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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異推理] 《嫁女》作者:孤光殘影【完結】

《嫁女》作者:孤光殘影【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杏添 您是第3678個瀏覽者
[發帖際遇]: 杏添買了一輛小破車, 花了現金42Ds幣


孤光殘影《嫁女(上)》


出版社   三葉草文化
小說系列   單行本
系 列   酸桔子書系 005
男主角   湯奉輝,聶文肖
其他人物   湯奉蓮,湯奉羽,周川,愛羅嘉,湯小言
出版日期  2004-12-11        
故事地點   台灣
時代背景   現代
情節分類   警匪,靈異



湯家的公主們已經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齡啰!
只是……似乎個個都情路坎坷?
脾氣火爆的蓮寶寶也就罷了,怎麼連小輝都這麼難嫁?
明明是個堂堂倫敦日報分部的記者,
工作  、生活樣樣也都不教家長操心,
可是、可是——為什麼這麼乖的輝寶寶,竟然會連續的徹夜不歸?
而且還給他老子一記猛藥——未婚先孕!
其中最讓人啞口無言,悶到最高點的是——
孩子的爹也不是個好東西啊啊啊啊……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
只是太多的巧合,一件件一層層,連在了一起,
試看大陰謀下的小人生,啊,不對,是獸命;假誤會裡的真磨練。
小輩們的情情愛愛混上老輩人的情仇恩怨,天下還能太平嗎?

本書收錄網上完全未公開,奉輝、奉蓮的苦澀大戀曲&大學記事。

[ 本帖最後由 云仔 於 2015-6-4 19:5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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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算的上高大的黑色影子停在矮小的違章建築物外面,對著那搖搖欲墜的門深深吸了口氣。擼起西裝上衣的袖子,右腳微微抬起,狠狠一踹——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一聲厲喝,把屋子裡面正在吞雲吐霧的繼承著秦始皇偉大業績——築長城的幾位大爺倒是震的一下子楞了神。

  “你們,手放在頭後,不許碰任何東西!我懷疑你們這裡聚眾賭博!並且賭資來源非法!”拿著槍的手微微發抖,好像背台詞一樣的命令讓幾個已經從震驚中恢復的男人不屑一顧。

  “小伙子,說話要有憑有據,你家老大沒教過你麼?!”其中一個老家伙腆著個一看就知道是吃的堆滿肥油的肚子,懶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西裝男孩微微後退了一點,口頭卻仍不服軟:“不許動!否則我開槍了!”

  “喂喂∼幾個老家伙在這裡打回麻將也犯法?!真是沒天理了!”其他的三個也站了起來,其中一個臉上帶著疤的家伙手往褲腰裡摸,感覺是要掏搶。

  “你們……”握著槍的手更加緊握住槍托,眼睛死死盯住那個手停在腰間的家伙。

  突然一個煙頭彈過來,驚的西裝男孩一偏頭,離他最近的胖老頭手卻非常麻利,一步跨了上來就把他手中的槍打的飛了出去。

  “上啊!給我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剩下的三個人都圍了過來,把西裝男孩圍住一頓狂毆。

  “媽的!老子不動手你們當我是病驢啊!”閃過幾個拳頭,男孩飛起一腳踹到胖老頭的肚子上,把他踹的飛出去撞到牆上又彈了回來。

  “小王八還有幾手!哥兒幾個,給他點顏色看看!”刀疤臉亮出蝴蝶刀,刷拉刷拉的甩的還挺響。

  “……”握緊拳頭,西裝男孩脫下外衣,“要打架!來啊!”

  “上!”

  “咣!”

  “當!”

  “唰!”

  “靠!敢傷了我的臉,找死!”

  “劈裡啪啦!”

  一時之間,小房間內拳頭聲,謾罵聲,桌椅板凳飛來飛去的呼嘯聲,還有某些類豬頭狀物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把一干等在外面的同事聽的是冷汗涔涔。大家不由自主的冒出的是同一個念頭:

  ——隊長,你手下留情啊∼

  “嘶∼∼∼疼∼∼∼下手輕點!”

  “叫疼別去打架啊!”湯奉輝手底下狠狠一抹,頓時換來殺豬般的叫聲。

  “啊∼∼∼∼∼∼∼哥!”湯奉蓮蹦了起來,“你也太狠了吧!”

  把手裡的藥棉扔到垃圾桶裡,奉輝坐到他的對面:“要是爸爸媽媽看見的是你的骨灰那才是你狠呢!奉蓮,以後別動不動的就打,你的臉再這麼傷下去,我看你是鐵定嫁不出去的!”

  “不嫁就不嫁!我他媽的才不在乎!”

  “你……就不能嘴巴干淨點!?你是警察不是流氓∼∼∼”奉輝額角青筋暴起,“你怎麼念了3年的警察學院卻出來整個一流氓地痞樣啊!?還越來越……”

  “沒辦法,這叫以惡治惡!”隨手拿過桌上的煙盒,點上一根煙美美的大吸一口,“這群老王八,居然敢看扁我!”

  “呵呵,你又手發顫聲音發抖了?”推開窗戶,奉輝把煙霧散了出去。

  “恩,哥,你說這毛病我要是改不了……可怎麼辦?”靠在床邊,奉蓮閉上眼睛任香煙緩緩燃燒。

  “改的了改不了的你不也當了四年警察了?案子沒砸過不就很好麼?其實我覺得,你還不如轉去經濟調查科,這樣風險小很多而且……”話說了一半,他發現奉蓮已經叼著煙靠在床邊睡著了。

  “……你啊,一說正事就……起來,上床睡去!”把煙掐滅,再將弟弟從床邊拽起來。

  “恩……哥,我困……”迷迷糊糊的,奉蓮縮成一團。

  “知道,好好睡吧。”把被子給他蓋上,奉輝拿過床頭的鬧鐘,“明天你幾點起?”

  “六點,我六點起……”

  “定好鬧鐘了,好好睡。”在弟弟的額頭印上一個吻,奉輝直起身子。

  突然眼前一陣發黑,他忙靠在桌邊,用力撐住身體。緩緩坐到椅子上,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任淚水滑落。

  2

  “奉輝!叫奉蓮吃晚飯了!”周川敲了下門,等了一會,見裡面沒回音,就輕輕推開門。屋裡只有奉蓮在睡覺,卻不見的奉輝的影子。

  周川皺皺眉頭,上前推了推奉蓮:“奉蓮,起來吃飯了。”

  “……恩……我要睡覺……”翻了個身,他繼續睡,並不理會周川。

  “不吃飯啦!?”周川趴在他的耳朵邊上大聲的問。

  “不吃!”拉起被子把腦袋罩上,把周川氣的是哭笑不得。一把扯開被子將蜷縮的身體露出來,周川毫不客氣的把他涼在空氣裡,“不吃飯怎麼成!吃完了再睡!”

  “啊……冷……給我被子……”如爬蟲狀的匍匐了一小段,閉著眼睛卻摸不到被子的奉蓮懶懶的睜開眼睛,“媽……你好狠。”

  “起床,吃晚飯!你三天沒回家回來就睡覺連句話也不說……誒?你的臉怎麼回事?!”周川扳過他的臉,抽了口冷氣,“你怎麼弄了這麼深的傷?!”

  奉蓮爬起來,把臉閃到一邊:“沒……沒什麼∼一點小傷而已。”

  “小傷?!臉上的傷再小也是大傷!”周川有點急了,“你趕緊打報告給我換工作!天天的跟槍做伴不說,小傷不斷,哪天把命搭進去都說不准!你要是臉上留了疤,以後我怎麼給你找婆家!?”

  “我才不要什麼婆家!”奉蓮皺著眉頭,“我一輩子也不結婚!”

  “你跟我強嘴!”周川瞪起眼睛,“奉蓮,你可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1

  “我喜歡做警察!再說我都這麼大了,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吧!?你再羅嗦我就搬出去住了!”

  “翅膀硬了是吧?!”周川額頭跳起青筋一條。

  胡擼一把已經睡亂的頭發,本來就有嚴重“起床氣”的奉蓮一時也沒了好氣:“我都二十五了!就算自己出去住又怎麼了?!”

  “二十五!?你就是五十二了,不結婚也別想給我一個人出去住!”青筋的條數逐漸增加中,周川已經快要暴走了。

  “噌”一下子站起來,奉蓮那已經超越周川的身高,在房間的牆上投出長長的影子。些微的壓迫感帶出,讓周川忍不住有點吃驚。

  ——這是我兒子麼?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

  “老頑固!”

  咬著牙擠出的三個字,把周川氣的是血管爆裂,也“騰”一下站了起來,拍著床板吼了起來:“你說什麼?!”

  “不結婚就不能出去住?!憑什麼啊!?”

  “就憑我是你媽!你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我一個做警察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的!?賊還敢偷到我家來!?”

  “就是因為你的職業,所以我才不敢讓你一個人出去住!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明白大人的心!”

  “我已經是個大人能照顧自己了!”

  “可是你的職業太危險!”

  “我喜歡我的職業!我死也不會換工作!”

  “你……”

  “我就是喜歡!”

  “啪!”

  “……”

  “奉輝呢?”吃飯的時候,湯小言環顧了一下餐桌,發現少了個寶貝兒子。

  “剛才他跟我說出去跟朋友吃飯了。”愛羅嘉邊回答他邊把盛好的飯放在奉蓮面前,“誒?奉蓮你的臉怎麼了”

  “……你是問刀傷還是巴掌印?”埋頭扒了口飯,奉蓮頓了一下,“刀傷是執行任務的時候劃的,巴掌印……是我媽打的。”

  “……”周川在一旁默默的吃著飯,沒說話。愛羅嘉看看兩個人,把目光投向湯小言。

  努力的咽下嘴裡正在嚼的飯菜,湯小言打著哈哈:“那個∼∼∼你媽更年期,你別在意∼”

  “咚!”周川把碗一頓,“你說什麼?!”

  “沒什麼……開玩笑的,別生氣……”嚇的差點沒被噎死,湯小言後悔的想抽自己倆嘴巴——又在不合適宜的時間開不合適宜的玩笑。

  “是啊,媽媽,爸爸這個人向來不會說話,你就別生他氣了。”小肉手從旁邊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周川的碗裡,又夾了一大塊茄汁牛肉到奉蓮的碗裡,“二哥,別慪氣了好不好。媽媽一定是為你好的……”

  “是啊,你看奉羽這麼小的孩子都知道,你就別怪你媽了,吃飯。”輕輕拍了拍奉蓮的手,愛羅嘉又摸摸奉羽的腦袋,“小羽好乖∼∼∼”

  “恩!小羽聽話!吃飯飯長大個!長的跟大哥一樣高!”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被別人一誇,立刻笑彎了眼睛。

  “幸虧還有一個讓我省心的。”周川撂下這話,抬頭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

  奉蓮就當沒聽見一樣,低頭扒飯,不過眼睛裡滿是委屈。

  ——哎∼你們吵架,為什麼每次無辜的我都要被罵。連小兒子都說我不會說話,做人真失敗。

  湯小言哀怨的看著老婆和兒子,大嘆一口氣。

  “URAL”吧裡,穿著白色T恤灰色仔褲的奉輝懶懶的坐在角落裡,面前放著一個沾著點點血跡的文件夾。

  在喧鬧的搖滾樂裡,他掏出手機,進入短信操作界面,簡短的輸進幾個字後合上手機蓋。

  很快,手機振了一下,短信提示燈亮了起來。

  彈開手機翻蓋,紫色的屏幕上面只有四個字:

  “到我家來。”

  3

  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奉輝穿上外套,在杯子下壓上錢,拿起那份文件,出了酒吧。

  一輛出租車停下,待他坐穩後司機熱情的問:“先生您去哪?!”

  “……西陵園……”沉思了一會,他說出來的話還是把司機嚇的一激靈。

  “先生,這麼晚了,那可是個墓地啊……”司機牙齒有點咯咯作響。

  “你如果不去的話我就換輛車。”奉輝瞥了他一眼,“你是怕鬼吃了你?還是怕我打劫你?要我投訴你拒載是不是?!”

  “不不……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司機滿臉堆笑,可心裡卻罵——他娘的,大半夜的碰這麼一神經病!真是祟人走背字!

  “先生要去那做什麼?”

  司機開了一段,覺得有點糝的慌,就隨便找了個話題扯了起來。

  “去看一個朋友。”7

  “這大半夜的,不會是去見魂兒吧?”司機說著並不好笑的笑話,發現沒人搭理他,只好自己干笑了幾聲。

  “恩,算是。”淡淡的笑了笑,奉輝幽幽的回答著他。

  “……”司機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一下。好死不死的,往這事上面扯什麼扯,真是自己找罪受。

  突然車子劇烈的顛簸了一下,把司機嚇出一身冷汗。

  “媽的,什麼破路啊!真他娘的次!”低聲咒罵著,司機抹抹額頭的汗水。

  不理會他的抱怨,奉輝把臉轉向窗外,看著疾駛的汽車外的夜景,心思卻已不知道神游到了什麼地方。

  車子行駛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到達了荒無人煙的西郊墓園。司機接過錢之後,對著車裡昏黃的小燈仔細的看了又看,確定不是冥幣之後慌忙駕車逃離了那裡。

  陰風四起,卻絲毫嚇不到奉輝。他掏出手機,按下一個電話號碼,放在耳邊靜靜的等待。沒有緊張,沒有膽怯,有的,只是一絲焦急。

  電話那邊一直是無法接通,好幾次他都失望的放下電話,但是過了幾分鐘又重新撥打。就這樣反復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他還是沒有聯系上對方。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他心頭一跳。轉身抱住那沒有溫度的身體,他久久不願撒手。嬌小的身子微微動了動,抬頭看著他碧藍的眼睛。

  “我還以為,今天又見不到你了……”

  “好啦,我不是來了?”幽幽的聲音響起,那張慘白的臉上漾起一絲苦笑,“上次失約了,抱歉。”

  奉輝松開手,搖搖頭:“沒關系。”

  “你臉色不好?沒休息好麼?”

  “再不好也比你的臉色好!”奉輝摸著他冰涼的臉頰,“對了,你說的東西,我按你說的地方去取的,都在這裡。”

  掏出懷中的文件夾,交到那個皮膚白的快要透明的男人手中。

  “太好了!有了他,我就可以告那幾個害我的人了!”男子高興的接過那文件夾,撫摩著皮質表面的紋路,用指尖點著上面的血跡,喃喃自語道:“這個,是我用鮮血換來的……”

  “你看看,裡面的東西對麼?”見他高興,奉輝也松了口氣。

  “恩……”翻開文件夾,一行行帳目整齊的寫在已經被血染紅的紙上,每一筆,都清清楚楚。突然,小個子男人僵住了,他顫抖著指著上面說:“輝……這裡,少了最重要的一頁。”

  “什麼!?”奉輝一驚,猛的搶過帳簿。雖然路燈亮光微弱,他卻清楚的看見文件的頁數直接從18跳到21。

  “怎麼會這樣……”嬌小的男子合上帳簿,本來閃著晶瑩的亮光的黑色眼睛已經暗淡了下去,“我的心血,為什麼會沒有了呢?難道說,我藏的這樣隱秘,還是被發現了?!”

  “……你別著急,你是不是記錯了,還是你把它放在其他的地方了!?”奉輝抓住他的肩膀,“那個體育館的箱子並沒有被撬的痕跡,不會被偷的……要是偷,干嗎不都拿走,卻只扯了這一頁?”

  “……只有這一頁上,記載著他們把公司的資金挪去做毒品交易的一個周轉流程……沒有這個,前面的那些小事情,完全不夠判他們刑的,最多也就是罰罰款。”男人嘆了口長氣,“難道我注定,無法沉冤昭雪?”

  “不會的!我會讓你的冤情大白天下的!”

  “輝……謝謝你,我只有來生才能報答你的恩情了……”靠在奉輝溫暖的肩膀上,男子的眼睛裡滲出晶瑩的淚滴。

  “……報答?不用報答……”奉輝收緊手臂,“文肖,我說過,我愛你,不論你是死是活!”

  4

  “哈糗∼”噴嚏打的山響,打了個哆嗦之後湯小言起身去關窗戶,卻不想被身後滑溜溜的手臂給拉回床上。

  “你干什麼去?”愛羅嘉箍著他的腰,睡的迷迷糊糊。

  “關窗戶啊,老婆∼你不覺得冷麼?”湯小言翻身看著他,溫柔的落下一個吻。

  “恩∼”曖昧的應了一聲,愛羅嘉的腿纏上他的腰,把一個本來淡的如蜻蜓點水的吻硬是給加碼成有如太古奇獸的重型攻擊。直把湯小言逗的是色心大發,一個翻身把老婆壓在身子地下,賣力的准備好好溫存一番。

  “咯啦∼”

  門口傳來一聲脆響。聲音本不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裡,卻格外的刺耳。

  “等下∼∼∼小言,你聽見沒聽見門響?”愛羅嘉按住正在自己身上不停蠕動著的腦袋,靜靜的聽著。

  “啊?我沒聽見任何聲音啊∼來嘛來嘛∼”按住老婆的手,湯小言哪裡還顧的上什麼聲音不聲音的。

  咕咚一聲重物落地,驚的愛羅嘉猛一下子直起身體──卻不曾想這一下子正好把湯小言從後背給撾了個直角。

  “¥%*#%…….#¥……”湯小言剛想驚呼出聲,就被愛羅嘉給捂住了嘴,“別出聲,家裡進來人了∼∼∼”

  被他捂著嘴,湯小言是眼淚橫流。後腰一跳一跳的疼不說,身體還保持著向後將近九十度的彎曲,簡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愛羅嘉躡手躡腳的下了床,從門後拎起棒球棍,輕輕打開房門。湯小言從床上爬下來,按著腰,一瘸一拐的也摸了過去。

  “好像真的有人……”看看樓下客廳的地燈被打開了,湯小言忍不住頭皮發麻。

  ──是人就最好,千萬別是鬼就成!

  “恩……”愛羅嘉輕手輕腳的從樓梯上往下走,一點聲音也沒有。湯小言跟在後面,順手摸過臥室門口的一盆小龜背竹,准備拿花盆當武器見人砸人見鬼砸鬼,早已經顧不上腰疼。

  昏暗的地燈把來人的影子拉長投到牆上,高高的,非常結實的身體。

  ──這個背影怎麼這麼眼熟?!

  湯小言正暗自琢磨呢,卻見愛羅嘉已經直起身子,順著樓梯“!!!”就往下走,害的湯小言一個沒跟上,連人帶花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叮了!啷一通響,把正站在客廳裡的人也驚的叫了起來:

  “誰?!”

  “小言!”愛羅嘉忙扶起摔倒在自己腳邊的老公。那盆龜背竹躺在樓梯上面,還沒他摔的慘。

  周川和奉蓮被吵醒,紛紛從臥室裡蹦裡出來。看著眼前的情景,也忙過去七手八腳的救人。



  “爸爸?!”客廳裡的人也竄了過來。

  “啊……是小輝啊……”已經渾身不知道是哪疼了,可湯小言又不好在兒子面前露出慘像,只好強忍著疼痛擠出一絲笑,不過確實是比哭還難看。

  “奉輝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愛羅嘉看著他,有些生氣。

  “啊……我……”心虛的看了一眼愛羅嘉,奉輝撓撓頭,“我跟朋友玩的太晚了……”

  “朋友?什麼朋友……”話還沒問完,愛羅嘉突然覺得手裡的身體猛然一僵,低頭看看,湯小言正倆眼發直的看向奉輝的背後。

  “小輝……你……你把什麼帶回家來了?!”湯小言幾乎要抓狂的巴在愛羅嘉身上,顫抖著大叫,“那個∼∼∼你……背後!!!!!”

  “我背後?”奉輝轉頭看看,也沒看見什麼。

  “小言你怎麼了?”愛羅嘉抱住他,“小輝背後什麼也沒有啊∼”

  “是啊,什麼也沒有……你看見什麼了?”周川摸摸他的腦袋──不燒啊,怎麼直說胡話?

  “我爸不會是摔腦震蕩了吧?”奉蓮靠在樓梯上,邊打哈欠邊說。

  “……你們……你們什麼都看不見?啊∼∼∼”

  白眼翻三翻,白沫吐三吐──眼不見為淨,可愛的小言爸爸,在看見了大家看不見的東西之後,光榮的,昏了過去。

  畫外音:

  附在奉輝背後的女鬼,哭的十分委屈:“真是的,人家不過是衝他笑笑而已,干嗎給偶翻白眼啊?!難得有人能看見我啊∼∼∼”

  某光:“……誰叫你先翻著白眼衝他笑啊!就他那點膽子!不翻白眼才奇怪呢!如果你把他嚇死了∼你去給我學白素貞盜仙草吧你!”

  女鬼:“好啦∼人家知道了,以後不會這樣啦∼不過話說回來,帥哥的後背就是溫暖∼啊∼∼∼我知足了,可以去升天了∼∼∼”

  某光:“帥哥?你說奉輝?明明就是只雌滴……汗。”

  女鬼,幽幽的轉過頭,吐著三尺長的舌頭問:“雌滴?你說什麼?!”

  某光,大汗:“米!偶什麼都米說∼∼∼南無阿米陀佛……你快去升天吧∼”

  女鬼,笑的粉開心粉淫蕩:“呵呵……偶走了∼∼∼帥哥∼∼拜拜∼∼∼”

  

  摔掉了半條命,又被女鬼嚇走了兩魂加六魄,湯小言這下子可真是一病不起了。天天躺在床上說胡話,高燒不退,還時不時抽抽筋什麼的。在醫院看了一個禮拜,所有的大夫都甩手說治不了。治了千八百號的人了,人家大夫是被什麼嚇病了的都見過,就是沒見過被鬼嚇病的。

  “您這病我們看不了,心病還需心藥醫啊∼”一位中醫院的老大夫把過湯小言的脈之後,語重心長的說。

  “難不成你是要我把那只鬼拖回來跟他道歉?!”周川已經快被急死了,氣的直捶桌子。

  “這個……理論上來說的話,要是真把鬼拖回來,可能會加重他的病情也說不一定……恩,像他這樣的,不能用打擊療法。況且……這光天化日的,上哪去拖個鬼回來?”說到“鬼”這個字的時候,老中醫也禁不住皺了下眉頭。

  ——鬼?老頭子我活了這把年紀還沒見過呢!

  “……嗚∼小川……有鬼∼∼∼”湯小言跟孩子似的往周川的懷裡扎,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把周川心疼壞了。

  “好啦,你個沒出息的,哪來的鬼啊!不怕不怕!”將他摟進懷裡,周川長長的嘆了口氣。

  愛羅嘉也急了,從椅子上跳起來:“別的辦法沒有了麼?他老這麼燒著說胡話也不是辦法啊!這人還不給燒傻了!?”

  “我只能給他開點安神的藥,回去吃吃看……就是見效慢點。”老大夫戴上眼鏡,提筆列了個方子。

  “吃中藥!?”愛羅嘉皺起了眉頭。他最討厭聞中藥的味道,要不是看湯小言被西醫治了半天還是沒用,他才不會跑到這個漾著濃濃藥材味道的地方呆上這麼長時間。

  “恩……吃點中藥吧……也許有效果。”

  周川什麼也沒說,拿過藥方就去取藥了。回家的路上,三個人坐在車裡,除了湯小言偶爾幾聲粗重的呼吸之外,再沒有任何聲音。許久的沉默之後,周川打了把方向盤,把車停在路邊。

  “怎麼了?”愛羅嘉摟著湯小言正在後座上發呆,見車停下,不禁有點奇怪。

  周川回過身子,看著他,有些為難:“愛羅嘉,雖然我並不想干擾你管孩子,但是,小言是在看見奉輝之後才嚇病了的,你可不可以去問問奉輝去了哪?做了什麼?我們要好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把小言嚇成這個樣子。”

  “我問過他了……他去了西陵園……”

  “西陵園!?他大半夜的去那種地方干嗎!?難道說……真的是鬼啊?”周川瞪大了眼睛——他先前一直就不相信小言是見鬼了,以為只是小言自己的幻覺而已。

  “……他不肯說。”愛羅嘉無奈的搖搖頭,“奉輝以前不這樣,他從沒讓我操心過……”

  “愛羅嘉,我明天晚上要讓小輝帶我去趟西陵園,你在家照顧小言和奉羽吧。”

  “還是我去好了……如果有危險怎麼辦?”

  周川搖搖頭:“我並不想去抓鬼什麼的,我相信我也抓不到什麼。我主要是想問出來小輝究竟在干什麼。”

  “……他對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愛羅嘉皺起眉頭,思考了一會,“周川,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幫他一下……”

  “你放心吧,小輝就跟我自己的兒子一樣。”摸摸小言的腦袋,周川溫柔的笑了笑,“小言天生一副呆樣,一定是傻人有傻福,他會好的……”

  “恩恩……”好像應著他的話一樣,湯小言在睡夢中含糊的念叨著,“恩……小愛,那個……恩……牛奶好熱……我要吃面條……”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小言……你胡話可是越說越厲害了∼”愛羅嘉捏了捏他的臉,“你快點好了吧,我們都快急死了……”

  抽抽鼻子,湯小言在他懷裡扭了扭身體,嘴角微微上翹:“嘿嘿……小川……你大腿好漂亮……恩……再分開點麼∼∼∼我進不去∼∼∼”

  周川的臉“唰”一下子就紅透了,瞪了一眼已經笑歪了的愛羅嘉,他狠狠踩下油門,心裡罵開了花:

  ——湯小言,我看你是TMD沒病!

  進了家門剛放下鑰匙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奉輝就被電話鈴給嚇了一跳。衝到客廳接起電話,聽見的是個陌生的聲音:

  “你好,請問是湯奉羽的家長麼?”

  “啊……是,請問……”奉輝知道家裡還沒回來人,就先應下了。

  “奉羽剛才上體育課的時候把腳扭傷了,麻煩你來接他一下好不好?”電話那頭的聲音非常溫柔。

  “啊……好,我這就去。”一聽是弟弟受傷了,他急忙拎起外衣,掛了電話就衝出門去。

  路上車開的有點急,他過路口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和旁邊衝出來的一輛車剮到一起,前保險扛頂了一下。

  對方跳下車——竟然還是個外國人,氣衝衝的就拍了一下他的前車蓋子,拿英語吼了他一句。

  本來就心情不佳,奉輝剛想下車,就突然沒來由的全身哆嗦了一下。一陣惡寒爬上他的後背,讓他渾身的不自在。

  那個人走到他的窗口,剛想繼續罵,卻突然停住了。倆眼盯著他,直勾勾的發愣。

  6-7

  “奉羽,老師已經給你家裡打過電話了,一會你家裡人就會來接你了。”

  “恩!謝謝葉老師∼∼∼”奉羽坐在醫務室的床上,搖擺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腳。

  葉可依抱起他,摸摸那粉嫩的小臉蛋:“奉羽,你應該謝謝喬大夫。”

  “謝謝喬大夫∼∼∼”小奉羽非常禮貌的衝美女校醫喬家馨道了聲謝謝。

  “不用了,奉羽這麼乖,摔倒了都不哭呢,來,讓喬老師親親∼∼∼”捧著奉羽的小臉“吧唧”一聲就印了個口紅印子上去。

  “啊……喬大夫∼∼∼”奉羽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可是心裡早已經撇了一萬遍的嘴——爸爸媽媽對不起哦,小羽我今天被色女給強吻了∼∼∼兒子不孝,沒能保住貞操啊∼∼∼∼

  “誒?奉羽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葉可依明知故問,嚇出奉羽一身的冷汗,他略帶怨恨的看著自己的班主任,小手毫不客氣的一把拉住美女大夫的袖子,“大夫……你看,你只親奉羽,我們葉老師都吃醋了呢∼∼∼”

  “恩?小葉老師也很可愛呢∼∼∼”扳過葉可依的臉就又是一個大唇印,偷到香的喬家馨笑的萬分開心——反正美女做什麼都會被原諒,有便宜不占才是大傻瓜呢!

  被親的直發傻的可依,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走出醫務室的。直到自己毫無意識的晃到水池子前面,才想起來自己是來洗臉的。

  “老師你都沒被女孩子親過啊?!”奉羽一邊洗臉一邊問。

  “啊……?啊……沒有……”可依看著水龍頭裡的水嘩嘩的流,開始發呆。

  ——沒有跟女孩子親吻過……只跟兩個男孩子親過……

  不過這麼丟人又屬於成人範疇的話他是不會跟一個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學生說的。洗完臉,他又把奉羽抱回教室,給他留了一點單詞讓他背。自己則站在窗戶邊發呆。

  ——已經到中國三年了……是不是該回家去看看了?哥哥他們都結婚的結婚,連侄子都好幾個了……我是不是,也該定一個了呢?自己一個人,還真是滿孤單的……

  “老師……老師……”奉羽的叫聲把他喚回現實。

  “怎麼了?”

  “我背完了。”

  “這麼快?!”

  “是啊……老師您不相信可以查。”合上書本,奉羽呱啦呱啦的把剛才的單詞一一背了出來,而且發音准確,標准的倫敦音。

  “奉羽你以前學過多久的英語呢?”驚奇的看著自己的學生,可依發現雖然已經跟他相處了半個多月了,卻竟然這麼不了解他。

  奉羽搖搖頭:“沒啊……我沒學過……”

  “那你怎麼說的這麼好?”可依相信世界上有天才,但是他怎麼也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張的比別的同齡男孩還要來的瘦弱的小個子男生,會是個語言天才。

  “因為叔叔和哥哥在家裡老用英語說話……我媽媽有時候也跟他們用英語說話……所以就學會了一些。”

  “……你們家的組合還真是奇怪∼”

  “奇怪?還好吧……”奉羽眨眨眼睛,皺起眉頭,“哎呀,怎麼還沒人來?難道是出車禍了?!”

  “奉羽!不要胡說啊!”可依差點沒被他的話砸一跟頭,他現在可真是知道何謂童言無忌了。

  瞪著眼前的男人,奉輝的後背是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他也納悶,他怎麼看見這個男的就打心眼裡往出泛著寒意。突然他想起什麼似的大叫:

  “你……你是個愛爾蘭人!?”

  “你怎麼知道……”對方呆住了,不過很快就笑了起來,“我看你很眼熟呢,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叫湯……奉……奉輝?”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奉輝仍然是全身的打哆嗦,但是他沒否認。

  “是我啊!薩爾,在我父親的葬禮上我見過你,你忘記了?”薩爾說著想把手伸進車裡跟他握手,卻被奉輝給閃開了。

  ——我怎麼不記得!?還不是被你媽害的我落下個怕愛爾蘭人的毛病!每次跟我媽回老家經常在大街上哆嗦的跟篩糠似的!

  “啊……你還生氣呢?我那時候小,說話不經大腦……啊,這是我的名片,等你車修完了把帳單發給我就好。”薩爾殷勤的遞上張小紙片。

  奉輝用手指頭尖捏過名片,惟恐避之不及的說:“那好……再聯系吧……我要去學校接我弟弟了……”

  “啊……能給我留一個你的聯系方式麼?或者給我你的名片也好……”薩爾巴住車窗戶,有點死皮賴臉。

  “……”奉輝為難的從上衣口袋裡抽出張名片,遞到對方的手裡,“我經常出差,恩……時間不定……你要是有事給我打電話就好。”

  “恩∼啊∼你是記者啊?那太好了,我正在大英出版公司中國分公司任職,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合作呢……”

  ——惡∼新聞是新聞,出版是出版,別給我扯關系了∼∼∼

  奉輝撇撇嘴角,一腳油門下去,車身猛的就竄了出去,把薩爾嚇了一跳。

  

  “看見我也不用這麼緊張吧?你可真傷我心啊奉輝……小時候的話,可不是說說就算了……”吻了一下那張名片,薩爾爬回自己的車上。不過他沒發現的是,那張名片上,還有個鞋印子……

  突然一個冷顫,奉輝拿起那張名片順著車窗戶就扔了出去——反正他剛才給薩爾的那張是印著他以前手機號碼的,應該不用擔心會被騷擾。

  “隊長!上個禮拜那個案子徹底結了,那幫老家夥已經把窩贓的人也供出來了!”

  實習生馮寶山抱著一大摞資料“叮了!當”的衝進辦公室。在踢翻了三把椅子打翻了兩杯咖啡絆折了一根電話線之後,自身安全的衝抵奉蓮的辦公桌。

  見識到他驚人的破壞力之後,奉蓮做了相當大努力才把嘴裡那口咖啡給咽下去。看著滿屋子的狼藉,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大人。因為有的時候,小言路過的地方也是有如台風過境一般。

  最誇張的一次是在他們一家人出去吃飯的時候,也不知道從洗手間剛出來的小言,身體哪個部位碰了人家的桌子,竟然會將整塊台布給兜下來,害的人家的龍蝦大餐還沒動叉子就全部孝敬了土地公公。整整六只澳洲大龍蝦,灑的是湯水不剩,那場面把對方驚的竟然一時忘記要他賠償。結果本來是一頓很簡單的家庭聚餐,他的父親可憐的小言同志竟然付了六千多塊的飯費。之後周川和愛羅嘉就比著誰發的誓毒說這輩子再也不去那家餐廳吃飯。不是心疼錢,而是心疼面子,覺得丟不起這人。

  最後湯小言是檢查罰站一起來,就差跪搓板了才把兩個老婆哄好。周川說,他那陣子看見湯小言就跟看見只龍蝦似的。而愛羅嘉則是連著夢了半個月的龍蝦排著隊過紅綠燈,主要是因為那天被浪費了的龍蝦是掉在紅綠相間的地毯上。

  “你第一天上班啊?進來也不知道敲門!”奉蓮扯著嘴角看了看他,“1234567,你這實習號碼還挺好玩。”

  “啊……我,我重新回去敲!”說著他轉身就要走。眼看著大家夥條件反射的護住自己桌子上的東西,奉蓮忙吼了他一聲,“成了!今天就這樣吧!你把報告放這。”

  “是!隊長!”小夥子喜氣洋洋的將報告“!當”一聲砸到湯奉蓮的辦公桌上,將電腦屏幕都震的抖了三抖。咖啡杯裡漾起可愛的水波,“噗”一聲跳出一大滴,砸到了奉蓮的西裝上。

  “你他媽就不知道輕點!?”氣的罵了一句那沒輕沒重的笨小子,奉蓮拿起面巾紙擦了擦被咖啡沾濕的衣服。

  “啊……隊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馮寶山抓抓腦袋,笑的很不好意思。

  “你故意的?”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奉蓮拿過報告頭也不抬就翻了起來。看了一會,他皺了下眉頭,抬起臉惡狠狠的瞪著那個“樂天派”,“你第一次做筆錄是不是!怎麼連被審訊人的手印都沒有!”

  “啊……我……我忘記了……”小家夥如夢初醒,大叫一聲,“我這就拿去讓他補上!”

  “快去!要是他翻供了,我立馬把你跟強奸犯關一屋!”瞪大眼睛,奉蓮很不得一腳把這個白痴踹出去。

  “哇……隊長跟強奸犯串通了要吃掉我∼∼∼人家的貞操沒了!”小家夥怪叫,惹的同屋的人都笑成一團。

  “你媽生你的時候給你貞操了麼!”一個同事在旁邊逗了他一句,惹的他小臉“唰”一下子就紅透了。

  “得得∼∼開不起玩笑算我沒說,快去把手印讓那幾個人按了,不然他們翻了供我們全白忙活。”剛才說話的同事在奉蓮帶刺的目光下忙將馮寶山清到門外。

  “媽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讓我不操心!”點上跟煙,奉蓮靠在椅子上望天花板。

  手機叫了起來,翻開蓋一看是個熟悉的號碼,按下接聽,他的聲音明顯溫柔了起來:“哥?小羽扭了腳?什麼?你堵車?不是吧,難道讓我開警車去接他?啊?你就這意思…什麼?還鳴警笛?…哥……我……喂喂??”

  放下電話,他抬腕看了看表,正好是下班高峰。將煙狠狠捻滅在煙灰缸裡,他從抽屜裡拿出鑰匙,丟給同事一句話:

  “我開車出去一趟,幫我做個記錄,明天早上我就把車還回來。”

  “好的,隊長。”

  一路鳴著警笛──按說沒有緊急情況是不允許的。不過他這樣也算做了點好事,一路上跟著他屁股後面的就有不下二十輛車暢行無阻。順便警笛聲也把那些准備作案和正在作案的偷兒們嚇的要麼放棄計劃要麼主動投案,也算是為社會安定做了點貢獻。

  當警車停進校園,幾乎所有的人都被警笛聲給驚的探出腦袋。關了警笛,奉蓮往門口傳達室的門口一趴,把老大爺嚇了一跳。

  “大爺,二年級三班在哪?”

  “……在在在……在主樓的二層右手邊……”也不知道眼前的是流氓還是警察了,那看門的大爺被他香煙橫叼、西裝襯衣前三個扣子全沒系的流氓德行給嚇的有點結巴。

  “謝了啊……”捋了下頭發,深吸一口煙後將煙頭彈進遠處的垃圾箱裡,他好歹將襯衣口子系上一個,便搖晃著進了教學樓。

  “奉蓮哥哥!”奉羽看見他之後,高興的瘸著腿撲過去,嚇的他忙抱起自己的弟弟。

  “扭這麼厲害你還走路!不怕走瘸了?!”虎著臉訓弟弟,他心疼的摸著那腫的跟饅頭似的腳背,“你干嗎了扭成這樣?”

  “我跟同學玩跳馬……結果……”

  “笨蛋!”敲了一下奉羽的腦門,他將目光轉向已經被冷落在旁邊許久的葉可依,伸出手,“您是老師?”

  “啊……你好我姓葉……”可依瘦小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剛好夠到他伸過來的手,握了一下。

  “……葉老師是吧?”奉蓮皺著眉頭,對他左看右看,“我是不是,在什麼地方見過你啊?”

  “……啊?有麼?我不記得……”可依的大眼睛忽閃著,依舊可愛的跟娃娃一樣。

  “……哥哥,你不許泡我們老師哦!老師是很容易害羞的!”奉羽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要是真想泡我們老師的話,我可以幫你!我從老師的生日到他愛穿什麼樣子的內褲都清楚哦!”

  “奉羽!”(*2)

  被哥哥和老師同時吼了一嗓子,奉羽癟癟嘴不說話了。不過他還是偷偷瞟了一眼他可愛的級任老師。

  ──我一定要哥哥把老師泡到手,這樣,以後我的家庭作業就可以不寫了!

  8-9

  這兩章算是回憶篇,是在奉輝認識那個鬼之前:

  “奉輝啊,有個凶殺案,你去采訪一下。”主編扔過來一份資料,從裡面滑出幾張照片。

  指著照片,奉輝有點奇怪:“這不都已經采訪過了麼?”

  “咳,不是說案情有進展麼?我想讓你去做個系列采訪,每個禮拜上一篇,做兩個月的追蹤采訪。”主編悠閑的喝了口咖啡,“你的采訪證已經辦好了,你下午就能去公安局那邊做采訪了。”

  “啊?這麼快?我手裡還有幾份稿子沒做完……”奉輝將文件袋裡的照片都拿了出來──照片上的人死狀很慘,是被人用鈍器擊破頭部之後又被勒死的,身上還被戳了不少刀,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刀傷。

  “沒關系,交給別人去做吧,你專門來管這個就成。”

  “……為什麼?咱們這邊沒人手了?”

  

  “不是,是這個案子正好跟你很合適……聽說辦案子的就是你弟弟那個組,有什麼獨家,你們兄弟好說話不是?”主編笑的很老道,如意算盤都打在了臉上。

  ──死老狐狸,就知道你沒揣好屁。

  奉輝心裡罵了一句,嘴上也硬了起來:“我可不能去打探我弟弟他們的工作機密。”

  “放心放心,只要你寫的比別的報紙多那麼一點點可靠信息就成了。”一臉的皺紋堆成菊花,又在上面彎出一對月牙,把奉輝看的真想上手幫他把臉給抹平了。

  “……哪天交稿子。”

  “每個禮拜的禮拜五,下一個禮拜一發。”

  “……今天都禮拜四了!”

  “所以啊∼∼∼今天要加加班了∼∼∼誰叫我剛知道接手這個案子的是你哥哥帶的組啊?”菊花更皺了,已經從太陽菊皺成了送死人用的白菊花。

  “您可真是知人善用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奉輝終於知道什麼叫“不齒”一個人了。

  “哈哈,小輝你別誇我了,不然我可就再給你‘加碼’了啊。”

  “……得,算我沒說,稿子明天早上會放您桌上。”不想再被他害的死腦細胞,奉輝拿了稿子轉身出去。

  主編詭計得逞,淫笑聲聲,聽的辦公室外面的同事們是一個個的直冒冷汗。幾乎所有投向奉輝的目光,都飽含著同情。

  去被害人的公司問了問情況,又到當時的凶案現場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麼收獲之後,奉輝無奈的撥通了奉蓮的電話:“喂,奉蓮,我。聽說你們現在接了個案子,恩……我想問你點事情……啊……是啊,是我們主編的主意……呵呵,好的,那晚上回家說……”

  晚上,奉蓮將一個牛皮紙袋交給他:“這裡面是跟案件有關的所有資料,你揀著用吧,除了用紅色墨汁打印的部分之外,其他的都可以拿去寫……”

  抽出卷宗裡面的東西,“啪嗒”一聲有一個東西掉在地上,奉輝彎腰揀起來一看,是個工作證。中間是個清秀的年輕人,笑的非常溫柔。

  “這是被害人麼?”指著照片上的人,他吃驚的問。和早上在主編辦公室裡看見的那具屍體的照片,根本就看不出來是同一個人啊!

  “啊……是啊,就是他……叫聶文肖,還跟咱們一樣,是岩獸呢。”

  “……是麼?”奉輝摩挲著那張照片,“他長的挺好看的。”

  “哥,你別動心啊,他可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句話說的奉輝紅透了整張臉,他用力的捶了一把弟弟:“你小子!胡說八道!”

  “哈哈……難得我這個不開竅的哥哥也真的會動心啊,我知道了,下次讓愛羅嘉叔叔就照著這樣的給你找一個就成∼∼∼”勾住奉輝的脖子,奉蓮把他帶倒在床上,用力抱住。

  “奉蓮,你干嗎?”拍拍弟弟的臉,奉輝直視著他烏黑的瞳孔。

  “哥……你想嫁人麼?”

  “不想啊……怎麼了?”

  “……沒什麼,我看你剛才的表情,還以為你想離開這個家呢……”

  “我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的,你不是總跟你媽吵著要出去住麼?”

  “……我那是氣話,誰叫他老嘮叨我……哥,我真不知道我以後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當你遇見的時候,會知道的……”在弟弟臉上親了一口,奉輝支起身體,用水蘭色的眸子看著他,“當遇見你喜歡的人的時候,你的眼睛會告訴你的……”

  “……不要說那麼肉麻,我可不是文人。”奉蓮伸手拿過煙,點上之後將煙霧噴到空氣裡,“我可是個粗人∼”

  “我管你粗不粗,要抽煙回你房間抽去!”拉開窗戶,奉輝順手把他嘴裡的煙扔了出去。

  “哎呦!”樓低下一聲慘叫,然後是湯小言帶著哭腔的聲音,“誰啊!誰扔的煙頭!燙死我了!”

  “糟了……爸怎麼在院子裡?”奉輝探了一下頭,“抱歉啊,爸,是我……奉蓮在我房間抽煙……”

  “……奉輝,我沒教你可以高空擲物吧……”抽抽鼻子,湯小言拈起煙頭,“下次要扔扔熄滅的!”

  “……好。”奉輝無奈的笑了笑。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子不教,父之過∼

  (某光注:小言是王血,按說是不會被煙頭傷到,那為什麼會被燙呢?因為上面還沾著奉蓮的口水……只要是沾了血親的體液……就米辦法防的住……大人們不要嫌偶惡心啊……哭∼∼∼)

  “哥我今天晚上要跟你們睡……”奉羽抱著被子站在門口,穿著米奇的睡衣,戴著米奇的睡帽。

  奉蓮一把把他扛到肩膀上,惹的他叫了一聲,然後笑著說:“哥∼∼∼別把我舉這麼高……”

  “你跟誰睡?恩?小老鼠?”搔著他的癢,奉蓮扯扯他的小臉。

  “……我要跟大哥睡……二哥你睡覺打呼嚕磨牙不說,還踹被子放屁……”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奉蓮抱著腰給翻了個個,大頭朝下,急的他大叫:“啊∼∼∼哥,對不起,我錯了∼∼∼∼”

  “看你還敢說我壞話!你個小老鼠∼∼∼”

  奉輝衝他擺擺手:“小羽,我今天晚上要加班,跟你二哥去睡好了……”

  “……”保持著倒掛的姿勢,奉羽皺了皺眉頭,“不會吧……我不要聽二哥說夢話了……”

  “這次你不聽也要聽了!走!睡覺去!”把奉羽往腰裡一夾,奉蓮抬手衝他來加油的手勢,“哥,明天這資料我要帶回去,今天晚上歸你了!”

  “恩,謝了∼”

  擰亮台燈,奉輝仔細的看著那張工作證上的照片──白皙的臉上掛著的溫柔的笑,讓他倍感親切。隨手翻翻那些資料,他看見一行用紅筆寫的小字:聶文肖,岩獸雄性體,角呈螺紋狀,34歲。

  他明白為什麼局裡會把這個案子交給奉蓮了,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物種。

  簡單的看了下聶文肖的生平,他發現這個人是個非常優秀的會計師。任職於大企業的成本核算部,位置可以說是舉足輕重。而且他的為人很和善,也沒有與人結仇的情況。

  ──這樣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被人殺死,還死的那麼慘呢?不是為財,不是為仇?那為的,是什麼?

  “你究竟招惹了什麼人?”點著那張照片,奉輝拿過咖啡杯,長嘆了口氣,“如果你現在還活著多好……我叫奉輝,湯奉輝……你要記的我哦……”

  “輝……小輝!”周川猛吼一聲,把奉輝嚇的一打方向盤“吱”一聲剎在了路邊。

  “你想什麼呢?再開就開溝裡去了!”周川也是驚魂未定,“早知道就不讓你開了。”

  “啊……對不起,川叔叔……我……走神了。”他正准備再啟動,周川卻發話了:

  “好了,小輝,就停這吧。我有話要問你,你如果不說,那就當我周川白疼你這二十五年了!”

  10

  周川抬手拉開車門,冷冷的丟下一句:“下車。”

  “啊……好……”奉輝跟著他下了車。在車外站定,他才發現這裡離陵園已經不遠了。周圍的山黑黔黔的,形狀奇怪的突兀石塊,在夜幕的籠罩下顯的格外詭異。陰冷的夜風在枯樹上吹出糝人的聲響,伴隨著幾聲夜貓子的哀叫。

  周川找了棵大樹,靠在上面,兩眼定定的看著他:“小輝,你那天晚上來了這裡,然後回去就把你爸爸嚇成那個樣子,難道……你覺得你什麼都不說,對我,對你媽媽,對你爸爸,說的過去麼?”

  聽了周川的話,奉輝為難的看著他:“川叔叔……我……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知道對不起我的話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

  “……”奉輝低著頭,不說話。周川動了動身體,走到他面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小輝,我們是家人,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不管你遇見了什麼樣的事情,就算我們幫不到你,起碼,還能站在你的身後為你打氣……小輝,你不是一個人,你是有家的人,知道麼?”

  “……”奉輝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茫然的抬起頭,笑的十分凄涼,“川叔叔……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爸爸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答應了對方,要保守秘密。”

  “抱歉能解決問題!?”周川低聲吼了起來,“小輝,我跟你媽不一樣,我並不想對你循循善誘……你也是個大人了,難道什麼事情是好什麼事情是不好,你都分不清楚麼?你保守著一個死人的秘密,難道就是講義氣了!?”

  “……?!”猛的抬頭對上周川的眼睛,奉輝吃驚的問:“川叔叔……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我當然知道!”周川收回手,抱在胸前。雖然一臉的從容,但實際上他也暗自長吁了口氣:

  ──半夜去陵園,果然是去見鬼……居然真被我給詐對了……不過,這個世界上還真的是有鬼啊……默……(某光:連某光這種怪物都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更何況鬼了∼∼∼哈哈哈哈∼∼∼)

  被他詐的一愣一愣的,奉輝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思量了很久,他才長嘆口氣:“好吧……我說……”

  同一時間,湯小言的臥室裡。

  愛羅嘉將他汗濕的睡衣換了下來,剛想出去,就被睡夢中的湯小言迷迷糊糊的一把拽住:

  “恩……別走麼……陪陪我……”

  愛羅嘉將衣服放下,回手摸摸他的臉:“干嗎?這麼大還撒嬌?”

  “恩……抱抱……”湯小言伸開雙手,衝他揮著。

  將他勾進自己懷裡,愛羅嘉揉著他的頭發:“乖……睡覺,明天就會好的……”

  “恩恩……親親……”

  “啊?什麼?”

  還沒等愛羅嘉反應過來,小言已經湊上去把他吻了個結結實實。

  “恩……小言……”咬著嘴唇,愛羅嘉艱難的忍受著騰升的欲火,將那個八爪魚樣的家夥從自己身上給剝下去,“你給我好好休息……”

  “不要不要!就要親親∼∼∼”湯小言開始耍賴,重新巴住他不放手。

  “喂!!你瘋啦你!”愛羅嘉氣的哭笑不得,把他的手使勁攥住,從自己身上拿開。剛想起身,就被湯小言一把扯住給拉到了床上。

  “哇!!!”愛羅嘉急促的一聲驚叫,人已經整個倒在床上。一個已經燒了大半個禮拜的病人,卻還有如此大的力氣,確實把他嚇了一跳。

  湯小言也不知道是睡迷糊了還是燒傻了,二話不說就開始扯他的衣服,然後整個人都壓了上去。

  “你你……啊!你干嗎?!喂……”愛羅嘉眼見要被他強迫,有點生氣,可是今天小言的力氣出奇的大,他竟然沒有辦法掙脫。

  “恩∼∼∼別……別動……我……我進不去……”

  “廢話!我還穿著褲子呢!湯小言你給我下去……”愛羅嘉話還沒說完,就覺得身後一涼,大半個屁股已經暴露在空氣中。

  “哦……謝謝提醒……”糊塗歸糊塗,湯小言倒是沒忘記基本禮儀。不過這個話在床上說顯然有點不是地方。

  “你……你燒糊塗了吧……啊∼∼∼混蛋!你給我出去!你個畜生!” 愛羅嘉是又氣又叫的卻根本拿他沒辦法。

  “不嘛……外面冷……還是裡面暖活∼∼”湯小言埋頭干活,嘴裡卻是胡說八道。

  “你冷去穿褲子啊!你∼∼∼∼恩∼∼啊∼∼”話沒說完,就被衝上頭頂的感覺給壓了回去。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的身體,彼此都熟知對方的敏感,每一個動作,都讓二人直喘粗氣。

  一陣翻雲覆雨,很快就睡的鼻涕冒泡的湯小言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讓愛羅嘉連罵他的機會都沒有。伸手一摸他的腦門,汗濕的感覺非常膩人,但是卻沒有了先前的滾燙。

  “……”愛羅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什麼嘛?原來這樣就會好啊!靠!果然種馬!

  11

  “說來真的很奇怪……”奉輝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地面,“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他那張照片,就喜歡上這個人了……當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心裡覺得有點可惜……”

  “後來連續做了三個星期的專訪……直到有一天,我的手機上收到一條署名為聶文肖的短信,約我半夜在這裡見面……”

  “起初我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也就沒放在心上,也沒去。結果第二天我又接到那個短信,又約我見面。我就在當天晚上去了西陵園,結果他真的在那裡……”

  “看見他的時候,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竟然還有一點點的興奮……他跟我聊了很多東西,讓我知道了他是怎麼被那些人害死的……”

  “我覺得可能真的是一見鐘情吧……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的我,對他卻……到後來,我一天看不見他就想的要命……他拜托我幫他把那個帳本從他藏匿的地方拿出來,說要用這個來告那些害死他的人……”

  

  “我去把東西拿給他,卻發現已經少了一頁,最重要的一頁……我現在正在想辦法混進那間公司……重新幫他把證據找回來。”

  “你可不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聽完奉輝的話,周川衝他伸出手,“你把那帳簿拿給我看看,沒想到,他跟我還是同行呢?”

  “……帳簿,不在我這……”

  “那在哪?”周川一驚。

  “我給他了啊……”

  “……”周川皺起眉頭,“他一個死人把帳本帶什麼地方去?!”

  “我……沒想過。”

  “我覺得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你自己不要單獨去做了,就算那個鬼有天大的冤屈,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周川拿出手機,“把他的手機號碼給我。”

  “川叔叔,你要……做什麼?”

  “放心,我不會去質問他什麼的……我怕哪天找不到你,好歹也有個可以聯系的……‘鬼’……”周川無奈,將手機扔給他,“把號碼輸進去。”

  低頭按下一串號碼後存好,奉輝不放心的叮囑他一句:“川叔叔,你可千萬別去打擾他啊……”

  周川聽後哭笑不得——小沒良心的,這麼快就胳膊肘衝外拐了!你這還沒嫁出去呢!

  “二哥∼媽媽跟大哥怎麼還不回來?”窩在床上,奉羽抱著大娃娃熊問。

  奉蓮一笑:“他們出去抓鬼了∼”

  “鬼?!”小奉羽猛的往他懷裡一扎,“哪裡有鬼!?”

  “哈哈∼開玩笑的。”奉蓮摟他進懷裡,溫柔的蹭著他的頭發。奉羽的發質和湯小言很像,非常柔軟。

  “哥∼你胡子好扎人……”奉羽不滿的都起小嘴。

  “就扎你就扎你!”拿自己滿是胡渣的下巴刺著那柔嫩的小臉蛋,惹的小家伙咯咯直叫。

  突然隔壁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把小羽驚的一個激靈躲到他身後:“哥哥……你聽,有……有奇怪的聲音∼”

  “……”奉蓮鐵青了一張臉,“不是什麼奇怪的聲音……是你爸又在進行制造人類的偉大工程呢∼”

  “制造人類的偉大工程?那是什麼?”眨著迷惑的眼睛,小羽純真的臉上掛滿無知。

  “……這個,那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辛苦?爸爸不是生病了麼?為什麼還要做辛苦的事情呢?”勤學好問的問題寶寶的疑問是一個接一個,讓奉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好。琢磨了半天,奉蓮才苦笑著說:“沒關系……你爸爸他是種馬,他才不會被一點點小病就干擾了民生大計。”

  “種馬?那又是什麼?”

  “……好啦∼小羽乖,睡覺了!”將弟弟塞進被窩裡,奉蓮在他額頭印上一個吻,起身要走。奉羽忙拉住他:”哥,陪我睡啦∼“

  “你睡吧,我去抽根煙。”

  “哥……抽煙對身體不好……”

  “切∼連你也管我……”奉蓮掏出煙扔到桌子上,撩開被子躺進去,“好了,我不抽了,睡覺。”

  伸手將燈一關,房間頓時陷入黑暗。旁邊的小身子蠕動了幾下,鑽進他懷裡找了個合適的位置,不一會就傳來了“嘶嘶”的鼻息聲。

  “小家伙……”摟著弟弟,奉蓮也迷迷糊糊地睡了。

  第二天早晨,已經退了燒的湯小言坐在久違的早餐桌旁,跟餓了十天似的一通猛吃。

  奉羽在旁邊問:“爸爸,你是不是很餓?昨天那麼辛苦∼”

  “辛苦?我不辛苦啊∼”摸摸小兒子的頭,他又塞進嘴一大塊火腿和雞蛋。

  “可是昨天你不是在做什麼制造人類的偉大工程麼?”

  “撲——!”一口咖啡猛的噴了出來,坐在旁邊的奉蓮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湯小言怨恨的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努力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然後幽幽的問:“我說奉蓮啊∼你就不能教你弟弟一點好啊∼”

  “……啊……我上班要遲到了,先走了……”將濺在周圍的咖啡擦干淨,他起身就走。周川和奉輝在旁邊已經笑的快把土土司片捏碎了,只有愛羅嘉的臉是紅了白,白了青的。

  “對了,爸爸……那個,做種馬……是不是很累啊?”小孩子的天真,卻讓大人們完全抽筋。周川和奉輝已經笑得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愛羅嘉則是黑了整張臉。

  湯小言氣的跳著腳衝已經聞風而逃的二兒子大叫:“奉蓮!你再教你弟弟有的沒有的,我我我……我打你屁股!”

  笑過之後,周川擦去眼角笑出來的淚,跟小兒子說:“小羽,快吃,我一會送你上學。”

  “恩∼媽我自己能走……”

  “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呢,何況你才扭了三天,我送你去學校,乖∼”

  “好∼”小家伙快速的喝完牛奶,拿起書包衝周川伸開小手,“媽媽抱∼”

  “……你還真會撒嬌∼來∼”抱起兒子,周川衝愛羅嘉說:“麻煩你收拾下,我怕他遲到。”

  “走你的吧,我來收拾這邊……”愛羅嘉起身拾掇著桌子上的盤子碗之類的。湯小言想幫忙,卻被他支回去睡覺了:“你病剛好,卻回床上老老實實的躺一天去!”

  “媽,我幫你吧。”奉輝端起盤子就往廚房走。愛羅嘉轉過身子去擦桌子,卻不想身後傳來一陣瓷器摔碎的聲音。

  “小輝!”回頭見兒子已經躺倒在地不不醒人事,嚇的他忙抱住那沉重的身體,衝樓上就是一聲吼:“小言!快給醫院打電話!小輝昏過去了!!”

  

  “哎呀呀,你們家這是怎麼了?一個出完問題緊接著又來一個?”醫院的大夫都已經認識他們了,見又抬來一個奉輝,有點哭笑不得。

  ──是啊,是該去廟裡拜拜了……

  湯小言心裡默默地念著,無奈的嘆口氣:“啊……大夫啊,我們家小輝怎麼了?生病了?”

  大夫斜楞了他一眼:“生病?不是。”

  “那……那……”小言突然有點緊張,生怕大夫的下一句話讓他抽了筋。

  “你們怎麼做父母的,自己的孩子出了什麼情況都不知道∼”大夫皺著眉頭,指指急救室的門,“你們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好!”湯小言剛起身,愛羅嘉就已經從他身邊跑了過去。比他晚一步進了急救室,湯小言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一匹漂亮的銀白色獨角獸正蜷在寬大的病床上,淡金色的長鬃搭在床邊,滑如綢緞。修長挺直的角,凝著一絲光亮。愛羅嘉撫摩著那光滑的皮毛,臉上掛滿慈愛。

  “奉輝終於變身了……”洋溢著欣慰,愛羅嘉吻了吻那雙緊閉的大眼睛。

  “啊……是啊,本來還擔心他一輩子也不會變呢。不愧是我的種∼真漂亮!我的公主啊∼∼∼”湯小言頓時充滿了做父親的自豪感。

  愛羅嘉本來正沈浸在幸福之中,一聽他這話,臉頓時陰沈了下來:“什麼叫‘你的種’啊?你可是越來越粗俗了。”

  “啊……我……那個……老婆,對不起∼∼∼”湯小言自知有點得意忘形,忙賠著笑臉道歉。

  “對了,奉蓮也還沒有變過吧?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愛羅嘉嘆口氣,“周川也挺著急的。”

  “這種事情急不來的吧?”

  “也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不著急……”

  一腳將眼前的人踹了個跟頭,奉蓮掏出手銬就把他拷在了鐵欄杆上。拿出手機,通知自己的同事:“漏網的已經被我堵住了,你們過來提人吧!”

  順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他不解恨的又狠狠落上一腳踏在那個逃犯的後背上:“媽的你還真是夠狠啊!刀再偏點我小命都交代在你手裡了!”

  “去死去死!你們這些該死的警察都去死!哈哈哈哈∼∼”犯人的精神顯然已經錯亂,手雖然被拷住但還是不停的掙著。

  那把帶血的刀就掉在犯人的腳邊,按規定是不能沾上除犯人外任何人的指紋的。奉蓮在身上摸了摸,沒找到任何能紙巾或者手絹。看看嫌疑犯被拷的位置也夠不到那匕首,所以他就沒多在意。

  轉身點上煙,他長長的吐了口氣。突然身後傳來“咯啦”一聲響,驚的他迅速回身──可是晚了,拷那犯人的鐵管大概是因為年頭太久了,竟然就這麼被他生生掙斷,眼瞧著那犯人揮著刀子衝著大街上就衝了出去。

  “靠!媽的!混蛋!站住!我開槍了!”奉蓮掏槍就瞄──讓一個已經神經錯亂的罪犯逃到人群密集的大街上,還不得出人命啊!但是規定是除非真的有非常緊急的情況出現,否則是不准擊斃犯人的。也就是說,在那個人真的要傷害市民之前,他不能開槍。他手心一陣冒汗,瞄著那飛奔的背影,自己也追了上去。

  “讓開!讓開!”一邊驚呼著讓行人讓開,奉蓮一邊掏出手機通知同事,“犯人正在6號大街上,迅速派人過來圍堵7號街口!”

  警車呼嘯而至,將犯人的逃竄路線堵死,烏黑的槍口對准他,只要他輕舉妄動就立刻被打成篩子。眼看逃竄無門,那犯人從旁邊揪過一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的路人,將刀抵在那個人的脖子上,押做人質。

  “不要傷害無辜的人!把刀放下!”奉蓮拿槍瞄著他的腦袋,氣的大吼。

  “放下?!放下?!不放!我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你們開槍啊!刀不長眼,你們開槍他就沒命!”犯人將刀又往裡壓了壓,那人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一條血痕。

  “你……混蛋!”奉蓮看了一眼那個人質,卻登時定住了。那個正一臉迷茫,還沒弄清楚身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家夥,正是他弟弟的班主任──葉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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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4     

  ──媽的,你真是個白痴!大家都會跑你怎麼就不會啊!

  在心裡暗罵了可依一句,奉蓮將槍舉過頭頂,抬手示意那犯人自己不會傷害他。

  可依似乎終於轉過點腦子來,衝警察們大喊:“啊!這裡有打劫的啊!”

  奉蓮額頭青筋暴起:“你喊什麼喊!要不是你犯呆發傻,我們早抓住他了!”

  “……啊!你是奉羽的哥哥!你好∼∼∼我是奉羽的班主任!”可依揮揮手,已然忘記自己的處境。

  “……”奉蓮快抽筋了──讓罪犯知道我跟你認識還得了!?他還不更得有要挾我們的資本了!?你個白痴傻瓜二百五!就衝你這沒心沒肺的班主任,我明天就得讓我弟弟轉學!

  “你誰啊你!我不認識你!”奉蓮急忙跟他撇清關系。

  “啊?!你你你……你怎麼忘性這麼大!?我們前兩天還見過面呢!”可依只顧自己一臉憤然,全然不知周圍的警察已經一個個為他的白痴而翻了白眼。

  “……你們認識!?好!那就好了!你!把槍放下走過來!不然我一刀捅死他!”犯人衝奉蓮呲牙咧嘴的吼,吐沫星子濺的到處亂飛。只是可憐了被他制住的可依,就跟洗了把臉一樣。

  “好!我跟你交換人質……你不要傷害他!”奉輝將槍放在腳前,踢的遠遠的,然後舉著手慢慢向前走去。

  在犯人跟前站定,奉蓮瞪著他,順便拿眼角的余光瞪著可依:“你可以把他放了吧?!”

  “放了!?說的輕巧!你!轉身!”犯人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我轉身!?”奉蓮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轉身!把屁股蹶高!”犯人一臉的淫笑。

  “你要干嗎!?”奉蓮臉色立刻綠的跟韭菜有的比。

  “叫你轉你就轉!那麼多廢話干嗎!?你不想他活命了是不是!?”

  “……”看了一眼已經被口水噴傻了的可依,奉蓮咬咬牙,忍辱負重的轉過身體,但是遲疑著不肯蹶屁股。面對著數十個同事,做這種齷齪的動作,的確是需要點魄力。

  “你不蹶是不是!?”犯人吼了一聲,手底下一加重,可依的脖子上立刻被割出一道傷。

  面衝著犯人的警察們看見了犯人的動作,都緊張的用槍瞄向犯人。奉蓮一看同事們的表情,就知道身後的犯人又有了危害可依的動作,干脆一咬牙一閉眼──蹶!

  “你真是太過分了!”可依衝犯人嚷了起來,手也亂揮,差點把對方的刀子打飛出去。

  “閉嘴!”那人刀子一抵,疼的可依直皺眉頭。

  “啪!”一個大灰腳印子印在了奉蓮那包裹著結實屁股的西裝褲上,“哈哈!叫你剛才踹老子!老子現在要踹回去!哈哈哈哈∼∼∼”

  “咯啦∼”一聲自尊心破裂的聲音傳出,奉蓮握緊雙拳。

  猛的回過身,在所有人還沒能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拳頭已經擦著可依的臉就揮到了犯人臉上,將他打的牙也暴嘴也歪,然後又衝過去一頓狂踏:“我讓你踢爺爺屁股!王八蛋!那是你這種雜碎能碰的地方麼!?你丫別給我裝死!起來!我他媽的要揍的你家祖宗都不想認你!”

  “救命啊─殺人啦─!!”犯人爬在地上被打的哭爹叫娘。

  “隊長!再打就真出人命了∼∼∼”一群警察衝上來把他架住。

  “混蛋!把他押回局裡!把這垃圾跟強奸犯關一屋!!!跟已經關了三個月以上獨間的強奸犯關一屋!”奉蓮已經氣瘋了,“我要在他身上轟幾個窟窿!我的槍呢!?槍呢!?”

  “哎呀……隊長抽風了……”幾個同事把已經紅了眼的奉蓮拖回警車上。

  “你沒事吧?”一個小警察走過來扶著可依,“你流血了……疼麼?”

  “……”可依依舊兩眼直視前方。

  “喂?你還好?嚇傻了?!”小警察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沒∼謝謝……”接過小警察手裡的消毒紗布,擦了擦自己的脖子。抬手一看滿眼的血紅,他頓時倆眼一翻──“咕咚”一聲昏了過去。

  “啊!糟啦!快來人啊!這又死過去一個!”

  14

  回到家的時候,奉輝還在睡,因為首次變身消耗了過多的體力,不過已變回人形。替他掖好被子,愛羅嘉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靜靜地守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鈴!鈴!”奉輝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愛羅嘉拿過來一看,顯示的是奉輝他們報社的電話,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您好?”沈穩的男中音,讓愛羅嘉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很有魅力。

  “……”那邊一楞,“啊……請問是湯奉輝的手機麼?”

  “是啊,他在睡……啊,不,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請問您是哪位?一會我轉告他。”看了一眼熟睡的兒子,愛羅嘉盡量的壓低聲音。

  ──總不能告訴兒子社裡的人,這大白天的他在睡覺吧?

  “我……對了,你是他的……?”

  “我是他……他朋友。”愛羅嘉正琢磨是不是要說是奉輝的父親,就隨口說了句是朋友。等想改口的時候,已經晚了。

  “哦……”那邊的聲音有點疑惑,“那好吧……恩,請你轉告他,我叫薩爾,我現在在報社這邊,要待到下午4點左右……如果方便,想見他一面。”

  “我想他今天可能不會回報社了。”愛羅嘉覺得“薩爾”這個名字有一點點的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聽過。

  “……不能來?”薩爾的聲音格外的失望,“那麻煩你了……”

  “好,再見。”掛上電話,愛羅嘉按著腦門使勁的想,怎麼想怎麼覺得“薩爾”是他聽過的一個名字。

  正在他想的快把腦漿子都快擠出來的時候,樓下的門鈴忽然響了起來。

  “哪位?”按下門口的詢問器,他看看表──才不到兩點,誰會回來這麼早?

  “愛羅嘉,是我。”話筒裡傳出湯正言的聲音。

  “姓名?”奉蓮拿著記錄口供的本子,問正靠在急救室床頭的可依。

  “葉可依。”一邊回答,他一邊正正頭上放著的冰袋──暈血的人還真是可憐。

  “年齡?”奉蓮眼皮都不抬,非常公事化的問訊口氣讓可依覺得有點不爽。

  “25。”

  “……”奉蓮抬頭,眼神輕蔑的掃過他的臉。

  ──25?我看你15還差不多!

  眼見自己被小看了,可依有點生氣:“喂,你那什麼態度啊?”

  “什麼態度!?”

  他不說話還好,剛一張嘴,奉蓮的手底下的圓珠筆“啪”一聲就斷成了兩截,繼而是那被煙熏的有點沙啞的嗓音暴吼起來:“要不是你這個笨蛋,我們至於這麼費勁才抓住他?要不是你發呆發傻,我這尊貴的屁股會被那個垃圾踹一腳!?要不是你暈血,我哪還用坐在這裡聞著惡心人的消毒水味給你錄口供!?我什麼態度!?操!我的態度就是想拉你出去,他媽的結結實實揍你一頓!”

  將所有的話罵完,他憤然一摔手中的夾子,把已經被他罵的傻掉的葉可依扔在病房,轉頭就出去了。

  “馮寶山!馮寶山!”用力的摔上病房的門,奉蓮扯開嗓子吼著自己的部下。

  “啊∼∼∼隊長!我在這!”馮寶山連摔帶絆的衝到他面前。

  奉蓮偏頭看看他身後被糟蹋的慘不忍睹的公共設施,額角的太陽穴跳了幾跳。

  “你走路……能不能看著點?我覺得,你能活這麼大,真他媽的是個奇跡……你瞅瞅,你後頭跟台風過境似的!”

  “啊?是麼?”馮寶山傻傻一笑,“隊長有什麼指示?”

  “你進去,把口供給他錄完了!”

  “是!隊長!”馮寶山擰開門把手進了屋,關門的一剎那,門把手應聲而掉,正好砸在奉蓮的腳前頭。

  “……”短暫的茫然過後,奉蓮忙彎腰揀了起來,順手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能少賠醫院一樣是一樣!

  “您怎麼來了?”愛羅嘉打開大門,看見正言正帶著個長的和奉輝有幾分相似的小男孩站在門外。

  “我帶小南回來看看你們……來,小南,這是你大嫂。”

  “大嫂好……”小家夥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媽……大嫂好漂亮……”

  “呃……?”愛羅嘉還從沒有被這麼小的孩子這麼直接的稱贊過,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楞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把兩個人讓進屋裡。

  “家裡還是老樣子,沒怎麼變啊。”正言喝了一口咖啡,指著牆上的全家福照片問:“這個是奉羽吧?都長這麼大了啊∼”

  



  “恩,他跟小南不是一天生日麼?”愛羅嘉覺得今天的正言感覺有點怪怪的,他覺得正言平時說話不是這個腔調。

  “咳……恩,我還是在他一歲多的時候見過他呢……他長的可真像小言。”摩挲著照片,正言的臉上掛著一絲長輩的溺愛。

  “媽媽,他就是以後要跟我一起學東西的那個孩子?”抱著MINI罐裝的雪碧,湯小南眨巴著大眼睛問。

  “在一起學東西?”愛羅嘉看著正言,皺了皺眉頭,“什麼意思?”

  正言為難的笑笑:“我這次,是來接奉羽去美國接受教育的……”

  15

  愛羅嘉手一哆嗦,准備加進咖啡的糖塊一下子掉在地上。

  “您……您說什麼?”震驚的望著自己的婆婆大人,他寧願相信自己剛才因為老耳失聰的出現了幻聽。

  “……我說,我這次來,是要帶小羽去美國,好讓他跟著赫北學些東西,這樣以後才能……能接手經營湯家的事業。”

  “可是小羽……並不一定是王血啊?”愛羅嘉握著杯子的手不斷冒冷汗,覺得別人正在從他的身上挖塊肉下去。

  ——我都已經這麼舍不得了,周川會更不舍得的……

  “我知道……但是不代表他不會是王血……血的覺醒往往要等他們長到十六七歲的時候……但……等到那個時候再培養,性格和脾氣已經定型了,就不會再適合去經營一個那樣龐大的家族,就好像小言那樣……”正言的笑充滿了歉意,“小言這裡是一個斷檔,赫北和本家的那些老人們希望以後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希望小羽能夠跟我回美國去。我知道這都怪我們這一代人當初的意氣用事,但是,你們總要照顧到大局吧?將來讓小南一個人來管理龐大的家族,很難……”

  “那麼說以後生一個雄獸就要送到美國一個?不管他是不是王血?”愛羅嘉不可置信的看著正言。

  “這種情況以前也沒有過……都怪我當初沒帶小言回去……”正言的表情有些痛苦,“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周川和小言一定都舍不得。”

  “我知道……所以……”正言為難的看著他,“赫北已經派人去學校把小羽接走了。我今天過來,是要等小川跟小言回來之後跟他們說的。”

  “什麼?!”愛羅嘉“轟”一下子站了起來,臉立刻白的跟紙一樣。可是從小的教養讓他實在是無法出言指責面前的長輩,只能握緊了拳頭,站在那全身發抖。

  “周川……會急死的……”怨恨的瞪著自己的“婆婆大人”,愛羅嘉說話都開始咬牙切齒。

  “……我知道這樣做,確實不妥……”看著氣的快背過氣去的愛羅嘉,正言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早就說會傷孩子的心,赫北你個老王八,當炮灰的事情你都讓我來干……

  “大嫂,讓小羽去跟我一起學習,真的是那麼痛苦的事情麼?我一個人好孤單的,也沒個朋友……”小南可憐巴巴地抱著雪碧瓶子,拉拉他的衣角,眼圈發紅。

  被他的淚光閃的把怒氣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愛羅嘉忙蹲下身體:“啊?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哥哥和你另外一個嫂子會舍不得……”

  “哦!那就好!我還以為是你們不願意讓他跟我在一起念書呢……我還以為,以後我就永遠都是孤單一個人了呢……”小家伙帶著眼淚的笑,把愛羅嘉立刻泡軟了。伸手抱起那個小家伙,他只剩下嘆氣的份。

  正言坐在旁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小家伙,真會演戲,怪不得你那個害死人不償命的爹死活要我把你也帶著……果然是“虎”父無“犬”子,頂級種馬的兒子,果然不一樣。這麼小就會哄別人家的雌獸了……不過,這只不過過了一道“防線”而已,一會,還有兩道更難的呢……

  奉輝是被周川的一聲暴吼給震醒的:

  “什麼?!你們怎麼能自做主張的把小羽帶走!?”

  揉揉腦袋,奉輝撐起身體。他還隱約記得自己變了次身,然後就睡的一塌糊塗。大腦短暫的空白之後,他又聽見了一聲周川的怒吼:

  “小羽是我兒子!沒人能把他從我身邊奪走!”

  掏掏耳朵,奉輝意識到家裡好像出了點什麼事情。掀開被子下了床,腳卻有點發軟。扶著樓梯扶手走下樓,他看見一家子人都在客廳裡,並且氣氛十分凝重。奶奶正言懷裡抱著的是和奉羽很相像的孩子,他估計應該是他叔叔湯小南才對。

  再看看旁邊,他自己的媽正苦著臉拉著周川,而周川是臉都氣紫了。他老爸湯小言更是有如被霜打了的白菜一般,臉是綠的,人是蔫兒的,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垂著腦袋。對於他的出現,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察覺。

  “奶奶,您來啦?”先向正言打了個招呼,他又轉頭看向愛羅嘉。

  “媽,我爸他怎麼了?”指指自己的老爹,奉輝覺得死去的聶文肖都比他老爸來的有生氣。

  “小輝……小羽去美國念書了。”愛羅嘉嘆了口氣。

  一聽自己兒子的名字,周川又開始抓狂:“我沒同意!誰同意讓他去美國了?!”

  “好了小川……事情已經這樣了……”湯小言站了起來,拍拍自己老婆的肩膀。

  倆眼發紅,周川一把掙開拉住他的愛羅嘉,指著湯小言的鼻子就喊:“湯小言我告訴你,兒子是我生的,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舍得我可不舍得!”

  “那樣做,對小羽來說可能比待在這個家裡來的幸福……”

  “幸福?!我去你媽的幸福!”周川急了,口不擇言。

  正言聽了,在旁邊微微抽了一下嘴角,沒說話。抬手捂住小南的耳朵。

  “啪!”的一個巴掌聲響過,驚的大家全部定格。

  “爸……你……”奉輝吃驚的張大嘴巴。

  麥色的肌膚上掛著一個紅紅的巴掌印,周川被打的半天才回過神來。

  “小言……?”正言和愛羅嘉被他的舉動已經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大家都等著周川說話。連湯小言自己,都目光呆滯起來。

  周川深吸一口氣,咬著牙瞪向自己的老公:“湯小言……你有種……你們湯家自做主張的帶走我兒子,你還打我?好,反正是你們湯家的天下,但是我不跟你受這個氣了!咱明天法院見!”

  “法院?小川……你……”愛羅嘉都不敢往下說了。

  “離婚!”

  說完,周川轉身摔門而去。湯小言則在瞬間石化。

  16

  “小川!你別說走就走啊!”追著他出去,愛羅嘉在院門口把他攔住,“小言他是無心的,他也是著急,可能是聽你話一重就沒能控制的了自己……你就別跟他認真了……”

  “我不想跟他認真,我周川不是受不起這一巴掌,我是受不起這個氣!”周川咆哮起來,“他們家也太過分了吧?孩子是姓湯,可他血管裡也有我的血!他們要是跟我商量,我會尊重孩子的意見讓他自己做選擇,可是現在卻什麼也不說就這麼把小羽帶走,那我是不是以後見我兒子還要打國際長途去預約啊?!難道說他們湯家是皇族,就可以隨意決定其他人的命運麼?!”

  

  “……他們,也是為了所有的族人,只有掌握了國家的經濟,湯家才有資格去跟那些人類的首腦來談對族人有利的條件……”

  “愛羅嘉,你出身貴族世家,你以前是跟著他們湯家身邊做事的,你有見識有顧全大局的心思……可是我周川只是小市民一個,我沒那麼高的覺悟!”深吸一口氣,周川看著臉都被他說白了的愛羅嘉,“麻煩你去告訴湯小言,我周川不是給他甩臉子,我現在只是想要回我的兒子!要回我差點把命都丟了也要生的兒子!你告訴他,要麼把兒子給我帶回來,要麼就把離婚協議書簽好了再來見我!”

  說完,他甩開愛羅嘉的手,轉身就走。看著他坐上出租車,愛羅嘉頭疼的嘆了口氣。

  ——小言,現在你要怎麼辦?

  奉蓮臭著一張臉趴在方向盤上盯住路面,旁邊坐著那個被他罵的已經連話都不敢再跟他說的可依。

  “該死的紅燈!煩人!”奉蓮低聲咒罵。

  “……”可依動動嘴唇,卻沒說話。他本來想問招你煩的是紅燈還是我,但是轉念一想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這個湯奉蓮送我回學校的宿舍之前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的火氣了,再遞點話過去一會指不定怎麼罵我呢!

  一路無話。到了學校,奉蓮在門口將車一橫停住,跟可依一起下了車。

  “啊……不用再送了我自己能走……”可依覺得自己只要跟他說話就開始緊張。

  “送你?我怎麼那麼待介你啊?我去接我弟!”點上煙,深吸一口,奉蓮白楞了他一眼。

  “……”被他說的尷尬的直想去撞牆的可依,小臉紅的連醬豬肝都略遜一籌。

  徑自往教學樓走過去,奉蓮看都不看他一眼。本來答應自己老媽去接弟弟的,可一看表都已經過了下課時間,心想奉羽一定等急了。他直覺今天真是倒霉透了,一心只想趕緊接完弟弟回家睡大覺去!

  ——誒?這學校接待高級貴賓啊?怎麼這麼多輛奔馳?

  看著一排六輛奔馳車規矩的停在教學樓外的停車場上,奉蓮只覺得這陣勢好像在哪見過。不過他也沒多想,在跨進教學樓之前猛吸兩口煙,然後將剩下的煙屁股彈進遠處的垃圾桶裡。

  眼看著煙頭劃了條拋物線准確的被丟進垃圾筒,可依在後面羨慕的要命。他緊走兩步追上奉蓮:“你扔的真准……很厲害啊!”

  “……”奉蓮覺得這種事情被誇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就沒理他。

  “……你真這麼討厭我!?”可依擋在他前面,從沒被別人這麼無理的對待過的他有點生氣了,“我已經道過歉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你還要我怎麼樣!?”

  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了將近一個頭的小個子一臉的認真,奉蓮皺起眉頭。

  見他不說話,可依心虛的縮縮肩膀:“那個……我……我沒別的意思……我不是想強迫你跟我說話,只是……我一想這個世界上有人覺得我討厭我就特別難受……我……”

  “哼……白痴……嘴巴笨就少說話!”想擺撲克臉卻被他說的再也忍不住了,奉蓮仰著頭笑笑,伸手把他扒拉到一邊,繼續往前走,“小矮子,你以為我的心眼兒跟你的身高似的?在社會平均值以下?”

  “你……”被說的紅臉變白臉,可依覺得自己真是丟臉到家了。嘴巴笨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身高不夠是痛上加痛。這個奉蓮又好死不死的朝他的痛處猛戳,害的他痛的快抽筋。

  看著小矮子臉色跟紅綠燈似的變來變去,奉蓮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伸手胡擼了一把可依柔軟的茶色頭發,他難得的擺出溫柔的一面:“其實你只是笨了一點點而已,身高麼……再長就好。”

  “我已經二十五了……除非出現奇跡。”被他胡擼的有點不好意思,可依眨眨眼睛,如實報上自己的年齡。

  “二十五?”奉蓮瞪大了眼,“要不是因為你是我弟弟的班主任,我還以為你也是這學校的學生呢!”

  “你……你……”笨嘴拙舌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可依氣的鼓鼓的。

  “你生氣的樣子……像青蛙……”越逗越覺得這個小矮子可愛,奉蓮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啊……還是那種被人從屁股吹鼓了的……”

  “你不要太過分啊!”可依大聲抗議。

  “呵呵……”邊笑邊推開教室門,奉蓮轉過頭剛想喊自己的弟弟,卻猛的定在原地。跟在他後面的可依一個沒站住,結果害的他高挺的鼻梁一下子撞上了奉蓮的肩胛骨。揉著撞的發酸的鼻子,可依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

  “你怎麼突然……”話說到一半,他也楞住了——十幾名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的黑衣人立在教室的前後,感覺有點像黑幫來搶人的架勢。教室中間,奉羽的位子旁邊,站著一位個頭嬌小卻不失威嚴的男人。

  “爺爺?!”奉蓮的喊聲讓可依吃驚不小。順著奉蓮的目光望過去,他確定被喊的是那個小個子男人。

  ——爺爺?……這個人……有多大?三十?四十?開玩笑吧……

  “奉蓮?你來接小羽回家?”赫北衝自己的寶貝孫子微微一笑。

  “恩,小羽腳崴了,我來接他……您來也是……接小羽?”看看這排場,又想想外面那一溜奔馳,奉蓮覺得暫時沒有必要跟多年不見的爺爺親熱。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他知道爺爺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裡,一定沒什麼好事情。看看那些個“保鏢”,奉蓮暗暗一笑——還一水兒的雌獸……爺爺,我奶奶知道您一口氣帶這麼多的雌獸壯門面麼?

  湯赫北一臉的慈祥:“我是來接小羽跟我回美國待一陣子……”

  “我爸媽知道麼?”奉蓮眉頭一皺,往前走了幾步抱起小羽,護在懷裡。

  “哥……我要回家……”趴在他的肩膀上,小羽小聲的說。收緊手,奉蓮通過肢體語言輕輕安慰著自己的弟弟。

  滿意的笑笑:“恩……真不愧是我孫子啊……你還真是問住我了……你爸媽他們應該還不知道,不過你奶奶會去你們家告訴他們了……”

  “爺爺……您這是什麼意思?”

  “小羽要跟我回去學家族管理。”赫北陰陰一笑,“當初跟你爸爸商量過要帶你和你哥走,但是他怕你們的媽舍不得,就回絕了我。所以,這次我一定要先斬後奏。”

  “……爺爺您今天一定要帶小羽走?!”奉蓮看看身後那些體格強壯的雌獸,知道自己無法憑武力解決。

  “是的。”湯赫北的語氣裡充滿堅持。

  環視了一下周圍,奉蓮將小羽交到可依的懷裡:“抱好我弟弟,不要給別人……”

  “恩!”可依滿口答應,被信任的感覺讓他有點興奮。

  將西裝外套脫下扔到一邊,奉蓮往窗外一指:“好,您要是堅持,那我也不攔您。只不過,您要是想出這學校的大門,就讓那六輛車從我身上軋過去!”  [藍兒]

  17

  湯赫北眼睛一眯,嘴角微微一翹:“小蓮,我可是你爺爺,你威脅我?”

  “希望您一直都是!”

  言外之意,便是可以不承認他這個爺爺。威脅更上一層,從肉體到精神甚至連血緣都用上了。

  “你狠。”赫北難得一幅正經表情。

  “跟您學的!”握緊拳頭,奉蓮提防著身後隨時會竄上來的保鏢。

  赫北閉上眼睛:“小蓮,為了這個家族,我不介意你恨我,但是血緣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我永遠都是你的爺爺……把小少爺搶過來,不要讓任何人受傷。”

  後半句是對屋裡那些保鏢說的。教室小,桌椅又多,身形高大的保鏢們行動起來稍微有些困難。幸好離門不遠,奉蓮抬腳踹倒兩個離他最近的,一把將抱著奉羽的可依撈過來,衝到走廊上撒腿狂奔。

  “喂……你你你……你慢點!”可依哪裡有他跑的快,手臂被拽的生疼。

  拐彎處奉蓮一個急剎車,害的可依的小高鼻梁又一次撞上了他的後背,疼的可依淚眼模糊。

  兩匹雌獸守在大廳,長長的角上閃著晶瑩的光,將他們離開的路死死封住。回身一看,身後也有兩匹雌獸在向他們慢慢靠近。奉蓮當下一驚,轉身護住懷抱著弟弟的可依。自己的腿再長,也跑不過四蹄並用的雌獸啊!

  奉蓮抬手捂住可依的眼睛:“今天看見的所有東西,你就當沒看見!”

  “手拿開啊!我看不見了!”可依扒開他手,“我又不是沒見過!雖然我家都是兄弟,但是我媽好歹是雌獸啊!有什麼不能看的!”

  “……!!”奉蓮驚訝的張大嘴巴,“你們家也是岩獸!?”

  “你看不出來麼?”被他的手緊緊箍在胸前,可依的臉有點紅,“我是雄獸……”

  “咕咚”一聲,可依被吃驚過度的奉蓮猛推一把,摔在了地上。被摔的七葷八素,可依只覺得有兩只小鳥在眼前不停的飛來飛去。

  “你干嗎啊你!”可依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奉羽!過來!”抱起弟弟,奉蓮怨恨的瞪著他,“自己是雄獸還裝什麼小鳥依人?!惡心死了!”

  “誰小鳥依人了?”揉著屁股站起來,可依突然指著奉蓮身後大叫:“小心!”

  一只角從右後側猛刺過來,驚的奉蓮往左邊一閃。還沒站穩,就覺得眼前寒光一閃。他忙將懷裡的奉羽推開,可自己卻整個人被那根長長的角掀得摔到牆上。

  “哥哥!不要打我哥哥!”奉羽急的又哭又叫。

  撐著牆站起來,奉蓮盯住眼前圍著他的四只雌獸,拳頭捏的緊緊卻無從下手。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作為人的他怎麼也比不過已經獸化的同胞們。

  “奉蓮,我只想帶小羽走。”彎腰抱起哭的淅瀝嘩啦的奉羽,湯赫北看著眼中滿是怒火的奉蓮,“你絕對打不過她們,因為我知道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變化過,但是她們也不會傷你,這是我的命令。”

  “你老糊塗了吧你!”奉蓮吼了起來,“傷我們的心比傷我們的身體更過分你知道不知道!?”

  被自己的孫子一罵,面部肌肉出現了短暫的凝固,老家伙暗地裡咬了咬牙,表面依舊一幅大義凜然:“王族的血脈就是有使命才會不斷的流傳,小蓮,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們一家人生活的好好的,為什麼我們要分開!?”

  “如果你能勸你爸爸舉家遷移我也沒有意見!”

  “你……!?我們的生活在這裡,我們不會走!”

  “那我就只有帶小羽走了!”

  “不要!哥哥!我不要跟爺爺走!!哇……”哭的凄凄慘慘,奉羽握著小拳頭捶打著湯赫北的肩膀,“壞爺爺,壞爺爺……哥哥……”

  “小羽!”心疼弟弟,奉蓮環視了一下四支正對著他的利角,一咬牙,向左一衝——守在左邊的雌獸見他往自己的角上撞了過來,慌忙收角,可收的慢了,硬生生在他的腰上剮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紅的血迅速染滿他的白襯衫。

  湯赫北見他如此阻擋自己,心頭一揪,猛吼一聲:“奉蓮!”

  “啊……”跪在地上,奉蓮按住流血的腰部,咬著牙撐起身體,“我跟我爸爸不一樣,我會受傷……會死……我說過了……你要是想帶走小羽,就從我的身上……軋過去好了……”

  “你?!”赫北狠狠一跺腳,衝身後的人吼了起來,“你們,還傻站著干什麼?還不把少爺送到醫院去!”

  “不!我哪也不去!把小羽還給我!”血流的很快,他的腳下已經殷紅一片。勉強撐起來的身體,也搖晃著要倒。

  “哥哥……哥哥……壞爺爺,放開小羽,小羽要哥哥……”奉羽腳一落地,就一瘸一拐的衝奉蓮跑過去。抱住弟弟,奉蓮還沒來得及摸一下弟弟的臉,就昏了過去。可依忙扶起他,拿出手機撥打急救電話。

  伸手攔住可依,他查看了一下奉蓮的傷勢之後松了口氣:“別打了,我會送他去專業醫院。”

  冷汗一層一層的冒,湯赫北突然覺得頭疼起來——這下事情可鬧大了,本來一切計劃的好好的,結果冒出奉蓮在這邊一通攪局,還害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回去,還不得被老婆給拆了……【紅塵】

  《雌獸》續二《嫁女》18

  “小言你還不趕緊把周川追回來?”追著周川出去卻沒能把他留下,進屋又看見愁的幾乎已經結了蜘蛛網,貼在牆上快被風干成木乃伊的湯小言,愛羅嘉真恨不得一拳敲碎了他,“你說這叫什麼跟什麼啊?!心肝寶貝被一聲不響的帶走,急的張嘴罵個一句半句的有什麼錯?你說你沒事動什麼手啊你!”

  這話說是給湯小言聽的,也是說給湯正言聽的。愛羅嘉覺得這次湯赫北他們做的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再怎麼說也要先通知一下作為父母的他們,然後再接孩子才對。

  “哎…”看看自己剛才那只該死的手,湯小言把腦袋頂在牆上,長嘆了口氣,“他現在一定氣死了……怎麼追的回來?”

  正言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只好為難的說:“小言,對不起,讓你們為難了……小川我會把他找回來的,不要因為這樣影響了你們的感情……”

  “我……我……哎……”小言頹喪的轉過身靠在牆上,仿佛被抽掉脊梁骨的蛇,軟的直打晃,一臉世界末日來臨的表情。

  “大哥,其實我覺得,你剛才打的對!”湯小南從沙發上站起來,“如果連老婆都管不住,將來怎麼做大事情?!小川嫂子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他應該以大局為重才對。我要是你,就干脆直接按床上,讓他徹底沒功夫著急!”

  語驚四座,大家夥都被他說傻了。湯小言更是被他說的倒抽一口氣,愣了半天才轉頭看向正言:“老爸,你確定……我跟他是親兄弟?”

  湯正言臉色微怒:“你什麼意思?”

  “沒有……只是覺得……小南……好像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他從小受的是什麼教育啊?”

  “都是你父親教的!別問我!”

  “小南啊,你大哥我做大事是沒希望啦,我只希望能讓家裡所有的人都過的快快樂樂就好。”湯小言苦笑一下,坐到地板上,用手抱住腦袋,發出悶悶的聲音。

  “爸……”奉輝走下樓梯,扶住湯小言,“您也別太著急了,您的病才剛好。”

  “小輝……”抬起腦袋,湯小言突然覺得,一直被大家忽略在旁邊,才剛剛完成變身證明自己長大成人的奉輝,在一瞬間變的溫柔可人起來。他差點跳起來讓愛羅嘉去煮紅豆飯來慶祝,興奮的要命。

  不過,也只是一剎那的興奮,他又開始黯然神傷起來──小蓮,希望你變身之後也能溫柔點,不然就衝你那一幅流氓頭子的行為舉止,爸爸我真的是懷疑,誰家敢要你啊……

  “阿嚏!”猛打一個噴嚏,扯痛了傷口,疼的奉蓮齜牙咧嘴,“哎喲……疼……媽的哪個不要命的這個時候念叨我!?”

  “二哥……你不要老動不動就罵人啊。”奉羽趴在他的病床邊,看著點滴瓶裡的藥水一點一點的往下滴。

  奉蓮衝他努努嘴:“小羽,去把哥哥的西裝外套拿過來。”

  “干嗎?”奉羽皺起小小的眉頭,“你不是要拿煙抽吧?”

  “是啊,怎麼啦?”

  “不管!”小腦袋一偏,不搭理他。

  奉蓮立刻黑了整張臉:“……哎呀……哥哥為救你差點把命搭上!讓你拿個煙你還跟我這廢話!”

  “抽煙對身體不好!”小東西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腦袋快扭夠180度了。

  “你!?”奉蓮氣的差點從床上蹦起來,要不是腰上纏著繃帶,胳膊上插著針頭,他早就把這個不聽話的小家夥按腿上打屁股了。

  “葉老師你看啊!明明就是哥哥做的不對,他還凶我!”奉羽捉住可依的袖子,衝奉蓮吐舌頭。

  “湯奉羽!我今天要不揍你屁股我就不是哥哥!”猛的支起身子,伸出長長的手臂一把拎住小家夥,奉蓮也顧不得自己腰上的傷口和胳膊上的針頭,抬手就要揍他。

  “哇……葉老師!救命啊!”明知道自己的哥哥舍不得下手,小家夥還叫的跟要被宰豬的一樣。

  可依忙抱過奉羽,但目的顯然不是為了救自己的學生,而是擔心的看了看奉蓮的腰:“你別亂動,會扯裂傷口的!”

  “……”被他一說,奉蓮只覺得自己的傷口嘶啦嘶啦的疼,便眉頭一皺,按著腰仰躺下去。躺了一會,他突然又側過身體,把坐在床邊喝水的奉羽嚇了一跳。

  “哥!你要干嗎!”以為他又要偷襲自己,奉羽忙閃到他的手臂長度達不到的地方。

  “沒你事。”白了弟弟一眼,奉蓮拉了拉可依的衣角,“喂,你怎麼沒暈血啊?”

  “哎?對啊……”可依眨眨眼睛,靦腆的看著那牽著自己衣角的修長手指,“可能是太著急了……還沒來得及暈呢……”

  “那你等會可別暈在這啊!我現在這樣的情況,可沒辦法送你回宿舍啦!”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又不是不會走。而且,哪有讓女孩子家送的道理?”可依話還沒落,就見奉蓮的手猛的收了回去,然後是青筋暴起的聲音:

  “你說誰是女孩子家!?”

  “我……我的意思是說……”可依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是笨嘴拙舌的就是解釋不出來。

  “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還輪不到你這個人妖巴拉的家夥在這裡說我是女孩子!”奉蓮氣的臉都快變形了,指著可依的鼻子就罵,“你給我滾出這個房間!別讓我再看見你!”  [藍兒]

  《雌獸》續二《嫁女》19

  “我……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可依覺得自己這張嘴真不是一般的欠抽。

  “你再不滾,我就……”手上扎著點滴,他一動就扯的生疼,“我……操!外面有人沒有!來個人給我把這個家夥給我扔出去!”

  奉蓮氣的抓狂,吼聲震天。房間外面站著兩個他爺爺的保鏢,聽見小少爺的叫罵聲,連忙衝進去一左一右把可依給架了出去。

  “奉蓮!對不起,我錯啦∼∼我以後再也不會那麼叫你啦∼”被拖走的可依,慘叫聲格外凄涼。

  “媽的你個混帳東西!以後別讓我看見你!見一次我揍你一次!”奉蓮的罵聲中氣十足。

  湯赫北剛從院長室問完情況出來,就看見自己派給孫子的保鏢將那個瘦小的老師給拖出了醫院大門。然後聽見的是病房裡傳出來的他那寶貝孫子嘹亮的叫罵聲。

  ──這是受傷的人麼?叫的這麼有底氣!

  湯赫北按住一跳一跳抽痛的額頭,推開病房的大門,正看見奉蓮橫著眼睛坐在床邊:“我說小蓮啊……你有火氣衝我來就好,跟人家外人撒什麼氣啊?”

  奉蓮眼睛一瞪:“操!丫活該!”

  為他那脫口而出的髒話而震驚,湯赫北突然對這個寶貝孫子的未來,擔憂無比:“我知道你做警察,必須要比流氓還流氓才可以,但是小蓮,聽爺爺一句話,你不能總是這個樣,不然會嫁……”

  話沒說完,湯赫北就覺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角。低頭一看,奉羽正用小手拽著他的衣服,認真的搖著頭:“爺爺,你已經把哥哥氣到六親不認了,還想把他氣的失去理智麼?”

  說完,他天真的眨眨眼睛,補充了一句:“我是為您好∼”

  “……”湯赫北看看床上那頭已經快要噴火的暴龍,覺得小孫子說的有道理,於是立刻閉嘴。

  ──沒關系,小蓮,萬一將來你嫁不出去,爺爺我就是用盡各種手段,也會給你找個能忍的了你蹂躪的好老公。(某光:你是不是要逼良為娼啊……)

  沈默只保持了幾秒,就被掉落在地上被摔的粉碎的釣瓶所打碎。

  “小蓮?你怎麼了?!小羽,去叫大夫過來!”眼看著奉蓮痛苦的在床上蜷成一團,湯赫北忙喊奉羽叫醫生。

  “啊……啊……”

  奉蓮滿頭大汗,臉色異常的蒼白,身體抖的快要散架。

  “小蓮?你別嚇唬爺爺!怎麼了你這是?”抱著孫子的肩膀,赫北感受著至親骨肉的痛苦,“是爺爺的錯麼?是爺爺做的太過分了麼?別生氣了,我的奉蓮寶寶,爺爺不帶小羽走了,你別嚇唬我了好不好?”

  “……你……你說了,說話,算話?”奉蓮斷斷續續的擠出幾個字。

  “說話算話!只要你不嚇我……”看著奉蓮原本健康的麥色肌膚現在白的跟紙一樣,簡直是心疼掉了他湯赫北半條老命。

  “恩……那……我……放心……”話沒說完,他就突然昏了過去。

  “小蓮──?!大夫!你們都干嗎吃的!怎麼還不過來!”湯赫北摟著奉蓮高大的身軀,急的冒火。

  突然察覺到懷中的身體開始變化,他忙低頭查看。這一看不要緊,看的他差點沒把眼珠子瞪到窗戶外面去。

  “爺爺!大夫過來啦!”奉羽拉著剛吃了一嘴面條的大夫衝到病房裡,“大夫,我哥哥他……哎呀!?這個是什麼東西!?”

  指著床上幻化成岩獸的奉蓮,他吃驚的大叫:“這是哥哥?”

  “我想……應該是的。”看著懷裡的美麗雌獸,湯赫北真是做夢也想不到,他這個行為粗魯言語粗俗的蓮寶寶變身之後,竟然會是水嫩嫩的粉紅色!

  “這個是什麼東西?”看著躺在床上,全身散發著溫柔氣息的粉紅色物體,湯小言努力了半天,才把下巴從腳面上揀起來。

  站在旁邊的愛羅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文學修為還不夠,因為他已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自己那種發自內心的奇異感覺了。

  奉輝使勁的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突然成了色盲。他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把自己那流氓頭子般的弟弟和“粉紅”二字聯系在一起。

  “爸爸,這個是二哥∼”小羽摸著奉蓮柔軟的背鬃,非常高興的替父親解惑。

  “真漂亮∼”小南伸過小手也想摸摸背鬃,卻被奉羽擋住,“喂!你別碰,他是我哥哥!”

  “他還是我侄子呢!?”湯小南哪裡被這樣拒絕過?尤其對方又是自己的晚輩,“小家夥,你敢不聽我話?!”

  “你才是小家夥!”奉羽也不知道怎麼,就是看這個明明就是跟自己一天生卻還要愣充長輩的家夥不順眼。

  剛想繼續還嘴,湯小南就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於是眯起眼睛,擺出一副挑釁的架勢:“哼!我到要讓你知道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小家夥!媽!我不回美國了,我要留在這裡,直到他向我低頭為止!”

  “啊?!”*N個人的聲音。

  20

  “那麼,小言,小南就拜托你們了……”湯赫北拍拍兒子的肩膀,有點語重心長,“如果小家伙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你就多忍耐點,他還小呢。”

  “……”湯小言已經不忍心去看自己的兒子和弟弟對峙的緊張畫面,轉頭看向正言,“老爸,您給我說實話,這小東西好養活麼?”

  “小南他很好養活的,你們吃什麼就給他吃什麼就好。”正言想了想,“恩,記得晚上給他吃點水果。”

  “別的還有什麼要特別記的麼?”扯張電話旁邊的記錄紙,湯小言認真的記下正言的每一句話。

  “如果他想出去玩你們就帶他出去逛逛,他比較喜歡戶外活動,不過他不怎麼認路,千萬別讓他跑丟了。”

  “恩恩,我會栓好他的。”

  “還有,他晚上睡覺喜歡安靜的地方,你看哪個房間的角落比較……”

  “正言,小言……你們把小南當狗啊?”湯赫北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二人的對話,“小言,你弟弟很任性並且十分的敏感,對別人說的話很容易就認真,可能是在我們身邊待久了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放在你這邊也好,你們要教一下他如何的與別人共同努力,而不是只聽從他一個人的意見行事。”

  小言認真的寫下他父親的話:“好,我知道了,小南放我這裡你們放心吧,我們這裡是家庭式教育,而不是家族式的。”

  “對了還有就是……”湯赫北突然壓低了聲音,“我會把保鏢們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來保護孩子們。”

  “出什麼事情了?”湯小言一楞。

  正言見他不明所以,略略有些吃驚:“小川沒來得及告訴你麼?怪不得你剛才那一巴掌抽的那麼……真。”

  “今天小川被人以奉羽的安全相威脅……於是小川打電話到我們這邊求助……你什麼都不知道?!”湯赫北臉色一沉,“你真的下手打他了?!那他現在去哪了你知道麼!?”

  “……不知道……”湯小言一臉冷汗,不知道該先擔心兒子好還是先擔心老婆好了。

  赫北搖搖頭,:“小言你聽好,我告訴你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小川他們事物所上個月幫一家公司做了一筆帳,是小川接手的,他們做過的帳都會有記錄,但那家公司要求他把存在他們事物所電腦裡的原始記錄消掉,本來這是客戶的要求,簽署一份協議就可以了,但是……”

  看著正坐在沙發上跟兩個小家伙說話的奉輝,湯赫北嘆口氣:“小川說他跟奉輝談完之後,發現奉輝調查的那家公司和讓他銷帳的是同一家,於是今天早上,就跟那家公司要他們的原始財務記錄說要進行核對後再報審銷帳,結果那邊的答復卻成了威脅。小川查了記錄,之前是那個叫聶文肖的把帳簿拿到他們事物所去做的帳,但是後來他不是死了麼?可能是公司知道帳目外流過所以要銷毀。”

  “聶文肖是誰?”湯小言一臉愕然,“還有,他們怎麼能那麼短的時間就把我們家的情況調查的那麼清楚?”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真多……”正言無奈。

  “任何一個物種社會都會有渣滓——那間公司的後台,是我們湯姓本家的一個分支,因為對王血的繼承制不滿,很早就單獨分了出去。他們靠這些年與金三角、西西裡島、南美的毒梟和軍火商聯合做黑道買賣發達起來,手段惡劣,非常敗壞岩獸在各國的名譽。雖然我可以動用家族的力量來鏟除他們,但他們發展太迅速,已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湯赫北抬頭盯住小言的眼睛:“所以,小川、奉輝他們這次的情況也算是個巧合,我得靠這個公司把那些幕後搗鬼的家伙挖出來,不然起碼也要重創他們一次。”

  小言直覺背後冒出一股冷氣:“您……有什麼陰謀啊?”

  “這你就錯了小言,陰謀不是我出的,是你老婆自己想的。”

  “那他有什麼陰謀?!”湯小言叫苦不迭——老婆啊老婆,你怎麼事先也不跟我打個招呼啊?!

  “那家公司之前曾經問他願意不願意過去做成本核算部的主管會計,年薪120萬吧……小言你怎麼了?”看著兒子直翻白眼,湯赫北只覺的太陽穴有點抽筋。

  “120萬?!殺了我吧,是我年薪的N倍……好沒面子啊……”

  “廢話,他們做的是黑道買賣,隨時會死!120萬?!就是1200萬也很少有人願意做!之前那個死掉的聶文肖就是他們那成本核算部的主管會計。”

  “聶文肖?誰?沒聽說過!”湯小演轉轉眼睛,一臉茫然。

  “我懷疑我生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你的腦漿子給留在肚子裡了……剛才剛說完的!”正言快被大兒子的白痴給逼到抓狂,“就是那個到小川他們事物所做帳的人!”

  “……”

  眼瞧著兒子依舊一臉白痴狀,湯正言徹底放棄為他繼續解釋,他已經懶的再告訴小言,奉輝已經喜歡上那個不曉得是人還是鬼的家伙了。

  “好了我們說正經事情。”赫北看了看一臉要死表情的老婆,暗自下決定晚上一定要用肉體好好的補償他一下,“他們想挖小川過去,其實主要也是要靠小川來牽制做警察的奉蓮,現在又拿奉羽來恐嚇小川,所以小川也不想再隱忍下去。他們早就派人監視你們家了,為了不讓他們起疑心,我跟小川商量好了這樣出場,就能既保護了孩子們,又能讓對方認為小川已經要跟我們家決裂。他說他正好要趁這個機會代替奉輝去查一些東西,那我就順水推舟的幫他演戲了。當然對方也不可能那麼白痴的就相信事情會這麼巧,所以還是虧你這一巴掌打的夠真……小愛你怎麼了?”

  “小川他……替奉輝去查東西?!”愛羅嘉深抽一口氣,“他怎麼能冒這麼大的險?!”

  《雌獸》續二《嫁女》21

  “零零零零──”手機不停的響,吵的奉蓮完全無法繼續睡下去。抬手想按下電話,卻突然發現身體有點不聽使喚。

  睜開眼睛,看見的是一段粉嫩粉嫩的蹄子,正努力的往那手機的掛斷鍵上按。一瞬間,他大腦暫時出現了空白,僵在那裡不會動彈。當終於意識到那是自己的蹄子的時候,他終於控制不住喉嚨,慘叫出聲:

  “啊∼∼∼∼∼∼∼∼∼∼∼∼∼∼∼∼∼∼∼∼∼∼∼∼∼∼”

  樓上突然傳出的慘叫,把樓下的一干人等都嚇出一身冷汗。湯小言一聽是奉蓮,慌忙竄上樓去。

  “兒子?!怎麼啦!?”推門進去,看見兒子依舊保持著雌獸的形態,粉粉的一團堆在床角,可愛至極。

  “爸?!這是怎麼回事?”一幅瀕臨崩潰的表情,讓本來就可愛的奉蓮寶寶看起來格外的惹人憐愛。

  “這顏色怎麼了?很好啊!至少爸爸我是這麼覺得……”湯小言湊過去摸摸兒子的額頭──好可愛的顏色啊,我家蓮寶寶果然是美人。

  “我靠!這他媽的叫什麼鬼顏色啊!?惡心扒拉的!”奉蓮甩甩腦袋,一點也不高興。

  湯小言嘴角抽抽──兒子,如果你的性格能再可愛一點的話……多好∼

  “你這個樣子很漂亮呢∼”小南湊到床邊,“來,讓我親一下好不好?父親說,想吃就快上才是真理∼”

  “啪!”一根血管崩斷,奉蓮吼了起來:“這小混蛋是誰啊?”

  “我不是小混蛋,我是你叔叔湯小南∼來,乖侄子,讓叔叔親一口。”

  正當大家都被他的話震驚的無話可說之時,湯正言大步走到床邊將兒子扯到身邊,然後轉身一把拎起正准備落跑的赫北,咬牙切齒的問:“你平時都教小南些什麼東西啊!?”

  “……童言無忌……”這次湯赫北可真是吃鱉吃到家了∼

  “看來真的是有必要對這孩子進行一下再教育了……”奉輝衝弟弟奉羽說,“你以後一定要看好你這個‘小叔叔’,省得他找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本身就是個麻煩……”奉羽皺緊眉頭──家裡本來就夠亂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叔叔還給他們添麻煩∼

  已經無心享受天倫之樂,愛羅嘉皺了下眉頭,把奉輝叫到房間外:“小輝,你跟我說實話,你最近到底都在和什麼人接觸?你川叔叔去幫你查什麼東西?”

  “……川叔叔他……?”奉輝一驚,“他去幫我查東西?”

  “奉輝你一直是個不讓家裡操心的孩子,而且我也不想打探你的隱私,但是我更不想看見周川為了你去做任何危險的事情!你雖然聰明,細心,但是很多事情是你無力對抗的你知道不知道?!”

  “……媽,我想我真的是錯了……”漂亮的藍眼睛裡噙著淚,高挺的鼻尖也掛上紅暈。

  心疼的將兒子摟進懷裡,愛羅嘉微微嘆口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都能會幫你,不要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記住,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寶貝。”

  “媽,你聽我說,千萬別生氣,我……”

  奉輝後半段話幾乎將聲音壓到了零,細微的幾乎難以分辨在說些什麼,但是,就是這樣小的聲音,也足夠把愛羅嘉震的目瞪口呆。

  松開手,他盯緊兒子碧蘭的眼睛:“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奉輝一臉苦笑,看著愛羅嘉那快要昏過去的表情──就知道把事情全盤托出定會鬧的家裡天下大亂──他深吸一口氣:“我說……我懷孕了……”

  周川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盯著冰冷的電腦屏幕,出神的連眼都不眨一下。臉上一跳一跳的疼痛,也仿佛無法讓他有任何的反應。

  ──湯小言你個王八蛋,下手下的還真是痛快!我操你祖宗十八代!我周川上輩子真他媽的是欠了你的!(某光:大家知道小蓮的性格隨誰了吧?哎∼這個絕對是遺傳……默∼∼∼)

  獨自生悶氣生到忍無可忍,他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東西就不停地往地上摔,直到桌面上只剩下一台十九寸的液晶顯示屏。要不是考慮到這是貴重物品,周川也早就把它扔到窗戶外面去了。(顯示屏:我汗∼作者你有人性沒有啊!)

  電話鈴乍響,周川彎腰在地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手機。看了一眼號碼,他眉頭一皺:“喂?我是周川。”

  “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湯家人那樣對待你,你還想用自己和兩個兒子的安全來維護他們麼?”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輕松異常,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周川強忍住想把對方從電話裡揪出來暴打一頓的衝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資料我明天交給你,但是我要你一個人單獨到我公司來拿!聶文雨先生!”  [藍兒]

  22

  “你說什麼?!”

  “我說我懷孕了。”

  “……你……不是今天才變身的麼!?怎麼可能!?”愛羅嘉只覺得有一股子血氣猛的衝上頭頂,頂的他全身發軟。

  奉輝看著自己親愛的母親大人的臉白了紅紅了紫紫了黑的,心更加慌亂,低著個頭,用小的連蚊子都要戴助聽器的聲音說:“……我其實很早之前就……變過了,只是一直沒跟家裡說……今天也不是因為變身才昏的……根本就是貧血而已……我求大夫別告訴你們。”

  “……”感覺自己已經要暈過去了,愛羅嘉回了好半天神才抖著手按住他的肩膀,“小輝,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怎麼回事?還有,孩子的爸爸是誰!?”

  “孩子的爸爸……我……不知道……”奉輝的聲音已經小到不能再小。

  “你說什麼?!”愛羅嘉強忍壓下自己想嚎叫的衝動——他一直自詡是個開明的家長,也曾經笑話過人家肥皂劇裡那些一聽孩子未婚先孕就抓狂的父母。但是現在,他的兒子——哦,不,應該說是他的寶貝“女兒”——整個一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擺在他眼前,叫他怎能不抓狂!?而且連孩子的爸爸是誰都不知道,這…… 這叫什麼沒屁眼子的事兒啊!

  “媽……您還好?”抬手在愛羅嘉已經僵硬掉的臉前晃了晃,奉輝不無擔心的問:“媽,我嚇到你了?”

  “你……你……你氣死我了你!”愛羅嘉一拳打在門框上,巨大的聲響把屋裡的人驚的瞬間閉嘴。

  湯小言湊了過去,拉過愛羅嘉的手揉著,心疼的問:“小愛……出什麼事了?是門框招惹你了?”

  “門框?!要是門框就好了!你兒子……你兒子……你……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愛羅嘉完全瘋掉,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家搞大了肚子卻還不知道罪犯是誰。他現在只想把那個隨便留種的家伙拉出來狠抽一頓,最好是打的他滿臉青紫外加視網膜脫落外加牙齒崩掉三顆外加鼻梁骨折!

  湯小言站在一邊,看看老婆的臉上,表情從悲哀到憤然再轉成猙獰,再看看大兒子,表情則是無比心虛的狀態,他也只好對著兩個人苦笑。

  一家子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小眼的沉默了半天,最後還是小南拉著正言的衣角打破沉寂:

  “媽媽,我餓了,我要吃奶∼”

  除了赫北以外,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向正言,把他看的猶如臉上一團火在燒。

  “哈哈哈哈哈∼∼∼”奉羽笑的直捶床,“你多大了你還喝奶!?”

  粉紅色的奉蓮也笑的直冒淚花,就連被兒子的事情弄的超級沒心情的愛羅嘉,也忍不住扯著嘴角想笑。

  “我餓了想喝牛奶有什麼不對啊!?不喝奶怎麼長個啊!?你們笑什麼笑!?”小南不滿意的扎進正言懷裡,“媽∼∼∼你看他們笑我!”

  “笑就笑吧……”正言只覺得自己今天的面子絕對被這父子倆給丟的一干二淨。他抱起小兒子,衝大兒子說:“小言,快去聯絡小川吧,他那邊才是最危險的。”

  “我媽危險?!我媽怎麼危險啦!?”粉紅色的奉蓮聞言,全身立刻褪成人形,光著就從床上蹦到地板上,“我媽在哪?!”

  “你媽媽……他……在……我……我……我也不知道∼∼∼”比兒子矮了一個頭的湯小言,被奉蓮的氣勢給壓的直結巴。

  奉蓮虎眼一瞪:“你不知道!?”

  彈下煙灰,靠在窗邊的人長長嘆了口氣。

  “你嘆氣干嗎?計劃已經快要成功了!”聶文雨拿下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摘下眼睛裡黑色的隱型眼鏡,露出一對淡淡的琥珀色的眼睛。

  薩爾盯著他,半天才說:“成功了之後,你還有什麼打算?你要怎麼向奉輝解釋?”

  “我只是利用他而已,等計劃成功之後自然消失掉就好,還需要解釋什麼?”聶文雨揉揉發紅的眼睛。

  ——看來隱型不能老戴了,眼睛有點發炎了……

  薩爾猛的站起來:“我知道你只是利用他!但是……但是我畢竟……”

  “如果你願意娶他我沒有意見,只不過,在知道真相後他是否還願意跟你在一起?”聶文雨打斷他的話,“而且他根本就不記得那一夜他跟的是誰!你憑什麼讓他愛上你?!”【紅塵】

  23

  “他不知道但我知道!”薩爾攥緊拳頭,痛苦的看著聶文雨,“我不想再騙他……”

  聶文雨不屑的撇了下嘴:“不就是只雌獸麼,你也真至於。”

  “哐!”一聲,拎著聶文雨的依領就把他按到牆上,薩爾憤怒的齜出一對虎牙,“混蛋!你懂什麼!”

  “我當然不懂你們這些野獸的思想了……”仍然不要命的激怒著眼前的男人,聶文雨輕描淡寫的戳著對方的痛處,“獸性大於人性的家伙,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嗷∼∼∼∼∼”一嗓子狂怒的吼聲,伴著尖利的角戳穿牆壁的聲音穿透了房間。

  碎掉的磚塊掉落,砸在聶文雨的腳邊。他的腰側,一個手腕粗的洞嵌在牆上,旁邊立著一頭灰斑銀鬃的獨角獸。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想承認?”聶文雨盯著那對紫色的眼睛,“依從了自己獸性,現在又想跟這裡講什麼感情,你真可笑。”

  灰色的獨角獸不說話,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

  “薩爾,你怎麼還這麼單純呢?”抬手摸摸那直挺的鼻梁骨,卻被薩爾閃開。無趣的撤回自己的手,聶文雨冷笑一聲:“你不對誰動感情我不管,但你這樣哪裡還像個商業間諜?”

  化回人形的薩爾,光著身體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個牛皮信封:“這是大英出版公司未來三年所有的出版計劃,我可以從那家公司撤出來了。”

  “看來你的辦事能力還沒衰退。”接過信封,聶文雨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裸體,“光看你的人形,真的和我們人類沒什麼區別呢。”

  “……區別?區別就在於我比你有人性!”

  聶文雨一怔,臉上閃過一絲無奈。

  “人性?比起那些賣軍火毒品的家伙,我算有人性多了。薩爾,只有保護好自己了,才有能力去保護別人?”

  “總之我不想再干了,我要離開。”薩爾眯起眼睛,“我要去跟奉輝說實話!”

  “……”聶文雨不可思議的瞪著他,過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好,你明天去幫我把帳簿取回來,完成你最後的任務,我就放你走。”

  “我操!敢威脅我媽!”聽完自己那白痴老爹的大概敘述,奉蓮抄起自己的佩槍就要出去。眾人一看都慌了神,忙把他攔住。

  “小蓮你別著急,你媽媽暫時不會有危險的,他們沒拿到帳本就肯定不會傷害你媽媽。”湯赫北指著他,“不管怎樣,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好不好?”

  “……啊!”一聲怪叫,奉蓮忙背過身去,“你們,都出去!都出去!”

  “請問這裡是湯奉蓮的家麼?”門口站著個傻瓜——在樓下叫了半天也沒人搭理,自己走上樓梯的可依,探頭進來正好目睹了奉蓮的裸體秀。

  眾人皆默不做聲,只有奉蓮拳頭越捏越緊的聲音和可依結結巴巴的道歉:“那個,我……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我……啊∼∼∼救命啊∼∼∼”

  樓下,客廳中。

  “老師你疼不疼?”奉羽用冰塊按在可依被揍的發青的眼圈上,“我哥哥他只是靦腆而已,你千萬別生氣啊……”

  “恩……我知道……我不生氣,本來就是我的錯……”可依摸摸自己的黑眼圈,轉頭看向奉蓮,卻被他瞪的直縮脖子。

  “恩恩!老師最好了。”奉羽笑的可愛,心裡卻大松一口氣——只要別遷怒到我身上就好。

  “葉老師,真是非常抱歉,我替小蓮道歉。”湯小言看看自己那個氣黑了臉的寶貝兒子,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教育他好了,“奉蓮你倒是跟人家道個歉啊!”

  “道什麼歉!?被看光的是我又不是他!”奉蓮恨不得拿槍崩了眼前的家伙——他著急自己的媽還著不過來呢,哪裡有功夫跟他蘑菇!?

  “啊……伯父,沒關系的……我……這事情賴我……賴我。”可依忙替奉蓮說話,“我,我會負責的……”

  “負責!?”大家一驚,奉蓮“蹭”就蹦了過來,“負責!?我要你負責?!你小子以為你是誰啊!”

  “哎呀呀∼∼∼”又被奉蓮揪住一頓亂抽,可依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某光:小蓮啊,別打了……你也太不淑女了吧∼我怎麼寫出你這麼個壞小孩?∼∼∼奉蓮:多嘴!連你一起抽!!!!!某光:啊∼∼∼∼∼∼∼∼)

  愛羅嘉捉住自己那個想趁亂開溜的兒子,拖上樓去。

  “奉輝,你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我!”關上門,愛羅嘉堅持著自己最後一絲貴族的教養。

  奉輝搖搖頭:“……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我醒的時候,旁邊有一把灰色的背鬃……”【紅塵】

  24

  聞言,愛羅嘉抄起電話就給昔日的同事撥了過去:“索利司麼?我是愛羅嘉!你一會把所有背鬃是灰色的家伙的資料給我發過來!”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愛羅嘉就吼了起來:“要灰的!深灰淺灰白灰黑灰銀灰只要是灰的我都要!”

  僅僅片刻的寧靜,愛羅嘉又開始抓狂:“傳真過來!我現在就要!”

  扔下電話,愛羅嘉衝自己的兒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這是你爺爺公司情報科的人,他手裡有全世界岩獸的基因登記資料,我告訴你,明天就去給我做羊水穿刺,我倒要看看這孩子是那個王八蛋的!”

  “媽!?您開什麼玩笑!?我不干!”奉輝一聽愛羅嘉這麼無理的要求也急了,“這孩子是我的您干嗎一定要知道他父親是誰!我自己都不想去追究!”

  “你不追究我要追究!哪有連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是誰的道理!?你當自己是什麼!?你好歹也是姓湯的!現在卻跑去生個野孩子你叫你爸爸的臉往哪擱?!”被兒子說的只想殺人,愛羅嘉的情緒完全失控,“我告訴你,一天不知道他爸爸是誰,你一天就別給我出這個家門!”

  “媽!”奉輝想反駁,可一看愛羅嘉那張死黑死黑的臉,只好暫時閉嘴。他知道母親不管則矣,要管就不會松手。

  這時樓下傳來湯小言的叫聲:“愛羅嘉!你快來看看吧!咱家傳真機瘋了,吐了一地的紙,全是給你的!啊啊!還出呢!”

  “你給我老實在屋裡呆著,哪都不許去!”愛羅嘉瞪了兒子一眼,轉身撞上房門。

  “……”奉輝無奈的坐回床上,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可是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拿起手機發了一個短信給聶文肖。過了好久都不見信息回報,他終於忍不住撥了那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到奉輝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終於有人接了:

  “喂?哪位?”

  奉輝一下子征住了——女人的聲音?!怎麼會是個女人的聲音?!

  “對不起……我打錯了……”奉輝的聲音直打顫。

  慌亂的掛上電話,他坐在床上足足楞了有一分鐘。終於他不甘心的拿起電話又撥了一遍,這次倒是很快有人接了,仍舊是那個女人:

  “誰啊!?”

  “對不起……這手機,是您的麼?”奉輝努力的讓自己聽起來正常一些。

  “廢話,當然是我的啦!”那邊的態度並不好——也對,大半夜的誰被打擾兩次還能高興?

  茫然的掛斷手機,奉輝只覺得心跳快到讓他眩暈。

  ——怎麼回事?!

  心頭一揪,奉輝只覺得小肚子有點較勁,還沒來的及反應,就已經疼的直不起腰了。趴在床上,他疼的幾乎無法動彈好不容易喘勻一口氣,他才掙扎著摸過手機,撥了弟弟的電話號碼:

  “小蓮……叫我媽上來……我……我不行了……”

  “哥?!你怎麼啦?!”那邊聽他的聲音發的艱難,一下子就急了,“你……你等著!”

  放下電話,奉輝已經沒有力氣去按掛斷鍵了,疼痛侵襲著他的身體,幾乎使他再次昏厥過去。愛羅嘉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連睜眼都困難了。

  “我的天啊!你怎麼了!?別嚇唬我!”愛羅嘉一把抱起自己的兒子,看著那煞白的小臉,心疼的眼睛直紅。

  “媽……我是不是要死了……”奉輝靠在愛羅嘉懷裡,疼的直哭。

  “死不了!傻孩子!”橫抄起兒子,愛羅嘉衝身後已經急的抓耳撓腮的湯小言吼,“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啊!好!”

  湯小言叫完救護車,無力的看向自己的老爸:“我看你們幾天走不了了,我要再去醫院,小羽你們先幫我照顧著吧……”

  “去吧,我留在這裡幫你照看著,小輝會沒事的。”湯正言也快暈過去了——這是怎麼了?撞了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麼?怎麼這家裡一刻安寧都沒有!?

  “我……我也可以留下來幫您照顧小羽……”可依站在沙發邊上,一臉受氣小媳婦樣。

  “你省了吧你!我看災星就是你!”奉蓮一把拎起他就要丟到門外面去,幸虧湯小言及時攔下才免了可依再受皮肉之苦。

  ——老師,您就不能閉嘴麼?奉羽在擔心哥哥之余,也替自己的小老師暗暗操心不已。

  愛羅嘉在抱奉輝上急救車之前,對湯赫北說:“爸爸,我不管周川他會查出什麼,會跟湯家的公司有什麼利害衝突,我都會動用我家的力量去把那個雜碎給揪出來除掉!”

  “……”湯赫北苦笑一下——小愛真是不怒則已,一怒驚人啊!


《嫁女(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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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光殘影《嫁女(上)》


出版社   三葉草文化
小說系列   雌獸
系 列   酸桔子書系 006
男主角   葉可依,湯奉蓮
其他人物   湯奉輝,湯奉羽,周川,愛羅嘉,湯小言
出版日期   2004-12-11        
故事地點   台灣
時代背景   現代       
情節分類   警匪,靈異



刑警出身,在粗線條的男生堆裡混大的奉蓮
卻遇上了溫柔小剋星葉可依,
為了自己純真無瑕的愛情,管他是挨拳頭也好、被罵得黑白不分也罷,
可依就是要死活巴住蓮蓮不撒手,大有一輩子要賴定對方的氣勢!
啥?他要離開;理由咧?沒有理由。
敢情這位老兄是心血來潮耍著他玩的?
一把無名火起,不不不,說什麼他也不能答應!
要走,也得再讓他認真回答一次那個給不給吻的問題才行……
可依猛烈的愛情攻勢,是否真能擄獲蓮寶寶的心?
而飽受老媽耳提面命的奉蓮寶寶,又能否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
湯小言家的熱鬧生活又在《嫁女》中歡喜上演,
這次要告訴大家——幸福是什麼?

收錄網上未公開之故事《輝篇》、《蓮篇》最終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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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6     

  看著奉蓮穿上仔褲和運動鞋,套上長袖T恤,將槍別在後腰上,可依一把拉住他:“你不是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

  瞪了那個不要命的家夥一眼,奉蓮冷冷哼了一聲:“廢物點心一邊去!”

  “……”可依眨巴著大眼睛,皺起眉頭,“奉蓮……你……”

  “我怎麼啦?!”奉蓮抽回手,點上一根煙,斜著眼看他。

  “你說我是廢物點心!?”

  “對!我說了,你怎麼著?!”雙手抱拳在胸,奉蓮正憋著口氣想揍人呢。

  “……”可依的臉上掛滿了委屈,大大的眼睛忽閃著晶瑩的光芒。

  看他那個德行,終於發覺自己說話可能是有點重了的奉蓮抬手摸摸他的腦袋:  “成啦,男人一個你沒事閑的就知道裝委屈是不是?”

  “我……我……”可依深深吸口氣,“對不起,我是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奉蓮,什麼叫廢物點心?好吃麼?比老婆餅的味道如何?”

  “當!”奉蓮一腦袋栽門框上半天沒直起腰。回頭瞪著那只白痴,他強壓下想抽人的拳頭,一腳丫子踹上他的屁股:“笨蛋!”

  “我是笨蛋啊,我嘴巴也不好使,但是我真的擔心你啊。”可依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眉頭皺的擰在一起,“就算你要打我我還是要說,女孩子家的不可以老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你再說我他媽抽死你!”奉蓮一把拎起他,“你怎麼老是跟我過不去?!”

  “我跟你過不去?我什麼地方跟你過不去?我一直是為了你好啊!”可依握著他的手,堅定的望向那對深黑色的眼睛,“我喜歡你。”

  “咻∼”一聲,可依被扔到床上。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奉蓮又撲了上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固定在身體下面。

  “你……你要干嗎……”可依抽抽嘴角──不是吧,奉蓮你真是太大膽了……媽媽,爸爸,兒子我今天就要告別處男時代了!

  心一橫眼一閉,可依認命的等待著奉蓮接下來的動作。可等了半天,還是沒半點動靜。偷偷睜開眼,他赫然發現奉蓮正眼神凶惡的瞪著他。

  “奉蓮……我……你……那個什麼……”說了半天也不見奉蓮的臉色有半點好轉,可依艱難的咽了下口水,“我說錯什麼了?”

  “你開玩笑也開的小一點,我可沒時間陪你玩!”奉蓮依舊口氣惡劣。

  “我沒開玩笑!”可依側頭看看自己被壓住的手腕──怎麼好像要強搶民男的樣子?

  “那你說,喜歡我什麼。”奉蓮加重手上的力道,“我不過和你才見過幾次面,又如你所言對你很凶,你干嗎還喜歡我!?”

  “恩,你很可愛啊,雖然凶巴巴的但是很疼弟弟……還有啊,你笑起來很好看,我都被你迷住了。”一臉正經的說著讓奉蓮直覺面部溫度直線上升的話,可依盡情的展示了自己美國式的求愛,“真的,我覺得你挺好。”

  “你要臉麼?你個美國佬,你跟誰都這麼說話吧!”放開手,奉蓮用手罩住自己的嘴和下巴,臉紅紅的瞪著他。

  可依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我說真話的,我從來沒追過女孩子,到現在還是處男一個。”

  “女孩子?!”奉蓮青筋跳起。可依忙吐舌頭:“我錯了我錯了,我是說,我從來沒追過雌獸。”

  “你二十五了還沒追過雌獸麼?你是不是在美國長大的!?”

  “……咳∼這個,因為小時候被只可愛的雌獸親過,不過那時候太小了,我已經不記得當時的情況,只是時常念念不忘。自此之後就沒遇見過讓我覺得心動的雌獸了,看見你,我就覺得感覺很好,覺得不追就晚了∼啊……奉蓮你怎麼了?很熱麼你臉很紅呢∼”

  “滾一邊去!我才不當替身!”一巴掌揮開他伸過來的手,奉蓮轉頭往向窗外。因為太過野蠻而從來沒被雄獸追求過的他,一下子無法適應這熱烈的告白。

  “恩?不是替身啊,沒什麼可替的,我就是喜歡你啊。”

  “……真的?”奉蓮歪著腦袋,但是不看他。

  “真的!”

  “有本事就證明給我看!”起身走到門口,奉蓮冷冷一笑,“我絕對不要比我弱的男人!”【紅塵】

  《雌獸》續二之《嫁女》26

  “周先生,聶文雨先生叫我來取東西,他說有一套帳簿寄放在您這裡。”摘下墨鏡,薩爾非常直接的說明自己的來意。

  周川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皺起眉頭:“我是叫聶文雨來,你是誰?”

  “聶先生不會來,他讓您交給我。”

  周川冷哼一聲:“他不來帳簿就別想拿走。”

  薩爾沉默了一會,向周川坐的辦公桌靠近幾步,周川警覺的起身跨出辦公桌:“你想干嗎?”

  薩爾搖了搖頭,拿起紙和筆,在周川的面前寫下一行字:

  “湯奉蓮身邊有危險,如果想保他安全,請將帳簿交給我,我保證他能安全回到您的身邊。”

  “隊長這是您要的所有資料!”

  爬在梯子上,馮寶山將已經落了些許灰塵的檔案遞到奉蓮手裡。

  “你小心點下來,冒失鬼!”將小家伙從梯子上接下來,奉蓮翻開那厚厚的卷宗——這是聶文肖當時的死亡報告和調查報告,他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的。

  “奉蓮你這是要查什麼?”可依湊過來——看到那些血腥照片,他頓時雙腿發軟“咕咚”一聲跪到地上。

  奉蓮忙一把抄起他:“笨蛋!暈血你還敢看!?”

  “我……我……我怎麼知道……”可依面色蒼白的背過身去,眼睛忽閃的看向其他地方。

  奉蓮搖搖頭:“我他媽帶你來就是個錯誤!”

  “可是你老是做危險的事情,我怎麼能放心!?”可依雖然惡心的快昏過去了還依舊巴緊他不放。

  奉蓮無奈的嘆口長氣:“寶山,把這家伙給我帶到外面的走廊上去。”

  “是!隊長。”馮寶山答應的倒痛快,“葉先生,這邊請。”

  “……奉蓮,不要做危險的事情∼”可依放手之前還不放心的叮囑他。

  “這裡能危險什麼?我還能跟鬼打架!?”奉蓮真想拿厚厚的卷宗把他拍傻了算了,反正本來就不聰明。

  可依癟癟嘴,不敢再接茬——小蓮你好凶,怎麼對我都跟對犯人一樣?

  跟著馮寶山出了檔案室,可依衝他說:“你們隊長平時也這麼凶麼?”

  “恩,還好,至少他人很好。”寶山眯起眼睛笑笑,一幅可愛像。

  “人好我知道,不然我喜歡他干嗎∼可是他對我這麼凶……不過寶山,你也覺得他很漂亮對不對?”可依拿胳膊肘戳了他一下,“我跟你講哦,我都跟小蓮求過愛了,你不許再喜歡他了!呵呵∼”

  “啊?”馮寶山一楞。

  “對啊,雖然你也是很帥的雄獸,雖然你看小蓮的眼神也不一樣,但是我不會把他讓給你的∼”可依雖然是笑著說,但是語氣卻不容人質疑。

  馮寶山立在原地,表情驟然僵硬:“你看的出來我是岩獸?”

  “恩?你看不出我是岩獸麼?”可依滿臉問號。

  “看不出來……”馮寶山的表情越發凝重。

  “是麼?奇怪∼小蓮也看不出我是呢……嗚!”

  只覺得腹部猛遭一記重創,可依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馮寶山冷冷一笑:“既然你看出來了,留著恐怕也是個麻煩。”

  奉蓮敲著卷宗——真是奇怪,為什麼屍體的岩獸檢驗報告沒有了卻而只剩下一份岩獸檔案?

  他明明就記得當時拿報告的時候還是有岩獸體的驗屍報告的,怎麼再查就沒有了?難道說,那報告被人拿走了?

  翻過檔案整理員的簽名檔,他看見了“馮寶山”三個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他覺得更大的可能是那個迷糊蛋給弄亂了。

  “寶山!馮寶山!”他叫了幾聲沒有人應,於是他推開門站到走廊上——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靜的連跟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見。

  “奇怪,他把人送哪去了?”轉身剛想抬手推門,他忽然覺得後脖頸子一麻,然後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撲倒在地。

  一只腳踩上他的後背,伴著一個音調熟悉卻口氣陌生的聲音:“隊長,麻煩你跟我走一趟吧,事情該了結了。”

  《雌獸》續二之《嫁女》27

  “大夫,我兒子沒事吧?”愛羅嘉揪住一位從手術室裡出來的大夫,話剛出口,眼淚“唰”一下就掉到地上了。

  醫生顯然是被他的反應給嚇到了,剛想生氣就立刻換成笑臉:“請放心,請放心,他現在沒事了,不過我們正在努力的保住他肚子裡的孩子∼”

  “孩子!?那小雜種要不要都無所謂!!我要我兒子安全就好!”愛羅嘉絕對的氣急敗壞。

  “呃……這個……”醫生茫然的望向湯小言,“您看……這……”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湯小言,看到老婆如此的歇斯底裡,雖然認為事情可能沒有想像中那麼輕松,但他還是覺得應該把兒子的決定放在第一位。

  “大夫,麻煩您多費心了……至於孩子,也求您多幫忙把他保住就好。”湯小言一邊把老婆攬進懷裡安撫,一邊向大夫陪笑臉。

  ——老天爺,我是偷了你的假發了還是踩了您的假牙了?您怎麼這麼跟我過不去啊!!!

  坐在走廊的長椅上懷抱著哭的嚶嚶泣泣的老婆,湯小言無奈的望向天花板。算算自己也老大不小好幾十歲的人了,卻還是遇見事情就慌了陣腳。苦笑一下,他揉揉那細碎的金發:

  “小愛,別哭了,一切都會好的。都怪我沒用……別哭了,對身體不好。”

  “……”抬眼看看他,愛羅嘉眉頭一皺,大顆的眼淚又滾了下來,“一想到小輝不知道被哪個王八混蛋狗娘養的兔崽子給欺負成這樣,我就揪心的疼!”

  湯小言眉毛抽抽,被他那一連串的髒話罵的有點不知所措:“好啦,哭也哭了,罵也罵了,一會看見小輝,你可別這樣,他會更受不了的。”

  “……我知道!”愛羅嘉忽閃著眼睛,“我就是心裡難受麼……不也就跟你這哭哭鬧鬧發泄一下麼,干嗎?嫌我?你……你笑什麼?”

  “呵呵……我是沒想到小愛你怎麼還老來俏啊,都多大歲數了還跟我撒嬌?”湯小言幸福的捏捏他高挺的鼻梁,一臉的寵溺。

  “湯小言你不要命啦!開我玩笑!?”舉起拳頭在他眼前晃晃,愛羅嘉臉氣的鼓鼓的。

  “老婆我錯了,真的真的……”

  “哼∼給你點顏色就開染坊!早著呢你還!”

  “等小輝醒了,我們好好跟他談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摸清楚了就好。”

  “小川那邊呢?”愛羅嘉說起周川,眼睛裡滿是擔心。

  湯小言也隨即沉默,低下頭不說話。半餉,他才抬起頭,眼眶紅紅:“我突然覺得,我欠小川太多了……”

  “小言……?”

  “真的,對你,對小川,對孩子們,我覺得真的欠你們太多太多,如果我能像父親那樣呼風喚雨,也許你們會幸福很多。”

  “傻瓜,我們已經很幸福了∼”覺得自己的小老公突然變的有點點小孩子氣,愛羅嘉忍不住反抱住他,“我們擁有的夠多了,我現在只希望孩子們能幸福就好,但是你看……哎,是我教育失敗吧。”

  “沒啦……小愛教育很成功,孩子們總會有自己的想法的……”

  “你就向著他們……”

  “沒辦法,自己的兒子麼……”

  “干嗎?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就跟不是我親生的似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是說,做爸爸的總是會大度一點點……”

  “那你的面子怎麼辦?喂狗啊!?”

  “……面子這種東西,只要孩子能幸福,別說喂狗了,喂蟑螂我都樂意。”

  “……不跟你說了,沒皮沒臉的人!”

  “老婆……你不生氣就好了,呵呵∼”

  “說正事!小川那邊怎麼辦啊!?”

  “我打電話,打電話∼”

  被老婆吼了一句,湯小言終於鼓起勇氣撥了那熟悉的號碼:

  “喂?小川,是我,我……”

  話沒說完,就被那邊一聲冷笑給打斷:

  “是湯先生麼?”

  “……啥?”小言把手機挪到眼前,看看電話號碼——沒錯啊,怎麼突然冒出個不認識的聲音。重新把電話放到耳朵邊,他一臉疑問的跟愛羅嘉對視:

  “請問您是哪位?這是周川的手機麼……”

  “是啊,湯先生,您的妻子和兒子都在我這裡,麻煩您把您家那本有關我公司營業收入的帳簿帶過來好吧?具體地點我會再通知你,就這樣,拜拜∼”

  “喂喂?喂!”湯小言聽見那邊掛斷電話,急忙又撥了過去,卻發現對方已經關機。

  “怎麼了?”愛羅嘉著急的抓住他的手。

  湯小言氣的眥出尖利的虎牙,衝著手機就喊:“混蛋……要是我老婆兒子有半點差池,我擰下你的腦袋!”

  握緊他的手,愛羅嘉擔心的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小言……”

  畫外音:

  某護士:“混蛋你喊什麼喊!不知道這是醫院啊!肅靜!”

  “……對不起對不起……”某湯立刻慫包狀。

  “……”愛羅嘉在旁邊松開手,悄悄挪到另一張椅子上。

  ——我不認識他……[xieyi]

  28

  聶文雨看看三個被捆在一起的人,咧開嘴角:“周先生,如果您早點把帳簿給我,也不至於這樣吧。”

  “你們一開始就不安好心,給你不給你不都一樣!?”周川心疼的用後背托住仍舊昏迷著的兒子,怨恨的斜楞了一眼被捆在旁邊的可依,他的眉毛立刻跳起抽筋舞——那家伙到底是被揍暈了還是睡著了?怎麼口水都出來了?

  聶文雨哈哈一笑,臉色隨即陰沉:“我並不想難為任何一個人,但是我首先要保住我自己。公司要你過去,那麼我就不會讓你過去,帳本也不會交到公司手上。”

  “你想窩裡反就拿我們家人開涮?”周川冷哼一聲,非常不齒的看著他,“姓聶的,如果我沒猜錯,去見奉輝的人就是你吧?”

  “是我。”聶文雨沒有否認。

  “你干嗎裝神弄鬼?”周川認定眼前的人絕對是能喘會吃還要上廁所的大活人一只。

  “裝神弄鬼?呵呵……其實我不妨告訴你一些事情,反正,你也活不到走出這個大門。”他一邊說,一邊揉著自己發紅的眼睛,“死的那個是我弟弟,叫聶文肖,我是冒充他的身份去見奉輝的,為的是拿到帳本來要挾公司。”

  周川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他注意到聶文雨不停的揉自己的眼睛,而那雙眼睛已經發炎紅腫。

  “公司表面上是經營正經生意的,但實際上是商業間諜的培養公司和轉移商業機密的中間商,我和弟弟都是公司裡的人,被公司裡的收養,成為兄弟。我們並沒有血緣關系,我們只是單純的長的像而已。”他苦澀的笑著,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惆悵。

  “弟弟是岩獸而我是普通的人類,我們在一起相依為命二十多年了,到頭來卻因為弟弟不過想離開公司,就不得不得陰陽相隔。”

  周川暗暗轉了一下麻掉的手腕,發現繩子系的沒有想像中的緊,於是他不斷的繃緊和放松手臂上的肌肉,以期將繩子弄的更松。但是表面上,他仍舊裝做一臉認真聽他講話。

  “文肖死的不明不白,我雖然知道公司的肅清政策,但完全沒有料到弟弟會這麼快就遭他們的毒手。”聶文雨盯著周川,“我騙奉輝文肖是因為為公司做假帳而死,但由奉輝出面找到的帳簿卻缺少了最重要的部分。整個公司翻下來,我發現最全的一套竟然是在你們的手上。你是做帳目的,你應該了解,這個帳簿看起來很簡單,是因為如果不配合我手上的資料,它是完全沒有辦法揭發他們的罪行。”

  周川點點頭:“恩,帳目是沒有問題,但是做收支平衡表的時候有幾個地方重復計算了,把幾筆帳給藏了起來。做到最後看起來好像是沒有任何的巨額收入,但是實際上公司的帳目上已經流走好幾個億了未繳稅收入了。不過我沒有能查出來究竟是什麼地方重復計算了。”

  (PS某光會計學的不好,如果這裡說錯了什麼,清楚會計的大人當沒看見就好‵‵哈哈∼∼)

  “當然,我弟弟就是干這個的!他做的帳能有人查出來?哈哈!”提到自己的弟弟,聶文雨有點興奮異常,但馬上臉色就比剛才還要陰沉,“可是他就這麼死了!就這麼被殺了!湯家的那群混蛋……他們才是該死的東西!我要他們死!!!”

  ——湯家?是湯家的分支吧?

  本想說這事情跟小言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但周川覺得還是不要觸這個家伙的楣頭是最好。感覺到手臂上的繩子在磨破了自己的皮膚之後終於有所松懈,他立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將松散的繩子捏在手裡,保持警惕。

  “所以,我要湯家的人都死光……給我弟弟陪葬!”聶文雨狂笑了起來,笑的眼淚直流。

  趁他狂笑的時候,周川猛的竄起身撲過去將他壓制在身下,手中的繩子也迅速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隨時可以將他勒死。

  “別動!”他回頭喝了一聲正准備上來幫忙的薩爾和馮寶山,“我隨時可以捏斷他的脖子。”

  兩個家伙不敢動了,生怕周川手底下一使勁就要了聶文雨的命。

  “呵呵……殺了我?你生平捏死過一只螞蟻麼?你知道殺人是什麼滋味麼?哈哈∼∼∼”聶文雨的笑,響徹房間,溢出窗外。他猛然眉頭一擰,“殺人?周川,你沒那個膽子!”

  [lisaping]

  《雌獸》續二之《嫁女》29

  首先更正之前的錯誤∼∼∼

  不是收支平衡表‵‵是資產負債表‵‵我這個白痴‵‵‵‵啊 ‵去死‵‵謝謝大人提點‵‵‵某光敬謝‵‵‵

  PS:灰啊你不許笑話我‵‵‵‵

  被他說的手底下一哆嗦,周川心裡確實一寒——殺人?!這可是他想都沒想過,不過隨口一說。但真的殺人,他怎可能下的去手。

  盡管他心中天人交戰,但手上卻不松勁,嘴裡也還逞強:

  “想死你就試試!”

  周川知道,身後的兩個家伙也正在虎視眈眈,只要他一松勁兒,絕對會被抓住然後比剛才捆的還要緊。況且就算薩爾不會怎麼樣他們,那個叫馮寶山的家伙看起來也不怎麼好對付。剛才看見那個家伙的時候他還吃了一驚——平時很乖的一個小男生怎麼一下子變的如此的猙獰?!

  “嗚∼嗚∼啊!恩!”

  突然傳出的聲音讓四個人都嚇了一跳,八只眼睛齊刷刷的轉向聲音的發源地——葉可依身上。

  只見那家伙眉頭皺著,小臉兒綠著,渾身上下都在跟那張跟他捆在一起的椅子較勁,嘴裡還含糊不清的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

  “他在干嗎?抽風?!”聶文雨有點吃驚,“他有癲癇?!”

  “不像,癲癇是要吐白沫的。”馮寶山稍微湊進一點看他,“而且他牙齒也沒有打架。”

  “那他這是……”聶文雨話還沒問完,可依那邊就喊了起來:

  “哇!媽!別打了,是哥哥偷吃了蛋糕不是我!嗚∼真的不是我,屁股好痛啦∼不要打啦∼恩……恩……爸你別趴在媽身上,你看媽都哭了……”

  “……他說夢話呢吧?”聶聞雨探起半截的身體又躺回地上,保持著周川剛才勒著他的姿勢發呆。

  “……他是說夢話呢!”周川看看可依又看看聶文雨,松開手坐回綁奉蓮的椅子上等著重新被綁起來。

  ——帶著這麼個白痴,就算逃了也一定被抓回來,還是重新想辦法最好!~哎,白磨破胳膊上的皮……

  “……”

  “……”

  薩爾和馮寶山兩個人終於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比憋笑更困難的事情了。

  然後我們的可依寶寶,突然“嘿嘿”傻笑了兩聲,接著又吧唧了幾下嘴,伸伸腿,繼續睡。

  “哇哈哈哈哈啊∼∼∼∼∼∼∼∼∼∼”四個清醒的人終於忍不住暴笑起來,連聶文雨臉上的陰霾都退去了很多。

  愛羅嘉猛的醒了過來,警覺的看向周圍——還是醫院的走廊裡,只是已經夜深人靜,但是手術室的燈還亮著。他發現自己正枕在湯小言的肩膀上,而且身上蓋著湯小言的外衣。

  “你醒啦?再睡會。”湯小言的眼睛裡也是掩不住的疲憊。

  “不睡了。”起身後愛羅嘉發現,湯小言的半個身子已經被自己給壓麻了,動都不能動。

  “笨蛋,怎麼不叫醒我?!”愛羅嘉心疼的揉著他的胳膊,心裡挺不是滋味。

  “沒關系,麻一點而已,很快就好了。”湯小言笑笑,抬起那只還能活動的手摸摸自己老婆的臉,“小愛,剛才醫生跟我說,小輝的孩子沒能保住……”

  “……”愛羅嘉眉頭微微一皺,蘭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痛苦。

  湯小言長嘆一口氣:“我們要怎麼跟他說呢?”

  “別問我,小言,我不知道!”愛羅嘉突然衝湯小言吼了起來,“我生他養他是為了讓他幸福不是讓他痛苦的!”

  “失去了孩子他會非常痛苦麼?”湯小言突然提出一個異常白痴的問題。

  “廢話!當然會!”愛羅嘉以為自己的丈夫不過是有點呆,現在看來真是傻的不一般。

  “……”看著老婆不齒大過於震驚的表情,湯小言突然扯起一張非常下賤的笑臉,“我剛才騙你的,小輝的孩子沒事∼”

  “什麼?!”愛羅嘉猛的竄起來,“你騙我!?”

  “對啊,之前看你那麼凶神惡剎的,還以為將來孩子生出來得被你掐死呢。”湯小言起身摟住暴跳如雷的老婆,努力的安慰他,“你既然也知道孩子對小輝很重要,那等小輝醒過來,就不要再難為他了哦?”

  “你……你……你氣死我了你!”愛羅嘉哭笑不得——沒想到一向處世英明的他,竟然會被自己的白痴老公算計到。

  湯小言指指走廊的另一端:“小輝已經被推進病房了,你不去陪他?”

  “當然去!不然留在這被你氣死啊!”愛羅嘉賭氣的轉過身,剛想耍耍小脾氣,突然想起之前那個電話,又轉身問:“周川那邊有消息沒有?”

  湯小言點點頭:“恩,剛才小川打過電話給我了,讓我去家裡的保險櫃裡把帳簿取出來,明天……哦,不,應該是今天夜裡2點,送到西陵園。”

  《雌獸》續二之《嫁女》30

  兩只小壞蛋,四只大眼睛,對瞪。

  瞪到同時張開小嘴兒打哈欠,卻還都堅持著不倒下。

  “你們兩個,睡覺不睡覺啦?”湯正言洗完澡上來看見兩個小家伙仍舊保持他離開房間之前的狀態,忍不住覺得有點好笑。一手拎起一只,將小家伙們按倒在床上:

  “我數三聲,再不睡覺的話今天一宿就都不許睡了!一!二!三!”

  “三”字落地,兩個小家伙立刻閉眼。正言滿意的點點頭,關燈後帶上房門——隔壁房間還有頭老色狼要對付,他已經開始煩惱要怎麼樣才能躲過那個老不修的糾纏——要知道,這房間的隔音性可不怎麼好,萬一被小家伙聽見什麼怪聲音,那他的老臉可就丟干淨了!

  “喂!你睡著沒有?”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湯小南從被子裡伸出小肉手戳戳奉羽。

  “沒!別戳我!這臉是你能戳的麼!?”奉羽沒好氣的背過身。

  ——睡著?我媽媽下落不明∼大哥又進了醫院,能睡著才怪!

  “你生氣了?”小南坐起來,搖搖跟自己一向大的小侄子,“戳一下臉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當然會少肉。”實在是懶的跟這個家伙扯,湯奉羽又往旁邊挪了挪。

  “切∼小氣,爸還常常戳媽呢,也沒見媽少塊肉!”自顧自地說著,小南全然不知道隔壁的父親已經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哈秋!”湯赫北這一噴嚏打的自己是耳朵裡嚶嚶作響。

  正言忙摸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別是感冒了∼”

  “沒什麼∼就是鼻子突然癢癢。”赫北捏捏自己的鼻梁,衝老婆一笑,“沒什麼,來,我們繼續∼”

  “得啦!你還有這個心思!?”湯正言一把推開他,“家裡都成這樣了∼你怎麼還能過的這麼塌實!?”

  ——已經天下大亂了你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邊造子孫!湯赫北,我算是認識你了,冷血動物!

  見老婆不依自己,湯赫北晃晃腦袋:“哎呀我的老婆,我好歹也是個一族之長,就算家裡出了再大的事情,也不會脫開這一族的系統,只要在我的掌控之中,一切都會安好。”

  “在你的掌控之中!?我怎麼沒看出來!?”正言看他一臉“性”致勃勃的德行就想抽人。

  赫北笑的詭異:“天知道地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到時候你自然就什麼都清楚了。我們現在只要祈禱小輝平安就足夠了∼”

  “你瞞我!?哼!”正言冷冷地推開他,“你連我都瞞?那好,什麼時候真相大白,你什麼時候再上我的床睡覺!”

  說罷扔給湯赫北一床被子:“去!樓下睡沙發去!”

  “……!”湯赫北瞪大眼睛,“啊!?叫我睡沙發∼∼∼有沒有搞錯啊?”

  “哈!你不去那我去!”湯正言起身就要拿被子。

  赫北忙伸手攔住他:“別∼老婆你別生氣……我去就是了……我的祖宗,你就別跟我慪氣了好不好?”

  “不好!”別過臉,正言突然覺得委屈的想掉眼淚——自己跟了他那麼多年了,好歹遇見事情也想幫他分擔一點,難道自己在他眼裡就這麼沒用?

  “……”湯赫北知道老婆心情不好,也就不再說什麼,抱著被子默默轉過身,凄涼的朝門口晃過去。

  “嘔……”突然背後傳來一聲響,他還沒來得及回頭,就已經被急著奔去衛生間的湯正言給推到一邊。等他反應過來跟著跑過去的時候,湯正言已經趴在洗手池邊上吐得眼淚汪汪了。

  湯赫北慌忙撫著他的後背:“正言,沒事吧?”

  “……”一對哭的紅紅的眼睛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

  “湯赫北……我要是再懷孕,就把你騸了!”

  聶文雨突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兩只眼睛好像有針在扎。他閉緊眼睛,痛苦的忍耐著。歇了好半天,直到周身溢滿冷汗,疼痛才有所緩解。

  待他睜眼看見的,是湯奉蓮那張暴怒的臉。

  “王八蛋!馮寶山你這個人間垃圾,你居然敢他媽的暗算我!你小子不想活了是不是!?”湯奉蓮的長腿橫掃過去,差點將馮寶山帶個跟頭。

  “隊長……你再這麼粗魯會真的嫁不出去!哈哈∼”躲過那長腿一劫的馮寶山,不知死活的戳著奉蓮最最自卑的傷處。

  “你!混蛋,有種你殺了我,不然我一定剝你的皮,抽你的筋,把你掛在市局門口暴屍三天!”奉蓮被他氣瘋了,罵到口不擇言。(某光:那個……他什麼時候擇過言了?奇怪∼∼∼)

  這時候也剛剛醒過來的可依也不干了:“小蓮是要嫁給我的!你別胡說八道!”

  聞言,周川的臉瞬間扭曲,在內心深處高聲吶喊——我不同意!我絕對不能把我可愛美麗善良溫柔又賢惠體貼善解人意的蓮寶寶嫁給你這麼個白痴!(某光注:小川已經瘋了‵‵他的自白,大家當沒看見∼∼嘔∼∼∼吐啊!!!)

  湯奉蓮更是被他的話打擊的不輕,楞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你算哪棵蔥!?”【tetsuko】

  《雌獸》續二之《嫁女》31

  “嘿嘿。”可依傻笑兩聲,“如果可以,我想做你家門口那棵。”

  “……”奉蓮被他這種傻乎乎卻又非常直接的告白給羞的不知道該做何回答,臉一紅,望向周川。周川一見兒子目光跟自己對上,忙用眼神告訴他:

  “這小子不行!不許考慮他!”

  奉蓮半懂不懂的看明白周川的眼神之後,臉一黑,立刻擺出“我當然不會要這樣的笨蛋”的表情。

  結果他的表情被可依看見,就立刻意識到自己被嫌棄,然後他便自尊心嚴重受損地望向奉蓮:

  “小蓮……我配不上你麼?”

  可依娃娃一臉泫然欲泣,看的奉蓮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撇撇嘴巴,周川真的是很想回答他一句“你這個白痴當然配不上”——但是礙於面子上過不去,他忍了半天,楞是硬生生的把那句話給憋了回去。

  “夠了!我不是讓你們在這裡打情罵俏來的!你!還有你!都給我閉嘴!”聶文雨突然暴躁起來,指著奉蓮和可依,赤紅著眼睛,大聲叫嚷。

  可依從來都是聽別人的不吃虧,於是他乖乖閉嘴。可奉蓮絕對不依他——你讓我閉嘴就閉嘴,我呸!

  “還輪不到你這只烏龜王八蛋來管老子!”

  輸人不輸陣,奉蓮盡管被綁的牢牢的,但是那張嘴巴還是極盡惡劣之勢。罵起人來依舊中氣十足!

  “啪!”的一聲,巴掌帶響而過,在奉蓮的臉上留下清晰的指痕。這一巴掌夠狠,打得奉蓮嘴角冒血絲。

  “讓你嘴硬!”過足了手癮,聶文雨甚至想再抽第二次。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巴掌哪是抽在奉蓮的臉上,根本是抽在了周川的心尖上!

  虎牙一眥,周川的身體瞬間變化,但是還沒等他靠近聶文雨,兩匹雄獸就擋在了他的面前——一灰一藍,額頂都是螺紋狀的長角,而且體形也跟他旗鼓相當。周川知道,如果拼硬的,他絕對不是這兩只年輕雄獸的對手。但是為了自己的兒子,他才不在乎對手有多強大。於是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憤怒的聲音,他隨時准備跟兩只小輩拼命。

  奉蓮也被這一巴掌抽急了,趁周川掙斷了繩子,他猛竄起來,一拳撂倒眼前對他口舌不敬的男人,然後習慣性的摸向腰間——可那裡早已空空如也。

  “找槍?這把?”聶文雨用烏黑的槍口指著他,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想嘗嘗自己的子彈!?”

  周川見狀,剛想跨上一步護住兒子,兩只雄獸已經用角封住了他的路。一動,就會見血。

  奉蓮對著黑洞洞的槍口,拳頭不禁攥的更緊。

  情況,已經一觸即發。

  “咣!”旁邊飛過一蹄子就將聶文雨手中的槍彈到一邊。奉蓮一驚,隨即呆住了——他的眼前立著一匹通體發紫,額頭上立著如鑽石般由細碎的多面體組成的帶有寶石光澤的角的家伙。

  “欺負我的奉蓮,你不想活了!?”紫色的岩獸轉身望著另外兩匹體形比自己小的雄獸,“離我岳母遠點!拿開你們的髒……髒蹄子髒角!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岳母!?”周川背脊一涼,心裡暗罵——小混蛋,誰是你岳母,不許給我亂認!我才不承認你!

  “給我殺了他們!”被踹的趴在地上,一時無法動彈的聶文雨,衝自己的兩個幫手吼了一句。薩爾和馮寶山對視一眼,都擺出了一副進攻的架勢。

  周川斂了怒氣,紫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自信。

  “你去對付那只白痴,這只我來!”’薩爾衝旁邊的馮寶山說。寶山聞言轉向可依,不過眼睛仍裡有藏不住的驚訝。

  “得罪了……”輕聲低語之後,薩爾猛的向周川攻過去。

  “嗆!”兩只長角在空氣中擦出火花,彼此都被對方的力量震的頭皮發麻。

  “小伙子不錯麼!有點力氣!”周川挑開對方的角,略略稱贊。他幾乎沒怎麼以獸態打過架,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力氣絕對不小。而眼前這個家伙的力氣,也不比他弱。

  薩爾那對紫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卻仍舊不停的攻擊,同時也低聲說:“周先生,麻煩您回去告訴小輝,那天晚上在他房間過夜的……是我。”

  “……有本事活著你自己跟他說去!”周川堪堪避過一記重擊,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我覺得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是的。”苦澀一笑,薩爾的眼睛中凝出水氣,“但是,各為其主,我也是不得以……”

  還想再說點什麼,就聽見“咣!”一聲,旁邊打鬥的一對,已經飛出去一個。周川撇頭一看,就看見可依被撞的栽進旁邊堆放著泡沫塑料的垃圾堆中。

  ——我呸……根本就是紙老虎一只,中看不中用!

  收回眼光,他看見聶文雨正去揀那把彈飛了的槍,吼了一聲依舊被震驚的發傻的兒子,身體也跟著竄了出去:

  “小蓮!槍!”

  “砰!”

  伴隨著槍響,擴散開來的,有火藥味,和……血腥味。【tetsuko】

  32

  “媽!媽!”

  奉蓮奪下那冒煙的槍的同時,眼看著母親倒在自己的面前。抬肘將聶文雨敲倒在地,他一把奪過槍:

  “不許動!你們誰都不許動!”

  另外兩匹雄獸都立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他一步一蹭的挪向周川。

  靠進自己的母親,奉蓮覺得自己抖的快要散架——眼看的深紅色的血從周川的身體下面慢慢擴散開,他的心頭閃過一絲絕望。

  “媽……”摟住母親的脖子,奉蓮伸手按住那貼近雌獸心髒附近不斷湧血的傷口,抬眼對上的,是那雙忍耐痛苦的眸子。

  從夢中驚醒的湯小言突然有點坐立不安,更確切的說,是心驚肉跳。看看周圍,他意識到自己是趴在奉輝的病床前睡著了。

  窗外,天空已經泛出魚肚白。他伸個懶腰,輕輕搖了搖已經開始打瞌睡的愛羅嘉:

  “小愛,你回家補覺去吧,我在這守著就成。”

  “恩?”愛羅嘉猛的清醒過來,困的無神的眼睛,茫然的對了半天焦距,才回過神來。

  抬手胡擼一把臉,愛羅嘉搖搖頭:“沒事我不困,你回去吧,我要在這守著小輝醒過來。”

  “小愛,我突然有點心慌。”湯小言握住他的手,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

  將小言摟進自己的懷裡,愛羅嘉輕輕安慰他:“我想,小川他們母子倆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湯小言勉強一笑:“是啊……他們怎麼會有事呢?”

  “……”愛羅嘉擔心的摸摸他的臉,“你沒事吧,看你臉色很差的樣子。”

  心頭一邊冒涼氣,湯小言連上還要一邊陪著笑:“真的沒什麼,小愛你不用擔心我。”

  “我已經開始祈禱所有事情都快過去就好。”愛羅嘉苦笑一下,握住兒子的手,臉上隱藏不住的是心頭肉被割的痛苦,“我一直以為小輝是個聰明孩子,但是……我現在才發現,這孩子也太傻了,傻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他好。”

  “遇見感情上的事情,誰都得傻。”

  愛羅嘉饒有興趣的看著湯小言:“也對,不傻,誰能跟你啊!?”

  “啊?跟……跟我有什麼關系……”

  “呵呵,沒啊,只是覺得,也許小輝這種感情上認死理的習慣,可能是隨我吧?”

  “我覺得你有點指桑罵槐誒小愛。”

  “我哪裡有?”愛羅嘉印上一個吻在小言的臉上,隨後溫情脈脈地凝望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真是,我怎麼就這麼傻的愛上了你?”

  “你不是盯梢盯了我兩年了麼?這是我個人魅力強啊。”

  “臭美,你那些劣跡我都還記得呢!”

  “啊?你還記得?我……”

  湯小言剛想跟老婆撒個嬌,就突然感覺到襯衣兜裡的手機震了起來。看了一下號碼,顯示的是“老婆川”三個字。

  “喂?我是湯小言。”知道打電話的肯定不是自己老婆,他的聲音瞬間嚴肅起來。

  結果那邊傳出來的並不是他預期的詭異的笑聲,而是寶貝兒子奉蓮凄涼的哭聲:“爸……媽快不行了……找誰都好,快救救我媽!!”

  “……”湯小言只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頓了好久,他才吼起來:“你們在哪!?在哪?!”

  電話那頭空白了幾秒,然後是一個對於湯小言來說很陌生的聲音:“我們在西郊建材倉庫,4號大院。周先生中槍了,在心髒附近,最好是直接派醫生過來,不然……周先生撐不了幾多久了。”

  “好!我這就去!那小川他……”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掛斷的聲音。

  突然覺得有人在扯自己,他低頭看見愛羅嘉正緊張的看著他:

  “怎麼了?”

  “小川中槍了,我現在要趕過去救他。”

  “什麼!?”愛羅嘉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那他,會不會很危險。”

  湯小言凄然一笑:“我……已經不敢去想了。”

  馮寶山踹踹腳邊被捆住的那個已經被奉蓮一胳膊肘掃暈的聶文雨,看看被他捆在旁邊卻已經失去鬥志的薩爾,再看看旁邊正一頭大汗的用角上的聖光維持著周川生命的可依,長嘆一口氣,蹲下身體安慰湯奉蓮:

  “對不起,奉蓮少爺,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湯奉蓮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話了,只是摟住已經無力變回人形的母親發呆。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隨著細微的顫動而掉落,砸在周川已經失去光澤的背鬃之上。

  “少爺,我是你爺爺派到這邊做內線的,之前打你和可依少爺只是為了取得聶文雨更大的信任……但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會變成這樣……”

  看奉蓮依舊沒有反應,他皺了下眉頭:“本來是應該讓聶文雨拿到帳本然後我繼續跟在他身邊的……沒想到……”

  他本想說你們家人都沒商量好就來壞我的事,可隨後一想這麼說實在是不妥當,便生生咽下後半句話。

  末了,奉蓮突然抬頭,瞪向他,直瞪的他心裡發毛。

  “你告訴湯老頭,如果我媽死了,我親手撅了他的角!”

  [lisaping]

  《雌獸》續二之《嫁女》33

  湯正言捏著那條試紙,緊張兮兮不錯眼珠的死盯住。湯赫北雖然沒他那麼緊張,但是也一句話不敢說,守在旁邊等老婆發飆。(某光:正言啊,你怎麼試紙還隨身帶啊?!媽白養你啦∼)

  放了五分鐘,那可愛的試紙上依舊只有淡淡的一條紅線,再等五分鐘,還是沒有看見令人心驚膽跳的第二條紅線。湯正言這才長舒一口氣,但是依舊不給湯赫北好臉看。

  “已經沒事了你生什麼氣啊還?”知道自己沒做出什麼足以讓老婆發飆的事情,湯赫北底氣也足了起來。

  “赫北……我……”湯正言貼近他,用自己的腦門頂住他的額頭,“你怎麼一點也不在乎我的感受呢?你總是這樣自我——以前這樣,現在這樣,對我這樣,對孩子們也這樣——會傷害到別人的。”

  “我做什麼也都是為了你和孩子們,而且我也要為了我的族人著想,對不對?”苦笑一下,他雖然很少和老婆這樣交流,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做事情的方式,有的時候的確很讓別人難以接受。

  ——我要掌控的是大局,所以餓哦不能考慮到每一個人的感受……

  “所以有時候我就想,如果小言是赫南的兒子,會不會比現在過的平靜一些?很多麻煩,都是這個血緣帶給他的。”

  “你聽兒子說過一句他不幸福麼?”湯赫北的問題,讓湯正言一時找不到答案。囁嚅了半天,他才說:“沒……沒聽過……但是小言那孩子不是什麼都會掛在嘴邊上說的。”

  點點頭,赫北把老婆摟進懷裡:“其實我真的是很羨慕別人家那種平和的生活,喜歡兒孫滿堂喜氣洋洋的感覺,但是不可以啊,老婆……我們湯家人生來就是為了整個族群而操勞賣命的。我們的祖先為了眾人的安穩,忍辱負重,甚至丟棄生命(詳情請參見番外《傳說》)……為的是讓其他族人幸福……所以,不管你也好,小言他們也好,我總不能說:‘虧欠你們的,我只有來世再還’……我愛你們,也想給你們幸福的生活,所以,不管你願意不願意,我以後還是會這樣……”

  “那你也不能什麼事情都這樣不顧別人的情況吧?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大了!?再給你生個兒子還不得要我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心疼我!?”

  覺得雖然對方說的很有道理,但是就二人的關系來講,好像這樣解釋有點牽強——湯正言早就學精了,再有道理的話,從湯赫北嘴裡說出來,他都得掂量著聽。

  “這個……為人處世的習慣一旦養成,很難改的。”見慣用伎倆有點失效,湯赫北忙擺出老不正經的招牌臉。

  “而且,你造子孫跟家族有什麼關系?小言已經是王血了,傳宗接代的擔子又不是在你肩上,你怎麼還這麼積極?!”

  見老婆句句緊逼,湯赫北直覺自己幾近無言:“你說我一個老人家,也就這麼點樂趣了,你還要抹殺它……”

  “抹殺?我還要趕盡殺絕呢!你也知道自己是老人家啊!?那老人家就有點老人家的樣子好不好!?”

  “不好!”回答的倒是干脆。

  “你……!狗改不了吃屎!”

  “我改不了吃你∼”

  “你……!!”罵人反被罵,湯正言的臉氣的瞬間發紫。

  最喜歡看老婆這樣的有氣沒地方撒,湯赫北孩子的笑了起來。想伸手去摟老婆的肩膀,卻被門外突然的吼聲給嚇的手直抽筋

  “陛下!剛才醫院值勤的下屬報告說,周川中槍,生命垂危!”漂亮的助理索利司在門外大喊。

  “……”

  “……”

  兩個人對視一眼,湯赫北臉色突然陰沉下來:“恐怕有人會狗急跳牆,正言,帶上兩個小家伙,讓索利司他們護送你們回美國總部。如果我放你們在這裡,不知道會遇見什麼麻煩。”

  “你要干嗎去?”

  “不能再讓任何人受傷了……”湯赫北拎起自己的西裝,“必要的時候,我該親自出馬。”

  “那小川……”湯正言揪住他,“小川不能有事!不能!”

  “我知道,他不會有事的。親愛的,乖乖回美國總部去,等我的好消息。”

  握住他的手,湯正言顯露了從未有過的慌亂:“……對方也有湯家的血統,他傷的了你……你一定要小心。”

  “如果那些垃圾角色都能傷的了我,那赫南一個人在下面早就不寂寞了。”

  醫院裡。

  奉蓮已經被打了鎮定劑,昏睡在湯小言的懷裡。而湯小言自己,也早已頭腦空白。當他看見周川倒在血泊裡的時候,全身都軟了,如果不是醫生一句“放心吧,他靠那聖光續住生命了”,他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繼續面對這個世界。

  搶救周川的醫生,費了半天勁才把那匹體力消耗過度,累到昏死過去的頭上還閃著亮光的紫色雄獸搬開。搶救的時候需要有聖光的持續支持,他們不能挪開可依。

  “拿水潑醒他,不然他的聖光一直這樣燃這會消耗他的生命的。”其中一個醫生回頭對他的助手說。

  “就是,1分鐘就是一年的壽命呢。”另外一個醫生摸了一下可依的額頭,“照這體溫看,這家伙點聖光快一小時了。”

  “……這家伙還真是賣命,不過幸虧他續命給這匹雌獸,不然她早死了。”助手說著,一桶涼水潑上可依的臉。

  “OH!SHIT!WHAT‘S GOING ON?!”被涼水一激,可依的母語都蹦了出來。

  往左右看看,他發現周圍全是穿白大褂的。

  “我死啦!?”他一時沒搞清楚自己的狀況。

  “沒,還活著……至少目前是。”醫生拍拍他的腦袋,“把聖光收起來,你還想早死兩年是不是?”

  “啊!忘了∼”可依斂了頭頂的聖光,變回人形。

  穿上旁邊遞過來的白大褂,他探頭看看周川:“他沒事了吧?”

  “恩,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血管也接上了,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事情了,只要他的身體不產生並發症就好。”

  “哦∼太好了。”可依咧嘴笑笑,“幸虧我腦袋上的這根東西還有點點用處,這下小蓮不會傷心了。”

  “……你知道自己損了多少年的正常壽命麼?”醫生看他傻忽忽的,忍不住有點點心酸。

  “不知道。”依舊傻忽忽。

  “差不多要60年吧。”

  “……啊?60年?”可依楞住了,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不安,“60年……”

  “對啊……60年……岩獸的極限壽命不過200歲,一般也就活到160歲……你已經丟掉1/3還多了。”

  可依抬起頭,透過手術室的玻璃窗,看著依舊昏睡的奉蓮,臉上掛的是滿足:“如果看著小蓮痛苦,活一天我都嫌多。”

  34

  站在聶文雨的病床前,湯赫北盯著那張被白色紗布蒙去一半的臉,冷冷地問:“湯世龍在哪?”

  “你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微微扯起嘴角,聶文雨不屑的笑笑,“湯赫北我看你是老糊塗了吧?這種白痴問題你也會提?”

  “你不是很想為你弟弟報仇麼?那麼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根本不在乎他的反映,湯赫北繼續問,“所以我再問你一次,湯世龍在哪?”

  雖然眼睛被紗布遮上,但是聶文雨還是抬起頭衝向湯赫北。好久的沈默之後,他才反問一句:“我快死了是吧?”

  “對,活不過三個月,你視網膜病變,已經無藥可救。”湯赫北嘴巴是一點也不留情,“而且你現在已經是保外就醫,完全沒機會去為你弟弟報仇了。亦或是說,你想帶著仇恨進棺材?”

  短暫的沈默,聶文雨微微一笑:“你說我是不是壞事做太多了?”

  “是啊,這叫報應!”嘴巴一如既往的毒,湯赫北才不在乎眼前這個把他家鬧的雞犬不寧的家夥的感受。他這個人就是喜惡分明,一旦討厭或者反感什麼,就很難改變自己的看法。他才不管眼前的家夥是不是個要死的可憐蟲,他只知道這個家夥差點害死自己的一個兒媳婦,差點害慘自己一個孫子,然後攪的他們一家子亂做一團。

  “如果找到湯世龍,你要怎麼替我報仇?”已經不考慮自己什麼時候會死,聶文雨只恨上天給自己的時間太少,只恨自己的力量太弱。

  “你現在知道依靠強勢力啦?你早干嗎去了?”言語上的落井下石,是湯赫北發泄自己怒氣的最直接表現,“像你這種小雜碎還想跟王家勢力抗衡,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我不是沒想過力量的懸殊,但是……”頓了一下,聶文雨摸索著摘下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項鏈──那是他被捕的時候,警察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是他弟弟聶文肖的遺物。

  “我只是想相信,有信念支持,就算是小人物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可是我錯了,錯的很厲害,不但害死了弟弟,還害了那些信任我,跟隨我的人。湯赫北你說的沒錯,我該死,我早該去和文肖做伴……”

  將項鏈遞向湯赫北:“把這個交給湯奉輝……我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喜歡文肖,雖然是我一直在冒充他……你就告訴他,那個聶文肖是個混蛋,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個不值得他喜歡的人。”

  “那他的孩子是誰的?總不是你的吧?”接過項鏈的同時,湯赫北一把攥住對方的手腕,並狠狠加重力道,“說!哪個混蛋碰了我的孫子?”

  些許的表現出了一點點吃驚,聶文雨卻很快就笑了起來:“……是薩爾,如果湯奉輝沒有別的男人,那麼那孩子應該是薩爾的,他們有過一夜。”

  “這也是你計劃裡的一部分?”湯赫北覺得,如果把聶文雨和薩爾一起交到愛羅嘉手上,自己可能會覺得爽一點。

  “當然不是了!我從來不讓手下人把個人感情攙雜進工作裡面。”聶文雨忙澄清自己──自己腦袋上的罪過已經夠多了,他可不想再多擔一項罪名。

  “……奉輝一直喜歡的是……是你假扮的聶文肖啊,你這樣讓他……”湯赫北並不認為自己的孫兒是懦弱的人,但是他覺得奉輝也沒可能堅強到去面對這樣的事實。

  搖搖頭,聶文雨坦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只有靠他自己去調整,去解決。”

  “……”定定的望著地面,湯赫北只能苦笑。

  “另外,薩爾是很喜歡奉輝的,不管你們家還是奉輝自己怎麼想,我都認為,奉輝跟他在一起會很幸福。”

  “他自己還是個帶罪之身呢,讓他自己先想想怎麼給自己開脫罪責吧!”湯赫北冷哼一聲,“給我家奉輝幸福,他也得有那個能耐!”

  “……開脫罪責?你可以吧,湯赫北,我相信你可以替他做到。他還是個孩子,只是錯跟了我……而已。他父母去世都很早,是我一手把他帶大的,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所以……我也希望他能幸福。”

  “你倒是個好家長……這算你的遺願麼?”

  “算我跟你交換所有信息的條件如何?”聶文雨說著說著指向自己的喉嚨,然後比著口型,並不發出聲音。

  湯赫北費勁的看他重復了三次同一句話的口型,才依稀辨認出來他要說的是:

  “我的身體裡有竊聽器,給我紙和筆。”

  遞上紙和筆,湯赫北在看他摸索著寫下一行字之後,吃驚的瞪大眼睛:

  “你身邊,還有內奸。”

  湯奉蓮睜眼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撲到周川的身邊──看到自己的母親呼吸平穩,生命沒有危險,他瞬間安下心來。

  “奉蓮,再去床上躺一下吧。”湯小言坐在旁邊,小聲地勸他,“醫生說小川還要再睡上幾天,他失血太多了。”

  “為什麼我媽總是受傷!你那個爹是干嗎的?他能保護一族的人怎麼保護不了自己的家人!?”恨恨的瞪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奉蓮的眼圈發紅。

  “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你們……小蓮,對不起。”湯小言雖然也心疼,但是他總是要在兒子面前裝做堅強。見兒子不搭理他,他只好尷尬的笑笑:

  “你去看看可依吧,他為了救你媽媽……”話說到一半,他突然記起可依之前曾經跟他說“湯叔叔,請別告訴川叔叔和小蓮我的事情,我不想他們覺得虧欠我。”,於是就把後半句給改成:“他為了救你媽媽,損失了不少體力。”

  “……我知道,我一會會去看他的。”轉身握住母親的手,奉蓮痛苦的搖頭:“媽,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生氣了……”

  門外,可依扒在窗戶上,偷偷看著裡面,苦苦一笑,轉身走開。走廊的盡頭,公用電話旁邊,他按下幾個號碼:

  “喂?航空公司麼?請幫我訂一張飛往西雅圖的票……越快越好……今天晚上的?幾點?……8點半,好的,謝謝,請幫我保留。”【tetsuko】

  《雌獸》續二之《嫁女》35

  掛上電話,可依不無傷感的回望了一眼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後,才轉身准備離開。

  “可依!”

  突然傳來的奉蓮的聲音,驚的他沒能跨穩已經抬起的腳——結果失去重心的他只好認命的栽倒在地。臉貼在冰涼的地面上,他終於借著疼痛將心酸釋放了出來。

  “你還好吧?沒磕壞?”

  幾步狂奔,奉蓮把那只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家伙從地上架起來時,看見的是一張涕淚縱橫的臉。

  “嗚嗚……我沒事……我很好……我……”可依抹著臉上的眼淚,試圖掩飾自己的脆弱。但是舊的淚水還沒擦完,新的眼淚就已經滑過唇邊,讓他自己也品嘗了眼淚的苦澀。最後他干脆抱住奉蓮的肩膀,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沒事……沒事你就別哭了……”奉蓮蹲在那任他抱著用自己的衣服蹭鼻涕不說,還要飽受路過之人投過來的奇異目光。被別人看的臉上發燙,他只好一把抱起可依,順著樓梯走上天台。

  天台上素白一片,到處都是晾著的床單,隨著風飄飄的,讓奉蓮突然有一種身在迷宮的錯覺。

  將哭的眼睛腫成水蜜桃的可依放在干淨的石板上,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下。摸摸身上,搜出一盒煙,點上之後長吸一口,他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咳咳……”一旁的可依因為哭泣使鼻黏膜異常敏感,一吸入煙霧,就被嗆到忍不住咳嗽起來。

  “啊?嗆到你了?對不起……咳咳……操……咳咳……”

  奉蓮忙按熄手中還剩一半的煙蒂,硬生生的把那半口沒呼出去的煙給咽進嗓子裡,也惹得他自己一陣劇烈咳嗽。

  “小蓮你沒事吧……”可依抹了把眼淚,幫他拍拍後背。

  “咳咳……咳咳……沒……沒事……”

  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咳嗽,奉蓮發現自己眼淚都咳出來了。回頭看看一臉關切的可依,他突然自嘲的笑起來:“傻瓜,我沒事。”

  “沒事就好……”可依說著說著好像又要哭的樣子,不過他吸吸鼻子,強忍住眼淚,擠出一個笑容,“奉蓮,你媽媽沒事了吧。”

  點了下頭,奉蓮望著他的眼睛:“謝謝你。”

  “……別客氣……我……我也沒干什麼……”可依被那對明亮烏黑的眼睛盯的臉上發燒,燒的耳根子都發燙。

  抿了下嘴唇,奉蓮稍微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就是你之前說的,恩……你說……”

  “我說什麼?”可依眨巴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細小的淚珠。

  奉蓮的耳根子燒的比可依還紅,憋了半天才擠出話來:

  “你說你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我是喜歡你。”可依認真的看著他,雖然掛著濃濃的鼻音,但口氣異常堅定。

  “為什麼?”

  “你問過了,我也回答過了,總的來說,可能是一見鐘情。”

  突然睜圓雙眼,一把捉住可依的肩膀,奉蓮情緒激動起來:

  “這種理由你說給鬼聽啊?我行為舉止粗魯,半點溫柔也沒有,職業又危險,還動不動就揍人!什麼地方能讓你一見鐘情!?”

  “……小蓮,你對自己有點自信好不好……”可依笑了,雖然眼淚還是不聽話的流了下來,但是他笑的由衷,“說真的,喜歡一個人,有的時候就是一種感覺,雖然你行為粗魯,看起來也不溫柔,但是我就是覺得,待在你的身邊,很舒服。”

  “喜歡看你大聲說話的樣子,因為那樣那樣很有活力啊!你那麼護你弟弟,又這麼愛自己的家人,我覺得,這些才是溫柔……小蓮,我喜歡這樣的你,非常非常喜歡。”平靜的面對自己的所愛,可依終於能夠淡淡的道出自己的心聲。

  捕捉到奉蓮眼睛裡閃瞬既逝的羞澀,他突然覺得有些惆悵。

  ——只是,我必須離開你了……

  病房裡,湯小言趴在周川旁邊,抬手撫摩著那沒有血色的嘴唇,眉心好像打了個結。

  “我說小川,為什麼每次你都能把我嚇個半死呢?”

  苦笑一下,他繼續自言自語:

  “下次你衝動的想做事情的時候,想想我好吧?想想我這個跟你生活了幾十年的傻瓜好不好……”

  淚水灑在床單上,湯小言按住自己的嘴巴強忍著不哭出聲來:

  “小川……我拜托你……拜托你好好的對自己,受傷的是你,可疼的人不止你一個你知道麼?”

  “我知道我傻瓜我白痴我沒用……我知道你為那一巴掌生我的氣……可是你也不用這樣來懲罰我啊……”

  “小川,這一輩子,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太多,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還的清……所以,你一定要等我能還干淨的那一天再甩掉我哦,不然你就虧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啊……”

  湯小言說到最後,已然只剩哭聲。握著老婆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感覺到周川輕輕的回握他的手,幸福和痛苦在他的淚中交錯。

  而躺在那裡的周川,嘴角微微翹翹,眼角溢下一行淚水。

  “媽……我這是在哪?”奉輝睜開眼睛,迷茫地望著天花板。對了好半天的焦距,才看清愛羅嘉那張憔悴不堪的臉。

  摸摸兒子的頭,愛羅嘉輕輕說:“是醫院,放心吧,媽在這……”

  “孩子沒事吧?”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生命的跡像,奉輝有點慌張。

  “沒事沒事,你放心,他很好……”握緊兒子的手,愛羅嘉終於忍不住自己的眼淚,“你這孩子!把我嚇死了……我就你一個孩子,你說你要是出了點事,叫我怎麼活!?”

  “媽,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擔心的……”本來就處於脆弱的心理時期,結果被愛羅嘉一帶,奉輝的鼻子也跟著酸了起來。

  “別哭,對身體不好……”深深地吸一口氣,愛羅嘉忍住眼淚:“小輝,你爺爺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了,你要見他麼?”  【tetsuko】

  《雌獸》續二之《嫁女》36

  “不……我不要見……我不見!”奉輝激動起來,他強撐起身體,拉住愛羅嘉的手,“媽我不見……我不要見……我不想知道這孩子是誰的!不想!”

  “既然知道這孩子不是那姓聶的家伙的,你干嗎還要自欺欺人!?”愛羅嘉按住兒子的肩膀,“你早就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你卻還要騙自己?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

  “我……我……我不想去面對!”臉別向一邊的奉輝倔強的喊著,有點神經質的揮開愛羅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愛羅嘉的愛憐瞬間爆炸生成憤怒:“湯奉輝!”

  突如其來的吼聲,震的奉輝脖子一縮——他知道一旦愛羅嘉連名帶姓的叫自己,那就是真的生氣了。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懦弱了!?你不是一直很會將事情處理的讓別人沒話說麼?你那點魄力到什麼地方去了!?你敢一個人去跟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見面,卻不敢見這孩子的爸?!”

  愛羅嘉在屋內怒吼聲聲,震得門外面的警察直捂耳朵。薩爾頹喪的低下頭,靠在牆邊無奈的笑笑。腕子上的不鏽鋼手銬,在摩擦中發出輕輕的響聲,冰冷的反射著走廊上慘白的燈光。

  “媽!我說我不見就是不見!是你問我要不要見的!我說不見!”奉輝一時喊的氣急,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又昏過去。

  察覺兒子異樣的愛羅嘉,趕忙閉了嘴,心疼的摟住兒子的肩膀,並隨手按下床頭的呼叫鈴。醫生進來做了番檢查之後,將愛羅嘉請出了病房,理由是病人需要靜養。

  在走廊上,愛羅嘉和薩爾面對面的站著。

  他看見薩爾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誰的兒子了。

  “你長的跟你父親很像。”愛羅嘉有點激動,“我是說……一模一樣。”

  薩爾點點頭,望著愛羅嘉:“在我還很小的時候,父親就跟我說,他愛過一位金色頭發的天使。”

  愛羅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無奈:“你父親走的……太早了……”

  “父親是幸福的,至少……母親很愛他。”薩爾苦澀一笑。

  “……我一直很想跟你父親說對不起……”

  搖搖頭,薩爾的目光落在愛羅嘉脖子側邊一顆由吻痕沉澱成的痣上:

  “父親說過,他放棄你,是最正確的選擇,他說他知道自己不是你最幸福的選擇……”

  “……”短暫的沉默過後,愛羅嘉看了看站在薩爾身邊的兩名警察,“我能跟他單獨談談麼?”

  其中一個警察看看手腕上的表,起身叫上另外一個同事,對愛羅嘉說:“我們去抽根煙,十分鐘回來。”

  “好的,謝謝。”衝兩位人民警察道過謝,愛羅嘉目送他們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轉身衝薩爾命令道:

  “把手抬起來。”

  “啊?”薩爾一楞,有點不明白愛羅嘉的用意。

  “把手抬起來,放平。”愛羅嘉盡量的放低聲音,同時回頭看了一下警察消失的拐角。

  薩爾木訥的抬起手,抻平手銬上的鏈子,可還沒等反應過來,鋼制手銬已經嗆然而斷。旁邊的愛羅嘉甩甩手,念叨一句:

  “許久不練,徒手就劈還真有點疼。”

  “這……”他剛說出一個字,愛羅嘉就推了他一把,“你走吧,回愛爾蘭。”

  “回愛爾蘭!?”小聲的驚嘆過後,薩爾吃驚的問:“你……放我走!?”

  “對!你走吧,回愛爾蘭也好,任何地方也罷,總之不要再被抓到!”愛羅嘉將他推到電梯口,“等事情過去後,我要你回來娶奉輝。”

  “可是……可是他不愛我!”

  “如果你不能讓他愛上你,我就把你兒子扔進海裡喂鯊魚!”愛羅嘉說完,一腳把他踹進電梯裡。

  “為什麼是我?你相信我能給他幸福麼!?”

  電梯門緩緩關上,愛羅嘉點點頭,給了薩爾答案:

  “我沒能給你父親的幸福,相信你能給奉輝。”

  “叮!”電梯關好,向下行駛。

  愛羅嘉轉身,對上站在樓梯拐角的湯赫北的眼睛:“剩下的相關警務方面的事情,你要處理,這是你的責任。”

  “呵呵,小愛,你真是給我出難題……你明知道我從來不包庇觸犯法律的……岩獸。況且那小子盜了不少湯家名下產業的商業機密,不管怎麼說他也是這一族的罪人!”

  “……你的權利,好歹也為了家裡人用一下吧?”愛羅嘉雙手抱胸,眼睛瞪的滾圓,“我兒子可是被你的敵人卷進這亂七八糟的事件裡的,你這個做爺爺的不給他撐腰,誰來!?要不然……我讓爸爸把他在湯氏的所有股份撤掉,然後我跟你兒子離婚,帶著小輝回英國,所有的事情我自己扛著,這樣就不會讓你為難了。”

  “你……”湯赫北氣結,“小愛,事情沒嚴重到讓你這樣……這樣絕情吧?”

  聞言,愛羅嘉眼睛瞪的更圓:

  “您說呢,我親愛的陛下!?”

  “……”自知理虧,湯赫北長嘆一口氣,“好吧,我幫他脫罪。”

  “謝謝陛下。”愛羅嘉笑的咬牙切齒。

  ——狂妄的老家伙,早該有人治你了!

  突然他想起了什麼,莞爾一笑:“對了,我看您還是先想想怎麼面對你的寶貝孫子奉蓮比較……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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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8     

  “奉蓮,我能……我能親你一下麼?”眼瞅著眼前人兒的面孔瞬間僵硬,可依的熱情一下子被打消了,“恩……你不願意就算了……”

  奉蓮的臉瞬間紅成番茄加葡萄的混合色:

  “廢話……你突然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誰能答應!?”

  “對不起……”可依習慣性的道歉。

  “……你沒對不起我!我……我只是不習慣罷了。恩……恩……給我的點時間,我得慢慢習慣……”奉蓮薄薄的嘴唇緊張的抿在一起,“反正今天不行!”

  可依溫柔的笑笑:“恩,我不強迫你。”

  “我要下去看我媽……你……一起來麼?”奉蓮起身,伸手拉起可依,臉上帶滿了羞澀。

  被拉著一起走下樓梯,可依看著奉蓮高大的背影,忍不住眼睛又開始模糊:“小蓮……你等一下。”

  “恩?干嗎?”奉蓮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不滿意的責怪他,“傻瓜,有話說啊,干嗎一副要哭的樣子?娘娘腔!”

  “你聽我說,我……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你走?走哪去?”奉蓮放開手,眼神立刻犀利起來。

  “我……回美國……”

  奉蓮沉默了一會,臉上掛上勉強的笑:“那你幾時回來?”

  “再也不回來了……所以小蓮,我……對不起……”

  奉蓮聽完他的話,就那麼定定的看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僵硬的空氣在兩個人之間緩慢的挪動,可依擔心的伸手搖搖奉蓮的衣袖:“蓮……你……”

  猛的抽回手,奉蓮壓抑的吼聲響起:“那我算什麼!?一個你的玩笑麼!?”

  “不是的小蓮,我對你是真心的,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可依也沒可是出什麼來。他知道自己的決定傷害了情感單純的奉蓮,但是他不知道應該找什麼理由來解釋給他聽。他不想告訴奉蓮自己為了周川損失了那麼多的壽命,更不想告訴他因為這個自己覺得配不上他——因為他不想讓奉蓮憑著一時的感激,陪他活在倒計時的生命中,斷送自己可能遲來的幸福。他喜歡奉蓮是真的,可是奉蓮喜歡他,是不是真的,他相信恐怕連湯奉蓮自己也不知道。

  “你騙我?騙我?!”奉蓮見他回答不出來,更加寒心。

  “我……我不是……我……”

  ——小蓮我好笨的,我沒辦法給你滿意的解釋……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要欺騙你的感情,我真的好喜歡跟你在一起……

  可依的囁嚅更讓奉蓮惱火,他咬緊牙關,強壓下那想一拳揮過去的衝動,猛然轉過身,背衝向那個嬌小的身影。

  “你給我滾!”聲音顫抖,已然憤怒滿腔!

  走廊上的人都停下腳步,不明所以的看著兩個人。

  “看什麼看?沒見過啊!”奉蓮遷怒於旁人,吼的駐足而觀的人紛紛走開。

  “奉蓮,對不起。”

  奉蓮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快步走開。

  站在母親的病房外面,透過玻璃窗,他看見湯小言正趴在床前哭。難得母親可以獨享父親的關心和疼愛,於是他決定不進去打擾。

  疾步穿過走廊,在盡頭的拐角處,奉蓮一頭撞到了正准備去周川病房的愛羅嘉懷裡。

  “奉蓮?!”愛羅嘉扶住他的肩膀,看他臉色異常,忙問:“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倔強的擠出一絲笑,他將眼神游移開。

  愛羅嘉拍拍他的後背:“有事情要說啊,別憋著,會憋壞的。”

  “……嗨……真的沒什麼……”嘴上說的輕松,可結果還是忍不住的眼圈發紅。愛羅嘉一看,還以為是周川怎麼了,頓時急了:

  “小蓮,是不是你媽出什麼事了!?”

  “沒……真的沒事,我媽沒事。是我,剛才跟一個……一個人吵架了。”

  “啊?吵架?還是打架?你爸又要多負擔別人的醫藥費了吧?”

  “……”終於忍不住笑笑,奉蓮知道——愛羅嘉是在開他玩笑,想叫氣氛輕松一些。

  見孩子笑了,愛羅嘉松口氣:“小蓮,如果有人欺負你了,告訴叔叔,叔叔幫你討公道回來。”

  “……叔……我心裡難受……”

  “恩?看的出來。小蓮,是誰惹你了?”愛羅嘉把他摟進懷裡,輕輕拍著他的後背。

  “已經過去了……我就是心裡難受……”

  寵溺的摟著奉蓮,愛羅嘉輕輕開導他:“……那就是還沒過去,小蓮,如果你不方便跟我說的話,那你就去跟你哥哥聊聊好麼?我想他也需要找一個傾訴的對像……等你需要我的時候,隨時都可以告訴我,一定哦!”

  “恩……”

  “去吧,你哥哥在T409病房,他應該沒睡。”

  “好,愛羅嘉叔叔……那個……你……能待會再去我媽那麼……”奉蓮小心翼翼的問。

  “恩?”愛羅嘉一愣。

  奉蓮聳聳肩膀,非常不好意思:“我想,讓我媽和爸爸……多單獨待一會,成麼?”

  “……”過了好一會,他才反應過來,忍不住笑了,“傻孩子,當然可以了……那我就先回家一趟,給你哥哥和你媽他們拿點換洗的衣服回來。”

  “恩!謝謝叔叔!”

  轉身要走,卻突然又被愛羅嘉叫住:“哦對了,你爺爺說咱們身邊還有個……內奸,要大家小心點。”

  “……”沉默幾秒,奉蓮雙眼一眯,“我想……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紅塵】

  38

  可依擦擦眼淚,轉身准備回宿舍收拾一下行李趕晚上的飛機回美國。

  “葉先生!”身後有人喊了一聲。

  停下腳步,他反應了一秒,才知道是叫自己。回過身,他看見的是馮寶山那張笑眯眯的臉:

  “葉先生,您去哪?我送您吧。”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走就好。”可依說著去摸自己的錢包,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啊!我……我都忘記了……”小傻瓜驚叫起來,“我的包包放在小蓮他們家了……”

  “呵呵,那您就更別跟我客氣了……之前揍了您一拳,我很抱歉呢……”

  “那個啊,沒關系的,我知道你也是為了工作……那,麻煩你啦。”可依有點體會到什麼叫人窮志短了,“麻煩你送我去……去湯奉蓮他們家取一下包就好……”

  “沒問題。”馮寶山一伸手,“走這邊吧,車在停車場。”

  “好,我先去打個電話,看看他家有人沒有……”

  這已經是第二次坐警車了,可依望著窗戶外的景色,想著之前奉蓮送他的那次臉上綻放過的燦爛笑容,心裡忍不住有點點落寞。

  斜眼看了看可依,馮寶山淡淡一笑:

  “在想我們隊長?”

  “啊?恩……恩……沒有……”可依小臉羞紅,小聲的解釋:“我只是有點舍不得離開這裡。”

  “你要離開?”

  “恩……要回美國……”

  “舍不得就別走,這還不簡單!”

  “……可是我必須走啊……不走,我怕耽誤小蓮呢……”可依扒住車窗,鼻子酸酸,聲音發囔。

  馮寶山冷冷一哼:“最討厭自做主張的認為一些事情的人了。”

  “啊?”

  搖搖頭,馮寶山輕嘆口氣:

  “不征求別人的意見,自顧自的做一些決定……自以為是的家夥!”

  “恩?”可依被罵的一頭霧水。

  轉臉瞪了他一眼,馮寶山知道跟他這種人,說了也白說。

  “媽媽我們要回美國嘛?”小南困的東倒西歪的,一邊打哈欠一邊問。

  “是啊,你爸爸怕我們在這邊不安全……喂……你別睡了!你看小羽都起床穿衣服了……”正言一邊給自己的老兒子穿衣服,一邊防止他繼續睡著。

  湯小南睜眼看了一下坐在旁邊正自己和扣子鬥爭的奉羽,再打一個哈欠:

  “我是他叔叔啊……我是老人家了……老人家睡眠比較多嘛……”

  正言額頭蹦起青筋:“你那個該死的爹又不教你好!”

  小家夥突然來了精神,睜大眼睛笑咪咪的反駁:“媽媽……爸爸死了你就是寡婦啦……你不要亂咒他嘛……”

  “胡說八道!”正言氣的哭笑不得。

  “我穿好啦!”奉羽跳下床,顛顛的跑去衛生間,一邊刷牙一邊探出小腦袋問正言:

  “偶面八喲三許嘛?”

  “上學?今天上不了了,剛才你們葉老師打電話過來說要拿包,我一會幫你跟他請假就好。”正言拽著好不容易醒過來的兒子,把他扔進衛生間。

  小羽刷完牙,拽過毛巾擦臉──那動作在正言看來,像極了小時候的湯小言,讓他忍不住懷念起大兒子小時候的點點滴滴。

  “那我爸爸媽媽知道我要走麼?”奉羽可憐巴巴的問,“我暫時見不到媽媽、哥哥還有小愛叔叔了是麼?”

  “……我很快就送你回來好不好?”蹲下身子,他溺愛的吻吻孫子的額頭。

  眼見自己的母愛被瓜分,小南突然不高興起來,舉著牙刷就橫進兩個人之間:“媽媽……親親……”

  “你多大啦!還親親?趕緊刷好牙我們要走了!”覺得兒子有點長不大,正言忍不住氣氣他,“你跟你爸那麼好,找你爸要親親去。”

  “……”

  小家夥癟癟嘴巴,怨恨的瞪了一眼奉羽,結果一不留神,把刷牙水給嗆進嗓子裡,害得自己咳嗽了半天。

  “笨蛋∼”

  “還不是你害的!咳咳!”

  “笨蛋笨蛋笨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結果一人腦袋頂挨了正言一記拍:“別鬧了!小羽,去把你自己要帶的東都放在床上,我一會叫人過來幫你收拾。”

  “哦,好∼”小家夥揉著腦袋去干活了。

  愛羅嘉進門正好看見可依和湯正言在坐在沙發上說話,他愣了一下──之前奉蓮跟他說自己懷疑可依是內奸,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覺得這個小東西應該是清白的。

  “愛羅嘉你回來啦。”正言起身迎過去,“你臉色很糟糕……上去睡一會吧。”

  “不用了……我拿點換洗衣服就回醫院那邊。”愛羅嘉衝可依點點頭,“葉老師您坐,我就不招呼您了……”

  “啊……沒關系沒關系……”可依搖搖頭,“您忙吧。”

  愛羅嘉上樓之前,突然想起什麼,便轉身問:“對了媽,我聽爸爸說您要帶小羽回美國。”

  “恩……你看家裡這麼亂,我先帶他回去一陣子。”

  “也好……這樣吧,等小輝這邊塌實了,我就過去接他回來。”

  “沒關系的,他和小南在一起也是個伴兒。”

  “我想周川肯定不舍得離開孩子那麼久。”

  “這倒也是,等家裡安穩的差不多了,我就把他送回來。”

  “那麻煩您了……”

  “什麼麻煩?都是一家人……哦對了,那個叫什麼馮寶山的,是奉蓮的同事是吧,他說要替小蓮拿東西,在樓上。”

  “馮寶山……他是小蓮的同事……不過我回來之前也見到小蓮啦,沒聽他說要拿什麼東西啊!”

  “……”湯正言一愣,突然竄上樓梯,一把擰開兩個小家夥的房間,卻被驚呆。

  烏黑的槍口指著兩個被綁住的小家夥,馮寶山衝著他和愛羅嘉冷冷一笑:

  “帳簿,交出來。”

  《雌獸》續二之《嫁女》39

  兩個小寶寶背靠背被捆在一起,嘴巴上還都被布條綁住——旁邊的床單被撕的七零八落的,看的小羽這個心疼。

  ——哼!這是我最喜歡的床單啦!你賠我!

  強壓下想衝上去將那用槍指著自己兒子和孫子腦袋的家伙撕爛的衝動,湯正言問:

  “你要什麼帳本?”

  “給你兒媳婦打電話問吧,他知道。”

  “周川現在還昏迷呢!”愛羅嘉急了,“你放開孩子!”

  “我知道他沒死!當初救他就是為了拿帳本!”他用槍頂了頂湯小南的腦袋,“你們要是十分鐘不把帳本交出來,這槍可不長眼!”

  聞言,湯正言覺得自己快要被氣瘋了。

  “只要不傷害孩子,我們什麼都答應你!”他掏出手機,按下一串號碼,“喂?小言麼?你叫一下小川接電話。”

  愛羅嘉在旁邊吃驚的瞪大眼睛,剛想說話,就被湯正言抬手攔住。

  “小愛,我知道我在干嗎。”

  馮寶山滿意的笑笑,繼續晃著手裡的槍:“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不然我就用兩只小的抵我的命!”

  “你有人性麼!?這麼小的孩子你也傷害!”愛羅嘉看到兩個孩子的手腕都被勒出血痕,心疼的不得了。

  “人性?我的人性早就被你們湯家給毀了!”馮寶山突然暴躁起來,“你去問問湯赫北!我爸爸什麼地方得罪他了!?要被他丟進海裡喂鯊魚!?我媽媽不過是為給我爸爸的死爭個說法,卻也被他手下的人亂槍打死?!我沒人性?他有麼?!他有麼!?”

  愛羅嘉的身體僵硬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事情——雖然老湯有點自負有點自私有點自大有點狂妄,但是他的本性還是善良的。他……自己跟在他身邊的那些年,從來沒見他做過一次傷天害理的事情啊!

  “如果不是湯世龍叔叔收養我!我早就餓死街頭了!”他的目光變得悲憤,“這麼小的孩子?當我還是這麼小的孩子的時候,就已經要在垃圾堆裡跟野貓野狗搶食物吃了!”

  “……”愛羅嘉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才好,只有讓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以備在他傷害孩子的時候可以來得及出手相救。

  旁邊的湯正言還在和周川通電話,似乎已經知道了放帳簿的地方。

  “恩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們都一起在孩子的房間,他們不會有事的。”湯正言掛上電話,抬手指向角落,“帳簿就在這個窗戶邊的櫃子裡,你取還是我取?”

  “你過來取!”指揮完湯正言,押著兩個寶寶退到窗戶邊,馮寶山衝愛羅嘉吼了一句,“你,手放在門上,背衝我站!”

  “好,你別傷害孩子!”

  “如果你們乖乖合作的話,我盡量∼”

  不安的背過身,將手放在門上,愛羅嘉還未站定,就聽身後一聲槍響,自己的左肩立刻傳來火辣辣的劇痛!殷紅的血跡漾開,讓他疼得忍不住靠著門滑坐到地上。

  “****”!(小愛叔叔!)

  “%%!”(大嫂!)

  “小愛!”湯正言扶住他,斥責馮寶山:“你……!”

  馮寶山冷冷一笑:“我只說我不傷害孩子,沒說不傷害他!我說皇妃大人,麻煩您好好的拿文件給我,不然下一次的子彈就是瞄他的胸口了!”

  “……”湯正言撐起愛羅嘉的身體,看著鮮紅的印子逐漸在他的肩頭擴散,咬牙問道:“小愛,你還撐的住麼?”

  “恩……我沒事……您拿帳本給他吧……”愛羅嘉雖然已經疼的嘴唇發白,卻仍舊勉強擠出一絲笑。

  小羽瞬間紅了眼圈,幼小的身體扭動掙扎,似乎要爭脫那束縛住他的繩子。馮寶山見了用槍托猛的將他敲昏,回手把那個用怨毒的眼神瞪著他的的小南也敲昏:“小孩子真麻煩!”

  “你說過你不傷害孩子的!”愛羅嘉見他下手那麼狠,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差點從湯正言的懷裡竄出去。

  “小愛!別激動……小心自己的傷!”湯正言將他按做回地上。

  “可是他……”

  “他”了一半,小愛也不說話了——他看見湯正言的嘴角,已經溢出鮮血——為了忍住那極度的心頭揪痛,他已經把牙齦都壓出血了。

  “出什麼事了?”可依聽見槍響,也要往上樓竄。湯正言適時地吼了一句:

  “你別上來!礙事的家伙!”

  “讓他上來,我要看見他,別給我做什麼小動作!”馮寶山命令著。

  湯正言搖搖頭:“他不是我們湯家的人,你不要傷害他!”

  “哼,那要看他的表現了!小耗子你給我滾上來!”吼聲未落,可依就已經站到門口。

  看到愛羅嘉身受槍傷,見不慣血的他強忍住那幾乎讓自己昏厥過去的暈旋感,扯下自己的衣服就給愛羅嘉包扎傷口。一邊包扎他還一邊哭:

  “嗚嗚,我就是顆喪門星,走到哪都有人受傷……”

  “……”

  “……”

  “……”

  雖然三個人都覺得他說的很對,但是誰也沒那麼直白的表現出來。

  馮寶山意識到時間已經拖的太久了,於是急噪的命令湯正言:“你!把帳簿給我拿出來!”

  

  起身走到小小的櫃子旁邊,打開密碼鎖,從裡面抽出一個牛皮紙袋,湯正言將它舉到馮寶山的面前。

  “打開!”

  “……”湯正言遲疑了一下,將那文件夾上的密封條撕開,取出一沓紙張。

  “放到窗台上!快!”

  將手中的那疊資料放在光線充足的窗台上,湯正言向後退開。

  一邊用槍抵著小家伙的腦袋,一邊湊到窗台邊上看那些東西,馮寶山的表情瞬間扭曲。

  握緊手中的槍,他怒吼一聲:

  “媽的你敢騙我!?”

  “砰!”

  “啪嗒!”

  烏黑的手槍掉落在地,那瞬間被貫穿的身體軟軟倒向地面,砸出悶悶的響聲。

  血,自那因為被射中後腦而抽搐著的軀體下面溢開,殷紅光滑的地板。

  大家就都那麼呆呆的看著,看著那血不斷的擴散,然後逐漸凝固。憶起剛才湯赫北冰冷的語言,看著那那刺目的紅,湯正言只覺心立時如壓上千斤巨石。

  “你把他引到窗戶邊,我命令埋伏在周圍的保鏢狙擊他!”

  他當時撥的電話根本就不是湯小言的,而是湯赫北的。他知道,這個時候,唯一能有辦法解救孩子們的,只有他。但是,他沒想到,是這麼激烈的處理方式,他的心一陣悸痛。

  “咕咚”一聲,可依終於忍不住昏了過去。那血刺激了他的神經,他的忍耐已經超過極限。結果腦袋硬生生的磕在地板上,聲音把愛羅嘉和湯正言都嚇了一跳。

  將兩個小的解開繩子,抱上床放平,湯正言蹲下身體查看愛羅嘉的傷勢:

  “你沒事吧?我這就叫救護車。”

  “恩……還好……嗚……”緊張過後,疼痛的感覺放肆的擴散,愛羅嘉咬牙忍的艱難。

  幾個保鏢衝上樓,先確認馮寶山已經完全失去反抗能力,而後撥通了急救電話。其中一個扶將電話遞給湯正言:

  “湯先生找您。”

  “喂?”緩緩開口,他覺得自己剛才好像又回到了53年前的時候,湯赫南死的那一天。

  一樣的血紅色,一樣的冰冷,一樣的無奈。

  “沒人受傷吧?”電話那邊傳來急切的聲音,“你沒事吧?”

  “我沒事……赫北,我很好。”拿著手機,走出房間,避開眾人,湯正言才淡淡的問,”赫北……你殺了多少人?“

  “……你怎麼了?”那邊顯然被問的一頭霧水。

  “回答我,你殺過多少人?直接的,間接的……所有的……”

  那邊嘆了一口氣:“我也不清楚……這數字對你很重要麼?”

  “我不知道……赫北,我今天才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你……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有那麼冷酷的一面……就算當初赫南死的時候……我也寧願相信你是誤傷……”

  “我的身份,決定了我必須要做些什麼……正言……你後悔了?”

  “不……我唯一慶幸的是,小言不用繼承你的位置。”正言盯著天花板,眼淚開始溢出。

  “這個位置是湯家的,如果我死了,那麼小言或者是小南必須繼承。”

  “一定要麼?”

  “一定要!”

  “我真不明白,你的位置這麼難,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想要得到……”

  “因為他們只看到了風光的地方!”

  “……赫北,愛上你,究竟是我一生的幸福還是不幸?”

  “我想,是我的幸福吧。”

  “我要掛了,小愛受傷了,我得看看他。”

  “啊?嚴重麼?”

  “沒什麼,傷在肩膀上。”

  “哦對了,剛才你寶貝孫子湯奉蓮揍了我一拳……>0<,老婆,你要替我討公道!!”

  “呵呵,你活該!誰叫你這次辦的事都那麼欠揍∼”

  “T─T……老婆你不愛我了……”

  “愛你,永遠都愛你……”

  一個月後,醫院。

  “老婆∼東西都收拾好了沒,可以出院了。”湯小言手裡拎著大包小包,一副苦力樣。

  “恩,早收拾好了,走吧。”周川長長的伸個懶腰,“終於可以回家了,真好∼這是我住院時間最長的一次。”

  “走啦走啦,我下午還有事呢。”奉蓮一邊催促著自己的老爸,一邊從愛羅嘉手裡拿過袋子,“您胳膊還沒好呢,我來我來。”

  “……已經沒什麼了,呵呵……”愛羅嘉笑笑,轉臉衝周川說,“小輝身體沒調養好呢,我沒讓他過來。”

  “都是一家人,回家不就見到了麼……”周川環視了一下病房,“終於可以離開了,我想家都想瘋了。”

  “恩,小羽下午到機場,我們晚一點會去接他。”

  “我也要去。”周川一聽兒子回來,頓時倆眼放光。

  “不行!你要回家休息!”湯小言眉頭一皺,“我一個人去就夠了,小愛傷還沒好利落呢,也不用跟著啦!”

  周川在旁邊老大不樂意:“我想兒子!”

  愛羅嘉體諒的拍拍他的肩膀,又轉向湯小言:“你一個人成嗎?昨天一宿沒睡好,怕你半路犯困。”

  “我那不是因為大家今天都回家……激動的麼。”

  “沒事,我也去機場,我能幫我爸開車。”奉蓮在旁邊搭腔。

  “你去機場干嗎?”

  被父親問的一愣,他組織了半天語言:

  “可依要回美國,上次的航班沒趕上,他拖到今天才走……我想,他好歹也算是我媽的救命恩人,送送他也是應該的。”

  周川聞言,心頭一揪,痛苦的皺起眉頭。【紅塵】

  41

  “川叔叔你回來啦!”奉輝撲進他懷裡,小孩一般的撒著嬌,“我本來想去接你的,可是……可是我媽不讓!”

  說到後面幾個字,他故意把聲音提高。

  “我不讓你去是為你好!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體!”愛羅嘉白了兒子一眼。奉輝“哼”了一聲,拎起周川的行李轉身上樓去了。那副愛搭不理的德行,氣的愛羅嘉直咬牙。

  “小蓮你趕緊幫你哥拿行李去啊!”周川忙差自己兒子跟上去。

  “襖!知道啦!”奉蓮追上去拿過行李,一起送進周川的房間。

  “他們娘兒倆冷戰呢……”湯小言小聲的對周川說,同時看了一眼氣的鼓鼓的小愛,嘆口氣,“我勸過小愛,也說過奉輝了,可是倆人還那樣……奉輝死活不肯說那孩子是怎麼有的,小愛就是死活要知道……要不是因為愛羅嘉受傷了,我看這孩子連理都不肯理他媽……真倔強……”

  周川摟摟他的肩膀,笑笑,沒說話。他知道小愛已經把薩爾放走,也猜測那孩子可能就是薩爾的,但是他不能說,萬一錯了,對所有人肯定都是一個大傷害。

  ——我想,薩爾一定會回來找奉輝的,事實的真相,只能留給他們自己去挖掘。

  “媽你好好休息吧,臉色那麼不好,是不是傷口疼?”

  收拾完東西,奉蓮回頭就看見周川那張有點蒼白的臉。遞上一杯溫水,他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乖乖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孝順的他雖然脾氣不好,但對周川可絕對的愛護。

  周川一臉為難:“小蓮,你跟我說實話……你跟可依他……你們,是不是在交朋友?”

  “沒……沒啊!”奉蓮搖頭,狂搖。

  “……那……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麼……比如說,恩……他……他喜歡你啊,他想跟你交朋友之類的?”周川探探身體,握住兒子的手,“有麼?”

  “有……有啊……”紅透了一張臉,奉蓮緊張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但是他要回美國啊!所以不過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

  “他有跟你說為什麼要回去麼?”

  “他不說,他就說他一定要走。”奉蓮苦笑一下,“我想……他大概覺得我太……太不適合做戀人了吧……不過我無所謂的,人家喜歡我是一時的,這都無所謂啦。”

  “……”周川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喜歡他麼?”

  “當然不喜歡啦!他小個子娘娘腔,做事沒大腦,還暈血!我怎麼可能看上他!”奉蓮搖頭,仍狂搖。

  “那他救了我,你會不會因為感激他而……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周川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聽見兒子嘴裡蹦出一個“會”字。

  “……我想,不會吧……”奉繪撓撓頭,“這年頭以身相許說報恩也太傻了吧……再說了,媽你活過來也是你自己挺過來的啊,那家伙不過是當了幾分鐘蠟燭幫你止止血而已,不是麼?”

  周川聽完兒子的話——雖然是他想聽見的——但是,他一點也不高興。他知道可依離開的理由,他知道為什麼可依不再堅持對小蓮的愛,他都知道……  被急救的時候,雖然眼睛睜不開,但是,他是清醒的!醫生所有的話,他都聽見了,就連可依最後那一句的細雨,也在安靜的急救室裡,清楚的傳遞到他的耳朵裡。

  ——可依,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是值得小蓮依靠的好人,但是……小蓮半輩子的幸福啊……前半生越幸福,後半生就越痛苦,你知道麼?

  痛苦的閉上眼睛,周川努力的想平復自己心中的理智與情感的糾纏。

  “媽……你怎麼了?”奉蓮握住他的手,“媽……你……有什麼瞞著我麼?”

  “……我……”周川甩甩頭,睜眼看著兒子,看著那對黑色的瞳孔,卻說不出一句話。

  “媽你說啊!是不是可依做了什麼讓你為難的事?”奉蓮急了,“還是說,咱們做了什麼為難他的事情!?媽你說啊,如果真的是他為了幫我們而必須這樣那樣,那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周川徹底放棄保守這個可能成為秘密的秘密:

  “……小蓮,可依是好孩子……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而且,他為了救我……減少了六十年的壽命……”

  “……”奉蓮聞言,“騰”一下子站起來,轉身就要走。

  “你干嗎去!?”周川突然覺得自己可能做錯了,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說。

  “去機場,把他留下。”

  “你說過你不會以身相許報恩啊!”

  奉蓮回過頭,羞澀一笑:“這不叫報恩,這叫感動!如果不抓住能讓自己感動的人,我覺得以後再有幸福,也抓不住!”

  “可是……六十年啊!你們能有幾個六十年?”

  “媽你跟爸在一起的時候想過要一起過多少年了麼?”奉蓮已經走到門口,拿過桌上的車鑰匙,淡淡的問他。

  周川愣住了,細細思索了兒子的問題後,他無奈的笑了笑:

  “沒有,從來沒有想過……我只是想過,我一定不能比他早死,不能把痛苦留給他……”

  “這就是啦!媽∼沒人能陪我一輩子是吧?或早或晚……”搖搖車鑰匙,“不過你不許像外婆對我爸那樣刻薄的對待可依哦!不然他會更短命的∼”

  “你……”被自己的兒子噎的沒話說,周川知道孩子已經長大,已經不是他能替他做出人生抉擇的時候了。

  “開車小心。”

  “恩!他十二點的飛機,我得趕緊了,都十一點了。”

  “叫上你爸!別忘了把小羽接回來!”

  “知道啦知道啦!”奉蓮竄下樓梯,“爸!走啦!去接你小兒子了!”

  “哦……好……等下。”迅速的把面條扒拉進嘴裡,湯小言抹抹嘴,“我沒吃早飯啊,小羽的飛機不是一點才到呢麼……著什麼急啊!”

  “……我著急!”

  “好好……走走……小愛,晚飯我們回來吃,做點好吃的哦∼”

  “知道啦!”愛羅嘉靠在廚房邊上,幸福的看著忙亂的父子二人。

  “去往美國西雅圖的乘客,請於17號通道登機,飛機將在半小時後起飛。”

  聽到廣播,可依拎起自己簡單的行李,向登機口走去。刻意將航班時間推後一小時告訴奉蓮,是他怕自己跟奉蓮分別的時候會哭出來。

  ——對不起小蓮,我不是故意騙你,我真的不敢再看見你了,我一定會哭出來,給你丟人的……

  放好行李,坐在靠舷窗的位子上,他漠然的望向跑道。

  ——再見,中國……永別了,奉蓮。  【紅塵】

  《雌獸》續二之《嫁女》42

  “小川……能幫我跟小輝談談麼?”愛羅嘉站在他房間門口,滿面愁雲,“我現在跟他完全沒辦法溝通……他什麼也不跟我說……他既然不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我也就不強迫他知道,但是……但是他總要跟我交流才好啊!我現在……我現在都不知道能為他做點什麼……”

  “你別著急,他可能只是有點抵觸……我一會跟他談談去。”

  “你先休息吧,不著急的……其實……我……”愛羅嘉欲言又止,為難了半天,才說:“我覺得自己挺失敗的,教育出這麼個孩子……我……”

  “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呢!小輝那麼優秀,大家都很喜歡他。他想做什麼是他自己的意志,別人管不了。愛羅嘉,小輝他願意承擔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你應該為他感到自豪和驕傲。”

  愛羅嘉迷茫的看著地面:“我只是覺得,他在自欺欺人。”

  “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吧?”顧及到奉輝的房間就在隔壁,周川小聲的問。

  “恩……薩爾,我以前男朋友的兒子……”

  “可是小輝愛的並不是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那個人他不存在這個世界上啊!難道要我兒子一輩子念著一個死人!?還要養著幻想中的他的兒子!?”愛羅嘉有些激動,“這樣不對!這樣是錯的!他的心理會越來越畸形的!孩子也不會健康的成長……”

  “好了愛羅嘉,我知道你擔心他什麼了,放心,我會幫他的……我想,可能會有些效果。他抵觸的是你給他的壓力,換做是我,可能好些。”

  “壓力?我沒給他壓力啊!我……我只是想幫他……”

  “你無形中就是在給他壓力……他已經這樣了,他現在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和愛護……他曾經差點失去孩子,所以我們不能再給他任何的壓力……愛羅嘉,你不能著急,不能把自己的壓力轉嫁到他的身上。”

  “……恩,我明白了,小川,那就拜托你了……幫我,好好跟他談談。”愛羅嘉長嘆口氣,“活了半輩子了,我還沒覺得有什麼事情能為難我……這……這次我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抬手摟住那微微顫抖著的肩膀,周川安慰他:“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周川走到奉輝的房門口,敲敲門:“小輝,是我,我可以進來麼?”

  “咯∼”

  門被打開,奉輝看他後面沒跟著愛羅嘉,才安心的將他讓進屋。坐在床上,周川環視著干淨整潔的房間,笑道:

  “你看你的房間多整齊多簡單,小蓮那間我都下不去腳,什麼東西都往地上堆,你說他以後有家了要亂成什麼樣!?”

  “川叔叔你不用操心了,小蓮命好,一定會找個能照顧他的好老公。”擺弄著慣用的德國產簽字筆,他酸溜溜的說。

  “你也會的,小輝。”周川按住他的胳膊,“就我所知,你從小到大可是追求者不斷呢。”

  “我?我懸了……誰還能要我啊?現在還好,再過兩年多,就要多只拖油瓶啦。”

  聽他這樣說,周川伸手掐掐他的臉:“我說,你真就打算把這孩子這麼給生啦?你連他父親是誰都不知道,如果以後孩子問起來怎麼辦?”

  “難道要我殺了他?!再說……我……我……”

  “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所以然來,他眉頭緊皺,一臉凝重。

  “有話你就說吧,我不會跟你媽媽似的逼你怎麼樣,我只想幫你。當然,我想愛羅嘉不管想知道什麼,他也都是想幫你……”

  “我……我真的是很想要這個孩子……可能是像我媽說的那樣,我是在自欺欺人。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想自己愛過了痛過了……卻一點痕跡也不留下……”握著周川的手,他忍不住淚水溢出眼眶,“川叔叔,我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會給孩子和我還有這個家都帶來痛苦或者是不光彩,但是我相信,數十年後,我會感激上天給了我這個寶貝的。因為有他在我身邊,我不會後悔!”

  “傻孩子,你放心吧,這個家不會因為你的天使而覺得有任何的不光彩……我們都會愛你,愛孩子……”周川抹掉他的淚水,“去和你媽媽好好談談吧,他非常擔心你……他只是想幫你而已。”

  “謝謝你川叔叔。”

  “想謝我啊?那就生個小玩具給我玩吧……天啊……居然要做祖母啦!”周川突然笑著哀叫,“小輝,這孩子跟小南差不到十歲……卻差了三輩……”

  “……是赫北爺爺比較有本事……”

  “哈哈,讓他聽見這話會氣死∼”

  “本來嘛……都塊一百歲的老人家了……還那麼有精神∼”奉輝也笑了,“對了,奉蓮呢?”

  周川無奈一笑:“你們兄弟倆啊,都一樣!我們當長輩的說什麼都不聽……”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

  “他去機場……追幸福了……”

  “才十一點半!飛機怎麼就要開了?!你讓我進去!我要找人!”奉蓮被攔在安檢處,急的直嚷。

  “對不起這位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您不能再進去了。”地勤人員將他攔住,努力的平息他的怒氣。

  湯小言在旁邊也跟著著急,雖然他根本不知道兒子要干嗎。

  “拜托你們想想辦法,讓飛機晚點飛好麼?”他拉住一個地勤人員,小聲的問,“給指揮塔打個電話,我們真的有急事……”

  “先生,飛機已經在跑道上准備起飛了,指揮塔不可能因為一位乘客而更改起飛時間的……我很抱歉,但是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地勤人員好脾氣的解釋著,卻也幫不上任何的忙。

  “飛往西雅圖的班機五分鐘後起飛。”廣播裡的聲音,激的湯奉蓮渾身一抖。

  “媽的!”他一把甩開被自己揪住領子的機場地勤工作人員,向外面跑去。

  “小蓮!你干嗎去!?啊……各位,抱歉了……小蓮!”湯小言一邊跟人家機場人員道歉,一邊去追兒子。

  縱身從候機大廳的二層通道裡跳到一層的登機大廳,在眾人的震驚中他已經竄出了機場大廳,直奔飛機跑道。門口幾個保安衝上去想攔他,卻被他一量工作證給閃了回去:

  “重案組!執行公務!通知指揮塔,這架班機上有恐怖份子!叫他們取消航班!”

  “……知……知道了……”保安也愣了,忙拿起步話機:“指揮塔麼?班機上有恐怖份子!請立刻停止飛行命令。”

  “啊?恐怖份子?!”指揮塔的人面面相覷。

  “請停止跑道滑行。”指揮塔的值班隊長下達了命令。

  覺得已經開始滑行的飛機又停了下來,可依往舷窗外張望了一下,沒見有什麼異常,他靠回座位上准備休息。

  “咯啦∼”

  冰涼的手銬拷在手腕上,可依一回頭,看見的是黑洞洞的槍口,以及傳進耳朵裡的奉蓮那咬牙切齒的罵:

  “王八蛋!我叫你跑!”【tetsuko】

  43

  “咣!”一拳將可依踉到牆角,奉蓮怒罵:

  “混蛋!我看你跑!”

  門外的人聽見裡面茶杯倒茶壺翻的響動,還以為是奉蓮在機場的保安室裡上演警察暴力對待犯人的一幕。湯小言在外面急的抓耳撓腮,就怕可依被氣頭上的奉蓮打死。

  “對不起……”可依靠著牆角坐到地上——奉蓮這一拳頭打的並不重,不過還是讓他木了半邊的腮幫子。

  蹲下身子,奉蓮解開他的手銬,嘴裡嘀咕著:“你干嗎騙我?”

  “……我怕看見你。”可依覺得到了這個份上,還是實話實說比較好。

  “我能長多恐怖!?你怕看見我!?”奉蓮虎眼一瞪,手又癢癢的想揍人。

  可依終於知道有些東西是可以習慣成自然的,以前奉蓮瞪眼他還會縮縮脖子,現在卻已經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所以不管他說的話會不會讓奉蓮看不起他,他也要誠實的說出來:

  “我怕我會哭。”

  “……你眼淚泡大的?就知道哭!娘娘腔!”嘴裡一邊不樂意的罵他,奉蓮一邊在自己的衣兜裡摸紙巾——可惜我們的蓮寶寶除了摸出一把槍一副手銬還有一盒煙之外,什麼也沒摸出來。

  沒辦法,他只好撩起衣角去抹那張精致小臉上的淚花:“我說……你別哭了好不好?我又沒欺負你!還是說我打疼你了?”

  “……不疼……”話一出口,淚水更加洶湧。人就是這樣,傷心的時候,越是有人關心就哭的越厲害——這叫什麼來著……對……蹬鼻子上臉!

  “好啦∼∼怕你了!別哭了!再哭我走了啊!”奉蓮“騰”地站起來,轉身要走。邁了一步沒邁動,他回頭看見自己的衣腳還被拽住擦眼淚。

  “別走……我……我不哭了……”用力的把鼻涕眼淚吸溜回去,可依皺著眉頭強忍住眼淚。

  奉蓮看著那張扭曲的小臉,無奈按上他皺在一起的眉頭:“我豁出去被單位開除也要攔飛機可不是看你哭的!”

  “……對不起……又是我拖累你……”眼淚又開始打轉。

  “好啦!別哭!”奉蓮被他哭的直腦袋疼,“我跟你說,我媽把什麼都跟我說了……你這個短命鬼,究竟是為了什麼要回美國!?你現在給我說清楚!”

  “我……”

  “等等!”奉蓮抬手按上他的嘴,“我要聽實話,然後我要告訴你我的決定!不許再騙我!”

  “……我……我……”望著奉蓮認真的眼神,可依的笨嘴拙舌更編不出什麼像樣的好理由。

  “你什麼?是不是你救了我媽的命,卻燒了自己六十年的命,覺得不值!覺得我家人對不起你!你就再也不想看見我了是不是!?”奉蓮咄咄逼人,聲色懼厲狀。

  “不是的!奉蓮!不是……救你媽媽是我願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失去那麼多年的生命……但是我真的覺得很值得。”可依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

  “我覺得我配不上你啊……我又笨又呆又不討人喜歡,還一下子成了短命鬼……我……我怎麼可能再苛求你來喜歡我?”

  “你是又笨又呆!”奉蓮冷冷重復他的話。

  “啊!?恩……是啊……”可依苦笑一下。

  “但是……你有那麼一點點討人喜歡……”

  “啊?恩!?”

  大腦未能反應過來剛才聽覺神經接收到的那句話,嘴唇就已經觸上溫熱的地方——可依瞪大了眼睛,被滿臉通紅的奉蓮,吻的更加滿臉通紅。

  兩個人的吻由生澀變為熟練再到火熱的時候,門縫裡,擠著以湯小言那張豆眼臉最為經典,外加表情奇奇怪怪的一堆……人臉。

  湯小言的臉燒的不比裡面親的熱火朝天的兩只小家伙溫度低。

  旁邊一個地勤工作人員問:“那警察是你什麼人?”

  “啊……那……那是我兒子……”說完他有點後悔。

  “哦?你兒子真牛!”另外一個地勤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充滿贊許。

  “是啊,現在的年輕人啊∼你不容易啊……”年紀大一點的指揮塔隊長,長嘆一口氣。

  “敢於碰觸禁忌的感情,真有魄力!”空姐在旁邊尖叫。

  “我們大家為他的兒子鼓掌吧!”不知道哪個白痴提出的二百五建議。

  “啪啪啪啪。”

  大家一起鼓掌,鼓的湯小言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這有什麼好鼓掌的……奉蓮,算爸求你了……咱回家再親成嘛!?

  “媽……要我幫忙麼?”站在廚房外面,看著對著平底煎鍋發呆的愛羅嘉,他突然覺得一陣心酸。

  “恩……不用了……你想吃什麼我給你作。”愛羅嘉翻動手中的鏟子,試圖掩飾自己的失神。

  “媽……你沒開火……”

  “啊!?”愛羅嘉愣住了,看看鍋裡那些泡在橄欖油裡的花椰菜,自嘲的笑笑,“看我的腦子,這麼早就開始不中用了。”

  “媽,你別這麼說……是我不好……”忍住眼淚,奉輝從後面摟住他的肩膀,“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抬手按住兒子鎖在自己胸前的手,愛羅嘉淡淡地說:“你這孩子,小時侯年年發燒……有一次還燒到抽風……那時候我就想,老天啊,救救我的兒子,只要他能健康的活下去,我什麼都不在乎。”

  “……媽……”手交叉的更緊,愛羅嘉感到後背一片潮濕。

  “但是我錯了,奉輝。”回過身,吻去兒子的淚珠,仔細的端詳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我應該乞求老天,讓你健康、幸福的活下去……”

  “媽我現在很幸福……家裡人都對我那麼好……”

  搖搖頭,愛羅嘉摟住兒子:“你未來的幸福,一定是要你的另一半才能給你的。家人給你的,只能是幸福的童年。”

  “可是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所以,不要對他念念不忘。我不強求你忘記他,但是,你不能忽視以後可能帶給你幸福的人,答應我,好麼?”淺藍色的眸子對上翠蘭的眼睛,愛羅嘉的吻,帶走奉輝所有的哀傷。

  “好的,我答應您……”奉輝的眼睛重新燃起往日的光澤,“但是也請您答應我一個請求。”

  “恩?”

  奉輝握住愛羅嘉的手,欣喜中帶著點點不安:“倫敦時報總部已經批准了我的人事申調,我要去英國工作了。”  【tetsuko】

  44

  “媽∼”奉羽蹦著撲進周川懷裡,肉肉的小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媽媽我想你……”

  “乖,我也想你……來,讓我看看你長肉了沒有?哎呦,沉死我了∼”將兒子從地上抱起來,他狠狠在那圓乎乎的小臉蛋上親了兩口。想兒子想的他整宿整宿睡不著覺,小東西再不回來他都恨不得衝到美國去。

  “小川嫂子我也要親親。”湯小南在旁邊皺了眉頭,扁了嘴巴,一臉不爽。

  “小南∼∼∼”湯小言搶上一步扯住弟弟的嘴巴,“那是我老婆,你休想染指!”

  “郭郭!痛∼”小南邊叫邊掙扎,好不容易湯小言松了手,他便一臉委屈的撲到湯正言懷裡,“媽∼∼∼哥他欺負我!嗚嗚∼人家要親親嘛!”

  “……你這孩子。”正言無奈的摟著他,任他撒嬌。

  “來,我親你。”抱過湯小南,周川也在他臉上親了一大口。他就干脆拿這個和自己兒子同齡的小叔子,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

  湯小南頓時來了精神,指著自己的嘴巴說:“這裡,來,小川嫂子親這裡。”

  “小孩子怎麼能說要什麼就給什麼!?那不都慣壞啦!”湯小言黑著臉拎過弟弟,衝湯正言說:“我覺得這孩子有必要進行再教育。”

  “還不都是你父親,淨教他那些有的沒有的……”話說一半,湯正言看看周圍,問:“愛羅嘉和奉輝呢?怎麼不見他們人?”

  “……他們……”看了一臉問號的湯小言一眼,周川指著樓上,“剛才聽小輝說要去英國工作,愛羅嘉摔了鍋就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裡了,奉輝在勸他。”

  “小輝要去英國?”湯小言松開自己的弟弟,“他一個人麼?沒人照顧他怎麼行?”

  “小輝說到了英國,他就住回愛羅嘉的父母親家裡去,但是愛羅嘉還是擔心。”

  “也是啊,那樣的身體……”湯小言的擔憂全寫在臉上,“這孩子想獨立的……太不是時候了吧?他才二十五歲啊。”

  “二十五歲的時候你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小言。”湯正言在旁邊搭腔,“我倒覺得奉輝如果去了英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恩?”湯小言不解的看著自己的老爸。

  湯正言微微一笑:“孩子都到了該單飛的時候了,而且我覺得他們自己的路,應該讓他們自己走。我相信奉輝這孩子,能照顧好自己。”

  “恩……一會我去跟他談談,如果他真的願意走,我不攔他。”湯小言傻呵呵的笑著,“反正他走到哪,這都是他的家。”

  “對了,奉蓮沒跟你一起回來麼?”周川抱著小兒子,卻沒看見大兒子,不無擔心——他真怕兒子一激動跟著可依跑美國去。

  “奉蓮啊,送可依回家去了。”

  “送他回家!?”周川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

  “對啊,還把我車開走了,害我們要打車回來……真是的,找了老公忘了爹。”湯小言沒注意到老婆的臉色變的異常難看,還自顧自的說的很激動,“看我過幾天不打包把他嫁出去的!”

  “他送可依回家,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周川揪住湯小言,臉色愈加難看。

  這才發現老婆的臉色不好,湯小言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說要吃過晚飯吧……說不用等他∼老婆你放心,蓮寶寶那麼強悍,不會吃虧的。”

  “強悍?他……”突然意識到兩只小東西正眨巴著眼睛等著他往下說——有些話是不能當著小孩子的面說的,不然不知道這些啥都不懂的小家伙什麼時候就不分場合的給重復出去——他立刻轉了話題,“小羽,帶你小叔叔上你房間去玩吧,乖乖聽話。”

  “恩,來,小南我們上樓。”拉起自己小叔叔的手,兩只肉肉的寶寶滾上樓去。在美國共處的期間,兩只同齡寶寶的感情迅速好了起來。好像這次送小羽回來,小南也死纏爛打的要一起跟著,要不就絕食在床上放挺裝死,正言實在是拗不過他才帶他一起回來。

  見兒子上了樓,周川才說:“一對年輕戀人放在一起,我能放心麼?雄獸有哪只不是種馬!?”

  “可依,把內褲遞給我!”奉蓮在浴室裡喊了一聲,同時浴室門開了一條小縫,伸出修長的麥色手臂。

  “啊……我……我這新的只有這個了……你……你湊合穿吧。”可依遞了一條內褲過去,一臉不安。

  果然,裡面傳出一聲怪叫:“我靠!這他媽什麼鬼圖案啊!”

  “對不起,新的、你能穿的,只有那一條了……你湊合一下吧……要不我去樓下的超市買條新的給你……”

  “算啦算啦!湊合穿吧。”奉蓮擦著頭從浴室裡面出來,內褲後面是只大腦袋米奇,繃在那渾圓緊俏的屁股上。

  “你待會幫我把送去烘干的衣服拿回來就成,真他媽的倒霉……”

  “恩恩……對不起……”可依低著頭,看那兩條筆直修長的腿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晃的他真想撲上去摟住算了。

  “算了,又不是你的錯。”

  剛才送可依到他們宿舍樓下的時候,正趕上樓上一戶人家刷涼台,結果一瓢水澆下來,奉蓮寶寶就被潑了個透心涼,站在旁邊的可依倒是沒濕半片袖子。奉蓮衝上去就想揍人,一看對方是七十多歲的老奶奶,眼神不濟,也就沒好意思發作。只好先到可依的房間裡衝個澡,叫可依把衣服送去樓下的洗衣店裡清洗烘干。

  “奉蓮……你……你冷麼?”看著奉蓮光著身子就穿條內褲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的小臉幾乎可以燒水了。

  “不冷。我說你這怎麼連啤酒都沒有?”打開冰箱,奉蓮只找到一瓶礦泉水。沒煙他也就忍了,可連啤酒都沒有,他可就有點不樂意了。

  “本來是已經退了的宿舍嘛,還好學校還沒鎖……冰箱裡一點東西都沒有了,我下去買點上來就好。”說著,他正好找個借口溜出去,跟這樣的美腿共處一室,他真的難保自己不化身種馬。

  “啊……那麻煩你了。”奉蓮關上冰箱門,“我兜裡有零錢……啊……該死,衣服都拿去清洗了。”

  “不用啦,我有錢的……以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用你花錢。”

  “切∼你一個月掙多少錢啊?”

  “……誒……大概有5千吧……”可依算算,“我好歹算外教……那個……我平時還有做家教……”

  “你還是自己存著吧,我一個月零頭都比你多。”奉蓮本是好意,不想讓他為自己多花錢,可他說完之後,也覺得自己的表達方式可能有點問題。想想也是,他算高危職業,工資高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依低著頭,沒反駁他。

  “喂……我……我的意思是……”蹲下身子,奉蓮有點尷尬,“我是說,我也可以花錢啊……干嗎都要你一個人承擔。”

  “恩,我知道奉蓮是心疼我。”可依抬起頭,忽閃著大眼睛,“小蓮果然很溫柔。”

  “干嗎……突然這麼認真,害我都不好意思了。”奉蓮臉上一紅,別過腦袋,“那你去買啤酒和煙回來給我吧。”

  “恩,你什麼牌子的?”

  “藍帶吧,要不TIGER也可以。煙的話……”

  “小蓮,恩……我這裡禁煙哦……”可依大膽的反駁了一句,“而且抽煙真的對身體很不好。”

  “……要你管!?”奉蓮虎牙一眥,滿臉不爽。

  可依繼續不要命的堅持著:“可是這個宿舍樓真的是禁煙的。”

  一聽是制度問題,奉蓮也不至於不講理:“好啦好啦,那我不抽總行了吧,去買酒去。要冰鎮的!”

  “恩。”可依拿了錢包歡天喜地的奔了出去。

  “買個酒而已,至於這麼高興麼?”奉蓮嘀咕了一句,翻身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想起剛才在機場那段激烈的吻,他忍不住按上自己的嘴唇。

  ——真是的,我竟然做了這麼丟臉的事情……

  可依在樓下的超市買完了吃的喝的,想了半天還是拿了包焦油含量比較低的煙。結帳的時候櫃台小姐還問他:“葉老師您不是不抽煙麼?怎麼想起買煙了?”

  “恩……我朋友抽。”

  “啊?朋友?女朋友吧?”收銀員小姐一臉怪笑,“干嗎不買女士煙啊……”

  “他……他抽不慣……”

  ——買女士煙給奉蓮?他不扒了我皮才怪!

  收銀員將小票交到可依手裡:“不過抽煙不好哦,將來生小孩子的時候會生怪胎的,你還是別叫她抽了。”

  “……啊?”可依的手僵在那,過了半天才抖抖索索的把煙翻出來,“那……那我還是不要了。”

  “……”收銀員真恨自己多嘴,辦退貨還要叫組長簽字,最麻煩了。

  去洗衣店拿了已經烘干了的奉蓮的衣服,又折回超市買了份給奉蓮用的日常用品外加一盒白色內褲,他滿心歡喜的往家走。

  ——這樣以後小蓮來洗澡的時候,就不會沒內褲換了,嘿嘿。

  “小蓮我回來啦!”回到家裡,他喊了一句就直奔冰箱,將吃的喝的一股腦堆了進去,“啤酒只有百威是涼的,不過我還是買了TIGER的可以放冰箱裡冰……”

  說了一大堆話卻沒人應他,他探頭看向屋內:“小蓮?”

  房間裡靜靜的,只有熟睡的呼吸聲。

  ——原來睡著了啊?

  可依穿過客廳往臥室走,一腳踩上一團軟布。低頭一看,是自己那條米奇老鼠的內褲。

  他差點就要鼻血橫噴。

  ——難道小蓮是裸睡!?

  滿懷激動的推開臥室門,理所當然的他看見了奉蓮的裸體——不過,不是人形,而是粉紅色的,水靈靈的,裸體雌獸。  【紅塵】

  45

  “你這樣的身體我怎麼能讓你去!?”

  聽完兒子長篇大論的勸說之後,愛羅嘉甩出這麼一句話。

  “不是有外公和叔叔他們在那邊麼?我……”

  “你?!我還不了解你!你從小就什麼都自己做主,主意又多……說句實在話,如果你要是奉蓮那種楞楞的個性我也就放心的讓你去了,好歹到了哪都有人覺得他需要別人照顧……”愛羅嘉難過的望著他,“奉輝……你的獨立性,讓別人很容易忽略你實際上需要別人的照顧……”

  “我相信叔叔和外公他們一定不會忽略我的,而且,媽,我真的能照顧好自己。”

  “我相信你的能力……奉輝,但是……我也是個背井離鄉的人,我知道那種離開家的滋味。”

  “……媽,我想,時間久了,我就不會太想家……”

  搖搖頭,愛羅嘉握緊兒子的手:“小輝……我在這邊有你爸爸……可是你到了那邊……你有什麼?”

  聞言,奉輝笑了,笑的幸福無比。抽回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腹部:

  “我有他,就什麼都有。”

  一時語塞,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對視。半晌,愛羅嘉一把摟住兒子,淚花四濺:“傻孩子……”

  “媽,讓我去吧,我想離開這個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擦去母親的眼淚,他吻著愛羅嘉高挺的鼻尖,“媽媽,我需要過一個新的人生。”

  “新的生活?”

  “恩,換一個環境,讓自己學會遺忘。”

  “你還在說服我?”

  “是的。”

  “……”愛羅嘉無奈笑笑,“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對視,笑,無言的擁抱在一起,互相傳遞著血緣的愛。

  “叩叩∼”敲門聲過後,湯小言探進房間:“小愛,奉羽回來了,老爸也在樓下呢,下去打個招呼好麼?誒……你……你哭啦?怎麼了……?”

  “啊?你回來了?我這就下去。”擦去眼淚,他搖頭,“沒事,我先去洗把臉,小輝你先下去吧。”

  “恩。”奉輝起身要出門,卻被湯小言叫住,“小輝啊,介意和爸爸談談麼?”

  奉輝一楞,轉頭看看愛羅嘉。愛羅嘉則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做了個洗臉的動作,閃身出去了。

  ——算了,老媽已經搞定,爸爸一向那麼寵我,不會有問題的……

  湯小言拉著兒子面對面坐下,然後直直的盯著他看,盯的他後背直起雞皮疙瘩。

  白牙一露,湯小言笑的幸福:“我家小輝果然是大美人。”

  “啊?我……恩……”突然被湯小言這麼一說,奉輝有點不好意思。

  “這麼漂亮的寶寶,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爸會擔心。”湯小言換作一臉“兒行千裡母擔憂”的表情。

  “爸……”開口就是一陣心酸,把臉埋進那並不寬闊的懷抱裡,他忍住不哭。拍著兒子的背,湯小言親吻著柔軟的棕色直發:

  “小輝,最近你身邊發生了很多事情,爸爸都不知道……對不起……讓你一個人獨自痛苦。”

  摩挲著父親的手,奉輝淡淡的說:“爸……我記得你說過,生為岩獸的我們的人生,本來就不應該奢求平淡普通……”

  “小輝,不管你要去哪裡,想做什麼,首先要想到,這個家裡,始終有人在等著你回來,始終有人在等著看到你的笑容。”嘴唇久久的停留在兒子的額頭上,湯小言難得正經、難得語重心長、難得帶著一絲傷感的說:

  “我不是個稱職的好爸爸,我也沒有什麼力量可以保護你。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家人就是我生存的意義……所以,只要你想爸爸去為你做的事情,就一定要說哦。也許我做不到最好,但是我會盡量去做,為了你,我親愛的寶貝,相信我,我會盡我的全力。”

  “爸……”大顆的淚珠滴到湯小言的手掌裡,奉輝邊哭邊笑,“真討厭,干嗎說那種酸倒牙的話要惹我哭啊……爸你最沒品了……”

  “呵呵……我只希望,你過的快樂就好。”偷抹一下眼角的濕潤,湯小言拍拍兒子,“好啦,別哭了,你媽要是看見我把你惹哭了又該說我了,你要好好注意身體,我還等著抱外孫呢!”

  “嗚……”突然一聲悶悶的呻吟,然後是一張苦瓜臉抬起,“爸……我想吐……”

  “啊?什麼?起來去廁所吐……有人在嘛∼快來幫幫忙啊……”

  “恩……好難受……惡……”一陣翻江倒海,雖然吃的不多,但吐出來也夠湯小言一受。

  “……T0T……兒子!你爸的西褲啊……”

  可依跪在床前,望著近在咫尺的美麗軀體,原始的血開始沸騰,和僅存的理智做著激烈的鬥爭。

  第一次看見奉蓮寶寶的雌獸形態,美麗嬌小的線條,可愛溫柔的顏色,都把他推到了道德的邊緣。

  “恩……”

  睡的香甜的時候的呻吟聲,敲擊著他脆弱的不能再脆弱的耳膜,有力的摧毀著他理智的堡壘。

  “奉蓮……奉蓮……醒醒……”他想下手搖醒這具漂亮的軀體,卻不知道該拿手碰哪。想大聲叫醒他,話一出口卻細若蚊吶。

  ——奉蓮,醒醒,你快把我折磨死了……起來揍我一拳好了,不然我……我……

  思緒到此,可依的身體已經開始緩慢的變化。尖利的角緩緩伸出,紫色的皮膚泛出野性的光澤,熾熱的氣息噴到粉紅的軀體上。

  伸出舌頭想舔舔那滑嫩的肌膚,可依慢慢地靠近目標。

  被突然罩上的陰影弄的有點反應,粉紅色的雌獸睜開眼睛,茫然望向前方。當看清面前有一張花痴臉正吐著舌頭想舔自己的時候,雌獸一蹄子就踏上那高高直直的鼻梁,同時暴吼一聲:

  “混蛋!你要干嗎!”

  46

  可依用蹄子蹭蹭自己的鼻梁——奉蓮寶寶變身之後,力氣明顯變小。剛才那一腳他本來以為自己的鼻梁可能會光榮了,卻沒想到竟然只是有點發木而已。於是,說話也開始不顧後果:

  “我……想親親你啊。”

  “親!?你……你……啊!我什麼時候變的身啊!”奉連哀叫,“你不要一臉無辜的說那種不要臉的話!”

  “不要臉?我……”比奉連整整大出一圈的身體,委屈的縮成一團,“你剛才在機場還主動親我呢!現在說我不要臉……”

  “閉嘴!那是為了表示感謝!”奉蓮被他說得恨不得扎到床單上針腳之間的縫隙裡面去。

  “我多要點謝禮很過分麼!?”

  聞言,粉紅色的鼻梁皺起,奉蓮氣的咬牙切齒。

  ——不服是不是!?一拳不管用是不是!?

  “梆!”

  又是一蹄子踏上去,而且明顯比剛才用力。

  可依被踹的僵在那裡,木著一張臉,趴在床邊,倆眼直勾勾的看著奉蓮,眼睛裡閃著紫色的光芒。突然,他前踢一用力,支起身體猛的湊近奉蓮。

  “哇∼∼∼王八蛋你要干嗎!”小小的粉紅色身體往後挪了挪,四條蹄子玩命的踏那張越湊越近的臉,“滾開!滾開!”

  “喂∼痛啊……奉蓮……”可依被踹的有點生氣,一抬身子壓住那四蹄亂登的奉蓮,讓他動彈不得。床板吃上了兩頭岩獸的分量,不滿的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起來!混蛋!我他媽咬你了啊!”奉蓮吼的聲都變了,死命的想推開身上的軀體,卻發現沒有任何效果。

  可依穩穩的壓住身子底下掙扎著的奉蓮,嘴角扯起邪笑,眼裡紫光一閃:“你脫的干干淨淨,又變的這麼可可愛愛,我還想問你要干嗎呢!”

  “你……我他媽怎麼知道我為什麼會變身?混蛋!滾開!不然我殺了你!”

  “沒關系,中國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可依一反常態的不顧奉蓮的反抗。被視覺刺激到了年輕的神經,雄獸的血液在他體內沸騰起來。執意死死壓住奉蓮,准備霸王硬上弓。

  奮力反抗的同時,感覺到有根跟棍子似的東西在身子底下蹭來蹭去,奉蓮低頭一看,嚇的倒抽一口冷氣。

  ——靠!這他媽的是恐龍的零件吧!

  “你丫給我滾開!”

  被嚇壞了的奉蓮一亮犬齒,照著可依的前左肩就是一口——犬齒深深插進紫色的肌膚,血腥的味道立刻在他口腔中散開。

  “嗚……”一聲哀叫,本來快要失去人性只剩獸性的可依,突然醒了過來。他呆呆的看著被自己壓在身子底下的奉蓮幾秒,突然哀叫一聲,奮力想掙扎起來跳下床。邊掙扎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哇!”

  “喀嚓!”

  薄薄的床板哪裡禁受的住兩頭岩獸的分量,再加上可依掙扎的用力,它終於不堪重負的塌陷下去。

  “喂……你!從我身上滾下去!”躺在床板的廢墟中,奉蓮因為剛才的驚嚇已經變回了人身,抬手推開壓在自己身體上的白皙身軀,他扯過床單圍住自己的身體。

  捂著還在流血的肩膀,同樣變回人身的可依抬頭看見的是一臉青筋暴凸,指關節劈啪作響的奉蓮。

  “奉蓮……你……你聽我解釋……我……我剛才是不由自主……我……”

  “劈裡啪啦!”

  一頓痛揍。

  “蓮……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叮了咣當!”

  一頓臭揍。

  “我錯了……我……”

  “梆梆梆梆!”

  一頓暴揍。

  “……”

  可依已經被抽的張不開嘴了,包子一樣的腫著半邊臉,可憐巴巴的縮在地板上。

  ——對不起啊小蓮,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之前被綁架的時候你怎麼笨的跟頭驢似的!?現在強奸起我來又壯的跟頭牛似的!?王八蛋我真是看錯你了我!”嫌剛才那幾拳揍的不過癮,奉蓮又狠狠踏了他幾腳。他快被這個混蛋給氣死了,竟然趁他變身無反抗之力的時候意欲強奸!

  “你給我滾回美國吧!混蛋!”奉蓮氣的渾身亂顫,精神一放松,眼淚也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嚇的可依忙抱住他的腿,哀求他:

  “對不起,小蓮……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我對不起你……我……你閹了我吧T0T。”

  “我……我再也不想看見你了!”

  奉蓮踢開他,衝出房間,揀起扔在地上的衣服胡亂的穿上。慌亂之中還扣錯了扣子,又穿反了褲子。最後他狠狠瞪了一眼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的可依,丟下一聲怒吼後摔門而去:

  “你這個禽獸!再強迫我……我……我就真的閹了你!”

  被門響震的一縮脖子,可依看看散落一地的啤酒和零食,懊悔的抱住自己的腦袋,扎進床鋪的廢墟中陷入極度的自我厭惡中。

  ——葉可依……你這只禽獸,你活該被小蓮討厭。

  “小蓮……嗚嗚……回來啊……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依突然覺得肩膀一陣刺痛。抬手一看,滿手的鮮血,於是他緊繃的神經,立刻斷裂。

  “血……”

  白眼一翻,可依不爭氣的暈血症,適時發作。

  “恩……水……”迷糊的吐出呻吟,可依睜開酸澀的眼睛。看見了一個陌生的天花板,聞見了陌生的被子的味道。

  “喝水吧。”杯子遞到眼前,然後是一只有力的手臂將他扶了起來。

  側頭一看,雖然扶他的人笑的溫柔,可回想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情的可依,半個身子瞬間僵硬。

  “周……周……叔叔。”

  《雌獸》續二之《嫁女》47

  “恩,喝水吧。”周川把水遞到他的手裡,順手將枕頭墊在他的背後,讓他靠在床頭。

  “啊……恩……謝謝”可依木然接過水杯,緊張的他喝到嘴裡都不知道是涼是熱。

  ——他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吧?我……我不會被殺了吧……

  “我知道。”

  周川的話嚇的他瞬間大腦空白一片,機械的轉動脖子,他想想自己還是先坦白了求個寬大處理的好。

  “周叔叔我……”

  “我知道小蓮這孩子既粗魯又有很多不良生活習慣,不過他真的是個溫柔孝順會體貼人的好孩子,所以……”周川為難一笑,“既然你留下來了,那麼我希望你好好的愛奉蓮。”

  “我……我會的……我當然會好好愛他。”可依終於松了一口氣,“奉蓮的粗魯也好,壞習慣也好,我想我都可以幫他一起慢慢改掉的……”

  “那……他要是改不掉呢?”周川停下手,滿臉疑問。

  “……這……這……改不掉就改不掉吧……”

  只覺被盯得背脊冒冷汗,可依知道周川要聽的是自己的保證。

  “不過將來的事也難說,反正他能幸福我就最安心了。”周川笑的燦爛,卻白痴如可依也聽的出弦外之音。

  ——如果他不幸福我就可以安眠了是不是……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躺在奉蓮的床上,忙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聽小蓮說你的天花板塌了,然後你還被弄傷了,所以他先把你帶回來住幾天。”周川把堆的到處都是的衣服攏到一起,“你傷口還疼麼?”

  “啊?傷口?”可依下意識的摸上自己的左肩,纏著繃帶,有點隱隱作痛。

  “恩,奉蓮說你被砸傷了,他之前簡單的幫你處理了一下,後來我看繃帶被血透過去了就給你換了新的,不過你們年輕人傷口會愈合的很快的,放心。”

  “恩恩,謝謝周叔叔……”可依真是被感動壞了。

  ——小蓮你真好,回去幫我包傷口,還帶我來你家養傷……你果然還是愛我滴∼∼∼丈母娘也真是好人,還照顧我……嗚嗚,真是太感動了∼雖然我家塌的是床不是天花板……

  “不過,可依……我怎麼看你的傷口不像砸的卻像是……牙咬的?”

  “啊……”可依剛揚上去的嘴角眉梢剎時僵在臉上,心髒的跳動也在瞬間激烈起來。

  “恩?”周川的眼睛裡閃著求知的欲望,同時也是“小子你敢騙我你就死定了”的眼神。

  “這個……這個是……”可依艱難的咽下吐沫。

  ——說小蓮咬的?不敢啊……

  突然他眼睛一亮,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靈感就胡編亂造開來:

  “襖!對!是這樣的,天花板塌了然後樓上那家的狗掉下來受驚了就咬了我一口……恩……就是這樣……對,沒錯,我想起來了……”

  聽完他的解釋,周川顯然是不願意相信,懷疑的看著他說:“……那你還真是倒霉……”

  “是啊,好倒霉好倒霉。”可依擦把冷汗。

  周川剛想再問,就聽見門被推開後兒子的聲音傳進來:“媽!晚上我跟我哥睡,幫我找床被子。誒?你……醒啦……”

  “恩,謝謝你哦。”可依笑的跟朵花似的。

  “別去你哥那邊睡了,你睡覺不老實,萬一半夜踹著你哥就壞了。”周川眉頭一皺,“跟我睡吧。”

  “媽!”奉蓮不滿意的喊了一聲,“我打地鋪,我要跟我哥聊天。”

  ——別當著可依說我睡覺不老實啊!多沒面子啊!

  “你這孩子,有床不睡要打地鋪?真是的……”周川無奈。

  “您不也剛從醫院裡出來麼?晚上我爸還要跟您那屋睡呢……”奉蓮說的聲音不大,卻足可以讓可依也聽見。

  “成啦!你跟你哥去睡吧!”周川紅著臉制止兒子繼續說,“這話你也說!”

  “啊啊∼爸想跟你聊天嘛∼∼∼怎麼啦!”奉蓮嘴巴嘟起,“嘿嘿∼那我拿被子過去鋪嘍!”

  “去吧去吧!”周川真恨不得在兒子屁股上來一腳——這不當著可依的面丟他的老臉麼!

  抱過被子,奉蓮瞥了一眼可依:“你明天好了就回你自己家吧,別老霸占著我的床!”

  “恩恩,謝謝你,小蓮……”

  奉蓮臉上一紅,也沒再理他,抱著被子上隔壁屋打地鋪去了。

  “不早了,你繼續睡吧,我也回屋了,水我就放桌子上。”

  “謝謝您啊,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周川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他:“奉蓮……希望你能給他幸福。”

  說罷他走出房間,將房門輕輕帶上。

  “我會的……我會好好的愛他,給他幸福……”

  湯小言洗完澡就直接進了周川的房間,卻發現老婆趴在床上,身體微微顫抖。他忙奔過去抱住周川,擔心的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周川抬臉看著他,眼睛紅紅:“不是,我心裡難受。”

  “啊?怎麼了我的老婆大人∼∼∼別哭別哭。”湯小言心疼的擦去他的眼淚,“誰又惹你了?”

  “你!你惹我!”周川一伸胳膊把他摟進懷裡,“你個笨蛋!”

  “我……我又怎麼了我?”被埋怨的莫名其妙,湯小言乖乖趴在老婆懷裡不敢動窩。

  “你養的好兒子!左一個要離開家,右一個要跟個短命鬼跑了!你……你說是不是你惹我!”

  “……小川……我知道我教育失敗,但是……孩子們覺得幸福快樂就好了啊,你說是不是?”支撐起身體,湯小言吻著他的淚痕,“小輝只是不在家裡住了而已,我們可以常常去看他啊;可依也許燒了許多壽命下去,但是也許他本來就比一般的岩獸長壽也說不一定啊……我們多往好處想想,一切都會好的。”

  點點頭,周川抽抽鼻子,開始耍賴:“可是我心裡還是難受。”

  “那怎麼辦?”

  “……親親我。”

  “光親親就好啊?”湯小言嘴巴撇撇,“沒意思∼”

  “那你去睡客廳好了!”

  “……好好……只親親……”嘴巴湊過去,讓久違的唇舌彼此交纏。

  “恩……恩……”周川推開他,不滿的看著那對泛出紫色光芒的眼睛,“你……你說只親親而已!”

  “那怎麼成?你要把我憋死啊!”湯小言才不管那麼多,低頭繼續啃。

  “恩……”

  臥室門口,兩個小家伙鬼鬼祟祟。

  “那,十塊錢!”湯小南懊惱的把十美金遞到湯奉羽的手裡。

  揮揮那十美金,湯奉羽得意的笑笑:“我就說他們不光是親親那麼簡單吧!”

  “下次賭我哥跟小愛嫂子!”

  “還賭?我穩贏啦∼”

  “賭他能堅持多久!”

  “……恩……沒問題!賭他來幾次都成!”

  ——小言同志啊,血統這種東西,真的很難控制,種馬的教育,果然是要從小開始!

  《雌獸》續二之《嫁女》48(完結!)

  “奉蓮,上床睡吧,天氣轉涼了你睡地上容易感冒的。”奉輝將弟弟的枕頭擺在床上,又把被子鋪上去。

  正脫褲子換睡衣的奉蓮一聽這話,忙說:“不啦,我怕半夜睡覺不老實踹到你就麻煩啦。”

  “沒關系,好歹我的床也是雙人的,你踹不到我的……誒?你……你的內褲上?那是什麼圖案啊?”偏頭看著弟弟屁股上那只笑的燦爛無比的米奇老鼠,奉輝忍不住一巴掌拍上去,“你什麼時候也買這種充滿情趣的東西啦!?”

  “這不是我的!我才沒這麼沒品位呢!”奉蓮急著反駁,結果惹得奉輝一臉吃驚,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難道是……隔壁那……”奉輝口氣曖昧。

  “……哥你別誤會哦!我只是在他家洗個澡而已!”奉蓮臉都急綠了,“我衣服濕了我……”

  “呵呵,越描越黑哦小蓮!”

  “哥!”

  “好啦好啦,你記得藏好屁股別被你媽看見就成,不然你長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知道啦。”

  關上燈,躺到床上,已經分床而睡很久的兩兄弟,竟對碰觸彼此的身體覺得有些陌生。僵硬了一會,奉輝側過身體,背衝著弟弟:

  “睡吧小蓮,明天你還要去上班呢。”

  “哥,我可以摟著你麼?”奉蓮也跟著他側過身體,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恩,干嗎裝這麼乖啊?”

  感覺弟弟的手攬住自己的腰,奉輝也將手搭在了那肌肉結實的小臂上。兄弟之間有的時候不需要語言,光是溫度的傳遞,就能感覺到彼此的情緒。

  “怎麼這麼沉悶啊,小蓮?”

  將臉埋在奉輝的頸窩裡,奉蓮的聲音充滿擔憂:“哥,你一下子瘦了好多……骨頭都硌我手了……”

  “這不很好啊,保持苗條。”說著輕松的話,卻蓋不住心酸的語氣。

  稍微收了收手臂,奉蓮嘆口氣:“哥,你……真傻。”

  “也許吧……”拍拍弟弟的手,奉輝轉過身體,反手摟住奉蓮,“小蓮,所以你別學我,自己幸福就最重要……”

  “幸福……幸福……嗨……我能奢求什麼?我從來就不奢求能有多少幸福,我只要能有個人陪在身邊就夠了。”

  “……有個人陪在身邊也已經不容易了……”奉輝的語氣有點傷感。

  “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沒關系,我又不是一個人。”寵溺的吻了下奉蓮的嘴唇,奉輝的手指梳過他黑色的頭發,“我要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回來了,可能好久都見不到你了……”

  “哥……一定要走?”

  “恩,要走,再留在這裡,我會瘋。”

  奉蓮不知道能再說什麼好,他覺得自己就是想破腦袋也不能體會哥哥的痛苦,只能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共同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兄長。

  “好好照顧自己。”

  “放心,起碼不會混到去穿別人的內褲。”

  “……哥……”

  “好啦好啦,記得替我多孝順孝順我媽……”奉輝說到這裡有點難過,頓了頓,他忍住傷心:“照顧好爸爸那個老白痴,還有川叔叔……他很疼你,別再故意氣他了。”

  “我媽今天跟我說你要走的時候眼圈都紅了,你以為他不疼你啊!”

  “……”

  奉輝苦澀一笑:“我知道,但是我必須離開這裡,起碼離開一陣子……等我忘的差不多了,我會回來,回到這個家的。”

  7月17日,早上十點的飛機,奉輝要起程去英國,愛羅嘉和他一起去,說幫他安排好一切後就回來。

  同一天的下午兩點,湯正言也要帶著湯小南和湯奉羽回美國。奉羽是自己要回去的,他說那邊的課程比這邊的有意思,他願意在那邊學習。周川雖然舍不得,但是兒子自己的選擇,他也只有同意的份。

  上午送走大兒子,下午送走小兒子,回家之前奉蓮又拐道去找可依,等到了家裡,湯小言突然覺得著整個房間空曠了起來。

  “小川,咱家好大。”

  抱著靠墊,湯小言縮在沙發角上,看著將披薩扔進微波爐裡的老婆,聲音悶悶的說著。

  “小愛過兩天就回來了。”

  “……突然覺得家裡少了好多好多人。”

  “不是你跟奉蓮搶廁所的時候啦?”

  “》0《……老婆∼人家在傷感呢∼”

  “過幾年等奉輝奉蓮他們再添了小孩子,這個家還會熱鬧的。”摟住老公的肩膀,周川環視著已經有些陳舊的客廳,“不過,熱鬧了二十多年了,突然一下子……覺得冷清了。”

  “老婆再生只小的吧。”湯小言突然蹦出了離奇的念頭。

  周川翻愣他一眼,只想拿微波爐裡的批薩扣他腦袋上算了。

  “……不要就算了嘛……不要眼神凶惡的看著我嘛!”

  周川“嘿嘿”一笑:“有本事你跟小愛說這話去,你看他不把你那張沒把門的爛嘴給撕了!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

  “那怎麼了?小南跟我差四十多歲呢!”

  “你能給你那精力充沛的父親大人比啊!”

  “》-《|||……沒的比。”

  “所以,你啊,踏踏實實的等著養孫子就好啦!”

  “人家不過是想要幸福的夫妻生活嘛!”

  “種馬∼”

  “……種給你看!”

  “哇……不成啊!大白天的!”

  “反正已經被罵啦!再不種點東西,虧啦!”

  “……你……”

  “哈哈∼∼∼”

  風起簾動,卻吹不盡滿屋春色。

  吻吻看電影到一半就睡的跟死豬一樣的奉蓮的嘴唇,可依幸福的笑笑。

  “恩……別走……”奉蓮睡的香了,抬手捉住可依的袖子,輕輕囈語。

  握住那只比自己手要大許多的手,可依輕輕回應他:“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恩……”展開嘴角,奉蓮寶寶做起美夢。

  “麻煩拿束百合給我。”奉輝從來機場接他的舅舅的車上跳下來,跑進花店。他准備買束花帶給許久未見面的外公外婆,選了自己最喜歡的花。

  “好的,給,這束可以吧?就剩這一束了。”

  “沒問題……啊……我現在只有美金,可以麼?”

  “恩,可以,七塊錢。”

  “OK∼謝謝。”拿到百合出了店門,奉輝轉身和一個哈著腰系鞋帶的西裝男子擦身而過。

  “麻煩您給我拿束百合。”男子起身後也走進花店。

  “抱歉,今天的都賣完了……”店員抬手指著男子身後,“剛才有位先生剛買走……啊……他已經上車了……”

  男子回身看看,只看到汽車遠去的影子。

  “沒關系,反正我只是買回家擺著,我過下周一再來吧,謝謝。”

  “好的,我一定給您留束最好的,薩爾先生。”

  “謝謝。”

  溫柔一笑,男子轉身離開花店。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抬頭仰望,才發現,多霧的倫敦,天空,已是一片湛藍。  


孤光殘影《嫁女》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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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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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呀 感覺還有後續耶 故事好像沒有很完整還想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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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喔!
謝謝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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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很不錯喔!!!
先下載再說
大大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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