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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言情] 三年之癢 BY樓心月

第九章


  今天,丁以澄睡得比較沉,康子謙醒時刻意地不驚動她。所以當她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出門去了。

  一番梳洗過後,她走出房門,見著迎面而來的狗兒,她含笑抱了個滿懷:「早安,呆呆。」咦!她不經意望見狗狗的脖子上似乎綁了什麼東西,而它正不舒服地向她求救:「哦!乖乖,可憐的孩子,別動,我這就幫你解下來。」是誰這麼缺德?連動物都要虐待,真是的!

  解開後,她才發現那是一張小字條,攤開後,裡頭寫了幾個字:
  早安,老婆:我永遠愛你。

  PS:你甜美的睡容真誘人,我忍不住偷親了你一下,自己招供了。

  情難自禁的老公留丁以澄訝然失笑。誰會相信,現下的康子謙,曾經是不苟言笑、嚴肅得不懂浪漫為何物的人。吃早餐時,管家又給了她一張紙箋,言明是康子謙交代的,內容也是大同小異;之後,她打算出門去逛個書店,買幾本書回來打發時間。打開鞋櫃,又是一張字條,她有著窩心的甜蜜,含笑收起了它。接著,家中的司機又遞來一張,又是康子謙的傑作。

  短短一個小時內四張情書,真服了他。

  應該沒了吧?她心想。

  才怪!

  瀏覽窗外景物的她,眼角餘光掃過幾個字體,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還用力揉了幾下。她沒料到康子謙會這麼瘋狂,她盯著電子廣告牆上斗大的字體,整個人目瞪口呆。那本來是長年打著婚紗廣告,可是如今卻換上了幾行字:

  致愛妻澄澄: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生當長相隨,死當魂相依。

                      夫子謙

  她足足愣了三分鐘,轉頭望向司機時,他要笑不笑的模樣,丁以澄就知道,他準是和康子謙串通好了。要不然,怎麼會為了給她充分的時間「發現」,在十字路口都還沒轉黃燈就停下來「等紅燈」?天哪!他是存心昭告天下嗎?

  事情並不是這樣就完了喔!走進書店,店員小姐一直用打量的眼光看著她,起初她並不以為意,直到選了幾本書前去結賬時,對方才開口:「小姐,請問你是叫丁以澄嗎?」「是啊!」她的名氣有這麼響亮嗎?走到哪裡都有人認識。

  「有位先生請我們將這個東西交給你。」

  丁以澄一頭霧水:「那你又怎麼知道是我?」

  「他給我們看過你的照片呀!」

  不會吧?!

  她已經大致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有一個。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開密封的信,裡頭寫著:

  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

  澄澄,我不曉得這是你今天第幾回接到我的情意,我只想堅決地向你表達「梧桐待老,鴛鴦雙死」的堅定信念,你相信了嗎?

                                子謙

  丁以澄幾乎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會?

  她只不過隨口說了句今天會出來逛書店,就一路驚訝到現在。也許康子謙知道她通常都逛這條街。但,這條街起碼有十幾家書店耶!而且到這家書店是她指定的,可沒讓司機牽著鼻子走,他們應該沒機會「事先溝通」,康子謙又怎麼會知道她會到這家書店來?她當然不認為他有神機妙算的本事,那麼……會嗎?有這個可能嗎?他會這麼傻氣?千百種表情瞬間閃過臉龐,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她交代司機開往下一家書店。果然,她得到了同樣的結果,只不過上頭的文字不同。

  鴛鴦自是多情甚,雨雨風風一處棲。

  澄澄,你我兩心一同,何懼人生風雨?

  摯愛惟你,與你共同走過今生的信念,堅如磐石,信了嗎?

                             子謙

  丁以澄就這樣連續走了七、八間的書店,得到了完全相同的結果。他果然用著最原始、最傻氣的方式,在所有能想得到的書店中各留下一封信,只不過內容不同。他是翻爛了所有的唐詩宋詞嗎?每一封信前頭,都有一句詩,就連白居易的《長恨歌》裡頭那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千古名句,他都不嫌老套地用上了!她呆怔地望著手中一封封的信,狂潮一般地震撼衝擊著心扉,他的用心良苦,竟讓她莫名地有些想哭。他從來就不喜歡這些風花雪月的言情詩,今日卻為了她而接觸它,光是這分用心,就夠教她感動得眼眶發熱了。「接下來去哪間書店?」司機瞭然地含笑問。

  「不去書店,去康氏大樓。」她堅定地道。她─定要親口告訴他,她相信他了。因為他的做法,讓她根本無從懷疑起。她太清楚康子謙的毅力與魄力,若不阻止他,天曉得他還會有什麼更瘋狂的舉動。


  ※※※


  她到的時候,康子謙正在開會,聽秘書說再過一會兒就結束了,她不想打擾他,所以也沒讓人去知會他,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辦公室內等他。

  但是顯然的,她來得不是時候。

  所謂的「倒霉」,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吧!她又碰上周仁傑了,而且又是在最敏感的午餐時刻。

  上蒼啊!千萬不要再來一次,她不想歷史重演!

  偏偏他真的提出邀請,並且和上回一樣,是預先和康子謙有約,她懊惱得要命,在來之前,她該先打通電話問康子謙的。

  有了前車之鑒,對這午餐邀約,她自是敬謝不敏,竭力地婉拒。但,她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人家有約在先,她這個後來的人,除了加入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臨時改變主意離去吧!那樣好像對人家有成見,刻意排斥他似的,太得罪人了。

  於是她有所保留地說:「我得問問子謙的意思。」

  才剛說完,門便被推開了。

  「咦?澄澄,你什麼肘候來的?」乍見她,康子謙有些微驚喜,朝她伸出手,她也自然而然地迎向他,「等了很久了嗎?怎麼不讓人通知我呢?」

  「怕影響你工作。」

  「小東西,你真是善解人意!」他親暱地撥開她頰邊的幾許髮絲,滿是寵溺地親了親她的額頭。

  她暗示地推了推他:「你有客人。」

  他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周仁傑:「周先生,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有,我也才剛來。」周仁傑對他們之間的親密不以為意,有些兄妹感情本來就很融洽,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趁這機會,他向康子謙提議讓丁以澄一同共赴午餐之約。
  不要啊!丁以澄在心裡祈禱著,直希望康子謙不要答應,但不幸的是,他答應了!

  暗地裡,康子謙安撫地握了握她的手,無聲地傳遞某種信念。

  他不是沒看見丁以澄眼底的不安,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他拒絕的餘地。他想,丁以澄該能理解的。在劫難逃啊!又是上回那家餐廳。丁以澄如坐針氈,上回的難堪場面仍記憶猶新,她滿心憂惶。只不過,這回情況似乎沒有這麼糟,每回周仁傑很紳土地想替丁以澄服務,總讓康子謙技巧地回拒,再不就是接替他的舉動。例如,遞胡椒粉。「抱歉,她不習慣加胡椒粉。」然後,他拿了番茄醬,含笑在她眼前晃了晃。

  打一開始,他就很留意她的情緒反應,體貼而細心地照料她,讓她的心緒逐漸穩定下來。不過,她好像放心得太快了!

  「康家好像專出俊男美女,康總裁與康小姐都是罕見的出色。」雖是誇著兩人,但周仁傑的目光可不曾離開過丁以澄。

  丁以澄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康子謙倒是坦然自若:「是嗎?你謬讚了。」

  頭一回,他得到的讚美竟是托丁以澄的福而來,這讓他有點啼笑皆非。

  「康小姐,我很欣賞你,不曉得你哪天有空,我們或許可以──」

  慘了!就知道男人誇讚女人,動機絕對不單純。

  「你這是對以澄有興趣嗎?」康子謙沒等他說完,直截了當地挑出重點。

  「以澄?」周仁傑這才愣了一下,「對了,康小姐,見了兩次面,我都還不曉得你的芳名呢!」他表示好感地想伸手握住她的,丁以澄嚇得本能地將手往後縮,但是下一秒,她便懊悔得直想將自己埋進地洞。慘了,她在做什麼?這只是基本禮貌呀!她小家子氣的舉止,定是丟盡了子謙的臉,也得罪了他的朋友。可是……她是真的不能適應子謙以外的男人碰觸她呀!

  子謙會怪她嗎?她惴惴不安,再也提不起勇氣看向康子謙可能十分難看的臉。一隻溫熱的大掌覆上她輕顫而冰涼的小手,她愕然抬頭,康子謙給了她溫柔的一笑,然後才轉對有些呆怔的周仁傑說道:「抱歉,她個性內向,比較怕生。還有,她叫丁以澄!雖然,她比較習慣人家稱呼她『康太太』。」他站起身,同時拉起丁以澄:「看來,閣下似乎對我妻子的興趣比較多些,既然如此,我們也沒必要再談下去了,恕不奉陪。」不理會周仁傑錯愕的表情,他擁著反應同樣呆滯的丁以澄從容離去。


  ※※※


  一路上,丁以澄不敢開口說一個字,頭幾乎垂到胸前去了。這場午餐,幾乎可說是不歡而散,反應再遲鈍的人,都感受得到那微微擦出的火苗,康子謙的不悅,是針對周仁傑嗎?不太可能呀,嚴格來說,人家並沒有做什麼過分逾矩的言行,可以說是彬彬有禮。那麼,便是針對她羅?畢竟,所有的事皆是因她而起。回到他的辦公室後,她終於鼓起勇氣,困難地擠出三個字:「對不起。」對不起?他訝然地挑起眉:「幹嗎道歉?」

  「我好差勁,就是學不會得體地應對任何事……」這是第二次了,同樣的話,同樣的對象……她難過極了。只是,這一次,他並非冷然以對。

  「亂講!」他輕柔地將她納入懷抱,「內向羞怯又不是你的錯,你道什麼歉呢?」

  他不怪她?她好驚訝;「可是,你在生氣。」

  「我不喜歡有人覬覦我的老婆。」他不是滋味地哼道。

  丁以澄眨眨眼,研究了一下他的表情,最後疑惑地問出口:「你──在吃醋?」

  下一刻,火辣辣的熱吻迎面而來,親得丁以澄一顆腦袋昏昏沉沉的,下意識地摟緊他的脖子,什麼也無法思考。炙熱的唇,游移到雪白的頸間,貪婪地掬取她迷人的幽香,直到丁以澄癱在他懷裡,他將她抱坐在那張除了總裁,沒人有膽去坐的真皮座椅上,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並且重新替她圍好脖子上那條淡紫色的絲巾,遮去剛剛烙下的吻痕。

  「對,我就是在吃醋,半個小時下來,我已經忍耐夠久了,你難道沒注意到,我頻頻以親密的舉止在暗示他,要他知難而退?偏偏他還不識相。要不是在公共場合,怕被冠上妨害風化的罪名,我早就想當他的面做剛才的事了,看他還能不能再蠢得把我們當兄妹!」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他強烈地在乎她,不再淡然視之。再也不懷疑,他是真的愛她……呵!她的丈夫愛她……幽幽柔柔地,她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真心的笑容。」他貪戀地凝睇她,雙掌輕捧她微紅的粉頰,「我等的,就是這一記最美的笑靨。」「一切真的不一樣了,對不對?我們擁有彼此。」一股甜甜膩膩的暖流在她心田漾了開來,那叫喜悅。「對,我們擁有彼此,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深擁她,滿足地歎口氣。好─會兒,他鬆開她,半靠著桌沿注視她:「我都忘了問你,怎麼會突然跑來找我,有事?」「想讓你知道一些事,但剛才已經說了。」

  「哦?」他大概理解到一些事,但存心逗她,「有嗎?

  你剛才有說什麼嗎?」

  「就是……就是……」她又羞又赧,索性再一次賴進他懷中,將嫣紅的臉蛋往他胸膛藏去,「人家相信你了啦!別再做些瘋狂的事,你威嚴的形象就快蕩然無存了!而且,我……你是早知道的,我……我本來就好……愛你。」

  嘿!讓老婆撒嬌的感覺還真不錯。

  他忍著笑,故意板起無動於衷的臉:「一開始就說得流利,後來卻零零落落的,你很沒誠意喔!」

  「好嘛!我愛你啦!」她嬌嗔地道。

  很不情願是吧?我勉強你了嗎?是你自己要說的耶,那就甘願一點。」

  「你怎麼這樣啦!」她都快無地自容了,他還戲弄她。

  「好好好,不逗你,行了吧?」他笑笑地搖頭,就知道他老婆不是塊當熱情女郎的料。

  「子謙!」她低喚了聲,拉了拉他的衣袖。

  「幹嗎?」他好笑地看著她的舉動。

  「我……有件事……你可以不答應……我只是說說罷了!呃……我想……」

  「怎麼樣呢?」他都快笑出來了,瞧她語無倫次的,逗人的興致又來了,「如果你已經預設立場,認定了我不可能答應,那還有說的必要嗎?」「也對。」她失望地垂下雙肩。

  這回,他真的笑出聲來了,憐愛地輕捏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道:「快說吧!」反正都起個頭了。

  「是這樣的,我每天在家裡也沒事做,成天無所事事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所以……我是說,以前我也跟在大哥身邊學習過,雖然並沒有很久就嫁給你了,但是,基本文書方面我還能勝任,我……只是想幫你一點忙……每次看你熬夜,我就好希望能幫你分擔點什麼……」

  康子謙抿緊唇,斂眉沉思著。丁以澄見他一副苦惱的模樣,立刻又道:「不過,你要是覺得為難,那就算了。」康子謙不疾不徐地開口:「我是在想,目前我剛好缺個助理秘書,正煩惱著要上哪兒找合適人選。你也知道,以我無遠弗屆的魅力,要是朝夕相對,女人很容易就愛上我的,上一任助理就是這樣,上班時間老放著正事不做,只會像個重度智障,神情呆滯地望著我留口水,我就索性請她回家吃自己了。現在,要找個通過上述考驗的,還真是沒有幾個,你說這是不是很頭痛的問題?

  「不過呢!基於內舉不避親的原則,不曉得我老婆願不願意大才小用,屈就這個小職務?因為全天下,我只容許這個女人望著我臉紅心跳兼流口水,但是話又說回來,這樣不就換成我成天對我的秘書想人非非?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辦公室戀情』了,好兔不吃窩邊草嘛!可是這麼一來,我不保證能把持得住自己,不對我的『職員』上下其手喔!你說這該怎麼辦呢?」他拉拉雜雜、有的沒有的扯了一大堆,
丁以澄好不容易消化完,驚喜地叫道:「你答應了?」

  「我的『閒妻』想改變形象為『賢妻』,我這個當老公的,感動都來不及了,有什麼理由反對?」

  「於謙,你真好!」她開心地擁抱他,將細嫩的臉蛋貼上他的頸肩,嬌嬌柔柔地說,「我真的好愛你喔!」

  「這是你說得最心甘情願的一次。」

  他的老婆真是與眾不同,別的女人是巴不得好命的享福,她倒情願忙碌地跟在他身邊打轉,他真的是娶了個寶,不是嗎?他感受得到,丁以澄已逐漸在改變,重拾了自信的光彩。並且,對他也不再羞於吐露情意與心中的想法、情緒,這是個非常好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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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丁以澄本以為,失憶後的他,冷漠不再,變得比較溫文和氣了,實則不然!隨他上班之後,她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他行事原則仍是一絲不苟,凝肅得教人敬畏,與從前並沒有什麼兩樣,嚴格說來,除了沒有過往記憶,他和以往全無差異,惟一不同的,只有對她的另眼相待。

  她喜歡任何時候的他,除了傾訴情意時溫存多情的他,此時凝思中剛毅嚴冷的面容,仍是令她怦然心動,她近乎迷戀地凝望著他。

  康子謙感受到過分專注的凝注眼光,抬頭望去,對上了她來不及避開的醉眼,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爬上她的臉,他很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害她羞不可抑,嬌容飛上薄薄的紅暈,連忙低下頭,目不斜視地忙手邊的事。

  這些資料她今天得整理好交給他審閱,所以她一早上都待在他的辦公室內,有問題的話,也比較方便查詢。丁以澄的資質出乎他意料的好,她用最短的時間跟上了步伐,並且得心應手地處理任何事,他得承認,她是幫了他不小的忙。康子謙也沒花太多心思在調戲她上頭,他還有正事要辦。

  看了著手邊的企劃資料,他凝起寒眸,伸手按下通話鍵:「何秘書,你進來一下。」

  接獲大老闆的徵召,何欣玲馬上領命前來。

  康子謙目光如炬地盯了她好半晌,直到何欣玲開始心慌了起來,他才重重地將手中的資料夾往桌面一丟:「你最好有個完美的解釋!」何欣玲一頭霧水,驚疑不安地攤開它:「這……」

  「你還是不懂?」他擰起眉,神情冷冽,「這份契約書漏洞百出、問題一堆,你是怎麼辦事的?竟然一點也沒察覺到?你這麼草率的辦事方式,我怎麼敢信任你?!」

  「我……我只是……想有個好表現。」何欣玲委屈地垂下頭,聲音異常輕弱。

  也許在這件事上頭,她是大意了點,可是,她只是想有好的工作效率,讓他對她另眼相看罷了,他為什麼不懂?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康子謙更是怒火狂熾:「枉你在公司也有五年資歷,居然還像新人一樣,有急功近利的毛病,你今天犯下的,是完全不可原諒的彌天大錯,要不是丁以澄及早發現,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吃上官司還是其次,對公司聲譽所造成的殺傷力,才是無可彌補的損失!」

  丁以澄?乍然捕捉到這個名字,她憤恨地瞪向呆杵在一旁的丁以澄。她就知道是這個女人搞的鬼!

  她才一來,就藉著自己的美色迷惑總裁,她已經不止一次撞見他們親熱地擁吻在一起,還時時見她堂而皇之地坐在總裁的椅子上。中午休息時間,他們也總是關在辦公室裡頭,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哼,無恥!

  以前,康子謙對她就不算是和顏悅色,至少也不曾 這麼怒目相視過,不是丁以澄在他耳邊搬弄是非,還會有誰?康子謙並沒有遺漏她這飽含恨意的一眼,他沉下臉,目光更冷了:「何秘書!自己犯的錯,就要勇於承認,遷怒他人只會讓你顯得更無知。」

  「我……」何欣玲輕咬著唇,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丁以澄看得於心不忍,但又不敢開口干涉他的決定。

  第一天上班時,她對一切極為生疏,凡事都要從頭學起,身為康子謙私人秘書的何欣玲,自是責無旁貸地帶領她進入狀況。本來,兩人的職務該是合作無間的,一開始,何欣玲對她的確還算友善,可是後來,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得罪了她,她對她愈發吹毛求疵,存心找她麻煩。她想,這是她人際關係的問題,如果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那她只是在增添康於謙的麻煩,所以,她什麼都沒說,忍受著何欣玲怨恨意味一天比一天更濃厚的眼神。

  全公司上下,除了那幾個曾負責接待她的人員外,她又要求他們守口如瓶,沒有人知道她是總裁夫人。否則,何欣玲也不至於對她這麼肆無忌憚吧?!但是她並不後悔作下這樣的決定,私人的關係和公事是全然無關的,她不想每個人看到她都戰戰兢兢的,更不想讓人覺得她是閒著沒事,想換個遊戲玩玩的富家少奶奶,她可是十分認真地想做些對康於謙有所助益的事。「子謙。」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康子謙挑眉望去,目光在觸及她時,神情明顯緩和許多:「你想說什麼?」「我想……反正也沒發生什麼不可挽救的後果,何秘書又是資深職員,如果辭退她,一時之間,誰來頂替她的職務?我看……別追究了好不好?」

  「子謙」?!哼,叫得可真親熱,誰希罕她貓哭耗子,惺惺作態!何欣玲在心底冷哼。康子謙斂眉靜思,沉吟著道:「今天我要是輕易作罷,往後要是人人如她,公司紀律何存?底下的數百名員工,我如何帶領他們?」也對,她的想法是天真了點:「那……」

  康子謙輕輕搖頭,拉回目光,直視何欣玲:「這件事之所以沒釀成大錯,全歸功丁以澄,我尊重她的意見。可是,公司的紀律向來是賞罰分明,我也不想因為你而破例,所以這件事,我會酌情處理,你出去吧!」何欣玲開口想爭辯,但最後還是閉上,靜靜地走出去。


  ※※※


  雷青萍笑他們「假公濟私」,掛著羊頭在背地裡賣狗肉,想朝夕相依當個連體嬰就明說嘛!何必還拿公事「掩人耳目咧?康子謙從容以對:「公私兩便,何樂不為?」

  對於婆婆的調侃,丁以澄已能學會泰然自若地應對,對康子謙,她更是不再動不動就面紅耳赤,因為體會到夫妻之間可以無比親密。現在,她已經很能釋放自己的情緒,適時地表達自己的感受,不再只會隱抑,而康子謙對她也是包容而寵溺的。她曾說:「你會寵壞我。」

  他回答她:「你值得。」而且,以她的性子,要想寵壞她也不容易。

  人生,好像一下圓融得令她覺得像在做夢,婆婆疼媳如女,丈夫深情體貼,多美滿的一個家,上天真眷顧她,是不?「在想什麼?」康子謙見她雙眼睜得明亮,全無睡意,在她耳畔間輕聲道。「在想我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她甜甜地笑著。

  他偏著頭,回望臂彎中的她:「我好嗎?」

  「在我心目中,沒人比你更好了。」

  他輕輕笑了:「那就好。」她的這一句話,是他一生努力的目標,只因他理解到,以往將重心放在事業上而輕忽了嬌妻是多麼蠢的一件事,真正值得用心經營一輩子的,是婚姻,而不是事業。他輕輕啄吻她凝雪的纖頸:「我似乎有好一陣子沒和你親熱了。」說著,他動手就要解她衣扣。這段日子他忙壞了,跟在他身邊的丁以澄也不得清閒。「不要啦!」她推開他的手,「我這兩天不方便。」

  「哦?」他挑挑眉,但並不死心,挑逗的動作沒有停過,「聽過『非常時期』比較容易達到高潮耶!要不要試試?」

  「少不正經了。」她推開他的手,「你不嫌噁心,我還配合不起來咧!」不錯,有進步了,講這麼露骨的話題,她都能泰然以對,真是孺子可教也。他並不是說要她成為豪放大膽的女人,只是暢談夫妻閨房之事是很正常的,沒必要老是一副想挖個超大地洞躲個千年萬年的樣子。「性冷感的女人!」他抱怨地翻身平躺,半真半假的威脅,「是你不滿足我,到時,我要在外頭另尋溫柔鄉,你就不要哭給我看。」

  「你不會。」她笑得胸有成竹。

  「這麼有自信?」

  「你要是會出軌,機會多得是,不會等到現在,你是個會對婚姻忠實的男人。」這是她對他的瞭解。

  他不苟同地糾正:「是對你忠實、對我們的感情忠實,不是婚姻!」

  「嗯?」思考了一下,她笑道,「我喜歡這個答案,它有意義多了。」


  ※※※


  什麼叫「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生活得太過「只羨鴛鴦不羨仙」,有時老天爺看不過去,也會多少玩玩你們,眼前便是一例!

  下班時,康子謙因為車子送保養廠,他到對面去叫計程車,而丁以澄便在原地等待,當他正想走向她時,眼角餘光不經意瞥見丁以澄所站的上頭的盆栽搖搖欲墜,他倏地心生不祥。果然,在他還來不及出聲示警,盆栽筆直地往下墜──他胸口薯地縮緊,渾身冰涼,想也沒想地,他以最快的速皮奔向她,推開她的同時,腦袋瓜傳來一陣劇烈痛楚,他什麼也來不及說,在丁以澄驚心動魄的尖叫聲中,無力地倒了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


  唔!好痛。這回又是誰K他?

  他皺著本就已緊蹙的眉,緩緩睜開眼。

  「嗨!老媽。」康子謙故作輕快地打著招呼,「老哥,以及我『有緣的大嫂』,你們幹嗎死盯著我看?」他摸了摸好像威脅著要「分家」的頭,卻只摸到一團厚厚的紗布。這鬼東西怎麼又纏上他的頭了?近來他是不是災星當道?怎麼老受皮肉痛、血光之災呢?「我說大哥,對我不滿請直說!用不著聯手乘我睡覺時偷襲我,這是很可恥的行為。」

  「你知道嗎?子謙,有時,我並不欣賞你的幽默。」雷子翔瞪了他一眼,「我一聽到媽說你這回又傷到頭,就立刻趕過來,真怕你早晚把自己撞成白癡!你都幾歲的人了?還老把受傷當三餐。」

  「總比你把打架當三餐好吧!」他不甘示弱地回道。

  君彼翊敏感地怔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他只知道雷子翔十二歲離家,但他們並沒有告訴他雷子翔如今的生活背景呀!除非……「你恢復記憶了?!」三人異口同聲地驚叫。

  「呃?」康子謙怔了怔,表情怪異。

  「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住哪裡?」雷青萍急急忙忙地問道。 康子謙翻了個白眼:「你當你兒子幼稚國沒有畢業是不是?」他們能不能行行好,別用看智障兒的眼光看他?「小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多少?」雷子翔接著問。

  「不會忘記你老是蹺課跑去幹架,要我掩護你、替你粉飾太平的事。」

  雷於翔聳聳肩。沒關係,這早就不是新聞了,隨他說吧!

  「對啦、對啦!電視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的。通常因頭受傷而失去記憶的人,都要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再撞一次,就會跟數學定律一樣──負負得正。早知道我們就抓著他的頭狠狠往牆壁撞一次,就不用浪費這麼久的時間了。」君彼翊說得眉飛色舞,興奮極了。這女人真的是天才美少女嗎?康子謙受不了地輕哼:「嘿!女人,你有點分寸喔!雖然我以前有點愛在口頭上戲弄你,但好歹現在我也是你的小叔,什麼。曠抓著他的頭狠狠往牆壁撞一次』?我們沒這麼深的仇恨吧!大哥,你自己看,這就是你老婆的真面目,多殘暴噬血啊!你身手要不好一點,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不勞你操心。」雷於翔含笑輕擁愛妻。

  又來了。康子謙沒好氣地別開頭,實在受不了這對夫妻老在他面前表現恩愛的模樣,想刺激他呀?想到這裡,他自然而然地憶及丁以澄,她呢?光顧著逗嘴,差點忘了她。他環顧室內一周,沒見著期待的身影,微徽的失望爬上心頭:「媽,以澄呢?」

  「以──」雷青萍愣了一下,回頭去看,「奇怪,你醒來之前,她都還在這裡呀!」找不著人,她納悶地喃喃道。康子謙旋即自床上一躍而起,拔掉手臂上的針頭就要離去。

  「唉!你幹嗎?醫生說你頭上的傷要住院觀察……」

  「解決完我的事,我會回來任他們宰割。」丟下這一句,康子謙頭也不回地開門寓去,留下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一頭霧水。


  ※※※


  「我愛子謙、我愛子謙……」整個靜謐的二樓,只迴盪著自陽台傳出一成不變的叫嚷。「別吵了,呱呱!」丁以澄輕顰秀眉,「我心裡頭好亂,子謙恢復記憶了,在我全無心理準備的時候。他還會要我嗎?他還記得他承諾過的一切嗎?真的,我好擔心……對於我們的未來,我只有無盡的迷亂和茫然,我怕……」

  「怕什麼?」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丁以澄差點呆掉:「你……你不是在醫院?」

  「我會回去,但那是在我們的事塵埃落定之後。」平靜的神態,看不出任何情緒。

  當視線毫無預警地接觸到他手中那只再熟悉不過的紙袋時,她倒抽了口氣,腦海轟然巨響,血色疾遽地退去,她明白「塵埃落定」的意思了。

  他還是不要她……到頭來,他還是忘了他們相約一生的諾言!

  心緒大亂的她,倒忽略了他怎會知曉這張離婚協議書是放在哪裡。

  「你怎麼說?」

  「我……你要離婚?」顫抖的淒清音調,微弱得幾不可聞。

  康子謙盯視她蒼白的容顏,一抹異樣光芒閃過眼眸,那是心疼……

  「這句話,似乎該由我問才對,打一開始,提出離婚的人一直都是你。」

  「那麼……」她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新生的勇氣油然而生,她不放棄,她絕不輕易絕望!就憑康子謙愛過她,她便沒理由輕易向命運妥協。康子謙曾經說過,要她不論在任何情形下,面對著什麼樣的他,都要勇敢表達自己的想法與意願,而她要他,不想失去他,更不甘心就這麼失去她的婚姻。打定主意,她毅然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不想離婚呢?」

  「給我一個理由。」

  「我……」她輕咬下唇,「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不論如何……我想守在你身邊,從嫁給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抱定了這樣的信念……我不想失去你……」迷濛的水霧,一層層地漾上眼眸,她極力忍著,不讓它匯成淚河滑落,但仍是徒勞,她匆匆垂下頭,不讓他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她也沒往意到,一抹滿意的微笑自他的嘴角揚起:「不問問我給了你什麼樣的答案?」

  不,她沒有勇氣,若他當面回絕她……她一定會悲絕欲死的!

  「你又用沒長眼睛的頭頂看我了。」他好笑地道。

  這句話……她心頭一震,驚愕地抬頭瞅住他。

  他滿意地一笑,當著她的面執起手中的紙張,緩慢但堅定地撕毀它!

  兩半、四半……他一撕再撕,直到碎成片片,然後不屑一顧地往身後丟去:「我早就想這麼做了,我們從來就不需要它。現在,相信我了嗎?若我再一次對你訴說前一陣子說過的話:我不離婚,我想用一輩子來寵愛你、呵疼你!是不是就比較有說服力了呢?我最愛的小笨妻!」

  「你……」她驚詫得難以成言。他沒忘,他竟然沒忘!

  她喜極而泣,又哭又笑地投入他懷中:「子謙、子謙……」除了喃喃呼喚他外,她已不曉得該如何表達這短短幾分鐘的狂悲狂喜。

  「小傻瓜,要是我每次對你說『我愛你』的時候,你都給我哭得一塌糊塗,那我以後可不敢說噦!」揶揄歸揶揄,他還是寵溺地緊緊擁抱她。

  「人家開心嘛!」她孩子氣地抹著淚,「我以為你恢復記憶後,會忘了失憶時的一切,我一直都好擔心、好擔心,雖然,我相信你的愛,但記憶有時身不由已……」

  「所以你就以為我和莫海柔一樣,會對你食言?」他代她接口。

  「你知道?你也看了那本書?」

  他輕哼:「看完之後,我只有一個衝動──拿這本書砸死這個作者!寫這什麼爛故事,誤導我老婆。」
  她「噗哧」一笑:「這是真人真事!就因為海柔發生過,我又怎麼能不當一回事?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沒在恢復記憶後,忘卻失憶時的種種……」

  他的表情突然有些怪異:「澄澄,我老實告訴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氣得拿刀追殺我,也不能一腳 死我。」

  光他這些用詞,她就想笑了,哪還氣得起來:「我的修養沒這麼差,你儘管說吧!」

  「其實……」他頓了頓,小心翼翼地措詞,「和你的這段記憶,就算我想忘也忘不了,因為……那不是『失憶時的種種』,而是『恢復記憶後的種種』。」

  丁以澄擰起眉:「你可不可以說得更明白些?我恐怕不太懂你的意思。」

  「也就是說……還記得我出院回家的第一天,我不小心撞到牆?醒來時,我就什麼都想起來了。所以,這段日子以來所有的事,都是我在恢復記憶的情況下所做的。」

  「你……你是說……你早就恢復記憶?在出院當天?!」她不敢置信地驚叫,「那今天……花盆……你……」

  「是的,除了砸得我頭破血流、外加哭爹叫娘之外,沒有任何附加效果。」不過呢!既然大家都認為他是「因禍得福」,找回了記憶,他就順應民意吧!!別太造反了。

  所以,他就更覺得丁以澄很不上道,他二度英雄救美耶!而她呢?不道聲謝也就算了,還給他落跑?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你……」她又嚇呆了,張口結舌的呆樣讓他想笑。

  「嘴巴閉上,不然我要拿雞蛋來塞了。」他戲謔道。

  確定消化完所有的話,並且完全理解後,她又嗔又怨地再一次撲進他懷中,小手猛捶他的胸膛:「可惡!康子謙,你可惡透頂,恢復記憶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你曉不曉得這段日子我有多不安、多苦惱?一方面自覺欺騙你的感情,滿心罪惡;一方面又擔心隨時可能失去眼前的美好,我每天都活得患得患失,結果到頭來,居然是我讓人耍得團團轉!」

  「我知道,你心中的矛盾與掙扎,我全都知道。當時,我們之間的情況可說是如履薄冰,就算知曉你的感情,我也沒有把握能否改善什麼。所以,借由失憶,我可以放手去嘗試改變我們差勁的相處模式,就算不成功,也沒有人會尷尬,『失憶的人』嘛!你能要求他什麼呢?借失憶之便,我有胡作非為的權利,並且不會有人覺得奇怪,這樣事情也會容易許多。

  「除此之外,我想改變你的態度。這點,我已經說了很多次,想必你也十分清楚。愛一個人,不該是賠上所 有的喜怒哀樂,以往,你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悲喜來迎合我,委曲求全,把自己搞得卑微渺小,我們的婚姻幾乎破裂,你也必須負一部分責任,是你理所當然的付出、遷就,造成了我理所當然的接受、忽視,也許這樣說有些牽強,有些推卸責任,但它的確是造成我對你長年漠視的主因!

  「直到你離去,生活中一下子少了你,生命的空虛,讓我頓覺自己在各方面早已與你密密相系,不可分割,這使我驚覺,原來我早已不能沒有你!出車禍那天,我正煩惱著該如何挽回我們的婚姻,才會心神不寧地發生意外。在醫院,我之所以第一眼便認定了你,原因無他,因為你是我在不知不覺中已然深深愛上的妻子!你始終認定,愛你的是失憶的我,這更加深了我的信念,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論有無記憶,愛你的心永遠不變。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順利,我都已經準備好要將實情告訴你了,誰曉得會發生這樣的意外,完美的句點畫不成,就認命地以糟糕的方式落幕吧!」丁以澄不知何時住了手,改圈住他的腰,靜靜聆聽。

  「原諒我了嗎?」他輕吻她柔軟的髮絲。

  「你這麼用心良苦,我哪有理由怪你呢!」她突然住了口,像是想起了什麼,小臉沒來由地熱辣了起來,「那麼……你撞到牆壁,醒來後,我們……你還說你全忘了,你『沒經驗』……該死!你耍我──混蛋!」還要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可惡!

  康子謙幾乎想捧腹大笑:「我說澄澄,淑女是不該滿口粗話的。」

  「少給我顧左右而言他!」

  「不這樣,怎麼磨練兼克服你的羞怯性格?」這也是他的詭計之一。

  她有些不甘願地噘著小嘴,覺得自己被人徹底地算計。  她這嬌憨的模樣引來他滿腔的愛憐,忍不住傾身吻她:「說到這個,你倒提醒了我,英雄救美的報酬可以索取了吧?」

  丁以澄還來不及反應,聒噪的飛禽又鬧場了──「子謙愛澄澄,一生一生……」

  她愕然:「它……不是我教的,我發誓!」怕他誤會,她急忙澄清。

  「我知道,」他笑得別含深意,「是我教的。你能教它愛的宣言,我當然也能如法炮製,很公平,對吧?」他抱起她:「好了,閒話少說,該你履行當妻子的義務了,順便替我傳宗接代,生對最可愛的小雙胞胎。」她驚呼一聲,摟著他的脖子怕跌下去,一方面又訝於自己所聽到的話:「你……你是認真的?」「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從來都沒有假過。」他大步走向臥房。

  「可……可是……你不是……不喜歡小孩嗎?」她依然懷疑。

  他皺了皺眉頭:「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

  「但──」他現在有傷在身耶!沒關係嗎?

  「閉嘴!」他將她拋上床鋪,身子壓了下來,「你現在該想的,是如何取悅你的丈夫。」如他所願地,接下來,再無「雜音」,只除了輕淺的喘息與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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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果然真如康子謙所言,丁以澄生了對雙胞胎,而且是一對粉妝玉琢、靈動可愛的女娃兒,雷青萍對她們可說是愛不釋手,疼進心坎裡去了。原本寧靜的康家,一下子多了天籟一般的童稚笑語,顯得熱鬧許多。

  「爸爸,猜猜我是誰?」

  一個嬌美的小小人兒跳進康子謙的懷抱。這對姐妹花最愛玩這種遊戲了,老搞得大人們暈頭轉向,然後她們就會開懷無比。

  「欣欣。」他想也沒想,立刻回道。

  這對姐妹,簡直就是丁以澄和丁以寧的翻版,大女兒就如丁以澄,比較溫婉沉靜;小女兒呢,就古靈精怪,像極了丁以寧。像這種「猜猜我是誰」的遊戲,就是小女兒的把戲,還逼著大女兒得配合著她玩,有時連他這個「製造者」也會被她們給唬過去。

  這難道就是所有雙胞胎的不變定律?一個靜如處子,另一個必動如脫兔?

  女孩的臉垂下來,悶悶不樂:「爸爸不疼我,心裡只有欣欣,都認不出人家來。」

  啊!難道她不是皮得半死的小女兒欣欣嗎?慘了,他傷了大女兒纖細的心了。

  「你是歡歡?」他半狐疑地盯著膝上的女兒,不太像耶!那雙活靈活現的大眼睛,不是欣欣的專利嗎?可是現下沉靜的模樣,又像極了歡歡……

  「爸爸最討厭了!」鬧起脾氣的女兒已不打算理會父親的「亡羊補牢」,掙扎著就要爬下他的大腿。

  「歡歡,對不起,爸爸道歉,不要難過嘛!誰說我不愛歡歡,你們都是爸爸最心愛的小寶貝,真的!」
  康子謙急忙抱住女兒,柔聲安撫著。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呀!

  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埋怨老婆幹嘛把她們生得那麼像,一個弄不好,家庭糾紛又挑起了,他終於曉得從前岳父、岳母在養丁氏姐妹時有多辛苦了,有時不經意的一件小事情,常常都會讓另一個心理不平衡的猛吃醋,三四歲的孩子嘛!正值愛計較的年齡。看父親有些狼狽的模樣,女孩心裡頭簡直快笑翻了。

  「爸爸,你被騙了!」剛由裡頭出來的女孩看了情況,很同情地對父親說:「我才是歡歡。」

  「什麼?!」康子謙愕然,看著懷抱中的女娃兒笑得分外誇張,「欣欣,你怎麼可以玩弄爸爸的感情呢?!」

  「這已經是第六次了,爸爸笨死了。」怕被打屁股,惡作劇完的女孩飛快跳了下來,在父親翻臉前,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

  「欣欣,你給我回來!」康子謙氣惱得大叫,正巧妻子由裡頭出來,他馬上訴苦,「你看看你的女兒,居然拿她爸爸當玩具玩,枉費我當初『勞心勞力』地製造她們。」這麼小就「忤逆」他,長大也別指望她們會多孝順了。

  丁以澄溫婉地一笑:「你是笨嘛!」

  「澄澄!」他抗議地叫道,「怎麼連你都這麼說。」

  「不是嗎?」

  「都怪你把她們生得太像了,她們演戲天分又強,我哪有辦法。」

  「強詞奪理!」

  他低笑,輕擁著她立於落地窗前,靜觀滿天霞光染遍穹蒼,落日餘暉灑上週身,這是他們夫妻最常做的事,雖然一句話也沒說。

  當年,那個害他腦袋瓜縫了好幾針的盆栽事件,他並沒有刻意追究,以為那純粹是意外,可是後來,他輾轉聽手下的員工提起,說他的秘書何欣玲曾在那附近徘徊,而且好似心神不寧,經他質問之下,那果然是她的傑作。就因為不滿丁以澄「色誘」他的低賤行為,積怨已深,才會如此做。

  這樣的答案,令他當下勃然大怒,斥道:「莫名其妙!我和我老婆恩愛關你什麼事?難道我們夫妻做什麼事,都得經過你的批准?!」

  「夫……夫妻?!」她傻愣愣地說。

  「對!丁以澄──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有膽你就再說一次『色誘』,再說一次『低賤』!」他氣炸了!

  丁以澄見何欣玲驚駭得臉色發白,出面安撫他的怒氣,最後,在她的極力勸慰下,事情並沒有鬧開。康子謙打消告何欣玲意圖傷害的罪名,只讓她離開公司了事。事後,康子謙卻很不滿地向丁以澄抗議:「女人,你善良過頭了吧?她差點砸破你老公的頭耶!你都不為我心疼。」丁以澄笑而不語。

  這件事,換作任何人都會看不慣的,整個公司裡頭,拿有色眼光看她的也不止何欣玲,她只是錯在不明就裡和衝動行事。丁以澄能夠理解她的心態,同為女人,她多少也敏感地看出她對康子謙那分難以訴之的情意,也許是同情吧!以前她也嘗過同樣的苦。

  「在想什麼?」康子謙低柔的嗓音將她的思緒拉回。

  「在想我擁有全世界最好的丈夫,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哦?」他側過身子正視她,「我是個好丈夫嗎?」

  「當然。」她深深依偎他,「我有個最愛我的丈夫。」

  他想起以往的承諾:「我曾問,若我說上千遍愛你,你是否便願意一生堅信?直到現在,我說幾遍了?」她沒認真去算:「不用千遍,只要一個最深的凝眸、最纏綿的擁吻,我便願一生追隨,相信你的心為我而跳動。」

  「誠如你所願!」他深深地笑了,雙手捧著她的嫣容,緩緩而濃情無限的吻輕輕印下。真愛何需道盡千遍?真心的一吻,甚過世間情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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