿是鄙夷神情。
　　“您總要允許一個孩子適當滿足他的冒險和當英雄的欲望。”對自己父親的習慣反應May致以一個白眼的敬意——從母親那裡聽說了父親對於波特父子近乎孩子氣的忌恨，May也總是如此反應的。
　　“說到冒險和當英雄的欲望……”斯內普慢慢走過來，盯得May渾身發毛，“May，這種非常時期你最好把你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收起來，不要單獨一人行動，聽到沒有？”
　　“哦~~~~~”May拖著長聲回答，隨後又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起來，“就算我想集體行動，也要能容得進去才行啊……”
　　“?！”
　　“啊，教授！”被斯內普重重地用食指關節敲了一下後腦勺，May猝不及防地大叫出來，轉頭抱怨，“您幹什麼呀！這是腦袋耶，敲傻了怎麼辦？”
　　斯內普聳了一下肩膀，勾起一邊嘴角，微微一笑：“反正不會比現在相差多少。”
　　“教授，對孩子的教育要以鼓勵為主——鼓勵，懂不懂？不要以為打擊教育才能出人才！”
　　May抱著腦袋開始說教，滔滔不絕的話語被斯內普一律無視掉了，直到她終於說得沒詞了，肯停下來歇一歇，斯內普才將他冰涼有力的大手放在了May的頭頂上——她垂下頭，不動不響地站著，因頭上的重量而漸漸安下心來。
　　“好一點了嗎？”輕輕的語調裡含著關心，斯內普早看出了自己女兒眼睛深處暗藏的惶亂，說這麼多也不過是為了掩飾罷了。
　　吸了兩下鼻子，May低低“嗯”了一聲，隨後不好意思地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臉：“對不起教授，其實我真的……很怕蛇這類爬行動物呢……”
　　黑線……|||||
　　“身為斯萊特林的人竟然怕蛇？”禁不住提高的聲線顯示了主人的不滿，May重重點了點頭，破罐子破摔地繼續刺激人：“而且按中國的十二屬相來計算，我還是屬蛇的呢。”
　　“你……”徹底無語。
　　“反正……怕就是怕嘛……這跟學院標誌物或屬相根本沒有關係啊……”
　　再次被她的看似有理的歪理辯到無話可說，斯內普只好告訴自己要習慣了。
　　
　　——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將喝了一半的冰鎮檸檬汁推到一邊，May托著腮想著自己的心事，完全無法融入到周圍的人群當中……

　

第 44 章

        第 44 章

　　
　　事情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在教授們嚴格地執行著命令，對每個學生的安全都進行了嚴密監督的情況下，學生們的心情並沒有因此而獲得放鬆，反而因為看到教授們嚴峻的面孔而更加擔憂起自己未來的命運來。
　　在事件當晚，鄧布利多就離開學校了。他似乎早有預料，在將近晚上九點的時候，魔藥辦公室的壁爐裡就迎來了那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西弗勒斯……哦，小小姐也在？太巧了~~~~”
　　“阿不斯，事情發生什麼變化了嗎？”
　　“哦，沒什麼，不過，我猜想董事會和魔法部會給我放個長假——嗯，你這塊鳳梨泡芙看起來味道不錯。”
　　“意思是他們要趕你走？”斯內普的聲音和他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鷹隼般的眼睛灼灼地閃爍。
　　“基本上也能夠這樣表達——好了，小小姐，你沒必要擺出這麼一副憂慮的臉孔，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們不可能不橫加干涉，所以，這是意料中的事情。”
　　“你要我做什麼呢，阿不斯？”斯內普的陰沉表情絲毫不受老校長的明朗氣息感染，眉間的深溝在燭火的照耀下更形深刻了。
　　已經自作主張地拿起May為自己父親做的夜宵中的一部分，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抬了抬手：“我可以嗎？”
　　“當然，校長先生……”May剛作出回答，本來還想上前對其他品種也作些介紹，但一瞥到自己父親那惱怒的神情，便又偷偷摸摸地退回了剛要邁出的步子。
　　“塞弗，”鄧布利多及時發出聲音，讓斯內普湧到嘴邊的怒吼又順著喉嚨滑了回去，他抬起他那雙明亮的藍色眼睛，裡面強烈的自信光芒讓在場的另兩個人感覺為他擔心根本是一種極其愚蠢的行為，“按兵不動。直到事情好轉我回到霍格沃茨。”
　　目光離開垂首默立的斯內普，鄧布利多又向May展現出溫暖的笑顏：“至於你，小小姐，斯內普教授會代替我替你繼續治療。等時機成熟的時候……”
　　“鄧布利多教授……”May抻住了他的袖子，用力搖了搖頭。
　　鄧布利多微歎著泛起苦笑，從她的頭頂望過去，看到斯內普靜靜地望瞭望他，又放低視線注視著May。
　　只是，那纖瘦的女孩根本注意不到這些，只能為未來所要面對的事情而微微顫抖著……
　　
　　校長的離開使霍格沃茨的學生們變得人心惶惶，而魁地奇比賽的延遲帶給一些人更壞的心情，喬治曾對May笑謔著奧利弗?伍德的焦躁表現：“伍德簡直就要燃燒起來了！”
　　May笑笑，但看起來只是在敷衍。在她又一次垂下眼睛，盯著地面之後，忽然發現一隻手出現在她眼前晃了晃。
　　“幹什麼？”挑起一道眉毛，May順著手臂看到喬治的臉上，發現他正露出寬慰人心的笑容：“Woo，你的神情太嚴肅了。”
　　“哦？”摸摸自己的臉頰，May被自己深鎖的眉間嚇了一跳，抱歉地擠出幾分笑容，“對不起，喬治，我大概是太累了。”
　　“你確實太累了。”午後的溫暖陽光下，紅發男孩慵懶地躺在她身邊那片仍很嫩綠的草坪上，從眼角瞥著她，微微笑道，“對於未來，我們無從預知，也不必憂慮。”
　　不由得從心底歎出一口氣，May把雙手撐在身後，仰起臉來望著逐漸變得湛藍可愛的天空，忍了忍，還是說了出來：“儘管我小心避免，但誰又知道我的到來不會讓未來產生些微的偏差呢？”
　　“呵呵，”喬治眨眨眼睛，不以為然地輕鬆回答，“你又怎麼知道你所知道的未來不是你參與後的結果呢？”
　　翻了個白眼：“你太樂觀了，喬治。”
　　“或許是你太悲觀？”翻了個身，喬治趴在草坪上支著腮斜望她。
　　——也許吧……
　　望著男孩溫暖而快活的藍色眼睛，May唇邊的笑有些苦澀。
　　
　　……“媽媽，你在看什麼？”
　　“寶貝，是你爸爸的照片。”
　　“媽媽，我早就認識爸爸了，可是，他在哪兒？為什麼從不回來看我們？”
　　“寶貝，等你再長大一些吧。當你長到13歲，成為一個可以把握自己的人生的大孩子時，我會把一切事情告訴你，到時候，要怎樣做都隨便你。”
　　“好的，媽媽！我會很快長大的，你到時一定要告訴我哦~~~~~哦，媽媽……媽媽？你為什麼在哭？”
　　“哭？怎麼會，寶貝，那是風在作怪，這討厭的沙粒……”
　　“媽媽……媽媽，很疼嗎？我給你吹吹好嗎？媽媽……”
　　……張開眼睛，枕頭上一片濡濕，May眨著自己腫脹的湧滿了淚水的眼愣了片刻，突然掀被而起，赤足奔出房門！
　　她像是能感應到斯內普的生命波長似的，徑直穿過地窖長廊跑上樓梯。在道路分岔的地方，她仿佛迷失的小鹿那樣慌張地向兩邊看了看，就毫不猶豫地跑上了二樓。
　　□的腳板在石頭地板上踩踏出響亮的“啪噠”聲，這聲音很快就吸引了一個正向二樓拐角處巡視的人的注意。
　　“是誰？”魔杖頂端倏地亮起一團銀白色的光，斯內普那張冷峻得仿佛冰雕一般的臉浮現在黑暗中。看清從後面追過來的人的樣貌，他也不禁一愣：“May？這時候你不在床上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而且……她的神情為什麼顯得那樣驚懼？
　　皺了皺眉，斯內普走過來，在螢光的照耀下看到她單薄的白色睡衣和赤腳，於是又抬眼凝視著她蒼白而哭得狼藉的臉，心中揣測了一下原因。
　　——應該不會遇到那個密室蛇怪啊……
　　不管怎樣，讓她繼續這樣呆呆地站下去是不行的，斯內普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我送你回去。”
　　這時候的May顯得出奇的乖順，只是，她執拗地握住斯內普的手，不肯鬆開。斯內普歎口氣，知道自己這個女兒又在她所經歷的屬於久遠之後的回憶中不能自拔了。至今，他也沒有開口詢問過她冒險從未來回來的原因，但，想必那原因是不堪回首的吧？
　　斯內普自嘲地笑一笑：照自己這種混跡于史上最邪惡的巫師群體中的雙重身份，能夠獲得一個好的結局是不可想像的奇跡。他早已讓心麻木，不期待能獲得什麼所謂的幸福了。會有妻女這件事根本是超出了他的想像範圍，所以，即使在那之後自己因什麼事情死去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只是……
　　看了一眼緊貼在自己身邊的那個比自己矮了兩頭之多的小人兒，斯內普心情黯然——像我這樣的人，還是不該擁有這些牽絆吧……
　　“教授……”身邊的女孩突然發出聲音，讓沉浸在思緒中的斯內普微微一愣，聽到她繼續說下去，“請不要離開我們身邊……”
　　“May？”詫異於May的這句話竟似乎隱隱點到了自己的心中所想，斯內普心情微微激蕩。
　　“媽媽喜歡跟我講爸爸的事情，一談到就會露出很幸福的神情，讓我覺得，與爸爸相遇一定是很高興的事情，因為，爸爸被媽媽如此用心愛著……”
　　雖然聲音很低，可May似乎已經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了，因為她的身體明顯放鬆下來，不再那麼緊繃得仿佛一根拉緊的弦——也許這些回憶就是安撫她心中不安的良藥吧。
　　May看起來止不住自己訴說的願望，所以，斯內普便也由著她去講。
　　走廊裡靜悄悄的，除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就只有她那娓娓講述的聲音：
　　“……媽媽為了追逐爸爸，連平時最討厭的靈力修行都做得很用心，因為爸爸說，他對麻瓜沒有興趣。‘斯內普家沒有無能之人。’這句話我從小聽到大，媽媽說，當時爸爸就是用這句話來回絕她的告白的。所以，她就讓自己變得越來越強大，所以，她也一直這樣要求我。”
　　說到這裡，May停頓一下，好像在躊躇什麼，引得斯內普疑惑地挑起了一邊眉毛。不過，她又很快接著說了下去，語氣裡有絲不確定：“……媽媽說，我早晚可以見到我的父親，我一定會讓他為我而驕傲……我這次來到這裡冒著很大的風險：我不知道我會飄流到哪個時空，尤其是為了不讓我來時穿過的那個時空破洞——嗯……那是大戰的遺留物。大家好不容易控制了它的範圍，使它不再增大——受魔力的影響而再次不穩定起來，我縮小了形體封印了魔力。我不知道我是否會遇見爸爸，是否會迷失在時間的夾縫裡再也無法回去。我不知道見到爸爸時對他說出真相會不會改變命運未來的軌跡，讓他放棄與媽媽的相遇和結合。我還不知道……”
　　這個時候，May的聲音已經明顯哽咽起來，她抬起臉來，忘了與斯內普的約定，直直對著他說道：“我不知道……爸爸，你是不是喜歡我，如媽媽所說的那樣為我感到驕傲……但是，我沒有辦法細細考慮這些。我一心一意地只是在想：我要見到您……對我從來無緣見到的父親說一聲……‘Hi，爸爸，我是你的女兒’……”
　　說完了，May倒好像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低下頭，急匆匆地說道：“打攪你了教授，我自己回地窖去好了，您不用再送了。那麼……”她偷偷抬眼，瞥到斯內普如常的臉色，說不清失望還是輕鬆地呼出一口氣，快速輕鞠一躬，轉身輕靈地跑走，很快消失在不遠處的黑暗中了。
　　過了好一會兒，沉默的斯內普遲疑地將手探到自己胸口，在察覺左邊胸口內部激昂有力的跳動時，微微苦笑了……
　　

第 45 章

        第 45 章

　　“嗨，你們真該看看波特那幫人的嘴臉！”在May正要進入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去拿自己晚飯前丟在那裡的書包時，她聽到德拉克?瑪律福尖銳的聲音在人滿為患的休息室上空傲慢地回蕩著，“當我在他們面前故意大聲說那鄧布利多的壞話時，韋斯萊的整個腦袋都變成紅色的了！”
　　就在他大聲地笑出聲來，表現自己的得意的時候，一個聲音悠悠穿透眾人附和的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哦，瑪律福少爺看起來心情不壞？”
　　慢條斯理的語聲帶著挖苦出自May之口。她懶懶地微彎著一條腿倚在牆壁上，交叉著手臂，似笑非笑地斜睨著突然閉上嘴的瑪律福。
　　一聽到她的聲音，瑪律福便條件反射似的緊張起來，可一注意到自己身邊有多少自己的擁護者，就又狂妄地大笑起來：“當然，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早晚會把污染這個學校空氣的泥巴種統統趕出去，而一心與泥巴種同流合污的鄧布利多已被我爸爸趕了出去，這個進程想必要大大加快了。不過，照我看來，這還不夠——”
　　他故作神秘地壓低聲音，目光得意地掃視了一下眾人，引得他身邊的那群人好奇地伸長了脖子。他的那個女朋友叫什麼潘西的忍不住嬌嗔一聲：“德拉克，到底怎樣做才算徹底，你說啊？”
　　小瑪律福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瞟了May一眼：“當然還要把那些喜歡和泥巴種混在一起的血統低劣的純血巫師也一起趕出去啦∼∼∼波特、韋斯萊，還有……”
　　發現他正用眼角瞟著站在不遠處的May，眾人恍然大悟之後便開始哄堂大笑，連連附和。
　　對此，May卻連眉毛都沒有多皺一下，反而笑眯眯地向瑪律福走了幾步……
　　“你、你想幹什麼？”看著她越走越近，高傲的金髮王子也慌了。May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戒備，然後向他微俯下身子，輕聲慢語道：“不想幹什麼。不過，你要記住你今天所說的話哦∼∼∼∼”
　　瞪著說完之後很乾脆的回身走人的May，瑪律福驀然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柱慢慢地向下彌漫，沒來由地就是覺得她的話裡有話，因而後悔起對她的挑釁來了……
　　
　　“教授？”
　　“嗯哼？”
　　“你為什麼這樣袒護德拉克?瑪律福？”
　　斯內普有條不紊忙碌著的手停了下來。他將臉轉向佔據了幾個沙發中最舒適的一角喝著果汁的May，挑一挑眉毛：“為什麼這樣說？”
　　May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自己更舒服些，然後怕冷似的縮起了肩膀，依舊全神貫注於自己手裡杯子中那逐漸下降的果汁液面，叼著吸管又吸了幾口，才慢悠悠地回答道：“在課堂上他那樣詆毀鄧布利多先生，可您看起來也並不在意。”
　　斯內普目光閃動了幾次，突然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轉回臉去，以很平常的口吻問道：“你在責怪我嗎，May？”
　　May吸果汁的動作稍微停滯了一下，然後她垂頭喪氣地把杯子放到旁邊的桌子上，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等同於默認的態度叫斯內普不由得煩躁起來。他揉了揉眉心，隨手把手中的玻璃試管放回到試管架上，轉身向房間的另一頭走了幾步，突然又轉回來，黑耀石般的眼睛灼灼盯視著仰首望著他的May，語氣帶著些嘲弄的意味：“你認為為一個孩子的討好就眉開眼笑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認為我在鄧布利多離開之後會有閒心考慮自己頂替他那麻煩位置？你認為我……”
　　他猛然頓住，神情中有些扭曲的壓抑。過了片刻，當他的表情恢復正常後，他吸了一口氣，直視著睜大了眼睛，顯出幾分茫然神氣的May，放緩了語氣：“不，你完全理解錯了：我需要接近老瑪律福，而除了舊日的交情之外，我還需要他的兒子為我們拉近關係——如果這就是你想知道的。”
　　愣愣地看著幾秒鐘平靜下來的斯內普，May想了想，繼續問道：“教授……不，這時候可以讓我叫你‘爸爸’嗎？”
　　對於她的提問，斯內普臉上微微一僵，把視線不自在地轉開了一些，才開口說道：“隨便你。”
　　“那麼——”May看似也鼓足了勇氣，於是，她試探地叫了一聲：“爸爸……”
　　這對兩個人而言，都是新奇陌生的感受，所以，在經歷了最初的不適應後，May才繼續說了下去：“爸爸，這些……你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對嗎？即使是鄧布利多教授也……”
　　斯內普瞥了她一眼，看得出很是不滿：“你以為我是個受了委屈要找人哭訴的小孩子嗎？”
　　May聽了，趕忙搖頭：“不，當然不會……只是……”
　　她抬頭望著斯內普的眼睛，眼神稍稍暗淡了片刻，可很快便又閃亮起來，忍不住掩口輕笑：“德拉克曾經被爸爸當成有利用價值的工具，這個我可要好好笑話笑話他……”
　　“哦，你也認識德拉克嗎？”斯內普有些感興趣了——看May那總是針對瑪律福的言語攻擊，斯內普實在想像不到，在未來，這兩個年齡相差應該不小的孩子會以怎樣的方式相處。
　　“嗯嗯∼∼∼”May很開心地點著頭，樂不可支地揭著小瑪律福的短，“他總向我炫耀自己是如何被您當作最得力的助手而受重用，而且擺出那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叫人很頭疼呢∼∼∼”
　　“如果他的腦袋沒有被那些無聊的勾心鬥角的執著心所佔據的話……我相信他的魔藥成績是非常出色的。”斯內普公允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卻見自己的女兒不以為然地嘟起嘴巴，咕噥道：“就魔藥成績來看，我當第二就沒有人敢占第一！”
　　“哦，也包括你糟糕透頂的論文成績嗎？”斯內普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心裡不禁歎息Ｍａｙ這唯一的缺憾。
　　“啊……呃……”Ｍａｙ立刻被堵得沒話可說了，只是臉上還是顯出了不服氣的神態，似乎不與德拉克?瑪律福爭奪出誰是斯內普教授心中的ＮＯ．１來就不肯甘休。
　　明智地決定把這個話題就此打住，斯內普重新拾起剛才擱在一邊的工作，拿起試管觀察著裡面濃稠的液體變成了什麼狀態，同時開始趕人：“已經很晚了，回你的宿舍去，Ｍａｙ。”
　　“啊……”Ｍａｙ顯出不很情願的樣子，“這就要我回去嗎，教授？”
　　抽出空閒來瞥她一眼，斯內普故意繃起臉來：“你現在需要充足的休息來維持魔法的效力。除非你想讓自己的整條手臂也跟著消失——這並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不是嗎？”
　　可憐巴巴地抬眼看著魔藥教授露出不肯退讓神情的臉龐，Ｍａｙ無精打采地答應了一聲，轉身慢慢地向房門走去。
　　——我……只是想盡可能的把握一切時間……多在您身邊感受一下您的溫度……爸爸，你知道嗎？
　　目送著Ｍａｙ走出房門，並輕輕從外面把門關上。門被完全掩上的一瞬間，斯內普看到Ｍａｙ眷戀抬起的眼睛，眉頭微微一跳。
　　——我知道你想在我身邊多待一段時間，可是Ｍａｙ，我的女兒，既然離別在即，還是讓這種感情淡漠一些吧……
　　
　　懷著各自的心思，這個夜晚正在慢慢流逝……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三事》（上）

　　在整個霍格沃茨都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的時候，大概只有德拉克?瑪律福是真正滿心期待事件發展嚴重化的人。但，即使是這樣的他，也會被小小的不安困擾住。比起聖人波特，他感覺那與自己同在一個學院，總是對他笑眯眯的May，因為她身上那些令人無法理解的奇怪言行和神秘身份，反而是更讓人覺得可怕的。
　　這兩天，德拉克?瑪律福總感覺身上毛毛的。究其原因，就是因為May那總是掃到他身上的視線，即使那視線任誰都看得出隨意的成分多於認真……
　　
　　看著眼前那個習慣抬高下巴看人的斯萊特林貴公子，May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不過，不論是誰，突然在習慣了一個人的成人模樣之後遇到了他年少時候的樣子，都會有些無所適從吧？
　　其實，May遇到德拉克?瑪律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回想一下，那時，她自己也才只有三歲而已——
　　一個夏天的午後，只有三歲的May還在午睡，迷迷糊糊中，聽到了一些細碎的談話聲，於是被吵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從天藍色的小床上爬下來，光著腳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走去。
　　透過門上的綠紗，她看到門的另一邊坐著兩個人，背對著自己的是媽媽，由於微微側著身子，所以可以看到一點她臉上的表情；坐在媽媽對面的人看起來是個外國人，院子裡樹葉的縫隙間射下一線陽光，正好投到他的頭髮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刺得May不敢再看，低下頭揉著自己不大舒服的眼睛。
　　當她感覺視力恢復正常，再次抬起眼睛看過去時，注意到那個陌生客人的目光也恰好落在自己身上。微微一怔之後，那個人向媽媽探了探身，小聲說了一句什麼，媽媽就回過頭來，看到她站在紗門後面的身影，微笑了：“May，寶貝，快過來。”
　　不明所以地打開門，迎面是一片清涼。
　　在這個中國北方的小鎮裡，她們母女租賃了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已經住了三年多了。這個時節，儘管外面已經是暑氣炎炎，可小院中蔥蘢的林木卻為這裡灑下一片濃蔭，讓它仿佛存在於另一個空間中一般陰涼舒爽。
　　院中門前，擺上了一張木桌兩張籐椅，一壺清茶嫋嫋飄散著水氣，卻不會令人感到燥熱。一條平整的青石鋪就的甬路從門前一直延伸過去，潔淨清涼。所以May也沒管自己穿沒穿鞋，“啪噠啪噠”地跑了過去，直接撲進媽媽的懷裡，“咯咯”地笑著。
　　“May，這是德拉克。不過你可以叫他‘小龍哥哥’。”媽媽笑眯眯地對眨巴著大眼睛盯著對面人看的May說道。
　　“Susan，你不會認為我聽不懂中國話吧？”從耳朵裡取出一個銀質的魔法耳塞——那是具有翻譯功能的最新魔法道具，小巧實用，最關鍵的，它很上檔次。
　　德拉克?瑪律福將它炫耀般地在手上擺弄了一番，又把它塞進了耳朵裡。用意很明顯——別以為可以耍什麼花招！
　　離得近了，May才發現來人是一個很年輕很俊美的青年，藍灰色的眼睛好像對什麼都沒有興趣似的微眯著，蒼白的膚色不知多久沒有曬過太陽，薄薄的嘴唇、尖尖的下頜顯示出他的刻薄刁鑽——此時，他正勾著嘴角斜睨著May的媽媽，然後，他轉向May，高傲地抬起下巴，居高臨下地揚聲說道：“初次見面，May。你可以叫我‘瑪律福先生’。”
　　May仰頭看著他，歪著頭想了想，小嘴一張，脆生生地叫出一聲：“小龍哥哥！”
　　May這一聲叫出口，讓那青年差點被自己的一口氣憋住，也同時讓她的媽媽脆笑出聲。
　　在很多年後，May已經長大了，她很感謝媽媽有隨時存儲一些記憶的習慣，使她能夠回想起這一段情節。這樣她就不由得要猜想，那個漂亮哥哥之所以在最初的幾年裡，見到她總是繃著一張臉，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就是因為當時正處於初級叛逆期的自己的這個小小惡作劇。
　　May不知道這個哥哥怎麼會出現在她們母女的生活中，但卻知道他每個禮拜一定會來兩三天為自己由淺入深地灌輸魔藥知識。好在May對這種動植物奇妙的搭配變化興趣很大，所以德拉克?瑪律福並沒有教授小孩子知識而時常遇到的提高其學習興趣的問題。
　　“May，你在看什麼？”某一個禮拜，瑪律福剛被門鑰匙帶到母女的定居點，一眼看到小小的May一個人蹲在花台邊聚精會神地盯著什麼看，他忍不住蹙緊了眉頭，也探身看過來。
　　聽到他的聲音，May倏地轉過身來，手裡舉著一朵金黃色的小花，興致勃勃地問道：“它是藥嗎，小龍哥哥？”
　　瑪律福愣了一下，看清May手中舉的不過是極其普通的蒲公英，於是不屑地哼了一聲：“沒想到你對野草的興趣大到超乎我能容忍的程度……”忽然，他注意到May 困惑地歪著腦袋，很是不解他話中的嘲弄意味，便又很沮喪地為她解釋起來：“……即使是這種野草也有一些藥用價值——它最常用作利尿劑或減肥藥，已經在傳統中草藥扮演著重要的角色長達數世紀之久。……不過你幹什麼對它那麼感興趣啊？”
　　“它很漂亮。”May回答得很快，也很乾脆，然後，她獻寶似的把那朵小花舉到瑪律福面前，笑眯眯地看著他。
　　一開始，瑪律福只是疑惑地看看花，再看看May，到最後終於恍然大悟：“你要把它送給我？”他指指自己，忍不住有些驚奇。
　　但May用力點頭的動作消除了他的疑惑，只是，接過那朵花，他還是習慣性地露出鄙夷的神態。
　　“不喜歡嗎？”May好奇地問。
　　“我從沒收到過這種……花。”瑪律福實在很想說野草的，但瞥到May純淨的眼神，還是把話改動了一下才說出來。
　　“小龍哥哥，小龍哥哥~~~~”就在瑪律福還在對著手中的小小的金色花朵發呆的時候，小小的May又急切地拽起他的衣服來了。
　　“幹什麼？”不耐煩地把眼皮一翻，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May，突然聽到前面傳來May的媽媽的聲音：“哎呀，太意外了。德拉克你原來很會哄小孩子玩嘛~~~~~”
　　這樣用最溫和的態度說著帶刺的話的說話方式就瑪律福所知，只屬於那個把魔藥教授騙到手的Susan?Snape。果然，May也興奮地叫起來：“哥哥，是媽媽來了~~~~~媽媽！”
　　一邊叫著一邊跑過去，May投到自己媽媽的懷裡，一臉幸福的樣子。瑪律福站在原地看著她們，臉上的傲慢神氣竟然慢慢退去，顯出幾分黯然……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三事》（中）

　　Susan彎下腰環抱住蹦跳著撲向自己的女兒，親昵地蹭蹭她胖嘟嘟的小臉頰，引來May一陣清脆的笑聲。就在她無意中一抬眼時，發現了瑪律福的神情變化。她微微詫異片刻，很快便恍然了。
　　Susan抱起May，有點不知該從何勸起的躊躇：“德拉克……”
　　猛然從回憶中驚醒，瑪律福毫不客氣地還給Susan一個大大的白眼，以此來掩飾自己剛剛的失神。他瞥瞥Susan臂彎中一臉幸福狀的小女孩，“哼”了一聲，把臉扭到另一邊，看起來倒很有種賭氣的味道。
　　對於兩個大人之間流淌的那種沉悶的尷尬氣氛，作為小孩子的May很快就察覺到了。她抱住媽媽的脖頸，眨著大眼睛，歪著頭好奇地看著瑪律福，嫩生生地問了一聲：“小龍哥哥，你怎麼了？”
　　“沒什麼！”說出口以後，瑪律福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語氣對一個孩子而言太過嚴厲了，於是，又轉回臉來，揚起下巴讓May看，“你看我有怎麼樣嗎？”
　　“唔……”May用小手托著下巴沉思，突然發現瑪律福瞟到媽媽抱著自己的手臂上的目光，立刻也恍然大悟起來了。
　　“小龍哥哥，”她歪著頭看他，很認真地問道，“你是也想讓媽媽抱抱嗎？”
　　“什麼？”對面的人看來先是被她莫名其妙的問題問愣了，轉而一臉黑線。
　　可是，May已經自作主張地從媽媽懷裡自己掙著下了地，然後很大方地拉住瑪律福的衣袖，又把媽媽也向前拉了拉，仰著頭笑道：“沒關係，May讓媽媽來抱小龍哥哥吧~~~~~”
　　
　　讓我們把時間撥回到1993年4月的一個無所事事的夜晚，在斯萊特林已經被初夏的天氣驅逐了寒意的公共休息室裡，正在眾人環繞中說笑的還是12歲少年的德拉克?瑪律福身上突然一陣發冷，他偷眼看過去，果然在人群後面，May正似笑非笑地微睨著他，不知因為什麼原因，那眼神令他不寒而慄，有一種正被算計著的感覺。
　　他忐忑不安地維持著表面的鎮定，最後還是決定選擇主動反擊，於是大大方方地把精緻的臉孔稍稍向May轉了一下，嗤笑道：“May小姐有什麼高見發表嗎？”
　　由於他的一句話，May一下子變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而她對這種感覺，露出不很喜歡卻也不是很討厭的神情。只見她輕輕一笑，乍然現出一抹嬌媚，目光輕撩時，隱約聽得到一些高年級的斯萊特林男生吞咽口水的聲音。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May根本沒有回答德拉克?瑪律福提出的問題，只是旁若無人地站起來，向瑪律福走過去，走到他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沙發上，顯得更加矮小的瑪律福。
　　“小龍哥哥……”不等瑪律福發飆，May低聲用中文喃喃出年幼時的自己對這個人的稱呼。
　　對中文顯然一竅不通的瑪律福蹙起眉頭，一時忘了生氣，專心致志地詫異著，所以根本沒防到May下面的舉動——
　　May俯身虛抱住瑪律福還很瘦小的身體，在他的後背上輕拍兩下，語氣溫柔地說了一聲（還是用中文發音）：“乖噢~~~”
　　“你、你幹什麼！”還沒有容得包括瑪律福在內的所有人從這個震驚裡清醒過來，May已悠悠哉哉地鬆開手，哼著歌轉身走了。
　　瑪律福保持著防衛的姿勢，死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的時候，潘西的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小手已哀怨地扯住了他的衣服，把那黑色的高級面料毫不客氣地擰出好幾道褶皺：“德拉克，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此時已走到休息室門口的May聳了聳肩，把由自己製造的暗潮洶湧悠然地關在了那道作為暗門的石牆後面。在經過魔藥辦公室前時，她稍稍查看了一下，發現門前設置的防護，知道魔藥教授還沒有回來，於是便在門旁邊找到一個舒服的角落，縮著身子坐下來。
　　她並不是非要等到什麼，只是找個讓自己安心的地方打發時間罷了。
　　仰頭看著昏暗的廊頂，忽明忽暗的火光讓人有點昏昏欲睡，May眨了眨眼，又陷入到回憶當中……
　　
　　“媽媽當然沒有讓小龍哥哥抱住啦？”
　　一邊收起冥想盆中的這段回憶，11歲的May一邊笑嘻嘻地向母親求證。
　　Susan挑了挑細長的秀眉，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是當然。除了你爸爸，我發誓不再讓任何外姓男子擁抱的——德拉克也很清楚這一點。”
　　“那麼結果是……”May興致勃勃地從桌上的果盤中拽了顆葡萄扔進嘴裡。
　　Susan莞爾一笑：“他跑了。我從沒見有人使用幻影移形能像他當時使用時那樣快速，不過準確性就……”
　　May好奇起來：“發生了什麼事？”
　　Susan難得地顯出幾分歉疚神色，低聲嘟囔道：“我把院子後面的小池塘凍成冰感覺會涼快一些，但因為天氣所以已經有些融化了……”
　　May不可思議地追問道：“然後小龍哥哥就正好移形到那裡……掉到水裡了？”
　　“啊……呵呵……”Susan但笑不語，May不由得在心裡暗歎起來。
　　“不過呢，後來……”
　　“還有後來？”May發覺自己一點也記不得當時的事情了，忍不住又搜尋起保留下來的記憶，想要重新回顧一下。不過這時Susan已經給她講出來了：“後來，你每次見到他，都會記起這件事，非要拽他過來讓我抱，氣得他幾乎想要對你施遺忘咒語。”
　　“然後……我記得了……”May已經找到了那段記憶，在冥想盆銀色的閃光中看到小小的自己站在地上，笑嘻嘻地抱住瑪律福的雙腿。而瑪律福，站在那裡任自己抱著，低頭看著自己的目光流露出一絲絲無奈和感動……
　　“德拉克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因為他們是食死徒，德拉克不敢光明正大地紀念他們。而且因為他們死時片骨無存，所以連墳墓都無法準備。”
　　“那他和爸爸……？”
　　“你爸爸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始終支持著他，帶著他回到我們中間。所以，你爸爸就好像是他的第二個父親……”
　　“媽媽，”May突然打斷了媽媽的講述，抬頭問道，“爸爸很愛小龍哥哥嗎？”
　　Susan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我想是的。”
　　May神情黯然地低下頭，小聲接著問：“比起我呢？”
　　Susan微怔一下，笑了起來：“真是傻孩子啊，May。”
　　她上前環抱住May，把自己的下巴靠在May的頭頂，輕輕揉揉她的一頭秀髮：“當然。在這世上，你爸爸最愛的就是你，我親愛的孩子。”
　　“嗯……”撥一撥冥想盆上的迷霧，一張嚴峻的臉孔顯露出來：緊鎖的濃眉下，一對黑眸冰冷地閃爍著，鷹鉤鼻在他的臉孔上大得有點突兀，而在它的陰影下，那兩片薄唇緊抿下垂……
　　“斯內普教授是最偉大的魔藥大師和優秀的黑魔法防禦術專家，你作為他唯一的女兒，絕對不能讓他面上無光。”
　　瑪律福曾經在一次May訓練遇到瓶頸時說了上面那段話，讓May一直印象深刻。
　　——我的爸爸是如此傑出的人！
　　她為此而深深自豪著。
　　可，她也會不由自主地陷入煩惱。
　　——但他……為什麼從不出現？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

        番外之《May的回憶——與德拉克•瑪律福的二三事》（下）

　　
　　坐在昏暗的地窖裡，還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May似乎聽到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正想站出來打招呼，突然又聽到一個同樣熟悉的聲音跟隨著腳步聲響起：“斯內普教授，我父親要我代他問候您，並且對這段時間由於事務繁忙而無法親自來霍格沃茨找您表示歉意——您知道的，鄧布利多……呵……他離開以後，有個很大的爛攤子要我父親來收拾呢~~~~”
　　“哦，是嗎？”斯內普毫無溫度的聲音低低地回蕩在狹小的空間裡。
　　“我父親想要邀請您抽空去我家做客。據說他得到了一些東西，猜想您大概是會對它們有些興趣的……哦，對了，這些藍斑龍犀的角很珍貴，我想您也許會用得到……”
　　斯內普的聲音微微含了一點笑意，只是，是出於讚賞還是譏諷，May卻不是很能聽出來了：“德拉克，你沒必要為即將到來的魔藥考試犯愁——還是你認為我平時抓你的功課抓得不夠緊？”
　　“哦，不……這個……”瑪律福的聲音裡添加了一些因為緊張而拔高的尖音，還有一些可以稱作“諂媚”的語氣在裡面，“這只是我提前從父親那裡拿過來的，我記得您前幾天似乎還提過在您要製作的魔藥中只差這味材料了……”
　　“嗯，確實如此。那麼替我謝謝你的父親，德拉克……”
　　至於後面兩個人又談論了些什麼，May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她鄙夷地撇撇嘴，對瑪律福的那套收買人心的手法嗤之以鼻。同時更好奇的是，自命清高的魔藥教授，自己至高無上的父親，似乎對那小屁孩的態度頗為寬容，對他的種種愚蠢行為也通常不深加追究……
　　“……哦，果然，爸爸太喜歡護短了……”
　　“你又在自言自語什麼？”不知何時，作為她思考的中心人物的斯內普教授已經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她的身邊。瑪律福的表情看起來很好笑，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似的，張著嘴，卻忘了閉上。
　　“啊，教授。”她站直身體，正經八百地向斯內普打著招呼，然後向站在後面一點，不知是不是刻意，隱藏在魔藥教授黑袍的陰影裡的瑪律福笑了笑，“又見到你了——小?龍?少?爺~~~”
　　興致勃勃地欣賞著瑪律福臉上那種想要生氣卻又因為有所顧忌而只能忍耐的有趣神情，May在心裡默默感歎——這個就是自己記憶中那個身上總是流露出孤獨和高傲氣息的小龍哥哥嗎？
　　心底收藏的那個形象再次一點點浮現出來，漸漸和眼前這個形象重合——
　　對於那時的他，如果要用顏色來形容，May感覺再沒有比斯萊特林的學院色之一——墨綠來形容更恰當的了：淡淡的綠一層層地積澱下來，形成了一個誰也看不透的冷硬外殼，可是，淺嫩的綠色也正在無人看得到的地方偷偷述說著脆弱。
　　“不要覺得不服氣，至少，你不想在見到你的父親時連最基本的魔藥知識都不具備吧？”
　　多年前，面對May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指向他的黝黑魔杖，瑪律福平靜地坐在靠背軟椅中淡淡說道。
　　“憑什麼！”氣極之下，隨著話語淌下的是不甘的淚水，May忘了擦去，手腕禁不住地顫抖著，大聲喊叫，“我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把我的爸爸還給我！！！”
　　一瞬間，瑪律福那對冷漠傲慢的藍灰色眼睛閃過一抹激動的紅，May甚至看到他暗暗咬在下唇上的深痕，但他還是漠然，看似不動聲色地等著她平靜，或者攻擊。
　　看到他的表現，May心裡突然湧上了一種無力的悲哀。她垂下魔杖，連肩膀也垮了下來……
　　“都是你……如果沒有你……”
　　驀然聽到瑪律福承認了斯內普的失蹤在很大程度上都是由於他不夠理智的衝動行為所致，May在震驚之餘，多年來承受的失親之痛，思親之苦頓時令她失去了理智。可是，在最初的激憤之後，May同樣無法對不說理由地照顧陪伴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小龍哥哥”下手。
　　而瑪律福，他只是默默無聲地坐在那裡，平靜無波的藍灰眸子無神地注視著前面的某一點，任她哭泣，任她發洩般地捶打著自己的身體……
　　
　　“對不起，May小姐……”不同於記憶中的低沉，稚嫩的瑪律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May眨了眨眼睛，記憶中的瑪律福被從眼前的人身上剝離出來，年幼的瑪律福瞪著他圓圓的大眼睛，氣鼓鼓地問道，“我有些事情要找斯內普教授商量，能不能請你讓開一點？或許你沒注意到自己正站在辦公室的門口？”
　　現實與記憶的巨大反差讓May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她便向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斯內普道了晚安，轉頭又深深望一眼瑪律福，把他看得好像被侵犯了領地的野貓那樣渾身戒備起來……
　　“晚安，德拉克。”她以出奇和善的態度與他告了別，轉身就走。瑪律福倒詫異起來，輕“咦”了一聲，可還沒等他想明白這種怪異的感覺是什麼，斯內普平板的聲音便在他旁邊提醒起他來：“德拉克，現在應該是回你的宿舍的時候了。”
　　“啊……啊，是的。教授晚安。”慌忙向自己的分院院長道了別，瑪律福在返回宿舍的時候還是迷惑地嘀咕著什麼……
　　
　　很難說找到她們母女，並堅持輔導她的魔法功課的德拉克?瑪律福對自己是個怎樣的存在，也許只是讓和母親孤處異鄉的自己多了一份牽掛和想念。Susan曾說過，離開家鄉只是不想讓大家以為當年的事情對她們有所愧疚而作出補償。
　　“你只要告訴他們，我們過得很好就行了。”Susan對向她嚴厲質問著的瑪律福笑嘻嘻地回答，可是，無法拒絕瑪律福每週代表大家過來探望的要求——如果那樣可以讓他們安心，而不會一股腦殺過來硬逼自己回到大家看得到的地方。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自己12歲了，有一天，自己熟練地完成了一劑高級魔藥，又完美地回答了瑪律福所提出的所有問題之後……
　　瑪律福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小龍哥哥……”梳理好自己的長髮，躺在床鋪上的May輕輕閉上眼，喃喃，“我一點也不再怪你了……請你……早些回來吧……”

　　

第 49 章

        第 49 章

　　霍格沃茨的五月，氣候分外明朗宜人，天空飄著幾朵棉花糖似的浮雲，溫和的風柔柔地吹拂著長滿葉子的枝丫，空氣中到處飄散著樹木的清新氣味和花朵的香氣。
　　
　　當雙子在湖邊找到May的時候，發現她正將從圖書館裡偷偷帶出來的書鋪了滿地，低頭急匆匆地翻找著自己需要的資料，還三不五時地揮舞一下魔杖，用那些可憐的書本練習一下自己的懸浮咒和飛來咒——雖然她這樣做的目的更多的是為了節省跑來跑去和用手翻找的時間。
　　“嗨，Woo！”兩兄弟向她抬起右手打著招呼走過來，May匆匆抬眼瞟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去，嘴裡快速地嘟囔著自己的怨言：“抱歉，二位。我現在沒功夫陪你們去尋找什麼樂趣。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從此以後不需要再吃飯睡覺。”
　　聽到這些，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不約而同地露出深表同情的遺憾樣子：“斯內普到底留了多少作業給你？”
　　“哦，提起這個我就頭疼……”終於放下了手中那部大部頭的中古書，May哀歎連連，“那個該死的什麼蜥蜴的功效研究根本是六年級以上才會接觸的問題，而他竟然讓我要寫出至少三英尺羊皮紙的長度，還要該死地加上什麼列舉與它藥性相排斥的至少十五種東西！”May舉手向天，大叫起來，“這還不如直接把我殺掉算了！”
　　“呵，我想我們偉大的魔藥教授是認為這種方法可以把你拴牢在宿舍裡，而免得你到處惹事生非吧？”
　　“哦？”May懷疑地看看說話的喬治，開口道，“我倒是認為他是以把我折磨到發瘋為樂……”
　　弗雷德忍不住笑起來：“得了吧，Woo。我猜想你正巴不得用解決不了論文寫作中的問題而可以時時拜訪斯內普的辦公室呢~~~~~”
　　“噓，弗雷德——”May終於又笑了起來，頑皮的神情絲毫讓人看不出她先前的煩惱，“有些事情自己清楚就好……”
　　幾個人會意地互相笑笑，May將漂浮在自己身邊的一本書用手拍開，轉身面對他們兩個：“說吧，有什麼事情？”
　　看到她一副“天大的事我都應著”的無所謂神情，喬治和弗雷德對視一眼，心知這時而精明過頭時而糊塗透頂的女孩保准又把自己的出生日期給忘掉了，不由對看到日記中那不經意的一處記述卻還清晰記得的自己感到幾分自傲。
　　“今天可是5月4號哦~~~~~”弗雷德眨眨眼，故意不直接提醒。
　　May茫然地點點頭：“是啊，5月4號。怎麼……什麼！5月4號！！！”
　　此時，喬治已經拿出一個小盒子，上面用閃亮的銀色包裝紙裹在外面，一個墨綠色的小蝴蝶結斜斜裝飾在盒子的右上角。
　　“生日快樂，Woo。”兄弟倆同時向她道賀，May臉上立刻浮現出混雜著驚訝的喜悅。她止不住笑意地推了推兩兄弟的肩膀：“嗨，多謝~~~~~~不過——”說到這裡，她含著笑的眼骨碌碌掃過兩人的臉，壓低聲音道：“沒有什麼不令人愉快的驚喜等待著我吧？”
　　對此，雙胞胎遺憾地聳了聳肩：“實際上，你本來會榮幸地成為我們研製的咆哮糖果的初級試驗品的第一位品嘗者的，可惜……”
　　喬治接過話來：“可惜，皮皮鬼對糖果的效果深表懷疑，為了讓他信服，我們對他使用過了……”
　　“嗯，那麼他……”May滿懷期待地等著答案，而且她知道這答案絕對會令她滿意。
　　雙胞胎並沒有辜負她的期待，弗雷德抱著手臂作可憐狀，惟妙惟肖地模仿著皮皮鬼滑稽的聲音道：“‘噢，小壞蛋們！假如你們再用那什麼糖果靠近我的話，我擔保你們會覺得留在霍格沃茨是個淒慘至極的選擇！’他這樣說著，然後捂著耳朵飄走，嘮嘮叨叨地叫嚷著‘可憐的皮皮’~~~~”
　　“嗯嗯，可憐的皮皮~~~~~”May和雙胞胎一起毫無同情心地大笑了一陣，想起自己剛收到的禮物，不由好奇起來，便也不再追問，直接打開了包裝……
　　“親愛的小小姐，請說出你的願望。”富有磁性的嗓音出自魔藥教授那兩片顏色偏于蒼白的薄唇——顯然，魔藥教授的陰沉性格也反映在了他的外表上了——如此殷勤的聲音卻配上了他那副嫉惡如仇的面孔，令人感到說不出的怪異。
　　May沒什麼表情地抬眸望望與自己的鼻尖相距不過一又四分之三英寸的黑袍教授，垂下眼睛看看下面，目光又從下面撩上來，看著自己手裡捧著的小盒子上方由細變粗的一縷黑煙逐漸形成魔藥教授的半身形象……
　　看了一會兒，May揮開那在自己眼前凝聚成實像的煙霧，讓它順其自然地飄散，然後才不耐煩地瞥了瞥在一邊看笑話的雙胞胎，說道：“老實說，你們的玩笑水準是不是就此難以突破了？”
　　“呵呵，這不過是打個招呼，下面才是我們的正式禮物。”
　　“從你們這裡還能拿到什麼正式的禮物嗎？”May滿臉都好像寫著“我不相信”這句話。
　　雙子相對一笑，抱著雙臂歪頭看她，似乎在等待看到May欣喜的表情。
　　May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
　　——生日啊……去年的生日是和媽媽一起度過的吧？那一天，我許下了願望：我要把爸爸找回來。之後，媽媽告訴我爸爸的下落，我才發現，自己原來還是很愚蠢，只把事情想像得那樣水到渠成……
　　怔怔回想的目光接觸到盒子裡那張淡黃色的卡片，拿出來，才發現下面是被分割成兩個區間的。
　　“左邊是我送的。”喬治笑嘻嘻地歪歪頭。
　　“而右邊就是我送的禮物了。”弗雷德伸指向她指點了一下，然後抬起臉來沖她眨眨單眼，“新發明哦~~~~”
　　一時間，May的心裡湧上強烈的感動，眼睛也不禁有些熱熱的，脹脹的：“謝謝……好漂亮，喬治……弗雷德，這糖果又有什麼妙用嗎？”
　　盒子裡擺著兩樣東西，黑色的絨布將它們分隔開：左邊，喬治的禮物是一個雅致的粉紫色的有碎花圖案的髮夾，秀氣可愛；右邊，弗雷德用色彩鮮豔的圓球狀糖果裝滿，許多令人摸不著頭腦的文字淺淺地浮現在表面：老鼠、兔子、跳蛙、挪威脊背龍……
　　“這個我叫它做‘塑形泡泡糖’——其實局限性還是很大，只能做出一些簡單的小東西，而且無法指揮。好在一個小時以後，效果就會消失，所以還不算無法控制啦~~~~”
　　弗雷德解釋著，拿起一粒寫著“蒲絨絨”的黃色圓球扔進嘴裡嚼了嚼，鼓起腮幫把它吹了出來，奇跡便發生了——那團黃色突然從弗雷德的嘴裡跳了出來，在地上彈跳兩下，忽然就變成了蒲絨絨那毛茸茸的可愛模樣。
　　“呀哈~~~~~~~~~我也玩！”May跳起來，隨手拿起一粒糖，照樣嚼了兩下，這回蹦出了一隻金絲雀，飛到May的肩頭，啁啁啾啾地唱起歌來。
　　“謝謝，弗雷德！”May拉過弗雷德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個吻，回頭頑皮地看看喬治，見他只是攤開手微微笑著等待。
　　“也謝謝你，喬治。”慢慢走過去，依在喬治為她敞開的懷抱裡，踮起腳來送他一個印在唇上的吻，May靠在他的肩頭羞澀地低語，“你的禮物……可以幫我把它戴在頭髮上嗎，喬治？”
　　“榮幸之至。”把手環繞過她的脖頸，喬治一邊為她梳理出一縷頭髮，一邊俯在她的耳邊，柔聲說道，“樂意為你效勞，May……”
　　自己真正的名字突然從戀人的嘴裡說出來，May霎時覺得臉都燒紅了，她慌慌張張地回望弗雷德所在的方向，卻發現，他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我一個人陪著你，你會覺得無聊嗎？”喬治裝作很委屈的樣子看著她問道，被May一個突如其來的右勾拳嚇了一跳。
　　“你在明知故問嗎？”把拳頭停在喬治下意識躲開的臉前，May臉上紅撲撲的，眼睛閃閃發亮地看著他，嘴角抿著一抹收不住的笑意……
　　

　
第 50 章

        第 50 章

　　這天晚上，在May按照斯內普的要求出現在魔藥辦公室裡的時候，斯內普無意中瞥到自己女兒那頭最多用絲帶纏繞的長髮上多了一個很少女氣息的髮夾。
　　不過，他並沒有多在意這些，讓May坐在指定的座位上之後，給了她一小玻璃瓶青黑色的液體。
　　“喝掉它。”斯內普低聲吩咐，同時伸出右手，“在此之前，把我留給你的作業拿出來。”
　　May的注意力已經被那瓶魔藥吸引過去了，她盯著那些透過玻璃，看得很清楚的液體，隨後苦笑著轉開目光：“它甚至還在冒泡耶……”
　　“沒錯，但它的藥效是毋庸置疑的。”斯內普沒有讓她轉移話題，繼續堅持，“你的作業，May。別每次都那麼不情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May投降似的舉起雙手，接著就有一卷羊皮紙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高舉的手中，被斯內普繃著臉扯了過去。
　　看看皺著眉頭檢查她剛趕出的魔藥作業的父親，May把小瓶子夾到手指間耍玩了一陣，最後歎著氣放下它。
　　“教授？”
　　“嗯？”正往那卷打開的羊皮紙上快速地劃上一些飛舞起來的文字，表明自己對她毫無進步的魔藥論文已經不耐煩的批改意見的斯內普稍稍撩起眼皮，見那瓶藥還好好地放在桌子上，不由放下筆，眉頭深皺起來。
　　“今天……是我的生日哦……”被斯內普的目光脅迫，May不得已打開瓶口的塞子，憋了口氣把它喝下去，其間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理由說出來。
　　“哦？嗯，是嗎……”
　　恍然大悟地，斯內普禁不住又瞥了May頭髮上那個漂亮的髮夾一眼，轉回頭來，自己已有些心不在焉了。
　　“對了，我收到禮物了哦~~~~”想到中午和雙子一起度過的那段快樂時光，May笑了起來，燭火在她白皙的面孔上敷上一層美麗的淡金色，眼角眉梢飛揚起來的那抹青春意氣叫人捨不得移開眼睛——就連斯內普也一樣。
　　突然，May困惑地皺了皺眉，放在口袋裡的手頓了一下，又在裡面摸索了一番，掏出一張淡黃色的卡片來。
　　“差點忘了……”她自言自語著，打開卡片，先是一愣，接著便忍俊不禁地笑了。
　　很顯然，在這個只有年輕人會在意的日子裡，斯內普這麼一個多年來早就遺忘了“過生日”這回事的中年老男人是無法介入進去的。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靜靜走開，不去破壞這種感覺。
　　燭火安穩地燃燒了不知多久，燒到一個位置，忽然劈剝響了一聲，火焰隨之跳動，在一瞬間更為明亮了。
　　斯內普抬起眼睛，感覺在燭光下長時間的使用已經讓它們感到了一些疲憊。而發現自己的女兒專心凝視著自己也是與此同時的。
　　無言地挑起一邊眉毛來表示詢問，May震動了一下，表現出一種大夢初醒的茫然來，接著便自嘲地彎起了嘴角，把目光重新投向自己手中被遺忘很久的卡片。
　　斯內普把眉毛擠在一處，對她這種明明有話想說，卻非要勉強自己沉默的習慣頗不敢苟同，於是他首先打破了沉默壓抑的氛圍：“那又是什麼？”
　　他所示意的就是先前引得May發笑的卡片，雖然他已有預感那是從哪裡得來的。
　　“這個嗎？”May顯出驚訝的神氣，畢竟自己父親的好奇心實在少得可憐，可自己還是很樂意滿足它的，“是喬治和弗雷德送的禮物裡附著的。”
　　——早就料到了。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在心裡輕蔑地笑了一下，沒有接著問。
　　不過，被挑起話頭的May 顯然又不甘心把自己的興奮憋在心裡了。她湊過來，在斯內普那張擺了一大片羊皮紙卷的桌子上撐住雙臂，歪著頭看他：“想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嗎？”
　　“上面寫了些什麼？”乾巴巴的語氣配上連抬都懶得抬一下的眼睛，讓斯內普這句話任誰都聽得出他的毫無興趣。但May決定要視而不見了，於是她興致勃勃地接著說：“‘祝你和你親愛的教授有個美好的晚上’！”
　　………………
　　眼看著魔藥教授的臉如夏天變幻無常的天氣般迅速被陰雲籠罩，May吐了吐舌頭，趕忙接著說道：“……不是啦，他們只是祝我生日快樂而已……”
　　“你覺得這玩笑有意思？”斯內普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額角那根青筋看起來好像還在隱隱跳動著。
　　“嗯……”一邊做出思考的樣子，一邊轉過身背靠著桌子，過了片刻，May回眸，無辜地眨眨眼睛：“確實很有意思……”
　　“May！”斯內普的身體雖然是放鬆地靠在椅子裡的，但那雙眼睛卻緊盯著自己的女兒，露出警告的意味，聲音也低沉而危險。
　　毫不介意地與父親瞪過來的視線相交，May唇角一直保持的微笑慢慢變成了苦笑。她用手指纏繞起一綹滑落到前面來的頭髮，瞟了表情漸漸困惑起來的斯內普一眼。
　　“教授，”最後，她說，隨後想了想，又改了口，“不，爸爸。”
　　她把她滿是怨念的眼睛移到與斯內普相距不過一英尺的位置，燭火清晰地向魔藥教授展露出她含著抱怨的無奈神情。
　　“即使和我在一起不能讓您的幽默感增加一些些，但至少在女兒生日那天送出禮物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禮物？”斯內普挑高了眉毛重複了一遍。
　　“是的，禮物。”好像教導無知孩童那樣耐心，May加以肯定。
　　這時，她看到斯內普露出好笑的神情看著她：“我實在很想知道，自己朝別人要禮物這種行為是你的母親，我未來的妻子教的嗎？”
　　May揚起下巴，像只驕傲的白天鵝那樣垂著眼睛看他：“錯啦！媽媽只教我對自己人不必客氣。”
　　斯內普翻個白眼，似笑非笑地問她：“那麼有個小小的問題：已經這麼晚了，我要如何應付你突如其來的要求，為你及時送上一份滿意的禮物呢？”
　　“啊，沒有提早一個月告訴您是我的疏忽，但這不能成為使您免於破費的理由。”May繼續抬著下巴，抱著雙臂俯視他。
　　斯內普攤開手，斜眼看著她，抿緊的嘴唇似乎急於掩飾什麼：“我這裡只有‘令人作嘔的動物內臟’和‘臭烘烘的藥草’是應有盡有的，除此以外，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哈哈，我的要求可以是很簡單易行的，端看我們的魔藥教授能否屈尊降貴了。”May漸漸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與她相應的，斯內普唇角的弧度也柔和得近乎溫柔。
　　“……玩夠了？”對於已在不知不覺中侵佔了自己桌子並且很不雅觀地坐在上面的May，斯內普的行為絕對是縱容的，他靠在椅背上微仰著頭，與May俯下來的臉相對著。
　　“嘿嘿……”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May笑得像個得到糖果的羞澀小孩，聲音不再那麼咄咄逼人了，“早就聽媽媽說爸爸的毒舌是相當出名的，於是我想，至少在爸爸面前不要被那些話駁得說不出話來……”
　　不由得多看自己的女兒幾眼，斯內普習慣性地要對她話語裡所流露出的落寞皺眉。因為這使得他心裡突然生出幾分憤恨，為將來那個不能陪在妻女身邊的自己……
　　“爸爸？”May盯著斯內普那陷入自己思緒的眼神歪了歪頭，直到他把焦距最終對準自己，才又頑皮地笑了笑，“今晚可以和您一起睡嗎？”
　　再次黑線：“May，你不是個孩子了。”
　　“我不會占很大地方的啦……那麼像一開始那樣把身體變小呢？”
　　——如果她不開這些無聊的玩笑也許會更可愛些……
　　在心裡暗歎一聲，斯內普告訴自己板起臉來：“我也沒有抱著娃娃入睡的興趣。”
　　“哦……”聽得出May的失望之情，斯內普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除此以外，你就沒有像樣一點的願望嗎？”
　　“那麼……能擁抱我一下嗎？”May轉向房門方向的身體沒有轉過來，繃緊的背部顯示出她的緊張。
　　沒有等待很久，一陣衣料摩擦的輕微聲響中，May感到背後那溫暖的身體貼著自己，一雙修長而細瘦的手繞過肩膀在自己前面交叉著環抱住自己。
　　——咚咚……咚咚……咚咚……
　　沉穩有力的心跳讓她沉迷了片刻，接著，在魔藥教授預備鬆開手時，她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晚安，爸爸。”她踮起腳親吻了魔藥教授的臉頰，對他微笑了一下，跑走了。
　　房門靜靜地閉合住了，斯內普站在那裡，望著May消失的地方，輕輕地，如同歎息般喃喃出一句只有他自己聽得到的話：“生日快樂，May……”
　　

第 51 章

        第 51 章

　　週六，晨曦微露。一夜風雨之後，天空明淨得跟被洗了似的，空氣中飄散著雨後清新的味道，清爽宜人。
　　在這樣可人的清晨，霍格沃茨很多學生卻沒有欣賞的閒心，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了。
　　“May，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自作主張地改變我的房間佈置？”
　　地窖中，魔藥辦公室裡，斯內普的聲音一如既往，只是其中透露出的無力讓May有恃無恐。
　　“教授，”她底氣十足地回答道，“你這裡太陰濕了，小心發黴哦~~~~~”
　　一盆瘦弱的紫羅蘭花苗被她不由分說地安置在魔藥教授充滿工作氣息的桌子上，花莖纖弱，幾乎要倒伏在盆中的泥土上。
　　“為什麼是紫羅蘭？”斯內普厭惡地向後靠了靠，取過魔杖的同時手腕靈巧地翻動了一下，那盆不合宜的花就被無聲無息地移到房間最角落的檯子上了。
　　May發出失望的叫聲，倒也沒有堅持，逕自走過去擺弄起它來。
　　“昨天不是下過一場暴雨嗎？今天早上我看到它整個都倒在地上了，好可憐哦……”
　　——那也應該放到你的房間才對吧……|||||||||||
　　背對著在自己身後對著花自言自語的May，斯內普閉上眼，有點黑線地想。
　　忽然，一種有體溫靠近的感覺讓他警覺地睜開眼睛，回過頭去，只見May結束躡手躡腳的動作，愕然而尷尬地沖著他笑。
　　“哼……”
　　——真是讓人放鬆不得的孩子，也許，她的人生目標之一就是製造各種惡作劇和混亂吧……而人生目標之二……也許就是……
　　心上微微一顫，斯內普不再往下想了，盯著May，有些鬱悶地歎了口氣：“有什麼事？”
　　“好——沒意思啊~~~~~”May哀怨地長歎一聲，那眼神仿佛在控訴著說，“即使你發覺了也該裝作不知道啊”。
　　翻了個白眼。
　　——最近果然是太寵她了。
　　“May，”斯內普繃起臉來，恢復了在學生面前不苟言笑的表情，“我現在要開始工作，而你——”他用眼角從那盆花上掃過，然後把身體轉向自己的桌子，重新拉開椅子坐下，“帶著你善心救助的小朋友離開吧。”
　　“知道為什麼，我要把它放到您這裡來嗎？”身後，May的聲音似乎根本沒有受到他的冷淡對待的影響，依舊歡快。
　　“哦，為什麼？”挑一挑眉，斯內普隨意地問道。
　　“因為，那是我的生日花啊。”
　　呆愣了一下，慢慢轉回頭來，眼前的少女眼中流溢著溫柔而朦朧的波光，她笑著，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古色古香的琉璃掛飾遞到他面前：“這是媽媽送給我的護身符，是代替她來保護我的。”
　　白皙細嫩的手掌上，那個由深紫色慢慢過渡為寶藍色的長方形琉璃飾物被一根淺綠色、打著簡易的中國結的粗繩連著，上面有些凹凸的痕跡，一是判斷不出是什麼圖案。
　　“是紫羅蘭哦，教授。”May歪著頭得意地賣弄著，唇角止不住地笑，“是一叢剛剛綻開花苞的紫羅蘭呢！”
　　眼睛從上面掃過，經她提示，果然看出了紫色凝聚的地方，那些含羞待放的小小花朵。
　　“紫羅蘭是一種不張揚，卻淡淡吐露優雅的花朵呢……”May撫摸著那塊琉璃，眼神懷念似的飄遠。
　　想到自己的女兒恐怕又犯了思鄉症，斯內普沒有打擾她的沉思，靜靜地等待她回歸現實，而不多一會兒，May已經又神色活潑起來。
　　“所以啦，教授——”May笑嘻嘻地收起了那個掛飾，向花盆的方向努了努嘴，“就把它送給您啦，讓它代替我守護您吧！”
　　似乎已經沒有拒絕的理由了，但斯內普還是又搬出一條合理的解釋：“凡是花草都該接觸陽光吧？你認為我這裡適合嗎？”在May張張嘴想要往下說時，他又接著說下去，堵住了May可能提出的建議，“我是不會帶著它到外面曬太陽的，May。”
　　“啊……怎麼這樣……”May甩甩手，失望至極的樣子，可當那對烏溜溜的眼睛在她的眼眶中轉上兩圈之後，她忽地一拍手，再次笑顏逐開起來，“那也可以這樣的，放心吧教授，一切交給我吧~~~~~”
　　她眨眨眼向斯內普比了個OK的手勢，便又蹦蹦跳跳地回到那株紫羅蘭那裡了。
　　也不知她嘀嘀咕咕地做了什麼手腳，在那陰暗的角落裡竟然憑空現出一道光柱，將那瘦弱的可憐植物罩在其中。一直用眼角瞥著May的行動的斯內普微歎一口氣，也不知該不該為博學廣聞的女兒鼓兩下掌以表示讚賞。
　　——如果她更專注于學業……
　　腦子裡不由得閃過自己的一廂情願，讓斯內普心情漸漸壞了起來。
　　不再理會May，斯內普邊伏案工作，邊讓自己的思緒任意翻飛——
　　有些人就是會自以為是地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然後再以泰然自若的態度讓受害者惟有咽下那口怨氣發作不得。
　　在這一點上，斯內普感覺May像極了阿布斯?鄧不利多這老頭子。
　　說起鄧不利多，對於他在那晚跟盧修斯?瑪律福走掉之後就失去了影蹤這件事，斯內普絲毫沒有為此焦慮過。在他心裡，根深蒂固地留有一個印象——除了老校長所鍾愛的那些甜點糖果會有幸成為謀殺那終日“哦呵呵”傻笑的老怪物的殺手，其他人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他。
　　至於他長時間以來銷聲匿跡的行為，斯內普也一早就為他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等待時機。
　　沒錯，就是這該死的作壁上觀！
　　斯內普輕嗤一聲，不知用“太過自信”還是“可悲的宿命論者”來評論老校長的選擇更恰當些，但從結果看來，他的運氣顯然太好了些，這使得他永遠樂於玩弄這種好似未卜先知的遊戲。
　　擺脫回憶，斯內普剛要強迫自己專心回到自己的工作中來，忽然意識到May仍然在對那株成為試驗品的紫羅蘭樂此不疲地進行改造，心裡有些惴惴地瞄過去，看到她拿著魔杖這裡點點，那裡碰碰，嘴裡一直嘀嘀咕咕地念著咒語。
　　“還缺什麼呢……啊！”
　　May恍然大悟狀從旁邊的架子上隨意拿出幾個瓶子，毫不猶豫地將它們傾側，各倒出幾滴液體，混合在一個玻璃試管裡，又是一個咒語丟了過去，那些混合物爆出可疑的黑煙，逐漸變成了一種半透明的油狀物。
　　——這個是……
　　沒等神色緊張的斯內普叫出“住手”，May已哼著歌毫無忌憚地向那盆看起來氣若遊絲的紫羅蘭倒下了兩滴那種液體……
　　“哦，該死的！May你到底在做些什麼！”強烈的異香當中，斯內普氣急敗壞地大吼。
　　“嗯……我想……我無意中創造出了一個新品種的紫羅蘭！”興高采烈的聲音。
　　“不管怎麼樣，立刻拿出去！不要讓它繼續污染我房間裡的空氣！”
　　“哦，好可惜呀……不過教授，對此我不由得要產生一個聯想。”
　　“那該死的是什麼聯想！”
　　“教授，你有花香過敏症嗎？”
　　
　　“就要離開了嗎？”午後微風輕輕搖曳著樹枝，灑下了一片飄搖的陰涼。May和喬治就坐在這片陰涼裡，而喬治突然開口問道。
　　May震驚地轉向他，那個閑閑叼著一根草葉的紅發男孩正眼神認真地看著她。
　　“你怎麼……”
　　“你現在除了上課，幾乎所有業餘時間都耗在斯內普身上吧？”男孩眨眨慧黠的眼。
　　“不是還有你們兩個嗎？”May嘟起嘴不滿道，“少在我這裡選擇性遺忘。”
　　“嗯，確實。”喬治的眼睛看著她，含著笑意，不時有透過樹葉縫隙的散碎陽光照進來，讓他的眸子好像藍色的寶石那樣熠熠生輝。
　　仿佛被那光芒灼痛了，May把頭低下來，默默地摸索到草地上自己身邊那只比自己大上一號的手，略一遲疑，就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喬治，我走了以後，你會想念我嗎？”輕輕地提出問題，聽憑另一隻手翻轉過來，與自己十指相扣。May盯著它們，很入神。
　　“那可不一定哦~~~~~~”男孩哈哈大笑著回答，被女友狠狠剜了一眼，手中所握的柔荑猛然向外抽了一下，卻被他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May掙了幾下沒有掙開，不由氣惱地抬頭瞪向他，忽然因為上面顯露出的如水柔情而怔了神。
　　“我會天天念你的名字，念到你厭煩，不得不回來。”
　　含著笑意的藍眸中寫著認真，陽光從搖動的樹影間灑落下來，映入他的眼中，把他的眼睛映得如藍寶石般熠熠生輝……
　　May癡癡地看著，看了好久，好像一輩子也看不夠……
　　“說話算數哦……”她輕輕地說。

　　

第 52 章

        第 52 章

　　“哦，你怎麼會有空來這裡找我？”聽到有人進入的聲音，櫃檯前那個臉上有著一條猙獰疤痕的老人抬起頭來瞥了一眼，看清出現在入口處那個臉色一向顯現出不夠健康的資訊的黑袍巫師，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雖然那笑容出現在他臉上實在是有點可怕。
　　“我到你這裡來還能有其它事情嗎？”“啪”的一聲將一張寫滿了字的羊皮紙拍在老人的面前，黑袍巫師黑色的眼睛盯牢了老人那雙不以為然的眼，露出些許不耐煩的神氣，“這些材料應該不難湊齊吧？”
　　老人探頭瞧了瞧桌面上的那張紙，撇了撇嘴：“這些絕對不是你要用的吧？”
　　“唔……”黑袍巫師那張雷打不動的冰山臉看起來有些苦惱的意味，最後還是不情願地承認了，“確實如此。”
　　看了看黑袍教授不自在的神情，老人心領神會地“哼哼”笑了兩聲：“不必不好意思，西弗勒斯。但我實在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小姐可以抓住你的心？”
　　“根本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斯內普愈加煩躁地甩了甩頭髮，那些油膩膩的半長髮在他臉的兩側隨慣性搖擺兩次之後，重新垂了下來。
　　似乎早就熟知他的性格脾氣，這個名叫喬?湯姆遜的外表兇惡的老人挑了挑眉，不再繼續原來的話題，從櫃檯後面繞出來，隨手抓起那張羊皮紙，走向後面的庫房，手掌在從斯內普身後經過時按了下他的肩膀：“你先坐，我去去就來。”
　　不會在喬這裡講究什麼客氣，轉頭掃視一遍這間狹小的房間，斯內普召喚來這裡唯一的一張破舊木椅抖抖袍子坐了下來。
　　——現在我本來應該做些什麼呢？
　　“我明明還有一大堆魔藥要製作呢……”他含糊地嘟囔著，抬手揉揉眉間。
　　但，他又為何會獨自出現在這裡呢？
　　
　　“早上空氣真好，是不是，教授？”明朗的聲音配合著明朗的笑容開啟了他這一天的序幕。面對這一切，剛剛睡醒，頭髮還有些不自然的微翹的魔藥教授眯起了眼睛：“May，我沒記得你敲過門……”
　　“教授，”May向他搖搖手指，笑眯眯地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就不要計較了嘛~”
　　知道跟她辯論這些歪理只是自討苦吃，斯內普翻了翻眼睛，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走過May的身邊，忽然，一股噴噴的香味飄進他的鼻子，讓他注意到自己那張工作用的桌子臨時被改換成餐桌，上面那些堆得亂七八糟的羊皮紙都被收拾下去，一個盛著火腿煎蛋的餐盤和一個冒著嫋嫋熱氣的白瓷杯子被取而代之地擺在當中、靠近他的座位的地方。
　　“請用餐，教授。”美麗的女孩笑容可掬，斯內普不動聲色中把她上下打量，怎麼看都覺得有種怪異的感覺。
　　“難道前天留給你的論文這麼快就完成了？”說著不可能的答案，斯內普坐下來，拿起了餐盤旁邊亮閃閃的餐刀和叉子，準備開始這送到嘴邊的早餐。
　　“事實上——”May站到他的對面，端端正正地將一卷羊皮紙放在他面前，嘴唇得意地勾起來，“我完成了。”
　　用眼角瞥瞥那卷長度不下於三英尺的作業，斯內普心裡暗暗吃驚，要知道，這小丫頭在一個月前是連一英尺長度的論文也要大叫“地獄”——當然她也從未真正寫夠過——在規定時間之後再拖上一個星期也不算稀罕事的。
　　克制著自己的好奇心，斯內普像往常一樣不動聲色地用完早餐，端起杯子，注意到裡面是乳白色濃稠液體一看就知道是牛奶的東西，輕蹙一下眉頭，又放下了。
　　一邊解開羊皮紙上那條束繩，一邊將它慢慢展開，斯內普對May那些龍飛鳳舞的字母和時不時出現一些語法或拼寫錯誤的特點再次以搖頭歎息開場，可慢慢地，隨著上面內容逐漸被他閱覽完畢，斯內普死板板的臉上浮現出幾分驚訝。
　　“怎麼樣，教授？”倚在桌邊靜靜等待的May懷著點期待地問出問題——在這之前，她已自顧自地把那杯被斯內普棄置在一邊、溫度已涼至適中的牛奶拿起來自己喝了，隨後又令人眼花繚亂地以極快的速度沖泡完一杯香濃的咖啡推到斯內普面前。
　　——她實在太喜歡把本來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
　　斯內普內心無比黑線地盯著那杯該在一開始就擺在那杯牛奶的位置上的咖啡，隨後放下了May的那份作業。
　　“我該承認你這個月的進步確實令我刮目相看……”瞟了一眼露出得意神情的May，斯內普似笑非笑地摸摸下巴斜睨她，“於是我更加懷疑你所謂的‘與生俱來的分析綜合恐慌症’只是你不夠勤奮的藉口罷了……”
　　看著May立刻垮下的一張臉，斯內普不由好笑。
　　“所以……”他剛一開口，May立刻喜逐顏開地湊過來：“還有什麼作業要留給我嗎，教授？”
　　……
　　冷汗……
　　“May？”
　　“是？”
　　“你確定你不需要到龐弗雷夫人那裡要些治感冒的藥？”
　　
　　回憶到了這裡便結束了，斯內普挑了挑眉，表情卻不很輕鬆。
　　——那時她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可，令我在意的並非她對學業的突然熱衷，即使這使得她的論文成績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西弗勒斯，”喬?湯姆遜從裡面的房間探出頭來，注意到他的凝重表情，稍稍好奇地斜睨了他片刻，隨後接著說道，“年輕人，別心安理得地讓老人家一個人忙乎——過來幫個忙。”
　　禁不住撇了撇嘴，斯內普嘴角掛起微嘲的笑意：“老人家？喬，你還差得遠呢！”
　　“不過，你這些材料到底是為什麼人買的啊？”喬仍舊止不住好奇地追問著。
　　“一個……令人頭疼的小惡魔。”斯內普咕噥了一聲，眉毛再次無奈地蹙起。
　　腦海中浮現起May的容貌，純然的快樂，毫無陰霾的笑容，無懈可擊的自然表現……似乎，還是從前那個只會跟他調皮搗蛋的斯萊特林的怪異女生。
　　——不過，如果真的無事，你又何必想方設法地停留在我身邊，不肯離去啊，M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