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日炎炎，繁華的城市變成一座蒸籠，水泥路面上升起層層熱浪。
一個建築工地內煙塵滾滾，喧囂的機器聲直搗進耳鼓裡，頭戴安全帽的工人們大汗淋漓地工作著。
一名微微發福的老頭推著裝滿碎石的手推車，步步艱辛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前進著。
坐在吊臂車裡的伍國泰看到後，隨即離開能遮陰的車廂，走到他身邊。
「李伯，我來吧。」伍國泰示意他將車子交給自己。
「啊啊，不用不用......」李伯過意不去地嚷著：「你快去把吊臂弄好，不用管我啦！」
「我已經弄來了，讓我來吧。」伍國泰接過車子，健步如飛地走開。
「唉......」李伯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著汗，感歎地看著他：「還是年輕人好啊......」
鈴鈴－－提示休息時間的電鈴聲響起，工人們紛紛停下手裡的活兒，爭相跑到陰涼的地方。
「阿泰啊！別幹了！快來喝茶！」李伯站在竹棚裡喊著。
「來了......」伍國泰將手推車放在一邊，快步走去。
七八名工人聚在竹棚裡，邊納涼邊閒聊著。
「來，喝口茶吧。」李伯給他倒來一大碗消暑的花茶。
「哦，好的......」伍國泰接過。因為沒有風扇，竹棚裡也是相當悶熱，他脫掉被汗水浸得濕透的背心，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
幾名年長的工友嘖嘖有聲，開玩笑地道：「阿泰啊，看你這身材多好，要是早生幾年，跑去參加那些什麼『男兒好』的比賽，包你大紅大紫。」
伍國泰難為情地說：「我哪有這種能耐......」
「可別這麼說，我看現在那些什麼男明星的都沒幾個比得上你，都是一群軟趴趴的假娘們，看了就想扁他們一頓。」
一名粗黑的大叔搭腔：「你一說我就氣了。我女兒交了個什麼男朋友的，染了個鬼一樣的油漆頭，還穿耳洞，那皮膚弄得比我女兒還白，我就不知道那種娘娘腔有什麼好的。」
「是嘛，照我說，像阿泰這種才叫真男人。」
「大家別笑我了......」伍國泰經不起誇獎，黝黑的臉升起紅潮。
李伯也道：「阿泰啊，可別小看自己了，你都不知道你多受女人歡迎。」
「啊？」
「你是真不知道啊？我家丫頭都說你有男子氣概，是大帥哥一個呢。」
「不是吧......」
他們正說著，一名穿著鮮艷紅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撐著陽傘、手裡提著一個塑膠包向他們走來。
「嘿，一說曹操曹操就到。」一名工友笑道。
李香玉走進棚裡，笑盈盈地跟眾人打招呼：「大家好，我給你們帶棒冰來了！」
「哇！太好了！」幾個男子立即餓虎撲羊地湧上去。
「你們隨便挑，不過要快點，不然會融掉的。」李香玉說著，拿起兩條棒冰走到李伯和伍國泰跟前。
「爸，阿泰哥，來，快點吃吧。」
兩人接過，伍國泰向她微微一笑：「謝謝。」
「不客氣。」李香玉大方地在他身旁坐下，她從包裡拿出一台黑色手機，對正在撕包裝袋的伍國泰道：「阿泰哥，你上回不是說想買一台二手的手機嗎？我給你找到了，你看合不合適？」
「哦......好，謝謝妳。」伍國泰咬著棒冰，接過手機：「多少錢？」
「很便宜，五百而已，不過功能不是太多......你先看看喜不喜歡吧，如果你還想要一台好一點的，我可以再幫你找一下，我朋友在開手機行，款式很多的。」
「不用了，這個挺好的......」伍國泰從褲袋裡掏出錢包。「呃......我身上只有三百塊，剩下的我明天給妳送去好嗎？」
「不用急啦，什麼時候給我都不要緊的。」
工友們取笑著：「阿泰，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了，晚一點給又有什麼問題？」
「是啊是啊......」
李香玉俏臉微紅，嬌嗔道：「吃你們的吧！」
「哈哈哈......」眾人大笑。
為了掩飾尷尬，她趕緊把話題轉回手機上。
「阿泰哥，這裡還有照相功能，畫素很高、挺清晰的，可以拿來當照相機用哦。」
「是嗎？嗯......怎麼弄？」
「很簡單的，先按這個......」李香玉乾脆教起他來，兩人用手機試拍了好幾張照片。
這時，坐在竹棚門邊的一名工友喊道：「喂喂！快來看！有大人物來了！」
大伙好奇地圍上去，只見一輛全黑的勞斯萊斯停在工地前。工程師、包工頭、建築商全都到齊了，他們列隊站在車門前，一副歡迎貴賓的架勢。
兩名西裝筆挺的男子從車子的另一邊下來，一個人手裡撐著傘，另一人則拿著手提電腦。拿電腦的男人彎身拉開後車門，大家都屏息等待著車上的人。
一條穿灰色西褲的長腿率先跨出來，接著，身著灰西裝的男子從車上下來。他面容俊俏，身材高大，估計至少有一八五公分，矮胖的包工頭和建築商在他面前就像小企鵝一樣。男子下車後，撐傘的人隨即跟在他身後，不讓一絲毒辣的陽光投射在他身上。建築商親自給他拿來安全帽，男子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接過，優雅地戴在頭上。
一群人護送著這名王者般的青年，浩浩蕩蕩地走進建築工地裡。
工人們這輩子沒見過這種場面，大家議論紛紛。
「哇！這傢伙是誰啊？」神日秘誰
「你看包工頭那副哈巴狗模樣，一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啦。」
「到底是什麼人物啊......」
「會不會就是給錢起這座大樓的老闆啊？」
「非常有可能。」
「不過他看起來很年輕啊，不過二十來歲吧......這麼年輕就能當老闆了？」
「怎麼不能？現在的年輕人有多厲害你還不知道？」
大家正談得起勁，李香玉情不自禁地插上一句：「他長得可真帥啊......」
大伙不約而同地看著她，一個工友揶揄道：「喂喂，阿玉，你這樣不行啊，怎麼一看到別的帥哥就變心了？」
「我......我哪有......」李香玉臉蛋漲紅。
「你這樣子，咱們阿泰可是會很傷心的。」
被點名的伍國泰一副狀況外的樣子，他茫然地應了聲：「啊？」
李香玉的臉更紅了，大家再次爆發出爽朗的笑聲。
提示休息結束的鈴聲響起，大家陸續離開竹棚，伍國泰也跟著出去，李香玉兩步並作一步地追上去。
「阿泰哥......」
「呃？什麼事？」伍國泰把已經邁出去的腳收回來。
「是這樣的......」李香玉羞澀地邀約道：「你待會下班之後有沒有空？最近有一部新電影上映，我們一起去看好不好？」
「電影嗎......」伍國泰撓著一頭短髮。
「我還有幾個朋友會一起去的。」李香玉怕他尷尬地說：「錢方面你別擔心，我請客哦。要不要一起來？」
伍國泰只覺得讓女生請客不太妥當，加上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謝謝，可是我下班之後還要去別的地方......」他婉拒道。
「這樣啊......」李香玉臉上流露出失望。
「對不起，妳跟妳的朋友們玩得開心點吧。」
「嗯，那好吧，只好等你下次有空再說囉。」
「那我去工作了，拜拜。」
「拜......」李香玉失落地看著他走遠的背影，這時，還沒離開的李伯湊了上來。
「丫頭啊，怎麼？他不領情嗎？」
「是啊......」李香玉洩氣地垮下肩膀。「我都說我請客了嘛......」
「可能他是不好意思吧。」李伯安慰道：「阿泰這小伙子挺不錯的，為人踏實、心地也好，不像現在那些愛玩的後生。」
「是啊，比我以前交往過的男人好多了。」
「妳要是真的有心，就主動一點吧，阿泰什麼都好，就是感情方面木訥了點。而且他好歹也是高中畢業，腦筋還不錯，早前就考到駕駛證跟技術證了，應該有點前途的。」李伯鼓勵女兒積極爭取幸福。
「知道了......爸，他下班後還要忙什麼啊？」
「不清楚啊......好像還要去別的地方打工吧？」
「還要打工？」
「是啊，聽說他家裡有人住院了，要攢醫藥費啊，唉......真是辛苦他了。」
兩父女一邊聊著，並肩走出竹棚。
砰！一雙厚實的大掌用力拍打在木桌面上。
「胡老闆！你開玩笑的吧！？」粗壯的中年男子激動地對坐在桌子後面的包工頭大吼。
「我這樣子像跟你開玩笑嗎？」包工頭胡老闆擦著熱得流油的肥臉，口氣惡劣地說：「我也不想事情變成這樣的！這是頂上大老闆的決定，你對我吼有什麼用？」
中年男子後面的十來個工人嚷道：「怎麼忽然說拆就拆啊？」
「就是啊，我們都辛苦大半年了！」
「這樣太突然了吧？覺得不滿意的話，之前怎麼不說？」
「就是啊......」
胡老闆身後的監工道：「大老闆已經下決定了，你們在這兒吵也沒用。」
一屋子的人正吵著，伍國泰聞訊而至，他問著站在最外邊的李伯：「發生什麼事？」
李伯滿臉怨懟地道：「包工頭說老闆不滿意我們的工作，要把大樓拆掉重建，還要另請一個工程隊！」
「什麼？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就要收拾包袱走人啊。」
「要......要辭退我們？」伍國泰大驚，他好不容易拿到技術證的，叫他臨時上哪找新工作去？
「是啊，合同說好一年內完工的嘛......」
伍國泰擠開人群，跑到包工頭面前，高聲道：「胡老闆，你不能辭退我們，這是違約行為！我們可以去法院告你的！」
伍國泰不愧是念過書的人，懂得用法律捍衛自己的權益。
那胡老闆火氣十足地罵：「你告我做啥？是鄭總裁說要炒你們的，人家有錢，看誰不順眼就炒誰，我有什麼辦法？跟你說我也是受害者！」
「鄭總裁？」
後面的人議論紛紛：「是不是那天來巡視的那個男的？」
「哪個？」
「你沒看到？坐黑色轎車的，可氣派了......」
伍國泰也想起來了，他退讓一步地道：「胡老闆，不能跟那位鄭總裁協商一下嗎？他到底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不滿？我們可以想辦法改進啊......」
「人家大總裁的眼光獨到，我哪知道他有什麼不滿意的？」胡老闆不耐煩地說。
「胡老闆，他不能這樣毫無理由地辭退我們，合同說得清清楚楚，聘用我們一年時間的。現在還有五個月時間啊！」
「我當然知道！你們就別鬧了，鄭總裁說過，會給你們遣散費的啦！」
「多少錢？」
「每人五千！」
「五千？」眾人炸開鍋來。
「這麼點錢怎麼夠賠償？」神秘他誰
「至少五萬吧！」
「是啊！」
胡老闆大聲嚷道：「好了好了！你們別吵我了，我都快煩死了！你們有什麼意見就去跟人家大總裁說吧！我幫不了你們！」
他乾脆將責任丟回給始作俑者，伍國泰忙問：「那我們怎樣才能見到他？」
胡老闆不想再應付他們，爽脆地拿出一張公司名片。「喏，他的公司在這兒，你們去找他吧，別來煩我了。」
伍國泰接過那張精美的小卡片，中間幾個燙金字寫著「信恆企業」，下面有公司地址和聯絡電話。
工人們走出胡老闆的辦公室，李伯等人都圍住了伍國泰。
「阿泰，我們真的要去找那個什麼總裁嗎？」
伍國泰低歎：「胡老闆不肯出頭，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那就趕快去吧。」一旁的工友們都等不及了。
「呃......我們這麼多人一起去可能不太好......」伍國泰就怕大伙激動過頭會鬧出事來。
「那派幾個代表去總行吧？」
大伙經過商量，最後決定由伍國泰、李伯以及另外三名工友作為代表。
五人湊錢坐上一輛計程車，風風火火地趕往「信恆企業」。
信恆企業，位於繁華鬧區的黃金地段，是一座十層高的大樓。外牆的深藍色玻璃窗反射著刺眼的陽光，讓整座大廈看起來熠熠生輝。
走進大堂內，裡頭的裝潢更是豪華得叫這幾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工人瞠目結舌。
站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上，作為「領軍」的伍國泰對接待台的小姐道：「你好，不好意思，我們想見鄭總裁，請問要到哪裡才能找到他？」
兩名妝容精緻的小姐看著一身粗漢打扮的他們，眼裡登時透露出不屑的光芒。
「請問你有預約嗎？」一名接待小姐口氣冰冷地問。
「預約？沒有......請問要怎麼預約？」
「您可以打電話到秘書科預約，也可以直接找總裁的秘書預約。」
「呃......請問秘書科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這個你可以查詢本公司的服務熱線。」那位小姐的口氣明顯開始不耐煩了。
「那個......你們不能把電話號碼告訴我嗎？」伍國泰好脾氣地耐著性子問。
「對不起，我們不提供這項服務，先生請自己查詢。」
另外幾名工友被她冷漠的態度惹火了，罵道：「妳這兒不是接待台嗎？怎麼服務態度這麼差？」
「我們根本不知道什麼熱線的！我們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們總裁！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那倆小姐被他們一吼，都面露懼色，其中一人道：「這幾位先生，請你們注意一點，要不然我們可要叫警衛來了......」
「警衛了不起是不是？妳到底讓不讓我們進去？」
伍國泰見他們有點失控了，忙道：「大家冷靜點......」
一旁的李伯忽然大叫：「啊啊！是那個總裁！」
大伙不約而同地看過去，一名瀟灑帥氣的男子在秘書和數名保鏢的簇擁下走出電梯－－正是他們要找的鄭總裁！
李伯和三個工友立即湧上去，任憑伍國泰怎麼喊也喊不住。那幾個保鏢見他們一群人殺氣騰騰地跑來，立即將他們攔住。
「喂喂！想做什麼！？」
工友們大嚷：「鄭總裁！我們有事跟你說！」
「麻煩抽點時間吧！」
鄭君豪掃了他們一眼，無視他們請求地在保鏢的開路下繼續走。工友們火了，使勁想將保鏢們甩開，一群人推撞起來。
「大家別這樣！」伍國泰著急地擠進去，想把大家分開，奈何情況混亂，連大堂裡的警衛也趕到了。
鄭君豪因為他們的阻撓而無法順利走出大門，他的秘書－－一個梳著發亮油頭的四眼男喊著：「快把他們趕走！」
保鏢們的動作粗魯起來，一名保鏢用力一推，將年老的李伯撞倒。李伯慘叫著，跌了個四腳朝天。
「你！」原本冷靜的伍國泰雙眼冒火，掄起拳頭就揮了過去。
砰！那保鏢被擊中左臉，倒在鄭君豪腳邊，鄭君豪揚起一邊的眉毛，冷冷地看著伍國泰。
警衛和保鏢們惡人先告狀地叫囂著：「啊！他打人了！」
「快把他們捉起來！」
工友們不甘示弱地罵道：「可惡！明明是你們先動手的！」
兩方一擁而上，大堂內上演起動作片，尖叫聲痛毆聲不絕於耳。這時，事件的中心人物鄭君豪早已在秘書的護送下上了停在門外的轎車，揚長而去了。
最後，伍國泰一行人被趕來的警察帶走。由於鄭君豪那方表示不想把事情鬧大，警察錄了口供，警告了一下便放人了。
鼻青臉腫的眾人一邊咒罵著、一邊從警局走出來。
「媽的！那姓鄭的太該死了！」
「分明是他們挑起的！這些飯桶警察真是黑白不分！」
「唉，算了算了......」李伯摸著摔痛的後腦勺安撫道：「我們在人家的地方打架，能放出來已經算好了。」
伍國泰擔心地問：「李伯，你沒摔傷吧？」
「沒事沒事，老骨頭還結實著呢。」李伯笑完，歎息著拍拍他：「唉......都怪我，把事情都搞砸了。」
「李伯，你千萬別這麼說，是他們態度太惡劣了。」
工友們問：「那傢伙不肯談判，我們接下來怎麼做啊？」
「我們這次鬧得這麼不愉快......看來不能再去他公司找那位鄭總裁了。」伍國泰思索著。
「那怎麼辦才好？」
「這個......最好是能找到跟他單獨說話的機會。不過他身邊總是跟著一大群人，恐怕不容易......」
「是啊，那囂張的小子去哪都帶著一群走狗。」
「嗯，如果知道他家住在哪裡，或者他常去的地方，說不定能接近他......」
一名工友道：「讓兄弟們多注意一下吧，人多力量大嘛。」
「就這麼辦吧。」
幾天後，事情出現轉機。
「聽我表妹說，鄭君豪常常去她當侍應的一家餐廳吃飯，好像今晚就有預訂座位了。」一名工友帶來了這個重要消息。
眾人喜出望外。
「太好了！這麼說，去這家餐廳就能見到他了？」
「說是這麼說，不過這餐廳貴得嚇死人啊......喝一碗湯都要幾百塊......」
「我們湊錢不就行了？又不是去大吃大喝，只是坐一下而已。」
「是啊，這回別派這麼多代表去了，找兩個會說話的人過去就行了。」
於是，伍國泰與李伯成為這次的談判代表。那工友叮囑道：「我表妹答應會安排你們坐在靠近姓鄭的附近，剩下的就要看你們自己了。」
「好的。」伍國泰答應著。
「靠你們了。」
「加油。」
大家把湊到的錢塞給他們。
當晚，一身牛仔褲配白襯衫的伍國泰，帶著打扮同樣土氣的李伯，走進那家華麗的西餐廳。工友的表妹認出他們來，她如約將二人領到一個座位上，這個位子其中三面都被盆栽包圍著，餘下的一面正好對著靠窗的一排位置，是一個很適合監視別人的地方。
那位表妹偷偷跟他們說：「鄭先生訂的位子就在你們斜對面，他很快就到了，加油哦。」
「謝謝。」
她走後，伍國泰便開始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來往的客人，生怕錯過鄭君豪的出現，李伯則沒有他這麼緊張，他悠閒地拿著菜單埋頭研究。
「阿泰啊......我們要點什麼菜好？全部都貴死人啊......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
「呃？我看看......」伍國泰快速瀏覽了一下。「點個例餐應該夠了，我們帶來的錢也剛剛好。」
他正說著，眼角冷不防瞄到一對剛進門的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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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黑暗帝王 於 2013-7-18 22:40 編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