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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紅樓)論紅樓的倒掉》作者:喝壺好茶嘎山糊【完結】

☆、正文 181彼之榜樣

    只是這小雀兒跑得太狠了,這會兒雖要說話,可是呼哧呼哧喘不過氣來。

    趙姨娘一看,就知道准有什麼事情,一蹁腿兒,從炕上下來,竟然倒了杯水,塞進了小雀兒的手裡,看著小雀兒喝了,才說到:“快說快說,這是又怎麼了?”

    小雀兒也沒覺得主子給自己倒水有什麼不妥,一覺得喘得過來了,就說到:“我才剛看見鴛鴦往咱們這兒來了,手裡還提了個包袱,不知道老太太這是賞了什麼給太太呢。您說,太太這到底是壞事了,還是得好了?”

    趙姨娘聽著,眉頭就蹙緊著,“老太太還能賞什麼給太太,這不能吧?”

    要說,前些日子,趙姨娘從小雀兒那兒聽說,林家大爺身邊的那個得寵的,給餘信家的送銀子,可讓她羡慕得不行。看看,這也是個庶出的,偏就這麼好命,就當了這麼大的一份家當,還能幫襯這舅舅家。

    余信家那個妹妹,還沒自己長得好呢,當初選姑太太身邊的貼身丫鬟,自己卻被涮了下來,那小蹄子卻跟著姑太太了,那時自己可沒少哭過。後來,她給了姑太太做那陪嫁丫鬟,遠離爹娘,自己也因為顏色好,挑到了二老爺房裡,那時還是二爺,得了寵信,這才揚眉吐氣。

    後來,自己才算是明白,自己就是因為長得好,才不能作姑娘的貼身丫鬟,而那小蹄子就是勝在沒自己好,才做了陪嫁丫鬟。等當初的憋屈散掉,就更加明白,自己才是好的那個,哪有跟著家裡爺們,生下一兒半女,爬上個姨娘的位置好啊。

    而那個小蹄子,也一直讓自己看著笑話。爬上了姑爺的床,帶累了家人,最後連自己也折騰沒了,可瞧瞧,都得到了啥,就算是生了個兒子,還是個庶長子,也只是個催命符,自己一天好日子沒享到,可憐那小崽子。生下就是受苦的。

    只是後來,就變了,那小子竟然成了林家撐門戶的,連這府裡的老太太、老爺太太等,都要對他和聲細語的,而那餘信一家,也水漲船高。

    趙姨娘說不出什麼世事無常的大道理來,也不知道怎麼說這裡頭的甜酸苦辣,只是知道一條。那就是因為林家沒有嫡子,那小崽子才成了大事。

    這就是沒有嫡子的好處啊。

    趙姨娘不止一次的在環兒睡著後,沖著這孩子舒展著的眼眉發著愣。自己長得好,二老爺也不算差。孩子當然不會差到哪兒去。只是,白日裡,在那些大人跟前,這孩子就被嚇成了個畏首畏尾的樣子。只有這會兒。睡著了,也是個舒朗俊秀的模樣。若是二房也沒了嫡子……

    趙姨娘每回看著林家大爺,聽著林家大爺的事情。就忍不住地這樣想著。只是,每回,都被她死死的按住了。

    那日聽了碧草給餘信家的送銀子,趙姨娘又是羡慕了一回,才丟開了手。可是不久,就聽見餘信被拿住了,接著又看著金釧兒找來了林家大爺。趙姨娘就撇撇嘴,這些,還不明白嗎,這是看上人家外甥的銀子了。不然,那麼日子都好好的,怎麼才給餘信家的送了回銀子,那餘信就被人告發了?

    趙姨娘心裡認准鐵定是這麼回事,就想著怎麼在老爺跟前挑唆兩句,哪知才提了個頭,就被老爺呵斥了,警告自己管住自己的嘴。這讓趙姨娘委屈得什麼似的,後來,可算是想明白了,這回太太可是打著為了娘娘的招牌,所以就算是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只要最後得益的是娘娘,老爺大概也就睜眼閉眼了,說不得心裡還贊同著呢。自己可真是豬油蒙了心了,怎麼沒想明白這些,就算坑了所有人,只要對寶玉,對娘娘好,老爺就是贊同的。

    這個明白,讓趙姨娘恨不得拍自己一下,這會可真是長聰明了,日後有這些類似的,哪怕是跟大太太說,也不能再老爺跟前挑唆。娘娘好了,府裡好了,這雖然是大實話,可這太遠了,真跟她沒太大關係。看看,娘娘現如今是好吧,可她的日子還就這樣,甚至更糟,而她兒子,也沒得了什麼好處。只有太太不好了,寶玉不好了,她和她兒子才能好!

    所以,後來聽說林家大爺去了老太太那兒,太太回來就發著大火兒,還有餘信一家搬了出去,就讓趙姨娘明白,這是太太沒得逞,這可把趙姨娘樂壞了。想著太太那樣子,准是在老太太跟前吃癟了,說不定,還得了斥駡。

    只要一想起這個,趙姨娘就樂呵,而這兩天老爺接連這過來,更讓趙姨娘明白,太太怕是丟了不小的人,連老爺也覺得丟人了,這才不在正房歇著呢。

    可,今兒個怎麼就是鴛鴦給太太送東西了呢?

    趙姨娘這就坐不住了,不行,她得看看去。想著這個,趙姨娘就整了整頭髮,馬上出去了。小雀兒不知道這主子是怎麼了,忙不知所以的跟在後頭。

    賈環看著這兩人腳跟腳的出去了,不屑地撇撇嘴,不就是個丫鬟送東西嗎,也值得著這樣慌手慌腳的?

    只是,娘老是在邊上叨叨叨叨地說什麼念書背書的,也太煩人了,這下人走了,也真清靜了。賈環扔了書,往後頭一趟,舒心的長歎了聲氣。只是才躺了會兒,這賈環就想起來了,等下娘回來了,看見自己這樣躺著又是一頓說,這也太煩人了,自己還是出去才痛快。

    一想到這個,賈環也躺不住了,起身麻利的穿了鞋,也出去了。

    趙姨娘緊趕了兩步,正好看見鴛鴦的身影進了正房,眼珠子一轉,就要往裡去。當著人,太太還要裝她的菩薩樣子呢,保准不會喝罵自己,而自己就說是去給太太請安的,想來也能看看,那鴛鴦是不是真拿了什麼東西過來。至於人走了,太太再找自己的麻煩嘛,嘖,自己可以在老爺跟前訴委屈啊,請安還被罵,老爺准會站在自己這邊!

    只是趙姨娘想得是挺好的,卻沒想到,才到跟前,就見金釧兒從裡面出來,一把攔住了趙姨娘,笑著道:“姨娘哪裡去?”

    “這不是給太太去請安嘛!”趙姨娘臉上笑著,心裡恨恨的啐了這個小蹄子一口,不過是個黃毛丫頭,倒在自己跟前擺譜兒了,別以為自己不知道這小蹄子的想頭,自己也是從那時候爬上來的,哼,看你眼前蹦躂的凶,到了關鍵時候,老娘覺對給你說“好話”,還是大“好話”!

    趙姨娘雖然心裡發著狠,面上卻還不敢帶出來。而金釧兒也不敢真得罪了這渾不吝的姨娘,不說別的,她是姨娘,自己還只是個丫鬟,這要對上,就已經輸了。這會兒也就笑著說道,“姨娘有心了,只是太太這會兒有客人在,怕是不方便。您看,要不您等會兒再過來?”

    要是著金釧兒態度蠻橫點兒,這趙姨娘可是撒潑高手,也不怕她,正好還在鴛鴦跟前演一齣,給太太抹抹黑,順便探探數,可現在這樣,要是自己再如何,那就是自己沒規矩了。想著這天才被哄轉過來的老爺,趙姨娘只能扯了扯嘴角,退了。臨回屋子,還是吩咐小雀兒去外頭盯著,看看那鴛鴦走時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金釧兒見趙姨娘識趣的退回去了,也悄悄地松了口氣。雖然不知道太太跟鴛鴦到底在做什麼,可是想來不是個小事,看看,太太可是親自去跑了一次的,還跟個丫鬟說了那麼多話。若今兒個真被這趙不羞闖進去了,自己可是討不了好的。

    這兩邊人盡顧著相互過招,互相提防著,卻不見,錯眼間,有個人影貼著花草山樹牆根摸索了過去,繞到了屋子後頭。

    屋子裡,鴛鴦揭開了包袱皮,裡頭,一隻盒子就顯現出來了,王夫人細看,正跟當初女兒帶進宮去的那只一模一樣,也就是當年賈敏帶出去的東西。

    王夫人心中狂跳,雖然竭力克制著,只是這手還是有著微微顫著,也不等鴛鴦捧過來,自己就上手拿了過來。這匣子並沒有太沉,只是王夫人卻覺得壓手,裡頭,可是林家幾輩的產業呢。

    一時間,王夫人就覺得那銀子向著自己招手,連人都有些恍惚了。這些,再加上在任上的二哥送回信中的許諾,應該是夠了,不光夠了,還有得多吧?

    “太太,太太?”

    王夫人只覺得自己被人晃了晃,才看清楚眼前鴛鴦關切地眼神,心裡不由羞澀,轉眼卻又惱怒起來,剛剛真是太失態了,給這個奴才全看去了!

    只是面上還是笑著道:“總算是可以安撫一下娘娘了。你放心,我這就讓人去找工匠,就在我眼皮子跟前畫樣子,准保傷不了這匣子,一定不會有閃失。過兩日,我親自給你送回去。好孩子,這事兒,還真多虧了你。”

    說著,王夫人就指著邊上一個已經包好的包袱,道,“這些,就是我的幾件舊衣裳。你留著穿,或是送人,都是好的。”

    正說著呢,就聽見窗戶外頭一聲哢嚓聲,王夫人一皺眉,“什麼人在外頭!”

☆、正文 182各人各活

    話說,王夫人一揚聲喝問,自己就跟著起身過去推窗,只是看了出去,卻沒見什麼人跡。

    鴛鴦見此,也跟著皺了皺眉,不過她卻不甚在意,自己這一趟,老太太可是知道的,想了想,也不打開王夫人給準備的那個包袱,就把自己帶來的那個包袱皮往外頭一裹,起身告辭了。

    王夫人這會兒可是顧不得她了,走至門邊大聲叫了幾聲金釧兒。

    其實,王夫人第一次揚聲喝問,金釧兒就聽見了,心中不由一緊。她守在門外,雖然知道裡頭的事情不是她能聽的,只是還是忍不住好奇,所以極力捕捉著裡頭的聲音,哪曉得只幾句模糊的“匣子”、“匠人”的,再更靠近幾步,再用力些,卻聽到了那句明明白白的“什麼人在外頭”,一下子就嚇了一跳,以為太太知曉外頭自己靠得太近了,慌忙的急步移開了些,才聽到裡面的大動靜。

    這會兒聽見太太大聲叫著自己,估摸了一下,大概不是指之前的事情,忙大聲應道,才聽見太太發的號令,讓自己繞到屋子後頭去看看,誰在那兒。這話,又是讓金釧兒一緊,難道自己剛剛聽得太入神了,連人繞到後頭去了都不知道?這下可算是辦砸了差事,太太對這事情可是緊張著呢,這下怎麼好?

    太太見金釧兒答應著去了,才轉身笑著對鴛鴦道:“我這兒有事,也不多留你坐坐了,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一準兒辦到,不管是哪一件。”說著,還意有所指的瞥了一眼。

    鴛鴦臉上紅了紅,只是馬上又大大方方的回了太太一個笑。“是。太太的話,我自然是放心的。”

    等鴛鴦走了後,王夫人才走回炕邊,手裡摸索著那炕桌上的匣子,心裡一陣陣的火熱。找個工匠,然後,這個工匠也留不得的。原先,這些事情,她是放心交給娘家侄兒的,可現在看來。就沒一個貼心的!只能她這個婦道人家蠅營狗苟。

    她也是高門大戶嬌養的姑娘,只是老太爺在世時,偏要說什麼世代交好,給自己和妹子找了那樣兩門親事。跟妹妹的皇商人家、只祖上一個襲不得爵的紫薇舍人相比,自己還算好的,還是嫁入了公侯人家,可惜卻也是個不能襲爵的二房。

    而那個丈夫,人都道是個規矩本分的,也喜歡用功讀書。應當是能出彩的,當初這府裡的老太爺都喜歡。可哪知道,卻是個面上本分規矩、內裡憋著壞的,睡狐媚子丫鬟、生小雜種。一樣沒耽擱,卻又最好作出個道貌岸然的樣子,可又實在無能,這麼些年。就靠老太爺臨終遺折混了個五品的官兒。若是靠他,自己的寶玉可真什麼也撈不著了。

    還得靠自己啊,還虧得自己生了個本事的閨女!所以。這就要讓閨女更記著自己的好,怎麼樣,也要給娘娘掙出些什麼來。這日後,自己老了,去了,寶玉也有個仰仗。

    王夫人一邊坐等著金釧兒來回話,一邊胡思亂想著。卻不想這會兒金釧兒心裡卻是忐忑得很,怎麼就能讓人溜過來了呢?

    金釧兒帶著幾個婆子在屋後來回走了兩次,這才悄悄地松了口氣,沒人就好,總算是自己當差沒出岔子,想是太太聽錯了。正放了心,要去回太太時,眼尖的金釧兒卻發現,身邊那株依著石山橫插出來的山茶樹枝有些輕微的抖動,心裡就大叫糟糕,看來還是漏了人過來了。

    金釧兒疾走幾步,推開枝丫就往那山石下頭看,只見這假山石頭下麵彎了個小窩,想是原是這奇石的妙處,現在這兒卻窩這個小身子,看那身影,不是環三爺還有誰?也虧得三爺還小,不然還真藏不住。

    金釧兒見著人了,左右一看,卻沒有揭出來,只是轉身往跟前一站,把那處擋得死死的,揚聲問道:“幾位媽媽,可曾看到什麼?”

    那幾個婆子來回幾遍,什麼也沒找到,因而笑道:“好姑娘,你這是跟哪位姑娘躲著玩呢,這兒怎麼可能藏得住人的?准是她哄了你,自己跑到別的地方玩兒去了。”

    因為太太這事機密,所以這會兒就算是太太讓金釧兒找人,金釧兒也留了話頭,只說是姐妹捉迷藏,讓幾位婆子幫著找。這會兒聽人這樣說,邊上又是一串兒的附和,金釧兒也笑了,“這還真是保不准。哼,等我回頭跟她算帳。倒是勞累幾位媽媽了。”

    那幾個婆子湊趣,忙說不勞累等等,還說下回有這樣的事情,儘管吩咐,紛紛討好這位太太身邊的紅人。

    等那幾個婆子都走了,金釧兒才回身看了看那已經不發抖了的身影,卻發現那環三爺直直的看著自己,滿眼的感激。

    金釧兒還是當成不知,只是咕噥著:“唉,既然都走了,那我也走了。以後捉迷藏,得找個好地方躲,最主要的,還得牢牢管住自己的嘴。”

    說完就一笑,也不管賈環聽不聽得懂,就去回稟太太了,後頭沒人,自己當差也沒失誤。

    王夫人聽了金釧兒的說話,皺眉回憶了一下,自己是真的聽到了個聲音,只是既然找不到,那也沒法子。又想起一件事,問道:“鴛鴦剛來那會兒,你在外頭跟誰說話?”

    “回稟太太,是趙姨娘,說是來給太太請安的。我說了太太現在另有他事,怕是沒功夫見她,讓她等會兒再來。趙姨娘也沒有很糾纏,就回去了。我在外頭一直看著呢,怕不是趙姨娘,她混不過我的眼。”

    聽牆根這種事,是趙姨娘這人做得出的,所以王夫人頭一個就想到了她,只是想想金釧兒的話,也是,趙姨娘不太可能從金釧兒眼皮子底下溜到屋後去,難道,真是自己聽錯了?

    只是既然找不出什麼,想再多也是枉然。王夫人只能丟開手,著手處理起那匣子的事情來了。

    這,才是最要緊的!

    至於其他的?且看如下。

    小雀兒守了半天,看到鴛鴦離開了,手裡還是拿著個包袱,比來的時候可大多了。

    趙姨娘回到屋裡,發現原本該在屋內讀書的兒子不見了,氣得直哼哼。坐等了好半天,連小雀兒都回來了,環兒都沒有回來。好不容易等人回來了,卻發現這兒子身上臉上髒兮兮的,不用問,又去抓蟈蟈兒了。趙姨娘氣得只想打他,也不想聽他辯解的話,只讓他快快把書給背會了,等晚上他老子過來了好讓他老子開心。

    鴛鴦回到老太太那兒,把那包袱直接就給老太太看了。老太太看著那包袱揭開一層,裡頭還是個包袱,又聽鴛鴦說她也不知道裡頭是啥,就點點頭,讓鴛鴦自己收了。

    二老爺回來,還是只在正房打了個轉兒,就直接去了趙姨娘的屋子,聽了賈環背了書,點頭說著不錯,心裡卻直歎氣,這個沒什麼機智的,倒還知道讀幾個書,那一個明明從頭到腳都那麼好,偏生生了那麼個不愛讀正經書的性子,要是這個愚笨庶子的那點兒讀書的心,能生在自己那嫡子上頭,那該多好。因這樣想著,連帶著連眼前這個也更不喜歡了,看不得這點兒讀書的心腸生錯了地方。要是趙姨娘知道自己這樣讓兒子讀書,卻換來老爺這樣的想,不知又是怎麼的官司。

    當然,還是少不了這晚上的倫敦,以及二老爺心滿意足後,趙姨娘慣例的嘮叨,和所謂的眼藥。只是這位老爺聽到了鴛鴦曾來探過太太,兩人關著房門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攬著趙姨娘說了句睡吧。當趙姨娘自以為得計,心滿意足地睡著後,卻不知道枕邊人卻盤算著,敲打也差不多了,明兒個也該在正房裡歇歇了。

    至於大房那頭,邢夫人也知道鴛鴦夾著包袱這麼來回了一次,心裡恨恨的,看來,老太太還是顧念著二房,這不,又私下補貼了。哼,貼吧貼吧,多貼些才好呢,以後都能留在這榮國府裡。只是,自己要怎麼想法子插上一手呢?自那回王善保兒子的事情,老爺狠狠罵了自己一通,也不再讓自己插手銀錢的時候了。真是個壞種,真不愧是他娘的兒子,把這個忘本的事情學得個十足,怎麼就不想想,當初吃虧空他可是占大頭,也是他說了不給東府那東西才遭了人忌恨的。

    而王熙鳳卻接到自己父親的口信,那嬤嬤忐忑,但還是紅著臉說了父親的話,說完後就跪在地上請罪。原來自己父親是訓斥自己,說自己既已嫁出去,就不該再插手娘家的事情,更不能信口開河。卻原來是二叔給父親去信了,言及自己生事,說是等他回來,會補足這四十萬兩的。王家女兒既然嫁入一門,就該互相扶持才好。

    王熙鳳氣苦之極,要知道當初若不是這樣,誰知道這銀子哪個出?她父親雖是老大,卻是當不了王家的家!這會兒,就都是她的不對了。只是還是念著孩子要緊,咬咬牙,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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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3當你祖宗

    不說這一晚上,各家都有各家的煩惱,只林靖睡得特別安穩。

    一場法事,說是祭奠也好,功德也好,實在是安慰了活人,讓人有所安托。

    只是,天亮了,各種表演也罷,各色生活也好,都還在繼續著。

    這日,政老爺並未能歇在正房,因為據說是王夫人連日操勞,這日偶感風寒,躺倒了一回。不過,這位太太還是極好強的,第二日就又爬起來了。

    不日後,林靖城外山裡頭的莊子上被安排住進了個人,是個帶著錢財回鄉卻路遇匪禍差點兒沒命的手藝人。

    林靖聽了人報,點點頭,只要救下就好,又連問那幾處讓人一直留心的地方的近況。

    林家福不知道自己主子為什麼這樣緊盯著那幾處,想來是極喜歡的。只是那幾處還真不好辦,到現在也沒什麼動靜。主子又不讓自己安排人去尋根,只讓緊緊地盯著,這要盯到什麼時候,還讓自己一定要遮掩身份。

    這遮掩身份,林家福還是能明白的,想來主子不想太招搖,讓這榮國府的人盯上。瞧瞧那餘信的事情,這榮國府哪裡是什麼國公府上,簡直就是個吸血螞蟥洞。

    只是,為什麼就算有了動靜只要馬上回稟主子就好,直接先付了定銀不好嗎,這樣可少了好多不測。

    不過,既然主子怎麼說,那就怎麼做。這是林家福早就學會的,主子怎麼做,都有他的打算。瞧那古董的事情,幹得多漂亮,原先他還以為就這樣一直貼銀子下去呢。

    林家福又跟主子稟報了些瑣事,才得了主子的准許,離開了。

    這人心想著,主子那麼心心念念這那幾處地兒。那自己就在跑一次吧,雖然是讓下頭幾個小子盯著呢,但自己這不是替主子著急嗎?

    話說,有時候,有些事情就經不起惦記,林家福才到了那處街,就見到一個小子興沖沖地迎面跑過來,“福管家,您怎麼來了。正好正好,那處宅子。有因頭了。”

    不多時候,在榮國府沒出去的林靖,就又見到了一臉喜氣的林家福。

    聽了林家福的說話,林靖心裡一陣激動,可算是等到了!

    林靖沉了沉氣,忽然問道:“柳公子今兒個在哪兒?”

    林家福雖摸不著主子的想法,卻已經養成習慣了,馬上回到:“應該在家吧,就算出去了。也會給您留信的。”前些日子,主子就給這位冷二郎去了信,說是有事相求,只是保不准什麼時日。只知道大約就在這段日子,讓那位冷二郎務必應承。

    說來那位也真是義氣的,聽了這麼個沒頭沒腦的事情,竟然也不多問。就應下了,說是這幾日他一定留在京城內,若不在家裡。也會留言言明去處的。

    林靖是知道這人講義氣的,不過原本是來自於書中的描述。說這人對朋友是非常忠信的,窮得一塌糊塗了,也要留幾百錢為朋友重修墳墓,雖然“縱有幾個錢來,隨手就光的”,卻能在十月初一之前就“打點下上墳的花銷”,可見是只要被他當作朋友,就能真心相待。對待亡故的朋友尚且如此,對待活人就不必說了,現在林靖就更為直觀的感受到了,又是感激又是慚愧,也早就把他論作真心相交的兄弟了。

    這會兒林靖也不過是順嘴一說而已,當下就出了府直奔柳湘蓮的住處。那件事,林靖自己是不好出面的,可既然要拜託柳湘蓮,有些話還是要當面跟他說說清楚,不能因為別人對她講義氣,就把人打蒙包了。

    說來也巧,等一行人趕到柳家,柳湘蓮正要出去,說是有個地方請他串個角,他雖沒馬上點頭,但今日無事,想著去一次也好。如今見林靖來了,自然是不出去了。

    林靖點了點頭,跟著柳湘蓮進了屋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讓下人都出去了,才對柳湘蓮道:“前些日子,我相求柳大哥的事情,今兒個有了准信了。恐怕這就要麻煩柳大哥了。這事說起來,也不是什麼搏命干係的事情,也不是喊打喊殺的,只是有些瑣碎。我要買幾個宅子莊子,卻又不便自己出面,想要掛在柳大哥名下。可能買時也要柳大哥露個臉。”

    林靖一口氣就把話說了,柳湘蓮聽了,面帶古怪,他原先還以為誰得罪了林靖,林靖想要出氣,可又擔心打不過人家,這才請自己助拳,只是還沒約好時間,才沒個准信兒的。沒想到,今兒個這兄弟一開口,卻是這麼樣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柳相蓮愣了愣,隨後就是哈哈大笑,“原來是這樣的事情,我還當有多大的麻煩呢。只要你放心寫在我名下,不擔心我昧了你東西去,那只管辦來。不過,哥哥可是有一句說一句,我是最不耐煩這些事情的,所以,我只管露個頭,要我做什麼,也儘管與我說,可別指望我幫你打理那些東西。”

    這人竟然半分不問林靖為何要如此做,就答應了。還事先表明不插手打理這些產業的事情,讓林靖放心。林靖自然是放心的,不然也不會開這個口,當然就算有個什麼長短,只當是自己被書蒙了,吃虧買個明白。

    這會兒林靖聽柳湘蓮這樣做,就更是慚愧,“我知道我行這事有些鬼祟,不夠光明磊落,只是這裡牽涉到我府上的舊事,還有柳大哥另一好友家的事情,我……”

    柳湘蓮忙豎起一掌,止住林靖的話頭,“好了,林兄弟。這些有什麼好說的?你信我,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林靖點頭不說了,心中對這大哥如此忠義更是翹起了大拇指,只是感動之餘,又覺得柳大哥這樣太過相信朋友,也有不好的地方,書中他不就是相信了寶玉,莽撞應下了那門親事,才釀下大禍的嗎?只是,若是柳湘蓮事事謹慎,謀定後動,也就失了那份豪氣義氣,真是難以兩全。

    不過林靖現在可沒功夫糾結這個,對於柳湘蓮的事情日後她總要花上大功夫才好,人家幫了自己,她可不是白眼狼。現在,林靖就對柳湘蓮深鞠一躬,然後安排妥當的人跟著去辦事了。

    此回林靖心中有計較,但凡是跟在林靖身邊的、臉熟的人都沒用上,只等安排妥當了,林靖也沒心思在外頭轉悠了,直接就要回榮國府等消息。

    只是,有時候人不找事,事找人。

    柳湘蓮已經是落魄世家,現在住的地方雖然不是下城貧戶髒亂的地方,但也不過是個普通平民雜居處,要真算起來,離罄兒經常惦記著的貓兒眼胡同,就不遠了。

    所以這會兒,林靖跟柳湘蓮說完話回榮國府,因心急貪快,讓罄兒找條便宜的路,才走了沒多久,就發現四周情形有點兒熟悉。正打量著呢,林靖就聽見鼓兒悄聲對罄而說:“主子讓你帶路,你怎麼就選了這條?老實說話,你小子就這麼惦記著這貓眼兒胡同?難道說,你也在那裡藏著點兒什麼?”

    鼓兒雖然是開著玩笑,可沒想到罄兒就急了,“你胡咧咧什麼呢,什麼叫做我惦記,這不是正好近便嗎?再說,要我惦記有什麼用,藏著點兒的也不是我。”邊說,還邊看了眼林靖,生怕主子就信了那玩笑話。

    林靖耳中聽著,臉上卻沒什麼表示,也不管罄兒為什麼這麼著急,只是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激動,想著接下來的步驟,最後一擊,只差最後一擊了!

    這一行人,主子走著神,下人說著話,倒是不太像樣,只是林靖本就不怎麼拘束他們,可走得好好的,迎面就又撞上一個人。林靖定睛一看,心裡暗罵了一句,可奧之,這回,不但場景相似,也人馬都是原班的。這頂頭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皇商薛家薛蟠。

    只是這一回,薛蟠形色匆匆,身上的衣裳也有些散亂,不知道是急趕著什麼事情,被人一撞,眼看著開口就要罵,可定睛一看對面的人,這薛蟠臉色更是驚惶,竟然都不跟林靖打招呼了。

    林靖皺了皺眉,這是怎麼了?就算上次見到這人時曾撂下了狠話,可自己並沒有如何真正出手,就算薛蟠對自己存有膽怯,可也不會讓人這個樣子吧?

    林靖這會兒也毛病大發了,見人家驚惶害怕的樣子,反倒是要上前撩上一爪子了。就聽見她沖著薛蟠道:“這位,不是薛公子嗎?怎麼,有段日子不見,薛公子不認得我了?”

    那薛蟠抖了又抖,還是臉上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怎麼會不認得呢,您林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與我計較了,往日是我對不住您,今後我一定改,阿呸,我現在就改。從這會兒起,我就把您當成活祖宗,您讓我幹啥,我絕沒有二話。祖宗,您今兒個就把我當作個屁,放了吧!”

    這番話,可把林靖給弄糊塗了。自己真能讓這人害怕到如此模樣?

    不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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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4孝敬長輩

    林靖心裡存著疑惑,只是看著薛蟠的諂媚樣子,忽然又失去了抓撓的興致。雖然有點兒疑惑薛蟠為何這個樣子,只是能懼怕自己,離自己遠一點也是好的,省得沒事就冒出來噁心自己。

    林靖冷笑了一聲,“我可沒有這麼個灰孫子。滾吧滾吧,有多遠滾多遠!”

    這原是一句罵人的話,可薛蟠聽了,整個兒都充滿了喜出望外,連聲應著,“哎哎,您大人有大量。我一定滾得遠遠的,不管是什麼孫子,我今兒個就記得您的好,多謝您放我一馬,趕明兒給您作個長生牌位供著……”

    邊說,這人還作揖打彎,然後還真跑了。

    林靖回頭看了眼這人,再無興致。倒是罄兒等幾個看著這人的背影,哈哈的笑了起來,平時這薛蟠薛霸王可真是橫行無忌,這會兒還真是好看,這罄兒還說上了,“哎喲喂,我說主子啊,您快看,沒想到這薛大爺還跑得挺快的,再配上他那個身姿,嘖,好瞧啊。哎哎,我說,這大爺是不是拐了腳了,怎有點兒瘸啊。啊呀,連瘸著都能跑那麼快?主子,這是得有多敬畏您啊。”

    林靖已然覺出不對了,瞟了罄兒一眼,“好了,回吧,帶路。”

    這幾個小子忙應了,說笑管說笑,可還很是知道分寸的。這回,就直打著貓眼兒胡同穿過,然後拐上兩個彎,上了大街,可以雇車了。林靖這會是出來辦正事的,哪能讓榮國府的馬車跟著。

    只是打著貓眼兒胡同穿行時,罄兒就不消停了,快走近一戶人家時,這小子又開始擠眉弄眼了,“主子,您快看,就是那家人家。看到沒,貼著對聯門福,掛著喜字燈籠的那家。就那家。”

    林靖抬頭一看,喝,這家人家門上的那幾個字,可真是熟悉啊,不是寶玉的又能是哪個?只是,這個襲人還真是有意思,門口還掛著紅喜燈籠,這算是哪門子喜事啊。這個。寶玉都認?

    一想到寶玉,林靖忽然想起來了,這孩子,可真有幾日不見了,如今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只是依稀聽說,得了北靜王爺的喜歡,時常能去王爺府,說是王爺那兒有積年高儒。能指點他讀書,如此,這孩子連家學都經常不去了。

    也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不過林靖認為出入北靜王府大概是真的。只是積年高儒?這話還是騙騙賈史氏和賈王氏吧,說不得連賈政都騙不過。賈政不說不同意的話,估計是看著北靜王爺吧。

    正想著,就到了那戶人家跟前。才走了幾步,就聽見那門裡傳來說笑的聲音。這種院門不太隔音,偏又有人在院子裡大聲說笑。聽著。就是幾個人在奉承一個人。那個人大概是被奉承得飄了,說話聲音越加大了。

    林靖等人在外聽得清清楚楚,那幾個人是聽不出來了,可這個,卻是寶玉的小廝,茗煙。

    林靖眉眼一抬,茗煙在這兒,那寶玉沒準兒也在裡頭了。只是,這茗煙被一頓好打,難道還記不住?

    一樣是小廝,可罄兒對寶玉跟前那幾個很是看不上,撇了撇嘴,就要說話,不過卻被林靖很瞪了一眼,才悻悻地閉上嘴。

    林靖這會兒也不多說什麼,快步走遠了這戶人家,才對著罄兒冷笑了一聲,“我縱著你們,卻不是讓你們如此的。”

    罄兒剛剛就知道自己犯錯兒了,主子上回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不管寶玉的醃臢事情,省得被這襲人纏上。可剛剛自己要是出聲了,不就是讓那茗煙知道自己在外頭了,接下來,沒准又是試探又是拉攏糾纏什麼的,各種事都說不準,主子肯定是討厭這些的。

    罄兒跟著林靖已經久了,也知道主子的脾氣,這就痛快地仁了錯兒,還主動說到等回府了就去林來康康伯那兒領罰。

    林靖這才收起了厲色,雖然跟下僕是可以放鬆些,說笑玩鬧一下,可不能誤事。這個,也是林靖一再強調的。罄兒見主子緩和了臉色,才松了口氣,一邊更加勉勵自己,一邊卻又在心中把那茗煙咒上幾句,這個倒是有點兒遷怒了。

    也沒花了多少時候,林靖就到了榮國府門口,看著門房殷勤地來迎,林靖笑著點了點頭。

    對於這些下人,林靖一向是給好臉色的,有時候還會聊上幾句,比如說這會兒,林靖久點點頭,隨口問了聲今兒個怎麼是你當班之類的,這一下子就讓那門子打開了話匣,林靖又隨意接了幾句口,就聽明白了,寶玉今兒個也出府了,說是又去北靜王府上了,這才走了沒多久呢。

    那下人也有趣,奉承林靖道:“您這是出門兒早了些,不然,以我們寶二爺那樣跟您要好,一準兒是要帶著您去王府的。”

    林靖點頭笑笑,知道這時代人,把進王府也當成一種榮耀,她雖不在乎,也不用跟人說這些。

    只是,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北靜王府搬到了貓兒眼胡同?

    林靖打聽這些,也不是白打聽的,也不知怎麼的,她就是把那些,跟薛蟠的古怪給聯在一塊兒了,想起上次在貓兒眼胡同遇見薛蟠,那人也是有點兒古怪的。

    踏進府門,林靖使了個眼色,讓人給了那門子一把散錢。門子得了賞錢,話就更多了,不但在此處出入的主子、客人的事情拿出來說說,連他聽來的、走角門的下人都拿出來當添頭。林靖歎息,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

    如此,林靖在府裡靜等消息。

    可沒想到,還沒等來林家福那頭的消息,倒是有別人給林靖送東西來了。

    看著進來通報的人那古怪的嘴臉,在一問,指使人送東西的,是薛家的人,林靖就止不住的眼皮子跳。揮了揮手,林靖讓人把東西抬進來。等看到了東西,林靖總算是知道那下人為何古怪,而那送東西的,又為何膽戰心驚了。

    院子裡,排開著幾個膀大腰圓的人,抬了好大兩根那麼粗那麼長的滾木,這木頭,可比一般的木材沉多了,就這麼兩根,也把這幾個粗大漢子壓得喘上了。

    林靖那麼幾年世家混下來,眼力提高了不是一點兒兩點兒,這兩根木頭,可正是南海沉水香,後世,這東西是以克而論,這會兒雖然沒有金貴到那個份上,可看看這兩根死沉死沉的東西,要成型,得要多少年份?

    這又是怎麼回事?

    那領頭的,遞給林靖一個拜貼,林靖一看,就氣笑了。上頭爬著幾個字,分明寫著,祖宗親啟。揭開一看,裡面寫著大段的白話,說是要給祖宗孝敬,只是也不知道什麼東西祖宗看得上,正好有人給庫裡上了千年沉香這寶貝,這麼大的料子,做板子再好不過了,他瞅著,這道稀罕,就讓人送過來了,望祖宗千萬笑納。下頭署名,灰孫子薛蟠頓首。

    這信,看得林靖差點兒青筋暴露,給長輩尋壽材,那在古代是個孝順事情,可問題是,林靖才幾歲?還有,她認了這灰孫子沒有?

    眼下這樣,那些人不知道貓兒眼胡同那一出,都以為那是薛蟠在噁心林靖呢,所以膽小的,都不敢抬頭看人。只有那領頭的最可憐,還得湊到林靖跟前,把薛蟠交待的話說清楚,“我們爺吩咐,讓您一定要笑納,這可是他的一片心意。還有,就是,今兒那事兒,還望您能別在人跟前說,一定一定幫我們爺守住。這以後,我們也還有更好的孝敬您。”邊說,聲音就一路低下去,瞟了眼那兩根滾木,更好的,是更好的壽材?

    別說這說的人心虛,林靖都覺得這薛蟠實在是沒救了,怎麼送個禮,都能膈應人,要是不聽這後面說的保密這樣的話,連林靖都覺得他是存心噁心自己的。

    得了,薛蟠送了,林靖就收下了,省得這回不收,那傢伙又鬧出什麼更噁心人的事情來了。林靖因心頭存的那點兒疑心,明白那傢伙是打定主意讓自己“拿人家手短”的,這回推了,那下回呢,在下回呢,這一回又一回的看人奇葩不要緊,可關鍵是自己不能是被奇葩、被噁心的。

    來人見林家大爺點頭了,都有點兒歡天喜地的了:看看,人家這主子,知道不難為辦事的。然後連賞都不要了,一溜煙都跑了。

    被薛蟠這樣一鬧,林靖徹底不緊張了,雖然她本來也沒怎麼緊張,就是有點兒心焦。

    這麼一鬧,時辰也好打發了,不多久,林家福就親自來回話了。

    自家大爺心心念念很久的宅子,終於買下來了。大爺關照,不用在意銀子,所以也沒有討價還價,因而事情辦得十分麻利。

    林家福掏出地契房契,奉于主子跟前,“這是柳二爺讓人帶給主子的。我也沒想到,能辦得如此快當。只是聽那幾個人回來細說,才知道這裡頭是有緣故的。”

    “主子,出面賣那宅子的,林小四看得很清楚……”

☆、正文 185東府探險

    “林小四看得很清楚。雖然那人說自己是個商人,如今離京才賣了京中的一些產業。可那人,小四以前遠遠看見過。因看他跟冷子興有往來,才去查了查,原來來二太太的陪房,後來放出來,也做了個買賣。想來這次這些文書上這麼順當,想來必是那人仗著這府裡的關係弄的。”

    林家福臉色凝重,“只是,主子,我擔心,這裡頭有什麼藏著掖著的。您可記得,那年那宅子前,那門子是怎麼說的嗎?那宅子,怎麼看都不太像是那樣的人所有的。那會不會是那人偷賣自家主子的產業,或是其他什麼來路不明的事情?雖然銀貨兩訖,按道理跟咱們無干,主子不必怕他們什麼。可,這府裡的二太太,卻實在是個做得出的,到時候訛上了……呃,主子見諒。怎麼說,她都占著個長輩的份,又是女流,還有個嫡親的娘娘女兒,實在是不宜跟她夾纏不清的。”

    林靖明白林家福的顧慮,有些事情,也該稍微跟自己這個心腹透露一下。雖然沒必要對林家福解釋什麼,但顧慮太多了,也影響辦事積極性和成效。

    含笑點點頭,林靖道,“那確實是個賊贓,原主並不是那什麼商人,也不是這府裡的二太太,所以我才要拿在手裡!”

    林家福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就說嘛,主子怎麼會對那宅子如此青睞,原來是這樣的緣故。那麼,想來另外幾處也是有問題的。至於主子打哪兒得來的消息,林家福可不會問的。

    只是,林家福琢磨了一陣子,還是給林靖提了個醒,道:“主子,您想憑這些,讓那太太同意咱們搬回自己家?只是。這個,那二太太也做不了主吧?我看,那老太太定不會鬆口,才出了餘信家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放咱們搬出這兒呢?”

    林靖當然也明白這個,她做了那麼多,哪會只為了拿捏著王夫人?不過,對於後手,她還不想多說,。當然。適當的,還是要鼓勵一下心腹的積極性,“嗯,我知道了。”

    林家福出去的時候,心裡很鬆快,回去要多給林小四幾句好話,讚賞讚賞他,這回差事辦的不錯,餘下那幾處。也要死死盯緊了。

    林靖心情也不錯,踱步出了房門,看著空曠的院子,忽然想起先前擱在這兒的兩根滾木。唔,連那個都不覺得膈應了,反而想起了那東西的金貴,那可是十幾、幾十年才成幾兩的東西。更何況,自然成香的沉香木樹,據說都要四五百年的。那麼。老大兩根,說它千年,就算有虛,也差不了多少了。這兩根,那得值到少錢?有些人知道,怕是心裡更膈應吧?

    “哈”想到這個,林靖竟然笑出聲來。“讓人把林來康叫來。”

    不一會兒,林來康就過來了,見大爺正沖著空地樂著,心裡一突,大爺,這是被氣糊塗了?唉,這府裡,連著這府上的親戚,可都是夠瞧的。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主子才好。

    “那兩根東西都收在哪兒去了?”

    林來康心裡一跳,薛家把東西送過來,人就都跑了,他看著這兩東西東西擱在院子裡占地方,又礙著主子的眼,才讓人先抬下去,這回兒忙如實說了,末了,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咱們這就給他送回去?”

    林靖好笑地看了林來康一眼,“送回去幹啥。我收了。讓人小心著點兒,那東西,最忌著火。先弄小截子下來,雕個觀音,給這府裡的老太太。”

    林來康驚訝了一下,這個,真收了?

    這也罷了,還孝敬這府裡的老太太?雖說,要敬著長輩,可那幾位,真不算是咱們林府的長輩。就算大爺要顧忌著大姑娘,遵著過世的太太,可這也太仁善了。仁善過頭,就讓人欺負了!

    “大爺!”林來康憋不住了,臉都有些漲紅了。

    “別急別急,咱們做到了好到極致,再欺負咱們,就有報應了。”林靖沖著林來康眨了下眼睛,“哦,對了,你給安伯捎個信,上回讓採買些蘇繡竹簾什麼的,要抓緊了,等天氣涼快點兒就送上來,這回,讓你大哥親自過來。”

    林來康忙應下了,看了看林靖,想想往日主子也不是那種讓人白欺負的,再又咂吧咂吧這話裡的意思,雖還是不太明白,但也知道主子大概是做了什麼,點點頭,自去辦差了。

    於是,那餘信的事情過後未久,林靖的美名又在榮國府裡傳了一遍。這樣一來,林靖這兒就徹底可以清靜一些日子了。

    林靖還如個沒事人似的,往日如何,現在,還是如何,讀書練箭,寫字畫畫。只是,隨著天氣越來越熱,出門的日子越來越少。

    日子由涼轉熱,又由熱見涼,省親別院的營造也越發鋪大了。林靖心裡樂呵著,只是臉上卻得悲痛著,只因為時進九月,林如海周年忌到了。

    這燒周,是個隆重的事情,原來應該是去做一下墳,然後在墳前祭拜,但榮國府老太太因防著林靖,只說是看不得倆孩子年幼體弱,只讓在京裡做法事也是一樣的。林靖也因為事到要緊關頭,不能輕離,遂假作猶豫了好久,又在臉上掛上了哀痛,在點頭勉強應了。

    才過了這九月初三,東府裡就來請了,原來九月初五,敬老爺壽辰。雖然林靖還有父孝,只是來人也說得很客氣,只是家裡人坐坐而已,還想著林表叔心裡不痛快,散散也是好的。

    來人正是賈蓉。

    賈薔這一去江南,也不知怎麼了,還未回來,雖然報信說是什麼都好,讓不用惦記。只是,這人不再跟前,怎麼可能不惦記?如此,這賈蓉倒也沒有跟賈薔設想的,跟著賈珍瞎胡鬧。偶有在林靖跟前提起,賈蓉還曾恨恨地說道:“我看,他這是要等我成了親才能回來呢。”

    這些是非糾葛,林靖都不理會。只是現在賈蓉在自己跟前苦著張臉,說是讓林表叔疼愛,他老子發話了,若他請不來林表叔,回去仔細他的皮。

    林靖其實心中無半點兒哀思,這臉上要裝著,已經很難受了,如今東府裡有請,倒是未嘗不可,東府裡的幾處景致還是不錯的,也沒有因為修大觀園節省錢盡數挪過去。只是想到那些所謂的家裡人,不由搖搖頭,“我又聽不得戲,又吃不得酒,難道去看著你們吃酒看戲?”

    賈蓉還在苦求,還說了,就算是林靖不看自己,也得看看表姑,這般苦悶,別憋壞了。若真如此,可就是不疼妹妹了。林靖正要再拒,就有老太太那兒的人來傳話,說是讓林大爺不必很苦了自己和姑娘,只是親戚家裡坐坐而已。

    林靖本就鬆動,順勢也就做了無奈狀,倒惹來賈蓉哈哈一陣笑,頗有點兒林靖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意思,說是本來想記著表叔的情的,這回也省下了。

    到了正日子,林靖也換了件新棉布衣裳,先把黛玉送到老太太那兒,自己就打算去外頭跟賈璉等一道過府去。

    老太太那兒鶯鶯燕燕一大群人,雖然賈敬是後輩,不用老太太去賀壽,可架不住老太太愛熱鬧,這就帶著孫子孫女等一眾小輩過府取樂呢,就連史侯家的史大姑娘也被接了過來

    林靖本來站在院子裡不進去的,隔著個門感謝老太太,卻沒想到寶玉一下子躥了出來,握著林靖的手,往裡猛拉,嘴裡說著,怎麼到了這兒,也不進去,大家一起坐著,人多更熱鬧。

    林靖一時不察,還真被寶玉拉進屋門。

    寶玉做的事情,老太太來收拾爛攤子,也只能笑著點頭說是正好這樣,林小子還小呢,跟那外頭人擠一處,她還也不放心。

    看著老太太硬擠出來的笑,林靖倒是心裡樂了,只是想著著滿屋子的姑娘,也挺不容易的,雖然這裡面有人算計心思太重,但好歹還沒觸及她底線,還是算了吧。別以為她沒看見,特別是那二姑娘迎春,整個兒都要蜷縮起來了。當然,史大姑娘對自己趣味昂然的樣子,也沒被漏了。

    林靖很是推辭了會兒,老太太才做戲似的放人,還讓人特意送到外頭,關照賈璉要當心兄弟。

    賈璉看著林靖,好笑道:“你可真是個寶貝了。”

    林靖一攤手,表示很無奈,才笑道:“怎麼沒見二嫂子?”

    “她身子重,仔細點兒好。”賈璉笑著說道,對這一胎,他可是緊張著呢。就為了安撫鳳姐兒的醋意,讓她安心養胎,他都吃素很久了,也沒有宿在外書房找幾個小子泄火。想到這個,不由想到今日那東府裡,心中一蕩。

    這拖拖拉拉的,到了東府,也不算早了。開了席,等坐了一會兒,賈蓉明白林靖的不自在,就引林靖出來,讓林靖自便,怎麼舒服怎麼逛都行。

    林靖點頭,信步走去,不辨東西,只往那花木繁森,水流潺潺的陰涼地裡走去。

    也不知道逛了多久,眼看一小抱廈依著個假山,看著幽靜,林靖就想過去歇歇,只是才靠近,就聽見一陣咿咿呀呀,不由在心裡凸了一下,真是在那兒都不太平!

☆、正文 186孤男寡女

    林靖一邊哀歎著自己這穿越者多事體質,一邊小心地靠近著。是的,雖然她穿越了,可好奇心還是沒有被穿越大神沒收。人,總有聽八卦的心思,更何況林靖現在如此境地,多知道點兒總是好的。

    九月的天氣雖然並不奧熱,秋老虎也早就過去,可白天也還是有些個溫度。想來是這兒地處僻靜,裡頭的人並沒有關嚴實窗戶。

    輕輕撥開窗櫺,林靖遮掩著往裡看去。也不知這間屋子本是派什麼用場的,倒也開闊,裡面也沒什麼家什,左邊是張小榻子,倒是還算整齊,再邊上,靠牆,有個書架子,而正對林靖的牆邊,則有個案台。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兩人等不及走兩步上榻了,還是覺得這樣更有情趣,這個案台,則成了事發地。

    那女子坐在那案臺上,背靠著牆,被個男人按著動作。興許是情急,那女子身上的衣裳也沒有解,只是下裙被推了上去,兩條白白的腿露在外頭,環在那男子的腰際,上身也被扯開了懷,漏出那白白的一對東西,一隻被那男子含在了嘴裡,而另一隻,隨著男人的聳動,一晃一晃的打著拍子,那上頭的紅點,還時不時地蹭過男人的耳際。

    林靖只是一眼,就把眼睛移到那女子的臉上,再不看那汙糟。那女子頭上是姑娘打扮,插著兩股金釵,再無其它首飾,只是那張臉,雖然美麗,卻不是林靖印象中的任何一張,再想想剛剛那一眼瞥到的此人身上的衣裳,雖然淩亂著,可依稀那式樣,並不是什麼丫鬟。

    正在此時,那男的發出一聲怪叫。就壓倒在女人的胸脯上,不再動作,“寶貝肉兒,可真想死我了。”聲音帶著喘息,不是賈珍,還有哪個?

    那女子忽然卻哭哭啼啼了起來,“姐夫,你坑死我了!”

    姐夫?

    林靖忽然明白過來了,在這甯國府裡,做這樣姑娘打扮。還叫賈珍姐夫的,還能是誰?無非是尤氏那兩個拖油瓶妹子。

    可真真是好妹子,原來這麼早。就跟姐夫卿卿我我起來了。

    只是這裡頭的,到底是哪一個呢?

    可不管是尤二姐和尤三姐,林靖腦子裡琢磨著的,卻是柳湘蓮。

    裡頭那偷情戲碼還在繼續著。這男人才完事,那妹妹就口稱姐夫的嗚咽著。慌得那姐夫沒口子的叫做寶貝肉心肝什麼的,直問這是怎麼啦,姐夫哪裡不疼她了云云。眼看著那姐夫毛躁起來,那妹妹才邊抽泣邊說到:“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卻被你偷著空背著人調/戲,揉捏。我因害怕,不敢吱聲,你倒是越發妄為起來。今兒個只說姐姐找我。把我騙到這兒,卻,卻要了我的身子。你,你讓我怎麼活啊!”說著,又自啼哭。

    “好寶貝兒。你若不肯,我怎麼能進得去?”賈珍也是個無賴。“剛才你就沒有快活?”

    那女子羞憤,只要嚷嚷。那賈珍才得了手,哪裡捨得,只是沒口子哄著,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的要對她好,還說等下送她什麼什麼金銀珠寶衣裳首飾云云。

    “呸,我哪裡是為這個。只如今,我落紅在你身上,叫我日後怎麼好?我,我可是定了親的人。我,我還是死了吧。”

    “你這又是何必。我是真心喜歡你。你那親事,不提也罷,我怎麼捨得讓你跟了那人吃苦。都有我呢。”賈珍的嘴想是抹了蜜,又是哄得那女子住了哭聲,才說到:“可惜你跟蓉兒差了輩份,不然讓他娶了你,我們也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不過,這也是後面的事情,我自然能想著法子,總不叫你離開了我。如今,我們再樂上一回。”說著,又開始摸索起來。

    林靖再也聽不下去了,拔腳就走了。

    什麼叫做無恥?今兒個可真算見識到了!

    聽那話裡的意思,這裡面那女的,大概是尤二姐,三姐還沒定親呢。只是汙了小姨子,還想著讓兒子娶了,兩人還要繼續在一起,也真虧賈珍敢說。還好還想到差了輩分。不過,林靖想到書中所述,尤二姐給賈璉當了外室,賈璉不在時,那賈珍就帶著兒子,上門喝酒混鬧,難道說,今兒個這話,就是因頭,只是因為還捨不得丟手,就明面上給了堂弟,暗地裡繼續偷吃?

    就這樣的荒淫無恥的環境,就算尤三姐真出淤泥而不染,林靖也不希望柳湘蓮定下這門親事,這樣的親戚太糟心了。不行,怎麼都要先給柳湘蓮打個預防針,親事可不能莽撞,就算是講義氣,再好的兄弟提的親,也不能冒然就答應了,更何況那寶玉說話,可沒多少靠譜的。

    林靖是心裡打定了主意,也沒心思再逛了,就循著路要出去,只是三轉兩轉的,就被個女子堵在了眼前。

    “小公子,跟你打聽個事,你是不是從那邊過來,有沒有遇見個漂亮的姑娘。”

    林靖真覺得無力了,這樣的問路,多奇葩啊,難道這兒的禮教,什麼時候改成了大唐風尚?

    林靖馬上後退幾步,半轉開身子,不看那女子,道:“這位姑娘,男女授受不清,請自重。”

    “噗嗤”,那女子笑了,“看你年紀不大,倒是古板的很。我只是問個人而已,你看到呢,就說看到,給我指一下,沒看到的,那就說沒看到。哪來的授受?你倒是想怎麼樣授受?”

    林靖一窘,剛才被那一對兒姐夫小姨子噁心到了,還真是有點兒反映過激,只是這女子這樣單身攔著個男的說話,確實與禮不合。林靖可不想傳出什麼緋聞。

    “確實是我說差了。只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不好。告辭!”說完,林靖也不管人家怎麼個反應,拔腿轉身就走。若不出所料的話,那女子問的漂亮姑娘,大概是尤二姐,那這個,就有可能是尤三姐了。

    若真是尤三姐,倒也說得過去,但看尤老娘拖著兩個女兒改嫁了的,就知道她們家是不大講究這些的。

    上一世看紅樓,年少時還為尤二姐尤三姐唏噓過,甚至於流過兩滴。後來再看,卻覺得,自己的眼淚,還真是白流了。固然那兩姐妹下場可憐,只是,再想想,若非開始就立身不正,怎麼會落得這樣的地步的?

    沒錯那幾個男人確實可惡,只是,就像是賈珍剛剛說的,“你若不肯,我怎麼能進得去?”不管如何,她們還是尤氏名義上的妹妹,那賈珍賈蓉能用強?只要嚷嚷開了,這幾個絕對比他們更丟臉。

    尤二姐是人家逼著她給賈璉做外室的?賈璉家孝國孝在身,她能不知道?

    尤三姐自刎,大概是無辜一些,只是就看那回寫著的跟賈珍賈蓉喝酒撒潑,可見之前也沒乾淨過。再說了,家裡名聲不好,被退婚了,這怪不得人家,為啥要用人家的家傳寶劍自刎?她倒是痛快了,可想沒想過人家?

    可能林靖這樣想太過片面,只是不管如何,這兩姐妹,她可不想沾著。

    林靖這一跑,就聽見身後那女子大聲叫道:“哎,你這人跑什麼啊,我又不是什麼母大蟲,還吃了你不成?”

    只是,她越這樣說,林靖就跑得越快。卻沒想到,那身後的姑娘竟還還大聲問道:“小公子,你是誰啊?”

    林靖憋著氣,太鬱悶了,頭一回逃跑,竟然是碰上這回事。只等跑到了人跡多的地方,林靖才停了下來。

    林靖靠著樹,定了定神,盤算著,還是回去算了,今兒個,其實就不該來的。

    只這樣想著,就聽不遠處,有人道:“遠遠看著,就像是你,你倒是跑什麼?”林靖一抬頭,就看見柳湘蓮沖著他走過來。

    林靖不知道柳湘蓮怎麼來了,再一想,大概是又來竄角兒了,自己又不看戲,沒注意到也不意外。

    林靖正想著要提醒柳湘蓮呢,眼珠子一轉,忙道:“碰上個母大蟲了。”說著,也不覺得丟臉,就把自己怎麼隨處走走,怎麼被個女子攔住去路,怎麼問話,自己怎麼答的,最後怎麼拔腿就跑人家還趕在身後問名字的,統統跟柳湘蓮說了一遍。

    柳湘蓮先是驚訝,再看看林靖鬱悶的說話,想著這個一向講究禮儀的小子剛剛逃竄的樣子,哈哈大聲笑了起來,“該,實在是改。你也有今日!”

    只是笑完了後,還是點頭道:“老實說,你還真該跑。母大蟲也就算了,若是個蜘蛛精,那就麻煩了。”

    林靖愣了愣,這個,算是跟自己開葷段子?

    柳湘蓮才說了這話,就有些懊惱了。林靖跟寶玉同年,只是小了些月份,可不知怎麼,總讓人覺得她還小呢,再加上她那斯斯文文讀書人的樣子,更讓人覺得,不該跟她說那種葷話的。這會兒林靖發愣,柳湘蓮就尷尬起來了。

    這人也是直率,想著不應該,就沖著林靖一作揖,“我倒是魯莽了,林兄弟見諒。”

    林靖回過神,忙扶住柳湘蓮,“柳大哥這是做什麼呢?”

    “是啊,我也好奇呢,你們倆,這是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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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7胡雲不喜

    這最後說話的人,調笑味兒濃濃的。林靖一看,正是賈璉。

    林靖剛剛遇見了賈珍尤二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這會兒猛又見賈璉,總覺得賈璉頭上綠油油的。

    賈璉被林靖看得毛毛的,這是怎那麼啦?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林兄弟?”

    林靖一回神,眨了眨眼,掩去眼中的異色,笑著說:“我這兒跟柳大哥說話說得好好兒的,璉二哥你猛地一出聲,倒嚇了我一跳。”

    這樣的解釋也說得過去,只是賈璉總覺得有些奇怪,好在他是個圓滑的人,向來是懂得給人遞梯子,所以點點頭,“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對了,要不,我給林兄弟你斟個茶?”

    這話也是打趣的,林靖哪裡聽不出來,順勢道:“不必很客氣,作個揖就行了。”

    賈璉齜了齜牙,“美得你!”

    賈璉倒是真過來找林靖的。才剛他特意去給尤氏請安,又說是聽說尤老娘來了,要去行個禮。這很是奉承了尤氏一下,要知道,這尤老娘不過是個寡婦再嫁,若不是要給自己面子,何須去給了小門戶裡的老婦行禮?於是也不管自己今日裡是主人家,忙忙地帶著賈璉過去見尤老娘了。

    到了尤老娘住的小院子,賈璉倒是真給尤老娘行了禮,又滿口子說了不少好話,把個老婆子哄得菊花兒朵朵開。只是等了會兒,還不見其它人出來,賈璉就有點兒坐不住了,笑著問道:“怎麼不見兩位妹妹出來,是不是嫌棄我沒一上來就問候她?”

    尤老娘一點兒也沒覺得賈璉這樣說話有什麼不妥當,眯眼笑著說,“我正說不巧呢。也不知道你要過來。這兩個丫頭也是不省心的,一個說難得來姐夫家裡。莫辜負了這樣的好景致,就出去逛逛了。另一個一會兒也坐不住了,說是要去找她二姐,也出去了。這會兒,也不知道在哪兒玩呢,不然倒好差人把她們尋回來了。”

    尤氏聽說到這兩個異父異母的妹子身上,臉上就有些不太好看了。賈璉也識趣,不再多問,只是,也不好在這兒坐得過久。所以在扯了幾句有的沒的,就告辭出來了。

    賈璉心中存的念想去的,結果失望而出。自然是不肯輕易就罷手了的,於是笑著讓尤氏不用陪著,他自己在府裡逛逛就好。尤氏卻也是忙得鋪陳不開,再加上賈璉確實不是什麼外人,也就點點頭自去了。當然,心裡也轉過味兒來了,想起那兩個異母妹子,心中暗罵了一聲不要臉。

    卻說賈璉在附近逛了幾圈,原以為姑娘家能走多遠,不過是周圍散散。卻沒想幾圈找下來,偏生連個影子都沒看見,又不好去找人打聽。不由悶悶的,只得抽身往外頭走了。

    只是這個賊心起來了,若是滿足了倒也罷了,偏又沒得逞,更加心心念念。讓賈璉欲罷不能。看看自己這樣一折騰,也過去了不少時間。沒准那兩個就已經回尤老娘那兒了,就有心再過去瞧瞧。

    可請安什麼的,剛剛已經用過了這樣的藉口,現在再過去未免太突兀了。他倒是不怕尤老娘看出什麼來,想來那老婦也不見得會在乎這些,只是這兒人多口雜,萬一傳到鳳姐兒耳朵裡,就不太好了。鳳姐兒還在養胎呢,也因為這樣,自己才做了那麼久的和尚,更因為這樣,自己才那麼惦記著這兩朵姐妹花,想著舔口肉星子,當然能夠吃肉那就更好了。但凡因為這些,再傳到鳳姐兒耳朵裡,不就是吃飽了撐的白折騰了嗎?

    賈璉膝下荒涼,這回對鳳姐兒的肚子看重著呢,自然是不會這樣輕重不分,可有實在是心中癢癢,正沒著落時,不由想到了林靖。林靖還沒見過尤氏那繼母呢,這不是現成的理由?

    再說了,就算林靖天資聰穎,可畢竟是個毛還沒長起的小小子,見了那兩多姐妹花,也不怕他壞了自己的好事。

    所以,這賈璉就改找林靖了。

    他找林靖可是正大光明的,還可以詢問下人,所以比起剛剛那種偷偷摸摸的尋人,這會兒一點兒也不費力的找到了林靖,聽了那點兒沒頭沒腦的話。

    這會兒見了林靖,還有那個出名的冷二郎,兩人看著很是要好,就有些詫異,什麼時候這兩人如此撚熟了?

    說了幾句話,賈璉就把來意說清楚,說是要陪著林靖去見見珍大哥哥的岳母。

    林靖才剛見了尤二姐跟賈珍的醜事,真是倒足了胃口,又猜測半路那個是尤三姐,這會兒怎麼會湊上去?忙搖頭拒了,理由也很充份,身上還帶著孝呢不是?

    賈璉勸了幾句,林靖只是搖頭,還說回頭自去給尤大奶奶賠罪。賈璉怕勸多了讓人,讓人起疑,也只能作罷。如此,再無興趣跟這兩人閒聊,隨便說了些,就走開了。

    只等走遠了一些,賈璉偶爾回頭看過去,連那兩人還在那兒說笑著,這冷二郎,那裡冷了?心中感覺古怪,再細想想,難道說,這兩人有什麼勾當?所謂是淫者見淫,賈璉男女不忌,在那上頭花花腸子頗多,今兒個又是憋著火,更是所見皆淫。

    不過,賈璉雖然在這個上頭沒什麼節操可言,還是懂得什麼可說什麼不可說,更何況這位林表弟是他不想得罪的人,也就搖頭不再多想。

    只是,此人,今兒個那股子邪勁兒被吊起來了,要想平息哪有那麼容易。正沒處論呢,賈璉只好打算隨便找個人出出火兒,完事了大不了多給些銀子封口,在東府行事,可比在自己家裡方便多了。可世事偏如此有趣,剛剛鉚足勁兒找人找不到,現在只不過隨處走走,可就碰上了尤三姐了,不由喜出望外。

    賈璉高興,可尤三姐這會兒搓火著呢,才剛看到個小公子,竟然把自己當成了吃人的東西那樣沒命的逃了,自己有那麼可怕嗎?這尤三姐也是個倔的,見人逃了,非在後頭追著,非要問個明白為什麼。

    只是這人到底不像是林靖,追了幾步就被落在後頭,這裡地方大,岔路又多,不一會兒就徹底沒了蹤跡。尤三姐還不死心地轉悠著,指望能再碰上,沒想到剛剛那個那個俊俏小公子沒見到,倒是迎面遇上了賈璉。

    賈璉見了尤三姐,真是心花怒放,把個禮法盡數拋在了腦後,也不管什麼授受清不清的,上前就要說話,眼看著周圍沒什麼人,還想著伸手摸兩把,心裡只想著怎麼哄著人褻玩一番。

    尤三姐往常跟賈璉也是見過的,偷捏個膀子說些肉麻逗趣地話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這會兒卻沒這個心思,只是追問著賈璉這是從哪裡來,有沒有遇上什麼人。

    賈璉心裡存了歪心思,也不把尤三姐不是鼻子不是眼的樣子放在心裡,只是滿口好話的哄著,說自己是對她多麼的掛心,一聽說她跟著老娘來了,就去給老娘請安,哪想到撲了個空云云,這一路說下來,把自己費了多少的心思,只為了一親芳澤,只把自己說成了個情聖。

    尤三姐才在林靖那兒吃了這樣一個白眼,心裡憋得慌呢,這會兒心思雖然還放在那小公子身上,可被賈璉這樣哄著,還是很開心的。只是有了這樣的對比,就更是把那小公子放在了心上,原來只不過打算問個為什麼,這會兒卻愈加想要知道那人到底是誰,只可恨自己去不得前頭,不能親自去尋人。

    這會兒聽著賈璉的滿口奉承,心思就一轉,想要從他身上打聽一些事情。橫豎今兒個來的是這東府的親戚,左不過出了這兩家的,因想著那年歲,看著倒是跟那西府的寶貝差不多,難道是那寶貝?只是聽說那人最喜歡跟女兒家作堆的,怎生見了自己會那樣,難道自己不夠美,連他們家的丫鬟都比不上?

    心裡存了這個想法,漸漸就把話往寶玉身上引。可賈璉花上那麼多的心思,只聽著姑娘嘴上詢問著別的男人,雖然是他堂弟,可也讓他難受。更何況,他這個襲爵的,在府裡還比不上個二房次子,已是讓他難受,只是不好說罷了。可眼前這會兒自己討好的女子還在念著寶玉,這讓他如何忍得?

    只是賈璉也不是那種莽撞的,不想落人小心眼沒氣量的說頭,所以這會兒點頭說著寶玉不俗,而後話鋒一轉,說寶玉只是不俗,可還有人更好,於是把那林靖描述了一遍。不過,說林靖的好話歸說好話,還是要防著尤三姐對林靖起了心思,更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所以話鋒再轉,笑著道:“我這表弟,可真是個極為出色的人物,最難得的是,他們家書香門第,門風最緊,表弟小小年紀,也早已深得薰陶,最重規矩。”

    說著,賈璉還把邀林靖給尤老娘請安被拒之事拿出來佐證,卻不想尤三姐這兒聽了賈璉的話,把那林靖跟剛才所見之人一對,心頭暗喜。

☆、正文 188江南來人

    賈璉去了何處,又幹了什麼,林靖是全不在意的。她只是借自己這事,旁敲側擊地說著女子心性的重要,不能光看臉,記得書中好像說柳湘蓮的討老婆的要求就是要個絕色美女,所以她這會兒反復強調內在美也是很重要的,呃,當然很多男子也可能對此不以為然。

    柳湘蓮沒想到原本雲高風清的林靖,這會兒反應會這麼大,不由覺得甚為好笑,可轉念一想,就記起前段時候隱約聽說的一些事情,自以為瞭解了什麼,又為自己剛才那些個好笑心存歉意,連忙嘴上答應著林靖。

    林靖見此,才算甘休。

    只是如此一折騰,林靖也沒有再逛的心思。既如此,還不如回去呢。只是好歹還要跟主人家說一聲才對,再加上林黛玉還在內裡,就去尋了尤氏告辭,順便提了提黛玉,這些姑娘在一處,她倒是放心的,老太太也不會讓姑娘們有閃失。至於姑娘們之間可能發個小脾氣,拌個嘴兒什麼的,林靖是完全不在意的。

    只是林靖跟尤氏說話時,發現尤氏雖然還笑著,實在卻是有點兒勉強,心裡打了個轉,不會是那件事吧?

    其實,林靖還是猜錯了。尤氏確實是為她那妹妹發愁,卻不是因為知道了賈珍和尤二姐什麼首尾,而是發現了賈璉對那兩個妹子的心思。

    這兩個妹子,她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因是後娘帶來的拖油瓶妹子,她倒是無法教導,說話重了吧,別人要說她苛待繼妹,又是因為嫁入國公府,看不起娘家了,若是說輕了。這尤二姐還知道臉紅一下,三姐只是嘻嘻哈哈根本不當回事。最主要的是,這尤老娘還在,她這個出嫁的姑奶奶,總不好越過尤老娘,而這尤老娘又是繼娶的,她更是難說話。

    這些還算是兩個妹妹缺少管教,有點兒生性輕佻,但只要沒人存心勾搭,大概還算壞不了事情。可看賈璉這樣子。分明是存了心思,那這兩個小/騷/蹄/子,真能穩得住?可別壞了名聲。

    其實。這還不是尤氏最擔心的,左不過她早就出嫁,那兩個也不是她真妹子,可那王熙鳳,卻是這兩府裡掛得上名的醋罎子。這要是打翻了,找賈璉晦氣那是肯定的,而自己,也准保逃不了好,誰讓這倆妹子現在姓個尤,還是在東府裡勾搭上的。

    只這個。就讓她頭疼。心裡盤算著,等下無論如何得提著點兒尤老娘,把這個王熙鳳的利害說上一說。再問問,這張華家打算什麼時候來迎娶,還有那三姐,也早點兒尋個人家,嫁出去完事。實在不行。說個想要什麼樣的,讓丈夫幫著尋尋。好歹是國公府,總是路道廣一些。

    可憐尤氏還在為這異母妹子煩心,卻哪裡知道,她那好妹妹早就跟她那丈夫滾到了一處了。哪肯輕易丟手?

    且不說著亂糟糟的事情,林靖現回了小跨院。晚飯後,黛玉也回來了。來給林靖行禮的時候,林靖發現這姑娘有些懨懨的,問了一聲,只說是有些累了。林靖點點頭,讓黛玉回去歇著,讓紫鵑等人晚上仔細點兒。現在有些晚了,明日一早再去請位大夫來號個脈。

    等稍候,就有那林嬤嬤來說,原來並不是累著了,不過是姑娘跟那史大姑娘說了什麼幾句,想來是拌了嘴兒了,不樂意了。只是到底是說了哪些,她沒在跟前並不知情。

    明白這個,林靖挑了挑眉,沒想到還真拌嘴了,也沒放在心上,點頭說是知道了。

    日子,在外人看來,就這麼欣欣向榮的過著。

    林靖翻看著手裡這些地契房契田契,聽著林來康來稟報,說是姑蘇來人已經到了,現在打頭的林來平等,正在外頭等著給主子請安呢。

    林靖心頭一喜,忙讓人進來。

    算一算,這些人可是有段時侯未見了,這林來平就有些哭哭啼啼的,大概說了些老家的事情,還有著一路的差事,林靖就讓人去休息整理了,明日再給天假,具體事務,後日再過來稟報。當然,這些人都給安排在京城林府。林靖還甚是體諒,讓林來康和林來壽兩兄弟也跟去了,跟他們大哥好好聚聚。

    林靖看著這些人出去的身影,心裡明白,這兄弟見面,應該有好些話要說的。有些東西自己不便說,可這兄弟訴別情自然會說到,倒比自己刻意去講更好些。只是,現在自己連人家的親情都算計到了,這樣的感覺,真不好受。

    林靖揉了揉頭,快點結束吧,總算到了最後的時刻了。

    果然,等再次見到林來平的時候,這漢子眼眶是紅紅的。林靖其實並沒有阻止京城這邊往姑蘇傳消息,可畢竟路途遙遠,書信不便,別人口傳又有誇張地嫌疑。這回兄弟幾個徹夜詳談,才知道主子在這府上是這麼艱難。

    林靖心裡內疚了下,只等著林來平哭訴了會兒,把人安撫住了,才說著,自己是打算搬的,只是府裡長輩們不肯放人,老太太又特別疼愛黛玉,所以才一直忍著。

    林來平見提到姑娘,就想起來時他爹說的話,姑娘的終身,老爺太太是託付給了這府裡的老太太,著落在這二房的二爺身上。他爹對老爺是再忠心沒有的,所以為了這個事情,反復跟自己說,讓自己跟大爺提著勸著點兒,就算受了點兒委屈,可為了姑娘,還是忍讓罷了。

    只是,這話,在姑蘇聽著還好,如今到了這兒,聽了那許多,這話就有點兒說不出口,這樣的人家,那樣的婆婆,真是姑娘終身所依?只是,若非這樣,這可是老爺太太臨去前跟這府裡說好的,大爺難道要違背父母遺命,這可怎麼好?

    林靖看著這人臉上神色,揚了揚手,讓別人都退下,只留了林來平一人,然後,才把這些日子一直在手中翻看著的各類房契地契等物,擺在了林來平跟前。

    林來康在外頭等著,只覺得這時候真長,好不容易,大哥才出來,只是臉上的神情很不好,臉色發白,像是氣憤,又像是悲痛,連腳下都打著飄了。

    據說,這林來平一下子就病倒了,連著林來壽等人都去照顧了幾天,直到五六日後才又進來跟林靖請安。

    老太太聽了人這些,心裡有些不樂。怎麼說,這林家來人了,也得先過來給她可個頭吧,雖說是因為病了,但之前呢?這林家,還真是……

    只是,老太太才這樣想著,第二天,林靖就帶著人來給她請安了。

    這一日,林靖又是撿了個人多地時候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聽著丫鬟在外頭通報,說是林家大爺來給老太太及各位長輩請安的話,老太太皺了皺眉,這是要鬧什麼,以前可不這樣。林家這小子,總是避著家裡這些姑娘們的。

    心中雖然存著疑問,老太太還是笑呵呵的說道:“快快進來,這孩子,就是這麼牛性,哪來那麼大的規矩。”嘴上說著,還是讓姑娘們都避到了屏風後頭去了。

    等林靖進來了,才要行禮,上頭的老太太就出聲了,“快過來,這孩子,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呢”。真是萬分的親熱,看得王夫人等人直撇嘴。

    雖然老太太這樣說了,林靖還是有板有眼的行了禮,問了好,等給老太太全了禮,又依次給薛姨太太、邢婦人,王夫人、李紈行禮。林靖心道很好,除了養胎的王熙鳳,這就全了,想來這屏風後頭,薛寶釵等也都在。

    人多才好呢,而鳳姐兒不再就更好了,倒不是怕她嘴利,只是人家現在有著身子,要是等下激動起來,自己還要擔待這些呢,再或是裝個昏啊什麼的,也是麻煩。

    只等行了一圈禮後,林靖才笑著對老太太說道:“前次在老太太跟前,靖莽撞,回去後心中實在難安。想著老太太等各位長輩的疼愛,靖怎麼都要為娘娘、為府裡盡盡心意的。”

    一提起上回那事,王夫人把個老臉漲得彤紅。老太太是膩味壞了,正要開口,就聽林靖搶著說道,“前些日子聽珍大哥哥說過一嘴,說要去姑蘇採買蘇繡簾席之物。靖想著,靖祖籍江南,那邊還有些老家人,就擅自讓他們採買了這類物品送了上來。”

    這裡坐著的那幾個所謂長輩其實都有聽說,林家從江南派人送東西上來了,這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看著林靖的眼神,就各有深意起來。

    這會兒,就是王夫人,臉色也回轉了過來,她倒不是因為林靖這幾句話軟了心腸,而是林靖沒再提那日之時,讓她喘過了氣來。只是這人心裡還是暗恨著,雖然這小踐/種小子今天識相了,但別指望自己日後能手軟,就些破竹子,就真以為能討了自己的好嗎?那些能值個多少?

    只是一想到銀錢,不由又想到了那匣子,王夫人只覺得心口悶痛,臉色就有轉白了。

    因而又是剜了林靖一眼,卻正好跟林靖對了個正著,王夫人心中一緊,這小崽子那是什麼眼神?

☆、正文 189主持公道

    林靖卻是不管這些,才說了自己獻上的心意,臉色就有些發紅,像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看了看老太太,局促地笑了下,繼續說道:“因是娘娘的省親別院用的東西,那些奴才就分外上心。那些東西,是先父身邊的老管家林安,安伯親自採辦的。因不放心別人,還讓他大兒子林來平押送進京。”

    “前些日子,這些東西送到了。靖原本該帶那奴才過來給老太太及各位長輩磕頭的,可林來平也忒不中用了些,也不知怎生搞的,就得了急症,今兒個才好些。這不,就惦記著給老太太磕頭,生恐失了規矩,正在外頭跪著呢。”

    老太太是個好面子的,聽了這話倒是合心意。再一個她也是知道林安這人的,是林家家生子,自小就跟在姑老爺身邊,最是姑老爺貼心得用的,這會兒林來平要給自己磕頭,自然是沒有不同意的。

    這裡面,忙就有幾個僕婦出來,要放置屏風之類的物件。老太太搖了搖頭,笑著阻止道:“我都一把年紀了,難道還能生出什麼阿物兒來,哪用這些勞什子?”只是環視了下周圍,珠大奶奶李紈是個年輕寡婦,老太太還是讓李紈去屏風後頭帶著姑娘們了,如此才又看著薛姨太太,“親家姨太太,你就陪著我這個老不羞的吧?”

    薛姨太太也是成年管家的,不知要見僕從幾許,聽了這話笑道:“這是哪兒的話來。”

    等這邊都妥當了,這才讓林來平進來了。

    林來平看著憔悴了些,一進門也不抬頭,就跪在靠進門處,說了聲給親家老太太磕頭,這就真的實打實地磕了下去。老太太結結實實地受了三個頭,才忙說不敢當。讓他快住了。然後,當然是問候家常,拉拉雜雜的一大串兒,連家裡的老管家林安都被老太太提及。

    老太太問什麼,林來平就答什麼,當問到林安的時候,林來平就更是恭敬,“謝老太太還記得小人的爹爹。小人的爹爹上了歲數,其它都還好,就是腿腳不靈便了。要不。這次他就要自己過來了。是小人很勸著,還是主子的差事要緊,他才作了罷。臨來時還叮囑小人。一定要給老太太磕頭。”

    老太太聽了,先是笑了聲,接著長歎一聲,道:“聽著,是你那老子說的話。回去跟他說。謝謝他惦記著了。哎,我還記得,那一年,你家老爺剛剛跟我閨女定了親事,你家老爺過來認門,身邊帶著就是你父親林安。那時候。他還跳脫著呢,是個不安份的小猴子。一轉眼,物是人非。他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他也老得腿腳都不靈便了。我那女兒女婿……”

    說著,老太太竟然有些哽咽住了,林來平也在下頭嗚咽住了。

    邊上的人忙勸著老太太,讓老太太莫傷心。漸漸的老太太倒是有些止住了,反倒是林來平。竟然是越哭越大聲,越來越傷心了。

    這下,場面竟然有些窘了。

    林靖原本在邊上聽著,聽到傷心處,也陪著落兩滴,這會兒看著這尷尬的場面,只能下去沖著林來平道:“你這憨貨,原是來給老太太磕頭的,倒是勾出老太太傷心了,還不快快住聲,給老太太賠禮!”

    哪曉得林靖不說倒還罷了,這一說話,那林來平更是哭得大聲了,邊哭還邊嚷嚷上了,“老太太既然如此惦記咱們老爺太太,就請看在咱們仙逝的老爺太太的份上,疼疼我們家姑娘,給她主持個公道吧。我們姑娘可憐哦,才那麼點點,就沒了爹娘,現在還有人這樣欺負她。”說著,就放聲大嚎。

    林靖待要阻止,可這林來平聲聲句句都提著林如海和賈敏,口口聲聲說有人欺負黛玉,倒叫林靖無法張口喝止了。

    林靖只能叉著個手,呆愣愣的站在邊上,什麼也說不了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只覺得這事情不太好,眼神就向著老二媳婦瞟了過去,只一眼,就又收了回來,心裡只打著轉,借著低頭擦淚掩飾著,想著該用什麼話話搪塞過去。

    大太太自從那林來平哭訴起來,眼珠子就在眾人身上滴溜溜的轉了,雖然老太太只看了王夫人一眼,可還是沒被這位邢夫人漏掉。這會兒她倒是搶先開口了,“唉,小林管家,你這是做什麼呢。誰不知道,咱們老太太是最疼林姑娘的,護得就跟眼珠子一般。哪容得人家欺負了去?你就快說吧,咱們老太太自然會替林姑娘作主的。”

    林來平聽了這話,像是抓住了浮萍稻草,忙道:“多謝大太太提點。老太太,您可要替我們家姑娘作主啊。”說著,竟要開始說了。

    老太太連忙阻止道:“慢!”

    老太太轉頭看著薛姨太太,開口道:“親家太太,這兒亂哄哄的,倒叫你看笑話了。”

    老太太原意,是想借這個開口,從她那兒借梯子。哪想到這位姨太太歎息一聲,擦了擦眼角,“老太太哪兒話來。我平時就看著林丫頭好,只是這孩子也太可憐了些,現在這話會所,像是還有人欺負了她。老太太,您別嫌我多事,我也是個心疼林丫頭的,今兒個倒要聽聽,這到底是個什麼事情。”

    林靖這時也像是回過了神,忽然沖著老太太一掬到底,“還請老太太聽聽林來平的話,若是真的,就求老太太給做個主,給個公道。若不是,我一定回去狠狠的罰了他。”說著回頭還狠狠地瞪了林來平一眼。

    是了,這林來平口口聲聲說著人家欺負了林黛玉,卻還沒說什麼事,也沒指明是誰,這時候,誰都有這個嫌疑。

    林靖這話倒也合宜,像是個極著表明的樣子。

    到了這一步,若不讓人說話,還真是有些古怪了。

    老太太這會兒是被逼到了罡頭上,若是執意不從,那往日那些疼愛林姑娘的舉動,不都是成了假的?

    要知道,這兒不僅僅只有幾位太太,屏風後頭還有各位姑娘呢,林黛玉也身在其中。若真那樣,第一個就是傷了林黛玉的心,讓林黛玉心生疑念,老太太真是那麼疼愛她?還有那些個姑娘,會怎麼想這些?

    老太太只能歎聲氣,說實話,她是疼愛黛玉,這是她親外孫女兒,她怎麼能不疼愛的?只是,什麼事情,在人心中都有先後次序。這對外孫女的疼愛,自然比不上賈府重要,而相對于整個賈府,她自己又才是最要緊的。

    這會兒,老太太怎麼會把自己放在這尷尬被質疑的境地?

    只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已經做出了抉擇,但還是要盡可能的做些什麼。於是,這會兒老太太閉了閉眼,長歎道:“既然如此,那,來人,讓珠兒媳婦帶著姑娘們都先下去。”

    隔著屏風,李紈福了一福,應承下來了。

    李紈正要把三春寶黛二人帶下去,卻不妨,屏風外頭,林靖又開口說話了:“還懇請老太太,讓我妹子留下吧。畢竟,這可是說的她的事情呢。”

    這個要求很合理。到了這個地步,老太太能說的,還真不多,只能看著自己被那林家小崽子牽著鼻子。老太太無力的點點頭,心裡只想著,這老二媳婦千萬可別做出什麼蠢事或是首尾不乾淨才好。

    黛玉就這麼被留下了,此時的屏風後頭,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

    剛剛屏風後頭,還是擠擠挨挨的,姐妹們雖然不好說話,但還是用眼神傳遞著心思。即便是平時不對付的,這一齊擠在這兒,都憑空添出幾分親密來。

    可現在,不用擠了,雖然才是個方寸之地,卻讓黛玉覺得太空闊,樹上寫的那種荒野,是不是就是這樣一種感覺?

    沒來由的,在這個只能說是涼爽的秋天,她感覺到身上陣陣的發冷,這屏風後頭的方寸之地,並沒有窗,連門也關上了,可她怎麼還能覺著一陣陣的寒風?刺骨的寒風!

    姑娘們在珠大奶奶的帶領下,依次出了那屋子。薛寶釵走在最後,等出了來,不由回頭看了眼,從屋子裡一下子走到外頭光亮地兒,只看見身後那屋子門洞顯得黑呼呼的,就如一只怪獸,張著黑洞洞的巨口,只等著人走進去被他一口吞了。

    寶釵忙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回過神來,看上去還是那麼端莊大方,心中卻啐了自己一口,什麼時候,自己竟也成了顰兒一般,多愁善感了起來?

    姑娘們人雖然出來了,可還是不說話,連一向話多的史湘雲,也怔愣著出神。李紈看著這氣氛不對,有心想要說些什麼,只是連她也一時找不到什麼該說的,不由長歎一聲作了罷。

    這些那些,姑娘們惆悵也好,努力想著該怎麼插手也好,現在都波及不了林靖。林靖只靜靜地等著,等著林來平說說話。

    一時安靜的屋子裡,竟變得分外的凝重,只聽著長短輕重各異的氣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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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0可憐見的

    這樣的安靜並沒有持續很久。

    首先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每次都會上竄下跳的大太太邢夫人。她知道這會兒老太太定然是厭惡她到了極點,可這又怎麼樣呢,就算不做這些,也不見得老太太能多喜歡她。

    既然如此,何不讓自己快活些,更快活些呢?

    剛才屋裡的凝重,既然是她這個挑事的都覺得不舒服,所以,這會子就快快開口了,“唉,那個小林管家,你現在可以說了,你看咱們大傢伙兒都等著呢。老太太也定不會再說慢著了。”

    老太太聽著這明顯話中有話的說法,只是閉了下眼睛,決定現在不跟這愚蠢的大兒媳婦計較,日後有的是機會。

    林來平聽聞,又是給上頭磕了個頭,才開始說道:“回老太太、大太太的話,這話,有點兒長,且容小人慢慢說。這次上來,小人的爹,還囑咐了小人一件事情。他給了小人一個單子,上頭列著的,都是京城裡的幾處宅子莊子田產之物,還有些人名,是照料這些地方的。小人的爹,讓小人到了京中走走,仔細看看那些人有啥疏漏。”

    “小子看著那上頭的產業,很是陌生,並沒有記在咱們林府帳房產錄上,就有些不明白。小子的爹就說了,這事情早晚要讓小子明白,不光小子要明白,還得告訴小子的三弟林來壽。他常年在京,這些地方,還得他幫著料理才好。”

    “原來,那幾處產業,是老爺在太太過身後陸陸續續置下的。那時,姑娘被親家老太太您接近了榮國府,老爺思量著,或許日後不太可能再回南了。就尋思在京中置辦點兒東西,充作姑娘的嫁妝。”

    “這回小人來了,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而小人的三弟一家,現在是跟著咱們家大姑娘的,自然也是要跟他說個明白,以後讓他在京中時常巡視一下。”

    “小人剛到京中時,大爺體恤,讓小人休息一日。只是心中懸著差事,小人實難坐得住,就帶著小人三弟去了那些個地方。只是才到了第一處。就發現有些不妥。找左右鄰居一打聽,竟然在前些日子就換了主家。小人一急,就找了那牙行打聽。才知道,還真是有人賣了那地方。拿著的房契地契竟也是真的。”

    王夫人早在聽到林來平說到京城產業時,臉色已經是煞白,只是她還是努力鎮定。

    當初賣這些產業之前,她就讓人去打探過。那些人打探回來的消息。讓王夫人很放心。那些下人對物主是誰都含糊著呢的,想來是林如海當年偷偷置辦下的。或許,當初林如海是因為官場上某些事情要隱匿財產,又或許要防著那小崽子苛待林黛玉。

    只是不管哪種,都是便宜她了。

    現在東西被賣了,那又如何?誰知道這東西是經誰手賣了的?就算是要去查。現在榮國府旺著呢,誰敢說出榮國府的話來。再說了,這林家如今就剩下這樣一個小崽子。他有什麼本事?若他能自己去查,還要一個奴才在這兒哭嚎?擺明瞭是要仰仗榮國福去出力的。

    哼哼,這不就成了個笑話嗎?

    雖然這事情可能在老太太那兒兜不住了,可那也是為了娘娘的事情,再說了。賣也賣了,花也花了。老太太還能怎麼樣?

    王夫人想到這兒,倒氣定神閑起來,看著林來平,還說了聲可憐見的。

    林靖看這人這番作態,暗地裡磨了磨牙,對王夫人如此端得住深表“欽佩”。

    那邊林來平繼續說道:“小人一急,當天就拉著小人的三弟把幾處兒都轉了個遍。無一例外,無一例外啊!”說著就有拉開了嗓子嚎了幾聲

    在坐的,除了設計的和上鉤的,都已經驚呆了。薛姨太太在那兒連聲的阿彌陀佛,竟然還有這種事情?那邢夫人也直砸吧著嘴,這回,好像真是鬧大了。這回的事情,不出別人,定是二房那貨,只是,這到底是怎麼弄的?邢夫人直愣愣的盯著王夫人看著,眼中,有著羡慕,有著妒嫉。

    老太太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這會兒她真恨不得劈開老二媳婦的腦袋看看,那裡頭到底是裝的什麼,還有沒有腦子?拿了銀子還不夠嗎?還要偷偷去賣那些產業,要知道,那些事情,既作了,就有跡可尋的!

    老太太又看了看呆立在一邊的林靖,心中稍稍定了點下來:還好還好,林家也就只是個虛名了,這小子還小著呢,估計沒有那個手腕去探查。既如此,她也只能讓人好好的“幫幫忙”了。

    唉,榮國府的名聲不能墮,還關聯著娘娘呢。雖然有點兒對不起玉兒,只是等她日後嫁進來,也是要冠上這個“賈”字的,如此,也算是維護了她。

    老太太臉上帶著怒容,“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倡狂了,這事要查,一定要查!”

    說著,老太太轉頭對著邢夫人道:“璉兒呢,這又是去了哪裡?快派人去把他找回來。讓他拿著咱門府的帖子,去衙門走一遭,務必打探出,是哪個這麼膽大。”老太太直接跳過為什麼那些地契什麼的都是真的,趁著人都震驚著,馬上含糊過去,只避重就輕的說要讓賈璉去打探。

    只是若真依了老太太的話,讓賈鏈去打聽,怕是什麼都查不出了吧?林靖心中冷哼著。

    於是,林靖這時候就開口了,下面的話,就不適合下人說了,“多謝老太太!確實要讓璉二哥去打探一回的。”看著老太太有些放鬆的神情,林靖差點兒忍不住就要壞笑,一提聲,繼續道:“只是,有些話還是要說給老太太當面,這樣,想來璉二爺打探起來就更容易些。”

    “好孩子,這些統不要你擔心,交給你璉二哥就好。唉,我可憐的玉兒!”老太太也不顧得什麼儀態風度了,竟然要用眼淚和黛玉混過去,這一生可憐的玉兒後,就要嚎啕出聲。

    屏風後的黛玉也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事情,早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好了,這會兒聽見老祖宗的一聲哀呼,這淚水也就止也止不住地流下來,抽噎聲也傳來出來。

    眼看著就要一場混亂,把這場面給攪了,只是,林靖哪這麼容易讓老太太得逞呢?

    雖然,就算今日攪了,只要事情放在那裡,哪怕私下去找老太太對陣,林靖相信,憑那些,賈史氏也得同意她搬出榮國府,可,這哪有當著眾人面爽利?

    林靖今兒個可是奔著徹底撕破來的,要麼不做,既然動了,就要來個徹底的。想想,憑著老太太的心機,若不徹底,她總會再想出什麼招事的,不說別的,就憑她拿捏著孝道,憑著她跟黛玉的感情,就能把黛玉死死抓在手裡。

    林靖對於黛玉,並沒有太多的情緒,更不會為她衝鋒陷陣,可名義上黛玉總是林靖的妹妹,還是嫡母亡父最心疼寶貝的。林靖要顧忌著外頭的說法,就不能不管黛玉。林靖要是不顧忌那些……哧,人言可畏,只要活在這世上,誰還能真的不顧忌這些?林靖自認沒灑脫到那個份上。

    所以,今兒個必須當著眾人,徹底撕開這些。以老太太的輩分和臉面,在小輩和親戚跟前撕擄開了,想來她是再沒臉打著慈愛照顧在面上纏著林家了。至於私底下的,嘿,林靖還真不怕來黑的。

    就算在黛玉跟前,也讓她看清楚了聽清楚了,絕無回還餘地再跟賈府攪合那些恩情孝道什麼的。

    所以,這會兒林靖眼神落在了大太太身上,其中涵義已經不用言說了。

    今兒個存心想要不太平的邢夫人,還真是一大利器。只見她按了按嘴角,道“是,我這就讓人去把璉兒找回來。只是,老太太,您還請節哀,您這要是哭壞了,讓林小子跟林姑娘如何自處。您心疼林小子,不讓他憂心,牽涉到這些俗務裡,我們都看著呢。只是,他如今也是林家撐門戶的,這什麼都不管,讓那些奴才怎麼看他?如何能服眾?再有,他把知道的都說出去來,讓璉兒也能快當點兒不是?”

    邢夫人這番話,真真讓老太太恨得牙癢癢,而黛玉也只能猛忍著哭聲了。只是邢夫人哪管這個,轉頭看著林靖道:“林小子,你快快說來。我可奇怪著呢,那地契什麼的既然是真的,那你家原來收在哪兒了,怎麼就到了外頭呢,難道你家遭了賊了?”

    林靖心裡比了個“v”字,“是,回稟大太太,這就是林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說著,看了看老太太,像是一咬牙,豁出去的樣子,說道:“那些東西,原來是收在先父託付給老太太保管的那匣子中的。”

    “什麼?”邢夫人這下可真是驚叫出來了,難道不是二房做了什麼,而是老太太?

    不,不,這怎麼可能,老太太絕不會如此。

    那,就是二房不知使了個什麼法兒,把那匣子偷了去!

☆、正文 191被人砸了

    邢夫人認定是二房做了什麼手腳,不禁在心裡暗恨,這二房,也不知道到底偷拿了多少,哼,今日決不讓這事情善了。

    林靖滿臉的痛苦,說道:“我原也不信。只是林來平說到,那是先父當著他爹的面,親自把那些東西放進那匣子裡的,說是替妹妹準備的嫁妝。”

    邢夫人心裡不知怎麼一動,除了痛恨二房不擇手段發了這麼一注,她自己卻連邊兒都沒摸著,忽然同情起眼前這個滿臉痛苦的小少年,大概這小子也不知道有這麼些個東西吧?被做爹瞞著,還要從奴才口中才得知這些個事情,想來是很難受吧?現在出了事情,還得忍著這些被爹信不過的難受,來替妹子想法子,想來更難受吧?嘖嘖,這林姑老爺,也真是!

    若林靖這會兒知道邢夫人的想頭,這會兒會更高興的。要知道,現在講究個“子不言父之過”,又講究個“父命不可違”,更何況是林如海早已翹了辮子的,這都成了遺命了。若給人林如海太偏頗的印象,對林靖日後行事,總是方便些。

    林靖像是強忍著難受,繼續說道:“我還是不信。可林來平賭咒發誓,以他家先前幾代人,及後頭幾代人發誓,最後還氣急攻心,病倒了。因此,我想著,不管林來平說的是真是假,我就先查探一下也好。”

    接著林靖就漲紅了張臉,臉上浮上了怒色,“哪曉得,這不查還好,這一查,還真令人難以置信!”

    “這幾個月來,有個自稱是要離京的商人,要處置了京中的產業。陸陸續續賣出了宅子、糧田、莊子等物,而那些,無一不是在林來平那單子上的。有人認識那人,說那人根本算不上什麼大商人,手中也就是一個小鋪子,哪裡拿得出這些許產業?更何況那人還在京中住著,那小鋪子還開著,一點兒也沒有離京的跡象。那些所述,根本就是矯托。”

    “最要緊的是,那人。原是榮國府二太太的陪房。那些產業,確實是他所賣,還拿著榮國府的名帖。便宜行事!”

    “老太太,非是靖無禮,靖只想問一聲,我妹子的嫁妝,我父臨終託付給您。如今是否安好?那些產業,又怎生如此?”

    林靖這一口氣說下來,一個格楞都沒有打,讓人根本無法插話打斷,更何況,其中透出的事情也太驚人。讓人無法插話,生怕這時說點什麼,就讓人誤會自己也牽涉到裡頭來了。

    一時間。屋子又靜了下來,只是呼吸可聞。

    好一會兒,一個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王夫人滿臉嚴霜,“這都說個什麼呢?先不說什麼商人。陪房,還是帖子。只說那些東西,你說是原是你家的,那就是你家的了?你家奴才這樣對你說,可有什麼證據?空口白牙的,別竟用嘴對付!”

    王夫人原也是驚呆了,她沒想到這個小賤種,竟然能查出這些來。否認,否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林靖歎息了一聲,她想到過王夫人會不要臉面,可沒想到她現在就能這樣說話了,當著屋裡老老少少的,還真以為大家都是傻子?

    只是,林靖也料到了王夫人大概會如此,大家心裡明白,那是一回事,但要是沒有證據,這些表面滿口仁義道德的,還真能不要臉。

    要做,就要最得鐵證如山!

    所以,早就在一開始,林靖就已經在打那些經歷書記的主意。要知道,榮國府,現在看著是榮耀,人家輕易不會得罪了他們,甚至還會起了攀附之心。只是,這些,是對那些還存著能往上爬之心的人來說的,對於那些升遷無望,甚至於年老待退的人來說,絕對還是銀子更重要。再說了,升遷,也不過是升官發財,銅鈿銀錢,才是真傢伙!

    因此,林靖準備砸銀子,翻出那些產業的舊年記檔,若是記在林家或者林家相關人等的名下的,那就拿出來,若不是,哼哼,別忘了,還有個事情,叫做文書造假。由本來做記襠的經歷書記做起來,那肯定是得心應手,假的都能成真的。

    至於其他,她又不是要偽造契書,只是記檔而已。再說了,只要這些記檔,榮國府斷然無臉糾纏查下去,他們可是心虛著呢,絕對不會真把事情鬧到了明面上。至於上公堂,哼,他們哪敢啊,而且,上了公堂,不管是真是假,榮國府的臉面就丟盡了。天下人都要恥笑他們。

    所以,一百兩,那些經歷文書可能不會伸手,可要是一千兩呢,一萬兩呢,十萬兩呢,二十萬兩呢?那些人熬得住?就算擔心榮國府又如何?弄妥了,拿著銀子跑路享受去都來不及了,還管什麼榮國府?

    用從王夫人身上得的銀子砸人,林靖想想都痛快。

    只是,這個痛快,林靖還是沒有趕得及。想到這個,林靖臉上的神色,就有些微妙。

    那日,林靖才派王喜去做這砸人的事情。沒多久,這王喜就一臉黑的回來了。這王喜見了林靖,臉上的神情就更是沮喪了,除了這個沮喪,還有些古怪和不解。

    等摒退了別人,這王喜就從懷裡取出一個包袱,說是自己硬被人塞了這樣個東西,讓他回來交給主子。還說這是自家主子等著要的。

    王喜來京中的時間雖然不長,可也認出那個給自己東西的大漢,正是西寧郡王世子身邊的護衛,叫做金無痛的。

    所以,王喜也不敢不收。只是,也不敢耽誤主子的事情,照舊去了衙門,瞄準那個早已打探好的書記,先試探的塞了點銀子,婉轉的表達了自己想要查些舊檔的事情。那書記笑眯眯的就收了,可等王喜說了的地址,那書記就像是踩了尾巴般的跳了起來,把銀子退給了王喜不說,還要趕人。

    王喜說了多少好話以及試圖再許銀子,都不管用,只能先出來,回來跟主子另想法子。只是,這王喜回來時,又碰上了金無痛。那人看著王喜就發樂,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王喜辦差不利本就難受,再看到那人那樣,不覺起了疑心,這會兒就一一對主子稟報。

    林靖原本聽說那書記不好說話,就有點兒發愁,等聽到這兒,忙打開那個包袱。只見這包袱裡頭,還有個匣子,打開了匣子,裡頭還有層油紙包袱,林靖就差額上凸出“井”字了,什麼東西,這麼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著?

    好在那油紙包是最後一層包裹了,不然林靖准以為,那位金大爺又開始消遣自己了。自從那次喝多了被消遣,那金大爺,就玩上了癮了。

    等那油紙包被打開,林靖翻看了那裡頭的東西後,坐在那兒,不出聲了。

    王喜不知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心中焦急,那書記那兒若不能想出辦法來,這事情就有了變數了,這可怎麼好?眼看著主子坐在那兒不出聲,王喜實在是按耐不住了,伸著脖子,瞧瞧的掃了下那遝子東西,不由驚呼出聲:“主子,這不是,不是……這可是真的?”

    “若說這紙張,這印鑒,應該是真的吧?”林靖嗯了一聲,沒有責怪王喜失措。眼前的東西,正如林靖說的那樣,這用紙、印鑒,應該是真的。金錚是什麼人,能拿出一眼假的東西?至於上頭記載的東西是不是真的,那可不是林靖管得著的了。

    這些,還真是林靖所需的東西,是那官府存檔副本,所指之物,也正是林靖這些日子讓人搜羅在柳湘蓮名下的那些產業!

    而這些雜多的存檔文書,都清楚地表明,那些個產業,在多年前,陸陸續續的轉到了林安名下。

    這回,金大爺同志又幫了自己一把。大概,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還幫了自己很多吧?只是,到底為什麼呢?

    當然,雖然每次都對自己說,想這些也無用,只是每次還是忍不住要想,只是想完了,還是那個結論,想也無用。人家對自己好,推卻不得,那就受著好了。林靖忽然一笑,自己是一次比一次的坦然了,正所謂是債多不愁,虱多不癢了。

    林靖又仔細的翻檢了一遍,終於大大的舒了口氣,這回,算是齊全了!

    王喜也松了口氣,雖然他的差事辦砸了,可大爺的事情還算是有交待了。也好,省銀子了。

    林靖也想著這話,省銀子了。只是,說出來有點兒窘,原本自己打算用銀子砸人的,可現在,貌似自己被人砸了。

    現在,林靖在老太太等人的面前,被王夫人責問這些,想起那日的事情,不由神色有些個變化。

    而這些,卻讓王夫人錯認為林靖拿不出證據來,不由心中大定,一改之前的尖刻,放緩了聲音,道:“林家哥兒,你別嫌我說話難聽,唉,我也是為林姑老爺著急,做人啊,最講究個本分。你,唉,我也不多說什麼了,你只要知道這些就好,你雖然是奴才生的,可千萬不要被這些心存歹念的奴才給挑唆了。”

    林靖看了眼王夫人,恭敬地應了。

☆、正文 192母之恩情

    林靖恭敬地應了聲,“是,二太太說的有理,靖明白了,做人,確實是要本分些才好。原來,還真是二太太的做的。”

    王夫人皺了皺眉,她才剛也說過了,先不管做那事的是誰,是不是打著榮國府的照牌,都先擱一下,那現在,自己要不要就應承下來,也算是徹底正了名?只是,這念頭才一閃,就被王夫人給壓下去了,林靖這小崽子,絕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說不定還有什麼後手再等著自己呢。

    只是,如不應承了,若這小崽子糾纏著為何是拿著府裡的拜帖去行事,也是個麻煩。

    王夫人遲疑著,可林靖卻不容她遲疑,點頭道:“原來,果真是如此。”

    然後一轉身,不再看著王夫人,只是對著老太太道:“老太太,果真要靖拿出證據來?”

    老太太一時也吃不准到底如何了,只是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忙笑著道:“好了,靖兒,你二舅母為人原本注重規矩,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家人,說這些多沒意思。來,快過來坐。唉,你那下人,也快下去吧。”快些把這些壓下去才是正理。

    林靖笑了笑,卻不理這些,“才剛,老太太,和各位長輩都看見了?林靖原來只是想要問個究竟,也不想讓舍妹平白擔個委屈。其實,正如老太太上回教導,咱們這樣的人家,確實不能開口閉口說銀子的。只要不讓妹子平白委屈了,有個說法,那些東西,不要也罷了。只是,二太太卻出言辱及了靖。靖是後輩小子,被說兩句也沒什麼,只是靖卻姓林。是先父所,如今還擔著林家!”

    “原本這些東西,我實在是不想拿出來,可現在,若不拿出來,我這個奴才生的,不光丟了我自己的人,連我老子,我林家的名聲,都一齊給丟了。”說著示意了一下還跪著的林來平。“好個注重規矩的二太太,我的二舅母!”

    林來平也被氣得直打顫,哆哆嗦嗦的摸出那一遝子文書。遞到了林靖手上。林靖接過,低頭再看了一眼,看著好似無限感慨地歎了聲氣,把那些一分作幾處,分別遞給了老太太。大太太,二太太,最後也沒忘了薛姨太太。

    說來也好笑,這薛姨太太原本也不知道存了什麼心思,沒接老太太的話,坐在這兒說是可憐黛玉。哪想到這一出出的,聽得都是這些驚嚇死人的東西,這一下連一下的。早就呆愣在那兒了。

    如今林靖到了她跟前,遞給她那些個東西,這才讓這位姨太太想起了避諱,忙搖擺著手,說道:“好孩子。我看不明白這些東西。啊,我才想起來。家裡還有好些個事情等著我呢,我就不在這兒坐了。”說著,就要告辭。

    林靖覺得有趣,這聽都聽了這麼多了,才想起來?臉上卻笑著說道:“薛姨太太只聽了個頭,不怕接下來有人委屈二太太?”卻是也沒想著強留,反正,聽一點兒,也是聽。

    可大太太卻不想放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讓老太太跟二太太丟人,還不得丟得更狠些?這會兒忙說道:“這話很是。薛姨太太也不忙著走,你要是看不明白,我說與你聽,也是一樣的。”說著,竟然拉住薛姨太太,拿起那幾張紙,解說起來,“唷,這可是蓋著官府印章的副本,嘖嘖,瞧瞧,這上頭寫了什麼,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位於某處的三進民居一處,共占地某某,界線東某某,西某某……”這一路的讀下來,最後還故作驚訝說道,“還真是林家的啊。唉,可憐林姑老爺,把個姑娘連著嫁妝都託付過來,哪想到卻……咳,這叫個什麼事情!”

    王夫人臉色煞白,這小崽子竟然能弄出這些東西,這,怎麼可能?仔細翻看,卻沒有發現什麼破綻,“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既然二太太說是假的,那麼,不如去衙門,讓人給看一下?還是說,交到公堂之上?”林靖這會兒卻變得相當的淡定。

    “你!”王夫人被林靖噎得說不下去。

    “王氏!”老太太一聲怒喝。老太太並沒有接林靖遞過來的東西,既然這賤/種敢拿出來,那就一定是能站得住的。到現在,老太太還來不及想明白,到底是遭了這賤/種的算計、才落入如此境地,還是王氏做事不利索、才被這賤種拿住了把柄,只是不管哪一樣,都不能鬧出去,更何況這賤/種還威脅要對簿公堂。

    哪有這麼容易!

    忽然間,老太太就哭出聲來了,“敏兒,我的敏兒啊,我這個老不死的對不住你啊。還有林姑老爺,你把玉兒託付給我,如今,卻弄出這些個事情。可讓我怎麼活下去啊。”老太太哭得實在是傷心,老淚滂沱。

    她如今已經一大把年紀,白著個頭髮坐在上頭,哭成這樣,口中念念著早逝的女兒女婿,那樣子,實在讓人不忍多看。

    老太太已經是豁出臉面了,這件事若真嚷嚷出去,連宮裡娘娘都要受連累,為了給娘娘造省親別院,娘娘的親母,偷賣外甥女的嫁妝,而那外甥女,還是死了父母的孤女。這樣的話,只要有點兒因頭,榮國府就算是毀了。所以,絕不能!

    如今,她只有扮苦,讓玉兒受不了。這些年,她對玉兒的情分不是假的,也知道玉兒惦記著自己這位外祖母,她絕不忍心看自己這樣!

    事到如今,這幾個賤種奴才,口口聲聲都說那是玉兒的嫁妝。那麼,苦主就是玉兒。只要玉兒說,不追究這些,甚至自己再努一把力,讓玉兒承認,這些東西,是她自己拿出來的,那麼先前的所有的事情,就都是個笑話了!

    老太太越哭越傷心,真叫個肝腸寸斷,想想自己一把年紀,還要在小輩們,在外人跟前如此丟臉,心中更是恨死了林靖。只要玉兒說這東西是玉兒自己給的,那麼,自己就有法子置林靖一個不尊長輩、欺辱尊長!

    想到這個,老太太哭得越加可憐了,“玉兒,玉兒,我的玉兒。外祖母疼你愛你,捨不得你收一點點委屈,如今卻成了這樣!讓我死了吧!”

    誰說貴婦人一舉一動都合乎禮儀,如今這位誥命哭起來,真是個無人能及啊。一哭二鬧三上吊,真是制勝法寶。

    老太太口口聲聲叫著女兒女婿還有黛玉,只說是自己疼愛黛玉,其實,也是拿著孝道逼著黛玉:我如此疼愛你,你就忍心看著老外祖母這幅模樣?若你真如此,那你也是個不孝的。

    還有,若你真為了那點兒嫁妝,讓從小疼愛你的外祖母如此傷心難受,可見你是個沒良心的,刻薄天性不說,還是個鑽進銅錢眼兒裡拔不出來的。

    黛玉守得住嗎?她當然是受不了了。

    她本就聰明,怎麼能猜不出這其中之意。

    只是,如今她要是不應,那她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全然不顧養育她多年的老外祖母。她若是應了,那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讓為她出頭的哥哥,還有那些老家人,如何自處?

    一時間,黛玉也淚如泉湧,心中卻一片冰涼,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老祖宗會逼著自己如此!

    從頭到尾,她都聽得很明白,原來,二舅母還真能做出那樣的不軌之事,而那本該保管著自己嫁妝的老外祖母,到底是知,還是不知?

    其實,若真想要,完全可以對自己直說,怎麼能夠這樣下作?

    再想到多日前餘信那家子的事情,她更是心中冰涼。

    老祖宗,終究是這榮國府的老祖宗,外祖母疼愛自己不假,但終究,這一個“外”字怎了得?

    可現在,她該如何呢!

    透過屏風,黛玉看著那哭得鬢髮淩亂的老祖宗,雖然心中冰涼,還是十分的不忍,這可是疼愛她多年的外祖母,就算,就算如此逼迫於自己,可人心總有偏重,自己實難因這個指責於她。

    罷了罷了,為了多年的疼愛照料,今日,自己也要偏她一回,也算是全了這份恩情,報了身體中母親的血脈之恩。

    林黛玉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透過縫隙,看了眼抿著嘴,直挺挺站在那兒的哥哥,對不住了,哥哥!人心總有偏重,你雖然是我的哥哥,可你我之間,實在是比不上外祖母對我的疼愛。

    黛玉忍著心中的歉疚、對榮國府的失望以及對老太太的失望,終於下定了決心。於此,也不管自己只是在屏風後頭,抽噎著開口叫了聲外祖母,“外祖母,您怎麼能說那樣的話呢?您這樣說,可讓玉兒如何自處?那些東西,那些東西……”

    林靖才聽了個話頭,就知道這事情要遭!

    林靖本意,是讓黛玉看清楚這些人的嘴臉,確實是沒想到,老太太會來上這樣一手。對於黛玉被逼到杠頭上,林靖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她。只是,就算這次黛玉偏向了老太太,等著她的,也不是什麼好事情。這榮國府,就算沒有皇帝抄家什麼的,本來已經是個爛泥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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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3父之恩情

    “哪些東西?妹妹,你可知道,父親為你準備的是哪些東西嗎?”林靖不等黛玉說完整,忽然插嘴道。

    疾步上前,林靖從又呆愣著的薛姨太太手中拿回她剛剛塞過去的那遝子紙,開始念了起來,“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位於某處的上等旱田一處,共占地某某頃,界線東某某,西某某……”、“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位於某處上等山田一處,共占地某某頃,界線東某某,西某某……”……

    林靖語速極快,一連念了四五張,才稍停,“妹妹可曾聽清了,這不過四五處,可還有十數張未念呢。聽聽那上頭的日子,那是父親一早兒就開始為你準備的,想想,那時你多大?原本女子嫁妝,都該由做母親的細心打點,可那時,咳!”

    “妹妹,你可有想過,父親那時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給你一點點兒一點點兒的準備這些你口中的那些東西?你不在揚州,所以,你不知道,父親他那時是個什麼樣的情形。那時他剛剛痛失妻子,心中是多麼難受,那時,他連他自己怎麼過日子都,唉,每日不吃飯,不睡覺,那樣子,我都不忍心說。可即便如此,他還仔細為你考量,一點點地尋摸這些東西,只為你日後,日後能過得舒心些!女子的嫁妝,就是她娘家對這女子的疼愛、照料!妹妹,你可想過這些?”

    林靖一路說,一路覺得自己實在不是個好人,竟然這樣算計一個小姑娘心中的感情。她明白黛玉對林如海的感情,也知道黛玉應該是個重情的。

    林靖實在是沒想到老太太竟然也會這樣哭鬧,也會把不活了放在嘴上,平時雍容華貴的老太太,這樣痛哭。比之那趙姨娘之流的,更是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人只有傷心到了份上,才能徹底不顧自己多年的教養。

    任何勸說黛玉的話,林靖都沒有把握,唯有,用情對情。

    “妹妹,可要哥哥我繼續念給你聽聽?念念那些東西,念念父親對你的疼愛?”

    林靖說的很煽情,當然。她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只聽見黛玉哇的一聲痛哭失聲,邊哭還語焉不清一聲聲地叫著“爹爹”。

    林靖稍稍松了口氣,如此。不管黛玉再說什麼,都要仔細想想這“林如海的疼愛”。

    林靖看了眼歪在上頭,還在流淚的老太太,這老太太以情義相逼,還占著長輩。講究個孝道,如此,自己也不能只講情義。本來,就還有一樁事情要一起解決。

    林靖歎了聲氣,“老太太,您可是傷了年紀的人。痛哭傷身,還請想開點兒。您這樣,讓大老爺。二老爺,還有兩位太太,還有各位小爺、奶奶、姑娘們,如何自處?您這口口聲聲的,可不是說他們不孝嗎?。”可別真的哭出毛病來了。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萬一有個什麼,或者假裝個什麼。林靖還真不想讓人說道。於是一頂大帽子,統統地扣上。

    老太太還真是被噎著了,狠狠瞪了林靖一眼,不在尋死覓活的了。而邢夫人也嚇了一跳,想起了這個話,蹭了過去,壓住心中的痛快,安撫著老太太。

    林靖對那一眼毫不在意,“用眼神殺死你”這一招,對她向來不管用,繼續說道:“妹妹,我知道,提起父親,你心中難受,只是,也還寬寬心,別讓父親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還要擔心你。”

    “還有一件事,原本,我並不想提的,生怕你誤會了。可如今看來,不提,倒是我不好了。”隔著屏風,林靖也不管別人,開始兄妹對話了。

    “妹妹,父親在世時,咱們林家,一共有多少產業,你可知道?想來你要說,你只是個林家的姑娘,早晚要嫁出去的,這些,並不與你十分要緊。這些,該是我這個男丁要操心才對。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說這個,你大概覺得我這個哥哥還真是沒用,以後還怎麼擔起這個林家。”林靖故作苦笑,“其實,我說這個,並不是想要說自己無能,也不是想要抱怨。我只知道,現在,咱們林家有多少產業,而這些,只不過是父親在世時的十之一二。你知道,那十之八/九,都在哪兒嗎?”

    林靖說到這兒,眼角餘光就看到林來平瑟縮了一下,看來,這事情,林來平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事情,本就是林如海的命令,跟旁人無關,這人倒是不必這樣緊張瑟縮。

    “你知道安伯吧?他是咱們府上的老管家,是父親最信任仰仗的,他也對父親忠心耿耿。父親在臨去的那些日子裡,就讓安伯陸陸續續的變賣祖產,就是賤賣,都在所不惜。”

    林靖歇了口氣,繼續說道:“這事情,當年並不曾瞞著人。所以,就算是現在,要去江南打聽,還是能打聽得到的。家中帳房,還存著當時的賬。”

    這最後一句,卻是林靖瞎說的,那些,都在林如海臨終前給毀了。只是,誰還能真去查林家的賬?再退一步說,這林家的帳簿,也不是任人來查的。

    說著,林靖故意看了二太太王夫人一眼,任其餘人心裡瞎琢磨。接著她繼續說道:“林家歷代積累的祖產,就算是賤賣,那該有多少?那可是祖產!最後,那些銀子呢?又去了哪裡?妹妹你一定想不到的,那得來的銀子,父親悉數都放進了你的那只匣子。”

    林靖忽然輕輕一笑,“妹妹,我說這些,一點兒也沒有別的其它意思,只是想讓你知道,父親對你的好。父親,差不多把整個兒林家,都折成了銀子,給你做了陪嫁。”

    整個林家,還是祖產,真要上綱上線起來,也是可以牽涉到孝道的。

    這可說的是林家,林黛玉未出嫁之前,可是姓林的。

    若真論起來,跟榮國府,跟“外”祖母,哪一邊才是黛玉更要遵著的?

    說到這兒,林靖對黛玉,倒是有點兒過意不去,而想到林如海臨終的那封信,整個人有清醒過來了。銀子什麼的,自己本沒有太多的想頭,只是林如海那樣對自己,實在是讓自己太心寒了。

    唉,雖說自己知道,離開榮國府,不光是對自己好,黛玉也是一樣的。只是這次這樣利用她,還利用了人心中的感情,實在是有點兒不好。日後,自己還是要對這姑娘多做些兒才好。

    林靖壓下心中冒出的那點兒雜念,看著王夫人緊握著的手,以及憤怒的眼神,心中才好受一點兒。

    費盡心思,才得到那只匣子,讓人打開,原本以為是滿把的銀子,沒想到,卻連一根銀子毛都沒看到。那樣從天上掉落下來的感受,很不舒坦吧?

    其實,這事情,不能怪自己太壞了,若不是你先存了歹意,就不會乘這樣的“過山車”,嗯,後世網上有句話,“不作死就不會死”。

    王夫人既然花了力氣弄到了那匣子,沒找到銀子毛,總要弄點兒什麼的,不然,她不就是白費力了嗎?

    林靖於那一夜林如海書房的記憶,深入腦中,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忘掉。當然,她也清楚地知道,那匣子裡到底有些什麼。除去那本賈敏的嫁妝單子,就是很多契據。

    賈敏嫁妝單子上頭記錄著的東西,王夫人肯定是不敢動的。那唯一能動的,就是那些林如海為黛玉偷偷買的產業。

    只是在開始這個計畫之前,林靖還是不放心,還去實地考察過一番,才進一步的確認,那些產業,確實含含糊糊的。

    哼,不然的話,她林靖買個宅子,需要挑挑揀揀費那麼大力氣嗎?當然是,也要的……

    只是,若以為就是請人做個雲霄飛車,那就又錯了。林靖還要送人好大一口鍋子。

    收回了眼神,林靖搖了搖頭,歎了聲氣,道:“我記得,父親臨終前,才親手把裝著妹妹你嫁妝的匣子托璉二爺轉交給老太太,由老太太替你保管著,而那鎖頭上的鑰匙,在妹妹這兒。父親大概認為,這樣才妥當。可誰想到,竟然出了今天這樣的事情。”說著,又瞟了王夫人一眼。

    這一眼一眼的,讓王夫人差點兒氣炸了,這小雜種,這小崽子,早晚要好好診治這小賤種,總有一天,要剜了這雙眼睛!叫你再看!

    “妹妹,要不,就求著老太太讓人把那匣子取來,當著老太太,兩位太太,還有薛姨太太的面,你把那匣子打開來,仔細清點一下,看看,到底有些什麼。還有那些銀票,也得好好察看一下,那可是林家祖產折先的。”

    林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差點兒又讓人崩潰了。

    王夫人死死的握著拳,根本不在乎手指上那尖尖的指甲,正狠狠地戳著自己的手掌心。唯有這樣,這樣的刺痛,才讓她死命壓下到嘴邊的怒斥,根本沒有什麼銀子,一點兒都沒有!

    原來,這就是個套兒吧?可笑自己,踏入其中,還一點兒都不知道。

    林靖!

☆、正文 194寸步不讓

    林靖!

    林靖沒有他心通,當然聽不到王夫人在心中恨恨地念著她。當然,就算是知道,林靖也不在乎。

    林靖覺得,這會兒,她只要知道,她那口大鍋子,已經送出去了,那就行了。

    就算王夫人使勁兒地辯解,匣子裡頭沒有銀子,連銀子毛也沒有,人家還是大多會認定是她拿的。

    這可是個慣性思維的問題。既然你偷了左邊小朋友的橡皮,那麼,現在他的鉛筆也不見了,大概也是你拿的。嗯,你說其實是他自己忘記帶了?確實有這個可能,可蘋果班的小盆友還是覺得,你拿的可能性大一點。

    現在,那些產業是被人偷賣了的,那賣的人是王夫人以前的陪嫁,所以,一旦匣子打開,裡頭沒有銀子,那也是王夫人拿的。

    老太太這時候已經不哭了。

    她原本是想拿捏著黛玉,讓黛玉把那些事情給認下來,可現在,看這樣子是不成了。相比起自己這個外祖母來,林如海是黛玉更親的人,況還有那小崽子一頂頂的大帽子等著壓下來呢。

    現在這小崽子鼓動玉兒打開那匣子,更是險惡。老二媳婦把那些產業都賣了,還能留下那些個銀子?

    只是,看老二媳婦大費周張的變賣那些個東西,就算是有銀子,怕也沒有太多吧?還是說,老二媳婦胃口太大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不管是哪種,現在再想這個,已經是沒什麼意思了。林家整個兒的祖產,好大的名頭!

    若僅僅是這些產業,大不了賠給玉兒,再使些法子。說是有人偷盜了,可若是林家整個兒的產業,那得賠多少?還不是那小賤/種說了算的?怪不得他先頭還說什麼帳不帳的,他哪怕說出個千萬來,榮國府也只能認了。還得謝他一聲大度。

    老太太又看了王夫人一眼,只見這人臉色煞白,雙唇緊抿,那種發狠的母狼樣子,暗中搖了搖頭,她既然已經擔了這樣的名聲。就決計不會再把銀子吐出來。

    所以,要說賠銀子,還真有點兒不太好辦。

    當然。更不好辦的是這事情的說法。這比剛才那個偷賣外甥女嫁妝給娘娘造省親別院的說話,更噁心人!現在,這已經差不多可以說成侵佔他人祖產了?聖上都能之下罪來!

    不管是什麼,都不能傳到外頭去,她看著。林靖這小崽子就是拿捏著這些個說法。

    老太太看著林靖,忽然問道:“你到底要如何?”

    林靖還是那個樣子,沖著老太太拱了拱手,道:“老太太說什麼呢?”

    老太太哼了一聲,忽然放軟了聲音,道:“玉兒大概是累了吧。你就先回去歇著吧。我跟你哥哥還有話說。”這會兒,老太太倒是沒忘記她對黛玉的疼愛。

    林靖並沒有攔,該說的都說了。想來黛玉也應該都聽清楚看清楚了,若日後再被這些人所蒙蔽什麼的,那林靖也只好攤手了。

    老太太說完了黛玉,聽著黛玉應了,又轉頭對向薛姨太太。“姨太太,才剛我聽著。你家裡還有事情,是我家老大家的不懂事,才拖著你陪著。你要有事,你就先去忙吧。”

    如此的逐客令,卻讓薛姨太太感恩戴德地應著,她早就想要走了,留下來聽這些嚇人的事情,有什麼好的?萬一外頭有些什麼說話,還不得牽扯到她頭上來,疑心是她嘴長?而且,現在看著犯了錯兒的,好像是自己娘家的姐姐。這個姐姐,心眼兒可不大呢,自己看了這一場,不知道她是不是會記恨在心裡,以後又會怎麼找回場子。

    薛姨太太忙站起來,道:“唉唉,我這人記性就是不好。刻鐘前的事情,現在就已經忘了一乾二淨了。待會兒一出門,一定是把在這裡頭的話又忘得個乾乾淨淨的。還多虧了老太太能惦記著,如此,我就先走了,留步留步啊。”

    這位一邊告辭,還一邊許諾著守口如瓶。然後,這位竟然也顧不上別的,噌噌噌地往門那兒走,像是逃一般的,這步速,跟往日真是判若兩人。

    邢夫人原本是再想多說一句的,只是才要出口,就被老太太一記淩厲的眼神掃過,嚇得就被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

    老太太又掃了下頭依然跪著的林來平,對林靖道:“你那位好管家,頭也磕過了,先出去等著吧。”

    一圈下來,老太太就把那些人都打發了,才轉頭對林靖道,“好了,林小子,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你到底想要如何?”

    老太太沒有繞圈子,林靖也不想再繞了。這一場鬥智鬥勇下來,雖然還沒有到大結局,可出演者都累了。“想來,老太太也聽說過了,我在這京裡,早就置下了處宅子,成了我家京城林府。現在,各色事務都已經弄妥當了,就等著我跟我妹子搬過去住了。”

    “我想,我跟妹子自上京城,蒙老太太照應,一直客居在榮國府。如今既然有了自己的家,那就該儘快搬過去才好。”

    就這個?老太太皺著眉,這也簡單了吧?老太太細細一思量,肯定是這小子要自立門戶。而且,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著要跟榮國府劃清界限。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還有,若這樣急不可耐的跟榮國府撇清,定然也是不同意兩個玉兒的婚事的。自古兒女婚事要遵父母之命,可如今鬧了這樣一場,就算有敏兒和女婿的遺命,也已經是尷尬了,再加上到底沒有婚書,想來這小子是打定主意不認了的。如此,玉兒的親事,也就是這賤種說了算了。

    嘶,是不是這小子已經做了什麼下作事情,把玉兒的終身給許出去了?還打著玉兒嫁妝的主意?

    一時間,各種猜測疑心,就在老太太腦中盤旋著。可,這又能怎麼樣呢?如今最緊要的事情,就是保住她自己的名聲,保全榮國府的名聲。

    有了這些,日後還怕收拾不了這賤種?

    老太太也是面上神色不動,問道:“哦?若搬過去了,那以後呢?”

    林靖看了看老太太,心裡暗歎一聲,這人,還真能穩得住,若不是有豬一樣的隊友,有了那樣的兩個兒子兒媳婦,自己一定不能那麼快成事。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有了這樣不成器的後代,也就不會有那日後的潰敗,那,自己也不會那麼急著撇清關係了,那還有沒有紅樓夢了?

    打住偶爾突發性發散性思維,林靖微微點點頭,“我想著,等我跟妹妹回到自己家後,老太太還是把我妹妹的嫁妝匣子,交給她自己管著吧。東西交到妹妹手中,不管她是打開還是不打開,打開後裡頭的東西是少了,還是多了,那都是在林府的事情,都怪不到榮國府頭上,也怨不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您說是吧?”

    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果然是這樣!

    老了老了,還叫個小崽子給叨了一口狠的!

    那就這樣吧,現在也是沒得選擇了。

    玉兒,外祖母現在暫時顧不得你了,唉,你可得自己長長心!

    老太太一想到這個外孫女兒,心中一陣的難受,為她擔心自然是有的,有了這樣一個陰狠的庶兄,這日子還能好過到哪裡去?再想到剛才,自己一手養大的外孫女兒,竟然棄自己不顧,心裡又有些灰心怨恨,就算玉兒日後日子不好過,那也是她自己找的!若不是她偏向她那個哥哥,不把自己這個外祖母放在心上,這事情能鬧成這樣?

    罷了,也算個小姑娘一個教訓。自己就算只是個“外”祖母,那也是親的,那一個雖然跟她一樣姓“林”,卻是隔著肚皮爬出來的奴才秧子。

    等玉兒吃了虧,自己也緩過手來,再收拾了那賤種,把玉兒再接回來,就好了。

    老太太點點頭,臉上還帶著絲笑,“原本因為你們還小,才想著接回家來好好撫育教養,特別是你妹妹,女兒家沒了長輩教導,日後是要吃虧的,名聲上也會有些欠缺。只是你這孩子太要強了,小小年紀就不肯聽老人勸。罷了罷了,你既然打定主意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強留你,到最後我還怕親戚不成變仇人了。牛不喝水強按頭,那牛就不樂意了。”

    這一番話,說得老太太是那麼偉大慈祥,林靖多麼幼稚不懂事,只一心為了自己,連妹妹的名聲都不顧了,最後還拐彎抹角的罵林靖是牛。

    林靖忽然好笑,這樣的皮厚,就憑這一點,自己就自愧不如。“還真虧老太太體恤。不過我看著,妹妹原本不錯,只是如今在這府上卻越養越瘦,再借住下去,我怕妹妹連骨頭渣滓都沒了,老太太您看呢?”

    老太太呼吸一窒,這是說她們壓榨玉兒呢!老太太自問對玉兒掏心掏肺的,就算這回有些閃失,也是為了玉兒的將來,卻被這林靖如此糟蹋,怎麼不氣?可偏又被拿捏著,只能這兒運氣強忍。

☆、正文 195初次拜訪

    最終,老太太臉上的鎮定還是沒有維持下去,黑這個臉,道:“好了,小子,我也不同你辯嘴了,你只要記住,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就好,不然,總有日子收拾你!”

    “謹記老太太教導。老太太也要上上心,府裡人多口雜,更有那黑了心的,最會誹謗造謠。日後若是外頭有什麼編排林家的,我想,這報應總是會到得很快的。”論起撂狠話,林靖也是會的。

    最終,這也算是達成了共識。

    老太太都同意了,其他人還有什麼好說的?王夫人雖然心中恨意滔天,可這時候也是什麼都做不得,也是咬牙切齒的想著日後。而邢夫人卻不管這些恩怨,心裡只是在盤算著,二房到底是吞了多少那病丫頭的嫁妝,這裡頭,有沒有法子分潤一下。

    等林靖走出屋子,只覺得這天也高了,氣也爽了,哪怕就是這天熱,也是熱的那麼招人稀罕。

    看著還等在外頭,有點兒呆愣愣的林來平,林靖也不說什麼,只是示意先回那小跨院子。

    才等進了小跨院的書房,這林來平就撲通一聲跪在了當間兒,把個跟在林靖身後伺候著的碧草,嚇了一大跳。要知道,林安老管家算是退了,這林來平,可就算得上林家的大管家,如今這樣,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碧草又看了看主子,她知道這段時日,主子在安排什麼大事情,可是有段日子沒睡踏實了,看那眼窩子都深了,難道,是不順暢?有心要安慰兩句,可又不知從何說起,只是訥訥的叫了聲“大爺”。

    林靖心中歎氣。拍了拍碧草的手,自己卻走到書桌後頭坐下,讓碧草圍著自己忙東芒西的,等實在是沒什麼好忙的了,又讓她給自己敲著肩,林靖自己卻翻開起一本前朝演義來,只任由林來平在下頭跪著。

    等翻看了半本演義,喝了一壺涼茶,就連碧草也覺得難捱,悄悄扯了扯林靖的衣袖。示意了下那跪著的林來平,林靖才像是剛剛記起這個人。

    放下手中的書,林靖看了看林來平。只見這人跪在那兒紋絲沒移動過地方,暗暗又對這人多了點兒評價。

    “林來平,你為什麼要跪著?”林靖示意碧草出去,才開始問到。

    林來平瑟縮了一下,還是很快就答道:“未對主子坦誠。”

    林靖冷笑了一聲。“哦?只有這個?”

    “是。奴才對主子,對林家只有忠心,並無半點兒私心,求主子明鑒。”林來平磕了個頭,說得斬釘截鐵,想來。在他心中就是這樣認為的。

    “對林家忠心,我以為然,對主子忠心。我亦以為然。只是,你確定,你這口中的主子,是哪一位嗎?”林靖毫不留情的追問著。

    林來平臉上的神色更不好了,“主子。當然就是大爺您。”

    林靖這才神色稍霽,“你能知道。能記住,那就還算好。父親臨終前,安伯賤賣了那許多的產業,你以為我真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之前的帳冊都毀了,我卻什麼都沒問,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林靖並沒有等待林來平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因為我知道,那是父親的吩咐,安伯只是奉命行事罷了。我一點兒也不怪他,反而很欣慰,因為能幫著父親處理這些東西的,一定是的父親深信的,是林家忠心不二的奴僕。我,相信父親的眼光。”

    “只是,如今父親仙逝一過周年,我不問你們,你們卻什麼都沒有對我說,我很失望。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在你們心中,父親才是你們的主子,卻沒有好好地往深裡想想,如今的林家,已經傳到了我的手中。父親是你們的主子,可他已經去了,現在,我才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不該把那些事情主動告訴我嗎?那些事情,難道還要我去問嗎?”最後兩句,林靖差不多大聲吼出來了。

    來這世上的這些年,讓林靖比較震撼的是,什麼是忠僕。以她之前那世對事務的認知,根本難以想像這個。可在這個世上,林靖見識到了。林安一家就是,所以,在林如海去世前,才敢拿那樣的事情交付給林安。

    林靖不能免俗,以她身上藏著的這些秘密,她也需要這樣的人,而且多多益善。所以,她需要好好敲打林來平一下,同時讓他把這個敲打傳遞回江南。

    林來平額上的汗滴滴成竄,他卻一點兒也沒感覺到,一個響頭磕了下去,接著又是第兒個,就在要磕第三個的時候,林靖終於又開聲了,“我不需要那麼多的頭,這些,都是虛的。我只要你用心說話,誰是你現在的主子,然後,再用你的心牢牢記住!”

    穿越以來,這個世界在一點點讓她見識到這世界的三觀後,她真的很難擺平她腦中的這些新舊三觀和節操的衝突,最後,她也只能不再理會這些,只要死死守住自己的下限就好。

    林來平停住了磕頭,大聲應道:“是!奴才用心記住了!”

    林靖點點頭,響鼓不應用重錘,讓其下去,再讓受在外頭的碧草進來,“去,跟林來康說,去看個好日子,越近越好,咱們回自己家。”

    碧草原本是忐忑地在外頭守著,並不知道,大爺怎麼發這樣大的火,在她看來,主子的性兒很好,就是太好了,有時候才縱得這府裡的一些人沒上沒下沒臉皮了。現在又看主子像是氣順了,才松了口氣,連聲應著出去了,直到到了外頭,才轉過味兒來,主子剛剛吩咐的那是什麼?回家?真是太好了!

    只是,這回家到底是指哪兒,南邊兒,還是林府?

    碧草一拍額頭,自己真是昏頭了,這樣的話都不問清楚,忙又回轉進去。

    才剛進去,碧草就見林靖白著個臉,僵坐在書案後頭,一動也不動,馬上就急上了,“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林靖只覺得頭上,背後,陣陣的冷汗往外頭冒,小腹一陣子一陣子的抽痛。其實,剛剛在史老太君那兒,就有了點點的隱痛,只是那時她的神經都緊繃著,並沒有太作理會,可現在,她卻無比的慶倖,幸好,不是剛剛,幸好,是現在,是沒人的時候!

    “噤聲!去,把門給我關上!”林靖連忙壓低嗓子吩咐道。

    “哎!”碧草也顧不得什麼,忙回身關上書房門,一轉身,就要去關窗,卻被林靖給止住了,雖大熱天已經過去,可大白天關門關窗,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窗開著,這邊看得見外頭,同時又讓人無法靠近偷聽,外頭卻未必看得見裡頭。

    碧草忙停手,回到林靖身邊,道,“大爺,您這是怎麼啦?要不,就去找個大夫,就跟在張神醫跟前一樣。”心裡卻在猶豫,大爺能撐得住?要不,就說自己病了,讓人給自己來看病,在屏風後頭再換上主子?

    林靖是女身,她並不明白中醫號脈的原理,可也知道這個的輕重。所以,這麼些年來,她相當注重冷熱四時養生,不光因為要調理身子,更是她,病不得!

    只是,人吃五穀雜浪,總有生病的時候,所以,不太麻煩的,就說個症狀,讓碧草去抓副成藥,反正也吃不死人,若厲害了,實在不行,就去找那位給她們拔毒的國手。這些年,也就磕磕絆絆的過來了。

    如今,進京這些許日子,林靖還沒病過呢。碧草看著主子這樣,大概不算是小症候吧

    林靖卻是搖搖頭,虛弱著說道:“不用這麼麻煩。你瞧瞧的給我取身衣裳過來,從裡到外的,然後把咱們備下的那東西給取來。”

    “主子,這是?”碧草聽到這兒,才轉過味兒來,難道真的是那回事?

    林靖點點頭,沒錯,就是那回事!幸虧,自己是穿越的,幸虧,自己都明白這些,甚至比這裡的女子明白得更多,不然,這回非要嚇死。

    也不知道是以前中毒的原因,還是這身子被毒性壓抑得太晚數,所以來了個物極必反,雖然只是親戚初訪,卻一點兒也不像上輩子初次那樣和風細雨,在陣陣墜脹抽痛後,就是大河東流。

    感覺到自己身體上的異樣,林靖再一次感激上天,這時機,掐的可真准啊,不然的話……林靖又是一身白毛汗,那事,還真不敢想像。

    碧草松了口氣,不是生病,那就太好了。只是才松了口氣,神經卻又繃緊了,雖然這主僕兩早有準備,也早想到了以碧草為遮蓋的辦法,可從今兒個起,每個月就要演上這一回戲,還要長長久久的演下去,這事情,並不輕鬆!

    碧草穩了穩心思,連忙應了出去了。

    只是,才出了門,碧草就見一個人在外頭探頭探腦地張望著,因為顧忌這書房窗戶大開,沒敢靠近。碧草不動聲色地回身帶上了門,才出聲到:“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讓你沒事不要瞎轉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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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6化成飛灰

    那人被碧草看見,雖然有點兒尷尬,卻並不惶恐,聽見發問,只是吐了吐舌頭,“大姐,我這不是悶得慌嘛!啊,你這是幹什麼去?對了,先前姑娘回來,像是狠狠哭過,我看著,那雙眼泡子紅紅的,那麼腫那麼腫,可是出了大事了?”

    碧草歎了口氣,“二丫,真是對不住,讓你進來陪著我,我卻一直沒怎麼跟你好好說話。只是,這榮國府,他們不講究,咱們得講究。我這還忙著,大爺等著呢。乖啊,回頭找你說話,你先去找這院子的其他人玩兒去。哦,對了,別瞎打聽事兒,遭了人忌諱。記住了啊!”

    王二丫撅了撅嘴,還是乖乖點頭應了。碧草這才拍拍妹妹的手,自己忙去了大爺的屋子,卻沒看見,王二丫看著自己的背影,又看了看關閉著的書房門,微微皺了皺眉。

    這邊好容易忙活著收拾乾淨了,林靖看了看那身換下來的衣裳,鐵定是不能要了,就讓碧草拿出去毀了,這一身衣物,要是擱在書房裡燒,這騰起的煙霧氣味兒,實在是難以遮掩。

    碧草點點頭,出去找了個僻靜下風口處理著。眼看著褻褲中衣都燒乾淨了,正在處理著最後那件外衣,就聽見不遠處有些聲音,探頭問道:“誰在那兒?”

    “咦?”分花拂柳之間,一張臉探了出來,跟碧草有幾分相似,卻更精緻漂亮,不是王二丫又是誰?

    “大姐,你怎麼躲在這兒呢?”王二丫看建碧草,也很驚訝,“你不是在服侍大爺嗎,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兒玩呢?”邊說,邊往碧草身後張望。

    “亂看什麼呢。你怎麼到這兒來了?不是讓你別瞎逛,讓你去找別的姐妹們玩兒去嗎?”碧草皺了皺眉,見是自己的妹妹,心神一下就放鬆了。

    二丫撅了撅嘴,道,“大姐,我不信你看不出來,蘭草姐姐對我總是淡淡的,我總不見的那熱臉貼人冷屁股吧?就尋思著,去姑娘那邊看看。可你也知道。姑娘是哭著回來的。姑娘哭成那樣,她那屋子裡的人,都緊張著呢。都道姑娘雖然好哭,卻不大能這樣的,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姑娘又不肯說,那些人又不敢找大爺身邊的人打聽,這不。就找上我了。我煩都被煩死了,還玩兒什麼?”

    二丫只說自己為什麼沒跟別人在一處,卻沒說怎麼到這兒的,而後眼珠子一轉,拉著碧草的手晃悠著,“大姐。好大姐,你就告訴我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碧草抿了抿嘴。然後反握住二丫的手,“我也不知道。”看著二丫越掘越高的嘴,撲哧笑了,上手就捏住那兩片唇皮,“看看。這都成豬嘴了,看你還敢撅!”

    二丫使勁兒一掙。就掙開了,然後反張著嘴,就要來要碧草的手。碧草忙收手不迭,嘴上笑道:“要死了,這是屬狗的?”

    二丫又咬了幾次,總沒咬到,才氣鼓鼓的作罷,嘴上嘟噥著:“還大姐呢,盡會欺負人,哼!”

    碧草被妹妹的撒嬌弄得心軟軟的,忙摟住妹妹道:“好好,大姐給你賠不是,是大姐不好。”

    “哼!哪有這麼容易。”二丫斜著眼,也不看人。

    “哦,這樣啊,那你說,要大姐怎麼樣,我的好妹子才不生氣?”

    “嗯,讓我想想,啊,對了,除非,你告訴我,姑娘到底怎麼啦?”

    “這我真不知道。”碧草搖搖頭,“你選個別的吧。”

    “真的?大爺沒告訴你?”二丫還是不死心。

    “真的。再說了,主子的事情,就算主子告訴我了,我也不能隨便亂說的。”碧草這回說的很認真,妹妹既然想留在大爺身邊當差,那麼有些規矩,都得仔細教教。

    “我又不是什麼別的人,怎麼能算隨便亂說呢。是你不想告訴我罷!”二丫臉上也沒了笑容。

    “你是我妹子,那是咱們倆的事情。主子的事情,主子沒讓說,那就不能說。”碧草耐著性子跟妹妹說著。

    “好好,不能說。”二丫不耐煩了,“不能說就不能說唄。哎,大姐,你得老實告訴我,大爺是不是什麼事都跟你說的?”

    “沒有。”碧草不欲多說。只是二丫還不甘休,“真的假的?怎麼她們都說,主子定會告訴你的。她們還說,主子對你好著呢,一時一刻都離不得你。說你其實早就是……”話脫口到了這兒,卻又被王二丫猛地收住,有些閃爍的看了看碧草。

    碧草皺了皺眉,“早就是什麼?”

    王二丫嘟了嘟嘴,沒說。

    “王二丫!”

    “好啦好啦,我這就說,不過,咱們可得先說好了,你聽了可別生氣,特別是不能對我發脾氣!”

    見碧草點了點頭,王二丫才放心,道:“就是,那什麼,大姐,你其實是通房吧?將來之要生下個一兒半女的,就是姨娘了。沒准,你也能生個庶長子,給我添個小外甥呢。”

    碧草臉脹得通紅的,“這是什麼混帳話,是誰在你跟前嚼舌頭?你怎麼不兩耳光子打回去?”

    王二丫見碧草真生氣了,也瑟縮了一下,老實了,“大姐你別生氣了。咱們剛才都說好了的,你都點頭了,我才跟你說的。”

    碧草知道不該跟妹妹計較這些,努力壓住心中的怒氣,才對王二丫說:“好,我不生氣了。你也別竟帶著在這兒,先回去吧。”想了想,又說,“只是這種事情,不是像你這樣的姑娘家能說的,你給我好好記住了。再一個,你們怎麼能私底下編排主子呢?給我死死地記住,沒有下一回。”說完,就又趕妹妹回去。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哎,姐,你不跟我一起回去?”王二丫虛心受教。

    “不了,我還在這兒等等。”碧草擺了擺,終於打發了妹妹。等人走得看不見了,才回身去看那一堆,見衣物早就化成了黑灰,才隨手折了根花木繁枝,在黑灰上扒了把,見徹底都燒沒了,才把灰揚開,自己也丟了樹枝,回大爺那兒交差了。

    王二丫讓她大姐趕著回去,只等走得遠了,才回過頭往那處看去,只見花柳重重,倒真是看不真切,非得到了跟前,才瞧得見。她這個大姐,還真找了個好地方燒東西。

    先前王二丫去大爺那兒探頭探腦時,確實是想找大姐打聽消息的,只是後來,這消息就不那麼重要的。

    她親眼看到,她大姐進了主子的書房,然後門就關上了。王二丫心裡一凸,這大白天的,關什麼門啊?心中存著疑惑,王二丫就在書房外頭轉悠起來,尋思著,總能聽到點兒什麼的吧?

    只是她才轉了沒多久,就看見碧草出來了,一下子讓她有點兒緊張。好在,碧草像是有什麼要緊事,並沒有對她多說什麼,她才略略放心,一轉身去找平時一起玩兒的。

    當然,二丫確實沒找到現在能跟她玩兒的人,正如剛剛二丫對碧草說的那樣,那些人要不就緊張著姑娘沒功夫搭理自己,要不就向自己打探消息,把王二丫弄得煩不勝煩。

    王二丫就找了個由子走開了,就是自己一個人待著,也比被那些人煩著好。只是,事情就這麼寸。王二丫才跑回來,就看見她大姐抱了個包袱,遮遮掩掩的出來了。

    王二丫好奇心頓時就活過來了,遠遠的根在她大姐身後,看看大姐到底是去幹什麼呢。

    只是碧草越走,那地就越偏,眼看著到了個僻靜的角落,就躲在那花樹後頭了。

    王二丫更好奇了,有心要去看看,只是又怕驚動她大姐。在那兒等了好半天,模模糊糊就見她大姐蹲在那兒,好像是燒著什麼東西。到了後來,她實在是憋不住了,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只可惜,終究還是被她大姐發現了。王二丫有點兒垂頭喪氣,早知道她大姐不發火兒,她早就湊上去了,還能等到現在?不過,雖然前面燒的是什麼,她沒看見,可剛剛那個,雖然才驚鴻一瞥,卻是讓她看了個明白。

    那是大爺的一件外衫,好像還是今天穿的那件,只是,不知道從哪兒沾了點兒血跡。

    為什麼沾了血跡就要毀掉呢?這真是搞不明白。

    王二丫一邊垂著個頭,一邊往回走,邊走,還邊胡思亂想著,一會兒想想大爺的那件衫子,一會兒又想著大姐剛剛對自己說的話。只是想到這些話,王二丫就有點兒氣鼓鼓的。

    其實,並沒有人在王二丫跟前說什麼通房姨娘的事情,人家又不傻,在妹妹跟前說姐姐的閒話,要討罵也不是這樣作的。

    這些,是王二丫看著平時大爺待大姐的那樣子,自己揣摩出來的。別看王二丫不過才十二三歲,可這事兒,早就明白過來了。要不是大爺納了她大姐,能對她們一家那麼好?還盡顧著她大姐,把自己接近來陪她大姐的事情,也想到了。

    今兒個,她不過是趁著時機正好,借別人的口,來確認一下罷了。

    可她大姐,為啥不認呢?

☆、正文 197另有思量

    在林靖的吩咐下,林來康很快請人看好了日子。

    不久,整個兒榮國府都知道了,半個月後,有個黃道吉日,易喬遷、破土、燒灶,林家兄妹倆,要在那日搬出去了。

    知道這個事情的,免不了吃了一驚,要知道,老太太的心思,可是從沒有瞞著人的,誰都沒想到林家姑娘會有搬出去的那一天,就算是林家大爺,如今還小,也沒想到會有如此匆忙。只是,人心雖然浮動,但因自上而下地整肅家規,所以也沒有多大的閒話。

    當然,這整頓家規雖然是一方面,讓人謹言慎行,最主要的是,跟另一件大事相比,這林家搬出去,實在是算不上什麼了。那件,可是關係到這闔府上下每人切身之事,實在是比林家這飯後嚼舌的添頭要緊得多了。

    那就是,原本當家的二太太,不知怎麼在佛前許下了宏願,如今靜心持齋,不理雜務了,諾大的榮國府的管家權,就這樣拱手相讓了。

    二太太不管家了,珠大奶奶又是個寡婦,如今雖搭著把手,卻是個撥一撥動一動的人,這管家的大事自然是落不到她的身上,這滿打滿算的,也就是大太太和璉二奶奶了!

    可如今,這璉二奶奶正養著胎呢。老太太是不好明說讓璉二奶奶管家這話,畢竟子孫後代為大,若真說了這話,倒真成了個苛待後輩、不知體恤的了。

    而,大太太,自打進門,就沒怎麼沾過管家的事情,前些時候才沾了沾雜務營生,插手了省親別院營造之事,就出了些不體面的事情。如今,這主持中饋,還能指望她?

    這些,都是那些下人眼中看出來的事情,雖然不知其本質,就已經看出了結果的尷尬,那老太太現在,卻更是心中煩亂了。

    發生了林家這樣的事情,老太太雖然果斷出手,跟林靖達成了雙邊諒解協定。可她心中能不怨不恨嗎?讓她一向高高在上的老太太,在後輩雜種小子面前,如此丟臉受辱。她如何能風輕雲淡?

    對於林靖,她不會輕饒,只是時機未到,可對於老二媳婦,就算是還有個在宮中檔娘娘的女兒。也不會就此包容了,讓王夫人靜心持齋,已經是顧著元春的體面了。她相信,就算是宮中娘娘知道了實情,這個自己一手養大的賈氏女也會贊同自己的做法的,同時。也算是給林氏兄妹一個暗中的安撫,畢竟,那事情若嚷嚷出來。連著娘娘可是一起沒臉的!

    可是,軟禁了老二媳婦,並不等於就是讓老大媳婦上位。老太太可還是清晰地記得這個討債鬼媳婦的上躥下跳的,要不是她一個勁兒的生事,也不會讓林家小子這麼容易的開口了!

    不過。她也就兩兒子媳婦,兩孫子媳婦。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掰掰手,還真沒人了。她個老太太了,正是頤養天年的時候,難道還要費心費力的操持家務?

    老太太盤算了一天,於是這管家的事,也就這麼不尷不尬的懸了一天,雖說有這個整肅家規的命令出來,大家都不怎麼敢亂說亂動,可這整肅家規,也得有人去整啊!

    王熙鳳坐在她東小跨院的臥房裡頭,面前放著一碗銀耳燕窩羹,正被她有一勺子沒一勺子的攪著,原本微微粘稠的湯汁,這會兒已經被攪得漾了,看著不成樣子了,可王熙鳳海是沒覺出什麼不對來,手上照舊下意識的動作著。

    “奶奶!”邊上的平兒實在看不過了,上前拿過了湯匙,端開了那盞子東西,“您這是幹什麼呢。”

    王熙鳳被平兒驚動,回過神,心中的那點心思,怕是瞞得了別人也瞞不了平兒,“平兒,你說……”

    如今,可真是個好機會!原先,她王熙鳳雖然管家,可不過是二太太手中的一個跑腿兒的,行事做定的,還是二太太。可現在這次,卻是不一樣了。

    那日的事情,王熙鳳雖然不在跟前,不知明細,可這不難打聽,特別是有那麼一個樂意看老二媳婦出醜的大妯娌在。邢夫人可是個唯恐不亂的,雖然怕這事情牽連榮國府,到時候大家都不不討好,沒敢對她那幾個陪房說,可在大老爺跟前卻沒隱瞞。非但不隱瞞,還諸事細緻的描述給了大老爺聽,把個大老爺爺聽了個目瞪口呆的。

    大老爺知道了,也沒有瞞著賈璉,畢竟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也算是齊心的時候,自然是要讓兒子明白家中大事的。

    賈璉知道了,也是逃不了目瞪口呆,沒想到還有這樣勁爆事情。只是一回房,就馬上說給了王熙鳳聽。他的本意是,看看,你姑媽連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你也要小心些,別怪我這做相公的不提醒你,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

    王熙鳳雖然有些吃驚,卻並沒有像賈璉想得那麼震動,這事,其實還真不算什麼,若自己被逼急了,估計也能幹得出來,只是,自己恐怕不會留那麼多尾巴。只是為了配合賈璉,王熙鳳面上也是震驚無比。

    等夫妻倆這一夜“推心置腹”後,起床不久,賈璉被賈赦叫過去不久後,王熙鳳就有魂不守舍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二太太禮佛也算不上什麼了,而看著老太太的意思,這中饋也不會交給自己的婆婆,不然也不會拖這麼一天,在交待二太太禮佛的當天就該把事情交給大太太了,那?

    這樣一想,王熙鳳不由心中發熱。如今,她夫妻也算恩愛,再把這管家之權順理成章拿到手,這也算就齊全了。只是,這事情,老太太不好說,她自己是不是要去表示一下?

    這樣想著,王熙鳳不由叫了聲平兒,“平兒,好幾天沒有去給老太太請安了,今兒個天氣還不錯,收拾一下,咱們去給老太太請安吧。”

    平兒心中歎了口氣,自從在奶奶這兒聽說這那些,她就猜到了奶奶的心思,只是,奶奶心中未免也太放不下了。如今看著二爺是給籠絡回來了,那也是全因為奶奶那時的做派和肚子裡的小哥兒,如今還有什麼比得上這肚子裡的哥兒的,怎生如此想不開?不由開口勸道:“奶奶有這份孝心,老太太知道了,也定是分外高興的。只是,奶奶,這天雖然不錯,可秋藏之計,講究個宜靜不宜動,奶奶還有身子呢。奴婢斗膽勸一句,為今後之計,奶奶還是靜養的好。就算是老太太,也定會勸著奶奶先顧念著肚子裡的哥兒的。”

    王熙鳳長歎一聲,這些,她哪裡不知道,可她也有她的惶恐,“蘭兒,也是他二房長孫!”

    蘭兒,賈蘭,珠大奶奶的獨子,先珠大爺的遺腹子。照理來說,珠大爺身前最得二老爺二太太的歡心,老太太又是偏心二房的,如今珠大爺去了,這蘭哥兒是他唯一的血脈,還是嫡子,又是這榮國府唯一的第四代,這蘭哥兒應該在府裡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受盡萬般寵愛才對,可偏偏事實上,這蘭哥兒就像個隱形人似的,一點兒不受重視,只落得個跟個庶子賈環一樣的地步。

    這說明什麼?他娘不受待見,他也成了小可憐兒!

    若是珠大奶奶手中有權,寡婦不寡婦的先不說,這賈蘭必定比現在更滋潤!

    平兒一愣,沒想到二奶奶說到了蘭哥兒。

    說實話,這也是她看不明白的地方。不過,在以前,她是個下人,不需要她看不看得懂。如今,她依然是個下人,可她跟二奶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正在平兒想著怎麼再勸勸二奶奶的時候,就聽見外頭一陣兒的響聲,紛紛問著二爺好的,主僕兩對望了一眼,知道這是璉二爺回來了,再有什麼說話,也不能再多說了,只是,二爺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不及細想,平兒就去扶著王熙鳳起身,要去迎接賈璉。如今璉二奶奶雖然才剛剛顯懷,可起臥就已經相當仔細了,這邊才在平兒的扶持下穿妥了鞋子下了炕,走幾步來到屋子中間,笑吟吟的沖著掀了簾子近來的賈璉笑道:“二爺回來了,今兒個……”一句話還沒說完,王熙鳳忽然驚叫了一聲,“二爺,二爺這是怎麼搞的,這又是撞上哪兒了,走路怎麼不看著點了。平兒,平兒,快去拿藥箱子來!”說著,人就湊了上來,依在了賈璉身邊,伸手輕探,觸及了賈璉左臉上的一片痕跡,語中帶著心疼地口氣,“怎麼撞這麼狠,疼不疼?這可怎麼好呢,明日可不得青著出去了?”

    看著王熙鳳不加遮掩的心疼,賈璉原本陰鶩的臉,稍微和緩了些,眼中浮起了暖色,“好了,不過是被老爺打了一巴掌,你也別想著替我遮掩了,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左不過他不嫌丟人,我這個做兒子,只能受著了。”說著,拉下王熙鳳捧著自己臉的手,反手握住,牽著妻子往炕邊走著,嘴上還道……

    (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滅哈哈哈。。。

    昨天太累了,所以嗯嗯啊啊那啥,今天補上)

☆、正文 198賊心不死

    賈璉道:“你也別讓平兒折騰了,還上什麼藥,別等會兒你聞著那氣味兒又受不住。青就青唄,反正該看的,今兒個還少看了?明兒這顏色更重了也好,我就樂得躲在屋裡陪你陪咱們兒子了。”

    說著還把手捂在了王熙鳳略略看得出痕跡的小腹上,這動作,倒讓王熙鳳臉刷得紅了起來,嘴裡呸了賈璉一聲沒羞沒臊的,手上卻不掙脫,由著賈璉牽著扶著在炕上坐好,才又拉著賈璉一同坐下。

    只是,才坐了一會兒,王熙鳳自然是不放心,就要問這臉上怎麼回事,可又顧及著賈璉的臉面,這將說未說的,賈璉就歎了口氣,怎麼不知道王熙鳳的心思,有心不說,可又怕妻子上心,存下心思反而不好,只好輕描淡寫的道了原委,把個王熙鳳聽了又是一個驚奇,心中不由更是唾棄大老爺和大太太,只是終究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不好多說什麼,又想著寬慰賈璉,臉上就有些彆扭樣兒。

    這些,倒是看得賈璉心中一輕,不管怎麼說,妻子還是把自己放在心上的。老爺那頭,那就隨他去吧,反正,打小也沒真得過老爺的疼愛。這回,定不能因為老爺的荒唐和貪婪把自己折進去。林靖,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人?這回二房的事情,肯定是林靖在裡頭有些手腳,不然怎麼會那麼的齊備?

    如此,賈璉一想到當初是自己把林靖弄進榮國府,而如今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林靖只為了求一個出府,心中不由犯沉吟。

    所以,這事情,不光不能按著老爺的說話去做,還得事前給林靖提個醒兒。

    這話。還得從頭說起。說是,大老爺從妻子邢夫人那兒聽知了事情原委後,驚得目瞪口呆。而後,不得不說,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這位大老爺在最初的驚訝過後,沒說為外甥女報不平,就先想著老二媳婦到底撈了多少,自己有沒有啥法子分上 一點兒。

    只是,這事情。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說法,老二媳婦拼著不要臉弄出來的東西,能讓別人插手?如今大家不過是面上裝糊塗罷了。維持面子上的體面罷了,不然吵出來了,就算是他賈赦,也是個沒臉!

    這賈赦轉悠著想不出辦法來,倒是邊上的邢氏。在錢財面前,比這個榮國府名義上的當家人能幹多了,看著還在不停轉悠著的大老爺,心裡冷哼一聲,真是個不中用的,一點兒陳成算都沒有。怪不得被個弟弟騎在了頭上。

    看著眼前的賈赦實在是沒法子,邢夫人暗啐了一口,才幽幽的開口道:“我聽著那架勢。那林姑老爺,是把林家整個兒的家產都折成了銀子給了那姑娘做陪嫁了,那得有多少?那王氏的手,還能給剩下?若能連這個都剩下,還會巴巴兒的去變賣那些死物。給人捏住了把柄?我不信,那林小子。就不心疼!”

    賈赦也知道這些,沒好氣地說到:“心疼又如何,不心疼又如何,又有咱們什麼事情?竟說這些沒用的!你要是有主意,就趁早說,別盡繞彎彎兒,反正你只要記住,有了我的,才有了你的。”

    邢夫人原本還想釣著大老爺的胃口,甚至還想著讓這男人圍著自己轉會而,享受一下被自己丈夫疼愛的感覺,卻沒想到眼前這人這樣的憊懶,一下就失去了興致。只是,想著銀子,犯不著跟他因這個置氣,再說了,如今這男人在自己面前這般赤/裸/裸無遮掩的樣子,也算是夫妻一心了,在那些小/騷/蹄/子面前,這人怕是還端得很呢吧?

    這樣一想,邢夫人也不使性子了,看了看賈赦,道:“老爺且先耐下性子聽我說。你說,林靖那小子,拿捏著這樣的事情,他怎麼不嚷嚷出去?我想著,這一來吧,他還是怕咱們榮國府勢大,怕一個不討好,把他自己給折進去……”

    林靖要是在這兒,一定會給邢夫人鼓掌,誰說那書中的邢夫人蠢笨?如今看來,只要是牽涉到銀子,這邢夫人的頭腦,還是挺清晰的。只是行事確實小家子氣,沒有那些貴婦端得住,才生得這樣一幅不討喜的樣子。在那書中的描述,那邢夫人好像也是如此吧。

    確實,林靖不怎麼敢鬧大,要知道現在皇帝剛剛封了賈元春為賢德妃,那是個什麼狀況?那就說明,皇帝都有顧忌,還得捧殺人才是。那麼,她憑什麼就能有把握說自己鬧事的結果就一定是好的?雖然做的這些局,都是對自己有利敗壞賈家的,可萬一皇帝覺得那些給賈家的榮寵不夠,拿自己這件事給添上,滅了自己以保全賢德妃娘娘的體面。然後等日後要滅賈家時再把自己這事拿出來一說,自己可真就是個大大的笑話了。更何況,這個笑話的本身,還是個欺君罔上的存在。所以,林靖花這麼些個心思,只求脫離榮國府,給上頭一個印象,自己不是跟那什麼四王八公一路的,卻不會真撕破臉,把自己當成了添頭。

    邢夫人雖然不知道實質,這面上的事情,還是給她說對了,“這小子又是心疼銀子,又是怕咱們府勢大,才會這麼窩窩囊囊的鬧成眼前這樣子,您說,要是讓他知道,這榮國府真正的當家人,有意跟他一心,你說這事,會不會這樣了了呢?”

    這“真正的當家人”一話,讓賈赦心裡一樂,瞬間覺得自己威武起來了,心中一點頭,著啊,若是自己給林靖撐腰,林靖那小子,定不會這樣窩窩囊囊地只求出府就算了,定要把那些銀子都討回來才算數。

    只是,賈赦才要點頭,卻又忙刹住了車,不對不對,自己才是榮國府的當家人,如今正經的將軍,如果這事情鬧出去了,說道榮國府,自己臉上也是沒有光的,人家只會說榮國府怎麼怎麼樣,不太會說榮國府的二房怎麼怎麼樣。就算是說了二房如何,可前面還是綴著個榮國府的。自己挑唆人給自己找事,那什麼,那銀子到底有多少,值不值得這麼做?

    邢夫人要是知道賈赦這時的想頭,准得又要暗自罵他一句蠢貨,只是這夫妻倆的價值觀還是有點兒相類似的,值不值得做一件事,是拿多少銀子作衡量的。不過,這會兒邢夫人倒是沒有想讓賈赦自稱自賣的意思。

    看著賈赦在沉吟,邢夫人還以為丈夫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再想這怎麼控制住林靖的方法了,不由侃侃而談了:“我猜啊,這事情,必定就不會這麼便宜你那弟媳婦了。只是,這些事情,都得爛在鍋裡,不然真鬧大了,也不好收場。所以,我想著,不若老爺您想個法子拿住林靖,把事情都給他接過來,怎麼鬧,鬧多大,讓老二家的拿出多少來,都有你說了算,根本不用那林小子說話,這才是最上策。”

    對啊!原本就是想要分潤王氏私吞的東西,只是苦於沒有法子插手,如今打著為苦主出頭的旗號,不久名正言順了?萬一一個不好,將來所有那些不體面的事情洩露了,自己的臉面也是能挽回的,看,自己是正義之師呢。

    賈赦這下心花怒放,果然是個好主意,只是要怎麼拿捏林靖呢,還有,自己打著他們家的旗號,這拿回來的銀子,正要給林靖不成?

    賈赦也不算真的笨到底,只是腦子長年浸泡在酒色中,有點兒轉悠不動而已。但身邊女人多了,對於女兒的小心思,倒是有些個明白了,如今看著邢夫人的模樣,不由一笑,“夫人大才,為夫倒是甘拜下風了。來來來,夫人辛苦了,我這就給夫人倒一杯茶,潤潤嗓子,咱們繼續說。”

    說著,一向是養尊處優、讓女人哄著寵著的大老爺賈赦,就站起身來,走到桌邊,親自倒了一杯茶,端到邢夫人跟前,還不讓邢夫人接手,親自喂到了唇邊。這,哪怕是多少年前,邢夫人花容正好,剛剛新嫁到榮國府來,都沒有享受過這個閨房之樂。一時間,這哪喝的是茶水,分明是蜜糖啊!

    邢夫人一激動,就把那杯水喝得乾乾淨淨的,完事還紮巴了下嘴,看著賈赦笑眯眯的看著自己,也不等賈赦發問,就一古腦的說了起來。

    “老爺,您想啊,先前啊,咱們還是商量過,把咱們姑娘送進宮去。您說說,咱們姑娘,花容月貌,才學又好,那性子更是溫婉。老爺您是男人,自然明白什麼樣的性子,能得人喜歡,再加上宮中娘娘的幫襯,定能出頭的。咱們姑娘也不是那種黑心黑肺只想往上爬的,而娘娘雖然得寵,但畢竟昭華不在了,有個性子溫和的妹子幫著固寵,這可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說著,邢夫人咬著牙,恨恨道:“只可惜,那二房的黑了心肝子,拿她自己的狼心狗肺來揣摩人家的……”

    ps:

    謝謝這麼多童鞋們給好茶鼓勵,好茶看到好多好多各式各樣的票票,還有打賞,來不及一一感謝了,先在這兒統一給大家鞠個躬,容日後再說哈。

    才回來,腦子還有些亂,寫得有些顛三倒四的,不過,好茶聲明,馬上就換地圖了,大家且先忍忍,把這賈府看得更透徹一點哈~

    抱抱,親親,鞠躬,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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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9溫柔小手

    說著,邢夫人咬著牙,恨恨道:“只可惜,那二房的黑了心肝子,拿她自己的狼心狗肺來揣摩人家的好心腸,生怕咱們姑娘進去了分了寵,迫不急待的抹黑了咱們姑娘,壞了咱們姑娘家的名聲。現在,別說進不了宮了,連找個好人家都困難。”

    賈赦聽著,就明白了邢夫人的意思。

    賈赦皺著個眉頭,仔細想著,而後一擊掌,打聲道:“妙,真叫個妙!”

    自己想要插手這事情,若沒有個好說法,王氏豈是吃素的?還真怕到時候鬧出些什麼來,別吃不到魚還鬧得一身的腥,就算是老太太那裡,也不好說話。可若自己成了那林小子的岳父,這可比那個不尷不尬的舅父管用多了,這為自己女婿出頭,可是天經地義的,還怕什麼?而王氏本就是理虧的,只是沒有人正經理論,老太太又偏心,才把那筆銀財含混了過去,現在自己占著理,可要仔細給算算這賬了!就算是老太太也不好說什麼,況且林靖也成了她的孫女婿,總不好再偏著老二一房了。

    至於那林小子,本就是勢弱,沒人撐腰,才這樣忍氣吞聲的,若這時候自己給他個梯子,還不得感激涕零?再說了,他林家祖上再好,如今只剩他一個毛小子,自己姑娘,怎麼說也是國公府家的女兒,給他一個破落戶,他還能挑什麼?又能借著勢,又能出了氣,還能高攀了門楣,他還不樂顛了?

    而自己家這個姑娘也正好難辦著呢,如此一來,自己也省了許多心思。

    真實再好也沒有了!

    到時候,自己銀子到手,隨便給幾個打發了林小子。那小子還敢跟自己橫不成?自己可是他丈人老子,怎麼對他,他都只能受著!給多給少,他都只能感激自己,要不是自己,他一個子兒也拿不到!再說了,就算他心裡不忿,也不好說什麼,難道他能往外嚷嚷銀子數目對不上?別說他一個公子哥兒把銀子掛在嘴上要惹人恥笑,就算不說這個。別忘了,他家老子偏心如此,這些家私宣揚出去。他能臉上有光?

    賈赦越想越開心,就像是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就堆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由笑問:“這林家族產,到底變賣了多少銀子?”全然不管,就算這些銀子還在。名義上,這還是林姑娘的嫁妝銀子。

    賈赦沒想這些,可邢夫人卻是想到了,只是在這個當口,她並不想提這個,先把這名份上的事情定下來才好。嫁妝銀子。那也得等姑娘出嫁,才能帶著走,若是這姑娘出不了嫁呢?

    至於說。因為了老二家的花了林家姑娘的嫁妝銀子,只能認了這門親事,這話,要是在沒鬧開時,還真就有可能成了事了。可現在。就算老太太想要這樣糊弄,那林小子也可以理直氣壯地不答應。再說了。在這熱灶上,老太太怕是沒臉說這個話。所以,這筆銀子,只要老爺占著理去討要,那是穩贏了!

    邢夫人知道自己丈夫平素貪錢卻又怕事,更怕他老娘,所以這些個彎彎繞也不去跟賈赦講了,見賈赦想不起這個,那更是正好,聽問,也笑眯眯的回道:“這個,我倒是不曉的,不過,那可是林家的祖產,再賤賣了,想來百來萬總要有的。這個容易打聽,那林家奴才不正好在嗎?要是不怕麻煩,派人去江南走一遭,想來也是容易的。”

    見賈赦樂得直搓手,邢夫人心道正好,才幽幽歎了口氣,道:“老爺想的主意是妙,也是體恤咱們姑娘。咱們姑娘如今正難辦著呢,不算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林小子也算是個一表人才,只是……咳!”

    賈赦如今把邢夫人當成個軍師般的人物,聽到邢夫人一歎氣,心中就有點兒緊張,忙問到:“這又是怎麼啦?你這又是歎得哪門子氣啊?”

    “老爺,您難道忘了?如今咱們那姑娘氣性大著呢!”說著,邢夫人還意思意思的拿著手帕子拭了拭眼角。

    賈赦還是不知究裡,“迎春?她又怎麼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她能鬧什麼?”

    “老爺,您忘了?上回,她可是尋死覓活的。她現在哪兒把父母之命放在眼裡?老爺,您還是親爹,我只是個繼母,都不敢跟她說話,生怕再來個什麼,啊喲喲,我就成了罪人了!”

    這話,成功地勾起賈赦的怒火,一個庶女,父母百般為了她考慮,她還敢如此?這是那般的為人子女之道?“哼,這事,你別管了,先把林家那頭頂下來再說。若她還要尋死路,那就由她!全當我這些年的銀米,白費了。”

    邢夫人正等著這句呢,對於迎春,她實在是沒什麼體諒之心,只是她到底擔著個母親的名義,若迎春真有個什麼,她也不好過,逼死庶女,這名頭豈是好聽的?況,名頭還在其次,就把老爺什麼時候腦子抽痙了,那這個來找自己的麻煩。現在讓她不用管,可真真合了她的心意了。

    只是這會兒,邢夫人面子功夫還要做的,“啊呀,多虧老爺體諒我。要不,咱們把她嫁妝辦得體面些,除了公中的,咱們多給添一點兒,也算是對她安撫一下?”

    “哼,給她找了個人家,她還要什麼安撫?如此不孝,還提什麼嫁妝?”賈赦起可不順著呢,再說,嫁妝也是錢!“不對,這嫁妝單子還得好好寫,多多地寫!上次老太太不是說,讓老二家的出她一半的嫁妝?到時候你把那嫁妝單子多寫上一些,讓老二家的掏錢!”至於掏出的錢去了哪兒,那還要說嗎?

    這對夫妻自以為盤算得叮噹的,相視一笑。只是,雖然是要提親,可不能做長輩的自己上門去說,這兩人一盤算,就想到了賈璉身上了。賈璉跟林靖要好,這是毋庸置疑的。再說,這哥兒倆說話也方便,女方主動求上門的尷尬,也能化解了。

    這公母倆越說越興奮,當夜,賈赦就歇在了邢夫人的屋子裡了,也沒嫌棄邢夫人老枝老蔓不夠鮮嫩,這一次的倫敦,因著心中有著共同的激動,倒是別有趣味。此時。靈與肉的共同結合所煥發出的美妙,倒是在他們身上也體現了一把。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一大早。賈赦就把賈璉給找過去了。賈赦在賈璉跟前也不多繞,直接就讓賈璉去跟林靖說親事,把個賈璉嚇了一大跳,他老子這是得了什麼癔症?

    賈赦就恨這兒子不開竅,把這裡頭的事情一說。摸著小山羊鬍子,等著兒子拍馬/屁呢,哪想到,賈璉一聽,連連搖頭,只說不妥。

    賈璉還算是看得遠一些。他也愛財,只是,他覺著。林靖不定就是這樣的人。就算林靖也愛財,但那人也是有定力的人,不然,那當初怎麼會把那些財物都給了自己?賈璉認為,林靖定是把名聲看得很重的人。定不會在這親事上容自家一再的出爾反爾。再說,林靖現在還在孝期。說婚事不妥當。

    賈璉這一搖頭,可把賈赦給氣壞了,只認為這兒子不肯出力,或者是想要跟自己討要好處。老子讓兒子辦事,兒子還敢推三推四的拿喬?只把這賈赦的火氣給勾上來了,只是想這還要兒子辦差,才硬按捺住脾氣,慢慢跟賈璉說裡面這些道道兒,還許給兒子許多好處。

    財帛動人心,賈璉可是去過揚州的,當初也略略的打聽過,也曾聽了老太太及老爺太太的吩咐,想要“幫著”林靖料理家務,只是林家家人眾多,老家人又是忠心,他實在是插不進手,才做了罷,這會兒被老爺說著,就有些意動。

    可再一想到林靖那冷清銳利的眼神,還有那似笑非笑的樣子,總覺得心中冷颼颼的,這人,就是這麼容易被人算計的?正月初一那次,就是老太太、二太太吃了虧。這回,真就像老爺說得那麼簡單?再想到昨晚跟王熙鳳細細推敲過的,這事情,實在是看不分明。

    銀子雖好,但若燙壞了手,也不那麼美妙了。

    賈璉極力勸阻,只是也沒什麼太大的證據,一急之下,只能拿自己現身說法,“父親,您想想,當初他只為士可殺不可辱,在娘娘封妃當天就這樣鬧騰,如今在這個婚事上頭,豈容咱們反反復複的?還有,他若是捨不得銀子,怎麼會把老太太給的東西都給了兒子,可見他不是個眼皮子淺的……”

    “混帳!你說你老子眼皮子淺?”賈赦本就是壓著性子跟賈璉說話,這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

    賈璉忙跪下,“兒子不敢,實在是……”

    “唉,璉兒,你是不敢。我算是聽出來了,你是心中有氣不敢說,你在責怪你老子讓你幫他掏那些東西,花了你的銀子吧?”邢夫人在邊上幽幽的一句,瞬間讓賈赦再無法抑制,一巴掌就甩在了賈璉臉上,“這件事,不管你願不願意,都得辦得好好兒的!滾!給我滾!”

    林靖並不知道,短短的一兩日,賈赦又願意把女兒嫁給自己了。這會兒,她把事情吩咐下去,眾人在忙碌,她自己倒是空下來了。因著身上不便,她也就沒亂跑,只在書房寫幾封書信。

    才把給金錚的信寫好,她閉著眼睛靠在椅子上養養神,就覺著一雙手在自己太陽穴上輕揉,不由玩笑道:“怎麼,還是放不下我吧?”

    只聽那一聲輕輕的“嗯”,當下讓林靖猛地睜開了眼!

    (啊,9月15日一早走的,9月29日回來的,那段日子都用了存稿箱定時發佈,嘿嘿,童鞋們不覺得更新很準時嗎?

    好茶努力以後的日子更新也準時,不過今天就先不算了~

    在出去的那段日子,開頭好茶還很努力的在新浪織圍脖,後來發現新浪太渣,織的圍脖都發出去很困難,往往茶都到下一個地點了,上一個地點的還沒更上,就懈怠了。現在回來了,等過幾天把遊記整理好,再想想是不是圍脖,還是索性弄個遊記攻略發發。

    麼個~)

☆、正文 200無心有意

    林靖猛地睜開雙眼,倒把那人唬了一跳,忙收了手,含羞帶怯地看著林靖,喏喏地說道:“主子,可是我手上重了?”

    林靖心裡有些翻騰,緊盯著眼前這人,只是面前這張姣好的面容上,除了些懵懂膽怯外,並不見其它,倒是這張跟碧草有六七分相似的臉,帶著這樣的神情,看上去有種別樣的風情,更襯著她原本就秀麗的眉眼,分外的明媚。

    林靖閉了閉眼睛,臉上並沒顯出什麼來,聲音平平的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王二丫像是有些不安,雙手撚著衣角,道:“我看姐姐們都在忙,就我閑著,想著搭一把,偏又插不進手。就在這院子裡看看,哪裡能找點兒活計……大爺您跟前連個倒水也沒有……我,我看著平時姐姐們是這樣服侍您的,可是我哪裡做錯了?”

    王二丫一邊說,一邊用那比碧草更大更亮的雙眼直直地看著林靖,長長的睫毛時不時地蒲扇一下,分外靈動。

    林靖卻沒有注意王二丫的眼睛,只是順著她的手,注意到了王二丫身上的衣裳。淡粉色的上衣,配著亮紫色的比甲,色澤靚麗卻還不濃豔,看著人眼前一亮,雖然是丫鬟裝束,做工卻很精良,比之外頭普通成衣可是好上許多了,當然,比王二丫原本那幾身衣裳更是好的沒話說了。

    衣裳好,顏色好,只是更挑人,林靖記得當初碧草才上身就脫下了,說是自己壓不住這顏色,顯得人像個黑炭似的,可這一身衣裳,倒是襯得王二丫肌膚更為白皙,讓人不得不說。這姐妹倆雖然神似,可卻實在是相差甚遠,而且二丫雖然年紀比碧草小那麼幾歲,卻已經初露身段,這身衣裳也撐開來了,就是林靖這樣諸般挑剔的人,也不得不點頭。

    王二丫像是注意到了林靖的視線,更是羞怯了,“這衣裳,這衣裳是姐姐的。她說我穿著好看,就一定讓我穿著,不是。不是……”

    至於不是什麼,王二丫並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在林靖的視線下,慢慢地低下了頭,側彎的頸線。柔柔的,像是經不住一壓,微微顯露的下巴,尖尖的,像個軟鉤子,准能鉤得住些許什麼。可惜……

    “你姐姐沒告訴過你。我這裡,不是誰都可以進來的嗎?”林靖聲音依舊平平,不帶半點兒火氣。

    “啊!說過。我。我剛剛給忘了。”王二丫低聲驚呼,忙跪了下來,“大爺,大爺恕罪,我。我只是想著,想著。我錯了。”

    王二丫跪在哪裡,仰頭看著林靖,頸線還是那麼柔美,臉上的神情已經變成了驚慌,睫毛還是蒲扇,只是那又大又亮的雙眼中,已經有些潤澤,將落未落……

    林靖仔細地盯了王二丫的臉看了一會兒,看得這臉紅暈升騰,才說到:“看在你姐姐份上,這回就算了。你只要陪著碧草就好,其它的,不用你管。出去!”聲音雖然不見怒意,可語義中的冷硬,一聽便知。

    王二丫一愣,這下子,眼淚再也不是含而不滴的了,不過還知道捂住個嘴,不讓哭音冒出來,只是不知怎麼的還是一兩聲嚶嚶之聲偶聞,磕了個頭,飛快地跑了出去。

    林靖看了眼那背影,終於歎了聲氣,拿手捏了捏太陽穴,原本並沒有覺得勞累,現在,可真有點兒頭疼了。這姑娘現在幾歲,十三,還是更大些?如今已是這股風情,再等一年,是個什麼樣子?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小姑娘純粹是不想幹晃著,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多想些。

    這小姑娘,不能再這樣留著。幸好就要搬家了,等到了林府,這姑娘也不用進府領差事,碧草也方便回去探望家人,倒是沒什麼不便的。

    林靖放下手,拿起剛剛給金錚寫的信,從頭至尾再看了一遍。這是告訴世子爺她不日搬遷的事情,順便邀請這金大爺撈鍋底呢。再看一遍,沒什麼錯漏,林靖才裝封封口,正想著要讓罄兒過來一次,就聽著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就見碧草忙忙地趕了進來。

    碧草一進來,就對林靖請罪道:“大爺,我妹子不懂事,還請大爺恕罪。”

    林靖擺了擺手,表示這事情已經過了,只是沒想到碧草接上一句:“我想著,今兒個就把她送回去,求大爺恩准。”

    碧草原來正忙著收拾著東西,才剛,冷不防她妹子過去找她,她本想讓二丫等等,只是看見妹子的眼睛稍有點兒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心中詫異,才忙拉著妹子回房問清楚。

    哪想到王二丫一回房就抱著姐姐哭上了,便哭還便要讓姐姐幫幫她。碧草看妹子哭得可憐,忙摟著哄著問著,才聽著二丫抽抽噎噎地說了兩句,說是她看著大傢伙兒都在忙著,大爺身邊反倒是沒人照應,想著大傢伙兒的忙她幫不上,可端個茶倒個水還是會的,哪想到因此就冒犯了大爺,“姐,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著幫個忙,大家都忙著,越發顯得我遊手好閒的。我,我也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可,怎麼也沒想到大爺會因此生氣了,他,他讓我出去!”

    看著妹妹哭成那樣子,碧草是有些心疼的。這個妹妹,她從小就疼,那時候還在南邊,她家孩子多沒吃食,弟弟妹妹們差點兒餓死。後來她命好,分到大爺身邊,大爺給她的點心吃食,她偷偷帶出去,看著弟弟妹妹們張著小嘴兒吃那點心的樣子,她特別高興,比她自己吃,還高興!再後來,有錢了,寬裕了,妹妹張得比她還康健,她更是開心。

    只是,她再心疼妹子,也知道,在主子跟前是一點兒也錯不得,更何況,她主子身上有那天大的秘密,怎麼能輕易讓人近身?這一條,自打妹子進來,她就叮囑過,只說是主子的脾氣,不喜人貼身,妹子怎麼就忘了呢?

    碧草歎了聲氣,拍了拍懷裡的妹子,說道:“主子的脾氣,我早就跟你說過。她是頂好說話的,只是有些事情,容不得錯一點兒,這不喜人貼身,就是其中一條。你怎麼給忘了呢。”

    王二丫還是嚶嚶哭著,“姐啊,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主子看上去很累得樣子,我,我,嗚嗚嗚,姐啊,主子說,看在你面上,不怪我。可,可是我,我心裡不踏實。我知道你在竹子跟前說得上話,要不,你再幫我說說?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姐啊,我就是,就是想幫忙來著。下回,我一定不出紕漏,仔細伺候主子,主子的忌諱,我一定記得牢牢的。”

    碧草拍著妹妹的手,頓了下,她都聽明白了,妹妹是擔心是緊張,只是,這最擔心的怕是日後不能留在主子身邊。

    只是,主子的意思,碧草早就明白,並沒有留妹子在身邊伺候的意思。這個,當初接妹子過來,也說得明白,只是讓妹子過來陪自己說說話的,名頭上掛個閑差,等過段時候,也就送出去了。所以,妹妹的規矩也不是正經學的,只是自己慢慢給她說的。

    這點,妹妹也應該明白,所以她才能整天無所事事,因為她不是正經當差的。可妹子每每找活計,話裡話外的想要留在自己身邊,今日,更是湊到大爺身邊去了。

    妹妹想要留著,而主子沒有這個意思,自己該是怎麼做?

    平心而論,有妹妹伴在身邊確實不錯,只是,大爺雖然脾氣很好,但關鍵地方的規矩,一點兒都錯不得,也不容得錯!今日主子這樣的話,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碧草心中歎了聲氣,這個幫忙的話,自己是說不上了,也不能說。既然不能留著妹妹,那就早點兒讓她斷了念想也好。

    想清楚了這些,碧草繼續拍著妹妹,只是嘴上再沒有應承。

    王二丫也不是一個勁兒的哭泣惹人煩,過了會兒,這小姑娘就止住了聲音,從碧草懷裡脫出身來,不好意思地沖著姐姐咧了咧嘴,道:“看我,明知道姐姐現在忙著呢,倒一個勁兒的哭著惹人煩。姐啊,我沒事了,你先忙去吧。”

    碧草再三跟妹妹確認沒事,才離開屋子,並沒有看見王二丫盯著她的背影一直看著。

    這會兒林靖聽見碧草這樣說,略略愣了下,才說到:“還不到半個月,咱們就都搬出去了。到時候,她自然是跟你爹娘在一處了。而這時候急急忙忙地把你妹子送出去,別說你跟你妹子臉上不好看,別人還以為咱們這兒是出了什麼事情了呢。這樣,不好。”

    碧草再一想想,也轉過味兒來了,自己只急著妹妹了,倒是疏忽了別的,這府裡,如今可算得上是多事之秋,忙點頭應了。碧草心中有事,有時背對著外頭,並沒發現那抹一閃而逝的紫色。

    王二丫真沒想到,大姐看著是那麼疼她,一轉眼,卻把自己賣了個底朝天,非但不幫著自己說話,還求著大爺今日就把自己給送出去。這,真是個狠心的,虧得自己那麼哭著求她幫自己說話!

    大姐那麼狠絕,難道說……

☆、正文 201助人心切

    王二丫真沒想到,大姐會這麼做,難道說,所有的疼愛,都是假的,其實,大姐一直就是防備著自己?

    王二丫的心,很亂。

    既然大姐存了這個心思,那麼,別指望她能給自己說好話了,指不定背著自己在大爺面前怎麼挑唆、給自己上夾棍了。怨不得,大爺對自己都是不冷不熱的,明明,明明自己比大姐長得好不止一點兒兩點兒!

    想到大爺,王二丫不由又有點兒臉熱心跳,她再沒看到過比大爺長得更好的人了。怎麼個好法,她沒讀過書,學不來那些文縐縐的說法,只是,以前戲文裡唱的那些翩翩公子玉樹臨風什麼的,她想像不出,只覺得那是編出來的,哪有這樣的人啊,可自打見了大爺,才知道,戲文說的那些,還真比不上她家大爺一根小拇指頭。

    雖然,她只是個下人家的姑娘,可自小在江南名城長大,風流人物也是灌了一耳朵的,就算沒有眼識,可也算有耳識,她不認為自己見識低下,更何況進了京城,進了這國公府,也算大長見識,只是來來去去的,包括那些正經國公貴人,也沒有幾個比她家大爺更出挑的。就算有那麼個長相跟她家大爺不相上下的,可她家大爺,不光長得好,性子好,才學更是拔尖的,哪是那個只知道圍著娘們兒轉的公子可比的?

    王二丫想著林靖,只覺得大爺什麼都好,大爺平日對人溫柔,可其實性子沉穩,這才是成大事有擔當的男子所為,再想著今日大爺對她的一舉一動,心中更是火熱。大爺今日仔仔細細的看了自己,眼神停留得很長。她知道,大爺把自己看進眼裡去了,可卻沒有那種噁心猥瑣的神情,這更讓她對大爺心折,這才更是個人物!

    不過,看進眼裡去還不夠,怎麼才能讓大爺把自己看進心裡去呢?她往日留心,自然發現大爺對她姐的不同,大爺對人都好,說話中都帶著笑。可對自己大姐,那笑就更柔和一些。忽然想起,今日剛一開始。大爺那句略帶調笑的話,明知那不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心中嘭嘭的。只是,這些,都是對大姐的。什麼時候,才能對著自己?

    一想這個,就又想起大姐的狠心,心中不由一痛,連帶著,腳下也一痛。這才讓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知怎麼踩到了個石塊兒。崴了腳了。

    王二丫這時才醒過神來,發現才剛失神中,她不知怎麼的,就已經出了林家暫住的小跨院,這會兒也不知道摸到哪兒了。

    抬眼四望。花草鬱鬱,樹木森森。假山迭起,好個景致,只是卻不見什麼來往之人。這到底是哪兒啊?往日王二丫雖然也四處走動,可都是跟著人的,也只在有限的幾個地方走動,可這兒,明顯不是她所熟悉的。

    王二丫定了定神,想著自己也不知道出來多久了,大姐正想著法子打發自己呢,這時候,定不能有什麼把柄,還有大爺,今日大爺雖然把自己看進眼裡了,可八成還會認為自己性子冒失,怎麼能再讓他知道自己這會兒又有狀況了?

    王二丫想了想,不管怎麼樣,認定來的方向,一勁兒走過去,興許就是認識的地方了。拿定主意就行動了,只是,才一步,“嘶!”,那崴了的腳,生疼生疼的。

    王二丫忍著疼,又行了兩步,才發現,根本是疼得不行!沒想到走神中那麼一崴,竟然這麼厲害。她看著四下無人,就蹲下身子,撩開裙腳,解開襯褲褲腳,稍稍褪下點兒襪子,一看,嚇,怎麼好像有點兒腫了?

    這樣一看,就覺得這腳脖子更疼了,剛剛還好挪動一兩步,可現在是一步也動不了了,不光動不了,就這麼不動,都疼得厲害呢。

    她,迷路了,四處又連個人影子也沒有,大姐還等著抓她把柄,還受了傷,幾處裡一匯合,忽然覺得委屈的了不得,如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界,可讓她怎麼好?

    王二丫就這麼蹲著,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剛才還讓她覺得不錯的景致,忽然就有些陰森森的感覺,那怕是個樹影兒山影兒,好像都藏著不知名的怪物,只等著天大黑了,就出來嚇唬她。

    難道今日裡,她就要生生耗在這兒?會不會有人發現她不見了?

    才剛,她還不希望自己的冒失被人察覺,可這會兒,她就又萬分希望,能有人發現自己不在院子裡了。大爺會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著急?會不會讓人找她?

    一想到大爺,王二丫心中生疼生疼的,腦中,一會兒是大爺聽人說自己不見後平平的臉,眉眼淡淡的讓人四處找找,一會兒是大爺滿臉焦急心疼的樣子……

    不知不覺中,王二丫已經是淚流滿面,漸漸的,伏在自己膝上,嚶嚶不絕。

    “你是哪兒的小丫頭,怎麼躲在這兒哭呢?是不是你房裡的姐姐欺負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王二丫就覺得有人撫在自己發頂,語氣和軟的問著自己。

    王二丫猛一抬頭,只見自己跟前站著個人,滿面關懷的看著自己,這人,自己當然認識,就是這榮國府的寶貝,寶玉寶二爺!他,怎麼這會兒一個人在這兒?

    寶玉見那小丫鬟只是抬頭看著自己愣愣地卻不知道說話,就更是耐下幾分心思,再仔細看一看,卻發現這眉眼間甚是熟悉,這,不是碧草她妹妹嗎?怎麼一個人躲在這兒哭呢?

    寶玉生怕嚇壞了人家,愈加放柔了聲音,“可是做錯了什麼,讓你姐姐罰了?別怕別怕,靖兒最好說話了,他性子可好著呢。要不,我去替你說兩句,他一定不會責罰你的。”

    天色雖然漸暗,可朦朧光線中,越發顯得人姣好。而王二丫哭了這麼一場,本來就又大又亮的雙眼,經過淚水的沖刷,更見黑亮。而雙眼微腫,在這不明的光線中,非但沒有破壞美感,反添幾分柔弱,更能勾人心疼。

    寶玉本就是喜歡好看漂亮的,更是喜歡柔柔愛哭的,一時間,倒讓寶玉看住了。這越看,就讓寶玉越轉不開眼。

    月下看美人,憑添五分色,如今雖然只是黃昏,可濛濛霾霾,柔化了的線條,霧化了的詩意,更能讓多情公子覺著多了幾分意境,更何況是美人垂淚之際。

    寶玉失了神,只是這麼不錯眼珠子的看著,雖然坦坦蕩蕩,不見猥瑣,可還是讓王二丫受不了,騰的紅了臉,又把頭低了下去,只是不再哭泣。

    這一低頭,倒讓寶玉回了神,暗叫一聲造次,也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忙忙地解釋道:“那什麼,我不是有意冒犯的,我只是發現,你如芝如蘭,不愧是靖兒身邊的人。哎,我知道你是碧草的妹子,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可否相告?”

    這句話,就讓王二丫給窘住了。她知道自己這名字太土,讓人說都說不出口,才想讓大爺給起個好名兒,只是一直都沒著落,現在想來,興許也是自己那好姐姐在其中作梗。

    只是這會兒,她若是不說話,又怕寶玉誤會了。低了頭,忸怩一下,才道:“見過寶二爺。我才跟著我們家大爺,還來不及讓大爺賜名,以前在家,爹娘圖省事,只隨口叫,叫二丫。”

    她窘,寶玉也窘住了,沒想到這麼個小姑娘,就叫這樣個名字,實在是太荼毒了這份長相了!心念一轉,笑道,“我跟你家大爺可好著呢,你家大爺沒給你名字,我給也是一樣的。”說著,想了想道,“也不用太別致,你家大爺身邊有碧草蘭草,那你就叫芝草吧。就這麼定了,我這就跟你家大爺說去。”

    說到這兒,又想起這小姑娘還蹲著呢,忙又問為什麼。

    王二丫本就孤獨無助之時,忽然來了個寶玉,這樣關心自己,一下子,心中頓時湧上感激。她也聽說過,這位寶二爺最肯在女兒家身上花心思,先前還有幾分看不起這些,認為這不是大丈夫所為,可這會兒,卻感激上了這份溫柔。

    如此,見問,王二丫也不隱瞞,就把自己迷路崴腳之事給說了。

    寶玉最是憐香惜玉之人,得知他口中的芝草受了傷,也不避諱,跟著蹲下身子,就去看芝草的傷處。這下,可把王二丫羞壞了,可卻不知怎麼的,竟然挪不動身子,自己那段白白的腳腕就落在了寶玉的眼中。

    肌膚入手,又是玲瓏踝部,小巧的踝骨凸在手心,讓寶玉一激靈,才發現自己莽撞了,只是這時王二丫已經羞的不知怎麼才好了,寶玉覺得自己若是在說什麼對不起,定會讓這姑娘羞哭了,再一想自己本就是情急助人,此時再說小兒女羞態,倒是落了下乘,也就顧不上這些,只是細看這所謂的傷處。

    只是這一時之間,又能看出幾分來,大概,好像,是有些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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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2舊主之情

    寶玉到底是經過男女的,這朦朧黃昏中,捧著一段細白踝足,細膩纖巧,不由撫摸幾下,有點兒心猿意馬,只是不小心觸到了王二丫的痛處,引人叫了一聲,驚醒了他,才讓他回神丟開了手。

    而王二丫也心慌意亂的收回了腳,拉扯著遮掩上了那裸露的地方。

    兩人俱是尷尬了一會兒,還是王二丫體力不夠,吃不住這樣老蹲著,身形一晃,卻被寶玉一把扶住。

    寶玉站起身,而被寶玉扶著的王二丫就倚在了他的懷裡。不只是本就體力耗盡,還是因為寶玉的扶持,王二丫只覺得身子綿軟,一點力氣也沒有,根本自己是站不住了。

    兩人就這樣站了好一會兒,還是寶玉先回過神,看著這靠在他身上卻一直低著頭的小姑娘,鬼使神差的,寶玉忽然問道:“你,你跟著我可好?”

    王二丫一下子被這話給驚到了,猛地抬頭看向這位國公府的貴公子,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寶玉話才出口,才覺得,自己又是冒失了。只是,話已出口,看著懷中這個小姑娘驚訝的眼眉,驀然又想起這姑娘姐姐那對自己不冷不熱、甚至是不耐煩的樣子,忽然覺得這樣也沒什麼,當下笑著說道:“我跟靖兒最是要好,你放心,只要我說,想來靖兒也不會不允的。所以,你,可願意?”

    一連串的變故,讓王二丫此時如身處雲霧中,有些飄飄然,卻又沒邊沒際,腳下也好像踩不到實處。

    跟著他?寶玉寶二爺,確實是個翩翩人物,雖然沒有自己家大爺出息。可他是國公府的寶貝,也不需要多大出息的。而以前一直聽說他對女兒家的好,今日也是……而自己今天被他看過了,還摸過了,應該要跟著他的吧?

    只是,自己就算感激他,此時也有些心悸,可,可,自家大爺……

    一想起林靖。王二丫只覺得還是心頭火熱,眼前之人再好,也比不上自家的大爺。自己。還是想跟著大爺。

    可,自己到底能不能留在大爺身邊呢?

    王二丫心思急轉,有小女兒家的心思,卻也不缺一些盤算,只幾息間就拿定了主意。寶二爺這兒當然是不能應承的。可也不能就這樣回絕,這位寶二爺對自己的好,還得留著,就算不能以此為助力,也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扔了。

    心思一定,王二丫先是面露感激。而後卻有遲疑,最後是羞怯地地下了頭,半天才細聲細氣地說道:“二爺看重我。我也對二爺心存……感激,”說到這感激二字,王二丫抬頭,飛快的看了寶玉一眼,遂又含羞低頭。配著那帶著顫音的說話,這哪裡是感激。分明帶著幾分繾綣!

    寶玉心中一顫,以為這就是答應了,可哪知道那姑娘低下頭後接著道:“我,我實想報答。只是,我,我們一家,都是林家的家生子,我捨不得我姐姐,也不忍離開我家大爺。二爺,您叫我如何……”

    說著,這姑娘又抬頭看向寶玉,眼神可憐,眼中竟然又帶淚了。

    寶玉見這樣子,心早就軟了,也不忍心追著這小姑娘要個答案,忙哄著道:“別哭別哭,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是舊主難離,是個有情義的。我雖喜歡你,也不該讓你離開舊主和家人。”

    寶玉原還只是衝口一說,可現在還真是對這小姑娘上了幾分心思。只是他本就是個體貼的人,不忍為難這姑娘,心想著,罷了,她若是要跟著靖兒,那就成全了這份心思, 說不得,自己還要怎麼幫她一把才好。

    想到林靖,寶玉更是心中湧動著情義,他是真心對林靖好,也肯對林靖花心思,也一直把自己喜歡的東西捧到林靖跟前,對自己喜歡結交的人,也千方百計地介紹給林靖。所以,這會兒,非但沒有一點兒不舒服,反而是更喜歡這小姑娘了。

    寶玉雖然有意跟這芝蘭多待一會兒,可這會兒天色實在是不早了,況剛剛想到林靖,竟又讓寶玉想他了。扶著懷中的小姑娘,寶玉道:“時候不早了,你姐姐不見了你,想來也是要著急了。我扶著你回去吧。”

    可這會兒王二丫被寶玉扶著挪動了兩下,發現腳還是疼得不行,況自己這樣靠著寶二爺,被人看到還了得?若被大爺誤會了什麼,那更是不好了。

    王二丫心思中有一份天分上的機巧,於是,這會兒心中雖然不願,卻並不說出口,只是抬頭感激地沖著寶玉甜甜一下笑,道:“多謝寶二爺了。”,說這,也不顧腳上的疼痛,就用那傷腳往前踏了一步,然後“嗯”的悶哼一聲,瞬間咬住了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接著另一腳跟上,然後再次邁出傷腳……

    才兩步,額上的冷汗就出來了,唇上也有些發白,顯得那貝齒深陷在唇肉中。

    王二丫那聲悶哼雖然是忍著的,可現在她離寶玉是那麼近,兩人本來就是緊貼著的,寶玉怎麼可能聽不見,再見這姑娘疼得如此,卻還硬挺著,心中不由心疼起來,忙摟住王二丫說道:“停,停,這樣可不行。”

    王二丫走了這幾步已經是背上出汗了,好容易聽見寶玉喊停,心中一松,這會兒更是無力的靠著寶玉,聽寶玉這樣說,按下心中的暗笑,抬眼又是委屈難受卻還強忍著看了寶玉一眼,只把寶玉看得心都揪緊了,忙好言好語的安慰她道:“都是我考慮不周,這樣走也不是個法子。要不,要不你先在這兒等會兒,我去叫人去。”

    寶玉一拍頭,真是,自己剛剛怎麼沒想到這個法子,還讓這姑娘這樣忍疼,真是太不因該了。

    寶玉一想到這個主意,就要跑去叫人,沒成想被王二丫一把拉住,“哎,二爺!你,你去叫什麼人?”

    寶玉愣了一愣,只見王二丫為難道:“我,我怕那些媽媽們……”

    寶玉猛地回過味來了,嫁了人的女子都是死魚眼珠子,心思惡毒,嘴巴上又壞,芝草怕是擔心被人閒話吧?忙安慰道:“不怕不怕,我這就去找你姐姐。”頓了一頓,忽然就加上了兩句,“你放心,你我剛剛的事情,我也不會亂說的。”

    王二丫本就有意把話往這個上頭拐,這會兒寶玉自己說出來,可再好沒有了,忙謝了寶玉,然後又低呼一聲,原來剛才情急之中,她是拉住了寶玉的手。

    餘下的事情也不用細說了,只是林靖聽著寶玉口稱芝草,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只是這種替他人奴婢取名的事情放在寶玉身上,還真不用大驚小怪,也就一笑而過了。

    寶玉過來,拉著林靖說了好一會兒話,發現林靖精力不濟,又是一陣的呵寒問暖。見這樣子,林靖就知道寶玉並不知道自己要搬出榮國府的樣子。

    憑良心說,寶玉雖然行事不著調兒,而且他那些自以為是的好心,很多時候也實在是不像話,可他對林靖的好,卻是真心的。林靖心中一歎,如今,世外仙株林,要被自己硬生生移植出這榮國府大觀園,不知這塊石頭,到底要怎麼完成這次塵世歷練呢?

    林靖心中做此之歎,知道若把搬離之事告訴他,免不了一場鬧騰,這樣一來,不知又會生出多多少少的事情來,遂心中雖然不忍,卻還是耐著不說了,這事情,還是讓史老太君自己來解決得好。

    只是,因這份隱瞞,到底對寶玉心有愧疚,在想起寶玉素來的關心,林靖不免更是和聲和氣,這樣一來,倒把寶玉弄得心中喜極,表弟,果然對自己是有心的,於是說話言語間,竟然又放肆了不少,只糾纏到點了燈,用了飯,又說了好一車子話,還不肯離去,還多虧麝月找過來才罷。

    林靖頭痛地把寶玉送走,看著麝月提著燈引著寶玉離開,忽然想起這麝月好像是襲人調/教出來的,這一舉一動,還真是有板有眼的。只是這個襲人?這事情,自己雖然不想插手,但還是點點寶玉吧。又想到呆霸王,還有那呆霸王的禮和牌位,還真是一筆糊塗帳,不過,自己那也只是表明上回的事情自己只當不知,若這薛蟠以後還做下什麼,讓人逮住,那也是他屢教不改,怨不得別人。

    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輾轉反側,不多贅述,天已大亮。

    這兩天,林靖已經給朱先生那裡送了信告了假,所以並不曾出去,只在這府裡看著人收拾忙碌。

    才用罷早餐,就聽外頭人聲,璉二爺來了。

    林靖挑了挑眉,自己那日跟老太太那一場,賈璉夫妻雖然都不在,可她不信,這兩人會不知道,這會兒,賈璉怎麼回來找自己,要知道,自己可是把老太太死死地得罪了的。

    心裡有著疑問,嘴上還是說著快請。話音才落,賈璉就跨進來了。這人也有趣,進門不說別的,只是對著林靖一抱拳,道:“恭喜林兄弟!”

    而此時,東小跨院內,王熙鳳揚聲道:“平兒,咱們收拾收拾,去給老太太請安。”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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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茶弱弱的問一聲,還有嗎?

    那啥,等不及看搬出去的童鞋,快了快了,好茶不忽悠,真的,比金子還真~

    只是這一章,好茶想不出名字了

☆、正文 203佛前供奉

    平兒雖然聽見鳳姐兒的吩咐,卻甚是遲疑,身形頓在了那裡。

    王熙鳳見平兒沒有動彈,並沒有生氣,平兒為人如何她是明白的,忠心暫且不論,卻最識分寸,知道她的命之所系,明白只有她的主子好了,她也才能好,所以才對自己如此忠心耿耿,也時常諫言。

    這會兒鳳姐兒不想內裡再亂了,更不想讓這左右手認為自己不聽她的勸諫因而心中生出意氣來,所以笑著拍了拍平兒的手,道:“你昨兒個的話,我都聽進去了,想來,我的顧慮你也明白了。而後來二爺的說話,我也沒瞞著你。如今,咱們真是退不得了。”說著,王熙鳳歎了聲氣,神情轉暗,道:

    “老爺太太如此想頭,二爺卻不能如他們所願,想來,非得讓老爺太太含怨。老爺雖然不過是個花架子,只是畢竟是爵位在身,又是二爺之父,若是明擺著見棄了二爺,這日後,二爺的日子,也未必順暢。太太雖算不上什麼,可好歹占著名分,明面上的氣,咱們,總是要受的。”

    “這些,還是其一。最要緊的是,這林家大爺,可是把老太太得罪狠了。偏老爺還存了那樣的想頭,而今二爺又去了那裡,也不知道老太太會怎麼想二爺呢。”

    “如今,咱們幾處不討好,我若再不做些什麼,還真怕,日後這榮國府,沒了咱們存身的地方。哼,老爺獨子,榮國府將來承爵之人,那又如何?這承爵的,難道不能改了?”

    這話一出,平兒臉色大變,倒真是自己少了見識。世事,可不正是如此嘛!

    只是,到底還是顧念著王熙鳳的身子,眼神落在了鳳姐兒的小腹上,道:“可是,奶奶,這可是好不容易才來的,若有什麼閃失,那爭來的這些……”

    王熙鳳臉上閃過一絲晃動,也把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轉眼卻被狠色替代,“若掙不來這些,我辛辛苦苦把他帶到這世上。也不過是讓他受苦。我的兒子,絕不能是個小可憐兒。若真那樣,還不如,他不來!”

    平兒像是被主子給嚇到了,訥訥叫了聲奶奶。身影木在那裡。

    而王熙鳳臉上的狠色也轉瞬就收了起來,換上了一臉的柔和,輕拂著自己的小腹,也不知道是安撫平兒,還是在自言自語,“放心。我有分寸。我怎麼捨得讓我兒受苦。”

    平兒愣了一會兒,也回過了神,忙去喚人取了熱水。親自給王熙鳳淨面梳妝,又去取了出門的大衣裳,這些事情雖多,卻一絲不亂。自鳳姐兒有了身孕,這些貼身服侍之事。就再也不假手他人,都有平兒一手包了。

    趁著雜事安撫了心神。平兒又問道:“主子到底怎麼個行事,我又要如何,還望主子早些說個明白,我可笨著呢。”語氣親昵,聲調中帶著輕快,緩和著剛剛過分凝重的氣氛。

    王熙鳳也想著輕快些,故也笑著說道:“你怎麼就笨了?要真笨了,我可不要了。我只說一句,咱們榮國府的姑娘們,可都大了。你且細想想,若真想不出,我就把你給別人了。”

    平兒手上動作未停,眼神閃動,卻是沉思起來。王熙鳳也不在多說提點她,只讓她自己琢磨。屋裡再無說話聲,只有衣裾細瑣,環佩叮噹。

    好一會兒,王熙鳳才梳洗打扮停當,頭上鳳釵雙股,耳垂明月璫,身上石榴紅大裳,襯著一身貴氣盈人。

    這雖然齊整了,可先前說言的,平兒還是沒想明白呢。

    王熙鳳其實也並不是為難平兒,只是個玩笑罷了,這會兒見平兒真不解,不由笑道:“還真是笨了。罷了,看著你挑衣裳有功,我且饒你這回。你且想想,往日管家,二太太做什麼的,我又做什麼的。這以後,我當然不能那麼苦累,正好,這二姑娘、三姑娘也大了,四顧娘雖然隔府,可也是賈氏姑娘,帶著她,也正好全了教導之名……”

    話雖然未說完,可平兒已經明白了,眼神也更亮了起來。可偏在這個時候,外頭想起稟報之聲:“二奶奶,王興家的過來了。”這話音未落,就有一個諂媚之聲搶著說話道:

    “二奶奶大安,奴婢給二奶奶請安,咱們太太想起個東西,讓奴婢往二奶奶這兒尋尋,就是舊年用於供奉在佛祖跟前的七寶琉璃燈,不知二奶奶這可有收著的。”

    王熙鳳眼神閃了閃,七寶燈,以佛教七寶金、銀、琉璃、珊瑚、琥珀、硨渠、瑪瑙製成的海燈,是自己嫁妝單子中的東西,怎麼會沒有?不光她有,王夫人也有。這算是,提醒自己,都是出自王家的嗎?

    王熙鳳示意了下平兒,自己卻收斂好神色,但聽這位好姑媽又有什麼話要說。

    平兒忙笑著揚聲道:“原來是王嫂子,快進來說話。”自己也站在了鳳姐兒身邊,等著來人。

    門簾掀開,王興家的快步進來。

    既然王興家的進來了,這屋裡原來那些端茶遞水等等的,也跟進來伺候著了。

    王興家的一進來,別的話先不說,只是給炕上的王熙鳳行禮請安,然後就說著自家太太對璉二奶奶的關懷,說著她雖然許下宏願,也惦記著自家侄女的身子云云,句句不離姑侄的親近。

    原先的王熙鳳或許還聽不明白,這會兒哪還會迷惑,只是也不想表現出來,只是連聲說著叫姑媽掛心了等語。

    等說了一陣子,這王興家的才道:“太太如今在佛前替宮裡的娘娘、替咱們府祈福,那是一點兒也不敢輕心,供奉菩薩的東西,自然是要最好的。如今者佛錢的金海燈雖然很好,只是,到底比不上那七寶琉璃燈。咱們太太原來也有,還是舊年從王家帶出來的,可後來卻給娘娘帶進宮去了,這才想著,二奶奶也是有著這寶貝的,想先向二奶奶尋來一用。這也是替二奶奶,哦,還有二奶奶肚中的小哥兒,在佛前積德。想來,二奶奶一定是願意的吧。”

    這話,想來是王夫人教的!

    王熙鳳心中冷笑,別人不明白二太太的處境,她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二太太,就算是有求於自己,還說得這麼高高的在上!

    這從進門,到現在,話裡什麼意思,自己可聽得明白著呢。不,不光是進門,這在門外就嚷嚷,就是要讓別人明白,再怎麼樣,這王夫人也是自己的姑媽,更讓老太太也明白著,自己也是王家女。

    這還是其一,而後,還搬出娘娘來,讓自己明白,不管榮國府如何,老太太如何,可還要看娘娘的心意!她二太太,總是娘娘的生母,就算暫時蟄伏,也有出頭的日子,讓自己好好掂量著,若幫著她,日後,自己,連著自己肚子裡的哥兒,她總是記著情的,能讓娘娘給照拂著的。

    王熙鳳心中動怒,臉上卻沒有顯出什麼來,只是笑道:“誰家太太奶奶會沒事老是翻著自己的那些個嫁妝?我早就嫁進來多少年了,二太太不說,我倒還想不起我還收著這麼個寶貝。既然二太太用得著,那我這就派人去尋了來,王嫂子你略等等。只是,這些許小事,可不敢說什麼積德不積德的,二太太太言重了,我現在,可擔不起。”

    這話,軟中帶硬,既不駁了二太太的面子,也適當的摘了摘自己,只是,這摘不摘得乾淨,只看這聽話的人怎麼想了。

    說到要尋二奶奶要緊的東西,原本該是平兒的活計,只如今,平兒卻不放心離開,只出了屋子門,較了個幾個平時有眼力的,讓豐兒帶著去尋撿來,自己依舊退回屋裡二奶奶身邊伺候著。

    王興家的還是在屋裡沒口子的說著溜縫兒拍馬的話,眼神往王熙鳳身上的大衣裳打量了好幾回,小心翼翼地問著,“二奶奶這是要出去?”

    鳳姐兒可沒這麼好的心氣搭理她了。平兒忙接過話來,也不客氣,道:“可不是嘛。王嫂子算是來巧了。咱們奶奶,正要給老太太請安去呢。唷,這不知不覺中,都到了這個時辰了。”話裡意思相當明白,有話說話,沒話趁早走人。

    王興家的豈有聽不明白的,老臉一紅,可她是個什麼人?什麼話會受不了?這會兒也就老著臉,沒口子奉承著二奶奶孝順,又說著老太太離不開璉二奶奶等語,只是一邊說,一邊轉著眼珠子,兩眼直看著兩邊服侍的人,偷著空朝平兒打眼色。

    平兒明白其意,看了看王熙鳳,只見王熙鳳閉了閉眼,她才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接下來,平兒也沒有簡單的讓人退下,她明白鳳姐兒的意思,不想給別人留下清場密談的印象,只是尋了幾件換茶換點心等的小差事,不著痕跡地把幾個人給打發了,才笑著對王興家的說道:“王嫂子有話直說,她們一會兒就回來了,你老可別再擠眼睛了,我剛還以為你眼皮子抽痙了呢。”

    ps:

    (三小時後第二彈,好茶埋頭碼字中)

☆、正文 204賠禮道歉

    王興家的給說了也只能白給,這會兒脹紅著老臉,道:“讓平兒姑娘見笑了。不過,奴婢還真是有大事要說呢。咱們太太如今禮佛了,可想著府裡這雜事,也難心安。”

    “咱們太太說了,她原本也不是那把著這府裡中饋不放的,只是先前就沒有個交付的人,總不見的讓老太太這把年紀,還不能享清福吧?後來二奶奶您嫁過來了,咱們太太是指望二奶奶您歷練些年,就把這些交給您的,這才是順理成章的。”

    “如今,太太雖然在佛前祈福,可想到這府裡的事情還沒有託付妥當,就有些不安。可再想到,還有二奶奶您呢。一來,您本就是名正言順的,二來,您還是她娘家侄女,有您在老太太跟前替她盡孝,管理府中一應內院事務,她也是放心的。”

    “只是,她又惦記著,您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實在是不能太操勞的。所以,尋思良久,就想出了個法子。”

    “太太說了,咱們府裡的姑娘也大了,日後嫁人,也是要操持家務的,不如就如今這日子,也上上手得了。那些雜事瑣事,就交給她們也好,二奶奶您就把著大處,提點著方向,總領著就好。如此,一來,二奶奶這做嫂子的,也教導教導她們,不光是博了美名,也讓姑娘們記著您的好,不管日後嫁到哪裡,總記著您這位嫂子。二來嘛,這樣看著是費心了,只是二奶奶您細想想,這管家,還不是瑣事煩人?再者,咱們府裡姑娘,都是聰明的,只要開頭您點撥著。後頭也就順了。”

    “二奶奶,您看看,咱們太太,什麼時候都為您著想呢。”

    “哦,太太還說了,寶姑娘雖然只是客人,不是咱們府裡自己家姑娘,可她的聰慧大氣,連老太太都點頭贊過的,也說過把咱們府裡幾位姑娘都比下去這樣的話。所以。二奶奶您也別拘泥者客人還是主人,連寶姑娘也帶上。只要您在老太太跟前舉薦力保,想來老太太也是會點頭的。您想想。寶姑娘她可是在她自己家裡也做慣的,有她幫著,您定能省事不少。如此一來,您也能多多養著身子。這樣,盡孝盡責。又能兼顧著肚子中的哥兒,一舉數得,奶奶您說是不是?”

    王熙鳳手中一緊,差點兒就要把茶盞砸到這人臉上,只是還是竭力克制著。不光克制著不發怒,還要笑著說道:“如此說來。多得多多謝過二太太惦記著我了。”

    王興家的也不知道鳳姐兒這是已經發怒了,只以為這次算是辦了個好差。要知道,以往這些要緊的事情。太太總是讓周瑞家的做的,如今可是抬舉了自己了。因想著得意,也聽不出王熙鳳的話外之意,只是順著字面上的意思連聲奉承著。

    王熙鳳也不想跟個二傻子說什麼機鋒話,忍了忍氣。道:“這樣,你回去跟你們太太說。就說我都聽明白了,只是最後如何,還得看老太太的裁決呢。”

    說完,就閉上眼睛,再懶得看這嘴臉一眼。

    這邊這王興家的還一個勁兒的說著,“啊呀,二奶奶可太自謙了。誰不知道您在老太太心中的分量,您這一說,老太太准點頭。您可是老太太的心肝兒,老太太疼著呢。”

    這話平時說著是個奉承,這會兒卻實在是紮心。平兒心中也生氣了,連忙堵住道:“王嫂子少說兩句吧。別人不知道你這是誇讚咱們二奶奶,還要錯以為咱們二奶奶也是這樣想的,這傳了出去,可不好。”

    “啊喲喲,在二奶奶跟前,還有誰敢傳閒話兒。”王興家的雖然這樣說,但到底不敢再多言了。

    不多時,豐兒就帶著那七寶燈回來了。

    等才送走了這王興家的,只聽見“鏘啷啷”一陣亂響,原來是王熙鳳一扭頭,一下子把炕桌上的東西都掃到地上了。

    平兒忙上前勸著主子,“奶奶跟這等人使什麼氣啊。等尋個機會拿下,打了賣了,還不由著人啊。”

    王熙鳳氣哼哼的說道:“跟這等奴才哪兒犯得著!你聽聽我這好姑媽說的是個什麼話!真把人都當傻子呢?積德?哼,她還是先把她自己弄出來再說吧!”

    平兒只能死勸,“奶奶既然明白這些,就更犯不上為這個生氣了。好歹看著哥兒的份上,可別把他給嚇壞了。”

    最後這話,才是王熙鳳目前著緊的,才努力調著氣息,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小腹。王熙鳳有孕,平兒也不好給她拍肩,只能替主子揉著心口順氣。

    等好一會兒,王熙鳳才把怒氣壓下去了,冷笑著,“咱們好太太,還真是好打算。還好意思說什麼一舉數得的話,這是為她自己一舉數得呢吧?”

    平兒問道:“奶奶,您先前不也是這樣想的?”

    王熙鳳冷笑道:“我原確實是這樣想的。咱們這位二太太,我的好姑媽,還漏說了一條。咱們府上的姑娘是聰明能幹,想來略加教導,定然是把好手。這樣,讓她們多幹點兒,我就省力些,就是讓她們拿著家中大權,又如何?她們不占著正理,說來說去,只能說是學著料理家務,只等我生產調理完,像什麼時候收回大權都行。再說了,就算不收回,她們,可是要出嫁的。”

    這是王熙鳳考量讓姑娘們管家最重要的便利之一,平兒不明白,如此便利的因由,二太太怎麼不說了。只是再往深裡一想,平兒不由說出聲來:“寶姑娘也是要出嫁的!”

    只是又是一疑惑,問道:“就算林家大爺跟老太太差點撕破臉,可也未必林姑娘就跟寶二爺不成了,再怎麼說,林姑娘可是老太太的寶貝外孫女。而且,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兩位不成事,也落不到寶姑娘身上吧?二太太哪來這樣的把握?”

    王熙鳳冷哼一聲,道:“就憑她是宮裡那位的親生母親!”轉而,又冷笑道:“只是,那位就算再怎麼打得好算盤,想來也算不到,人家,也是心心念念要進宮的。這事情,我願因為咱們這位大太太插手,才攔著二爺別跟著瞎攪和,如今看來,卻得幫上一幫。不過,先得把咱們這位大太太給踢出去,憑什麼她坐享其成。”

    平兒不好說什麼,只是勸道,“奶奶還是先少費些心力才好。要不,先換了大衣裳躺一會兒。我先讓人進來收拾了。”

    王熙鳳搖搖頭,“先去給老太太請安吧。時候可真不早了。”

    平兒心中歎了聲氣,還是小心地扶過了自家主子。

    王熙鳳一行人去拜見老太太,順便為老太太排憂解難,老太太不好說讓懷著身孕的孫媳婦管家,可王熙鳳自己提出來,那就兩樣了。

    先不提這頭王熙鳳是如何說的,再來看看林靖這小跨院兒。

    聽得賈璉這一上來那句“恭喜林兄弟”,林靖笑了,倒是沒有反問“喜從何來”。

    賈璉見林靖如此,悄悄松了口氣,忙又說道:“舊時身不由己,林兄弟卻高義,並未見惡於我,現在想來,我心中也難安,實在是慚愧。”

    林靖明白賈璉所指的是什麼,如今聽他這樣說話,知道他是真的來道歉的。只是她並不需要這些,況她也並不是沒動什麼手腳,所以笑著道:“璉二哥今日怎麼像是換了個人,快別說了,這話說得,讓人牙疼。”

    賈璉原是想鄭重一些,現在聽林靖這樣一打岔,哈哈一笑,也就轉回往日相處的樣子,道:“那成,反正是我對不住兄弟你,你的好,我記著呢。”

    “嘶嘶,這回,又該牙酸了。”林靖忙到,“不說這些了。那日我搬家,就不給你下帖子了,只是,你還得來賣苦力。”

    “好說好說!”賈璉連聲應著。兩人相視一笑,算是把舊時之事給揭了過去。

    只是,林靖知道,賈璉可不會光為這個事情過來一次。

    果然,等喝了一道茶,賈璉清了清嗓子,說道:“還有件事情,我得給林兄弟賠個禮,這事,實在是我家有虧于林兄弟。就是我妹妹之事。”

    賈璉這回倒是沒有左右與繞,當然,也沒有說實話,再怎麼說,賈赦是他老子,把老子的壞水說出來了,人家面上或許會誇他一聲高義,心裡卻還是會罵他一聲二傻子,說不定還會說他是個不孝子。所以,賈璉早就斟酌好了,只含糊著就好。

    說著,賈璉就站起來,整理了衣冠,鄭重地沖著林靖作了個揖,一鞠到底不算,還連著三次。這是第一回,榮國府有人因兩家親事,正經明面上給林靖賠禮。

    林靖坐著未動,身受了賈璉的作揖,等完了,才問道,“只怕,這是璉二哥的意思吧?”

    賈璉一下子臉紅了,道:“老爺年紀大了,有時候未免耳朵根軟些。”

    林靖點點頭,不打算多說,可賈璉這些不過是鋪墊,於是說到:“如今,他也知道,上回自己莽撞了,有心舊事重提。只是,我明白,這雖然,雖然,咳,我雖然想跟林兄弟更近些,可也知道這樣出爾反爾,實在是更對不住林兄弟。所以,我並不贊同。”

    哦?舊事重提?只是因為上回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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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5不合規矩

    林靖聽出來了,看來大老爺是想跟自己做親呢。只是,怎麼是這個時候?

    要知道,現在自己可是跟老太太、二太太不對付著呢,就算是大房根王夫人有意見,可也不會違逆老太太啊?再說了,上回大房二房鬧成那樣,大老爺最後在老太太的威勢下,都沒想著重修舊好,怎麼這會就不怕老太太了呢?

    林靖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大的魅力,能讓大老爺賈赦違逆老太太的意願,依她對大老爺的瞭解,必是看中了自己身上什麼,而這個什麼,已經大到了能讓他敢冒著老太太的怒火也要跟自己做親。

    林靖沉吟起來,自己身上有什麼這麼吸引人的?功名?笑話,自己只是個小秀才,以後也不過是個小侍衛,要是大老爺看中這些,當初就不會悔婚了。

    那麼,除了是名,就是利了。

    林靖恍然明白了過來,不由冷笑,這大老爺怕是看著二太太吃獨食,心有不甘吧?哼哼,這大老爺哪裡知道,二太太可是說不出的苦呢。

    林靖想明白過來,再看看面前臉色尷尬的賈璉,不笑了出聲:“璉二哥,你不好交差啊。”既然明白了賈赦的想頭,再想想剛才賈璉的說話,自然是瞭解賈璉的處境了,更是明白,賈璉為何會現在在自己這兒。

    聽得這話,賈璉就知道林靖是明白過來了,心裡驚乍之餘,也松了口氣,聽林靖的口氣,是真的沒跟自己見外了。只是,這會兒賈璉臉上燒得慌。不過,人家已是明白,他也不忙著遮掩了。苦笑一下,道:“為人子,有什麼法子。只是,林兄弟明白我就好。”

    林靖點點頭,賈璉還算是看得清楚點兒的,並沒有幫著他老子來坑自己,反而說了不願意。如此,她也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了,“我是明白璉二哥的。嗯,這樣。你回去只說我不願就完事了。我身上還帶著孝呢,不能提婚事的。”

    賈璉早知道林靖是不願意的,也早就想好了這樣去回大老爺。只是現在是由林靖親口說出來的還是不一樣的,因而又叫了幾聲好兄弟。

    正事說完,賈璉也不好意思多留,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不過。搬家那日的下手雜事,他還真要攬過去。林靖只不過說說罷了,她現在也算得上是奴僕眾多,還有幾個得力的管事,還沒什麼人情往來,能有什麼事情。這會兒也是虛應著。

    等人走了,林靖略理了理手頭的事情,才出了書房。讓人把碧草給找來。

    昨日寶玉歪纏,她並沒有去問王二丫的事情,只是讓碧草去找妹妹問明白,怎麼好好的,那位爺就想起了個“芝草”了。雖說。這事情是寶玉做得出的,林靖並不驚訝。可也得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碧草開始並不知道這事。昨日傍晚那會兒,妹妹回來後,她總覺得妹妹跟自己有些淡淡的,並沒像往日那麼纏人。迷路,受傷,這要擱在前些日子,這妹子該是會拉著自己哭訴當時的害怕,還會嬌氣地跟自己嚷嚷著疼,可昨日,妹妹只說乏了,要睡了,就堵住了自己的話頭。

    後來,等寶二爺走了,大爺告訴她,寶二爺給妹妹起了個名,當場就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寶二爺怎麼能給別人的家奴取名字呢,而這兩人得發生什麼膩味的事情,才能讓一個爺們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看到碧草這樣,林靖倒是不忍心了,拍了拍碧草,道:“你也別這樣,寶玉這人的性子,我多少知道一些,就是有點兒不拘禮法,又是真心對女孩兒好的,可其實並不見得真會作出什麼不體面的事情來。”頂多是吃吃人嘴上的胭脂,襲人那樣的事情還是個案,不然,怎麼書中明著封他是第一/淫/人呢,這個“淫”,可指得是意/淫,乃後世網路YY的鼻祖。

    碧草聽大爺這樣說可更是緊張了,只是不想大爺擔心自己,才強作鎮定。其實,她一夜沒睡好。清早起來服侍了大爺,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林靖一來不忍碧草如此,二來也是想知道這裡面的事情,就打發她去照顧妹妹了。

    碧草心急慌忙的回了自己屋子。碧草是有單獨的屋子的,不過這屋子雖放了她東西,也是她歇息的地方,可是她晚上並不安置在這兒,只是在大爺外屋守夜。

    這會兒回了屋子,見王二丫已經起了,靠在炕邊做著針線,見自己進來,笑著叫了自己聲姐姐,語氣透著親熱,跟昨日那個淡淡的樣子又不一樣。

    王二丫昨日是事出突然,回來見了姐姐,心裡其實不忿著呢,只是還知道掩飾,才那麼淡淡的,經過一夜的長考,思量已定,這會兒就又撒嬌道:“姐啊,我好疼啊。你昨兒個都沒哄我,也沒想著給我請大夫。我這兒難受。”說著,指了指心口。

    碧草見妹妹又跟自己撒嬌,送了口氣,不由好笑的啐了她一口,“不過是扭了下腳脖子,又沒紅又沒腫的,還請大夫?你不怕人家笑掉大牙啊?”

    一個有意賣嬌,一個真心疼愛,這兩姐妹,真是甜得發膩。說了會兒話,碧草就要檢查妹妹的傷處,其實,還真是如她所說,沒紅沒腫,不過是這個妹子養得太過嬌氣了。也難怪,碧草家家境轉好,父母是老實人,本就疼愛孩子,因往日裡孩子跟著吃了不少苦,所以後來不免寵愛多了,而王二丫又是個會看眼色會討好的,看著像是寵不壞,就不免更愛了幾分,才養得如今這樣。

    碧草看著妹妹的腳真真什麼,才松了口氣,“看看,我沒說錯吧。就你嬌貴,也不怕人笑話。”

    “哪兒啊,昨兒可是腫的,我疼得動都動不了。虧得寶二爺正好路過那兒,不然,我還不知道怎麼摸回來呢。姐姐,你一點兒也不心疼我。”說著,王二丫就撅起了嘴。其實,這會兒這小姑娘還真有幾分生氣的,姐姐不把自己當回事,暗地裡還算計自己,自己可是費了好大勁兒才在她跟前又說又笑得。現在,這姐姐還說這樣的話!

    碧草哪裡知道妹妹已經對自己有了成見了,這會兒聽見她提到寶二爺,想著,正好,就問道:“說到這個,我聽說一件事情,說是寶二爺給你起了個名字?”

    王二丫聽到這個,也高興著呢,“是啊,如今,我叫芝草了,姐姐別二丫二丫的叫了。忒難聽,你不知道別人聽見,是怎麼沖我笑的。”

    哪曉得,碧草臉面一板,“打住吧。你就叫個二丫,有什麼難聽的?我問你,寶二爺怎麼就想著給你去名字了?你們,不,他做了什麼?”

    王二丫聽了前半句,怒火就吊了起來,看,果然是這個姐姐從中作梗,自己才一直沒得大爺的賜名,哼!真當自己傻子啊,這二丫怎麼不難聽了?在聽到後頭,心裡就有點兒發虛,什麼叫做做了什麼?這一生氣又心虛,就忘了昨晚想的要籠絡住姐姐,最起碼面上籠絡住,自己才好借由她接近大爺的法子,就沖著碧草發起火來:

    “姐姐說的是個什麼話呢,什麼叫做他做了什麼?有你這樣糟蹋妹妹的嗎?二爺他只是好心,幫我過來找你了,怎麼就被你說成這樣了?你還是我親姐姐呢,你反而說這種話呢?倒是比外頭那些碎嘴婆子還不如!”

    碧草也急了,“我只是問問你,到底怎麼回事,你急什麼?我哪兒糟蹋你了,我只問這個事情,你怎麼就跳了起來?”

    王二丫也明白自己這是欲蓋彌彰了,只是這會兒氣勢不好弱了下去,恨恨地說道:“寶二爺只是問我叫什麼,我說我叫王二丫,他嫌難聽,就給了我個名字,如此而已。我哪知道人家爺們是怎麼想的?”

    碧草還是不相信:“給別人的奴僕起名字,這不合規矩!你倒是給我細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一句話也不能漏。我不信,若真沒什麼事情,那位怎麼好好的就給你起名兒了?府裡那麼多丫環呢,怎麼沒看他給別人的奴婢取名兒?”

    這話,可真正戳到王二丫肺管子上了,那位確實沒做什麼,只不過看了幾眼,摸了極摸,而後自己又靠著他……

    王二丫心中害怕,倒不是怕寶二爺跟自己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而是害怕一旦被人知道了,早晚就讓大爺聽到。因為害怕,反而以生氣兇悍遮掩了,況現在,王二丫是對她大姐忌恨著呢。

    所以這王二丫冷哼一聲,道:“不合規矩?姐,你還來跟我說不合規矩?你自己不合規矩的事情,就做得少嗎?不過是來糊弄我這個傻妹子,虧我一心跟你要好!”

    “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碧草不明白,這話,怎麼就說到這兒了,只是妹妹的話,還是讓她很難受,所以,這聲音,有些顫抖。

    只是,這聽在二丫聲音裡,卻以為她害怕了,暗道自己原來還真是猜對了,就要先著拿捏她姐姐。

    “大姐,這兩日,你身上不舒服吧?”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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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茶皮厚的問一聲,那啥,還有木?

    好茶錯了,怎麼還沒讓林靖搬出去呢?努力努力,儘快儘快。不過,該灑的狗血,還是要灑的。於是,童鞋們,準備著,一大波一大波的狗血,即將襲來。嘿嘿,不比颱風差啊~

☆、正文 206差點失手

    碧草不知王二丫怎麼就說這個了,疑惑了下,雖然還在氣著妹妹,但還是回道:“沒有啊。”

    “怎麼會呢,我每個月來事兒的那幾天,總是不太舒服的。”王二丫不避諱的說著。

    碧草臉上一紅,心中有點兒抖,其實,她到現在還沒有葵水,只是為了大爺遮掩而已。這會兒聽見妹子說這個,有點兒浮躁,聲音不由有點兒厲,“說這個幹什麼呢。我跟你說正事呢,別東拉西扯的。”

    王二丫臉上也不好看,氣哼哼的說道:“我原指望給姐姐留點二臉面呢。既然如此,那我問姐姐,上回,你燒的是個什麼東西?”

    碧草這會兒是真的緊張了,“你胡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燒東西了?”

    王二丫一貫以來以小甜妞兒示人,伶俐懂事,可這會兒,天性中的“為己”占了上風,再也顧不得別的了,“姐姐吼什麼呢。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知道。好,你既想不起來,我就說得再明白一點兒,你燒的是大爺的衣裳。只是,大爺的衣裳,好好的為什麼要燒了呢?因為啊,那上頭不乾淨啊,沾著紅紅的……嗚……”

    碧草真沒想到,妹妹上次竟然看到了,一急,上去就捂住了王二丫的嘴,壓低聲音,厲聲喝道:“給我閉嘴,真是慣壞了你了!”一邊說著,一邊手上使力氣,想把這些嚇死人的話給死死捂住。

    王二丫猛地給姐姐捂住嘴,心中害怕,用力掙動。碧草也是慌了神了,妹妹越掙扎,她就越使力氣,心中只想著,那可是殺頭的大事情。自己,怎麼就那麼不小心呢。

    碧草也是忙中有錯,雖然是想讓妹妹住嘴,可這一捂,卻是沒注意自己是連著口鼻一起捂的。

    王二丫漸漸氣悶,可姐姐手上力氣並不見減少,心中又急又恨,這個姐姐,還真是想要自己的命啊,自己可是她親妹子。怎麼連這點兒情分,都沒有嗎?

    驚懼中,王二丫真是使上了吃奶的力氣。王二丫年歲雖然比碧草小。但因小時候養得比碧草好,這會兒身量也不比碧草小,更加上是自己覺得是掙命的時候,不由大爆發,一是狠勁。掙開了碧草,還猛踹了她一下,趁著碧草吃痛,自己手腳並用的爬到炕的另一頭,努力喘著氣,一邊積蓄力氣。一邊指控著姐姐道:“我,只是發現了你勾引大爺,你。你竟然想要殺了我!”嘴裡說著話,胸口喘著氣,眼睛警惕著,就想抽口跑出去。

    碧草被踹痛,這痛。也讓她回了神,然後就一陣子的後怕。自己剛剛,怎麼就能捂著妹妹的口鼻呢,這要是,要是,當下手腳也軟了,這會兒聽見妹妹的話,下意識的分辯著,“你,你是我妹子,我怎麼會想殺你,不,不,就算不是我妹子,我也沒想過要殺你。我,我,我是想讓你別說了。”意識中分辯著,神經慢慢歸攏,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兒來,“你說什麼,我勾引大爺?”

    王二丫看著碧草確實不像是再會暴起的樣子,才略略定了心,只是還是不放鬆,聽著她這麼問,就要冷笑道:“都到這會兒了,你還裝什麼?”

    “大爺那衣裳上的血跡哪來的?為什麼要燒了。我真是想破了頭,才想明白了。衣裳髒了,那就洗唄,要不,就扔了也好,要不是你身上的東西蹭到了大爺衣裳上,犯得著這樣小心遮掩嗎?要知道,大爺還在孝期呢!”

    王二丫得出這個結論,還真是腦洞大開的,可不得不說,這也是合情合理的。

    那一日,她就跟著她姐姐呢,看著她姐姐跟大爺就兩人在書房中,書房還緊閉著門,後來她姐出來,看見她臉上就有點兒不好。

    有道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而淫/者/自然是見/淫/了。呃,這樣說一個小姑娘不太好,只是因為王二丫存著點兒想頭,又因為聽著人家隱秘的話和她自己個兒的見識,總認為她大姐已經爬了大爺的床,那時,就疑惑著她大姐跟大爺在書房裡尋樂子呢。

    只是後來她大姐的舉動,讓二丫有點兒搞不懂。她是萬萬想不到大爺身上的,後來才知道她大姐來了那事兒,這才想著,興許是那時候不小心給蹭到大爺身上去了。可為什麼要燒衣裳呢,就算那東西污穢,扔了不就得了?這樣尋思著,才想起來,她主子可是書香名門。如今老爺故去,大爺是服喪,怎麼能有這樣的事情呢?

    這一切都有了解釋,王二丫也自己為得計,知道了大姐不堪的事情。她是不認為自己心心念念的大爺有什麼不對,大爺那麼有氣節的人物,怎麼會那麼不堪呢,定是大姐做了什麼,或許,大姐還依仗著打小服侍的情分。要不然,以著大姐這樣的相貌,怎麼能讓大爺收了她呢。

    不得不說,就算王二丫怎麼聰明,怎麼會算計,但也免不了豆蔻之年那些粉紅色的憧憬,也把心儀之人想得太好太美了。

    王二丫自己為把前後事情都擼順了,就想到了自己身上。她愛慕大爺,但就這些日子,看著大爺對自己不錯,可也並無他意,她一邊為大爺的磊落心折,一邊又想著怎麼才能跟著大爺。大爺無意久留她,她真不是不明白,只是裝糊塗而已。

    這想啊想啊,就有了昨日那場服侍。既然大爺能收了她姐,又挺念著她姐自小服侍的情分,她跟她姐有那麼幾份相像,卻比她姐長得好多了,她姐這幾天又不能夠,而男人,又聽說曠不得,那……

    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姑娘的臆想,且說碧草聽了這些,半天沒對上號。等好不容易消化整理完了,心中是又是怕,怕自己剛剛的失手,也怕行事不密;又是慶,慶妹妹還好好的,秘密,也還是秘密;還有對妹妹的愧和怨,愧自己剛剛的行為以及怨妹妹這樣想自己……

    只是,要不是妹妹這樣想自己,這事情,還真不好遮掩。所以,她還情願妹妹誤會自己,反正,這樣想的,不多他妹子也不少她妹子這一個,她也從沒想過日後要嫁人……

    種種情緒,碧草有點兒受不了了,人慢慢的軟到在那裡,眼淚流了出來,漸漸的,嗚咽出聲。

    王二丫開始還是不敢靠近,等看了一會兒,才明白她大姐不是作假的,就又慢慢地挪了過去,輕輕地拍著她姐的肩膀哄著,只是,身子依舊緊崩,生怕個萬一。

    “姐啊,你別哭啊,你看,我都沒哭呢,你哭個啥啊?我們終究是親姐妹,只要你不來害我,我,我還把你當姐姐。”

    碧草這會兒哪聽得這樣的話,只是,哭了一會兒,心中烏七八糟的那些不知滋味,好像跟著淚水也流出去了點兒。

    碧草也是經歷過大事的,這哭了會兒,心裡好受了會兒,總算又慢慢收住了,看著妹妹那種靠近卻又警戒的樣子,心裡難受,可還是說話了,“我哪裡是想要害你,剛才是姐昏了頭,一時捂錯了。只是,錯了就是錯了,要不是你力氣大些,姐,姐真不敢想。二丫,姐對不住你!你想要姐怎樣,只管跟姐說。”

    王二丫心裡不屑,只是她也還小,也真有點兒無措,想了想,才道:“我想怎麼樣,姐你還不明白?”

    碧草腦子還轉不過彎兒來,有些疑惑的看著妹妹。王二丫見碧草疑惑的眼神,直覺著姐姐又開始裝傻,心裡大罵,有心就要提提那把柄。只是,剛才就因為說那是,她姐差點兒把自己給捂斃,這會兒她又在她姐身邊,可不敢說得那麼直接,再一說,也不想再次提及大爺,大爺,可是自己心中嚮往的,怎麼能反復在這醃臢事裡被提及呢。

    這樣想著,王二丫就換了個婉轉地說法,“大姐,你只要如了我的願,我再也不說什麼合不合規矩的事情了。我發誓,那事,就爛在我肚子裡。我若是不守誓言,就讓我場穿肚爛……”

    “又胡說什麼呢?好好發什麼誓!”雖然這樣說,碧草臉上還是漏出了輕鬆的神色,那事,還真不能跟別人提及的。

    王二丫聽姐姐這樣說,可神情卻又另一回事,心裡更是不屑,卻又以為,自己還真顧忌對了,嘴裡催著,“姐啊,你就幫我去求求大爺吧,我知道,你准行的。”想著大爺,王二丫不由心中悸動,臉上就有些發紅。

    碧草見妹子這樣,再想著剛剛的事情,還後怕著,也不想再刺激妹妹,只是細細想著這一系列的事情,半天,才像是明白過來,再看看妹妹著嬌羞的樣子,心裡歎了口氣,看來,妹妹真是動心了。

    只是,這事情,還是要確認清楚,可不能搞錯了。

    碧草面色複雜地問道:“二丫,你好好兒的跟姐姐說,芝草這名字,就那麼好,你真那麼喜歡?一定要用?”

☆、正文 207煽風點火

    半個月時間,說長不長,可也不短。

    不過,這幾天下來,林靖還算心情舒暢,就算是現在,那大老爺賈赦請她過去,假模假樣地關心她,也沒破壞她奔向光明的好心情。

    賈赦請她幹啥,林靖心中一清二楚的,無非是賈璉沒成事,大老爺不死心罷了。

    只是,這位大老爺私下裡雖然還是肆行無忌,這會兒在檯面上,還是兜兜轉轉,沒能直接開口。看著賈赦如此作態,林靖也裝傻充愣,只把賈赦憋得直吞氣。

    最後,這位大老爺還是沒法子直接說那個事情,只是一轉眼給邢夫人使了個眼色。

    賈赦要臉,不肯直接開頭說那個無恥的想法,邢夫人也沒法子,只能堆著笑,先是掛懷了林靖一把,又暗示一下那日她很替林靖不平,在長歎一聲:“哎,其實,我還是有心幫大外甥你說道說道的。只是,我跟那王氏身份一樣,都只是你舅母,我若再開口,倒像是有心排揎她。你也知道老太太,十個手指頭有長短。大外甥,我那時就想著,若我們關係在近一點兒,我替你說話就更能理直氣壯些。”

    林靖一聽,笑了,“公道自在人心,大舅母心裡偏我就好了。其它的,算了吧,我也答應過老太太,再不提了。”

    邢夫人見林靖說這樣的話,還真急了,“唉唉,怎麼能就這樣算了呢。那可是你林家的祖產啊。”

    林靖撇撇嘴,“那又如何。大家都知道,先父把東西託付給了老太太,就算有個什麼,也是在老太太手中閃失,您看那日老太太都什麼樣了,難道還真要當面點算。可若真那樣。就算有個不慈的罪名,可私下也會認為小輩太過逼迫吧?”

    邢夫人並不死心,還想要勸,可林靖實在是不想多糾纏,忙又起開一個話題,“說來,靖一直有個疑惑。問出來,怕是有些失禮。只是我知道大舅人好,想來並不會與生氣,所以。我想問,大舅一個堂堂將軍,怎麼會偏居於此?那榮禧堂。才是這榮國府得正堂吧?”

    這話確實無理,可也是賈赦的軟肋,現在聽起來,更是有嘲笑的意味,就算是你賈赦襲了爵。可連你正房該住的地方都沒搞定,還說什麼榮國府的話事人,更有何臉面說替林靖撐腰?

    這話一說,賈赦當場臉色就不好了。

    其實,林靖本不打算當面接人短,只是這賈赦實在是不識相。所以,林靖也不介意讓他難受難受。

    只是,林靖也不想搞得大家很難看。又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想哪天在榮禧堂正堂,跟大舅哭訴一下委屈,讓大舅給我,給我妹子做主。”

    林靖這不太好聽。,但卻合情合理。也把自己的條件開的很明白,別動那些有的沒的腦子了,你現在連自己都扶不正,還跟我套什麼圈圈?只要你真成了話事人,不用那些虛頭巴腦的名義,我都要讓你給我主持公道。

    這個,不光是林靖給賈赦開的空頭支票,也是裸的挑撥,還是一點兒新意也沒有的挑撥,也算是林靖臨走,給榮國府放的一把火。至於這火,燒不燒得起來,跟林靖沒關係,當然,最好能燒起來,也算給林靖看個樂子。

    看著賈赦紅紅白白的臉,林靖還加了把力氣,“我跟我妹子,就指望著您了。到那時,我只要這道義上的公道,其它的,都是大舅您的功勞。”這話,更是直白的許諾,要說,這話放在別人面前,斷然說不出來,可賈赦這個連女兒都要賣的,還真不用太講究。

    林靖看著賈赦,只見他臉色數變,最後停留在了紅上頭,不光臉面發紅,連眼珠子都沖了血了,真跟打了雞血似的,弄得林靖都擔心他腦溢血了。

    趁著賈赦如此,林靖也不久留,告辭了出去了,相信,短時間呢,這老小子定無臉面來糾纏她。只是林靖沒想到,臨走時,邢夫人又發話了,說是挺喜歡林靖身邊那兩個懂事的丫鬟的,讓她們抽空過來一下,這日後,搬出去了,說話就沒那麼方便了。

    林靖笑著說回頭就讓他們過來陪大舅母解悶,心裡還是有些疑惑的,就算要收買人家身邊的丫頭,也沒有這樣大大咧咧當面說的啊?

    林靖心裡有些疑問,但總體還是不影響她的好心情,就差搖著小紙扇哼著小曲兒了。可回到暫住的那個院子,來不及進自己的屋門,就見碧草急急的走出來,頂頭看見林靖,臉上竟然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林靖有些驚訝,碧草見了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神色?

    顧念著身邊還有其它人,林靖並沒有多說什麼,由著碧草忙忙地走過來,迎著自己。只是,才踏進屋門,就聽見人說到:“好兄弟,你這是上哪兒去了,倒叫我好等。”

    這樣說話的,除了寶玉還能有誰?

    林靖笑著道:“才剛大老爺讓我過去說話。二哥哥,你啥時候來的,真對不住啊。”

    寶玉嘿嘿一笑,剛才只是順嘴兒一說罷了,哪有抱怨的意思,就算是有些意思,也只是別個趣味。這會兒就笑著拉著林靖道:“原是我存心鬧林兄弟你呢,怎麼擔得住你的對不住。要真說起來,還是我對不住。”

    林靖但曉不語,管你對不住還是我對不住,只要你等在這兒,而不是去歪纏著林黛玉就好。說來,自從那日,林黛玉就又病了。以往病了,這賈府人去探望,她還能耐得住見面說話。這回,只說是病了沒精力,一律都不見了,連老太太屋裡的人都擋了幾回。

    林靖知道黛玉的心情,也不去勸。

    只是別人倒罷了,可老太太那兒的人若是一味擋駕,必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來。還有這個小祖宗,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

    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林靖只想太太平平的搬出去,其他的,容後再說,所以,黛玉一撂攤子,她只能撿起來。賈母那裡還好說,林靖只見了一回,連個什麼話都沒讓人捎回去,那老太太就明白了,也不再每日補藥好菜的送了。

    可寶玉這兒,林靖著實花了點兒功夫,明示暗示,讓寶玉知道,妹妹現在心氣不爽,在這個時候要避其鋒。寶玉道是明白了,只是這多出來的時間,都拿來纏著林靖了。好在林靖還算是個合格的穿越者,天文地理科學道理,都沾的一些,引著寶玉忽然鄉村逸事,忽然古今奇談的胡扯,也不覺乏味,只是負面效應就是,這塊石頭更粘著林靖了。

    這會兒,寶玉正要拉著林靖說話,就聽見外頭有人問道:“我們二爺,可是在你們這兒?”

    林靖哈哈一笑,“喲喲,看看,這才多早會兒,就追到這兒來了?”說著,瞟了眼寶玉,眼角那笑意未減。

    寶玉這時本就把心思放在林靖身上,看著林靖眼角眉梢的笑,以及那一瞟中的風情,竟然臉紅心跳了起來,只是擔心林靖看出來,惹他不高興,忙作勢喝茶,把這刻遮掩過去,也不管外頭那人了。

    林靖只以為自己的打趣,讓寶玉臊了,就更樂了,並沒有注意喝茶中還偷瞟自己的寶玉,揚聲道:“誰啊,進來說話。”

    門簾想處,一個丫鬟進來了,正是晴雯。晴雯脆生生的先給林靖問了聲好,才沖著寶玉道:“好二爺,你果然在這兒,到省了我不少事兒了。快隨我回去換衣裳,老爺找您呢。”

    這話一出,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寶玉,一下子就蔫了。

    林靖自然是知道寶玉怕賈政怕的要死的,這樣的場面,也不知看了多少回。只是,別說她不厚道,每次見到,總有莫名的喜感。這一次,也不例外,快看,這個一句話變臉技術,多神奇有木有?

    林靖心裡憋著好笑,今日臉上也不遮掩。寶玉正要開口道別,看見林靖不厚道的偷笑樣子,不由嚷嚷道:“林兄弟,你怎麼能笑話我,你,你,不厚道!”

    跟著寶玉這樣的話,是晴雯憤憤地沖著林靖一瞪眼。

    林靖忙白白手,道:“快去吧快去吧,可別耽誤時間了。回頭我再給寶二哥賠不是。”

    寶玉有心還想說什麼,只是敵不過對賈政的天然恐懼,是能鼻子裡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晴雯給林靖福了福,跟在寶玉身後也走了,只是臨出門之前,卻又狠狠瞪了碧草一眼。

    這事情不對。要說剛剛瞪自己,好歹還是林靖戲弄寶玉,可為什麼瞪碧草呢。

    林靖心念轉得極快,聽者外頭聲音遠去了,轉臉對著碧草道:“先前大老爺找我過去說話,被我糊弄過去了。只是臨走時,邢夫人說,很是想念我身邊的丫鬟,讓你跟蘭草抽空去一下。我覺著,這話中有話,你說呢?”不然,好好的一位誥命夫人找人家丫鬟做什麼,林靖可不覺得他們有什麼跨越階層的友誼。

    碧草一聽,臉色變了變,呼的跪在了林靖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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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8綠雲蓋頂

    林靖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只是並沒有出聲,靜靜地等著。

    碧草並沒有讓主子等待,才跪下,就說話了,“昨兒個,大太太讓人過來給我捎了個話,我,我氣昏頭了,又因這話實在太難聽了,所以沒同主子說。”

    話說到這兒,碧草的臉上還浮起紅色,這不致到是氣的,還是羞的,還是意識到不該對主子有所隱瞞而自責的。

    原來,昨兒個傍晚,碧草整理好手頭的事情,想著妹妹的事情,心頭煩躁,正琢磨著,到底要怎麼對大爺說才好,妹妹那事情,實在是太……太不好了。

    這些年,她在主子身邊服侍,明白主子的為人,這一年來,更是明白現在主子當先心中所念的。妹妹的那個想頭,主子怕是不樂意的。明知道主子不樂意,怎麼還能去求呢?

    只是,她愧對妹妹,妹妹如此求她,她要是不去求,也說不過去。

    正因煩躁,就生出了出去走走的念頭。哪想到才出了門,就遇上一人,那人,就是大太太的陪房,王善寶家的。那老婆子見著碧草,很是親熱,一通從頭到腳的誇讚,酸得碧草差點兒吐了出來。

    碧草強忍著不耐,趁王善保家的說話喘氣的功夫,就要告辭走開,沒想到被王善寶家的一把拉住,非要讓碧草去見見她家主子。

    這個架勢,跟上回費婆子劫人時還真差不多,碧草哪肯再去?拉扯間,碧草才知道,哪裡是巧遇上了這老婆子,人家就是來找她的。

    見碧草不肯就範,那婆子冷笑一聲,道:“我勸姑娘還是懂事些。快些跟我去吧,非在這兒拿什麼喬呢?要知道,大太太可是很和善的人,這才給姑娘一個機會。要不然,就直接跟林大爺說了,林大爺頭上可是綠雲蓋頂啊。她身邊那丫頭,才從她主子床上下來,轉身又去勾搭了別人。”

    這話,氣得碧草人都顫了,這是個什麼意思。有這麼潑人髒水地嗎?那些跟大爺的話,她認了也沒啥,可這說自己/淫/蕩/不檢點的話。實在是太讓人忍不得了。

    碧草雖然不善爭吵,可真被惹毛了,也就豁出去了,照著王善寶家的臉上很吐了口唾沫,“你這婆子想是吃了糞灌了尿的吧。怎麼張口就往外噴糞呢?你有種就把這些屁話給說明白了,不然,我定不饒了你,一定告到主子跟前!”

    王善寶家的這會兒也氣狠了,“我呸你個小/娼/婦,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你以為你那處臭東西。是鑲了金還是嵌了玉了,就一定勾得人離不開了?不說別的,就你做的出那勾搭人的賤樣。你主子也頂不饒你!哼哼哼,就算退一萬步,你主子不嫌那綠帽子,我們家寶玉,也是你這種/賤/人可以肖想的?”

    碧草還待要罵回去。可猛然想起一件事,就頓了頓。只是。眼前的虧還是吃不得,轉瞬間並不甘休。

    兩人你來我往,這拉扯間,就聽見人聲過來了。那王善保家的受了囑咐,得悄悄行事,這會兒,明擺著是不成了,只能恨恨地住手走了。

    可這老婆子雖然沒得逞,碧草心裡也是有了點兒忐忑。只是,這事真當那麼好開口跟大爺說的?

    而現在,碧草省去那些污言穢語,把事情跟主子說清楚,才請罪道:“昨日之事,我想著不該拿這些齷齪事情來跟大爺說,才瞞下了。奴婢錯了,請大爺責罰。”

    這話,說得也對也不對,要是下人之間一點點糾葛都稟報給主子,那做主子的還不得煩死?可,這直接找上碧草,又拿著那樣的事情要脅,可見是有所圖謀,可見是碧草處置不當了。

    林靖也算是明白了,邢夫人為什麼說這樣的話,說到底,還是威脅碧草呢。再林靖跟前略點點,卻又含而不漏,讓碧草明白,她可不是說虛的。若碧草聽話,那還好,若不然,就有碧草好看的。

    邢夫人找碧草,無非就那麼幾件事情,林靖轉念明白了,也不放在心上,只是,那老婆子口中的綠帽子,還真讓林靖稀奇,怎麼就把碧草跟寶玉拴一起了呢?而且看來,還不一定是空穴來風,晴雯那狠瞪一眼,以及碧草的神色,都說明了問題。當然,林靖並不認為碧草跟寶玉有什麼齷齪事情,只是,到底有什麼糾葛呢?

    林靖正要開口問話,碧草就先說話了,“大爺怎麼責罰,奴婢都是心甘情願的。只是,在這之前,奴婢還有一件事情要求大爺,萬望大爺恩准。”說著,碧草就沖著林靖磕頭了。

    林靖臉上嚴肅起來,並不是說,碧草就不能磕頭了,只是因為一直相伴,碧草對林靖忠心耿耿,萬事以林靖為要事,林靖也因此以及心中那點兒愧疚,早就不讓碧草這麼做了,心中,也隱約把碧草當成了個小妹妹。

    林靖皺緊這眉頭,道:“先不忙著磕頭,說說看,什麼事情。”

    “是。”碧草應道,然後,吸了口氣,對林靖道:“奴婢懇請大爺,讓我妹子跟了寶二爺吧。”

    “什麼?”林靖覺得,這事,有點超出想像了。

    “奴婢懇請大爺,讓我妹子跟了寶二爺吧。”碧草再次說到,連字兒,都不錯一下。

    林靖緊緊盯著碧草的臉,看著這張臉越來越白,才小心引證道:“是那個意思?”

    碧草白著張臉,點點頭。

    林靖呼了口氣,有點兒不解,怎麼會呢?

    碧草跪著說話道:“前些日子,就是我妹子迷路隔日……”

    那日碧草是聽了林靖的吩咐,去打探原由,當然,就算沒有主子的吩咐她也會去做的,那可是她妹子呢。只是,她沒想到,當她跟二丫確認時,二丫會那麼肯定的說,她極喜歡那個名字,她就想要那個名字。

    這意思,還能錯了?她妹子,想來是對寶二爺傾心了。寶二爺,在這榮國府中是素有名頭的,多少丫鬟想要往他跟前湊,能進了他那兒服侍,就像是得了天大的好處。所以,碧草也不奇怪妹妹的心思。

    只是,她也明白,大爺,怕是不想的。她時時跟在大爺身邊伺候,雖然大爺很多事是不跟自己說的,那些個謀劃雖然不避著自己但也沒對自己解釋,自己也不明所以,可有一件事情,她很明白,大爺也清楚地表示過,那就是,大爺並不想跟這個榮國府再有什麼瓜葛。

    如今,就要搬出榮國府了,大爺連姑娘身邊的紫鵑,都想要還給老太太,只是看到姑娘一時一刻離不了那丫頭,才沒說,轉而向老太太提了,要了紫鵑和她一家子的身契。

    這個時候,怎麼還會把林家的家生子送到榮國府的寶貝身邊呢?而且,這個跟著,還不是簡單就做個丫鬟服侍寶二爺的意思。這,大爺肯定是不樂意的吧?

    碧草是躊躇很久,都覺得為難,主子的意願,才是她們這些下人的意願。只是,要不說吧,就又想起那日,妹妹,差點兒在她手下沒了聲氣,那種感覺,太可怕了,而她,實在是對不起妹子。

    所以,再三再四的想著,親情,一時占了上風。只是,就算有了這個決定,怎麼說,什麼時候說,也是夠難為她的。而這會兒,自己犯了錯,請主子責罰,索性就一起說了,有什麼責罰,也一塊兒領了。省得再三再四的讓主子難受。

    林靖聽著碧草說著那日王二丫的心願,心裡想著,原來,自己那日不是錯覺,那小姑娘是對自己有想法,並付諸於行動了。只是,該說什麼呢,聰明,膽大,還是莽撞?那日,自己好像沒有表示出生氣的樣子吧,那個小姑娘倒也明白了,不光明白了,轉眼,就又去勾搭寶玉了,好像還上手了。

    想到這兒,林靖也明白了,何來自己綠帽子的話了。大約,那日寶玉跟這個“芝草”,哦,就是王二丫的情形,還是落入了別人的眼裡。只是,有關這事情的女主,想來是訛傳了。

    王二丫是長得比碧草好看,但是也不能否認她們相像的這個事實。林靖記得,那一日,王二丫穿的是碧草的衣裳,雖然碧草沒怎麼穿,可那套丫鬟的衣裳,蘭草也有。本就是她們的今夏的分例。林靖還記得,當初還聽她們說笑,是蘭草選的料子和顏色,蘭草膚色白,穿得好看,故意氣碧草呢。

    想來,那日,寶玉跟這個芝草是有什麼不妥舉當,而黃昏朦朧,因那六七分的相似,和那一身衣裳,就把這些按到了碧草的頭上,所以,自己頭上綠油油?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就是,哪怕綠油油,自己也不能答應碧草的懇請。

    林靖看這依舊跪在下頭的碧草,搖了搖頭,“這事情,我不能答應。你起來吧。”

    碧草跪地不起,苦苦求著。

    林靖不喜碧草這樣,只是因為是碧草,心中總是不忍,才想好好跟碧草說說,耳邊就聽見外頭有個細小的碰撞聲,心中一怒,臉上轉厲,“起來!”

    (謝謝chieh-ching、danb童鞋的平安符)

☆、正文 209貌似解決

    林靖的厲聲,讓碧草懵懵地站了起來。爾後林靖沖著碧草一瞪眼,向外頭揚了揚下巴。碧草猛然回神,忙出屋察看,卻不見人影。

    林靖對這樣的結果,像是有所預料,再說了,剛剛也沒說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她只是生氣有人偷聽罷了。只是,見碧草緊鎖的眉頭,再想著她剛剛苦求的樣子,林靖就沒說什麼放寬心的話,反而問道:“會是誰?”

    碧草也在想著會是誰。剛剛她跟大爺的話,因不是什麼秘密,所以並沒有作什麼防範,只是,大爺身邊的人都知道大爺的喜好,不喜人靠近,沒什麼要緊事情,不得私自靠近,有事也要通報。而且也知道大爺的脾氣和規矩,別看大爺平時和善,那是因為不錯了規矩,若是有人犯了大爺的忌諱,那大爺是不手軟的。所以,剛剛就算沒什麼要緊的話,旁人也不太會靠近。

    那麼,最有可能犯錯兒的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想到這兒,雖然還沒有最後的確認,碧草嘴裡已經有點兒發苦了。上回,妹妹的行事,她還好說是因一心想著幫忙,給忘了。可這回若真是妹妹的話,那就真說不了什麼了。

    林靖見碧草越來越緊鎖的眉頭和那股子頹敗的神色,知道她是想明白了,終於軟和下了神情,上前拍了拍碧草的手道:“好了,說不定是猜錯了,或是什麼誤會。”

    “只是,我不同意你妹子去寶玉那兒,也是有這點子考量的。”

    林靖不同意把王二丫給了寶玉,哪怕是寶玉親自來求了,她也不會同意的。

    想想啊,她雖然沒跟榮國府撕破臉皮,但私下已是鬧得極不好看了。然後。自己是搬出去了,卻給寶玉塞了個丫鬟,那丫鬟,還是林家的家生子,你讓老太太怎麼想?讓王夫人怎麼想?又讓別人怎麼想?一旦有什麼事情,外頭會怎麼議論?

    林靖並非就是怕老太太王夫人,只是不想多事,這個理由,跟她沒徹底在面上撕破臉的道理是一樣的。

    而且,這還不是別的家生子。那是碧草的妹子。碧草是林靖的心腹大丫鬟。就算林靖把身契都交過去了,解除了主僕關係,可碧草卻是姐姐。這骨肉關係,可是沒法解除的。這樣的人留在寶玉身邊,老太太絕對會“呵呵”冷笑的。

    更何況,這個王二丫,還不是個省事的。

    若是別人給賈府添些麻煩。林靖會有很好心情看戲,她自己也很樂意煽風點火,可這跟她自己被人看成是風是火,絕對是兩碼事。說她虛偽也好陰險也罷,她可不想因為那些事名動京城。

    只是對著碧草,林靖說了稍微和緩了點兒。“你妹妹,聰明,可她那性子。卻是會來事的。榮國府,會來事的人太多了。寶玉身邊的人,也不定都是好脾氣,就是你,還挨了一眼呢。”

    碧草聽了這話。頭更低了下,主子的話。她明白。榮國府裡的傾軋,她怎麼會不知道?寶玉身邊,就太平?她可是聽說過,就因為個小丫頭趁著那些大丫鬟不在,湊到寶玉身邊給寶玉倒了杯水,就被那些大丫鬟好好罵了一通。而自己妹妹,也曾湊到主子身邊……

    再有,剛才這事情,除了妹妹,她還真想不出旁人,只因為是自己妹子,主子才說了那樣的話。可,若換了別的主子,或是那些別有用心的大丫鬟,就算不是妹妹幹的,也會弄到妹妹頭上。

    一想到,若真依了妹妹所願,讓她一個人在這個烏七八糟的榮國府裡,在寶二爺那群鶯鶯燕燕中被傾軋,碧草心中就抖了抖。這哪裡是愛護妹妹啊?

    碧草低低地對林靖說道:“謝大爺提點,我錯了。”

    林靖知道碧草想明白了,心中松了口氣。她對碧草,是有心軟,但更多的是,她有需要。她這副身子,是沒法自己一個人瞞得緊緊的,確實需要一個鐵杆心腹配合的,所以,她不能讓這個心腹跟自己離了心,哪怕是一點點機會的萌芽,都不能有,必得毫不猶豫地掐死。

    當然,就林靖這樣一個人,在如此沒有安全感的書中世間,也不絕成不了那種什麼都和盤托出的人。很多行事,她沒有避著碧草,也依賴那一杆心腹,只是她設局的關鍵處,卻不會事先說出來,只是把一步步地事情,按著各人各個吩咐下去而已。這樣會累,但,翻船的機會就小很多。

    只是,現在,林靖也有些頭痛。這個王二丫,實在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存在。以著這丫頭那種尿/性,絕對不甘平淡寂寞。所以,這回回自己家,得想個法子把這王二丫給隔離了!

    現在,看著碧草,林靖鬆口氣,“你的錯,先給你記在賬上,若再有下次,決不輕饒。你那妹子,我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沒幾日就都搬了,才沒同意你那次說話。如今看來,還是你有預見。即這樣,嗯,她的傷還沒好呢,等下抽空讓人送她出去好好養著吧,帳上去支點兒銀子給你爹娘,算作你月錢的預支。至於其他的,先就這樣,等回了府再說吧。”

    碧草連連點頭,這事就這樣吧,至於對妹子的愧疚,那就在別的地放補吧。

    按說,這件事算是了了,林靖讓碧草自去忙去,她自己也去了書房,看書練字,爭取把自己鍛煉成一個有殺傷力的技術宅。

    時間一晃,轉眼用罷中飯,林靖也入鄉隨俗的歇午覺了。

    中午主子歇晌,院子裡是靜悄悄的,丫鬟僕婦什麼的,走個路都是輕輕的。可就在這個時候,院門口忽然傳來了不小的動靜。而一會兒,這個動靜,就由院門口響到了林靖屋外。

    就聽見有人輕輕叫著,“大爺,大爺,可曾起了?”那聲音,是門口守門的婆子。只是馬上,又有一個聲音,大大的蓋過了她,“媽媽,這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縮手縮腳壓著嗓子,耽誤了咱們寶二爺,別說是你,就是你家大爺,也擔當不起!”

    這話,端得個囂張,就是林靖心裡也有點冒火。呼啦一聲,外間屋子裡,有個人就出去了,而另一個卻進了林靖的內間。不用說,出去的是蘭草,進來的是碧草。

    碧草才進來,看見林靖睜著眼睛,就要出聲,卻被林靖作了個手勢,示意別作聲,聽聽外頭都是怎麼說話呢。

    只聽見蘭草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大,也不客氣,“唷,原來是晴雯姑娘,好規矩,好嗓子,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小戲,跑到咱們大爺屋子外頭吊嗓子呢。”

    這話,十分要不得,就算奴婢不算個什麼,可也比戲子身份高。蘭草說這話,實因這晴雯說話太放肆了。

    可沒想到,晴雯卻不在這話上頭跟蘭草計較,而是不管不顧的叫了出來:“林大爺,林大爺,您快醒醒起來吧。老太太讓叫您過去呢!我們家寶玉,可讓您給害慘了。”這話說到後來,晴雯竟然帶了哭音。

    林靖皺了皺眉,看來不是這丫鬟故意鬧事,實在是事出緊要。

    得出這一結論,林靖也不多耽擱了,揚聲讓晴雯進來說話,然後一邊讓碧草幫著穿衣裳梳頭,一邊心中盤算著寶玉,“到底何事?寶玉上午間不是讓你給領回去的嗎?”

    “是!”真到了林靖跟前,晴雯也不敢那麼放肆了,她只是心急寶玉,又不是得了失心瘋。“我家二爺是被我叫老爺叫出去陪了客人。回來還好好的。後來,不是您讓人來請我家二爺的嗎?可怎麼不多大功夫,我家二爺,我家二爺就……您到底跟我家二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他怎麼就那樣了。啊呀,算我求求您了,我家二爺就算再不好,對您,對林姑娘,卻是用真心的!”

    晴雯真是慌了,說話也是語無倫次的,這會兒也不管什麼,看著只一個碧草服侍著林靖,蘭草去傳水端了進來,就連袖子也顧不得挽,拿了面巾絞了水,就上來給林靖擦面,也把碧草嚇一跳,忙丟下手中正系著的汗巾子,過來奪了晴雯手中的面巾邦林靖擦臉。而晴雯也沒不讓,鬆開面巾,卻又去系汗巾。

    林靖自己也在扣著衣裳扣子,條件反射的一讓,晴雯卻又跟上一步,慌得碧草又忙丟開手巾,去奪汗巾。

    忙亂中林靖才穿戴妥當,也顧不得再擦面了,被晴雯拖著手就要往外頭走。

    晴雯這一急,也不顧什麼了,一邊走一邊只是問著林家大爺對寶玉做了什麼。

    而林靖緊皺眉頭,自己讓人去找寶玉?這哪來的事情啊?這到底是誰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按在了自己頭上?所以問道:“晴雯姑娘,你先別急,二哥哥到底如何了。還有,你說我讓人給二哥哥傳話,那傳話的人是誰啊?”

    聽見林靖追問寶玉如何了,晴雯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顧正走在道上呢,就嗚嗚的哭了起來,“不就是你使喚了篆兒給我家二爺帶話的嗎?別想著糊弄人,我家二爺出去之前說了,是林大也您找他。誰想到……”

    (謝謝童鞋的粉票!

    每次我看留言,總會發現有童鞋喜歡啟地雷,嘿嘿,那麼,小夥伴們要不要猜猜,這寶玉到底怎麼了?)

☆、正文 210原來如此
   
    晴雯嗚咽著頓住了。

    林靖卻聽出什麼來了,想來是有人讓寶玉那兒的篆兒給寶玉傳話,把那寶玉約了出去。只是,不知道是那人假借自己之名約了寶玉呢,還是寶玉他假託自己的名字好脫身呢?

    晴雯緩了口氣,才能繼續哭著說道:“……誰想到,這才多少會兒功夫,咱們二爺眼也直了,手腳也冷了,話也不說了,李媽媽掐著也不疼了,已死了大半個了!連李媽媽都說不中用了,在那裡放聲大哭呢。我還不知道,我這出來一會兒,二爺現在如何,只怕這會子都死了!林大爺,咱們二爺究竟是怎麼著你了,你要這樣害他?”說著,哭聲更是轉大。

    碧草跟在林靖身後,因晴雯對林靖的不客氣,早就是心中冒火了,只因得知這榮國府的鳳凰果然不好,才硬壓著火氣。不過,那會兒聽說什麼篆兒托話之類的,就覺得不太對,再聽到寶玉這樣不好了,眼看著沒命了,心中驚恐,只是雖然擔心於那個寶玉卻更驚怕自己大爺被人陷害,讓人使壞給頂了罪,所以再也憋不住話了,道:

    “晴雯姑娘還請慎言!怎麼就說是我們大爺害了寶二爺呢。說什麼篆兒不篆兒的,我們主子要跟寶二爺說個什麼話,就算自己個兒不親自上門,不會差遣我們嗎?怎麼會差使到你們的人?這話明顯不對,別以為咱們大爺性子好,就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扣在我們大爺頭上!”這話,還真關鍵,篆兒這個小丫鬟可是寶玉跟前的,讓個小丫鬟說什麼話,還不是大丫鬟們一句話的事情?

    晴雯正傷心著,也在心中埋怨著林靖。只是人家畢竟是親戚大爺,晴雯不大好說什麼不中聽的,可對碧草卻不必含糊,更何況,聽碧草的話,明顯是想抵賴,不光是抵賴,還別用用心的說他們這些人是栽贓陷害,於是這心中的怒火就更勝了,一時壓過了傷心掉淚。才能讓她冷聲說到:

    “對不對的,不用跟我說,等下見了老太太。且跟她老人家說去。只是,我卻不知道,原來林大爺身邊,還有這等皮厚心狠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不要臉的,老天爺怎麼不來道雷。把這等人給活劈了去?哼,這會兒知道說這樣的混帳話,不知道等下看見了活證,不知道又會放出什麼的屁來!”

    碧草還要罵回去,卻被林靖給止住了。她心知,寶玉成了那個樣子。連老太太都驚動了,那上下准都知道了,說不定都在看著呢。如今。不管這事情到底如何,可讓兩人在路上這樣罵,可太難看了。而且,最最主要的,林靖聽了賈寶玉的病症。心裡已經有些預感,這事情。就算不是自己找寶玉的,可因該跟林家有關係!大概,是自己家要搬出榮國府的事情,被寶玉知道了,所以那人就犯癡症了。因而當然不能讓碧草再說什麼了,這會兒說得越多,待會兒就可能越被動。

    因為猜出寶玉的癥結在哪裡,林靖反倒是放下心來了,這會兒使勁兒揮灑著她的大度,同時又要扮出對寶玉的擔心,很是考驗了下林靖的演技。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老太太那兒。晴雯並沒有把林靖引導老太太房裡,而是帶到了寶玉處。

    寶玉屋子外間,老太太坐在上座兒,早已是淚流滿面,身邊,是王熙鳳挺著個懷,一邊自己個兒擦著淚一邊勸著,而邊上,邢夫人在那兒幹坐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賈府的幾位姑娘,在大嫂子李紈的帶領下,正避在另一件屋子裡等著太醫的問診消息。

    不一會兒,那位太醫就出了內間,臉上並沒有什麼喜色。史老太君見了,臉上更是灰敗,難道,連太醫都救不回來?只是還是強壓著心中忐忑悲痛,問道:“老國手,我那不成器的孫子,到底是個什麼症候?”

    那太醫見問,倒是沒說什麼裝模作樣的醫理,直接回道:“不敢擔老太君這聲稱呼。在下有愧,實在是才疏學淺,無法診斷令孫這是什麼症候,不敢在這兒耽誤了令孫,還請老太君另請高明吧。”

    老太太心中就是一陣絕望,太醫在裡頭看,她不敢打擾,才領著人避到外頭,可裡頭發生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才剛,那太醫金針紮寶玉,寶玉就不知道有個反應,難道真是沒救了?

    一想到這個,老太太就悲從中來,淚水漣漣。而正在這個時候,正好晴雯把林靖引了過來。

    老太太一見林靖,真是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就是這個人,安心要害她的寶貝,這算是要挖她的心?只是,寶玉若有個三長兩短,就是把這個人拆了吞吃入腹,也於事無補啊!還是先想法子搞清楚這狗東西到底做了什麼要緊!

    史老太君不愧是經歷過太多的人,如今,就算把林靖恨到了骨子裡,臉上還是沒帶出來,還忙招手讓林靖過來,道:“好孩子,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氣,只是,寶玉那孩子,一向是帶你跟黛玉極好的,恨不能把心都掏出來給了你,你怎麼能如此……唉,好孩子,你到底對寶玉作了什麼?”

    老太太這話還算正常,畢竟還要從林靖口中問話,不敢把林靖逼得太急。只是,就這兩句,林靖已經覺得那太一隱晦的看了自己好幾眼。

    林靖可不想擔這樣的惡名,於是馬上也作出悲切狀,“老太太這話,我怎麼擔得起,難道要我現在在這兒破腹掏心讓您老人家看,我這二哥哥的手足之情,並不比他差半分嗎?只是,就算老太太要看我的心肝,也容我先去探望我二哥哥一下,然則才能死而瞑目了。”

    老太太再好的忍耐,這會兒也繃不住了。一來,她現在實在是聽不得這個“死”字。二來,這死小子,竟然要讓她冠上逼死女婿家庶子的名聲嗎?只是,這些,還比不上林靖說要去看寶玉更讓她驚悚,怎麼,難道看她的寶貝寶玉並未斷氣,還要再補上一下?

    老太太是不肯讓林靖去見寶玉的,生怕林靖對寶玉再使什麼壞,一雙眼睛狠瞪著林靖。其實,這也是她關心則亂。王熙鳳一看著架勢不太好,只能苦命地出來打圓場,“啊呀林兄弟,你可不能說這樣負氣的話。老太太只是心急寶玉,想知道你到底對寶玉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林靖也有點兒苦笑,這會兒說自己沒見寶玉,是人聽了都會覺得她隱瞞了,其實,就是她自己,這會兒也隱隱覺著,沒准還真是她們那小跨院的什麼人,借著她的名頭約了寶玉,按書上說,是紫鵑試探寶玉把寶玉玩壞掉的,這會兒症狀一樣,說不定起因一樣。若真是那樣的起因,沒准自己還能把這塊石頭喚醒。其他的,等寶玉醒了,自有分曉。

    林靖對自己這推斷,有著七八分的把握,所以對著上頭老太太一個深揖,“靖也是心急二哥哥,出言魯莽,望老太太勿怪。只是實在惦記著二哥哥,還望老太太能恩准。”說著,想到萬一自己推斷準確,還是需要太醫進一步診看,而且老太太剛才那些話,估計也讓那太醫對自己有了不好的想頭,還得讓這人聽聽寶玉自己說什麼才好,於是又說道:“也讓這位老國手再辛苦一回,陪靖一同入內可好?”

    老太太原是擔心林靜使壞,這會兒聽說林靖要太醫陪著,心念一動,這樣倒是可行,於是點點頭,轉向太醫道:“如此,再辛苦老國手一回了。”

    那太醫本就是來出診的,再進去看一下又有何難,當下點頭。

    於是林靖就跟著那太醫後頭,踏進了寶玉內屋。只是才進來,就被一個站在寶玉床榻邊上的人影引去了注意力。

    仔細看過去,只見那人站在寶玉床邊,雙肩聳動著,嗚咽聲絲絲可聞,一隻手拿著張手帕子遮著自己的臉,一隻手,卻是被床榻上的寶玉死死的攥著,讓她不能退避行禮。

    林靖雙眼猛地眯了起來,竟然是這個人。如此說來,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害了寶玉的,也不算離譜了。

    床邊這人,正是本該送出府去的王二丫!

    林靖腦中極閃,就猜到了些原委,想來,是這個有上進心的,聽說了自己要把她送回林府,心有不甘,才想了法子約寶玉說話,想讓寶玉出頭留下她,卻沒想到說話間漏出了自己和林黛玉要搬離榮國府的事情,讓那個呆子發了癡症。

    林靖推理能力不錯,雖然沒有猜出王二丫動機的起源,卻把這事件猜了個准。

    王二丫這會兒卻是悔了,深深地悔了。她怎麼知道,這堂堂榮國府的貴公子,看著鐘靈毓秀、對女孩兒萬般疼惜的寶二爺,竟然是這樣一個中看不中用的傢伙!

    如今這樣,別說留在大爺身邊這話了,自己的命還能不能留得下來,都說不好了。

    她木木地站在那兒,直到聽見一聲“二哥哥”,才像是忽然被針刺了,整個人差點兒驚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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