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雨後的空氣總是顯得特別清新,一眼望去,幽靜的山間滿是青翠的綠色，充滿了勃勃的生機,隱隱有嘩嘩的水聲伴隨著清脆的鳥鳴聲在山間迴響。
人煙稀少的山澗間,有一道清泉從山間飛流而下，帶起陣陣水氣繚繞，在日光的照耀下,似乎環繞著金白色的光輪，濺起的水花折射出七彩的光輝。
飛瀑直下,帶起陣陣蓬勃水聲，沖入下方的深潭之中,水花四濺，奔流不息。
水潭的周邊，是一片青翠的草地，星星點點地點綴著顏色不一的花朵，萬綠叢中現出七彩顏色，望之真是美不勝收，令人眼前一亮。
離山澗不遠處，是一個清澈見底的湖波，形如滿月，每當夜幕降臨，便將天空中那一輪明月映入水中，栩栩如生，故名，映月湖。
碧水之上，一片婀娜的蓮花盛放，隨著輕風輕輕搖曳著優雅動人的身姿，碧波蕩漾，隱約還可以看見一隻小舟隱藏在重重蓮花之中。
湖中央，乃是一個造工精緻的涼亭，四面都圍上了雪白色的輕紗，隨著清風的吹拂輕輕搖晃著，讓這本就如詩如畫的風景更是多了幾分不沾凡塵的仙氣。
在不遠處，是一座坐落于水上的翠竹小樓。三層的小樓，精雕細琢，清幽雅致，每一層的屋簷下都掛著精緻細緻的碧玉鈴鐺，風吹過時便叮噹作響，襯托著那永不休止的奔騰水聲，讓這清幽脫俗的仙境，也多了一些靈動的氣息。
小樓的周邊，是眾多坐落于水上的長廊，玉石雕成的長廊蜿蜒回轉，廊腰縵回，簷牙高啄，相隔不遠處便有一盞巧奪天工的蓮花形的琉璃燈盞，散發著幽幽的蓮花清香，極淡也極雅，聞之令人心曠神怡。每逢夜晚，蓮花燈熠熠生輝，遠遠望去，便如一朵朵美麗的清蓮盛放於長廊之上一般。長廊每一個轉折處，都有著一座涼亭，屋簷下掛著栩栩如生的荷花燈盞，亭中有石桌與石椅，據是青石製成，簡單中透出幾分質樸，與華美的長廊相映成輝。
翠竹小樓的二樓，一間清幽雅致的房間，擺設簡單卻不失華美，精緻中自顯內斂的奢華，可以看出裝飾這間房間的人，必定是用了許多心思的。
輕風拂過，鈴鐺作響，清脆的鈴聲悠揚悅耳。
“錚——”
幽幽的琴音響起，琴音空靈澄淨，不染纖塵，聽之便如同清風拂過大草原，暖風襲人，令人心曠神怡。
“妹妹！妹妹！”
忽然響起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安寧的悠然。
琴音忽斷，雪白的手指輕輕地按在琴弦上，只聽見一聲幾不可察的輕歎，手指收了回去，琴台之後，藍衣如水的少女倏地站起身走了出去，從二樓的陽臺上輕輕一躍，宛如一隻蝴蝶翩然落地，衣袂在輕風中微微揚起，如瀑長髮飛揚，輕靈優雅，翩若驚鴻。
“妹妹！”
朝著少女奔過來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青年，一身錦衣華貴非常，面容俊秀，只是眉宇間帶著的幾許淫邪之色卻是破壞了青年尚算英俊的五官。
然而，此時青年看著清麗如仙的少女，眼中卻是一片歡喜笑意，絲毫不見晦暗。
“哥。”少女垂眸，“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帶禮物來了。”青年討好地笑道，從身上掏出一支碧色的玉簫，小心翼翼地遞給少女，“我知道你喜歡音律，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少女接過那支玉簫，觸手溫潤，顯然用來做玉簫的玉品質是極好極珍貴的，試探地吹了兩個音，音質上佳，空靈悠揚。
少女唇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我很喜歡，謝謝。”
“你喜歡就好。”青年揮揮手，“妹妹，你整日裡待在這裡都不覺得無聊嗎？哥哥帶你出去走走如何？”
少女搖頭：“不必了，我喜歡清淨，這裡很好。”
“你真是……”
“哥哥若是有空，不如給我說說中原有什麼趣事？這我倒是有興趣聽的。”
“也好。”青年信手一指不遠處的涼亭，“那咱們去那說吧。”
“嗯。”少女點頭，輕靈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顯然她的內力極為深厚，“上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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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這個中原武林啊，如今最出名的年輕一輩，莫過於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江南花家七童花滿樓、偷王之王司空摘星還有南海飛仙島白雲城城主葉孤城這幾個人了……”
“四條眉毛？一個人怎麼會有四條眉毛？”
“哈哈……妹妹，四條眉毛不是說他有四條眉毛，而是說他有兩條眉毛兩條像眉毛的鬍子，所以才叫四條眉毛！”
“原來是這樣，聽起來倒是挺有趣的。”
……
“妹妹，若是你哪天想去中原，記得跟哥哥說一聲，哥帶你去玩好玩的！”
“……那就謝謝哥哥了。”
“哈哈，不用客氣。”
……
“天寶又來找你了，歌兒。”
輕柔魅惑的嗓音忽然在耳邊響起，一條渾身都籠罩在迷霧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好似忽然從大地中冒了出來，無聲無息。
“爹。”
似是已經習慣了對方這樣的出現，少女神色不變，淡然依舊。
“歌兒，你若是不喜歡別人來打擾你，爹可以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入。”
“不用了，爹。”少女垂眸，“雖然我喜歡清靜，但是偶爾有人來看看，也無妨。”
“你跟天寶倒是相處得還不錯。”
“……他對我很好。”
玉天寶雖然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也從來都不是個好人，但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好哥哥，每次出門都會給她帶禮物，怕她悶著每回都會給她講講有趣的事情，想帶她出去玩……
“歌兒，爹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一隻修長的手輕柔地撫著她的長髮，“你要記住，你的哥哥是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玉天寶只是個靶子，知道嗎？”
“爹，一定要……”
“歌兒，你是個好孩子，一定不捨得讓爹為難的，嗯？”
“……我知道了，爹。”
“你想不想……下山去看看阿雪呢？爹也很久沒見到他了呢。”
“爹要和我一起去嗎？”
“不了，”聲音裡多了幾絲笑意，“爹最近教中事務繁忙，脫不開身。再來，阿雪見到爹，估計不會有好臉色，還是你去看看他吧，爹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也可以在中原走走，散散心。”
“嗯。”
第98章
簫聲響起的時候，小樹林外的小店裡,正籠罩著一股有些尷尬的氣氛之中。
奉命下山來請陸小鳳以及為師兄蘇少英報仇的峨眉四秀在小店裡說說笑笑地討論著陸小鳳、花滿樓跟西門吹雪幾人,而老三孫秀青跟老四石秀雪更是絲毫不掩飾對西門吹雪跟花滿樓的好感以及芳心暗許。
恰逢西門吹雪跟獨孤一鶴剛剛打完一場,獨孤一鶴已死,陸小鳳他們來到小店這裡暫時休息,卻是將幾個女孩子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乍然看見剛剛表完心意的心上人出現在面前,饒是膽大如孫秀青跟石秀雪都感到羞澀。
幾個女孩子是不好意思,西門吹雪是一貫的冷漠寡言,而陸小鳳跟花滿樓卻是想到了剛剛被西門吹雪殺了的獨孤一鶴，心裡也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氣氛一時竟是沉滯了下來。
簫聲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清越的簫聲在寧靜的夜色中靜靜地回蕩,空靈澄淨，好像雨後的天空，是一片無垠的湛藍；仿佛夏日吹過的微風，令人心曠神怡……
“好美的簫聲……”花滿樓不由自主地陶醉在了這美麗的簫聲中，說道，“這吹簫之人，必定是心靈明淨之人。”
陸小鳳發現，西門吹雪的臉色變了。
好像有些驚訝，又好像帶著絲絲驚喜……
這還是第一次陸小鳳從西門吹雪身上感覺到那麼明顯的情緒波動。
很顯然，西門吹雪認識吹簫的人。
而且他們之間的關係絕對不淺。
西門吹雪的感情波動很微弱，微弱得除非是熟悉西門吹雪如陸小鳳者，一般人根本無法發現。
但是這絕對不包括孫秀青。
且不論身份地位，孫秀青的確是真真切切地愛著西門吹雪的。
一個女人若是真的愛上了一個男人，那麼，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對於那個女人來說，都會猶如拿了顯微鏡一般清晰無比。
她現在就很清楚地知道，在聽到簫聲之後，西門吹雪身邊的冷氣無形之中輕了許多，他的氣質也柔和了許多。
因為簫聲的主人。
有什麼能比讓一個女人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因為另一個人而變得溫柔來得更痛苦的事情呢？
孫秀青上前了一步，她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否則，她的心意就全然白費了。
“我有事暫且離開。”西門吹雪乾脆俐落地轉身，只是向陸小鳳交代了一句，便轉瞬間消失了蹤影，連陸小鳳都沒有想到西門吹雪會離開得如此忽然。
也因此，陸小鳳只好看著孫秀青驀然間蒼白的臉色，尷尬地摸著鬍子乾笑了。
他乾咳了一聲，打算詢問一下青衣樓的事情，鑒於西門吹雪動作太快已經把獨孤一鶴做了。
已經離開的西門吹雪自然不知道小店裡的後續，而是循著簫聲而去，想要找到那個忽然跑來找他的人。
晚間的樹林很安靜，安靜得有些陰森的味道。
一片空地上，一條纖細的身影靜靜地站立在那裡，一支玉簫橫於唇間，清越的簫聲便在林中迴響。
在月色的沐浴下，那人仿佛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輕紗，朦朧而美麗。
西門吹雪幾不可察地松了口氣，走近幾步：“聽歌。”
“哥。”
藍衣的少女停下了吹簫，安靜地垂下眼簾，一副乖巧的模樣：“我是特地來找你的。”
西門吹雪走到她的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撫了撫她的長髮，歎息道：“身邊沒有暗衛，你把他們甩掉之後，發現自己又迷路了？”不然怎麼會有心思玩什麼月下吹簫引他來？
“……”
西門吹雪沒有等到回答，低頭一看，卻見少女低著頭不說話，只是一隻腳在地上畫著圈圈，頓時驀然失笑：“下一次，不要隨便把暗衛給甩了，知道嗎？”
一出門就甩暗衛，結果每次都會迷路等人來找什麼的……
這丫頭每次就不能讓他跟父親省點心麼！
“知道了……”
“你怎麼忽然過來了？”
“我來看看你。”玉聽歌這才抬起了頭，“爹說最近教務繁忙，所以就不過來了。”
西門吹雪冷冷哼了一聲，正好，他一點都不想看到那個傢伙……
“你住在哪裡？我先帶你回去。”大晚上的在樹林裡聊天其實不是一個好習慣……
玉聽歌想了想，才說是住在這裡的西方魔教的一個分據點。
西門吹雪這才知道西方魔教竟然在這裡也有據點……
他果然真是太小瞧他那位父親的能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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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據點，找不到自家小姐正急得團團轉的眾人終於謝天謝地就差忍不住熱淚盈眶了。
太好了……
幸虧小姐平安歸來，不然教主知道了非得把他們丟到後山去喂猛獸或者丟到刑堂去體驗一下一百零八種死法不可……
他們還年輕，才不要這麼快就去死啊嚶嚶……
至於小姐身邊那位白衣長劍疑似某位劍客的人物……
他們會記得通知教主的……
“對了，哥。”揮退了所有人，玉聽歌才取出一份資料遞給西門吹雪，“知道你被陸小鳳邀請來參加金鵬王朝的事情，我特地讓人去調查了一番，這是查出來的結果。”
西門吹雪接過了那份資料，一目十行地掃過，眼神冷了下來。
他從來不懷疑那些暗衛的本事。
所以這份資料上所記載的東西必然是真的。
可若他們記載的是真的，那就代表著……
不只是陸小鳳，連帶著他們幾個都成了別人手中的一把劍……
青衣樓，霍休？
真是好大的膽子！
第一次被人如此算計的西門吹雪眼裡滿是殺氣。
“哥。”
西門吹雪收回了滿身的殺氣，神色柔和：“這次要謝謝你了，聽歌。”
“能幫上哥的忙就好。”玉聽歌搖頭，“不過哥，陸小鳳真的是你的朋友？”
“是，有問題？”
“他好笨，”玉聽歌直言不諱道，“因為美女送上門又一副對他傾心的模樣，就信了人家的話。”
“那個花滿樓也一樣……明知道對方有古怪還因為對方說了實話就跟去了……一點也沒想到給朋友添了麻煩……”若不是因為花滿樓跟著上官飛燕走了，以陸小鳳怕麻煩的個性，應該是會繼續躲下去的……
花滿樓的確是個善良的好人，但是在從小被玉羅刹教育著長大的玉聽歌看來，這種毫無條件地去幫每一個人的人卻是她最不喜歡的存在……
她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跟這類人有什麼交集的……
因為他們的觀點根本就全然不同，絕非同路人。
同樣的，她也不喜歡陸小鳳。
因為他每次找西門吹雪，都會給他添麻煩。
每次都是有了麻煩才上門，當她哥是什麼！
“風流花心愛惹麻煩……”玉聽歌皺了皺鼻子，“哥你交朋友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對於男人來說，陸小鳳這樣紅顏滿天下的風流不算什麼，對於一個女的來說，玉聽歌表示，這種人簡直就是人渣的典範！她堅決拒絕這傢伙跟她哥來往，免得教壞了她親愛的哥哥！
“你想多了。”西門吹雪淡淡一笑，“只是偶爾也會覺得無聊。”所以才會有每年四次出莊，才會應了陸小鳳的請求幫他解決麻煩。若他當真不願意，天底下沒有誰能夠勉強得了他。
“……好吧。”這次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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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西門吹雪就離開了。
金鵬王朝的事情尚未解決，他還需要告知陸小鳳真相。
等到他找到陸小鳳，他才從陸小鳳口中得知昨晚他離開之後，峨眉四秀中的孫秀青跟石秀雪都死了，死在上官飛燕的飛燕針下，在孫秀青要說出青衣樓的所在的時候。
殺她們的，就是失蹤了許久的上官飛燕。
她被他們抓住，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之後又逃了。
馬秀真跟葉秀珠帶著孫秀青跟石秀雪的屍體走了。
她們說要帶兩位師妹回峨眉入土為安。
西門吹雪挑眉：“葉秀珠是霍天青的情人。”
“是她出賣了獨孤一鶴。”
“馬秀真現在恐怕已經被她滅口了。”
“什麼？”陸小鳳跟花滿樓都呆住了。
西門吹雪將那份資料遞給了他們。
看完之後，兩人都沉默了。
“也許……”
“霍休現在應該就在珠光寶氣閣後面的小樓裡。”
“我們走……去看看……”
小樓裡一場大戰，上官飛燕跟霍天青都死了，霍休被關在了他自己建造的牢籠裡。
西門吹雪告別了陸小鳳，打算回去找妹妹。
另一邊。
玉聽歌坐在一間酒樓二樓臨窗的位置喝茶發呆。
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她身邊落座。
她抬眼。
雖然很像哥哥，但是不是。
“我不認識你。”你坐這裡幹嘛》
“你破壞了我的計畫。”那人的聲音很好聽。
玉聽歌一愣。
“宮九？”
第99章
其實聽歌給西門吹雪的那份情報還不算完整。
金鵬王朝的事情,起初設計一切的的確是青衣樓的樓主霍休沒錯,但是這其中卻不只是霍休的手筆。
真要說起來,霍休也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裡的黃雀，而黃雀之後,還有獵人。
隱藏在背後的，真正的獲利者，是名不見經傳的‘九公子’宮九。
看到那份情報的時候，聽歌就命屬下去調查有關宮九的事情。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並不簡單。
但是暗衛將一份有關於宮九的情報交給她的同時，玉羅刹卻通過暗衛傳話,宮九其人並不易於相與,要她不要輕易去招惹他。
玉羅刹自然不是怕了宮九，只是，宮九在中原雖名不見經傳，暗地裡的勢力卻絕對不小，西方魔教與宮九並無衝突，沒有必要招惹這麼一個武功謀略都在頂尖之列的對手。
玉羅刹這麼說了，聽歌自然不會故意去招惹宮九。
只是她沒有想到，宮九竟然會因為金鵬王朝一事而主動找上門。
聽歌視線環視了一周，本來在周圍的客人不知不覺間都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少數幾個還留在原位，然而……
看他們不動聲色地圍繞在四周，聽歌就知道，他們多半是宮九的屬下。
聽歌抬眸：“你是宮九？”不得不說，宮九的面貌是極俊美的，他雙目湛然，面含笑意，雖然也是一身白衣，不同於西門吹雪的清冷淡漠，宮九的白衣卻越發顯得他風流倜儻，風度翩翩。乍看之下，不像一名武功高強的武林高手，反而更像是一名吟風弄月的優雅貴公子。
“素聞西方魔教教主玉羅刹除了一個兒子之外，尚有一女視若珍寶，奉為掌上明珠，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
“你來是為了青衣樓的事情？”
“我只是有點好奇，到底是誰破壞了我的計畫。”
“你的計畫本與我西方魔教無關。”聽歌面無表情道，“只是霍休不該連同西門吹雪一起算計進去。”
“既然他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付出代價也是理所當然。”
“原來如此。”宮九一臉的恍然大悟，“西門吹雪乃萬梅山莊莊主，年輕俊美，家世豐厚，武功高強，於劍術一道更是頗有造詣，確實是與聽歌小姐般配呢。”
“……”聽歌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
西門吹雪的身世是個秘密，讓宮九這麼誤會也沒關係。
反正只要爹爹不會誤會他們兄妹亂倫就行。
“宮九與聽歌小姐頗為投緣，不知道聽歌小姐願不願意到在下的小島上一遊呢？”
“小島？”
“是的，是一個位於海上的小島。”
“廢話。”小島不是在海上難道還能在陸地上不成？
宮九失笑：“那小島倒算不上多風景秀麗，只是勝在山明水秀，因為地處偏僻倒也清靜，聽歌小姐常居塞外，怕是還沒見過大海吧？”
聽歌有些意動，她倒不怕宮九對她不利。好歹她也是玉羅刹的女兒，只要宮九腦子還沒壞掉，就絕對不會想要招惹玉羅刹這樣可怕的對手。
想到她才剛到中原來，聽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我暫時沒空。”
“無妨，等聽歌小姐什麼時候有空了感興趣了，可以通知在下，在下一定會盡到地主之誼。”
“好吧。”聽歌點點頭，“你留個地址，我想去了就派人通知你。”
“這倒不必。”宮九從懷裡掏出了幾個信號彈遞給聽歌，“這是特製的信號彈，若是聽歌小姐想要找在下，可以發射一顆，在下會立刻趕到。”
“嗯。”聽歌收了信號彈，認真地看著宮九，“你是個好人。”她還以為設下那等陰謀的宮九有多陰險狡詐多難纏呢，沒想到這麼熱情好客，第一次見面就請她去玩了……
第一次被發了好人卡的宮九：“……”這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嗯？”聽歌眼神忽然閃了閃，“我該回去了。”
說罷直接從二樓跳了下去，旋身落到了地面。
宮九有些發愣地看著聽歌乾脆俐落的動作，一時之間竟有些沒有回過神來。
半晌，回過神的宮九回想起聽歌分外清麗的容顏，那雙黑白分明乾淨明澈的眼睛，還有她說自己是好人的時候那分外認真卻顯得意外單純的模樣，單手扶著額，低聲笑了起來。
玉聽歌……
玉羅刹最寵愛最寶貝的女兒……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有趣……
太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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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歌回去的時候，西門吹雪已經到了，見她半天沒回來，擔心她是不是又迷路了，正準備出門找她呢。
看見聽歌回來，西門吹雪才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又迷路了呢。”
“哥，”聽歌抗議，“我只是方向感不太好，不是迷路！”
方向感不好跟迷路有差別嗎？
西門吹雪搖搖頭：“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爹叫我來中原走走，”聽歌歪著頭，“可是中原沒什麼好玩的啊……”
“不如隨我回萬梅山莊？”
“……嗯，好吧。”聽歌想了想，點頭道，“我也好久沒去萬梅山莊了。我記得萬梅山莊裡還有梅林，每次梅花開的時候都很漂亮啊。”
“你現在去的時候，時候不太對，怕是碰不上梅花開了。”
“沒關係，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西門吹雪點頭：“那我們隨後就出發吧。”
“嗯。”
對於聽歌的到來，管家表示熱烈的歡迎。
雖然來的只是莊主的妹妹而不是莊主看中的莊主夫人這件事讓管家稍微失落了一下。
莊主今年也不小了，一天到晚除了練劍還是練劍可怎麼行……
這也太不開竅了……
別家的公子這個年紀別說媳婦，兒子都生了幾個了……
再這麼下去他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見小莊主的出世啊！
他真的好擔心哪天莊主抱著他那把烏鞘長劍說要跟劍成親……
啊啊啊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啊！！！
教主會讓他死得很精彩的絕對！！！
看著管家一臉抓狂地抓頭髮的模樣，聽歌奇怪地看了他好一會，回頭問自家哥哥：“哥，林伯怎麼了？”
西門吹雪看了管家一眼，很淡定地說道：“大概是每月一次的抽風又到了吧。”管家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天抽風……沒什麼大不了的，習慣了就好。
“哦。”聽歌點點頭，原來是每個月都會有的……那就不用管了。
看著兩位小主子遠去的背影，管家林伯咬著不知道從哪抽出來的手帕淚流滿面，他聽到了……他聽到莊主的話了！莊主您怎麼能這麼說林伯呢！什麼每月一次……林伯我又不是女人！林伯我真是太桑心太受傷了……
第100章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四條眉毛的陸小鳳跟萬梅山莊的莊主,有名的劍客西門吹雪乃是至交好友。
只要是沒有麻煩的時候，陸小鳳總喜歡隔三差五地上一趟萬梅山莊,去偷西門吹雪釀的梅花酒喝。
據他說,西門吹雪釀造的梅花酒可謂是天下少有的美酒。
可惜西門吹雪藏得太嚴實,他每次要找到都要費好大的力氣。
偶爾西門吹雪不高興的時候，還有可能被他拿著劍追著試招。
上次解決了金鵬王朝的事情之後,陸小鳳抑鬱了好一陣子。
任憑誰被自己認定的朋友算計，連帶著自己的其他朋友也被連累當成了傻瓜，他的心情都不會美妙的。
在紅顏知己那裡找回了信心，想起那時候在小店裡忽然離去的西門吹雪,陸小鳳忽然來了興趣,因而就直接上了萬梅山莊,打算八卦一下那時候吹簫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進了萬梅山莊，陸小鳳遠遠地就聽見有一陣熟悉又悅耳的琴聲在山莊裡迴響。
陸小鳳當即眼睛一亮。
雖然他不怎麼擅長音律，但也聽得出，彈琴的人，跟那時候吹簫的人，是同一人。
怪不得西門吹雪最近都不怎麼出門，敢情在家裡陪客人？
嗯……聽這琴聲……莫非還是嬌客？
摸了摸鬍子，陸小鳳眼睛閃亮地朝著琴聲傳來的方向而去。
萬梅山莊有一片梅林，梅林旁有一座涼亭，琴聲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已經來過萬梅山莊很多次的陸小鳳熟門熟路地直奔目的地。
遠遠地，他就看見梅林旁的涼亭裡有兩個身影。
一個白衣黑髮，腰懸長劍，長身玉立，俊美無儔，冷漠猶如天山上的冰雪，正是西門吹雪。
另外一個是坐在琴台後面彈琴的少女，柳眉星目，瓊鼻櫻唇，當真稱得上是秋水為神玉為骨的絕色美人，一身水藍輕紗更是襯得美人似出水芙蓉般清麗絕倫。
果然……
西門吹雪這傢伙……
家裡竟然藏了這麼一個大美人！
“西門吹雪！”
陸小鳳一個旋身落到了涼亭裡，對著少女拱拱手：“在下陸小鳳，敢問美人芳名？”
“錚——”
琴聲忽斷，一雙雪白如玉的素手按在琴弦上，少女抬起頭看著陸小鳳，一雙黑白分明的星眸顯得格外乾淨明澈。
“你就是陸小鳳？”
“在下正是。”陸小鳳正想說些什麼跟美人搭話，忽然感覺到周身溫度直線下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額……”
陸小鳳直覺轉過視線看向西門吹雪，果不其然看見對方正用一種冷冷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乾笑不已：“那個，西門吹雪……”
“不要打聽歌的主意，陸小鳳。”西門吹雪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否則……”你明白的……
陸小鳳苦著一張臉：“西門吹雪，我只是好奇啊……”你要不要這麼絕情啊……你個重色輕友的傢伙……
“你好。”聽歌點點頭，“我叫西門聽歌。”
“原來美人你叫西門聽歌啊……等等，你姓西門？”
聽歌點頭：“西門吹雪是我哥哥。”
“……”他還以為西門吹雪終於開竅了，敢情只是妹妹？
“西門吹雪你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漂亮妹妹？”陸小鳳好奇地問道，“為什麼我都沒聽你說過呢！”
西門吹雪看了他一眼，吐出四個字：“以策安全。”換句話說，他家妹妹長得這麼如花似玉美若天仙，怎麼可以讓陸小鳳這個風流花心紅顏滿天下的傢伙知道？
“喂喂……”陸小鳳忍不住抗議，雖然他很花心，但是他都是有原則的好嗎！西門吹雪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再沒節操也不會去招惹對方啊！萬一被西門吹雪知道了還不得滿天下地追殺他？他又不是活膩了！
西門吹雪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陸小鳳的確是個講義氣的好朋友。但是在女人這方面，他從來不相信陸小鳳有什麼節操。
聽歌微微一笑。
她當然知道西門吹雪說的那什麼‘以策安全’都是隨口說的，不過是說著玩罷了。
西門吹雪的身份是個秘密，除了玉羅刹、她跟少數幾個玉羅刹的心腹之外，世上再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
而她的身份在西方魔教卻是人盡皆知。
他們兄妹從小連見面都必須小心謹慎隱藏得好好的，而她本人更是一直待在西方魔教的總壇那邊，一年到頭頂多跟西門吹雪見一次面，哪有機會見到他的朋友？
不過……西門吹雪能夠這般跟陸小鳳說笑，證明他們的關係的確是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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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梅山莊一貫比較安靜，當夜幕降臨的時候，更是清幽寧靜仿佛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夠聽得見。
聽歌本就是個喜靜的人，因而，對於萬梅山莊不同於其他地方的安靜清冷，反而很是適應，一點也不會覺得不習慣。
是夜，夜涼如水，月如彎鉤，高懸空中，深藍色的天空看不到一顆星星，只有一輪明月懸掛在那裡，看上去格外的寂寞清冷。
聽歌靠在房間裡的窗臺前，抬頭看著明月發呆。
她在萬梅山莊待了也差不多有一個月了，雖然不介意再待下去，但是現實卻不允許。
西方魔教的人未必不知道她來了中原，更可能知道她住在萬梅山莊。
若只是住一陣子還無所謂，頂多以為是她看上了西門吹雪，若是萬一待得太久，引起了他們的懷疑……
是時候該離開了呢……
可是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月前的記憶，聽歌一拍手，從袖子裡掏出幾顆信號彈，然後收了回去，托著下巴繼續發呆。
要不要去宮九的小島玩呢？
聽他說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畢竟是她到中原之後第一個邀請她去玩的人呢……
明天跟哥說一聲，問問看好了……
想通了的聽歌正準備關上窗戶去睡覺，忽然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回首喝道：“誰！”
“聽歌小姐。”
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笑意，白色的修長身影出現在房中，悠然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好久不見。”
“宮九？”聽歌微微瞪大了眼睛，倒是放鬆了下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萬梅山莊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闖進來的，能夠無聲無息地到達這裡，宮九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在下恰好經過萬梅山莊，想著聽歌小姐似乎在山莊裡，就順便進來看看了。”宮九笑眯眯道。
“你來得正好，”聽歌也坐了下來，“我剛才還在想要不要去你的小島上玩呢？”
“哦？”
“聽歌小姐不想再繼續住在萬梅山莊了嗎？”宮九眼神一轉，問道。
聽歌皺了皺鼻子：“我想再住下去，可是……要是爹知道我一直住在這裡會不高興的。”
“玉教主也是疼愛聽歌小姐，不捨得聽歌小姐呢。”宮九笑了，“若是如此，不如在下帶聽歌小姐到島上一遊如何？”
“你的島上真的有有趣的東西？”
“這是自然。”宮九頷首，“而且很安靜。”
“好吧，”聽歌決定地點點頭，“那我明天跟……西門吹雪說一聲，然後跟你一起去。”
“好，那在下就敬候佳音了。”
第101章
“哥,有個人邀請我去他的小島上玩，我挺感興趣的。”
第二天,用完早膳,聽歌就提了出來。
西門吹雪眼神一動：“是什麼人？”
“是個厲害角色。”聽歌想了想,說道，“他叫宮九,雖然在江湖裡名不見經傳，但是身份並不一般。”
“宮九？”西門吹雪低聲重複著這個從未聽過的名字,“你確定沒有威脅嗎？”
“他知道我的身份。”聽歌道,“而且他是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除非有什麼血海深仇,否則,絕對不會想要去得罪玉羅刹那樣一個可怕的對手。
任何人成為了玉羅刹的敵人，都將會是一場令人恐懼的噩夢。
“記得把暗衛帶上。”西門吹雪並不怎麼擔心聽歌的安危，她的身邊有著玉羅刹為了保護她特意派來的暗衛，聽歌本人也是經過玉羅刹親自教導的，武功不說數一數二，在江湖中也是頂尖之列，更是百毒不侵，縱然遇到無法力敵的對手，至少想要逃脫是沒有問題的。
“嗯，我知道的。”聽歌微微一笑，“放心吧，哥。”
“哥你也不要整天都待在萬梅山莊裡練劍，得空的時候，偶爾出去走走，散散心也不錯啊。”
“若是能夠給我找個嫂嫂回來那就更好了，爹爹等著抱孫子已經等了很久了。”
林伯在一邊聽著直點頭，莊主，小姐說的沒錯，您年紀不小了，是時候改考慮娶媳婦的問題了！
西門吹雪看了聽歌一眼，不說話。
聽歌眨了眨眼睛，舉手示意自己不說了。
下午的時候，聽歌就拎著林伯給她準備好的小包袱直接上了宮九派來接她的馬車。
一進馬車，聽歌就愣了一下。
裡面坐著一個還算熟悉的修長身影。
“宮九？你怎麼也來了？”
“怕屬下怠慢，在下特地過來接聽歌小姐。”宮九本身長得非常俊美，此時面含笑意，當真是面如冠玉笑若春風，再加上那般溫柔的語調，隱含關心的話語，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就要因此芳心暗許，再不濟，也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然而，世事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你真是熱情好客。”頓了頓，聽歌淡定地下了評論，找了個位置坐下。
熱情好客……
宮九沉默了。
有的時候他真的很懷疑，玉羅刹到底是怎麼養的女兒……
為什麼他每次做出什麼舉動的本意都會被玉聽歌理解到十萬八千里外去？
玉羅刹跟玉聽歌相處的時候難道不會有雞同鴨講的感覺麼？
還是說玉羅刹本人的思維模式也是這般讓人捉摸不透的？
馬車的速度很快，卻也很穩，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聽歌竟是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顛簸，仿佛是坐在屋子裡一般。
聽歌眼神一亮：“這輛馬車很好。”
“聽歌小姐過獎了，不過是將平常的馬車改造了一下而已。”
“這輛馬車是你做的？”
宮九一愣，搖頭：“自然不是。”她到底是從哪看出來是他做的馬車？難道他看起來像是會做這種東西的工匠嗎？
“那你回答我做什麼？”
“？”
“我誇的是造馬車的工匠。”
“……”
宮九一噎，抬頭看著聽歌。
聽歌也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上去分外乾淨，沒有一丁點的陰霾。
“……因為工匠不在這裡，在下代替他回答聽歌小姐。”
“哦。”聽歌點點頭，不說話了。
宮九扶額，這種很想無語問蒼天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宮九一直都知道，玉羅刹是個令人恐懼的對手。
他會忌憚玉羅刹。
然而他卻從來不認為玉羅刹是個無法超越的人。
他對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
相信自己比起玉羅刹來也不會遜色。
但是今天他才第一次覺得，玉羅刹還是個令人忍不住想要佩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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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船已經一天了。
剛剛上船的時候聽歌還有心思看一下海上不同於陸地的風景。
只是大海固然波瀾壯麗，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卻是景色單調，一眼望去，直到水天相接之處，也不過是一片藍色，偶爾會有魚兒躍出水面，一開始看的時候還覺得有趣，時間久了，就未免顯得無聊了。
聽歌在外面看了一上午的風景，下午的時候就直接進了船艙房間，自己拿了上船之前林伯給她準備好的幾本書慢慢看著打發時間。
對於喜靜的聽歌來說，打發時間的方法多了去了，再不濟，她還可以打坐練功，絕對不會覺得無聊。
宮九也十分識時務地沒有來打擾她，只是叫婢女按時給她送上了飯菜茶水還有糕點。
三天之後，覺得自己一上船就自顧自地一直沒有搭理過宮九這個主人似乎不怎麼好的聽歌終於想起來去拜訪一下船的主人。
問清楚了宮九在哪裡之後聽歌就直接過去了。
走到宮九房門外的時候，聽歌忽然聽見了一陣古怪的聲音，不由得腳步一頓，臉上閃過疑惑之色。
那是一陣呻吟聲。
聽上去似乎有些痛苦……
又似乎夾雜著莫名的感覺……
聽歌心裡一跳，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推開門進去。
她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裡面忽然又傳來了一陣碰撞聲，聽歌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她以為裡面是出了什麼事。
進去之後才發現，屋子裡面並不怎麼亂，只是一個架子倒在了地上，想必剛才就是這個架子摔了才發出的碰撞聲。
地上躺著一個人，一個衣衫淩亂的男人。
聽歌本以為是哪個來偷襲宮九的人，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就是宮九，平日裡衣衫整潔得幾乎一絲不苟的宮九。
他的面色泛著異常的嫣紅，身上的白衣扯開了一些，露出裡面的肌膚，上面還帶著點點紅色，聽歌看得出來，那是被針紮之後留下的痕跡。
一般針紮之後是很難留下肉眼看得見的痕跡的，可是宮九身上的痕跡卻不怎麼難辨認，說明紮在他身上的針絕對不小，用力更不小。
“宮九，你這是……”怎麼回事？
看見宮九算得上狼狽的姿態，聽歌第一想法就是是誰偷襲了宮九？能讓武功絕頂的宮九這麼狼狽，來人武功必然高強到了難以想像的地步，起碼得是她爹那個等級的高手！
“抽我……抽我……”
宮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看見她進來，眼睛一亮，卻是繼續斷斷續續地呻吟，他的手裡還有著幾根金針。
“哎？”
聽歌頓時愣住了。
宮九的意思……該不會他身上的傷，都是他自個幹的？
抽他？
聽歌下意識環視了一周，果然在牆上看見了一條紅色的鞭子。
試探性地甩了一下，聽歌可以確定，這玩意甩到人身上一定很疼。
真的要抽宮九麼？
她武功不錯，鞭法也是學過的，但是她敢肯定，要是她甩鞭子甩到人身上，雖然不足以粉身碎骨，斷一兩根骨頭也是沒問題的。
宮九雖然武功高，但是他頂得住嘛？
“抽我……快點抽我……”
好吧，聽歌決定既然人家都這麼強烈要求了，又不是叫她抽自己，她就不糾結這麼多了。
聽歌甩手就是一鞭子過去，聽著鞭子劃過空氣發出呼嘯的風聲，宮九忽然臉色一變，連忙避開了那條甩過來的鞭子。
“砰”的一聲，鞭子甩到了地板上，成功地將地板砸出了一個洞。
宮九額際留下了一絲冷汗，他是喜歡自虐沒錯，但是他絕對不喜歡自己找死啊！
尼瑪這鞭子真的甩到身上他還有命在麼？
這都可以直接買棺材留遺言了吧？
“哎？”見宮九躲開了，聽歌也沒有多想，摸了摸臉頰，“你不要我抽你了嗎，宮九？”
宮九抬眸，正巧撞進了聽歌那雙黑白分明無論何時都顯得很乾淨的眼睛裡，頓時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看見他這樣的姿態之後，仍舊用著跟之前一般無二的態度面對他。
她的眼神依舊是那麼平靜，她的態度還是那麼自然，就好像他剛才只是做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而已。
宮九心裡一動，向著聽歌點了點頭：“宮九衣冠不整，請聽歌小姐暫且先出去一下，待宮九收拾齊整再說，如何？”
“哦。”聽歌直接轉身往外走，“你慢慢收拾沒關係，記得身上的傷處理好。”
宮九愣了許久，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第102章
等到宮九再收拾好出來的時候，他又是一派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佳公子形象，白衣摺扇,俊美優雅，看上去一點也不像個江湖中人，倒更像是世家裡喜好風花雪月的貴公子。
他出去的時候，聽歌還愣了一下，問道：“你身上的傷這麼快就處理好了？”她剛才看見宮九身上的傷痕似乎不少的樣子？
“已經沒事了。”鑒於對方好歹是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還是玉羅刹的寶貝女兒，宮九並沒有做出諸如直接把袖子撩起來以示自己身上的傷已經沒問題了這一類沒節操刷下限的事情來，而是點點頭，笑道,“多謝聽歌小姐關心。”
“那就好。”聽歌眨巴了一下眼睛。
“聽歌小姐。”
“嗯？”
宮九眼神奇異地看著她：“你不覺得……”
“什麼？”
“你不覺得在下剛才的舉動……很奇怪嗎？”
“奇怪？”聽歌想了想,一臉的恍然大悟，“你是說你喜歡自己紮自己跟叫別人抽你的事情？”說著點點頭，“老實說，奇怪倒不至於，但是挺傻的。”
宮九：“……”
“喜歡紮人抽人都沒什麼，江湖上這種人多了去了，不過像你一樣喜歡紮自己跟抽自己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不過這都是個人愛好，我不會因為這個鄙視你的，”說著聽歌拍了拍宮九的肩膀，“你放心吧。”
虐待狂跟自虐狂……說到底不都是個人癖好麼？知道就算了，有什麼好鄙視好奇怪的？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嘛。
被安慰的宮九：“……”
“你一點都不覺得這樣很古怪嗎？”
“古怪？”聽歌眨了一下眼睛，“為什麼會覺得古怪？我爹說過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不知道不代表不存在，丁大點事就一驚一乍的那是少見多怪，是會被人鄙視的。”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喜歡虐待別人的，有男人喜歡男人的，有女人喜歡女人的，還有男人喜歡女人的……哦，這個不算……總之，既然有那麼多種人，那有你這樣喜歡自己紮自己也不算奇怪啊。”
“再說了，你只是喜歡自己紮自己而已，又沒傷害到誰，對誰不利，有什麼大不了的？”
“是不是有人因為這個所以鄙視你對你不好了？那些人都是見識淺薄，說不準是因為看你什麼都好難得有這麼一個缺點所以才可勁兒地抓住你這個弱點不放……你不用管他們的。”
“我爹有句話說得好，自己的路要自己走，過得痛快就行了，管別人說些什麼呢！難道你能變得人見人愛嗎？難道你會因為自己人見人愛就過得開心了嗎？”
“真的，你要相信，人無完人，一點小小的特殊愛好不算什麼，敢於面對才是真英雄。”
難得說了一大段話，第一次安慰人的聽歌說完之後直直地盯著宮九，準備看他的反應。
宮九：“……”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種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傻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宮九？”
“我覺得我需要靜一靜……”宮九站起身往房間裡走，“聽歌小姐你先自便……有什麼需要找下人就可以了……”
“哦。”聽歌很理解地點點頭，“你去吧，我不會打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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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歌再次見到宮九，已經是第二天了。
依舊是一身白衣的宮九面含笑容地出現在她面前。
聽歌似乎發現了什麼似的，盯著宮九看了好一會兒。
“聽歌小姐，有什麼問題嗎？”宮九含笑問道。
聽歌搖搖頭：“沒事。”只是覺得，宮九笑的時候，好像比起之前要……真實了許多……沒有之前那種飄忽虛假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昨天她安慰宮九的那一番話？
聽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因為那個特殊愛好，宮九一定是被人鄙視得很慘吧？
所以被她安慰了之後很感動？
聽說有自虐傾向的孩子都有心理陰影呢……
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決定了……
以後她會對宮九好一點的……
宮九看著聽歌的眼神從疑惑到恍然到了然再到同情最後是決心，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有種想要扶額的感覺，這位玉大小姐到底是又想到了什麼……為什麼眼神會這麼古怪……
直覺告訴他，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不然結果只會讓他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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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的旅途似乎特別順利，連續好幾天都是風平浪靜順風順水，於是，宮九的船很順利地到達了他口中地處偏僻風景秀麗非常適合休閒的小島。
聽歌一下船，就見有一群人圍住了宮九，個個臉上都帶著恭敬、敬仰的神色，聲聲喚著“九公子”。
可以看出，宮九在這些人心中的威望一定很高。
見聽歌下了船，宮九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介紹道：“這位是玉聽歌玉姑娘，是我特地請回來的客人。”
“玉姑娘好。”
“玉姑娘你好。”
眾人紛紛打招呼。
這時，一個衣衫華麗的少女從遠處走了過來，她長得極美，面上帶著燦爛的笑容，笑得天真又甜美，她先是對宮九甜甜地喚了一聲“九哥”，然後又好氣地繞著聽歌轉圈圈，面上難掩歡喜：“九哥，這是你給我帶回來的禮物嗎？我好喜歡啊！”
聽歌：“……禮物？”
宮九笑道：“玉姑娘可不是禮物，宮主，她是我特地請回來的貴客，你若說她是禮物，九哥可要生氣了。”
少女跺腳，嬌嗔道：“那我的禮物呢，九哥？你答應給我的禮物呢！”
宮九揚手，有幾個昆侖奴抬著好幾個箱子過來了，然後打開了箱子，箱子裡裝滿了綾羅綢緞，胭脂花粉，第五口箱子打開來，珠光寶氣，耀眼生花，裡面竟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翡翠瑪瑙，金珠寶玉。
宮主卻不見歡喜之色：“九哥，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但是它們可以讓宮主變得更美更漂亮。”宮九笑道。
宮主還是不怎麼高興的模樣，她繞著聽歌轉圈圈，眼睛裡是顯而易見的好奇：“九哥說你是他特地請回來的貴客。”
聽歌點頭：“嗯。”
宮主就笑了起來：“我叫宮主，是九哥的妹妹，嫡親妹妹喲！”
“我叫玉聽歌。”
“你很好，我很喜歡你。”宮主笑得很開心。
聽歌看著宮主，她對這個少女的感覺也不錯，於是點了點頭：“我也挺喜歡你的。”
宮主歡喜地握住聽歌的手：“那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好吧。”
在一旁旁觀的宮九：“……”到底是他理解能力有問題還是她們的思維模式有問題？為什麼他完全無法理解事情的進展？
她們不是才第一次見面，見面時間絕對不超過一炷香嗎？
這種好像已經認識了許久姐妹情深的感覺是從哪來的？
宮九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家妹妹竟然能跟玉聽歌如此自然順利毫無障礙地交流。
想起他跟玉聽歌每次說話每每都會覺得無語，他不由得懷疑，莫非真是他理解能力有問題？
人群裡忽然安靜了下來，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聽歌看到宮主原本歡喜的臉色也沉了下去，宮九的神色似乎也有些異樣，不由得抬頭望去，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讓他們神色有異。
來人是一個女人，她也許太高了些，可是修長的身材線條柔和，全身都散發著一種無法抗拒的魅力，臉部的輪廓明顯，一雙貓一般的眼睛裡閃動著海水般的碧光，顯得冷酷而聰明，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懶散之意，對生命仿佛久已厭倦。【對沙曼的描述摘自原著】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美麗而充滿了誘惑的女人。
聽歌看了看宮九的臉色，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似乎就連宮九這樣心機深沉的人，都沒能忍得住為這個女人傾心。
至少現在看上去，這個女人對宮九來說是特別的。
不過……
聽歌再次細細打量了眼前的女人一番，因為直覺敏銳，聽歌看人交友，總喜歡憑藉第一印象來判斷。
這個女人長得很美，但是聽歌卻對她提不起一絲好感，她總覺得這個女人似乎有哪裡違和。
她不喜歡這個女人。
宮主也不喜歡這個女人。
這難道就是爹常說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