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愛一個人,等於在考驗自己能夠付出多少。杜少白從來不知道,自己體內原來充滿了愛的能量,愈是付出愈是源源不絕。
杜少白開始早起,每天上午八點鐘就到秦雨裳家門前報到,他成了她上班時的免費司機,有時候到得更早,還被秦母拉過去一起吃早餐。他一點一點的滲入,儼然已經成為秦家的一分子,偶而他會見到酒氣沖天的秦父,也在她淡然的敘述中知道了五百萬的用途。
他聽見她淡漠卻深刻的傷痛,想起他曾經以為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而一再傷害她,那一刻他簡直就想殺死自己。
他給她的愛,可否抵得過傷害?杜少白從不敢問,可是他知道她並沒有完全接納他。到了公司以後,她總是堅持先一步上樓,並且始終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對他依然恭恭敬敬,連他的午餐邀約都被她給打了回票。
“我不想讓其他人說閑話。”她說。
她知道語言的力量有多大,在業務部她已經領教過了,她不願意讓總經理被扯入種種八卦中,更不願意自己成為他眾多緋聞的女主角之一。
然而下班的時候,杜少白總是有辦法把時間算得剛剛好。他會把車開到她身邊堅持送她一程不管她願不願意。他拉著她看電影,上山觀星星,一起吃浪漫的燭光晚餐,抑或是什麼都不做,倚坐在淡水河邊說情話。
他毫無節制的寵她、愛她,一遇到放假日,他便帶著秦雨裳跑遍山巔水涯,看盡落霞夕陽,只恨不能把全世界都交到她的手上。
不管在哪裡投宿,他永遠比她先一步醒來。撐起手肘,靜靜的在晨光中探索她的容顏,他要她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便是他。等到她的眼皮開始眨啊眨,杜少白就開始低吟著“我愛你”。
簡單的三個字他可以說上千遍萬遍,直到看見她臉上泛起紅暈,知道她在裝睡。“你再不醒來……”他對著她的睡顏輕喃︰“我就要……”
秦雨裳嘴角牽動了一下,卻仍賴皮的不肯睜開眼楮,好奇著他的下文。
“我就要……”杜少白猛然掀開覆在她身上的被子,嚇得她把身子靠向他,尋求遮蔽與依靠。然後他不由分說的壓住她,開始激烈的索愛,直到她一再呻吟狂喊著“總經理”,直到她昏了過去又醒了過來可是,他仍然只是她的總經理,她仍然一次也不曾喚過他的名。
這個念頭讓他要發瘋了,於是他會膩著她,在她耳邊吹著氣,吹得她柔弱的身子微微顫抖,然後故意問她︰“你知不知道我姓什麼?”
她進了公司三年多,怎麼可能不知道公司大老板的名號。“總經理,您在開玩笑?”
又是一句“總經理”外加一個“您”,在他們如此親密的時刻。
“我不開玩笑的,回答我。”杜少白不安的摟緊她,心理覺得害怕極了。
秦雨裳被他認真而痛苦的神色震懾住了,於是只能低低的說︰“總經理姓杜,杜總經理。”
杜少白聽見她一再強調“總經理”三個字,眉頭鎖得更緊了。“名字呢,我的名字呢?”他語氣裡有深深的不滿。
“杜少白,”秦雨裳吸口氣。“總經理的名字是杜少白。”
杜少白聽見她的回答後悶哼一聲。“原來你沒忘記我的名字。”
他討厭她又加了一句“總經理”,她冰雪聰明,一定明白他問這話的用意,可是她仍然不肯給他希望。
秦雨裳在他懷中僵住了,她尷尬的松開環往他的手,卻仍被他緊緊擁在胸前。
杜少白覺察出懷中人兒的不自在,於是放軟了態度,可憐兮兮的繼續用“我愛你”代替早安語,在她耳邊喃喃呼喚,說得她連耳根子都已發紅,他仍不死心的一說再說,狂癲癡傻地只想等她也說一句“我愛你”。
可是杜少白千等萬盼,始終得不到一句甜蜜蜜的“我愛你”而是,一張左右為難、百般掙扎的小臉。看著秦雨裳把小嘴都給咬破了,他心中只有千萬個不捨,再不忍心逼她。“乖,別這樣,我會心疼的。”
秦雨裳在他的安撫下,松開了自己的嘴,任他輕觸紅唇上微陷的齒痕。
“你不用回答,我是心甘情願的愛你,不要覺得負擔,我會一直等,等到你也肯愛我一點點。”杜少白輕輕貼在她的耳後,咬著她白淨的敏感點。“真的,你不用愛我像我愛你這樣深,你只要愛我一點點就夠了,我是很容易滿足的。”
聽見這樣的話,秦雨裳的眼楮濕了,她再也不敢看他,只能緊緊的抱住他。她害怕這樣深摯的愛,只因她始終忘不了,她曾經用五百萬出賣了自己。
她能在他身邊留多久?一個用五百萬就可以買到的女人。
一天中午,秦雨裳吃完午餐,慢慢踱回公司,看見公司附近新開了一家咖啡廳,門外貼了一張尋人啟事,工作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十一點,周末則必須輪班,時薪一個小時兩百元。
雖然沒有餐飲業的工作經驗、但是對於泡咖啡還頗有心得的她心動了,如果可以再兼一個工作,就可以早點把五百萬還清了。
五百萬,一直是秦雨裳心理最大的一道陰影,這陰影不論杜少白說千遍萬遍“我愛你”都磨滅不去。她一直覺得,只有還清了五百萬,她才可能坦然的對他說出那三個字,唯有還清五百萬……
秦雨裳鼓足勇氣推開咖啡廳的門,懷著姑且一試的心情過去應征。
咖啡廳不大,卻布置得簡單溫馨,別有異國風情。因為店裡不賣餐,所以這個時間客人並不多,她很幸運的見到了獨立開業的女老板。
老板是個年近四十,風韻氣質分外出眾的女人,話不多,只是一雙眼楮清清亮亮的,好像有種把人看透的能力。她定定審視著秦雨裳,雖然對於她說出的學歷存疑,卻仍被秦雨裳清秀堅定的小臉所深深吸引。
誰沒有一些不願對別人說起的事呢?老板最後一次審視秦雨裳的臉後,淡淡的說︰“有興趣的話,就來試試吧。如果方便,今天晚上七點可以先過來見習一下。”
就這樣,秦雨裳順利得到了第二份工作。可是她的心情卻不如自己預期中的高興,反而隱隱有一個預感,似乎自己就要失去些什麼。
下了班,秦雨裳急急忙忙收拾好東西,原本想趁著杜少白還在忙的時候先一步溜出辦公室,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她輕手輕腳往大門移動的時候,身後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卻突然打開了。秦雨裳快速的轉身面對杜少白,結結巴巴的說。“總經理,我先走了。”
杜少白靠近她,看見她的嘴唇微微的顫抖還以為她身體不舒服。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我帶你去看醫生。”他關切的說。
“不用了,我很好,真的。”秦雨裳避開他深情的眼眸。“我有點事,得先走了。”再不走,第一天的上班就要遲到了。
杜少白急急忙忙走進辦公室,邊走邊喊︰“等我一下,我送你。”
孰料等他提著公事包出來,秘書室裡等著他的,只剩下冰冰冷冷的空氣。
一連幾天,秦雨裳都是一下班人就跑得無影無蹤,夜晚甜蜜的約會再不復見。雖然杜少白之前便和秦雨裳約法三章,上班時間不談私事,可是他快要被她怪異的行為逼瘋了,於是逼住她就問︰“秦秘書最近好像很忙?”上班時間,他沒有忘記稱她一聲秦秘書,只是聲音冷“呃……”秦雨裳為他突如其來的追問慌了起來,只好胡亂編個借口。“屬下最近報名了英語進修班,每天都得趕上課。”
“每天……”杜少白挑起眉,露出懷疑的神情。“你的英文夠好了。”他聽過她和外國客戶交談,自然了解她的程度。“如果真有需要,我很樂意當你的英文家教,我們可以一整個晚上都用英文交談。”
秦雨裳被他露骨的建議嚇得倒抽一口氣,她抬起頭,看見他黑黝黝的眸子裡頭藏滿了濃情蜜意。她也想念他,想念那無數個綺麗的夜晚與早晨,她也想就這樣溺陷在他的柔情裡再不醒來。可是現在還不行,還不行啊……
秦雨裳掙扎的、不捨的、卻又不得不堅決的說︰“總經理,別為難屬下了。”
杜少白怔住了,他想念她,而她卻說他是為難地。天知道他最不願意做的事情就是為難她,他只是和自己過不去啊。
他瞪視著她半晌,再也無話,只是默默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個下午都沒有再出來過,一直到她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為止。
星期天一早,杜少白興沖沖的接了秦家的門鈴,秦母卻歉然的對他說︰“雨裳這孩子一早就出去了,說要晚上六點才會回來喔。”
難不成她補習一整天?她愛上了英俊的外國老師?還是她根本有了別人?秦雨裳連周末都不在的消息,把杜少白給推入地獄深淵裡去了,地獄的熱火燒得他五髒六腑都要移了位,奪去了他的思想意志。
他婉拒了秦母進屋坐坐的邀請,一個人開著車失魂落魄的到處亂闖,腦中卻不可遏止的胡思亂想起來。他的心顫抖著、不安著、渴望著、疼痛著、酸甜苦辣的滋味充斥其中。
他不想要這樣一顆不完整的心,可是……她肯收容他的心嗎?她肯嗎?
杜少白胡亂把車開到山上,在山間復古的茶肆裡坐了一天,卻連一杯水也沒喝午餐也沒吃,就這樣恍恍惚惚的,什麼最壞的情況都想了,想得一顆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隨著西天的落日。
回到秦家門前,他把車停在道旁,卻沒有勇氣下車按門鈴。他這樣一頭熱的愛她,是不是給她帶來困擾了?會不會她根本不想見他,也不曾留戀他們一起共度的好時光?那些對他而言甜蜜無比的記憶,對她而言有意義嗎?他完全失去了分寸,完全喪失了信心。
杜少白幾乎就要說服自己離開這理,可是……他看見她了,她在滿天夕陽中輕輕走來,然後她認出他的車了,她的步伐是歡欣而期待的。
突然間,杜少白的喉嚨便咽了,他的雙腿動彈不得了,他想打開車門迎接她,呼喚她,卻使不上力。直到她把小臉貼在車回的玻璃上,縴縴小手在車窗上敲啊敲的。
他笨手笨腳的打開車門,如饑似渴的盯住她燦爛的嬌靨,干澀又委屈的開口︰“你去哪兒了,我等你一整天了。”
秦雨裳看著他憔粹的臉,因過度缺水而乾裂的唇,眼中突然晶晶亮亮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頰已經濕了一大片。
杜少白掏出手帕,柔情的為她拭去臉上的淚,“別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秦雨裳的淚水更洶湧了,她啜泣的說︰“我猜總經理一天都沒吃飯。”
杜少白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又突然搖搖頭,他不想讓她擔心。
秦雨裳看著他怪異的舉止,心裡已有七八分底,緊接著又問︰“喝水了嗎?”她輕撫著他乾裂的唇。
杜少白捉住她按在自己唇上的手,沙啞的說︰“我不渴。”
騙人,再不喝水恐怕就要脫水了,他竟還一味的逞強。秦雨裳反握住他的手,想把他從車裡拉起來。“跟我進屋去媽媽一定做好晚飯在等我。”
沒想到杜少白突然一個使勁兒,把秦雨裳也拖進車裡,側坐在他的大腿上,緊接著一把關上車門,把她和他一起鎖在小小的駕駛座上。
秦雨裳在他的大腿上掙扎著“總經理,別這樣,再不吃東西,您就要餓壞了。”她焦慮的喊。
餓壞了?他不只是餓壞了,他簡直快瘋了。他牢牢盯住她,慢慢逼近她的小臉,黑黝黝的眼裡跳動著火光。“我是餓壞了,你要拿什麼喂我?”
秦雨裳覺得口干舌燥,她不由自主伸出舌頭,舔舔過分干燥的嘴唇,渾然不知這對男人而言是一種絕對的挑逗。
最極致的純潔,才是最高明的誘惑。
杜少白狂吼一聲,低下頭吻住她的嘴,放肆而誘哄的,讓她心甘情願張開口,承受他狂風暴雨般的需索。
秦雨裳覺得自己快要暈過去了,只能癱軟在他身上,任他為所欲為。狂亂中,她知道自己襯衫的鈕扣被解開了,胸罩被扯掉了,柔軟的胸前爬上一只巨大的手掌。
“別再逃避我,別再躲著我,我會死的……”杜少白將她的雙乳捧在掌上,忽輕忽重的揉捏著,然後松開她的嘴,他要聽見她誘人的吟哦。
“啊……啊……”秦雨裳隨著他揉捏的節奏,一聲一聲的嬌喘著。
“啊……總經理……”秦雨裳完全不能思考,只剩下感覺,感覺他狂野的撫弄,感覺地濕熱的舔弄。
該死,他這樣無法全面佔有她。他低聲詛咒,下車繞過車頭,打開右邊車門,扯掉她的襯衫和胸章,一把抱起情欲攻心、渾身發紅滾燙的秦雨裳,把她送到後座。
他愣在門口,看著裸著上身的她癱軟在座位上,她雪艷滾燙的身體就像……“我這一輩子都要不夠你。”
杜少白侵入後座,關上車門,鎖住她無邊的春色。然後如饑似渴的壓上她的嬌軀,狂放的掠奪她的紅唇,一只大掌撫弄著她的胸,一手往下探,解開她的裙扣,然後伸過她的底褲,即將找到另一處春泉。
“不……不行……總經理……”她伸出縴縴小手,握住他下滑的巨手。
“我愛你……要你……”杜少白順著她的意,暫時將大掌從秀縫裡抽了出來,輕輕反攫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肩上。然後冷不防沖過她的秀,觸到隱密的熱液,沒想到……
秦雨裳喘著氣,紅著臉。“我……我說過不行的……”
“該死……怎麼不早說……”杜少白抽出了手,趴在她身上喘氣難耐這通體的欲火,全身因渴望而脹滿疼痛著。
這麼凶,她早說過不行的,總不能要她說出“生理期”這三個字吧。
杜少白見她委屈的咬住小嘴,一臉泫然欲泣的模樣,再難熬的欲望也給硬生生的壓下來了。“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凶你,我只是……太想要作了。”
“嗚……對不起……我也想要你,所以才……說不出口。”秦雨裳抽抽噎喳的抱住他,一時之間忘了隱藏自己的感情。
杜少白因她的話而愣住了。他沒有聽錯,她真的也想要他?這一句“我要你”她可是說得心甘情願,不是他用逼迫換來的。
他不怕等待,只要確定她的心裡沒有別人,再苦再難熬的等待他都能夠忍耐下去。他驚喜的抱住她,他從不信神的,可是這一刻,他願意向宇宙四方一切神秘力量頂禮,以換取這甜美的一句真言。她的這一句話,比得到她千遍萬遍更教他狂喜。
總有一天,他會等到她說一句“我愛你”,他知道他會等到的。
秦雨裳在咖啡廳裡的工作已漸步上軌道,同時店裡也因為多了青春貌美的一枝花而聲名大噪。
啡廳兼備了各種特色,很快的一傳十、十傳百鎮日高朋滿座,生意好得不得了。
可是,生意一旦好了,想要準時下班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店裡總有客人纏著秦雨裳聊天,尤其是晚上十點以後還不離開的客人,多數都是沖著這段為空檔的時候,霸在台前,一面看著秦雨裳煮咖啡,一邊聊起天來。
不過,雖然美其名是聊天,多數的時候,秦雨裳都是扮演傾聽者的角色。而這種客人通常也不是小氣之輩,咖啡一杯又一杯的添,也不擔心晚上。鬧失眠似的,教人很難沉下臉來趕人。
因此,秦雨裳下班的時間總是一延再延,每次都要老板娘出來扮黑臉,大家才肯離開,而這往往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以後的事了。雖然老板報大方的願意讓她坐計程車報公帳,但是總有些不識趣的客人不死心的等在門口自願送她回家,每每把她嚇了一大跳。
秦雨裳也曾認真考慮過辭職的事,但是想起那筆龐大的五百萬,再加上很難再找到一個時間能剛好配合上,老板也大方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