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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漫)我才是女神》 作者:白菜【完結+番外】

第八十八章 誰是誰的女神6

  說完這些話,我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果汁,看著某人變幻莫名的臉色。

  話說回來,雖然以能力來說,魯沙法確實沒什麼用,不過就娛樂效果來說,到也不差。光這個臉色變化的速度,嘖嘖,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得上的。不過,抓頭,我當初幹嘛要他來著?

  恩,對了。

  右手握拳一捶左手掌,因為覺得逗弄起來有趣,所以,我逗他玩來著。

  呵呵,不過,這句話,就不用告訴給魯沙法知道了。

  正偷笑著,西台的現任皇帝陛下駕到。

  我不但沒有魯沙法那種立刻跪地行禮的「自覺」,連想起來的慾望都欠奉,懶洋洋的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

  估計,在他回來這幾天,伊爾.邦尼已經把他不在的時候,我所有的惡行惡狀,給告了夠本兒。不過卡爾到底不是平常人,現在對待我的態度,並沒有任何的改變。

  對於我的「無禮」,知道我並不是這個世界人的卡爾,並沒有追究。自己坐了下來,他朝我點點頭,「我應該謝謝你救了魯沙法。」

  「不用謝,」我實話實說,「魯沙法決定賣身給我,換來我救他一命。」然後,在卡爾驚詫的看向魯沙法後,好心的加上一句,「他死後。」

  於是,卡爾的表情,就非常的囧囧有神了。

  輕咳一聲,卡爾轉移了話題,「關於你讓我找的那個人……」

  「怎麼樣?」我立刻坐直身子,關切的看向他。

  卡爾搖頭,「抱歉,我派人找遍了西台全境,都沒有任何消息。」

  心臟的部分,緊緊的縮了一下,我重新靠了回去。西抬境內沒有任何消息,幸村,你到底去了哪裡?

  帶著些許歉疚的表情,卡爾繼續道,「所以,我希望你見一個人。」

  「見什麼人?」我完全的心不在焉,如果西台不在的話,那麼最有可能就是埃及或者比泰多了。看來,需要找人幫忙了。

  「……」卡爾正想說什麼,就聽得門外一陣清朗的聲音,含著萬分的焦急,伴隨著腳步聲傳來,「皇兄,急著命我回來,到底有什麼事。還有,你信上說的夕梨失蹤了,又是怎麼回事?」

  我順著聲音望去,急匆匆進來的男子,一頭柔順的及肩長髮,隨著微風輕揚,俊美的面容,和卡爾有五分相似,卻少一分沉穩,多一分灑脫。

  只一個照面,我便知道了這是誰。號稱西台帝國雙璧中的另一人,賽那沙王子。

  以前,我特別喜歡的一個人,特別是他最後為救夕梨而死,最後一個人被掩埋在寂靜的黃沙中的那一幕,每一次看到的時候,都覺得這是一個令人心疼的男子。

  可是現在,我卻僅僅是掃了一眼,沒有了多餘的心情去感興趣了。

  撐起頭,我望著天花板發呆,埃及的話還好,我可以拜託給拉姆瑟斯,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去找凱羅爾,讓她去找曼菲士幫忙。比泰多都麻煩了,伊茲密王子和我,可談不上有什麼交情啊。想到被我弄丟的那一束如月光般的長髮,我就有嘴角抽筋的趨勢,被伊茲密王子知道了,他肯定會拔劍追著我砍的。

  「紗織小姐……」

  「啊?」我回過神來,然後看到兩張極其相似的臉一同望向我,似乎,在我發呆的當口,卡爾已經對賽那沙解釋完畢了。

  「我來介紹,這是我的皇弟,我西台的賽那沙王子。」卡爾指向賽那沙,然後又對著賽那沙道,「這位是紗織小姐,現任的近衛長官和戰爭女神。」

  收回心神,我向賽那沙點頭致意,「你好,賽那沙王子。」

  賽那沙目光略略顯得銳利的打量了我半晌,才道,「你好,戰爭女神。」

  聞言,我挑眉,輕笑。

  這些個喜歡夕梨的男人們,對我的態度,一個比一個不好。原先就有個魯沙法,現在又加了個賽那沙。是討厭我搶了夕梨的名頭還是怎麼的?難道他們不知道,我還極度討厭這件事呢。把我做的所有事,都算到夕梨頭上,再怎麼說都是我吃虧吧。

  「賽那沙,這次讓你回來,是希望你幫助紗織小姐找一個人。」卡爾對著自己無比疼愛的弟弟說完,又看向我,「賽那沙在邊境駐守多年,對周邊的國家也很熟悉,有他幫忙,或許看能不能在周邊的國家找到你要找的人。」

  賽那沙皺眉,「皇兄,現在我西台和比泰多交界的地方,並不太安穩,埃及又蠢蠢欲動,現在為了這樣一件小事,把我招回來,是否不太好?」

  「確實如你所言,邊境並不太安穩。」卡爾點頭,竟然在無意間流露出些許的疲憊,「所以,我要夕梨快點回來,只有找到紗織小姐要找的人,紗織小姐才會回去,讓夕梨回來。」

  賽那沙目光一閃,「我明白了,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的。」

  雖然賽那沙是這麼答應的,可是通訊如此落後的古代,就算有消息也沒有這麼快傳回來。倒是另一件事情發生了,一件需要近衛長官出動的事。

  聽著伊爾.邦尼向卡爾和賽那沙匯報著某個地方叛亂的經過,我點了點下顎,好像,有點印象。這一次,漫畫裡好像是夕梨帶兵出征,然後,被拉姆瑟斯抓了去。

  拉姆瑟斯?!

  我心底驀地一喜,太好了,也就是說,我會遇到他咯?

  相比起夕梨知道會遇到拉同學絕對的鬱悶,我可是絕對的驚喜。才剛剛想到埃及的話,可以拜託給他,他就這麼出現了,實在是太讓人高興了。

  所以,在卡爾告訴我,皇太后在元老會上,提出讓我領兵出征時,我恨不得撲上去親這位皇太后兩口,從來沒有覺得,皇太后生得這麼順眼過。

  當然,相對於對夕梨的放心,卡爾對我是絕對的不放心。所以這次領兵出征的,除了我之外,還有賽那沙王子。也就是說,實權,是掌握在賽那沙王子手上的。他們是對我戒備,我則是暗暗好笑,誰有耐心天天去管這一大幫子人每天的吃喝拉撒的,雖然我可以完全丟給魯沙法去做,但是也很煩呀。有個領兵打仗的王子在就不一樣了,我完全可以當成是找拉姆瑟斯的一次旅行就行了。

  不過,事情並沒有我想像的這麼順利,當看到目的地都近在眼前時,路上卻佈滿了擋路的蛇之後。連賽那沙都狠狠的皺起眉頭,沒了主意。

  我繞了繞頭髮,這裡,好像夕梨是靠自己養的鷹,喚來其他同伴叼走毒蛇的。

  不過,現在可沒有鷹啊。雖然說句實話,這個劇情,現在想起來有夠不可思議的,夕梨養的鷹,竟然這麼的善解人意。

  微微瞇了瞇眼睛,我走向賽那沙,「先別急著紮營,我有辦法。」拉姆瑟斯那只異色眼眸的波斯貓,可是比誰都溜得快,我可不敢在這裡耽誤時間。

  賽那沙回頭看是我,很是溫和的笑笑,語氣裡卻帶著不屑,「戰爭女神,請在戰爭時保佑我西台就好。這些事情,就交給我吧。」

  我挑眉,「你不信我有辦法?」還是第一次呢,遇到這麼不相信我能力的人,就連一天到晚算計,滿肚子「壞水」的伊爾.邦尼,不也很相信我的能力嗎?不然,就不會有那次超級失敗的脫衣舞秀了。

  賽那沙笑而不答,卻明顯的是不信。

  很好,這麼明顯的鄙視,讓我想不生氣都難,「如果,站在這裡說這話的是夕梨,賽那沙王子還會是這種態度嗎?」

  賽那沙聞言,竟笑出聲來,「你,和夕梨比?哈哈……」

  我輕輕跺了跺腳,很不錯,土質雖然比較堅硬,但是也無所謂,「賽那沙王子是覺得,我做不到嗎?為軍隊開闢出一條路來?」

  賽那沙仍是笑。

  「那麼,賽那沙王子覺得,夕梨就做得到嗎?」我笑得越發溫和。

  賽那沙驕傲的揚起頭,「我西台的戰爭女神,當然可以能人所不能。」

  「是嗎?」我笑,帶著高傲的笑容,「王子不要忘記,現在戰爭女神,是我!」

  「你……」

  不等他說話,我三分自信,七分囂張的揚起頭,「王子殿下,看好了!」

  幾步走到軍隊前面,我伸出右手。下一刻,具有萬丈光芒的黃金仗,出現在我手中。太陽般的光芒,直指向前方的道路,並向著四周擴散開去。舉起黃金杖,我向著地下猛地一用力,地面從我腳下站的地方開始,裂開深深的溝壑,只一瞬間,道路及其周圍的蛇群,便消失了個無影無蹤。接著,權杖輕輕一揮,裂開的地面便在剎那,恢復如初。

  我身後的軍隊,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即,爆發出雷霆般的歡呼聲,「萬歲,戰爭女神萬歲,萬歲,戰爭女神萬歲……」

  收起黃金仗轉身,我身後不遠處的賽那沙王子,一臉的震驚,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望著我。

  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瞬間,我微微笑著,在他耳邊丟下一句話,「就算戰爭女神這種東西,也分真假的。」


第八十九章 憶1

  這只異色眼眸的波斯貓,竟然就這麼給我跑掉了,跑掉了,跑掉了……

  我假笑著,看著跪在地上,身體匍匐於地面,瑟瑟發抖的幾個人。忍無可忍的一把抓起領頭的一個人的衣領,「你說,這次的事情,和埃及有關?」

  「是,是的。女神殿下。」他臉上露出極度驚恐的表情,大約,是被剛剛我用權杖砸裂地面的舉動給嚇到了。

  「你說,埃及的指揮,是拉姆瑟斯?」我揚起一邊眉毛,繼續問道。

  「是,是的。」

  「你說,」我的聲音,被壓得極低,「拉姆瑟斯人跑掉了?!」說到最後,尾音一下飆了上去。

  「是,是的……」那人已經面無人色,抖得都快散架了。

  我微微皺眉,鬆開抓著他衣襟的手,那人立刻順著力道滑落,跌倒在地下。

  「戰爭女神,現在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重點是,拉姆瑟斯到哪裡去了。」一旁的賽那沙王子插話道。

  「我知道。」握了握拳頭,我當然知道現在重要的是人到哪裡去了。可是,我就是很生氣,明知道他溜得快,我專門還想比他跑得還快,可是還是被他溜掉了。這種感覺,讓人很、生、氣。

  「這個,女神殿下,王子殿下,小人知道,拉姆瑟斯到哪裡去了。」跪在稍微後面的一個人,小心翼翼的開口道。

  我眼光一掃,「到哪裡去了?」

  「他說,」那人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說,法老任命他為新的派駐西台武官,所以,所以,」那人在我和賽那沙的瞪視下,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他到哈圖撒斯去了。」剛一說完,他一下癱軟在地,像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跑哈圖撒斯去了,還派駐西台的武官?

  很好,看來曼菲士終於意識到這只波斯貓的危險,準備借刀殺人了。不過,完全可以想像,收到這個命令的時候,拉姆瑟斯是什麼表情,一定是似笑非笑的挑唇,然後對著這群現在跪在地上的人說再見。在別人懇求他留下的時候,笑得更是漂亮的說一些,這是法老的命令,我也沒辦法之類的話。

  有些冷的揚唇一笑,我利落的一個轉身,身後的披風劃出漂亮的圓弧型,「回哈圖撒斯。」

  剛走了幾步,見我的身後仍然沒有動靜,我回頭,望著還站在原地沉思的賽那沙,慢慢展顏一笑。賽那沙王子,你信不信,就算你現在有其他的想法,我也能拉走大部分的兵士。

  不過,顯然賽那沙現在也沒有和我分道揚鑣的想法,見我望他,他驚覺似的點了點頭,「嗯,這裡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剩下的是文官的事了,我們回哈圖撒斯。」

  我以為不管怎麼樣,等我和賽那沙回到哈圖撒斯之後,拉姆瑟斯人就算是用爬的也該爬到了的,可是回到皇宮才知道,這丫的不知又溜到什麼地方去幹什麼去了,到現在還沒上任呢。連卡爾都還沒見過。不過卡爾倒是已經得到消息,說他很快就會到哈圖撒斯。那麼可以想見,到達哈圖撒斯之後,拉姆瑟斯一定會先來面見卡爾的。

  事到如今,我反是一點都不著急了,亂跑的話說不定又把人錯過了。我對這個通訊基本靠後的時代,已經徹底的絕望,還不如乖乖待在皇宮,很快就會見到了。

  果然,沒過多久,拉姆瑟斯終於到了哈圖撒斯,求見卡爾。

  本來,這種場合,是沒我什麼事的,不過我直接找上西台的皇帝陛下,要求見見這位新駐守西台的武官。

  卡爾同意倒是同意了,不過卻要求我人不露面。畢竟拉姆瑟斯見過夕梨,而他本人不是那麼好忽悠的。

  我點頭同意,準備等拉同學見完卡爾之後,再偷偷溜出去見他。

  站在帷幔後面,我看著從門口慢慢走進來的男子。

  因為逆著光,他的面容並不看得特別清楚,但一雙異色的眸子,卻如同寶石一般灼灼生輝。雖然是面見敵國的皇帝陛下,但他卻並不顯得謙卑恭謹,雖然舉手投足之間並不缺乏禮儀和優雅,卻總是帶著不羈和張揚。

  慢慢的,我嘴角勾出一抹真心的笑意。上一次,他可是把自己賣給我了的,那麼,現在可不可以說,我家高貴的波斯貓?

  笑著搖了搖頭,我隨意掃了一眼落後半步跟著他的隨從。

  只一眼,我渾身一僵,眼睛慢慢的睜大,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個人,生怕少望一眼,就會發現,我看到的,其實只是一個幻覺。

  視線中的少年,比我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看起來,好像稍微成熟了一點。那頭漂亮的紫色半卷髮,被他包裹在埃及特有的白色頭巾裡,只露出同色系的眼眸。嘴角掛著的笑容,依然溫潤,身材也依然纖細。但是走動之間,卻比往日,更添行雲流水之感。身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他沒有絲毫的不適之感,球場上立於頂端的氣勢,被他很好的收斂起來,含而不露,方為上品。

  輕輕的揚唇,他,比以前,更耀眼了。

  幸村……

  抬起手來擦擦有些酸疼的眼角,我才不管西台眾人到底是怎麼打算,直接拽住我面前的帷幕,使勁一扯。

  隨著刷拉的一聲,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這裡。

  「紗織?!」拉姆瑟斯的眼中,即驚且喜,還有些許的瞭然。他果然,已經從傳聞裡猜到是我在這裡了嗎。

  「……紗織。」溫柔的聲音,如同三月吹面不寒的風,帶著久別後喜悅的馨香,和一點點的不敢置信。

  我一點一點的漾出笑意,將手裡的幔布一扔,我笑著撲了過去。

  這一次,我可真的想的是撲倒哦。

  不過,很顯然,我動作快,神之子的動作也不慢,見我撲過來,他眼中盈滿了笑意,一下張開手臂,接了我個滿懷。

  很想你,很擔心,有很多話想問。

  可是,在抱住的一瞬間,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緊緊的抱住而已。

  而幸村,似乎也是相同的想法,抱住我腰的手臂,緊到有些發疼。

  或許,這一刻,不用語言,也能達到心意相通。

  良久,忽然聽到一聲輕咳,然後是拉姆瑟斯帶著有些不滿的抱怨聲,「兩位,請注意一下場合吧。」

  聞言,我笑著放開手,從幸村的懷裡退出來,笑望向他,「這一次,我可沒有把你面朝下的摁倒哦。」

  幸村笑得眉眼彎彎,「嗯,這是撲倒是不是?」

  「可是你沒倒不是嗎?」不承認,堅決不承認。

  「是啊,我沒有,那麼其他人曾有過嗎?」幸村挑眉。

  「喂……」我不滿的撇嘴。或許,真的只有面對他們時,我才不用時時防備,處處堤防,連說每一句話之前,都要想想正確與否。這種感覺,在經歷過西台這一次之後,顯得尤其珍貴。

  「我說說而已。」難得的,幸村竟然主動「停戰」道。

  我挑眉,很有些驚訝的望著他,他柔和的笑,示意我看看四周。我這才猛地想起來,這裡,可不是什麼鬥嘴的好地方。

  望向端坐在正中央的卡爾,他臉色頗有些怪異的看著我和幸村,而他身旁的伊爾.邦尼則更不用說,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連另一旁的賽那沙都一副怪怪的表情。

  這都是怎麼了?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不過,他們怎麼樣都不關我的事,只要,我側頭,望了望身邊的幸村,只要他平安無恙就好。

  「紗織小姐,這位,就是你要找的人吧?」最後,還是卡爾最先恢復了過來。

  「是的。」我不帶任何意味,純粹的笑,「這是幸村,幸村精市。」說完之後,我笑望向幸村,「很長時間沒見了,跟我來,我有話想問你。」說到這裡,我覺得奇怪很久了,以我和塞巴斯簽訂的「契約」,他沒理由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在這個穿越時空像旅遊一樣方便的世界,他和黃金哥哥們到現在還沒殺過來把我提溜回去的原因是什麼,我覺得我還是不要猜測比較好。

  幸村點頭,然後轉向拉姆瑟斯,「拉姆瑟斯將軍,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拉姆瑟斯似笑非笑的掃他一眼,「當然可以。」

  很有趣的看一眼兩人的互動,不知道,在我待在西台這段時間,幸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身上這種奇怪的改變又是什麼,他又為什麼會和拉姆瑟斯在一起?

  有好多想問的東西,不過現在都不急,以後有的是時間問。

  我轉向西台的皇帝陛下,「那麼,我就不打擾陛下了。」

  卡爾點頭,「請稍等片刻,我這裡處理完,就來見紗織小姐。」

  知道他肯定是有事,我答應著點頭。反正,現在我是一點都不著急了,著急的,可是另有其人。

  拉了幸村往後宮走去,才邁出兩步,就聽到一個有些幽怨的聲音,「紗織,你一句話都不打算和我說嗎?」

  我腳步一頓,嘴角抽了一下,隨即回頭,望向眼底含著淡淡笑意的拉姆瑟斯,「拉姆瑟斯,這種奇怪的語氣和表情,一點都不適合你。」你不說話,我還「刻意」的把你遺忘掉了,哼哼,溜這麼快,恩?

  拉姆瑟斯無所謂的笑,「終於回頭看我一眼了,我還以為,我已經被完全遺忘了呢。讓我很傷心呢,我可是時刻都沒有忘記過呢,所以在尼羅河上,一見到髮色有些相似的幸村,立刻就救下來。我的,女神殿下。」

  話音剛落,就聽屋內有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我挑眉,就知道,這位,是完全的唯恐天下不亂的,這麼好玩的事,他不來插上一腳,就不叫拉姆瑟斯了。這個我的兩字,可就飽含深意了。

  「怎麼會忘記呢。」我雙手抱胸,微微笑瞇起眼睛,「某人,還欠我一個答案沒給吧。」見他微微有些怔愣,我若有所思的眼光掃過他修長的大腿,「一個,關於埃及短裙的答案。我記得清楚,有人可是答應,下次見面的時候回答我的吧。」


第九十章 憶2

  拉姆瑟斯臉上掛著的壞笑僵了一下,隨即他拉下頭巾,挑眉,揚唇,「我記得,我可是,什麼都沒有答應哦。」

  我摸著下巴,笑得尤其燦爛,「是沒答應,還是不敢說呢。我還一直以為,你是百無禁忌,什麼都敢說了,還是覺得這裡不是說這話的地方?」

  拉姆瑟斯聞言,嘴角揚起的笑意,三分邪氣,七分挑逗,「反正,這一次跟著你來的那傢伙也不在,我們等下換個地方說好了。」

  竟然,被反調戲了。

  這只色貓果然進步得快。

  我笑,正想說點什麼,忽然肩膀被人輕輕一拍。我順著力道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幸村分外燦爛的笑臉,「紗織可以告訴我,那個關於埃及短裙的問題是什麼嗎?我在埃及也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說不定能夠代替拉姆瑟斯將軍回答紗織呢。」

  我渾身一僵,一把拽了他,光速立刻大廳,還不忘嘴裡答應著,「沒有問題,什麼問題也沒有。」拿這個問題去問幸村,我又不是不想活了。

  拉著幸村走到我最喜歡的荷花池旁坐下來,我拽著他左看右看,還時不時嘿嘿笑上兩聲。

  「怎麼了?」到底是幸村,對於我這樣怪異的舉動,也僅僅是溫和的笑笑,問道。

  「你沒事,實在太好了。」我真心實意的感慨了一句,「不過,總覺得……對了——」我瞭然的一拍手,伸手拉下他頭上的白色頭巾,紫色的半卷髮,柔順的搭落而下。

  這才滿意的點頭,「嗯,這樣看起來順眼多了。」

  幸村笑著撫過額前的碎髮,並沒有對我的動作提出異議。

  「對了,你是怎麼碰上拉姆瑟斯的,他說是從尼羅河裡救你出來的,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啊,你怎麼會一直跟著他的?」說到這裡,我就有些鬱悶,「喂,幸村同學,好歹我們兩個也是一起來的,你就不擔心我嗎?就沒想過找我嗎?虧我還為了找你,把自己都給賣了呢。」

  幸村聞言,收斂了表情,「把自己賣了,什麼意思?」

  我撇嘴,半是委屈,半是抱怨的道,「還不是西台這群人,看著我孤身一個女孩子,好欺負唄。」雖然,我也沒讓他們好過,嘿嘿。

  「哦?」幸村微微一笑,「紗織到西台之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我正想回答,忽然靈光一閃,「喂,幸村同學,別轉移話題,先回答我的問題,我也對你的經歷很是好奇呀。」

  「呵呵……」幸村輕笑,正想開口說點什麼。下一刻,他表情忽然一變,猛地抬頭,眼神在瞬間化為凌厲。

  被他的表情弄得一愣,我順著他的表情回頭,正向著這邊走來的人影。黑髮黑眼,一副全天下都欠他錢沒還表情的,不是我現任副官魯沙法又是誰?

  我揚眉,揮了揮手,「喲,魯沙法。」

  他面無表情的在我面前跪下行禮。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我很是懷疑的望著他,這種時候,他不是該跟著卡爾議事嗎?

  「我是您的副官,當然該跟隨在您的身邊。」他以一種完全沒有起伏的聲音答道,話說,從那天我說他連廁所都不會使用開始,他就一直這個要死不活的表情跟著我,娛樂指數極度下降。

  是嗎?那平時,怎麼不見你這麼勤快?

  懶得理會他,反正他這人一死腦筋,說什麼都沒用。

  轉回頭,便看到幸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我才慢半拍醒悟過來。他剛剛的反應好迅速,和我一樣沒有抬頭,卻察覺到有人的接近。難道,這是打網球練出來的,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見我回頭望他,幸村便展顏一笑,紫色玉蘭一般的笑容,讓人迷醉。

  我回他一個微笑,朝魯沙法那邊努了努嘴,「幸村還沒來過哈圖撒斯吧,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我也沒什麼時間去逛呢。」反正在這裡的話,一直有魯沙法杵著,也不好說話,雖然我可以想辦法把他支開。不過,出去走走也好,看到幸村平安之後,我遊玩的興致,一下就有了,對於西台的首都,也有了濃厚的興趣。

  「好。」幸村笑著答應道,「不過,先等一等。」

  「還有什麼事嗎?」

  幸村伸出手來,「紗織,伸手。」

  我疑惑的伸出手去,他輕握住我的手腕,下一刻,一個冰涼的東西滑了下來,落定在手腕上。我低頭一看,古埃及特有的蛇形手鐲,在我的手腕上,閃耀著金色的光芒。

  「這是……」我不解的望向幸村。

  他笑,宛如初生的朝陽一般耀眼,「雖然有點遲,不過,生日快樂,紗織。」

  「啊!」我小小的驚呼了一聲,低頭撫上手腕的鐲子,「我還以為……」你不會對我說這句話呢。

  雖然,只說了半句,但聰明如幸村,立刻明白我的意思。額頭,被輕輕屈指彈了一下,「沒有生日禮物,不好說生日快樂吧。」

  對於這個說話,我略一挑眉,隨即露出分外開心的笑容,「謝謝,我真的很喜歡。不過,幸村怎麼想到送我這個的?」沒聽說過,立海大的神之子有向冰帝的小狼靠攏的趨勢呀。

  幸村笑得很是漂亮,漂亮得有些讓人發寒,「是拉姆瑟斯將軍告訴我的,他說你上一次來,目光就一直流連在類似的鐲子上面。」

  「誒?你們怎麼說到這個話題的?」很好奇啊很好奇,幸村怎麼告訴拉姆瑟斯我過生日的?

  幸村剛要回答,我微微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背對著我們,站得筆直,似在警戒的魯沙法,「走吧,去逛街。」

  「好。」

  站在宮門口,我腳步頓了一下,似笑非笑的回望了一眼魯沙法,「魯沙法,你打算跟著我們到什麼時候?」

  他面無表情的還是回答了那一句,「身為您的副官,理所當然應該跟隨在您的身邊。」

  這種死人臉,很有人想要挽袖子的衝動。

  剛想說點什麼,幸村微笑著搖了搖頭,指了指魯沙法,「我去對他說。」

  「可以嗎?」我驚笑,「他可是油鹽不進的典型。」

  幸村笑著眨眼,快步走了過去。在仗劍而立,在見到他過來更顯得警戒的魯沙法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

  下一刻,某個非典型性死人臉面色煞白,他含驚帶懼的掃了一眼幸村,隨即轉頭,像是有什麼可怕的在身後追一樣極快的跑了回去。

  「你到底跟他說什麼呢?」我好奇的問著笑意盈盈的幸村。

  幸村微微側頭,漂亮的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紗織想知道嗎?」

  「……」我沉默了一下,「不,不太想知道。」

  「呵呵,那麼我們走吧。」

  走出皇宮,我繼續剛才的話題,「剛剛我問的問題,幸村你還沒回答我呢。」

  「因為,」幸村的笑容保持得非常好,但多了一種叫做灑脫的東西,「我輸了。」

  「輸了?你輸了什麼?」我聽得更加好奇了。

  幸村指指腰間掛著的劍,「這個。」

  「你們比劍?」我驚訝,「我記得幸村你會一點點的刀法,還不知道你會用劍!」

  「就是因為不會呀。」幸村就算承認輸了,也是一樣的坦坦蕩蕩,只是嘴角的微笑,有一點點的苦澀,「被拉姆瑟斯從尼羅河中救出來後,我也想立刻來找你,雖然不知道你在什麼地方。可惜,他拔劍,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什麼?」感覺,喉嚨裡有一點點的發澀。

  「他說,想去找人,可以。但是,你有這個能力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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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憶3

  啊?!

  我嘴角抽了抽,想笑,又覺得特不厚道。其實拉姆瑟斯說得沒錯,在這樣的亂世裡,以幸村的身手和那張臉,確實危險了點。雖然,他的聰明完全可以彌補這方面的不足。不過,也只有這只高傲高貴的貓,敢這樣直直的戳人的痛處,還戳得這麼理所當然,完全是一副我是為你好的痞子樣。完全可以想見,他說這話時,臉上那種欠揍的笑容。

  輕咳了一聲,我勉強收回快要洩露在嘴角的笑容,「那麼,你就開始跟著拉姆瑟斯混了。」我用陳述的語氣說了一句問句,然後又好奇的問:「那你的劍術,是拉姆瑟斯教的?」

  很難得的,看到神之子的嘴角也抽搐了幾下,可見,這個教學過程並不怎麼美好就是了,「不僅僅是劍術,還有其他一些東西。」見我疑問的看向他,幸村繼續道,「籠統的說,是一些在這裡生存,所必須學會的一些東西。」

  我瞭然的點頭,比如,剛剛發現魯沙法的那種敏銳和警覺。

  抬起垂下的眼睫望向在陽光下溫和的笑著的幸村,雖然,他現在比以前更強更耀眼了。可是其實,我並不希望他學會這些東西。就像我以前說過的,立海大的神之子,就該在球場上高傲著自信著努力著神采飛揚著,最大的顧慮和煩惱,不過是網球部是否能拿到全國大賽的冠軍。而不是為了成長,被迫的付出一些東西。

  這樣的成長方式,雖然迅速,可是,實在讓人覺得心疼呢。

  「紗織。」

  「嗯?」我回過神來,望著幸村笑笑。

  「別一直說我,說說你吧,你剛剛說把自己賣了,是怎麼回事?」顯然,對於問題的執著,幸村絕對在我之上。

  答應一聲,我簡略的提了一下到西台之後的經歷,以前我和西台眾人之間的那個不公平的交易。

  幸村一直保持著沉默,只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著,如同水晶一般剔透的紫色,在陽光下,隨著情緒的變化,幻化出流光異彩的色澤。

  聽我說完,幸村微微提起唇角一笑,「原來,他們是用我的安危,來威脅紗織你的呀。」

  他的語氣,是我從未聽過的平靜,平靜甚至安寧的地步,如同暴風雨前的大海一般,雖然沒有絲毫的風浪,卻是深不可測的危險。

  知道有些東西,觸及他心裡的底線,不知道哪裡做錯的我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他,「你生氣了!」

  幸村一怔,「紗織為什麼這麼認為?」

  「只是這麼覺得而已。」我有些沮喪的低頭,似乎,我總是搞不清我身邊這些男人們在想什麼。

  半晌,才聽到幸村輕歎一聲,「紗織難道不相信我嗎?」

  聞言,我在瞬間恍然,幸村精市,有自己凜然不可侵犯的尊嚴。就算不是作為立海大的神之子,僅僅是作為幸村精市。一個擁有可稱為天才的才華,和同樣高不可攀的傲氣的少年。

  我忙搖了搖頭,「不是不相信幸村你可以使自己安然無恙,但是,還是會很擔心。就算,只是一點的可能性,我也不願意拿來作賭注。」

  幸村微垂下眼睫,「是這樣嗎……」

  「所以,對不起。」其實,這一點擔心,還是因為不相信吧,不相信以前的生命中,只有網球的少年,會在這個世界平安無事的活下去。

  「不是紗織的錯。」隨著他的開口的聲音,幸村一點點的露出笑容,如同雨後初晴的天空,「拉姆瑟斯將軍其實說得一點都沒錯,我那個時候確實沒有那個能力。」

  我一愣,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您心胸真是寬大!」恩?恩!這是我從哪裡聽來的台詞??

  本來微笑著的幸村,很是明顯的掛了一頭黑線。當然,也只是有剎那,隨即,他的表情又轉為笑容滿面,「不過,西台這些人,欺負紗織呢。」

  我立刻附和的狠狠點了點頭。

  幸村十分燦爛的一笑,隨即臉色一變,「不、可、原、諒。」

  被他的表情嚇得一呆,隨即背後的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

  「怎麼了?」幸村笑問我。

  「沒什麼。」我擦了擦額頭上實際上並不存在的冷汗,「我從來沒聽幸村你說過這樣的話。」不是就算黑人的時候,也笑容滿面的溫和嗎?

  「嗯?是嗎?」幸村笑,「我說過的呀,以前,赤也被其他學校的人欺負的時候。」

  赤也,被其他學校的人欺負?

  我眨了眨眼睛,「你確定不是切原同學先挑釁別人?」那個,紅眼睛的小惡魔,會被人欺負?完全想不出來。

  「啊,是這樣嗎?」幸村想了想,溫和的笑,「好像是的樣子。不過,就算被挑釁,也不該一大群人圍攻一個人吧。」

  我無力的撫額,我明白,立海大的部長,是個超級護短的大腹黑。千萬,千萬不可得罪的人。

  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間,我們已經離開皇宮很遠,來到哈圖撒斯的商業區。

  趁著話題的空檔,我環顧四周,然後忍不住感慨,這裡,不愧是尚算強大的西台的首都。商業區裡,繁華熱鬧,可以看見各式各樣的商品,還有來自其他國家的商人。比如,蜜色皮膚的埃及人,茶色頭髮的比泰多人等等等等。

  我側頭想了想,正準備問問幸村對西台眾人的想法,突然,一個熟悉的清澈聲音,傳入耳中,「那位漂亮的小姐,要來看看我漂亮的布匹嗎?這可是特別從異國來的高級貨。」

  這個聲音,我腳步一頓,順著聲音回頭。還記得,我曾經在心底誇獎過,我曾聽過各式各樣好聽的聲音,他的聲音,卻是我聽過的聲音裡最是清透如月光的。

  下一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頭髮包裹在頭巾裡的,商人打扮的男子,見我望他,他俊美的臉上掛起笑容,十分熱情的向我推銷他的布匹。

  我頗有些無力的抽了抽嘴角,您還真是沒有創意啊,伊茲密王子,見到凱羅爾的時候是化妝成商人,這次,又是如此。

  「紗織?」見我停下腳步,幸村很是不解的轉頭望我。

  我湊近他,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幸村眼睛一亮,很有興趣的拉著我走向伊茲密王子的布攤。

  見我和幸村說著什麼,伊茲密王子的臉幾不可見的變了變,隨即又恢復了鎮靜,甚至還帶著些許微笑看向好奇的看著他的幸村。

  兩人相互打量半晌,我笑了笑,拿起一塊布,率先開口誇獎道,「這些布匹看來真漂亮。」兩位,你們難道不覺得,在買東西的攤子面前,只大眼瞪小眼會很奇怪嗎?

  伊茲密王子很是文雅的一笑,「多謝小姐的誇獎,這些布匹都是從比泰多來的,穿越了沙漠河流,才到了小姐的手上。」我很是天真的眨著眼睛點頭,心底卻忍不住直翻白眼,伊茲密王子,你難道不知道,以你的氣質,根本就不適合扮作商人嗎?只這個笑容,就比商人的笑容,高貴了不知道多少個百分點。而你自己卻老喜歡扮作商人,我是該說你執著,還是說你膽子大?不過你運氣倒是好得出奇,到現在都沒被拆穿。

  對伊茲密王子對自己國家的布匹的吹噓,抱以了充分的讚揚眼神,和時不時小白的驚歎之後,我終於話鋒一轉,狀似不經意的道,「異國的商人,聽你的話,你好像去過了不少地方,那麼最近生意如何?有去過埃及嗎?聽說埃及有個很善良美麗的尼羅河的女兒,不知道尼羅河女兒,也會保佑異國的商人嗎?」你最近有搶到尼羅河女兒嗎?還是搶到手又被她跑掉了?

  伊茲密王子望笑著我,很是溫文的一笑,「尼羅河的女兒,自然是保佑埃及。我比泰多和西台一樣,是信奉戰爭女神伊修塔爾的。」

  被他的話驚了一下,伊茲密王子,不最是凱羅爾的死忠嗎?

  以一國王子之尊,常年在各國流竄,就是為了搶到尼羅河女人,現在難道改變信仰了?!

  果然,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我正想著,一直饒有興趣的聽著我們對話的幸村,已經笑著接著開口,「西台已經號稱得到戰爭女神,那麼,西台的戰爭女神,會保佑比泰多的人嗎?」

  聞言,伊茲密王子眼中銳光一閃,「戰爭女神,絕對不會一直屬意西台的。」他說著,很有深意的望我一眼。

  我挑眉,看來,這丫的果然也是得到了最新出爐的戰爭女神的消息。也是,連拉姆瑟斯都得到消息,沒理由比較近的比泰多沒有消息。

  估計,伊茲密也是猜到是我,所以才跑到哈圖撒斯來的。

  畢竟,在這個時空,雖然已經很混亂了,但是紫發碧眸的女子,再加上傳聞中一些關於神力的說法,比如我的黃金權杖,伊茲密王子可是看到我使用過的。他聯想不到我這裡,才奇怪了。

  但是,我莞爾,「戰爭女神確實不會一直屬意西台,」在看他眼睛一亮的時候,我又很好心的加了一句,「但是也不會屬意比泰多。」

  見伊茲密王子皺起眉頭,我很是神棍雙手握拳,作祈禱狀,「神,是最公平公正的存在。」

  下一刻,幸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轉頭,恨恨的瞪他一眼,怪他打斷我難得神棍一次的造型。

  幸村很沒誠意的衝我安撫的笑笑,既而轉向伊茲密王子,「有的時候,雖然神不能做到面面俱到,但是,人還可以自己努力,對吧?」

  伊茲密王子挑眉,「你敢對神不敬?」

  幸村有意無意的掃我一眼,「並非對神不敬,這是,連神,恐怕也願意眷顧有準備的人,難道不是嗎?」

  伊茲密王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幸村,幸村則抱以不變的溫和笑意,只是眼中,異彩漣漣。

  良久,伊茲密王子展顏一笑,隨意卻優雅的舒展了一下身體,「我承認,你說的話,有些打動我了。那麼你所謂的準備,又是什麼呢?」

  幸村一點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彷彿本該如此似的,「這位,比泰多的商人閣下,是否有意願,和埃及的商人,一起在西台做一筆大生意呢?」

  幸村的話音剛落,饒是冷靜如王子殿下,也不禁微微變了臉色。

  片刻之後,伊茲密王子的臉色恢復了正常,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幸村,「你不是埃及人,也不是比泰多人,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大生意呢?」

  幸村笑著搖頭,「我也不是西台人,況且我也只是牽線搭橋而已,而真正這生意做不做得,有沒有賺頭,當然還請閣下你自己判斷。」

  伊茲密王子沉思了片刻,大約覺得這「生意」的誘惑太大,他抬頭,微微瞇起眼睛看向幸村,「那麼,你這中間人,希望在生意成功之後,得到什麼好處呢?」

  「如果說,我這是單純的看某些人不順眼,以為現在獨霸西台的生意,就可以為所欲為的那些人,閣下相信嗎?」幸村半是玩笑著道。

  伊茲密王子沒有回答,不過明顯的是不相信。

  幸村笑著,慢慢站起身,「我這個人相當的護短。」很好,這句話都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所以,特別討厭欺負了我朋友的人,也討厭別人以我來作為威脅的籌碼。」這句話說完,他剛好站起身來,我還半跪在地上,抬頭仰望著他,他輕勾唇,眼神卻全是不容錯認的認真,「而且,我不喜歡原諒這兩個字,做出的事情,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身上散發出的凌厲驚人的氣勢,如同他握緊拍子,站在球場上,一瞬間,君臨天下。

  半晌,我才抬頭,手搭起涼棚望天,感慨道,「起風了。」

  「是啊。」伊茲密王子跟著我歎了一句,眼底卻有著些許灼熱,「你喜歡風嗎?」

  我笑著站起身來,「我喜歡啊。」

  「是因為起風下雨之後的,天氣,特別宜人嗎?」伊茲密王子抬頭看向我,嘴角揚起一條弧線。

  「不是。」我笑著搖頭。

  「哦?那是因為什麼?」他好奇的問道。

  我豎起一根指頭,很嚴肅的道,「當然是因為,起風的時候,風會吹起我的裙子,這樣才會顯得神秘又漂亮呀!」

  君不見,動漫裡很多的漂亮的圖片裡,女孩子,都是裙擺飄飄嗎?


第九十二章 憶4

  雖然,其實我想說的是,起風了,才能看到裙底下的無限風景嘛。

  不過考慮到古比泰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還是委婉一點好了。

  但是現在看來,伊茲密王子並不欣賞我這種婉轉,他額頭上掛著黑線,嘴角維持著剛剛那種穩操勝券的微笑的樣子,僵在了那裡。

  我失望的搖頭,真是沒有幽默感。

  轉過頭去,看向神色不變的神之子,我讚賞的點頭,不過不愧是幸村,是說出只要有紗織在的地方,就是鬧劇的人。

  不過,汗,我這是在誇獎自己嗎?

  「幸村,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回家了。」在西台,待得太久了,久到我都開始無限懷念自己的課本,大床,食堂,還有時不時能夠見到的虛先生。還有,那些雖然血緣上沒有任何關係,卻在我心中如同家人一般存在的人。

  幸村笑著點頭,「確實,來得也太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不過在此之前,我還需要和這位商人閣下談談合作做生意的事。」

  我瞭然的點頭,「那你和他談談吧,我先去逛一圈再回來。」

  說著,我朝伊茲密王子微笑著頷首,「我去看看哈圖撒斯的市場,肯定有不少有趣的東西。」恩,說到這裡,也買些東西回去當作禮物好了。

  伊茲密王子遲疑了一下,才點頭,低聲道,「等一下,我有話想問你。」

  我嘴角的笑容隨之一僵,他不會想問問我把他的頭髮保存得好不好吧。應該,應該不會吧,哈哈哈哈……

  要說人在西台,雖然心理上是飽受歧視,但物質上現任皇帝陛下倒沒有虧待我的意思,不管是吃穿住行,還是金銀首飾。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上好的。而且成為近衛長官之後,每個月的工資水平也挺高的。說白了,也就是我這個戰爭女神,在西台福利待遇倒是很不錯。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們不想破壞,以後肯定要接手戰爭女神這個稱號的,夕梨的形象的緣故。

  不過,我還是決定知恩圖報,走的時候將所有我喜歡的東西全部打包帶走,不辜負西台人民的厚愛。

  咳咳,扯遠了。我想說的是,我現在腰包比較厚實,也完全足夠給我那些家人們帶回我心儀的禮物。

  沿著西台的商業區轉了一圈,每個女人都有的,深深的刻在骨血裡的購物慾望,被我發揮到淋漓盡致。好在我還記得我所能帶的東西有限,挑的都是貴重且小巧容易攜帶的東西,不然我只怕是第一個被自己買的東西壓死的女神了。

  帶著大包小包,我好容易找回到伊茲密王子所佔據的攤位。

  很累的喘了口氣,「終於走回來了。你們談得怎麼樣了?」

  幸村看著我的樣子,笑著微微搖頭,體貼的接過我手的東西,「談得差不多了,這位商人閣下對將要進行的生意有非常深刻的期待,我已經將埃及商人的聯繫方式等等具體事宜告知,相信這位閣下能處理得好的。」

  我心情很好的點頭,「那就好。」實在很想看到,西台眾人因為比泰多和埃及的聯手,而變得焦頭爛額的樣子。不過,這兩位就在這麼站在西台的大庭廣眾之下,談論將要侵略西台的事,也真是夠強的。雖然說得非常隱晦。

  伊茲密王子笑得很是文雅,「那麼小姐,我還有一些事,可以耽誤小姐一點時間嗎?」

  我動作一僵,隨即立刻拉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我們出來很久了,你要知道,商人先生,寄宿在別人家中,總有這樣那樣的不便,對吧?」我用最是誠懇的態度,最是真摯的眼神,看著伊茲密王子。

  伊茲密王子的笑容,依然溫文,「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我大力的點頭,以增加自己所說的話的可信度。

  良久,才見伊茲密王子一點頭,「那麼,好吧。」

  聞言,我不等他說完,拽起幸村,以一種十分難得的速度,朝著皇宮飛奔而去,瀑布汗,總算沒讓他問出口。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解釋。誰也不知道,伊茲密王子會不會想不通,跑到拉姆瑟斯那裡去,笑得溫文爾雅的告訴他,為了表達將軍你和我們比泰多合作的誠意,請將我的頭髮還給我吧。

  ……

  囧。

  和幸村回到皇宮之後,才發現卡爾正在設宴招待拉姆瑟斯。

  我很是為難的鼓了鼓臉,雖然是和幸村說想回去。但是要怎麼回去呢?本來跳尼羅河是一種不錯的方法,但是要先去埃及,路程太遠太麻煩。還是用什麼方法來,就用什麼方法回去比較簡單。可是我來的時候,也許是因為皇太后的能力,也許,只是水抽風而已。
  難道我期望水再抽一次。

  不過我記得,卡爾好像說過,夕梨回去的話,要滿足的條件,是什麼金星升至空中,然後自然泉水裡盈滿了水,還有來的時候的衣服什麼的。

  如果真是這三個條件的話,我倒可以想想辦法。雖然,雅典娜是戰爭和智慧的女神,但是,金星,在西台這裡似乎本來就是戰爭女神所代表的星座。而且,大母神蕾亞,也就是雅典娜血緣上的祖母,就有支配行星的能力。

  不管怎麼說,當天晚上,還是度過了很是平和的一晚。當然要忽略掉夕梨的三位侍女,在準備幸村住的地方的時候,那種全天下都欠她們錢的臉。

  我翻白眼,雖然我現在頂的是卡爾的側室的名頭,不過,也只白白佔個名頭而已吧。

  算起來,吃虧的是我好不好,從來就沒有這種光占名頭,不佔便宜的事發生過。

  第二天一大早,我才從床上爬起來,剛剛洗漱完畢,就有人來通報,說是昨日我在市場上買的東西,有商人給我送來了。

  我相當茫然的抓頭,我有買什麼東西要讓人給我送來的?

  不過,這皇宮裡陰謀疊陰謀,處處是陰謀,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懷著好奇且天不怕地不怕的心理,反正我都要走了,管你什麼陰謀。我讓侍衛將要求見我的商人帶了進來。

  在看到來人的瞬間,幸好我還記得要保持住自己的笑臉。

  想個辦法將跟著我的雙保胎支走,我有些黑線的望著稍微做了偽裝的,一位名叫伊茲密,正職是王子,副職是流竄在各國,根據需要變換身份的男子。

  「伊茲密王子,我該說你膽子大還是怎麼的,竟敢這麼跑到皇宮裡來。相信和比泰多常年交戰的西台,認識你的人不在少數吧。你真不想活了,也該想其他辦法,不需要來連累我呀。」我忍不住半諷半刺的道,真不知道,有時候感覺十分睿智的王子,偶爾抽風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雖然我狠狠的譏諷了一句,不過伊茲密王子到底涵養好,也沒變了臉色,他只是隨意的笑笑,「放心,我既然敢來,自然是做了充足的準備。我還真沒想到,你竟然能一下就認出我來。」

  我毫不文雅的,狠狠的翻了個白眼,就你這破化妝技術,糊弄糊弄古代人還可以,想騙我們這種久經考驗的現代人,還差得遠呢。

  「好吧,」我不客氣的找個椅子坐了下來,「那麼告訴我,尊貴的王子殿下,一定要潛入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到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伊茲密王子笑得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他從懷裡拿出一樣東西,「我昨天去見埃及的拉姆瑟斯將軍的時候,他托我帶一樣東西給你,說是你落在他那裡的。」

  我眼睛一下定在那裡,那個,纏繞在他手指間的,如同握住一把月光的東西,不是我遺忘在拉姆瑟斯那裡的,伊茲密王子的長髮,又是什麼。

  很好,這只異色眼睛的色貓,肯定是看出了什麼,畢竟,這種顏色的頭髮,太是罕見了,我到現在在這裡也僅僅見過王子一人而已。喜歡看戲的死貓,肯定是故意交給伊茲密王子的。不然,他想要還給我的話,多的是辦法。

  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指,我猛地露出驚喜的表情,「太好了,原來在拉姆瑟斯那裡,我還一直以為我跳進尼羅河的時候,被河水不知道衝到那裡去了,還傷心了好久呢。」

  伊茲密王子挑眉看著我,半晌,才露出溫潤的笑意,然後說出和微笑完全不相符合的話來,「表情太假了。」

  我驚喜的表情一下僵在那裡,不過也只有一瞬間,已經很厚的臉皮讓我立刻恢復了過來,訕笑著道,「呵呵,當時走得太急了,所以遺忘在他那裡了,能找到真是太好了。」我說著,向著頭髮伸出手去。

  伊茲密王子的手縮了一下。

  我偏頭,不解的望著他。

  伊茲密王子苦笑,「你就要回去了吧,和上次一樣,完全從這個世界消失?」

  我點了點頭,「是的,我想家了,我想回去了。」

  伊茲密王子微微變了臉色,隨即恢復那種溫雅的笑容,手裡的長髮遞了過來,「那麼,這一次……」

  不等他說完,我立刻接了下去,「這一次,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王子很是溫柔的笑,如同手上的長髮一般,宛如月色一般的笑容。我想,這樣的笑容,我一定會記得很久很久。

  雖然伊茲密王子說有辦法,不過到底也不敢在西台的皇宮多待。他走之後,我和幸村一起去見了卡爾,向他表達了希望能夠回去的想法。

  我覺得卡爾心底一定暗爽,我這個魔女要走了,他心目中的女神要回來了。不過他仍然是一副很是為難的表情,「沒錯,你們確實可以通過泉水回去,可是需要的條件是金星升到東方的天空,現在,可不是金星升起在東方的季節呀。」

  我自信的笑,「這個,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陛下只要幫忙就可以了。」我記得,卡爾最高神官的身份,也是可以做到的。

  卡爾有些遲疑,不過到底還是不想放棄機會的同意了,「那麼,今夜子時,可以嗎?」

  我和幸村對望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金星,也就是啟明星,出現在天亮前後。

  提著打包好的東西和幸村一起站在,我上次來的時候出現的那個泉水的祭台上的時候,我毫不負責任的想到。幸好這裡是西台,典型的三不管地帶,沒有其他神的存在。不然真在古希臘,金星可歸的是阿佛洛狄忒管,而在羅馬的話,這顆星又是維納斯的了。

  祭台的邊上,站著卡爾、賽那沙王子、伊爾.邦尼、魯沙法等等一幫子人。

  我戳了一下身邊的幸村,「感覺,還真像是成祭品了。」

  幸村聽得直笑。

  我回他一個露齒的笑容,其實,我還是挺感動,不管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相信,以前跟著我跳井也好,現在我說有辦法回去也好。如果是別人,一定覺得荒誕不經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卡爾等人走上祭台,「金星就要出現了。」

  我點點頭,隨著所有人一起仰望天際,漸漸的,被稱為啟明星的金星,出現在視野中。

  「請稍微退後一點。」我收起笑容,朝著西台的諸位道。

  魯沙法皺眉,大約是想說什麼,被卡爾一擺手制止。然後西台眾人稍微退了開去。

  我轉向一旁的幸村,他對我很是信任的點了點頭,我衝他笑笑。

  轉回頭望向天空,下一刻,手裡出現的黃金仗,發出絢爛至極的光芒。這還是第一次,我盡全力動用身為雅典娜的力量。那麼,這股力量,可以改變星辰的軌跡嗎?

  一瞬不瞬的望著空中的金星。慢慢的,隨著力量的加大。本來一直穩穩的停在半空中的金星,開始移動了。而腳邊的泉水,也開始慢慢溢出泉水。

  竟然真的可以!

  嘴角,劃出優美的曲線。

  我最後看了一眼已經在東方閃亮的金星,然後轉向卡爾,「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可惜,一臉震撼的卡爾陛下已經無法回答我的問題了,他震驚至極的望著我,「你,你,竟然可以改變星辰的軌跡。」

  雖然力量的動用,已經到了極限,我眼前一陣陣的發昏,但我以權杖支撐著身體,極力露出一點微笑來,「是,又如何?」

  「你到底是誰?」

  我抬頭望了望閃亮的金星,隨即輕笑,最是聖潔高貴的笑容,「你們認為呢?」

  「能改變金星的位置,難道,你,你,你真的是戰爭女神?」賽那沙王子,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樣子問道。

  「不可能,如果真是女神,當初怎麼會接受那種交易?」一旁的伊爾.邦尼冷靜的道,如果,不看他還在顫抖著的手的話。

  感覺力氣稍微恢復了一點,我笑笑,摸出一樣東西來,「伊爾.邦尼,接著。」

  幾乎是對我的話反射性的服從,伊爾.邦尼接過我扔過去的東西,然後眼睛猛地睜大,「你是故意的,故意要答應我們的要求扮演戰爭女神?」伊爾.邦尼不敢置信的望著我。

  「沒錯。」我大方的點頭,「你們既然可以用我要找的人的安危來威脅我,我也可以用夕梨的回來與否威脅你們。不過,我最討厭別人用這種方式威脅我。」神的尊嚴,豈容冒犯,「你們既然要玩,我何不配合你們玩得大一點呢?」呵呵,西台的戰爭女神,能接觸掌握到的東西,可是非常非常之有價值呢。雖然你們所有人都防備著我,不肯讓我接觸核心的東西。可名分一但擺在那裡,就算是傀儡,也有自己方法的。

  這些東西,我本來是打算交給拉姆瑟斯的。

  「那你為什麼現在又要還給我們?而不是交給西台的敵對方呢?」伊爾.邦尼皺眉問道。

  我微微揚頭,「花開花落,星辰的運轉,就如同國家的成立和衰亡,有其自己的定數。而我,如果插手你們之間的戰爭的話……」我閉口不言,輕歎。

  「您,您真的是……」他不知不覺間,已經換了敬語,最後幾個字,卻如同被包在嘴裡一樣,「女神殿下?!」

  我笑而不語,利落的轉身,風揚起裙擺,萬分的華麗。

  「我們回去吧,幸村。」收起權杖,我抓住在我轉身看向他時,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幸村。

  「嗯。」他點了點頭,回頭看了看西台眾人,然後莞爾,「那些人朝你跪下了。」

  我嚴肅的點頭,「嗯。」沒有回頭去看。

  行至泉邊,幸村輕聲一笑,「我真想知道,那個東西,你怎麼不給拉姆瑟斯,是真的不想插手「凡人」之間的爭鬥嗎?」

  我睜大眼睛,很是驚訝的望著他,「怎麼可能?我說說你也信?」

  「那是因為什麼?」幸村很感興趣的湊了過來。

  「當然是因為,」我頗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忘記了。」


第九十三章 死亡進行曲1

  由於使用力量過度,又在水的漩渦裡掙扎了半晌,最後看到亮光的時候,還是幸村半拖半抱著我,才把我弄上岸。

  「累,累死我了。」我欲哭無淚的喘著氣,哪一次穿越到其他世界,也沒有這一次這麼累呀,真是太辛苦了。

  「嗯,辛苦了。」幸村安慰的笑笑。

  「你們兩個,怎麼又出現了?」帶著驚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回頭,身後的男子,留著及肩的長髮,一雙同色系的黑色眸子,俊美的臉上全是驚訝,正是凱羅爾的哥哥——賴安.利多。

  我朝他點點頭,「利多先生。」雖然表面上並不太動聲色的樣子,其實心底早掀起了滔天巨浪,看他的樣子,聽他的口氣,我們似乎才被拖入水中,又重新出現了一樣。也就是說,巨大時間差。

  原來,從泉水裡走,雖然累一點,但是還有這樣的好處啊。

  我微微轉頭看了一眼立海大的湖水,果然,不愧是這個世界的湖水嗎?

  那麼,也很有可能,我又重新轉向賴安,「利多先生,請問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很是透明的薄紗的黑髮女孩子?」

  賴安皺了皺眉頭,「你說的,是那個女孩子嗎?」他指了指一旁的草叢,「剛剛她被湖水沖上來,我把她拉到一旁的。」

  顧不得有些脫力的手腳,我站起身走到那邊的草叢,扒開草叢,昏睡著的女孩子,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留著一頭酷似男孩子的短髮,一張長相端正的臉。我掃了一眼她身上的薄紗長裙。這應該就是卡爾他們心心唸唸的夕梨了吧。

  「幸村,來幫幫忙,幫我把她扔回湖水裡去。」趁著這個機會,就可以把她送了回去了。

  幸村一怔,隨即瞭然的點頭,「她就是那個戰爭女神?」

  「呵呵,如果她沒被皇太后抓過去,說不定我們現在還要叫一聲學姐呢。」我眨了眨眼睛道。

  正當我們要動手的當口,賴安急步走了過來,「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我不動聲色的上前半步擋住他的腳步,然後對著幸村暗暗使了個眼色,幸村瞭然的回以放心的笑容。

  「利多先生,請不要激動。我們只是將西台皇帝陛下的側室,送回到她該去的地方而已。」我笑望向有些激動的黑髮青年。

  「什麼西台,什麼皇帝陛下,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聳肩,「既然你妹妹都可以成為埃及法老的王妃,那為什麼這個女孩子不可以穿越成為西台皇帝陛下的側室呢?」

  「你……」

  沒等賴安的話說完,就聽見撲通的一聲。

  我們兩人同時回頭,正好看到幸村站在湖邊輕輕拍手,他嘴角掛著微笑,動作優雅得完全看不出他做的事是將一個人扔下湖。

  我很是不負責任的指了指湖水,「利多先生,如果你跳下去的話,說不定也能回去古代。那麼你如果能去到埃及的話,就能見到你的王妃妹妹了。」我說著,望天,點了點下顎,「當然,你妹妹也有可能被搶到巴比倫等等其他國家。所以也需要你關注一下。」

  賴安瞪了我一眼,從我讓開的路跑到湖邊,可是漩渦過後,那裡還有人的影子。

  看著他有些驚惶的樣子,我無奈笑著向幸村招了招手,「我們走吧,我想回家了,好累。」

  「等一下。」賴安再次攔住我們的去路,「你們這是謀殺。」

  人不舒服,導致我的心情向著極度惡劣的方向發展,我嘴角一揚,拉出一條諷刺的曲線,「好啊,利多先生,證據呢?你說我們謀殺,那麼證據呢?」

  賴安一愣,隨即一指湖面,「那裡面有證據。」

  我笑,「那很好,那就麻煩你把證據撈上來好,如果你願意,甚至可以將湖填平了看,裡面,到底有沒有你所謂的「證據」。如果找到了,我甘願束手就擒,你知道的,只要城戶家在,我跑也跑不掉。」

  說完,我轉身想走,忽然被賴安再一次攔住,黑色的眸子有些冷厲的望著我和幸村。

  看著這個固執的人,我手有些發癢,不然乾脆敲昏他離開好了,剛想動作,就被站在身旁的幸村一把抓住手,「你力氣消耗得很厲害,我來吧。」

  啊?他知道我要幹什麼?

  不等我問,幸村上前半步,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狠狠的一揮手,我們面前的賴安晃了兩下,然後不情願的倒下了。

  「你弄昏了他?」我有些驚訝,幸村什麼時候也這麼暴力了?他可是被稱為女神的優雅溫和的存在呀。難道,是完全被拉姆瑟斯帶壞了?

  幸村回頭笑,「嗯,因為看到紗織剛剛似乎很想這麼做的樣子。」

  「……」明明就是你也想好吧。

  翻了個白眼,我掃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黑髮青年,然後拽著幸村離去,如果你這麼相信科學的話,你就靠科學找回你妹妹,或者證明我們謀殺好了。

  走回到大路上,中午燦爛的陽光毫無障礙的灑落而下。透過立海大茂密的林陰,交織出一片細碎的金黃。

  我抬起頭望著四處洋溢著青春的校園,有些恍然。

  幸村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拉回我的注意力,「我要回網球社去,你要去看社團招新嗎?」

  我搖了搖頭,「不了,我可沒你精神好,累死了,就先回去休息。至於社團,」我偏頭想了想,「幸村麻煩你幫我跟陽子說一聲,我人不舒服,先回去了,社團就請她幫我報和她一樣的社團好了。」家政社,聽起來確實是很好混日子的社團。= =+

  幸村點頭,「中島同學是嗎?我知道了。」

  「謝謝。」

  「呵呵,不客氣。」

  幸好,手機什麼的東西,我都放在書包裡,也就是說毫無損壞。

  到教室拿回書包,我給塞巴斯打了個電話,實在沒有力氣再自己走著回去了。

  執事大人是萬能的,我才從教室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我家的車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見我一身有些狼狽的樣子,塞巴斯有些驚訝的問道,「小姐,您這是……」

  我笑笑,低頭看看自己雖然已經干了,但仍然凌亂的衣服,望著塞巴斯,很是懷念的笑,「有奇遇啊,塞巴斯。」

  「哦?」塞巴斯微微側過臉,溫柔的笑,「似乎讓小姐很是高興的樣子。」

  我咬牙,卻仍然是笑,「不算是特別高興,卻很有趣的事。」

  塞巴斯優雅的笑。

  我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告訴了我家的執事大人。

  聽完我的話,我家執事大人笑得分外溫柔,溫柔得讓人很有捂著被子發抖的衝動,「您太溫柔了,我的小姐,要我說的話,西台這種國家,」他回頭,逆著窗外的光線,勾唇一笑,用最是溫柔的表情,外加森冷到讓人從骨頭髮寒的聲音道,「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

  於是,我狠狠的抖了兩下。

  我該說,幸好有這個時間差嗎?不然追蹤和我的契約而來的塞巴斯,到了西台之後的話……

  哈哈,幸好,現在很和平很和平。

  坐在平穩的車上,終於回到家可以放鬆的感覺,不一會兒,就讓我眼睛一直閉,在陷入黑甜的睡眠之前,還記得把從西台辛辛苦苦弄回來的包扔給塞巴斯,「這是我從西台帶回來的。」免得,被管家大人當成奇怪的東西處理掉了。

  到家的時候,被迷迷糊糊的叫起來洗了澡,好容易爬回床上,塞巴斯笑著遞上一杯熱牛奶,在看著我喝完之後,道了晚安。

  「塞巴斯。」在他將要走出我屋門的瞬間,我忽然叫了一聲。

  「還有什麼吩咐嗎?我的小姐?」塞巴斯回頭。

  我笑得放鬆極了,「晚安,我的執事大人。」能回家來,真的很好。所以,讓我再道一遍晚安。

  塞巴斯被我的兩次道晚安弄得一怔,隨即回我一個迷人的微笑,豎起指頭,輕輕靠在唇邊,「晚安,我的小姐。」

  第二天早上起來,外面下著小雨,空氣分外清新。

  我神清氣爽的從樓上走下來,坐到餐桌前,笑著向一身漿洗過的雪白的襯衫,外套黑色燕尾服的執事道早安。

  「早安,小姐。」塞巴斯優雅的微微鞠躬,「早餐是小姐喜歡的牛奶、燕麥粥和煎蛋。需要配上其他甜點嗎?」

  「不用了,已經很好了,謝謝。」我喝了一口牛奶,咬一口煎蛋,笑著道。

  塞巴斯笑著,一直站在我身邊不遠處。這個距離,既不會太近而尷尬,也不會太遠而有事情反應不過來。平時,他也是一直站在那裡的。不過今天早上,我總覺得,他有什麼地方不對的樣子。

  裝作漫不經心的掃了幾眼,嗯,白襯衫,黑色燕尾服,雪白的手套,珵亮的皮鞋。衣服OK。

  在向上看看,完美的儀容,嘴角掛著的笑容,七分高貴,三分邪惡,迷人得剛剛好,也很OK。

  那麼,到底是哪裡不對呢?

  奇怪的想著,在我早餐將要吃完的時候,塞巴斯突然開口,「小姐,您從西台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我已經幫您整理過了。其他都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有一樣。」他說著,變戲法一樣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掏出一樣東西,「這個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無法擅自處理。」

  我掃了一眼塞巴斯手裡的東西,一口牛奶差點噴出來。

  很是優雅的抓起餐巾來擋住抽搐的嘴角,「這個,是伊茲密王子送我的禮物,你知道,比泰多人習慣留長髮保護自己的頭部的。」

  塞巴斯挑眉,「將頭髮作為禮物?」

  對於他覺得很奇怪的樣子,我忙附和的點點頭,「所以,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呀。」當然,我選擇性的忽略了這個東西,其實我主動找別人要來的事實。現在事實就是,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這樣啊……」塞巴斯偏頭思忖了一下,然後有些燦爛的笑著道,「我知道了。」

  「啊?怎麼辦?」我很是好奇的望向塞巴斯,果然不愧是萬能執事呀,什麼都能行。

  「比如,」塞巴斯豎起一根指頭,嘴角掛著的笑容在瞬間轉為陰冷,「可以用做釘草人時候,草人的頭髮。」

  我狠狠的打了個冷戰。

  「再比如……」他剛更是華麗冷酷的笑著開口的時候,不等他說完,我抓起書包就往外跑,「要遲到了,我就先走了!」

  我果然,不該對他的提議抱很大的希望嗎?

  淚奔……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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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死亡進行曲2

  剛踏入立海大的校門,書包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我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誰呀?千萬別是推銷的吧。

  有些狐疑的接起電話來,我懷疑的表情一下轉為即驚且喜,「啊,社長,是你啊,我還以為我已經完全被你遺忘了。」日青公司,怎麼覺得似乎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呵呵……

  「嗯?你是說,跡部少爺已經把錢打到公司的賬號上,也就是說,我第一份工作算是成功了吧。」我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隨即有些吃驚,「什麼?評價好不錯?」那個華麗的大爺?我還以為,他的評價一定會是一句,一點都不華麗的女人呢。

  「呵呵,我當然很高興啦。」聽到那邊有些懷疑的問話,我立刻笑道。

  「是的,前段時間外出去旅遊去了。是的,出國去了,所以手機完全沒信號,聯繫不到。」屍魂界,也算外國嗎?「呵呵,社長,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我已經是暑假去的了,這段時間還是忘記我了吧。這一次,是因為有什麼工作嗎?」

  聽到電話那邊的肯定回答,我笑得眉眼彎彎,「是什麼樣的工作?」

  「什麼?」我嘴角不規則的抽了幾下,「準備舉辦宴會的富翁,家裡女傭不夠,為了擺闊,所以聘請臨時演員充數?」果然,我不該對他說的工作報太大期望的。

  「社長,不是公司的所有女演員都上了吧?」我強忍翻白眼的衝動道。

  那邊的訕笑聲,似乎已經回答了我的問題。

  「算了算了,我去就是了。反正這個週末也沒有特別要做的事。」偶爾,去客串一下女傭,貌似也不錯。

  「嗯,聯繫志緒。好的,我知道了。再確認一遍時間地點。好的,沒有問題。就這樣,拜拜。」掛了電話,我轉著手裡的手機,開始浮想聯翩。

  女傭啊……

  不就是那種少男漫畫裡很喜歡出現的,穿著黑色的及膝裙,帶著白色的圍兜和頭巾,踏著黑色的小牛皮鞋,掛著恬美的微笑,恭敬的叫著少爺的,一遇到事情就喜歡哭的柔弱女主角嗎?

  稍微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把那張臉換成自己的效果。

  然後,我華麗麗的抽掉了。

  根本一點都不搭嘛,

  希望,我別把日青公司的臉面都丟完的好。

  決定了,回去之後,我一定要仔細觀察觀察家裡的女傭,看看人家是怎麼做的。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就是有志緒掩護我,我也會覺得很丟臉。

  一天,兩天,三天……

  我抓住這個星期僅剩的幾天時間,仔細觀察著家裡的女傭。直到我家執事大人忍無可忍,「小姐,家裡的女傭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問題。」我忙搖頭,我可不是質疑我家執事的工作水平呀,「只是,最近對女傭這種職業很感興趣而已。」

  聞言,塞巴斯的嘴角微不可見的抖了兩下,「小姐,對女傭這種職業感興趣?!」

  我擺出最是誠懇的臉,「是啊。」

  塞巴斯到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萬能執事的風采,「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為小姐講解一下吧。」

  週末前一天的晚上,聽著我家執事大人的現場教學,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受益匪淺。

  第二天一大早,我在和志緒約定的時間和她碰了面。

  很高興的擁抱了一下一身牛仔,瀟灑帥氣的志緒同學,「好久不見,志緒還好嗎?」

  志緒看了我一眼,「只是一個暑假沒見吧,有很久嗎?」

  「嘿嘿。因為想念,所以才度日如年嘛。」我挽上她的手,嬉皮笑臉的道,「別這麼冷淡嘛,志緒——」

  有著天才演技的PA無奈的歎了一聲,朝我非常陽光的一笑,「這樣行了吧。」

  我眼冒紅心的望著她,「好帥,志緒真是演什麼像什麼。不對,志緒是演什麼就是什麼。這樣的裝扮和笑容,和在學校裡高雅溫柔,體弱多病的美少女形象,一點都不像呢。估計就是認識的人,也不敢隨便上來搭訕的。」

  志緒甩了甩紮起來的長髮,「哪裡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當然有。」我很是肯定的點頭,「我現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志緒的女傭裝是什麼樣子了。」溫柔、甜美,穿上女傭裝,扮演女傭的志緒,一定比任何女傭都要像一個真正的女傭。

  志緒挑眉,「別忘了,還有你自己。」

  「是。」我握拳,「我有信心,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志緒很是哭笑不得的掃我一眼,「好了,快走吧。這次僱主要求中午之間要到,下午還要進行一定的培訓呢。」

  我不屑的撇嘴,「他都有著閒功夫,為什麼不乾脆多請幾個女傭好了,免得到現在還需要我們去幫他撐場面。」

  志緒偏頭想了想,「不知道,我還經常去參加婚禮,扮演新娘或者是新郎的朋友呢。那你不是要還問,他們怎麼不自己多交些朋友。」

  我高高興興的拉著她向前,「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所以才有趣啊,是吧?」

  志緒怔了一下,隨即展顏一笑,「嗯。」

  一下午的時間,當然培訓不出什麼來,不過基本瞭解一下房子的構造和要做的工作,還是可以的。

  傍晚的時候,管家將我們這群有真有假的女傭分成很多小組,各自負責不同的工作。

  「你們,」他指向我和志緒,掃了幾眼,才點頭道,「很可愛,很可愛,你們就負責給客人端飲料好了。」

  志緒反應很快,她甜美的一笑,雙手放交錯放在身前,微微鞠躬,「是。」

  我憋著笑,和她做了相同的動作。看這位管家的樣子,我就分外覺得,不要說塞巴斯了,就算是跡部家的管家,也比他好上好幾個百分點。

  果然,是暴發戶的品位問題嗎?

  不過,趁著沒人看見的時候,我有些猥瑣的摸了摸下巴,說到暴發戶,我算不算也是呢?一下得到我的前任的所有力量和財產,難道我的品位……

  使勁甩了一下頭,不一樣不一樣,我的品位,比起這家人來說,可是高上太多了。

  隨著宴會的開始,金碧輝煌的大廳,人逐漸多了起來。

  我和志緒,也開始頻繁的穿梭於客廳和廚房,端著各種各樣的飲料和酒。

  端著一杯客人要的鮮搾果汁從廚房裡出來,我有些驚訝的看著宴會上的小姐夫人們,自發自動的圍成了一個圈。


  難道,是因為有帥哥?!

  看到要果汁的小姐正在那個圈裡,我很是高興的走了過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將飲料遞給估計都不知道自己接過了什麼的小姐,我抬頭想著圈中央看過去。一望之下,我立刻明白了為什麼,所有這些性別為女的生物,都對這個人如此的趨之若鶩了。

  被圍在圈裡的男子,有一頭火紅卻顯得很是柔順的頭髮,微微上挑的眼睛,轉動之間,灑落一地的邪魅。他的嘴角,有些玩世不恭的挑起,時不時輕抿一口手裡加冰的威士忌,讓本來就紅潤的唇顯得更加誘人。我甚至清晰的聽見,他喝酒的時候,有女人隨著吞口水的聲音。

  這可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經典類型呀。

  雖然這個男子從骨子就散發出一種囂張和我不是好人的危險感覺,可就是越是這樣,這些女人就越受不了這種極度危險的誘惑。

  我暗暗稱讚著點頭,果然是極品。

  看來這次來當女傭,很是物超所值嘛。

  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直到聽到身後有人索要飲料的聲音,我才有些戀戀不捨的轉身,雖然我沒想過要突破這些夫人小姐們的包圍圈,可就是純看著欣賞也讓人覺得心情好呀。

  剛轉過身,就聽到身後那名紅髮男子低沉卻魅力十足的聲音,「不如,我們來玩遊戲好了。」

  當然,他的話,得到了所有夫人小姐們的贊同和響應。

  「我看,」他頓了頓,又道,「我們就來玩撲克牌吧。」這一句話,說到尾音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上揚。

  我腳步猛地一頓。

  撲克牌?!紅髮的危險男子?!這種熟悉的詭異腔調?!

  天,我運氣不是這麼好吧,來當個普通的臨時演員,都能撞見……西索?!

  裝作毫不在意的繼續向前,我點頭答應著一位先生點的飲料,然後看似若無其事的走進廚房。

  要不要,趁機溜掉算了?

  雖然我並不敢肯定那是西索,但是防患於未然比較好。在這位大人面前,就算我有黃金仗和盾,可是在我拿出來之前,他估計就能用撲克割我一百下了。普通的撲克倒還好,可是如果是有念力那種不知道到底有多強的能力的話,我現在身邊可是一個能求救的人都沒有啊。

  當心底的天平開始動搖時,我忽然一愣,糟了,志緒……

  深吸兩口氣,我端著飲料從廚房出來,邊找客人邊找志緒,間或還望望那個紅髮男子。然後,我嘴角忍不住抽搐,看他越來越興奮,越笑越變態的樣子,要說他不是西索,我還真想不到,有那位大仙能與這位相媲美的。

  將手裡飲料送出來的當口,我找到了不遠處的志緒。

  在她有些錯愕的表情下,我把她拽到廚房的偏僻角落,「志緒,聽我說,現在,趕快離開這裡。」

  志緒愣了愣,「為什麼?」

  我抓頭,這要怎麼和她解釋嘛。難道說,我懷疑外面那個紅頭髮的帥哥,是個變態殺人狂?!但是,西索是很愛戰鬥,似乎他並不是殺人狂呀。

  可是,志緒非常聰明,不說實話,她肯定不信,她可是對工作無比認真,絕不妥協的那種人。

  「外面有個人,我覺得真的很危險,我覺得還是離開比較好。」憋了半天,我終於憋出一句,估計連我自己聽到,都不太相信的話。實在不行,把她敲昏帶走吧,反正命比較重要。

  志緒皺了皺眉頭,「紗織你說的,是那個紅頭髮的男子吧。

  「你怎麼知道?」我驚訝的問道。

  「直覺。」志緒冷冷的道。

  我先是一驚,隨即瞭然的點頭。小早川志緒,可是天才中的天才演員,所謂演員這種職業,比誰的直覺都準確吧。

  「是的,所以……」

  不等我說完,就被志緒一口打斷,「我明白了,我們走。」

  「啊?」這下倒是我驚訝了。

  志緒嫣然一笑,「我相信我的直覺,也相信紗織你。」

  被她這麼一說,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朝她點頭道謝,率先走出廚房。

  剛跨出門,我立刻倒抽一口涼氣,竟然,就在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發生了!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立刻回頭,朝著被我擋在身後的志緒肅容道,「從廚房後面的窗戶走,雖然有點高,但我相信志緒你能爬出去的。離開之後,一直向前,絕不要回頭。」

  志緒一驚,「那你……」

  「你放心!」根本來不及多說,我只好道,「我有其他辦法,相信我,快走!!」

  到底是志緒,她根本就不再猶豫,也沒說什麼要走一起走的廢話,她利落的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向窗口跑去。

  我鬆了一口氣,一腳跨出房門,從身後將房門帶上。然後苦笑,為什麼,這門隔音要做得這麼好,害得我都不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現在倒好,只能用看的了。

  視線所及,蔓延到我的腳邊不遠處的鮮血,漫天漫地,幾乎沾滿了整個大廳。

  而造成這一切的,不過是很是無聊的打著呵欠,隨意扔著撲克牌,一臉無趣表情的男子。

  感覺著腳軟的程度,我苦笑得更厲害。這個時候,志緒已經翻出廚房了吧,跑到大門,還需要幾分鐘的時間。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竟然這麼偉大,竟然會為了別人的生命,而拚命拖延時間。

  算了,人,總要偉大一次吧,為了一件事或者一個人。

  不過,也或許我只是在發傻,到現在才真的看明白,剛剛西索似乎根本就沒發現我,我應該又重新把門關上,和志緒一起跑的。雖然,這樣大的動作,或許更會引來西索。

  不過,既然他西索,我就不知道他是真沒看見,還是假沒看見了。

  BT的行動是無法預知的!

  我很是無聊的感慨了一句。知道西索或許馬上就會轉身來處理這邊了。我緩慢的伸出手來,既然選擇了要留下,那麼,我現在能做的只有……

  手飛快的地面上蹭了兩下,我把手上沾上的鮮血抹到臉上,接著,我利索的往地上一躺——裝死。

  才剛躺下,我又覺得不對,悄悄睜開眼睛往前爬了兩步,刷的一聲扯出某屍體腿上的撲克,往脖子上一栽,然後用手夾住,做出被撲克擊中後摀住傷口的假象,然後繼續躺下,裝死。


第九十五章 死亡進行曲3

  裝死要怎麼裝,沒人教過我,估計也沒人會覺得我需要學習這個技能。

  所以我現在只能憑借自己的感覺行事,放緩呼吸,抑制緊張的心情,不要心臟跳動得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像。就是不知道,擁有念力的人,聽不聽得到人血液流動的聲音。如果真聽得見的話,估計我裝死也是白裝了。不過,人在還有一線希望的時候,總想要試試看的。哈哈……

  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整個大廳裡完全安靜下來,我只覺得心臟像是一下提到嗓子眼,緊張得不得了。

  下一刻,我一直高高豎起的耳朵清晰的聽到皮鞋踏在大理石的地面發出的聲響,然後,就是一陣高亢的笑聲,「哦呵呵呵呵……這裡,也似乎並不全是腐爛的果實嘛,好像,還有一個沒死的。」

  他,他不是在說我吧?

  不不不,西索大人,我早已經腐爛透頂,不值得你動手用撲克這麼一劃,你看我自己不是動手插了嗎?

  可惜,神靈並不眷顧我,也或許,本來就是神,上面沒什麼可求的了。我聽見腳步一聲聲向著我而來,現在還沒用撲克大約是因為可能有沒腐爛的果實,引起了某位果農大人的好奇心?我胡亂猜測到。

  正當腳步聲逐漸接近,我再也忍不住,準備跳起來,小宇宙全力發動,然後試著看看能不能把我的聖衣召喚來,右手權杖左手盾,看能不能保下自己一條小命兒時。一個低沉華麗如同大提琴的聲音響起,「西索,目標東西到手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全身上下像是猛地墜入冰水之中,冷到徹骨,這一次,可沒有撒加陪在我身邊呀。

  「怎麼了?西索?」大約見西索的樣子有一點怪異,那個聲音又問道。

  「呵呵,團長,我像是找到一個有趣的果實。」有點興奮的聲音回答道。

  我可不是什麼果實,形容女孩子,還是請用花比較好!

  暗暗的腹誹了幾句,知道在這兩個人面前,我根本就裝不下去。我很是光棍的從地上爬起來,順著聽到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同樣穿著黑色的西服,站在一起的兩個俊美男子,卻完全是不一樣的氣質。

  一個邪魅,一個優雅;一個張狂,一個內斂。明明完全是相反的兩個人,但大概就是因為這種氣質的矛盾,反而更將對方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

  見我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扔了他的撲克牌,西索摀住眼睛,一陣狂笑。而一旁的團長大人有些驚訝的一挑眉,隨即溫文一笑,「紗織小姐?」

  反正都這樣,也不用藏著掖著了,我很乾脆的點點頭,從女傭裝的圍裙裡掏出乾淨的毛巾,把臉上還在滴滴答答的鮮血擦乾淨,「庫洛洛先生,你好。」

  雖然沒有穿他那件標誌性的帶白毛的大衣,但他同在流星街時一樣,額頭上的繃帶放了下來,露出額頭上的等臂十字架。

  「團長你認識她?」西索好容易笑完,上下掃了我好幾眼,隨即問道。

  庫洛洛點頭,「是的,這位紗織小姐,曾到流星街做過客。」

  西索聞言,眼中的興趣更濃,「在流星街去做客嗎?呵呵。」

  有些受不了他用這種語氣說話,我強忍著撫平自己雞皮疙瘩的衝動,看向相對而言比較正常的庫洛洛,「很久不見,庫洛洛先生還好吧,上次,真是多謝你們的款待了。」

  「哪裡。」團長大人很是優雅的道,「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碰到紗織小姐。」

  如果,不是忽略鮮血漫地的背景的話,我們兩人的寒暄,或許更像樣子一點。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點微笑來,「剛好,我一個朋友讓我來幫點忙。」運氣真是背到家了,來作個PA竟然會遇到旅團,雖然只有兩個人,也夠嗆的。不過,我還是慶幸我能來,不然的話,志緒就危險了。

  「原來如此。」庫洛洛瞭然的點頭,「撒加先生和米卡利斯先生都還好嗎?」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米卡利斯先生指的是誰,「撒加和塞巴斯都還好,謝謝庫洛洛先生的關心。」我笑得更自然了些,「時間不早了,塞巴斯還在等我回家,我就不耽誤兩位先生,先走了。」

  話音剛落,幾塊撲克牌瞬間已到我眼前。

  幸好,雖然我一直和庫洛洛說話,也分神顧著西索,他要動手,可不會事先給你打招呼的。

  一見之下,一直放在身前的手一翻,「盾!」

  憑空出現的圓盾,立刻替我擋了下所有的撲克牌。見狀,西索根本就不用想,又是幾張撲克牌從不同的方向向我襲來。

  我腳步一錯,瞬步躲過兩張,手裡的盾擋下幾張,還有一張,卻朝著另一個方向而來。我右手一伸,金黃的權杖,擋下了最後一張牌。正暗暗慶幸,忽然腰間覺得一緊,一股看不見的力量飛快的拖著我向西索非去。

  伸縮自如的愛!

  我瞳孔猛地縮了縮,很好,我又不是牲口,不需要人用繩子牽。

  一怒之下,手裡的權杖凌空揮過,下一刻,只覺得牽引著我的力量一鬆,我下落到地面,警惕的看著有些疑惑的西索和一直保持著微笑的庫洛洛。

  西索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渾身上下散發出我很興奮的感覺,「你,竟然把我的伸縮自如的愛的切斷了,呵呵呵呵……」

  他揚手,似乎準備再次攻擊,忽然庫洛洛伸手一攔,「等一下,西索。」

  西索一怔,隨即更是興奮的看向庫洛洛,「你想先和我打一場嗎?」

  庫洛洛黑色的眼睛掃他一眼,「團內禁止內鬥。」

  本來燃燒著的雙眼,一下熄滅了,西索很是沮喪哀怨的看著庫洛洛。不過團長大人不為所動,他笑著看向我,「看來紗織小姐,不僅僅是料理不錯,身手也很不錯呢。這個盾和權杖,是紗織小姐的能力嗎?」

  我絲毫不敢放鬆的看著他,「是的,庫洛洛先生。」其實,從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就算我不是女神,我也並沒有那麼容易死掉了。庫洛洛優先考慮的,絕對是旅團。在他眼中,殺掉我或許不難,但是他看到過撒加和塞巴斯,也應該知道他們很強的事實,他不會因了要殺死我,將旅團陷入危險之中。而西索則不同,如果知道他殺死我會被很多強者追殺,只怕他會迫不及待的殺死我了。><

  庫洛洛點頭,「原來如此,剛剛,我的團員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屁,西索試探我,你肯定是巴不得呢,又知道了資料,又看了好戲。

  不過,到底是形勢比人強,雖然知道我並不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弒神,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行為。可是,在不知道他們的念能力能造成什麼傷害的前提下,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於是我只好很是大度的搖了搖頭,「我不介意,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離開了。我的家人這麼晚還不見我回去,一定會非常著急的出外尋找的。」

  庫洛洛黝黑的眸子,閃過我看不明白的深沉情緒,他也在估量吧,很多的東西,比如今天就這麼放走看見一切的我,比如我背後可能有的實力,比如我自己的實力等等等等。

  我也不催促他,只直直的看著庫洛洛,等待他的決定。

  半晌,才聽到他開口,「確實,小姐們是不應該回去得太晚,晚上家人是會很擔心。只是,」也不知道,他是刻意的還是無意的頓了頓,「紗織小姐,可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他說著,手一翻,一本黑色封面的書出現在他手中。

  盜賊的秘籍!

  雖然看見了傳說中的書,但是我根本就不敢露出任何驚異的表情,如果讓他知道我知道他的能力的話,就算今天我沒死,以後日子也不好過了。

  收斂了心神,我看向有意無意摸著封面的庫洛洛,「庫洛洛先生有什麼問題。」不知道,他這本書裡還有什麼奇怪的能力,不知道有沒有測謊的?汗。

  「這個問題,我以前問過紗織小姐,但是現在,我還想再問一遍。紗織小姐,你信神嗎?」庫洛洛抬頭,一瞬不瞬的望著我。

  對於他這個突然的問題,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以前明明回答過他的呀。我說過我信神嘛。可是,看他這麼慎重的樣子,又分明不是想要我這麼簡單的回答。那麼,他到底是想要知道些什麼,是想從我的回答裡,分析出什麼嗎?

  可是,我有什麼好值得他研究的?

  有些為難的皺起眉頭,我道,「關於這個問題,我……」還沒把後面幾個字說出來,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我的話,「請等一下。」

  下一刻,我只來得及看見一絲綠色的殘影,瞬間從門口一掠而過,擋在我面前。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撲克牌和庫洛洛扔出的不知道什麼東西。

  看著越來越近的撲克,我不但沒有任何動作,反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果然,在所有的東西即將接近我們的剎那,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擋下來,無論什麼,紛紛落地,再也無法移近一步。

  在庫洛洛兩人有些驚訝的目光中,擋在我面前的人回頭,對我露出溫和的笑容,然後朝著我單膝跪了下來,「我來晚了,雅典娜。」


第九十六章 死亡進行曲4

  「不會,來得剛剛好。」我回他一個笑容,「辛苦你了,史昂大人。水晶牆真是完美。」這樣的水晶牆,比起穆曾用過的,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本來,我還以為,來得最快的應該是撒加或者加隆,沒想到,竟然是史昂。要說,在這裡看到教皇大人,不是不驚訝的,只是不需要表露在庫洛洛他們面前就是了。

  史昂站起身來,看得我眼前一亮。一身帶著些許典雅氣息的白色休閒服,襯著他初生嫩草一般的美麗長髮。整個人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閃亮。

  實在很想圍著他轉兩圈,再嘖嘖稱讚一下。不過史昂到底是史昂,對於這位教皇大人,我可不敢這麼「調戲」,也只好眼睛吃吃豆腐作罷。畢竟,史昂可不同於其他黃金哥哥,他可是從上次的聖戰中活下的唯二兩個黃金,兩百多年來一直管理聖域,看著我的前任出生的教皇大人。雖然,他現在的外貌常讓人忘記這個問題。= =+

  史昂起身之後,轉過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即皺起眉頭,「雅典娜,這是……」

  我上前一步,站在他身邊,看了一眼一旁看似隨意,卻扣緊手裡書的庫洛洛,和雖然沒有再笑出聲,一雙眼睛卻熾烈的注視著史昂的西索。

  「我運氣不好,恰好碰到這兩位工作而已。」我解釋了一句。

  史昂僅僅掃了一眼庫洛洛和西索,「雅典娜您認識他們嗎?」

  「嗯,黑髮的那位,是庫洛洛先生,我和撒加在流星街的時候,曾承蒙他的招待。紅髮的那位西索先生,我以前沒見過,不過庫洛洛先生說是團員。」

  「流星街?」史昂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裡有著瞭然。大概,他對於流星生人的一些習性,也比較瞭解,所以才能解釋這一屋子的鮮血淋漓。

  「是的。」我點了點頭,隨即道,「我們走吧,史昂大人,我不喜歡這裡的環境。」任誰,在這樣的環境裡會覺得不舒服吧。不過剛剛史昂沒到的時候,我一直保持著緊張的心情,也沒什麼多餘的心思來顧著這些。現在一放鬆下來,就想趕快離開了。

  「是。」史昂點頭答應我的要求,「不過,還請雅典娜稍等片刻。」

  「還有什麼事嗎?」我不解的偏頭。

  史昂為側頭,嘴角掛著雅致的笑容,眼裡卻是冷厲一片,「威脅到您安全的人或事,都是我們的目標。」

  我驚愕的張開嘴,我的,教皇大人,該不會是想要直接秒了庫洛洛和西索吧?

  趁著我怔愣的當口,史昂手一揮,收了水晶牆,走到庫洛洛和西索面前。

  雖然,他並不比庫洛洛和西索高上多少,但是,只見他往那裡一站,看著庫洛洛和西索的眼神,甚至不是居高臨下的目光,卻完完全全的給人一種不可逾越的,高山仰止的感覺。雖然,庫洛洛也很強,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如此,可是,比起活過幾百年的史昂來說,還是太嫩了些。

  只一瞬間,庫洛洛便收起唇角的微笑,以我從未見過嚴肅目光回視著史昂,黝黑的眼睛,是連最神聖的光線,也無法反射的存在。

  如果說,庫洛洛是深不可測的黑,那麼西索就是火熱到熾烈的紅。他一瞬不瞬的盯著史昂,臉上的表情因為興奮而顯得扭曲,眸中光芒四射。讓我也不得不認為,雖然面容沒有微笑的時候看起來俊美,但是燃燒著戰意的西索,確實是最美的。

  根本連多餘的話都不用說,史昂舉起手來,眼前就是要動手了。而庫洛洛和西索也是一副嚴陣以待的表情。

  「請等一下,史昂大人。」我急步上前,道,「庫洛洛先生和西索先生,並沒有威脅到我的安全。」

  史昂動作頓了一下,卻仍然是耐心的回過頭,「雅典娜,您不瞭解流星街生人。所以,這裡請交給我來處理可以嗎?」

  「不。」我用很少有的,直接拒絕的話拒絕了史昂的提議,「史昂大人,就是因為不瞭解,也不清楚他們的經歷,所以,才不可以輕易下結論不是嗎?」

  「雅典娜……」史昂眼中微微流露出驚訝。

  我強調似的點了點頭,「我明白您的意思,如果真的威脅到我的話,史昂大人,我也不是一味的善良。但是,首先,我有覺得他們不會威脅到我安全的理由,其實,我覺得,」環顧了一下四周,我輕輕搖頭,「就算他們要接受審判,審判者也不應該是我。」

  「可以解釋一下嗎?」史昂仍然是溫和的語氣,但卻流露出些許不容抗拒的威嚴。看來,在我的安危這個問題上,他是絕對不會妥協。

  還真是……讓人一點都生不起氣來。

  我點了點頭,掃了一眼臉上的神色轉為興趣盎然和渾身發抖的西索,忍不住有些惡寒,庫洛洛倒還好說,西索的話就麻煩了,估計搞不好史昂真得要和他打上一場才行,到時候,希望史昂下手輕一點才好。

  就算是變態,消失了的話,世界也會少很多色彩的。

  我先指向庫洛洛,「史昂大人,這位庫洛洛先生,從我剛剛開始說話開始,就一直沒打斷我們的話,說明,他是個行事很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我說著,看到庫洛洛一挑眉,假裝沒看見的轉頭看向史昂繼續道,「所以,只要他有所顧及,他就絕對不會對我動手。」

  史昂饒有興趣的放下手,「雅典娜似乎很瞭解他,那麼他的顧及是什麼,又真的能保證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我使勁點了點頭,「我剛剛說過,我和撒加在流星街的時候,承蒙他的招待嘛。那個時候,庫洛洛先生可是招待我和撒加到他家去過呀,所以我才知道得很清楚。」

  「哦?那是什麼?」史昂眼中帶笑的看著我問道。

  我給了史昂一個你該明白的眼神,「史昂大人,你要知道,庫洛洛先生拖家帶口的,也不容易,再說了,他家有,」我扳了扳手指頭,然後才嚴肅的點點頭,「十多個人呢,估計要養活真不容易。」

  史昂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半晌,他才拍拍我的頭,笑容裡流露出三分縱容,七分寵溺,「我明白了。那麼還有一點呢?」

  我用很純潔無辜的表情看向教皇大人,「關於那個,我們回家說好不好。這一點,應該已經夠了吧。」

  史昂點頭,很有深意的掃了一眼庫洛洛,而庫洛洛則回以微笑。

  話正說著,忽然,一旁的西索忍無可忍的笑出聲來,「呵呵呵呵,真是一棵完全成熟的漂亮的、綠色果實。」

  雖然早知道他的果實論,我還是忍不住在聽到的時候抖了兩下,真是聞名哪如見面啦,喊教皇大人果實,西索你真是沒有最變態,只有更變態。

  「來打一場吧。」西索的話音剛落,就伴隨著鋪天蓋地的撲克牌。

  史昂不慌不忙的手一揮,一道新的水晶牆為我擋下所有的攻擊,他人則化成一道殘影,輕易的躲過那些撲克牌。

  西索更是興奮的樣子,再次發出的撲克牌速度比剛才更快,力道也更強。我眼睛微微一瞇,才知道他適才只是在試探我,上次衝著我來的撲克牌,不管是速度和力量,都完全比不上現在這種。現在這種,估計是加上了念力的。

  不過,這水晶牆也真是好用,完全不用擔心在自己戰鬥的時候,有什麼危險連累到別人。

  看著身前這道無形的牆壁,我很想伸手摸上一摸,如果可以的話,再戳上兩下。

  我還在感慨時,史昂乾脆的雙手連揮,擋下所有的撲克。下一刻,他一手姿勢優美的下壓,一手緩慢的抬起,雙手之間的空餘位置,逐漸形成一個壓縮的星辰的樣子。

  「史昂大人,手下……」不等我的留情兩個字出口,史昂已經動手,然後,某個變態中的變態猛地倒飛了出去。於是,我只來得及捂上眼睛。沒事,西索,我相信以你蟑螂的強韌和變態的強大,一定可以活下來的。禍害都可以遺千年,更何況你這種禍害之上的極品變態。

  氣定神閒的收回手,史昂對我安撫的笑笑,「請放心,雅典娜,我沒有下殺手,那小子應該死不了。」

  死不了?!

  那也就是說可能殘廢可能癱瘓咯?難不成,被打成了植物人?

  對於某變態全身裹滿紗布的躺在醫院病床上的場景,我實在想像不能。

  不過,史昂大人,你真的是下手不重嗎?其實,你真的對剛剛西索叫你什麼果實,一點都不生氣對嗎?

  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牆上那個名為西索的大洞,我搖了搖頭,「那我們走吧,史昂大人。」

  說著,我率先走了出去,我可以忍受西索被打飛出去的場景,但是我實在無法想像,團長大人倒飛出去是什麼樣子。

  太破壞美感了,所以,我還是先閃好了。

  都快走到門口,還不見史昂跟上來,我回頭,正好見到史昂低聲在對庫洛洛說著什麼,雖然我這個角度看不清團長大人的表情,但是從身體都感覺得出,是一種面對強大到或許無法逾越的高度的敵人,才會出現的緊繃。

  我沒有再出聲喊史昂,畢竟,剛剛庫洛洛並不阻止西索,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而史昂之所以下手又快又狠,也肯定有威懾之意。

  為了要讓我家教皇放心,那麼,就只要委屈你了,團長大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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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陰謀論1

  半晌,教皇大人似是將話說完了,不帶任何戾氣的溫雅一笑,朝庫洛洛點了點頭算是告別,然後舉步走到我面前。可是,明明是溫和的笑容,我卻怎麼看怎麼覺得腳有點發軟。

  我也笑了笑,也沒問他和庫洛洛說什麼,只是道,「我們走吧。」

  史昂含笑點頭。

  走出這家人的屋子,今夜的星光很好,仰望著乾淨的星空,一點都不出剛剛在大廳中地獄一般的景象。

  也只有在這樣的世界,才有這樣的星空吧,如果真是在現代那個工業社會,天看上去,就是漆黑一片了。

  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吐了出來,我這才感覺週身縈繞著的血腥氣稍微淡了一些。

  可是衣服上的就……

  低頭望了一眼女傭裝上的血跡,我猛地想起,換衣服的時候,身上帶著的錢和手機都放在那裡了。

  也就是說,我的第不知道多少個手機,就這麼消亡了!

  幸好,幸好是穿到有錢人家裡,不然光換手機的費用,也受不了呀。我極度無聊的哀歎道。

  「雅典娜。」身旁的史昂忽然開口道。

  「有什麼事嗎?史昂大人?」我不解的轉頭。

  「您說的……」史昂微微笑著開口,大概是想問什麼,可話只說了一半,他又笑著搖了搖頭,「算了,沒什麼。」

  被他搞得一頭問號,不過,既然是史昂不想說的話,我再怎麼問也沒用。於是只好聳了聳肩,轉移了話題,「史昂大人怎麼到日本來了?」

  「我這段時間一直在世界各地,這一次恰好到日本來。」史昂道。

  「在世界各地旅遊?」我一下來了興趣,「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嗎?」

  史昂思忖了片刻,然後點頭,「有的,上一次坐船的時候,遇到了一群有趣的海盜。」

  「有趣的……海盜?」我硬是愣了一下,難道是那個海盜團體?

  「是的,」史昂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有一個戴著草帽,自稱要成為海賊王的小子,還有其他幾個有趣的人。」

  我明白了,路飛嘛,我可是很喜歡娜美的。

  一路走來,一路聽著史昂講述旅行的經過,聽得我不由得也有些心蕩神馳,有時間的話,我也想要去旅行。遇見很多人,碰到很多有趣的,不需要人陪伴,或許會有個短時間同行的人,但大數時候仍然是孤獨卻不寂寞的走遍山山水水。

  帶著史昂回到位於東京的城戶家,今天晚上我這一身,可沒想過要回神奈川,不然塞巴斯的微笑,可就夠我難受的。

  第二日還要回神奈川上課,回家之後,我便和史昂道了晚安。對於我問他的,是否需要嚮導的問句,史昂笑著說已經聯繫了在東京的撒加,不管怎樣都沒有問題。

  安心的點了點頭,第二日一大早,我便回立海大繼續上課了。有需要的時候,史昂自然會聯繫我的。

  可能因為是史昂在日本的關係,我不知不覺間,將四處惹禍的本事收斂了許多。對於這位兩百多歲的教皇大人,我總有一種既敬且愛的感覺,在他面前,不管如何,我不知不覺間,總會要收斂許多。

  於是連著幾周的時間,都在平靜中渡過,平靜得如果不是天天看得到紅髮的陽子在我面前晃,時常又能見到黑髮的准魔王的話,我都會錯誤的以為這是一個非常平靜的世界了。

  這天回到家後,我趴在沙發上唉聲歎氣,平靜的生活是很好,可是過久了,就好像感覺一點趣都沒有。

  「小姐,有什麼事發生嗎?」我家萬能執事大人,很是適時的問道。

  我撇嘴,「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有點無聊。」

  「這樣啊。」塞巴斯點頭,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張請貼,戴著雪白手套的手遞了過來,「這裡有一張展覽的請貼,小姐或許有興趣一觀。」

  「展覽?」我好奇的接過了過來,打開一看,「刀劍展?」

  塞巴斯覺得我對武器會有興趣?

  有些疑惑的接著翻下去,簡介的第一把刀,就是一個熟悉的名字——菊一文字則宗。

  這是,沖田的刀?我揚眉一笑,接著往下翻,第二把劍有個更讓人驚奇的名字——天叢雲劍。我忍不住笑得更燦爛了點,傳說中的草雉劍,難道真的出現了?這世界也太誇張了吧……

  再看下去,又是熟悉的名字——村正。很好,連妖刀都出現了。再翻下去,後面的刀劍名,我就不是特別熟悉了,估計雖然有名,也沒怎麼在動漫裡出現過,所以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有這幾把刀,就足夠我提起興趣去一看了。但是有一點奇怪,按理說,菊一文字則宗雖然有名,可怎麼也不可能名氣大過天叢雲劍,那可是傳說中得日本三神器之一啊。有些奇怪的翻到天叢雲劍的簡介,一看之下,我才恍然,為什麼排了這個順序,因為,這把天叢雲劍只是疑似,疑似而已,誰也沒有把握它是真正的天叢雲劍。

  不過,就算只有菊一文字則宗,我也一定要去看看去。

  「謝謝,塞巴斯,我很喜歡。」朝執事大人揚了揚手裡的請貼,我笑道。

  塞巴斯優雅的鞠躬,「這是我的責任,我的小姐。」

  很好,那麼,就問問哪位有空,一起去看看吧。

  第二天,我有氣無力的趴在課桌上,哎——為什麼我認識的人中,要麼對這個完全沒有興趣,比如可愛的小兔子。或者是願意去的,卻沒時間的,比如志緒。

  算了,再找看看,實在不行,我就自己去好了。

  將冰帝比較熟悉的人問完之後,我又將目光投到了立海大,自然而然的,就放到了我前座的陽子身上。

  下午放學後正好是社團活動時間,我拉了陽子一起,準備問問她有沒有興趣,雖然,連我自己都覺得,以現在的陽子的性子,可能性真的不大。

  正當我可陽子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個十足陌生的聲音,「前面的那位同學,請等一下。」

  我腳步一頓,疑惑的回頭,匆忙追上來的,是一個身著立海大女生制服的陌生女孩子。

  「你是?」我不解的看向她,我應該,不認識她吧。

  她喘了幾口氣,抬起頭來,很是溫柔的一笑,「請問是城戶同學嗎?」

  我眼前一亮,眼前這個女孩子,說不上外貌有多出色,卻是那種非常典型的日本女子,怎麼說呢,徐先生有一句詩說得好,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恰似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對著這樣的女孩子,連我的聲音都放柔了許多,「我是城戶紗織,請問你是?」

  那女孩子有些害羞的微微低頭,「我是一年B班的,水月玲,請多指教。」她說著,向著很正式的一鞠躬。

  很難得見到這麼有禮貌的孩子,我有些手忙腳亂的也回了一禮,「城戶紗織,請多指教。」

  「城戶同學,是這樣的,有一點事……」她漲紅了一張臉,小聲的說道。

  「那個,有什麼事?」

  水月玲半晌沒憋出一個字,只看看一旁的陽子。細心的陽子立刻朝我點點頭,「紗織,我先去社團了,你快點,要遲到了。」

  「嗯。」我回她一個笑容。

  見陽子下了樓,我才轉向仍是紅著一張臉的水月玲,「有什麼事,水月同學?」

  「那個,城戶同學,我,我,我……」她紅著臉我了半天,弄得我本來對她還算好的印象都有些下降,「水月同學,到底有什麼事啊?」大小姐,請快我出來吧。你再我下去,我真要遲到了,我可不想破壞我好學生的形象啊,畢竟,這個形象可以幫我完成很多事情的。

  良久,才見她狠狠的一咬牙,「城戶同學,請你,請你……」

  忍不住,我翻了個白眼,好吧,這我了半天,終於我出來,不過又變成請你了。

  有些不耐煩的再次重複道,「水月同學,有什麼事,可以請你直說嗎?我社團要遲到了。」

  「請你,請你……」聞言,她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架勢。

  我壓下想吼兩句的衝動,溫言道,「水月同學,如果你真有什麼事情,請你想好再來找我行嗎?隨時都可以。你看,我社團真要遲到了。」見她還站在原地低著頭,我無奈的歎氣,「那我先走了哦,水月同學有事再來找我吧。」

  說著,我抬腿向著樓下走去。

  「請等一下,城戶同學……」沒想到,水月玲竟一把抓住我的衣角,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我,「請聽我說……」

  被她這麼一抓,脾氣再好也有些不耐起來,「水月同學,有什麼話請說,能不能先放開我。」雖然,我真的很喜歡人體的溫暖,但也只限於我喜歡的人。我不喜歡,對於我來說的陌生人的碰觸。

  聽了我的話,她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緊了些。

  我抽搐著嘴角,看著她手中我的衣角,別再扯了,大小姐,你再向上拉,我就要走光了。你還扯,你再扯,我不客氣了哦。

  當然,水月玲並不知道我的心聲,她只是死死的抓著,並不打算放手的樣子。

  我終於再也忍不住,對於這樣的女孩子,我又不能怎麼樣,只好抓住自己的衣服,狠狠的一用力。我不罵人,也不打人,我把衣服自己抓回來總行了吧。

  誰料想,本來抓得死緊的水月玲,在我使勁的一瞬間,先是猛地一拉,然後竟然在突然間手一鬆。本來拉扯的力道就不小,她突然一放手,本來力道就是向著她那邊的,這下更不得了,下一刻,她順著樓梯踉蹌了好幾下,眼看就要直直的向著背後的樓梯摔了下去。

  怪異的感覺,在我心中一閃而過,我沒有看水月玲的表情,而是向著樓梯下望去,樓梯的底端,正站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向著樓梯上望來。


第九十八章 陰謀論2

  瞬間,我冷哼一聲,腳步一錯,一個瞬步下去,反手一抓,正好抓住水月玲在空中揮舞的手腕。

  被我抓住的一瞬間,水月玲的動作一僵,隨即眼淚一下湧了上來,「痛。」

  心底暗暗冷笑一下,我手一使勁,滿意的聽到她一聲悶哼,才順著力道將她的身體扶正,順勢湊到她耳邊,冷下聲音,「我不喜歡別人算計我!」然後,我稍微拉開一點距離,很是關心的大聲道,「水月同學,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不小心,剛剛可嚇死我了。」

  趁此機會,我低頭看的時候,剛剛樓下那個少年已經失去了蹤影。我微微皺眉,沒見過的陌生面孔,是誰呢?

  這時,四周的學生們像是反應過來,有認識水月玲的同學立刻快步跑上去,一疊聲的關懷的詢問道,「水月,你沒事吧?」

  水月玲抱著手腕,淚水不停的流著,卻像是疼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確實,如果脫臼的手腕再被人反方向扭一下的話,不要說柔弱的女孩子,就是男孩子,都會疼得說不出話來吧。

  忙露出有些歉疚的表情,道,「剛剛是我心急著救你,可能太用力了些,你沒事吧?」

  水月玲抬頭望向我,良久,才緩緩搖了搖頭。

  「可是看你的手都腫了,」我繼續道,「還是讓我扶你去保健室看看吧。」

  水月玲頭搖得更急了些,她盯著我,眼中竟流露出一種恐懼來。

  我仔細打量她片刻,才微微一笑,「還是去去好了。」

  聽到我的勸說,她的同班的女生也道,「是啊,水月,還是去一下好了。我扶你去好不好?」

  水月玲有些慌亂的朝她同學那邊靠了靠,隨即遲疑著點頭。

  「那同學,就麻煩你送水月同學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我點點頭道。

  「好的。」那女孩子也朝我點點頭,「水月,快謝謝人家呀。」

  水月玲淚水滿面的沉默了半晌,才低聲喃喃出兩個字,「謝謝。」

  我笑著搖頭,轉身向這社團的方向而去。

  離開教學樓,我嘴角掛著的笑容一下收了起來,太奇怪了,剛剛算計我的時候,水月玲明明就一副冷靜得很的樣子,現在卻看起來膽小又恐懼。如果說她在樓梯上對著我,確實是在演戲的話,那麼後來她的害怕,絕對不是演戲。因為表情可以控制,人的眼睛卻是不受控制的。她看著我的時候,瞳孔緊縮,是明顯得很害怕。

  看來,我有必要再去見見這位水月同學。

  一路想著走到社團辦公室,裡面有人進進出出,熱鬧非凡。

  我奇怪的伸頭進去,「這是怎麼了?」

  「紗織你來了嗎?」站在不遠處的陽子忙走了過來,「今天社團活動要停止一天,因為話劇社的社長和我們社長商量好要借教室。」

  「借我們的教室?」我很是不解的看向陽子。

  「是的,」陽子指了指搬進來的,有些已經攤開的布料,「話劇社的活動,要趕製一批戲服,今天量尺寸,畫圖,明天開始就教給我們家政社完成。」

  我瞭然的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陽子,你是特意在這裡等我的吧。」

  這一聲道謝,讓紅髮少女微微紅了臉,「這是應該的。」

  我呵呵一笑,「對了,陽子,這個週末有空嗎?」

  「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想去看個展覽,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我將書包裡的刀劍展的請貼遞了上去,「你先看看。」

  有些疑惑的陽子接過請貼看了看,隨即眼中很明顯的閃過為難,不過卻有些猶豫的答道,「那個,如果紗織希望我去的話……」

  我無力的擺手,看你的樣子,就是絕對不敢興趣的典型,就是強迫你去了,也沒辦法交流啊。

  將請貼拿了回來,我笑出一臉燦爛,「啊,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一定很想去。對不起啊,陽子,下次我再邀請你去看其他展覽好了。」

  陽子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嘴裡卻說著,「這沒什麼。」

  「嗯,既然社團沒活動,我們就回家吧。」

  正和陽子說著,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轉身,視線裡映入一張分外燦爛的笑臉,「這位同學。」

  我嚇了一跳,「你是?」

  「你好,我是話劇社的社長,三年的宮本小百合。」她瞬間恢復了優雅,「是這樣的,我們話劇社正排演一個新劇,現在缺一個角色,我覺得,這位同學你的樣子正合適呢。」

  「我?」我指了指自己,「演話劇?」難道,其實我很有天賦,先是PA,後又是話劇?

  「是的。」宮本根本不等我說什麼,抓了我就走,我就只來得及向陽子說聲拜拜。

  「宮本學姐,好歹告訴我,讓我演什麼呀?」被拖到一個大道具箱旁邊,我鬱悶的問道,還真是強勢的社長啊。

  「公主哦。」宮本學姐神秘的道。

  「公主?」我眨眨眼睛,「可是,我擔心我演不好。」人,總要謙虛一下嘛。

  「不會的,很簡單的。」宮本從道具箱中拿出兩把劍,一把遞給我,「把這個拿著。」

  我接過劍,不解的看著她。

  她笑著比劃一下,「到時候,你只需要把劍使勁刺向自己就行了。這劍是假的,可收縮的。」她說,用自己手裡那把劍往小腹一刺,隨即露出痛苦的表情,「然後你倒下就行了。」

  「我明白了,原來是叫公主的炮灰呀。連句台詞都沒有。」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別這麼直白嘛。」她拍拍我的肩膀,「誰你頭髮的顏色最合適呢。」

  我翻白眼,好吧,從來沒有哪個會是看中我的演技的。

  「試試。」宮本熱情的指著我手裡的劍道。

  看著她這麼興奮的樣子,沒奈何,我只好掉轉劍頭指向自己,然後在她鼓勵的目光中猛地刺向自己的小腹。

  下一刻,在劍接觸到身體的一剎那,我便立刻感覺到不對,心念急轉之間,手裡的劍趴的一聲斷成了兩截。

  「怎麼了?」宮本大驚,立刻抓住我,「有沒有受傷,這劍怎麼會斷的?」

  我冷靜的掃她一眼,搖了搖頭,「我沒事。」

  宮本疑惑的去撿地上的劍,我心思一動,忽然伸手扯了她一下,劍尖一下劃破她的手指,她驚呼一聲,「痛。」

  然後,宮本在怔愣片刻之後,一下子醒悟過來,「竟然是真劍!」

  隨即,就是一團的慌亂。

  隨著他們慌亂,我心思根本不再上面。很好,第二次,看來,並不只是水月玲一個人的事呢。

  向著已經急紅了眼的宮本學姐表示自己並沒有事,把事情丟給她處理之後,我走出社團辦公室。

  有趣,又是前後表現完全不一致嗎?

  那麼,到底是誰想對付我呢?

  思忖了片刻之後,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我笑笑,準備先將問題拋到一邊,不管怎麼說,既然對方已經出手,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不過,倒是挺有趣的,到現在為止,唯一一個對我使用陰謀的人。

  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請貼,似乎,我能問的人都問完了,讓我再想看看。

  對了,還有一個。

  幸村或許會對沖田的刀感興趣。

  摸出手機來撥出號碼,電話很快通了,卻沒有人接。

  我掛上電話,算了,既然社團活動結束得這麼早,我乾脆就過去一趟好了。再說了,到了立海大不去看看網球部,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高等部的網球部並不難找,我幾晃幾不晃,就晃到網球場邊上。大約因為是社團活動時間,所以周圍並沒有多少人,倒是很方便觀看

  只是……

  望了望球場裡的人山人海,要從這麼多人裡面找人,似乎並不件容易的事情。

  看來,立海大高等部網球社也是熱門社團嘛,社員這麼多。

  正趴在鐵絲網上煩惱著,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這位同學,這裡是禁止攀爬的。」

  「我沒想爬上去,我就想找人而已。」有些委屈的回頭,一個身著高等部正選隊服的少年正笑著看向我,手裡……

  我眼睛一下直了,他手,竟然提著一塊板磚。

  他,他,他不會是想用磚頭敲我的頭吧?!

  那麼,先下手為強,被陷害了好幾回的某人看到磚頭後已經失去了理智,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是甜美的笑容,「請問,你手裡那磚頭是幹什麼樣的呀?」

  說著,不等他回答,瞬步,趁他不注意,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磚頭,我敲!

  然後,就聽到那人的回答,「更衣室的門壞了,我拿磚頭敲……」接著,就是撲通一聲,人就倒了下去。

  啊?!

  他拿磚頭不是想敲我的呀?

  恩,不過,不可以大意,萬一他騙我的呢。

  正糾結時,就聽到幸村的聲音,帶著無比的黑線響起,「紗織,你在幹什麼?」

  我回頭,就看到幸村抱著拍子,嘴角外加眼角一直抽啊抽。

  我傻笑一下,「你不是在訓練嗎?怎麼出來了?」

  他揚揚另一隻手的手機,「剛剛休息,看到你打的電話,正準備給你回一個電話,就看到你到球場外了,所以我就出來了。」他說,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頓了頓,「然後,就看到你用磚頭,把學長敲昏了。」

  「我,那個……」無法解釋,我只好訕笑,順便把手裡的作案工具藏到身後,「今天天氣真好呀!」

  「紗織?」幸村笑。

  「我可以解釋的。」於是,沒有骨氣的某人,立刻決定投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第九十九章 唐時明月1

  聽我講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和雜七雜八的一些猜測,幸村微微皺眉,「到底是誰,紗織你有頭緒嗎?」

  我搖了搖頭,「我只有對事情的一些猜測,但是現在還沒有頭緒是誰做的,我完全不記得我得罪過誰啊。」

  「紗織你再仔細想想。」

  我思忖了片刻,仍然是搖頭,就算我真有得罪過誰,比如藍染大叔,也絕對不會用這種手段。況且,我到現在都猜不出,這個人到底是想要幹什麼,如果說宮本學姐那一下是想要殺死我,那麼水月玲呢?推我下樓反而推自己?完全不符合常理嘛。

  坐在網球場外的草坪上,我微微側頭,看著幸村難得的一臉嚴肅,忙笑了笑岔開話題,「其實,最開始,我還以為是你的後援團。」我似笑非笑的掃了一眼幸村,幸村挑眉,「當然,這個結論只有一瞬間,就被我剔除了。原因嘛,幸村大人連這點威懾力都沒有,枉為立海大的神之子。」

  幸村笑得柔和,「我該說,多謝誇獎嗎?」

  想到某人的腹黑和強大,我忙轉移話題,「雖然沒有頭緒是誰,但是我有一些關於這件事的猜測。或許對碰到下一次事情能有一些應對的方式。」

  幸村掃我一眼,也不再糾纏我剛剛的話,「嗯,我剛剛聽了紗織你的推測,我覺得很有道理,那麼有些什麼結論。」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大約,有這些方面,我覺得,還陷害我的人,陷害前後反應不一,所以我懷疑是被控制了的。而且,我懷疑,脫離控制的方法,是疼痛。水月是因為我抓了一把她的手,她的手脫臼之後恢復的,而宮本學姐那個時候,我就有這個猜測,所以推了她一下,她手碰到劍尖恢復的。而且,這種控制方式很奇怪,被控制的人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脫離控制之後也沒有懷疑。」說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我看到這位學長提著磚頭的時候,才反射性的……」我做了個揮的動作。

  幸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眨眨眼睛,隨即搖頭晃腦的道,「別笑啊,這叫:什麼東西保平安,紗織手裡一板磚。」

  「哈哈……」幸村聞言,嘴角掛著的微笑一下轉為了大笑,「紗織,你,你真是太……」

  我聳肩,攤手。

  正在此刻,我們兩人身後,也隨之傳來輕笑聲。

  幸村猛地回頭,表情在瞬間轉為冷厲,「誰?!」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只是這位……紗織學妹說的話太有趣了。」好聽的男聲從草坪後的樹林裡傳來,我順著聲音回頭望去,一個茶色頭髮,身著立海大高等部正選服的少年從樹後轉了出來,他嘴角上揚,拉出一條完美的曲線,臉上的笑容如同最是親切的笑容的範本,讓人挑不出絲毫的不妥當來。

  見我望向他,他朝我笑笑,「學妹的推理不錯,只是有一點遺漏。」

  這時,我身旁的幸村立刻站了起來,十分有禮的微微鞠躬,「部長。」

  少年含笑看向幸村,「我已經不是部長了,現在你才是網球部的部長,我就快要退部了。」

  本來,來人長相十分端麗,笑得也很是好看,正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我在瞬間覺得手足一陣冰涼。幸村叫部長的,這種顏色的頭髮,這種親切完美的笑容,再加上一來就點出我的疏漏的。讓我只能想起一個人。

  一個想成為神的少年——夜神月。

  我怎麼就忘記了,來網球部的話,很容易碰到這位高中全國網球大賽的冠軍呢?

  剛隨著幸村站起身來,就見夜神月笑著看向我,「立海大附屬三年,夜神月,學妹你好。」

  我忙鞠躬,「立海大附屬一年,城戶紗織,夜神學長請多多指教。」其實,看DN的時候也不是不喜歡月,只是如果在現實生活中相處的話,就會覺得這種幾乎算無遺漏的天才,太過於可怕了點。他的可怕,不在於他的聰明,而是在於他沒有什麼不敢算計在他的計劃之內的。為了他想達到的那個目標,甚至,成魔。

  夜神月很是優雅完美的一笑,「城戶學妹剛剛的推斷我有聽到,能從這麼細微的地方推斷出這麼多,確實非常不錯。」

  「多謝夜神學長的誇獎,」我回他一個感激的笑容,「但是剛剛學長說,有一點遺漏,是什麼?還請學長不吝賜教。」很想聽聽這位基拉的推論。

  「賜教不敢,其實學妹的推論也不是有漏了的地方,只是有一點,」夜神月笑,「一個人算計另一個人,肯定不是沒有原因的,算計的人,總是想要獲得什麼吧。學妹,從這方面著手的話,說不定會有收穫哦。」

  為了,得到什麼?

  我微微皺眉,確實沒錯,不會是沒有原因的,就算是因為無聊算計人,也是為了獲得樂趣,那麼,從我身上,到底能得到什麼呢?

  不過,這位夜神月,看事情果然是一針見血,他根本就不被表象所迷惑,直指問題的中心。

  很強!

  我很真誠的一鞠躬,「多謝學長。」

  「不用謝。」夜神月笑著擺手,「就算我不說,幸村學弟也應該已經想到了,他肯定會提醒學妹。學妹自己不過是當局者迷,或者說,」他說著,笑容微微變換了一點色彩,細微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學妹根本就不在意,所以也沒有花心思去想。」

  我微微一怔,好,好厲害,竟然從我和幸村幾句對話,和我們的表情,就推斷出這麼多東西。而且估計他也就是隨意的這麼一說,如果月真的認真起來的話……

  忽然覺得,有那麼一點可惜,這麼天才的人,撿到死亡筆記後,越來越沉迷其中,最後成魔。

  到底,基拉是成就了月,還是毀掉了月?!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月現在到底擁有死亡筆記沒有?雖然我沒有看到流克,但也不排除流克沒有跟著月的情況。而且雖然現在還沒有基拉的新聞,也不排除月的手段更隱秘了些,或者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蝴蝶效應,月使用了其他的方法。

  暗暗甩了甩頭,將腦海裡多餘的想法甩了出去,這個世界上事情太多,我就算只一一看完也不現實,更何況參與。每個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那麼,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有禮的向月道謝之後,他離開之後,我才來得及向幸村提及展覽的事。

  幸村略一思忖,「我那天網球部有活動,時間如果晚一點話,倒是可以。」

  我一聽立刻高興起來,只要有人一起去,也好過一個人無聊,晚點就晚點咯。

  「沒有關係,我先在附近逛逛,你部活完了就過來好了。」我笑道。

  於是很順利的解決了展覽的問題,只是我也沒想到,就等幸村的那一會兒時間,卻又引出一件我迄今為止遇到過的,最麻煩的事。

  本來以為,這個星期剩下的時間不會平靜,沒想到的是,竟然平靜得連浪花都沒翻出一朵來。倒是讓我本來還懷有的一點期待之心,盡皆散去。

  算了,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的話,那麼一定還會出手。敵在暗,我在明,能做的就只有耐心等待了。

  週末的清晨,天氣很好,只不過已經入秋,有些轉涼了。

  多披了件外套,我比約定時間早些出了門,準備先在展覽會附近逛逛,等幸村部活完了,再一起進去參觀。

  也許,事情就是這麼湊巧,我走到展覽會的大樓門口時,發現門口的巨幅海報,不但有三樓的刀劍展覽的,六樓更又另一個展覽會。

  我很是有趣的挑了挑眉,中國大唐公主陵世界巡展?!

  據我所知,我看過的漫畫裡面,有這麼一個展覽的,似乎只有一本書,一本我以為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書,沒想到,竟然還是出現了。

  呵呵,既然出現了,那麼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可是記得清楚,這書裡,可是清一色的俊男美女。而且,我超喜歡詠倩這個總是愛上注定會錯過的人的堅強女孩子。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古鏡奇譚。

  恩,如果是話,到開展覽的時候,應該是已經進行到《火王》了。

  興沖沖的爬上六樓,轉過一個彎,剛進入會場,裡面的陳設讓我一下怔愣當場。隨即從心底一下湧出一種既驚且喜的感覺,還有一種微微的澀,那種感覺,就叫思鄉。

  平復了一下心情後,我興致勃勃的開始參觀。

  和書裡一樣,裡面的所有陳設,都是按照公主陵地宮裡面的擺色復原的,所有的解說和服務人員,也都是身著唐裝。猛一進入,還真有一種夢迴唐朝的感覺。

  真的是超漂亮!

  我笑呵呵的隨意走著,下一刻,一面造型古樸典雅的小銅鏡映入我的眼簾。

  我腳步一頓,這就是所謂的炎鏡了吧。

  我好奇萬分的湊了過去,正準備仔細觀察一下這面蘊含著火王仲天所有力量的銅鏡。誰知,我剛在銅鏡前站定,還沒怎麼認真看,眼前突然一陣火焰一般的強光。強烈的力量衝擊竟讓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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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唐時明月2

  再次醒來的時候,空氣中有一種我從來沒聞到過的氣味,似乎是藥草的香味混和著某種讓人寧神靜氣的香料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純粹的味道,似乎,遠非被現代機械充斥著的現代可以湧有的。所以幾乎不用多考慮什麼,我就知道,那面炎鏡的力量,把我帶到了另一個地方。一個,我嚮往了很久,卻沒有辦法去到的地方。

  古時的中國。

  因為在腦海裡大約推測了一下可能遇到的情況,所以我睜開眼睛,看到紫檀木雕花的大床時,並沒有過多的驚訝。大量四周,床上,上面掛著輕薄的軟煙羅充當床帳,和也當做窗簾的是一樣的雨過天青色。偶一風過,便是掀起一室的如煙似霰風情。

  只這一樣什物,我便可以推斷,這是一個富貴之家,而且不是暴發的那種富貴,是一種培養了很多年才有的瀰漫在骨子裡的,精緻且低調的奢華。

  正想細看,似乎只是被掩上的門隨著推門時的聲響,一個梳著雙髻的女子,捧著一個托盤,施施然走了進來。雖然她面容清秀,舉止有度,但是眉宇間,相是籠罩著什麼輕愁一般。

  看得我口水刷一聲就下來了,美人啊美人,我最喜歡美人了。

  下一刻,那女子抬起頭來,正巧對上我的視線,她先是一驚,隨即歡天喜地的叫道,「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我聽得一愣,不會吧,這種場景,怎麼讓我想到幾乎所有穿越小說的開端呢?難道,我運氣「太好」,又再一次穿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女子把托盤一放,然後風一般跑到門外,沒多久便扶來一個老態龍鍾的婆婆級人物。老婆婆一見我坐在床上,一臉傻樣,立刻很是驚喜的撲了過來,「劍兒,劍兒,你終於醒了,擔心死娘了……」

  我的震驚,在一瞬間變為驚嚇,如果,這麼一個老婆婆自稱娘的話,我真是再穿了的話,我這身體,少說也四五十來歲了。

  一下從青春年少的十四歲,變成了顛倒的四十歲,是個女人都會受不了的。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坐在床上,呆若木雞。由著老婆婆拉著我的手一陣哭,而我只需要時不時的哼上了兩句就可以了。

  只一會兒功夫,剛剛那個女子,我猜測可能是丫頭一類,先勸了「老老」夫人不要痛哭傷神,又說小姐大病初癒,需要靜養。幾哄幾不騙,就把老夫人弄出門去了。

  趁著屋子裡沒人的空檔,我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背,手背上,和塞巴斯簽訂的契約,雖然普通狀態下根本看不到,但這份契約確確實實存在著。

  鬆了口氣,看來我還完全可以當幾年的小loli,這下放心了。

  但是,這屋子裡的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非說我是他們家小姐呢?如果,我真是到的古鏡奇譚中的古代,這裡,中原女子中,絕對是不會存在我這種顏色的頭髮和眼睛的。

  那麼,我輕輕將自己的一屢紫色頭髮撫到胸前,習慣性的在指尖上繞了繞了。

  也就是說,我這具身體,還是繼承自我前任的那具,我沒有再次靈魂穿越。而這樣異常的髮色和眼睛,就完全排除了對方認錯人的可能性。

  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陰謀了。

  真是有趣,在現代有人算計我,沒想到到了這裡,仍然有人算計我。

  那麼按照月的說法,算計我的人,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正想著,剛剛推門進來的那個女子再一次推門進來,見我望著她,她立刻將托盤端到我面前,「小姐,請喝藥。」

  我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開始還好,她還能坦然與我對視,半晌,她眼光有些開始躲閃,「小姐,奴婢準備了蜜餞,可以喝藥後吃的。」

  我仍是不言不語的盯著她看了半晌,估計看到她估計全身發毛的時候,我才詭訛一笑,「說吧,誰是你家小姐,我可不是你家小姐。」

  那女子狠狠的一征,隨即還待強辯,「小姐,奴婢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很是舒服的往床頭一靠,「要我點出你的疏漏之處嗎?我想沒有必要吧,畢竟你真的做得不錯,但你太小看一個人到陌生地方後的警戒感了。我只說一點,你知道我不是你家小姐,而剛剛那位老夫人不知道。這是結論,要不要聽經過?估計是不需要了吧。」

  女子臉色驀變,隨即,她煞白著一張臉,還極力維持著鎮靜,「小姐果然說得沒錯,你真的立刻就猜出來了。」

  我更覺得有趣,「你的小姐?是她吩咐你這麼做的嗎?為什麼?」

  女子鎮定下來,點了點頭,「是我家小姐的主意,我今天去到小姐告訴我的地方,然後見到了你,我想辦法把你弄回來,從此之後,你就是我司徒家的小姐了。」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會依照你說的做呢?」扮演另一個人,雖然如果是短期的話,可能覺得有趣,但是我可沒有想變成另一個人的想法。

  「小姐說了,」女子的眼中,微微閃動著緊張的光芒,「你一定會這麼做的。因為這麼做,對于小姐自己,可以糾正脫軌的命運,而對於你來說,則是你可以找到回家的路的唯一辦法。」

  聽到這裡,我也不由得臉色立變,「你家小姐到底是誰,她為什麼知道這麼多的內容。」

  女子臉上立刻換為崇拜和恭謹,「我家小姐,姓司徒名奉劍,是非常有名的先知。」

  我一口氣吊在胸口差點沒提得上來,半晌才道,「你說,你家小姐名叫司徒奉劍,你說笑的吧。」

  女子嚴肅的搖頭,「我沒有說笑,不過你果然和小姐說的一樣,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

  看著她的樣子,我無力的撫額,所以我討厭先知啊,預言這種,什麼都一清二楚了,生活還有什麼意義。俗話說得好,難得糊塗呀。

  「好吧。」對於這女子這種人,可是油鹽不進的典型,我只好直接找她背後的人了,「我想見見你家小姐,好讓她當面給我解釋解釋總行了吧。」

  「不行。」嚴肅的表情,接著變為泫然欲泣,「我家小姐,已經於半個月前,過世了。」

  「死了?!」我忍不住一下提高了聲音,司徒奉劍?!那個注定和仲天有一段緣,甚至使得仲天不惜在死後滅世陪伴他的司徒奉劍,竟然就這麼一聲不吭的死掉了?!

  「你騙我的吧?!」我非常不信的提高聲音問了一句。

  她的視線,立刻變為銳利,「醒秋絕對不會在小姐生死的事情上騙人。」

  一句話,讓我陷入沉默,不是因為她的怒氣。而是我知道,以司徒奉劍的性格,雖然身為男子,卻有著比女子還要柔軟的性格,是怎麼也幹不出這種算計別人到底的事的。她只會在知道事情的發展軌跡之後,去順從命運,甚至幫著命運創造命運。

  「你家小姐說,我怎麼才能回家。」算了,司徒奉劍的事,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喜歡這種生得比女子還美,也比女子還柔弱的男子。

  醒球怔了怔,似乎沒想到我這麼突然的轉移話題,但還是答道,「小姐說了,你只要按照你所知道的命運軌道行事,到時候你便可以借助和讓你到這裡來的東西,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這樣嗎,我低頭思忖。

  還記得,《火王》的情節大約是這樣寫的,司徒奉劍因為力量的原因,十三歲便停止了生長,所以一直男扮女裝。在誰誰誰搶親的時候,孤身奮戰,被恰好前來詢問先知,炎鏡下落的仲天所救。仲天對司徒奉劍的反抗,一見鍾情。但奉劍卻不敢說出真相,只好讓仲天離開繼續尋找炎鏡,並約定幾年後重逢。

  結果,重逢的時候,仲天重新打造了一面炎鏡,奉劍也因為被仲天打造的龍鳳金釵所傷,動用了覺醒的力量。

  最後在仲天求醫無果後,被仲天親手埋葬。

  也就是說,我要做的,只是等到炎鏡現世就可以了,我在展覽會上看到的,應該就是他仲天手打造的炎鏡了。

  那麼,現在劇情是進行到什麼時候,看到奉劍的娘還在,劇情不是還沒開始吧?

  我抬頭,頗有些小心翼翼的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仲天,你認識嗎?」

  醒秋搖頭,「沒聽說過,不過小姐曾說過,你如果問現在是什麼時候的話,小姐讓我回答,正是一切未曾開始時。」

  我抱住頭,無力的呻吟。我明白了,本來是故事主角的奉劍因為不明原因死掉了,至於怎麼死的,現在研究也沒用。因為他的死亡,命運脫軌,他要扶正命運,所以正好找到了被炎鏡扔來這個世界的倒霉的我,而我也正需要炎鏡,所以,我現在能做的,或許真的只有答應了。

  沒錯,我是女神,可是,似乎在游素蘭的故事中,我這種小神,碰到仲天這種大神,也只有淪為炮灰的份。而且,仲天不是因為愛上奉劍,急於與他廝守的話,說不定就不會打造偽炎鏡,我回家更是沒有了希望。

  現在,能做的事,似乎就只有答應了。

  很是無奈的揉了揉額頭,算了,這件事做好了,也確實對我很有利,畢竟,回家的路,在這個漫畫裡,目前為止,就只有司徒奉劍指出的這一條。

  既然想通了,我也不再猶豫,「好吧,我答應了,從今天起,我就是司徒奉劍。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找上我?我這頭髮,這眼睛,不好掩飾吧。」

  醒秋正想高興,聽見我這麼問,立刻白了我一眼,「小姐早就做好了安排,你的年紀剛剛好。現在除了我之外,府裡所有人,看到你都會以為你是小姐。不然,剛剛老夫人來的時候,怎麼會沒有發現。」

  對哦,司徒奉劍還有一個很擅長的能力,類似現代的催眠術,不過卻比催眠術高級多了。

  可是,我皺了皺眉頭,「作用只限於府內的人嗎?」

  「放心,小姐早有安排,染髮的藥水和改變眼睛顏色的藥水,小姐早在為一位神醫預知時得到藥方,我送去製藥了,過幾天就會拿到了。而且,府外的人沒人記得小姐的真容,所以完全不會有問題。」

  果然,不愧是先知,竟然什麼都安排好了!

  雖然方便是方便,不過總有一種隨便受人擺佈的感覺。

  不過,算了,為了回家,也只能忍了。

  這些小事暫時都可以放一邊,現在重要的是,怎麼讓仲天這個真神,愛上我這個偽奉劍啊。

  這,這,這,是個超級大難題呀!

  但是問題也只在腦海裡存在了一瞬間,我立刻想到最好的解決方法。

  反正司徒奉劍珠玉在前,我只要完全照搬就好了嘛。做一樣的事情,我就不信,仲天會不上鉤。而且,剛剛好像有聽到醒秋說,司徒奉劍的提示,也是按照我所知道的命運走即可,既然有捷徑,我就不需要去探路了。

  嘿嘿,那不就是做PA嗎?

  雖然我遠遠沒有志緒拿手,不過也不是完全的白目。

  忙從床上一下溜了下來,赤腳踏在地板上,「你叫醒秋是吧?來來來,醒秋小美人,來給我說說,你家小姐以前,不,是我以前,是什麼樣子的。我好像大病了一場之後,很多東西記不起來了。

  於是,我就發現了醒秋小美女,一副完全快昏過去了的樣子。

  一盞茶的時間後,我在醒秋的幫助下,終於完成了穿衣梳頭一系列的工作。

  據醒秋說,為了怕人懷疑,我以前穿的那些,有礙風化的衣服,和一些奇怪的東西,全、部、被她扔到湖裡去了。

  我嘴角抽了兩下,我可憐的第不知道多少個手機,淚。

  從醒秋遞過來的銅鏡中,我看得有些驚訝的撫唇,沒想到,我竟然很適合唐裝呢。真是太讓我高興了,幸好《女神的聖鬥士》,是日漫,全部是東方人的臉,不然,估計司徒奉劍還要給我加上易容用的藥了,呵呵。

  只是……

  掃了一眼鏡中的紫發綠眸,嗯,還是,黑髮黑眸比較適合古裝啊,讓醒秋快點把藥弄回來吧。

  那個時候,心情還比較愉快的我,並不知道,雖然身為男子,但舉止絕對比大家閨秀還大家閨秀,女人家該會的他全會,動不動就梨花帶雨的司徒奉劍。可完全是和我相反的兩個極端,想要成為他,並能順應劇情,其實,還任重而道遠。


第一百零一章 唐時明月3

  照完了鏡子,我心滿意足的看向醒秋,燦爛的一笑,露出六顆整齊的小牙齒,「那麼,我們開始吧,醒秋小美女。」

  醒秋無力的撫著額頭,「小姐,請笑不露齒,還有,請不要叫奴婢醒秋小,小……」見她也不知是氣是羞的紅了一張臉。

  我心情跟著飛揚,快不得有人喜歡調戲美人,確實,很有趣嘛。

  看在她讓我心情很好的份上,我從善如流的揮了揮手,「我知道了,醒秋,我也只是剛剛這麼叫叫而已,從今以後,你小姐什麼樣子,你就要求我什麼樣子就好了。當然,事情順利肯定是我們兩個都想看到的,我想回家,你想完成你家小姐的托付,對吧?」

  醒秋咬了咬唇,片刻,她朝我俯下身子,「小姐。」

  我滿意的點頭,執起梳妝台上的團扇,回眸一笑,「醒秋。」

  於是,在她抬起頭來的瞬間,正好與我的視線相對,她驀地睜大了眼睛,像是說不出來話一般。

  我輕搖團扇,微揚唇而笑,「有什麼不對嗎?醒秋?」

  醒秋搖頭,「沒有,小姐。」

  「那就好。」我站起身來,「先用飯吧,我病已經好了,藥我想就不用了,然後,帶我去看看,我以前平時都做些什麼,說不定很有助於我記憶恢復呢。」我說著,蓮步輕移,然後,在走到屋門的時候,回頭,狡黠一笑,「你說是吧?醒秋?」

  然後,本來還滿臉欣慰的醒秋小美女,一下石化了。

  用飯的時候,看到端上來的飯菜,我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終於忍無可忍,「我以前平時就吃這些?」

  醒秋點頭,有些驚訝,「怎麼?小姐是覺得飯菜不夠精緻嗎?這些可都是上好的……」

  「不是的。」我打斷她欲辯解的話,「不是不夠好,其實我雖然很喜歡吃,但是如果實在沒有條件也可以將就,但是,」我加重語氣,指了指桌上的飯菜,「這也太少,太少了點吧!」我說奉劍同學,雖然你看著很是柔弱,但是好歹也是「真」男人,就吃這麼大一點兒,也太,太,太……了吧。

  「很少嗎?」醒秋驚,「小姐往常可吃不了這麼多的,奴婢還怕不知道小姐現在的口味,多特意多弄了些其他的呢。」

  我無力的撫額,隨即一揮手,「記住了,下次,照這個份量的雙倍做吧。」

  醒秋很是不屑的撇嘴,「是。」

  我看得眉頭一皺,「醒秋。」

  「小姐?」

  我收斂起表情,「不管你是怎麼看我的,我是不如你家小姐一樣柔弱,舉動也沒有他那樣的大家閨秀的風範,你是看不起我也好,還是怎麼也好。不管如何,我希望你把這份心思通通收起來,不要再表露出分毫。現在還無所謂,但是以後一旦一切展開,我絕對不允許出任何的差錯,因為這關係到我回家的路。這是現在的我,唯一重視的東西,你聽明白了嗎?」

  醒秋一怔,隨即深深俯身,「奴婢知道了。」

  我袖子一甩,「記得,我可不是以前的司徒奉劍,他性子柔弱,我則完全和他相反,該動手的時候,我絕對不會心軟。所以,醒秋,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是。」她頭低得更低。

  我看得在心底暗暗的憐惜,可是,一點其他的辦法都沒有。現在,身為奉劍的貼身侍女,又瞭解所有計劃的醒秋,在這個計劃中,佔有很大的份量。對於《火王》的劇情,我雖然記得大概,但是畢竟年代久遠,有遺漏的地方也是正常。所以,這一切,都需要醒秋的配合。所以說,別怪我,我也是不得已啊,醒秋。

  「好了,」我放柔了口氣,「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說這些話,以後我們還會遇到很多事情,很精明的人,如果無法配合的話,不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家小姐的遺願也沒法實現,醒秋你也不想這樣的,對不對?」

  醒秋咬著下唇點頭。

  「記住一點,以後,我就是司徒奉劍,你唯一的小姐。」

  「是。」

  「好了,去幫我端些糕點吧。」揮了揮手,讓她離開,我趁著吃飯的功夫,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前看來,還沒有什麼紕漏,接下來,恐怕會很難,很難。

  用完飯,我帶著醒秋走到花園的迴廊上休息,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搖著團扇,「醒秋,我以前在家裡,都幹些什麼呢?」

  醒秋站在我身邊,思忖著道,「小姐有時候喜歡彈彈琴,有時畫畫,或者看看書什麼的。」

  我聽得一頭黑線,不過幸好,她還沒說沒事繡繡花什麼的。不過,果然過的是悠閒的大家小姐生活。

  側頭想了想,「醒秋,我以前是不是習過劍?」

  醒秋點頭,「小姐習過劍。」

  我從迴廊上站起來,「那我們看看劍去。」彈琴,不會,畫畫,更不會,估計奉劍收藏的書,我也沒啥興趣。不過這劍可就不一樣了,我可是記得,有人來搶親的時候,奉劍可就是靠著一把劍支撐到仲天來的。雖然如果是我自己的話,我完全可以用權杖把所有人都敲趴下。但是,仲天進門看到的是這種景象的話,估計他從心底湧上就不是驚歎讚賞,而是囧囧無神了。

  有劍,當然也有劍譜,雖然我看得並太懂,不過我只需要瞭解大概的姿勢就行了,學個皮毛應該就足夠了,反正英雄救美這種東西,英雄厲害就可以了。

  幾天之後,醒秋制好的藥送回來了。

  頭髮有點像現代的染髮方法,我的紫發慢慢顏色變深,最後成為黑色。眼睛吃藥之後卻沒有什麼變化,我都快忍不住問是不是弄到假藥的時候,終於有一天睡醒之後,我看到銅鏡中閃爍的是一雙黑的眸子。

  我愛不釋手的摸了又摸眼睛和頭髮,果然,我還是最喜歡這種顏色的頭髮和眼睛。

  這一日,我無聊的趴在迴廊上發呆,要說,這古代貴族少女的生活,雖然悠閒確實是悠閒了,但是過久了,就覺得無聊了。

  忽然醒秋急急的跑了過來,「小姐,有人來提親了。」

  我一怔,一下來了精神,「什麼人來提親?」

  「是,是安平爵爺。」醒秋喘著氣道。

  我笑,一切,都要開始了。

  「醒秋,拒絕掉。」

  「可是小姐,安平爵爺在江南的勢力驚人。」醒秋有些擔憂的道。

  「放心,」我安撫的笑笑,「一切,都是從這次拒親開始的。」

  醒秋一驚,隨即明白的回我一個笑容,「是的,小姐。醒秋會派人委婉的拒絕的。」

  正和醒秋說著,我的另一個貼身丫頭,名叫暮歇的跑了來,「奉劍小姐,有人送來洛陽牡丹和一對龍鳳金釵,好美!」她笑得很高興的將東西遞了過來,「快看,小姐。」

  我笑著搖頭,從善如流的打開了盒子,精緻的盒中,靜靜的躺著一對樣式古樸,卻造型典雅的龍鳳金釵。我一見之下,就覺得愛不釋手。果然,不愧是火王仲天所打造的東西,不說這形狀,僅僅是上面蘊藏的火之力,就讓這對金釵脫離了凡品的行列。

  摸了摸金釵,我笑著對醒秋她們道,「我去給娘看看。」

  抱起盒子,我並沒有直接到奉劍的娘的屋子裡,我可是記得清楚,就是因為金釵蘊含的力量太大,所以使得奉劍的身體不堪重荷的。我這往她娘那裡一去,為了逼迫自己的女兒說出自己丈夫的下落,她娘必定用金釵刺奉劍,我可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去試驗火王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的想法。

  一聲不響的回到屋中,我翻出早讓醒秋打造好的,另一對龍鳳金釵,雖然樣子不太一樣,不過她娘反正也沒見到過,也就無所謂了。

  來到奉劍她娘的屋中,我將盒中的金釵遞給她娘。

  她娘果然讚不絕口,並提出為我梳頭的提議。我乖巧的坐在梳妝鏡前,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著話,卻一點都不敢放鬆警戒。畢竟以一個老婦人的力量,雖然這一扎不會有多深,可是疼啊,能躲一點是一點吧。

  「原諒我,劍兒。」果然,隨著她的一聲厲喝,我想也不想的一下躲開,可也不敢躲得太遠,不然,就無法營造出搶親時帶傷上場的淒美畫面了。

  幸好,躲得及時,我的肩頭只是被刺破一點皮肉,不算太厲害,但是血流得不少。

  將司徒奉劍的爹早已過世的消息告訴給她娘之後,在老夫人倒下的時候,我高聲喚來了家裡其他的僕人。

  老婦人,撐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吧。

  哎——

  幾十年了,一直牽掛的,只有自己的夫君,卻對自己的兒子視而不見。該說她是多情,還是無情呢?

  處理完老夫人的葬禮後,我遣散了所有的下人,只剩下貼身服侍的醒秋和暮歇兩人。

  我在等待,等待一切拉開序幕的時候。

  為了不讓肩頭上的傷好,我連小宇宙都不敢動用,也不敷藥,甚至看到傷口似乎快癒合的時候,都會刻意的動動。這樣幾次下來,我都快想罵娘了,我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等下那個什麼安平爵爺來搶親的時候,我似乎還要被他挑斷手筋腳筋。

  每每想到這裡,我就恨不得現在就衝到什麼安平爵爺家去,使勁敲到他頭上,看他成白癡之後,還怎麼來搶親。

  當然,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我現在能做的,只是希望一切快點發生了,等待的滋味,可一點都不好受,再加上,再加上,肩膀好疼,嗚嗚……

  幸好,並沒有讓我等太久。一日醒來的時候,屋裡屋外格外安靜,我喚了好幾聲醒秋,都不見有人答應。我立刻敏感的覺察到,是搶親的日子到了。

  穿好鞋,我穿過已經顯得空蕩蕩的花園,直接推開大廳的門。

  隨著門推開的剎那,屋內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醒秋嚇得瑟瑟發抖的喊道,「小姐……」

  「原來,名滿天下的先知司徒奉劍,竟然是名女子,還是如此美艷絕倫的少女,而且,美得如此超凡脫俗。」一個男聲帶著一種讓人討厭的恭維意味響起。我只掃了他一眼,立刻沒了興趣,不醜,但是看著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件稀有的玩物,讓人厭煩。

  我的注意力,都被已經一劍刺倒在地的暮歇吸引。

  輕輕皺眉,我在她身旁蹲下去,小宇宙的力量,將她全身包圍,一直很喜歡這個女孩子,活潑,俏麗,對世界的一切都抱著絕對的善意。幸好,還來得及救她。

  在我盡力治療暮歇的當口。

  一柄劍,一下橫在我面前,「別裝腔作勢了,還不來拜見爵爺。」

  我抬頭,冷冷的看著他,「是你刺傷暮歇的,是不是?」

  那人被我的眼神嚇得一怔,隨即虛張聲勢的叫道,「狂妄的丫頭。」隨即,一劍向我刺來。

  我冷哼一聲,腳步飛快的一錯,一把奪過他的劍,只一刻,那人被劃破脖子,失去了聲息。握了他的劍,我看向屋中人,「我不喜歡傷人,更不要說殺人了。可是人做了什麼事情,就該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與我無關的人,我或許沒有審判的資格,但是,傷了我的人,我必讓他血債血償。」

  「好一個血債血償。」安平爵爺鼓掌道,「他惹司徒姑娘不快,是該死。」他說著,用一種玩賞的眼神看著我,「本來我身邊也不乏美妾如雲,對於這次提親,也不過是為了娶到先知而已。不過如今一睹芳容,無論如何也要迎娶姑娘了。」

  我翻白眼,很是嫌棄的甩了甩手,「就憑你?!」

  一句話,說著安平爵爺怒火萬丈,「來人,抓住她,傷了她也不要緊,不要傷到那張花容月貌的臉就行了!」

  趁著這個功夫,我低聲對醒秋說,「我等下把你送出去,記得,找你見到的第一個人求救,紅髮藍眸的西域人。」

  「小姐!」

  我轉過頭,「記住!去找那個人,一切就靠你了,醒秋。」

  「是。」

  恩,我沒有奉劍那種隔空送人的能力,那麼我能做的只有,「醒秋,轉過身一下。」

  醒秋很是疑惑,卻還是按照我的吩咐轉過身,我深吸一口氣,順便側身讓過一個那個爵爺的手下,然後對準備醒秋的屁股,加上小宇宙的力量,我踢!

  「啊啊啊啊啊——」醒秋的尖叫聲,劃破天際。

  我手搭涼棚的望了望,放心的去吧,醒秋,有我的力量在,你是不會受傷的,最多,最多受點驚嚇吧。

  轉過身,我看著一屋子呆若木雞的人,露出我最柔美的笑容,「爵爺,你還想娶我嗎?」嘿嘿,如果他就這樣被嚇到了,我還有點麻煩了。逼人家搶親的,恐怕從古至今來還有發生過吧。

  安平爵爺一下反應過來,「抓回去再說!只要挑斷她的手筋腳筋,我就不信她還能怎麼樣,就憑她那張臉,本爵爺也要定了!」

  很好,很強大。

  我暗暗的點頭,這樣都可以,也算是個人物了。如果不是時間場合不對,我都有點想為他的勇氣喝彩了。

  憑著步伐快,雖然劍術只是擺擺姿勢,但我仍是游刃有餘的穿梭在那群人中間。

  直到安平爵爺忍無可忍,親自下場。我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假裝一個失手,被他一把抓住,他動作倒快,劍一揮,對準我的手腳而來。

  知道躲不過這個,我眼睛一閉。不過,我也沒有想過要任人宰割,悄悄的動用小宇宙的力量,安平爵爺的劍雖利,可到底是凡品,沒有我的允許,又怎能傷我。

  所以我手腳上的傷也就是看著嚇人,其實,完全是只傷了皮肉而已,和肩膀上現在已經裂開口的傷一樣。

  正當安平爵爺抱起我,得意非凡的大笑時。

  門,被人一下推開,只一瞬間,我感覺到我一下從安平爵爺懷裡脫離,然後平穩的,落入另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你是什麼人,竟趕搶我安平爵爺的愛妾。」我聽得直想撲上去打他兩耳光,誰是你的愛妾,啊?!不過,現在顯然在裝昏的我,可一動也不敢動,仲天,可不是什麼好欺瞞的主。

  「你的愛妾,抱歉得很,如果不是我來的早,她就不止是手腳被廢了吧,恐怕連命都不會留下。什麼安平爵爺,你給我聽仔細了,早些年以前,她已經許婚給我,你竟在此強搶人妻!」清亮,純透,帶著火焰的熱力和無法無天的自信囂張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彷彿,就只要這麼聽著,就已經能夠肯定,他說的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實。

  火王仲天嗎?

  單只這聲音,就完全沒讓我失望啊。


第一百零二章 唐時明月4

  將安平爵爺「送」走之後,仲天將我抱回房間,還將我手腳的傷口都包紮起來。

  雖然我一直不動也不說話,但是我仍然能從他的動作裡,感受得到他的溫柔。為什麼這樣一個人,到了現代,轉生成特萊斯之後,要用冰冷將自己包裹起來呢。冷至及至的火焰,不是,傷人又傷己嗎?

  一個,必須冰冷的火王,不然,會毀滅世界的火王。真讓人覺得,覺得……

  在心底暗暗的搖了搖頭,算了,想這麼多幹什麼,火燒屁股了,還是先顧眼前吧。

  將手腳包紮好之後,仲天在看到我肩頭上的血跡的時候,大約正想伸手包紮,「啊,她肩頭上……」

  話未說完,就被醒秋以男女授受不親為名扔了出去。

  門剛一關上,我一下睜開眼睛,然後醒秋轉身的時候,正對上我的視線。嚇了她一跳,她拍拍胸口走過來,「小姐你醒了。」

  我壓低聲音呵呵的笑,「我沒昏,也沒事,醒秋先來幫我肩膀上藥,終於可以治好肩膀上的傷了。還有,上了藥之後去大廳看看吧,暮歇還沒死。」

  「什麼?」醒秋驚訝的掩口。

  我笑著朝她眨了眨眼睛,「還有,救我的人,一定要留下。知道了嗎?」

  「嗯,知道。」

  我笑了笑,任由醒秋幫我把肩上的傷包紮好。然後安穩的躺在床上,溫暖的小宇宙包圍住全身,傷,一定會好得很快的。

  再次醒來的時候,床頭邊趴著一個眼睛剔透如琉璃的小男孩,一見我睜開眼睛,立刻露出歡喜的笑容,「姐姐,你醒了啊?」

  「你是?」該不會,是我想到的那個吧。

  「我叫昊玥,是和我師傅一起來的。」果然,小號的雷神昊月,圓圓的蘋果臉,一雙晶瑩剔透靈動的眼睛,可愛得不得了。

  「你師傅?」我明知故問。

  「嗯,我這就去叫師傅去。」昊玥說著,歡快的跑出來。

  不一會兒,就聽到門外的腳步聲,和那個我閉著眼睛時,聽到過的那個熟悉而好聽的男音,「別跑那麼急,小心跌倒。」隨著話音剛落,門被人從外一下推了開來。

  這是我與火王仲天,第一次在眸中,映出彼此的身影。

  推開門的瞬間,映入我眼簾中的,是一片的火紅的烈焰。從他迎風飄揚的長髮中,從他的眼神中,從他整個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火焰的熱力。

  於是,在這樣的力量下,一切似乎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包括那俊美絕倫的容貌,挺拔的身材和海水藍的深邃眸子。

  面面相覷中,他幾步走到床邊,「小姐的氣色還好,手腳還痛嗎?」

  我吸了一口,將自己平日裡說話的語氣憋了回去,才柔和下嗓音,「多謝公子關心,奉劍應無大礙,只可惜無法移動,恐怕要錯過繁花盛開之季。」一句話,說得我差點憋過去。還好還好,我記得這個情節,不然要照我說的話,肯定是,就是不能動,無聊得很。

  看吧,這就是文雅女子和我們這種粗俗之人的絕大差別。

  「誰說的。」仲天手臂一伸,一把抱起我。

  我驚訝的微微瞪大眼睛,就聽到醒秋的聲音,「你要帶小姐去哪裡?」

  仲天回頭,「賞花,麻煩姑娘準備軟墊。」

  我在他懷中,忍不住輕輕勾唇,這個男人啊,強勢又不失溫柔,很難有女人不喜歡這種男人吧。

  被他抱到花園裡坐下,我朝他笑笑,「多謝閣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鑄鐵神匠——仲天吧。」

  「是的。」仲天在我身邊坐下來,「我來正是為炎鏡之事,沒想到,竟然碰到搶親這件事,你令我很驚訝。」

  「哦?」我強壓下因為聽到炎鏡兩個字而亂跳的心臟,接了一句話。

  「竟然能夠獨自對抗頑敵,」仲天道,「我知道漢族女子,不是這樣的。漢族女子似乎有著強大的忍耐力,來承擔命運給她們的苦難。就拿戰爭來說,就算丈夫戰死,漢族女子也能堅強的微笑著,撫育下一代。而西域的女子,她們往往跟丈夫一起上戰場,一同出生入死,比翼雙飛。為了不拖累自己的伴侶,她們巾幗不讓鬚眉,甚至有時候比男子更加頑強。」

  我聽得一笑,有些驕傲的揚起頭,「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樣的,如果我愛一個人,那麼他的身邊,就是我出現的地方。他生,我陪著他生,他死,我陪著他死。天涯海角,如影隨形,不離不棄。」頓了頓,我又搖頭,「不,或許都還不夠,我愛一個人,便要和他站在一起,一起承擔風雨,一起共享虹霓。」

  所以,我才不喜歡奉劍,為了不向仲天透露自己是男人的秘密,寧願讓心愛的人遠走。在此之後,又寧願選擇動用覺醒的力量,將自己轉生的機會,都全部抹殺,就為了留住一個叫奉劍的殘影,他以為,仲天愛的,只是奉劍而已。難道,他就沒有想過,不能有生生世世的機會,這才是令愛人傷心的事嗎?

  仲天愛的,不是奉劍,而是他的靈魂,不管這個靈魂,是叫千湄,還是奉劍。

  所以,我絕不做奉劍,我是誰便是誰,愛上我的人,只是愛上我這個人而已。而且,既然愛上誰,我便要信任他,而不是自己將自己陷入疑神疑鬼的不自信之中。愛,也要愛得有尊嚴,也要愛得有自信,也要愛得坦坦蕩蕩。

  仲天聞言,驚訝的望了過來,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有些震驚的眼神,像一盆子涼水一下潑了下來,透心的涼。完了完了,太激動了,一不小心,本性流露出來了,怎麼辦?

  和仲天大眼瞪小眼相互瞪了半晌,正當我想著我要不要乾脆來個昏倒,逃避現實時,忽然聽到仲天微微側頭,慢慢笑出聲來,刻意壓低的聲音,渾厚迷人,帶著一種彷彿是午夜劃過皮膚一般的誘惑。

  我撇嘴,有點想說什麼,卻仍是選擇了沉默,只是,臉似乎有些發燙。

  這種錯誤,還是不要經常犯比較好。

  不再刻意讓傷口不復原之後,我的肩膀上的傷,很快就好了,手腳雖然慢上一點,也逐漸開始結痂,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康復了。

  這一日,醒秋心情很好的幫我梳著頭,「小姐,暮歇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已經按你說的,多給了她一些金銀。她本來簽的就不是死契,她兄嫂人不錯,願意將暮歇領回去,給她說上一門親事,暮歇年紀不小了,也到了時候了。」

  我聽得心情也不錯,至少,還能救了這個故事裡注定要死的丫頭,「這樣就好,我現在傷還沒好完,你一起自行安排就是。」

  「是的,小姐。」醒秋抿嘴一笑,「好了。」她靈活的將我的頭髮弄好,「這種髮髻,我還沒為小姐梳過呢。這樣好美呀,小姐看看呢?」

  我看向梳妝台上的銅鏡,鏡子雖然不如現代的玻璃鏡清晰,卻也勉強可見鏡中的女子,頭髮被漂亮的盤起,如蝴蝶一般,在頭上翩然起舞,身後披散著的頭髮,則代表我未嫁的身份。這樣的裝扮,真的是,讓我也有點止不住的驚訝,竟然,會如此的適合。我果然,在骨子裡,靈魂深處,一直一直都是中國人嗎。真是,讓好了!

  正心裡又酸又甜的發著呆,仲天的聲音傳來,「我可以進來嗎?」隨著話音,他推門而入,醒秋立刻笑道,「恩公來了,我正為小姐選釵呢,恩公也來看看吧。」

  聞言,我回頭,正好對上仲天看過來的眼睛,只一個對視,我便錯開雙眼。還是不習慣啊,被這樣的眼睛,這樣深刻的看著。

  「選釵?」仲天一征,隨即拿起梳妝台上的自己打造的龍鳳金釵,遞給醒秋,「就用這一隻好了。」

  頭髮梳好之後,仲天將我抱到庭院裡坐下,便去找小昊玥去了。話說起來,我還真是喜歡這個小雷神,單純又好騙,我說什麼他都信,上次我給他說了一個關於種菜的笑話,害得他一整天沒吃下飯,卻又遵守約定,不告訴仲天的樣子,真是可愛透了。

  正想著,醒秋端了參茶來,「小姐,參茶。」

  「嗯,謝謝。」我接過茶,反射性的道謝。

  「不用謝,小姐總是這麼客氣。」醒秋笑笑,「恩公呢?」

  「他去找昊玥去了,對了,他讓我們別喊他恩公。」

  「那叫什麼?」

  「醒秋你就和我一起,叫仲天大哥好了。」我笑道。

  「仲天大哥,」醒秋挑眉,話說,這丫頭最近也是越來越活潑了,「仲天大哥來了,仔細看的話,仲天大哥更顯得清俊絕倫,而且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難言的氣質,小姐,你說是不是?」她說著,以袖掩唇而笑。

  我回頭,「醒秋你笑什麼?」

  「沒有啊,醒秋只是高興,小姐的傷好得很快。」

  「是嗎?」我揚眉,一副我完全不信的樣子。

  「嘻嘻,沒什麼,醒秋覺得,仲天大哥似乎對小姐,很是不同呢,醒秋好幾次都見到仲天大哥看小姐看到發呆,真的很好玩耶。」醒秋竊笑。

  我一愣,隨即也不知是哭是笑,果然,一切都按照著既定的軌道在走下去。

  本來,我不是該慶幸這樣的成功嗎?可是,卻總覺得有些束縛啊,似乎,被束縛在了奉劍這個名字的命運之下。

  奉劍,司徒奉劍。

  如果不是那些巧妙佈置,如果沒有初見時那浴血而戰的那一幕,仲天,會對紗織動心嗎?

  微勾唇,不會的,我知道的,仲天喜歡的,是柔弱中帶著堅強的奉劍,不是有點小好色,有點小任性,有點小搞笑,卻總是樂觀,總是活得無拘無束的紗織。

  「醒秋,下次,別說這種話了。」我看向還笑著的醒秋。

  「為什麼?」醒秋不解,「這也是小姐希望看到的吧。」

  我搖了搖頭,「醒秋,我們是在走鋼絲,你應該知道,仲天大哥不是普通人,有些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醒秋。如果我們落下去了,雖然說不上萬劫不復,可是,也要失去很多的東西。」

  醒秋征了征,隨即咬了咬下唇,「是。」

  我悄悄將袖子抬起頭,做出撫開頭髮的動作,然後轉向醒秋,燦爛一笑,露出大家閨秀絕對不會露出的八顆牙齒,「不過不用擔心,你家小姐,可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一定會成功的!耶!」

  醒秋愣了愣,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知道了,小姐。」

  看著這小丫頭踏著輕快的腳步離去,我無奈的笑了笑,趁著仲天和昊玥還沒走到,從耳朵上取下琉璃耳環,扔在不遠處的地上。

  果然,走到水榭外的時候,仲天牽著昊玥,忽然腳步一頓,「奉劍姑娘,你的耳飾,似乎掉了一邊。」

  我有些驚訝的回頭,看到仲天手上拿著我一直戴著的琉璃珠,「啊,謝謝仲天大哥,這琉璃珠,是我娘留給我的。」我輕柔的笑,「我喜歡琉璃,」這一點,我和奉劍,是一樣的,「各種各樣的琉璃,都很喜歡。」

  「為什麼?」

  「因為,佛經裡有一句話,」我微笑,「願汝來世,身如琉璃,內外明澈,淨無暇穢。」

  「奉劍姑娘信佛?」仲天揚了揚眉頭。

  我搖頭,「不信的,這是覺得,有些句子,寫得很美。比如說,有一個和尚,曾寫過……」剛想出口,我猛得將要出口的詩句吞了回去,那個,那個,我喜歡的倉央嘉措,似乎這個時候,還沒出世吧。

  見我半天都沒開口,仲天不解的望了過來,「奉劍姑娘。」

  我扯起嘴角來笑笑,「奉劍忘記了,那句話。」差一點,就又說錯話了。

  仲天也不再糾纏,他只是將琉璃注懸浮在空中,「姑娘知道有透明無色的琉璃珠嗎?」

  我將見過啊這幾個字重新吞了回去,做出很驚訝的樣子,「透明無色的?」

  「是的,在燒製的過程中,因為需要的溫度比一般的琉璃珠高,所以普通民窯是燒不出來的。」他正說著,忽然話題一轉,「奉劍姑娘,我可以冒昧的問一句,姑娘是否精通攝心術?」

  「攝心術?」這次不是裝,是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是的,姑娘成名十數年,但是所有的人,都記不得姑娘的樣子。我見到你之後,便有這個猜測了,你是不是,不會長大了。」

  我驚訝的挑眉,果然不愧是仲天,問得有夠直接的。

  見我不語,仲天大約是誤會了什麼,他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我,深邃如大海的眸中,閃耀著動人的光,「這件事對我很重要,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拜託!」

  「為什麼仲天大哥一定要知道?」其實,我真的好好奇,他為什麼一定要確認這一點。

  好吧,只是因為我只記得他為奉劍煉琉璃珠,卻完全不記得中間的對話和劇情了。

  仲天道,「我在尋找同伴,長久以來一直在尋找,而遇到姑娘後,我發現我似乎找到了某些端倪,所以,請一定要告訴我。」

  原來,他是在確認,我是不是嫿琤。如果是嫿琤,那麼就是他碰不得的人,如果不是的話,他是不是,就要下某些決定了?!

  廣袖中,我手握成了拳頭,指甲刺進肉裡,微微有些疼。

  說,還是不說?

  我掃一眼眼底卻是期盼的仲天,使勁握了握拳頭,對不起,火王仲天,我必須按命運的軌道走,我一定,要回家。那裡,有等著我的家人,朋友們。他們,對我很重要很重要。所以,對不起,火王仲天。

  我露出一個微笑,將我記得的奉劍獲得預知能力的經過,講給了仲天聽。無非是一病之後就有了預知能力,而從那天開始,身體就停止生長,我只記得這些,不過,對於仲天來說,應該足夠了。仲天聽得專注,我卻說得越加鬱悶,按說,說這種事情,應該是梨花帶雨的樣子,可是,我好像就缺少某根筋一樣,我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好哭的。遇到事情,面對也就是了,哭有什麼用。

  沒辦法了,幸好,知道奉劍愛哭,所以我早有準備。

  我低頭,微微發抖,趁著以袖掩眸的瞬間,將袖子上早擦好的蔥和姜的混合物,擦到眼睛裡,於是一下子,淚水洶湧。抬起頭來,都能從仲天的眼中看出我淚水氾濫的樣子。

  仲天一怔,隨即一把擁我入懷,「別說了,抱歉,我不會再問了。」

  在他懷中,我算算時間差不多了,奉劍再愛哭也應該哭夠了,忙稍微推開他,「我,我沒事了。」

  仲天沒說什麼,只是將手裡一直握著的琉璃珠遞了過來,「對了,琉璃珠。」

  「仲天大哥,你是怎麼弄的。」我接過仲天手裡捏過而顯得晶瑩剔透的琉璃,好美的顏色,果然是其中的最上品。

  「和火有關的問題,我大抵能幫上忙。」仲天答道,「有形的火,看得見摸得著,也能運用自如,而無形的火卻……」他似談歎非歎的道,話並未說完,卻已經轉身離去。

  「等一下。」仲天回頭。

  我扭捏了一下,其實,我真不是故意要打斷你這麼有感覺的告別的方法的,只是……

  仲天挑眉,「奉劍姑娘?」

  我露出最純潔的眼光,萬分期盼的看著他,然後伸手,手掌中,安靜的躺著我另一隻耳朵上的琉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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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唐時明月5

  手掌心裡捧著的一對珠子,晶瑩透亮,在太陽的反射下更顯得流光異彩。漂亮得讓人捨不得放手。

  呵呵,果然用純火之力萃煉出來的琉璃珠,就是不同於凡品。

  將珠子重新戴回耳朵上,我總算有一點點覺得,為了成為奉劍而特意穿的耳洞也有一點點值得了。

  只不過,我為什麼老是覺得,仲天離開的時候,本來應該很是瀟灑的背影,會有一點顯得飄忽呢。我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或是做什麼奇怪的事吧。就只是讓他對我的兩隻耳飾一視同仁而已。不然好看的一顆,不好看的一顆,到最後可沒法戴呀。

  我畢竟和身體柔弱又被仲天打造的金釵所傷的奉劍不同,很快肩膀上的傷和手上的傷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腳上的傷估計還要再養兩天。

  趁著天氣好,我趴在水榭的欄桿上,拚命想著下一步的劇情。

  這個時候,該是讓仲天知道奉劍不久於人世的時候了。可是,從小幾上拿起銅鏡,我齜牙咧嘴的看著銅鏡裡面色紅潤,精神飽滿的某人。要說這樣一個人活不長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那要怎麼辦呢?

  我是絕對不會用金釵刺自己的,不然就怕假戲真做,真的不久於人世了。我可是記得清楚,仲天曾說過,只要被他打造的東西所傷的人,都活不下去的。那麼,就只有想其他的辦法了。

  服毒?抓頭,可是我對毒藥不瞭解,唯一知道的就是武俠小說裡常說的什麼鶴頂紅,砒霜什麼的。天知道吃下去有沒有什麼害處。

  自己弄傷自己?趁著臉色蒼白的時候再逼著吐兩口血,然後再讓醒秋配合,說點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的話?

  恩,貌似這個方法比較有用。而且,用自己的血不如用其他的血,不知道雞血鴨血什麼的,會不會被聞出味道來?或者是……

  我眼睛瞄上醒秋為我準備好的畫畫用的硃砂,雖然我從來沒有畫過,不過醒秋倒是時常都準備著。我忙用小碟子倒了一小碟子水,然後調好硃砂。

  加水,加硃砂,直到調到濃淡合適的程度,我端近了使勁的瞅了瞅,還別說,還真挺像那麼回事兒的。不過味道一聞就不一樣,不知道加點真血進去,會不會好一點。不然,試試?

  拿起小幾上的裁紙刀,我對著自己的手腕比劃了半晌,最終還是沒有劃上一刀的勇氣。

  不然,試試別人那種咬破舌尖怎麼樣?

  將舌頭放入牙齒之間,咬了半天,還真沒咬出些許血來。不行,這樣不行,我要加油。

  端好碟子放在嘴邊,我正想狠狠心,使勁一咬時,忽然,背後傳來小昊玥的聲音,「師傅,你回來了,奉劍姐姐在那邊不知道在幹什麼,我們過去看看!」又清又脆的童音,本是好聽得很。可是,正在預謀某些事的壞人一驚之下,牙關一閉,劇痛!於是接著,疼痛之下,手一個不穩,手裡的硃砂,潑了一身。

  「奉劍姑娘,怎麼在這裡吹風?」仲天的聲音,已經近在身後。

  我渾身一陣僵硬,這個樣子,這個樣子,我要怎麼見人?!

  「奉劍姑娘?」仲天又喚了一聲,見我仍是沒有反應,「奉劍?」

  知道再不轉過去,他就自己走過來了,我完全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僵硬著一張臉,灰溜溜的轉頭,還不忘憋出一點點笑容來,「仲,仲天大哥。」嗚,舌頭好痛,說起來話來都是含混的。

  「奉劍!」仲天一聲驚呼,急步上前,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我沒事,只是,咳!」血嗆了一下,真難受,「只是……」顏料打翻了而已。

  「別說話!」仲天一口打斷我的解釋,一直面無表情的臉色,我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出焦灼來。

  就這麼忽然之間,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怔怔的看著這位名為火王,卻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男子的側面。他是真的,喜歡上「奉劍」了吧,不然,根本就不會這樣關心則亂,就算順著我嘴角留下的是真血,可是身上的確實只是顏料呀。

  他沒有發現嗎?

  大約,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仲天低頭,本來就比漢人顯得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我,「怎麼好好的會吐血?身上是弄翻了什麼東西嗎?」

  原來,他看出來了,但就只是嘴角的一點血跡,也足夠讓他如此失態。

  那麼,或許,就不僅僅是喜歡,而是愛了吧。可是,仲天大哥,你知道嗎?你愛的人,根本就從來不曾存在過,你愛的奉劍,從來就只是一個幻影,一個與你所看到的,南轅北轍的人。

  呵呵,這樣的我,有什麼資格說不喜歡奉劍呢?他是不承認自己是千湄,而我則是在扮演仲天注定會愛上的奉劍。或許,我比真的奉劍還要更惡劣一點,明明知道這一切,卻仍然要將欺騙進行下去。

  下決心吧,紗織,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

  真心,是世界上最寶貴,也是最易破碎的東西。是應該被捧在手心裡,好好珍藏的東西。既不能用什麼扶正命運的軌道這種借口來操縱,也不可以因為自己的私心而來玩弄。

  可是,可是……

  我微微抬起頭,看著本來應該如火焰般張揚的男子,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在床上。忽然之間,就這麼想到那一次,我沒有對他說完的話: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故人不負卿。

  幾日後,仍然是那個水榭,我靜靜的坐著,端在手裡的茶,早已經沒有了溫度。

  「小姐,茶涼了,醒秋給你換一杯吧。」帶著昊玥在一旁玩的醒秋湊了過來。

  我笑笑,將茶水遞給她,然後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醒秋,我已經決定了,就算後果難料,我也要如此。」

  「小姐,你在說什麼啊?」醒秋不解的望著我。

  我搖頭,轉移了話題,「怎麼沒見仲天大哥?」

  「嗯,」醒秋想了想,「最近幾天,仲天大哥怪怪的,常不見人影。自從那天小姐吐血之後,就一直這樣了。」

  我接過醒秋新換上的茶水,默默的點了點頭。

  「姐姐,師傅來了。」正此時,吃得滿臉都是點心渣的昊玥叫道。

  我回頭,正巧見著掀開紗帳而來的仲天。我揚唇一笑,「請用茶,仲天大哥。」說完,我轉向倒好茶的醒秋,「醒秋,你先帶昊玥去玩,我有事對仲天大哥說。」

  醒秋的動作一頓,「小姐……」

  我笑,呵呵,好敏銳的丫頭,察覺到了點什麼吧。不過,我已經下了決定,「去吧,醒秋。」

  醒秋咬了咬下唇,深深的一福,「是。」

  重新撒了一把香料在香爐中,我笑著道,「仲天大哥,你要找的雷闕,奉劍已經得知具體的下落。雷闕在西域的一個伊斯蘭教密那樓裡。仲天大哥不知何時啟程?」

  我說著,看向那雙海藍色的雙眸,或許,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從這雙冰凍一般的眼睛裡,看出蘊含在此之下的火焰的熱力。那種,會讓人如同撲火的飛蛾一般讓人嚮往的力量。

  仲天聞言,只是一動不動的望著我,良久,他開口,道,「不,我不去西域了。」他注視著我,彷彿我是世界上,最無可替代,最讓人珍惜的東西一般,海藍色的眸中,是如火一般的感情,「我要陪在你身邊。」

  我掩唇,苦笑,還是,說了嗎?

  可是,不是奉劍的奉劍,要怎麼來承受這份如火焰般的熱情。

  見我怔怔的望著他,也不說話,仲天拉住我的手一用力,便擁我入懷,「你如此聰慧,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的。」

  是的,我明白,可是,卻無法也不能接受。

  輕輕推開仲天,我搖頭,「仲天大哥,我並非你要找的那個,能與你比翼齊飛的人。所以,對不起。」能明白嗎?仲天大哥,不是奉劍,是我呀。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為什麼?」仲天肯定不會被我這樣一句話所撼動。

  「仲天大哥有仲天大哥要做的事,尋找雷闕,打造炎鏡,找到相依相伴的同伴。」我認真的看向他,「而我,也有我要走的路,要做的事。」回去,回去有家人,有朋友等待著我的地方。回去那個我可以肆意成長的地方。

  「沒有關係。」仲天不為所動,「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在一起,就要分擔風雨,分享虹霓。你要做什麼也好,要走什麼樣的路也好,請讓我陪在你身邊。」不管說什麼樣的話,他的眼睛,一直靜靜的燃燒著,看著我,從未想過有一點的迴避。這就是仲天,一個勢必將自己和別人一同燃燒的男子。

  當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你的時候,我想,沒有幾個人會不動心吧。

  不知道,我是用什麼樣的眼神回視於他,仲天忽然勾唇,難得至極的笑了笑。他拿起桌上的裁紙刀,道,「本來我在行的事是打造金屬器具,不過我想那些東西或許會傷到你。所以,」他刀一揮,一束頭髮落在他手上,「這是我的心意。」

  火紅的頭髮,如同燃燒著的旺盛的生命力,在他指尖不停的跳躍著。和伊茲密王子那次送我頭髮不一樣,這一次,我還未伸出手,便能感覺到自己指尖的顫抖。

  微微抬起頭,我驀地狠狠一握拳,抬起頭來看向仲天,「仲天大哥,我不能收!」

  「為什麼?你不願意?」

  握緊的拳頭,感覺得到一些疼痛,可是,比不上心底湧上的疼。我在心疼,心疼這個男子。所以,被欺騙的憤怒,無論如何也比千萬年的絕望來得好吧。

  「對不起,仲天大哥,我不是不願,而是不能。」我挑了挑唇角,竟露出一點笑容來,只是,揚起的嘴角,苦得厲害,「因為,我不是「奉劍」!」

  「你在說什麼?!」仲天震驚的望著我。

  「還不明白嗎?仲天大哥,」我苦笑,「奉劍,是名滿天下的先知,本該,是他和你相逢,相知,相許。可是,不知道是命運的那裡出了問題,在他和你相遇之前,他卻已經不在這人世之上了。而知道這一切的奉劍,安排下一切。因為和你的相遇,事關重大,雷神的雷闕,炎鏡等等等等。所以,他安排恰好需要炎鏡找到回家的路的我,來成為司徒奉劍,來和你相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騙局。仲天大哥,你想要比翼雙飛的奉劍,根本就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現在的這個奉劍,只是一個幻影,一個頂著奉劍的名字,扮演著你注定會喜歡上的奉劍的幻影而已。」

  說完,我靜靜的望著仲天,他火紅的頭髮搭落而下,遮了他的表情,我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我只知道,這一番話,傷他至深。

  不知道就這樣坐了多久,仲天猛地站起來。我跟著抬頭,「仲天大哥……」

  他恍若不聞,逕直起身離去,對於身後的事物,完全沒有一點留戀。

  我一直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有些無力的靠回身後的軟墊,這一次,仲天是不會再想看到我了吧。那麼高傲的人,怎麼能夠接受如此的騙局,沒有很乾脆的一巴掌拍死我,已經算很不錯的了。微微嘲笑著自己,我低頭,看向散落一地的紅髮。歎了口氣,還是小心的拾起來,捆紮在一起。

  「小姐,小姐……」醒秋的聲音,隔著大老遠都聽得到。

  「怎麼了?」我抬頭看向她。

  「為什麼仲天大哥、仲天大哥一聲不響的抱起昊玥就走了?」醒秋手撐在膝蓋上,不停的喘著氣,大概是跑得太急了,連話都斷斷續續的。

  「哦,」我瞭然的點頭,「因為我全部對他攤牌了,包括我不是奉劍,卻裝成奉劍騙他的事。」

  「小姐!」醒秋捂著嘴,不敢置信的望著我,「那,那現在要怎麼辦?」

  看著醒秋震驚至極,六神無主的樣子,我反是放鬆了很多,「這樣,很好啊。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受傷,一點也不喜歡做出大家閨秀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喜歡騙人。」我喜歡高興就燦爛的笑,哪怕極不淑女的露出八顆牙齒,生氣就一下敲過去,權杖也好,板磚也好,時不時欣賞一下別人被我雷到囧囧有神的表情。而不是像這樣壓抑著,小心翼翼的扮演著另一個人。真的,就算是傷人傷己,我也不願意再這麼騙下去了。

  我想,仲天也是如此,就算會恨,會傷到自己,他也會選擇聽到實話的。

  「可是,小姐……」醒秋紅了眼眶,「那我們該怎麼辦?」

  「沒關係,醒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過了,「仲天大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該做的事他應該會去做,所以你家奉劍小姐的囑托,你應該算是完成了。」就算是討厭我,恨我,對於同伴,仲天還是放不下的。

  「可是,可是,那小姐你回家的路……」

  我很是驚訝的挑眉,「醒秋你?」竟然還會關心我?

  她微紅了一張臉,不說話。

  一直很是凝重的心情,就這麼好上了許多,「嘿嘿,醒秋你關心我,我很高興呀。不過不用擔心。」我拔出頭上的金釵,「你看這個。」

  「仲天大哥打造的金釵?」醒秋不解。

  「是的。」我點頭,「醒秋你知道我的家在哪裡嗎?」她搖頭,我繼續道,「在一千八百多年後,所以炎鏡的力量,可以幫助我穿越時空。但最近我又發現了一件事,只要是仲天大哥打造的東西,或多或少都蘊含著他的力量,所以就算沒有炎鏡……」

  我話未說完,就被醒秋高興的一口打斷,「用龍鳳金釵也可以?」

  我一頭黑線一下就掛了下來,「當然不可以。炎鏡可是仲天大哥用全部的力量打造的,這金釵比起來,只是普通貨而已。」

  「哦。」醒秋有些沮喪。

  「不過,既然包含著火之力,我想,這個金釵倒可以幫我另一個忙。」我盯著金釵,眼睛閃閃發亮。

  「什麼忙?」

  我一把抓起金釵,「帶著我們,直接到仲天大哥將炎鏡打造完成,去換取雷闕的那個時候。」嘿嘿,沒有辦法從火王仲天手裡搶到炎鏡,對付幾個普通人,我還搶不到嗎?

  只是,這個辦法,我想到得太晚,又不太記得炎鏡具體是為了什麼打造,直到提到雷闕,加上我最近發現的龍鳳金釵的力量,我才隱約把一切都聯繫起來。不然的話,或許,仲天他不會……

  搖了搖頭,將腦袋裡或許,也許,如果這一類的詞都遠遠的扔了出去。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只有希望這龍鳳金釵真的有用,能把我送去我想去的地方,不然,我可真要等到幾年後了。而且,希望,就算不能送我去我也忍了,千萬別抽風把我抽去其他地方了啊。


第一百零四章 唐時明月6

  「咦?西域的草原來是軟的嗎?還真是奇怪的設定。」我有些茫然的摸著頭道。

  「小姐,那是因為你坐在我身上,當然是軟的。」醒秋熟悉的聲音,帶著我不太熟悉的鬱悶,從我的屁股下傳來。

  我忙低頭,很是歉意的將她拉了起來,「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有壓到嗎?醒秋?」話說回來,我的運氣每次都這麼好,從空中落下來的時候,總是壓到什麼人,還沒怎麼自己屁股著地過。

  「醒秋沒事,」醒秋搖了搖頭,「只是小姐,有必要這麼趕嗎?小姐的傷才剛好,多休息一段時間再來西域不好嗎?」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沒關係,反正都好得差不多了。再說,我也不知道龍鳳金釵到底效果如何,如果能到我想到的地方還好,萬一不能呢,我還要再想其他辦法。」總不能,真要我做等兩年吧?感覺太漫長了。

  醒秋點頭,環顧了一下四周,「小姐,這裡就是兩年後的西域了嗎?」

  我搖頭,「我也不確定,我們先找人問問看好了。」

  確實,非常非常的幸運。

  幸運到我甚至都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的地步了。

  龍鳳金釵裡的力量,混合著我自己的力量,竟然真的平安的把我和醒秋通通帶到了兩年後的西域。雖然目前仲天還沒用炎鏡來換雷闕,醒秋打聽到那個寺院的鎮寺之寶,仍然是雷闕,不過我算了算時間,估計仲天也差不多該打造好炎鏡了。

  打聽清楚之後,安下心來的我和醒秋找了個地方住下來,剩下的時間,就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這一日清晨,醒秋照例出外買菜。這丫頭,到了西域之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這裡特有的人情風貌所感,離我以前記憶裡那個待在奉劍身邊時,動不動就哭的形象,越來越遙遠,整天活力四射的樣子,連說話聲音都大了很多。

  我摸了摸下巴,難道是因為和我待一起時間長了的緣故,嘿嘿……

  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後一陣響動。我咧嘴一笑,「醒秋……」話未說完,一柄冰冷至極的劍,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只要我多移動分毫,立刻就會見血。

  我身體反射性的一僵,隨即右手微握,腦筋動得飛快,身後的這個人,動作太快太讓人無所察覺,絕對不是普通人,估計我只使用步伐的話會躲不開。不過,現在還不到最危急的時候,他想殺我的話,根本就不必停劍不動了。

  思及此,我極力放鬆下來,「誰?!」

  「哼,不錯嘛,這樣的情況下還能冷靜下來,不枉費白白頂了司徒奉劍之名。」寒冽刺骨的聲音從我斜後方傳來,「說,你是誰,真正的司徒奉劍,到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找到這裡來找奉劍的?

  我心裡一下有了譜,反是不如剛才緊張了,微微勾唇,也不管身後的人根本就看不到,「你為什麼會認為,我不是司徒奉劍呢?」

  「你?!」那人聲音略帶諷刺的提高,「如果你真是司徒奉劍,你就一定知道我是誰。那麼,你能告訴我我是誰嗎?」

  「我連你臉都沒看到,怎麼知道你是誰,你這個說法,也太奇怪了吧。」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我盡力平穩著聲音道。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任性呢。

  「就算看不臉又如何,我們感覺彼此,靠的不是容貌聲音這些膚淺的東西,感覺到熟悉的,是彼此的靈魂。」他似嘲似諷的道,「這樣說,你能明白嗎?」不等我開口,他又繼續道,「所以,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笑,肯定的道,「我當然知道。」刻意的頓了頓,趁著身後人呼吸改變的一瞬間,我輕啟唇,清晰的叫道,「優河。」

  因為完全知道,這兩個字丟出去之後,會產生的震撼,我早已做好準備的腳步一動,瞬間一個轉身急退,離開了他劍勢的控制範圍。

  直到此時,我才看清楚一直站在我身後的人的容貌。不同於仲天的鮮活熱烈,眼前的人,顯得要內斂得多。雖然外貌同樣是世間難得一見的俊美,卻是完完全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而這邊,聽到我喚出他的名字後,優河似乎並沒有再次出手的打算,他只是很震驚的望著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他說著,驚疑不定的望著我,「明明你的身上,我感覺不到任何千湄的氣息。不,你不是千湄!」

  「我當然不是千湄!」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堅定的道,最近,很厭煩別人再將我當成其他的人。

  「你知道千湄?」優河的眼中,閃過很亮的一道光,「他現在在哪裡?」

  「我想,我知道他現在在哪裡。」我雙手抱胸,看著眼前的男子,他也是個可憐人吧,愛人愛到寧願放棄一切,只為見愛人一面,「但是,你得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又是怎麼知道關於司徒奉劍的一切的。」

  聞言,優河已經冷靜下來,他沉下臉色,「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當然可以不告訴我。」我點了點頭,認同他的說法,「那我也不會告訴你千湄到哪裡去了。」

  優河一怔,隨即有些玩世不恭的將劍一橫,眼中冷厲一閃而過,「不說嗎?」

  我動也不動的搖了搖手指,「就憑現在的你,是打不過我的,優河。」

  他微微瞇眼。

  我笑著指了指他的身體,「就憑你這個強行凝聚而來的身體,是打不過我的。而且,我覺得我們完全沒有必要打上一場,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消息,而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互惠互利不好嗎?要知道,現在整個世界上,就只有我一個人,或許知道千湄在哪裡哦?」

  優河上下打量我半晌,才收起劍,「你很奇怪!明明應該是個凡人,卻似乎擁有神的力量。而且,你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這麼多事的?難道你和千湄一樣,是個先知?」

  我笑而不答,他說這話,算是不打算動手了吧。

  轉身坐了下來,我伸手,「請坐。」然後在他遲疑的坐下後,遞上一杯茶,「請喝茶。」

  優河並沒有動那杯茶,「千湄在哪裡?」

  我不緊不慢的抿了口茶,「我會告訴你的。不過,請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哼,告訴你千湄轉世成司徒奉劍,而司徒奉劍現在已經被另一個人替代的人,是不是,」瞬間,我加重語氣,「帝昀!」

  瞬間,優河驀地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我。

  不用他回答任何話,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然,又是帝昀。他既然能算計仲天、嫿琤、昊玥、千湄,沒理由現在不算計我。只要輪轉破壞,那麼所有的人都不會覺醒,尚軒也不會有事。

  如果,只是站在旁觀的角度,我佩服他的執著,欣賞他的用情。可是,當被算計的人變成自己的時候,估計誰也不會好受了吧。

  不過,我想他也挺難受的,算計我這樣一個不知道下一刻會做什麼的奇怪的人。

  那麼,奉劍的消亡,又到底……

  「喂,你。」優河的聲音,打斷我的沉思。

  我愣了一下,隨即神思清明,有些事,我非萬能,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盡力做到自己能做到的就好。

  「優河,我告訴你,如果我沒猜錯,千湄現在已經轉世去了。」沒有動用覺醒的力量的千湄,應該已經平安轉世成了珊諾。

  「轉世?」

  「是的,一千八百多年後。」

  優河皺眉,「你為什麼會知道。」

  「因為,」我笑,「我來自那裡啊。」

  優河仍有些不放心的望著我。

  我笑,盡力流露出真誠的意味來,相信我吧,相信我吧,反正你現在怎麼也找不到千湄,不如相信我,試一試咯。反正也沒什麼損失不是?

  「好。」優河點頭,「我相信你,我就等到一千八百年後。但是,你記住,如果,我沒有找到千湄,那麼,不管你轉世多少次,不管你到底是人是神,我都會……」

  我揮揮手,打斷他放狠話,「我知道我知道,不死不休嘛,隨便啦,反正我又沒騙你。」

  「你……」優河一頭的黑線掛了下來。

  「小姐,小姐……」屋外, 醒秋的聲音傳了進來。

  「你快走吧,醒秋回來了,她見到個大男人在這裡,會尖叫的。」我轉向優河說道,然後掏出手絹來揮了揮,「那麼,就不說再見了,估計我們都不想再見到對方的。」

  優河臉色鐵青的死死瞪了我一眼,逐漸消失在空中。

  我笑,低聲道,「吶,希望你這一次,在仲天之前找到千湄哦。」

  最後看了一眼優河震驚的表情,我笑著回頭,「醒秋,發生什麼事了,跑得這麼急?」

  「小姐,我看到,看到仲天大哥了。」醒秋在我面前,喘著氣道。

  我呼吸猛地一滯,「那,那他看見你了嗎?」

  「沒有。」醒秋擺手,「我從很遠的地方看到的,看來他是帶著小昊玥去寺裡取雷闕的。」

  我沉默的點頭,這樣說來的話,炎鏡已經現世。那麼,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是不是?

  「小姐。」醒秋的聲音,打斷我的思考。

  「怎麼了?」我不解的看向她。

  「小姐,」醒秋欲言又止的問道,「小姐,你,你就真的不再見仲天大哥一面了嗎?」

  我一愣,隨即苦笑,「我想,仲天大哥是再也不會想見到我的。」那麼深刻的欺騙,就算奉劍沒有說出自己是千湄,可是,奉劍是真心一片,所以,仲天才會如此輕易的原諒吧。而我,則是完全不同的,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有預謀的算計而已。

  醒秋踟躇了一下,才道,「可是,醒秋覺得,仲天大哥對小姐是真心的,他每次看小姐時的眼神……」

  「醒秋。」不等她說完,我便有些失禮的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可是,我卻不知道,他的真心,對的是哪一個奉劍。」所以,我根本無法得知,我到底,該回饋給他,什麼樣的感情。

  一句話,讓醒秋怔愣當場,不久便紅了一雙眼睛。

  我嘴角扯出一點笑意來,「傻丫頭,你哭什麼呀。真是的,這麼愛哭,我走了之後,誰來照顧你呢?」幸好,脫籍的文書,我早在江南的時候就已經給她準備好,留下的錢財,在這太平世道,也足夠她安安穩穩過一生了。

  「小姐,仲天大哥已經帶著小昊玥走了。」醒秋趴在寺院的牆根邊,張望了一陣後,回頭向著我悄聲道。

  「嗯。」我點點頭。

  「小姐,你真的不再見仲天大哥一面了嗎?」醒秋回頭問道。

  我歎氣,「不見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進去吧,醒秋。」

  醒秋立刻點頭,手腳乖巧的放好,「小姐,你這一次絕對不可以再踢,踢……」

  「放心。」我挽了挽袖子,「這次你家小姐帶你進去。你摀住嘴,別叫出聲哦。」

  醒秋忙雙手捂了嘴巴,睜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朝我點點頭。

  我笑著,正想伸手,醒秋忽然放下手來,「等一下。」

  「怎麼了?」我不解。

  「小姐帶醒秋進去,是需要醒秋來幫什麼忙嗎?」

  我很是不解的偏頭,「不需要啊,為什麼這麼問?」

  「那麼,那麼,」醒秋嘴角抽了兩下,「小姐為什麼不讓醒秋等在寺外,自己一個人進去,不是輕鬆很多嗎?」

  「啊!」我一聲驚叫,隨即很是歉意的望向她,「我完全忘記了可以這麼做了。」

  「……小姐。」

  我乾笑了兩聲,「那,醒秋,我就去了哦。」

  「嗯,醒秋在這裡等。」

  「不用了。」我搖了搖頭,「我只要接觸到炎鏡,應該立刻就會回去,所以,醒秋,不用等我了。」

  「啊。」醒秋掩唇,驚呼。

  「所以,醒秋,做好告別的準備了嗎?」我有些捨不得的看著眼前俏麗的小丫頭。

  醒秋放下袖子,狠狠的擦了擦眼睛,「從現在開始,醒秋不會在叫你小姐了。」

  「啊?」我根本就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奉劍小姐,所以,」她本來還有些凶狠的神情,在眨眼之間,竟流下淚來,「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我笑著點頭,眼睛也有些酸澀,「紗織,我的名字,紗織。」

  「嗯。」醒秋笑,帶著淚水的笑容,格外的絢爛,「再見,紗織。」

  「再見,醒秋。」

  雖然寺院裡防衛甚是深嚴,不過進去倒是沒費我多大的事。就是不知道,教我使用這種步伐的人,知道我用它來偷雞摸狗,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順利的摸到存放炎鏡的密那樓,我躍上頂層,翻窗而入。緊張的打量四周,正中央那個盒子裡,供奉的應該就是仲天打造的炎鏡了吧。

  我一步步的走過去,心跳有些加速。

  行至跟前,我閉了閉眼睛,驀地掀開盒子。

  一瞬間,我呼吸猛地一滯,渾身上下一涼。盒子裡,竟然是空的!

  「你要找的東西,在我這裡。」正在此刻,熟悉的,帶著火焰的熾烈的清朗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動作一僵,隨即回頭。和初次見面時一樣,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片耀眼至極的緋紅之色。


第一百零五章 前緣今世1

  「仲天……大哥……」我目不轉睛的,凝視著那一片的紅,喃喃著開口道,或許,我並沒有真正叫出聲來,而是以為自己叫了而已。

  兩年的時間,對於我來說,不過是金釵劃破空氣的瞬間而已。而之於站在我眼前的人來說,他用自己覺醒的力量,打造了炎鏡,這兩年多的時間,對於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

  兩年不見,眼前的人看起來依然清俊絕倫,緋色的發,張揚著他的熱力和生命力,海水一般的眸中,仍然清晰而深邃。一直都覺得,如果被仲天用那麼深刻的眼神凝視的話,一定會讓人直接感覺到幸福。可是到了這一刻,我卻有些想低下頭,不去看那雙眼睛。那雙從來都是直直的看著我,不會躲藏,也不允許自己和我逃避的眼睛。

  是因為,他眉宇間的倦色嗎?

  亦或者是,那眼中至今不改的深刻的熱烈。

  火焰的熱力,逐漸逼近,我有些手足無措的低頭,一時間千頭萬緒,竟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仲天在我面前停下腳步,隨著一陣細微的響動,下一刻,一片純白的陰影,伴隨著清脆的銀鈴聲,從我頭上搭落而下。我驚愕的抬頭,正對上仲天冰藍色的眸子,如同在陽光下泛出波瀾的海水一般,深刻動人,「喜歡嗎?這是西域女子的紗巾服,我記得你一直說很想要的。」仲天手一動,我的頭頂上,便是一串銀鈴清脆的聲音。

  我茫然的抬頭,手撫過銀鈴的瞬間,有一剎那的空茫,「可是,仲天大哥,這是奉劍想要的呀。」就是因為知道奉劍和你之間,有這麼一段緣,所以,我才說的。

  仲天臉色不變,眼中是深邃的溫柔,「你不喜歡嗎?」

  「喜歡。」我點頭,「系滿銀鈴的紗巾,每個女子都會喜歡的。」走動之間,會發出清脆聲音的銀鈴,一串串,一連連,在手腕間,在腰間,在足間,灑落一地的歡笑和空靈,又有幾個女子會不喜歡呢?

  「那不就行了。」仲天微微彎下腰,手搭在我肩上,「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猶豫什麼,也不知道你所謂的那個我注定會愛上的奉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我只知道,我認識的奉劍,從來就只有一個。是那個敢於拿劍對抗強敵的奉劍;是那個說與其躲起來哭泣,不如選擇和心愛的人分擔風雨,共享虹霓的奉劍;是那個會有一點點貪心的想要兩顆琉璃珠的奉劍;也是那個寧願被我所恨,也要告知我真相的奉劍。」

  「仲天大哥……」我揚起頭來看著他,眼底的酸澀,一直傳遞到心底深處。然後重新從心裡泛出來的,還有一點點的喜悅,一點點的心悸和很多很多的感動。

  「來。」他說著,伸手,朝我張開懷抱。

  我眼眶一熱,隨即合身撲入他的懷中,「對不起,仲天大哥,對不起……」

  「那天我離開之後,後來也回去找過你。但是已經人去樓空。」仲天抱著我靠著牆坐下,清亮柔和的聲音緩緩道來那天之後的一切,「你告訴我事實的時候,不是不驚訝,也不是不生氣。只是,我帶著昊玥離開之後,就一直控制不住的不停回想著和你之間的點點滴滴。那個時候,我總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有的時候,你明明是想要說什麼或者做什麼的,卻總是顯得有些壓抑。後來我總算明白了,真正的你,要比扮演的這個所謂的奉劍,要活潑生動得多,是不是?」

  我有些心虛的比了一個手勢,「不止一點點。」

  仲天有趣的望著我,「所以,有時候覺得,你在一瞬間自然流露出的表情和動作,要真實得多。」他說著,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不過,應該不會到讓我覺得可怕的程度吧,我承受能力還是不錯的。」

  「喂,喂,我有那麼讓人害怕嗎?」我忍不住翻白眼,我怎麼從來都沒發現,其實仲天也是有一點點壞心眼的。

  我不就是好動了一點點,任性了一點點,貪玩了一點點,好色貪心了一點點,好奇心比旁人重了那麼一點點……而已。

  仲天低頭,直視著我的眼睛,「是的,你讓我害怕了。」

  我驀得睜大眼睛。

  不等我反應過來,仲天接著道,「還記得那一次,你打翻了硃砂,又咬破了舌頭,明明應該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事,可我看到的時候,還是在一瞬間,」他說著,手撫上我的臉頰,「心如刀割。所以,我真的很害怕,如果我就這麼離開的話,你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一但失去了,就是生生世世的失去。哪怕我找遍輪迴,可能也再也找不到了。那麼留給我的,仍然只有生生世世的孤獨和寂寞。」

  他一句一句的說著,並沒有帶著刻意的剖白,但就是這種平實至極,卻也真實至極的話。讓我從心底深處湧上陣陣的疼痛。

  這個,孤獨了幾千萬年的男子,寂寞得,讓人這麼這麼的心疼。

  仲天輕輕抱了抱我,陳訴一般繼續道,「不過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要找炎鏡。我就想,只要炎鏡打造好了,你就一定會出現。所以,我打造好炎鏡之後,就一直待在附近。」他說著,將我頭上的紗巾輕輕扯下,披落在肩頭上,「但是,我一直很怕,很怕你再也不會出現,怕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還沒出口,就被仲天搖了搖頭打斷,「但是看到你之後,我很高興。」

  「啊?」突然,有些跟不上他的想法。

  仲天低頭,眼神溫柔的拂過的我的髮際,「龍鳳金釵、琉璃珠,還有,」他伸手,掀起我的廣袖,「這個。」

  我隨著他的動作低頭,手腕上綁著的火紅的長髮,雖然已經被剪下,卻仍然散發著無與倫比的生命力。下一刻,我抬頭,正好對上仲天溫柔的眼睛。從來不知道,原來冰層下的火焰,當冰被火融化之後,會給人春水一般的柔情溫暖。

  微微側過頭去,我臉有些發燙,「那個……」

  仲天輕勾唇,很少很少流露出的笑容,竟帶著些許魅惑的味道。他稍微將我推開一點,「我能給你的,實在不多,你說想要炎鏡找到回家的路。你家在哪裡?需要動用炎鏡的力量?」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需要動用炎鏡的力量,」我思忖著道,「當時我在展覽會上看到炎鏡的時候,炎鏡突然發光,然後我就到這裡來了。」

  仲天微微皺眉,「確實非常奇怪,不過展覽會是何物?」

  看到火王一副皺眉沉思的表情,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頗有些得意洋洋的掃他一眼,就算你是神,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吧。

  「嘿嘿,展覽會啊,這個解釋起來就複雜了。因為我家在一千八百年後啊,所以很多東西這裡都沒有。」

  本來低著頭,正打開盒子的仲天,忽然手一頓,「你說一千八百年後?!」

  「對啊?怎麼了?」我疑惑的道。

  不過,下一刻,我立刻明白了仲天為何在忽然間動作僵硬了。被他掀開的炎鏡的盒子,驀得放出一道紅色的光芒包裹住我。如同火焰一樣的強光,就像我來時一模一樣。

  我猛地抬頭,正看到仲天從未有過的滿臉驚惶,他朝我伸出的手,全部變了最慢最慢的慢動作。反射性的想要伸手,與他相握,卻在一瞬間,只握住虛無的空氣。

  我不知道,一千八百多年的時空,到底有多遠。

  我只知道,當下一刻,我坐在展覽會冰冷的地面,一身唐裝,手裡還拽著銀鈴紗巾服時。一千八百年的歲月,已經悄然從我指尖劃過,無聲無息。

  「紗織,紗織……」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從耳邊不斷傳來。

  我眼神慢慢聚焦,映入眼簾的,是幸村鳶尾色的半卷髮和有些焦急的紫眸,「你這麼這副打扮跪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反應慢了不止一拍,我才遲疑著道,「幸村?」

  「到底怎麼回事,你不是發短信告訴我你先上來看這個展覽會,讓我來了後上來找你的嗎?」幸村半拖半扶著將我從地上抓了起來,「你看上去臉色不對,到底怎麼了?」

  「沒事。」我搖頭,想給他一個安撫的笑臉,卻發現好像困難了些。輕歎一聲,我目光越過幸村,直直對上似乎已經失去了光澤的炎鏡,「我只是,只是,還沒告訴他,我的名字而已。」

  一千八百年的時間,仲天大哥,我又將你一個人留在了那裡。甚至,你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眼睛酸疼得厲害,卻也乾澀得驚人。

  「紗織。」幸村看得直皺眉,「你難道,又去了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事?」聰明如幸村,立刻就猜到了什麼。

  我回過神來,點頭,「嗯,去了一個我很喜歡的地方。」我勉強扯出一點笑意,「中國的唐朝,你看,這身裝束是不是很適合我?還特意改變了眼睛和頭髮的顏色。」

  明明我是在笑著,幸村眉頭卻皺得更緊,但也只在一瞬間,下一刻,他嘴角綻放出一點溫柔的笑意,「嗯,很適合。不過去玩了之後,肯定很累了,我們今天先回家去休息。刀劍展以後再來看吧。」

  我一愣,隨即在他堅持的眼神下點頭。

  還是這麼溫柔,幸村,有這麼一個朋友,真好,是不是?

  沿著會展大樓繞著大廳盤旋的樓梯向下,我扶著樓梯,神色恍惚的盯著樓下的大廳。

  一千八百多年過去了,仲天,你在我消失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你是否已經平安轉世成特萊斯,如果你已經轉世,又為什麼不來找我呢?美國與日本間的距離,是否,已經遙遠到了這般地步?

  「紗織?」

  「啊!恩?」我驚訝的轉頭。

  幸村有些無奈的搖頭,伸出手來指了指,「是這個方向。」

  「啊,抱歉,我走神了。」有些歉意的笑笑,我道。

  幸村輕笑,「你確實發呆得厲害,這裡來來往往這麼多人,都好奇的不住盯著你看,你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確實很厲害。」

  我被他說得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怎麼接下去,只好訕笑一下,就當他讚美好了。

  幸村眼中閃過笑意,隨即腳步一頓,向下望了一眼,「等一等,紗織,樓下好像在接待什麼重要人物,很多人。」

  我聞言停下腳步,順著他的目光往下望去。

  從我站的地方,可以很清晰的看到,會展大樓的入口處,確實一下湧入了一群人,而且各個西裝革履,格調高雅。甚至外圍還有一些身著黑色西裝,眼戴墨鏡的保鏢。

  我趴在欄桿上,「確實好像是在招待什麼重要人物,就是不知道是、誰……」未出口的半句話,一下卡在喉嚨裡。我逐漸睜大的眼中,清晰的倒映出一個身著一身正式西裝,有著一頭如火焰般燦爛燃燒的頭髮,和海水般深邃眼眸的男子。

  他面帶有禮的微笑,時不時和身旁的人交換著意見,顯得分外的溫文爾雅。與唐時那個張揚耀眼的火王,有了些許的不同。可是,我怎麼會認錯,那種如同火一般的熱力與生命力,完全不會因為面容或者聲音的改變而有絲毫的改變。

  火王,仲天。

  手一下捏緊欄桿,我不由自主的朝著樓下高聲喊道,「仲天大哥——」

  這一樓層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叫聲驚得向我這邊望了過來。幸村更是睜大眼睛,「紗織,你……」

  可這一切,我都恍若不覺,我只是看到,樓下那個熟悉的身影,並沒有察覺到我的聲音,向上望來。我狠狠的一咬牙,我從來就不是奉劍,從來就不是那個默默守候的奉劍!

  雙手使勁一撐,我乾淨利落的翻過欄桿,逕直朝著大廳裡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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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前緣今世2

  手裡握著的鑲嵌著銀鈴的紗巾,在半空中,隨著風聲,帶起一連串輕靈的響聲。

  大概,是真的感覺到了什麼,或者是聽到了什麼,大廳中的有著紅髮藍眸的男子猛地抬頭,然後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著我離他越來越近。

  然後……

  「砰——」

  「哎喲,好痛,好痛!」我摸著被閃了一下腰,疼得齜牙咧嘴。

  「小姐,要說疼的話,也應該是被壓在底下的我比較疼吧?」比起前世的清亮,更顯得柔和迷人的嗓音,帶著些許笑意和哭笑不得的惱怒,傳入我的耳中。

  我低頭一看,立刻手忙腳亂的把運氣很不好,被我壓個正著的特萊斯拉起來,「對不起,仲天大哥,本來我是想自己停下的,不過後來看到你抬頭看到我了,我就想你肯定會接住我的。我都沒想到你現在這麼柔弱。」

  特萊斯一副被你氣樂的表情,「小姐,你是從三樓跳下來的。三樓,不是一樓。」

  這時,周圍的人,才像是反應過來。跟在特萊斯身後不遠處一個優雅成熟的女子幾步跑上來,上下打量著特萊斯,「達尼先生,你沒事吧?」其他像是招待的人,也關心的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候著,時不時還有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

  那女子見特萊斯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才轉向我,皺起眉頭,「小姐,你是什麼人?」而其他的保衛人員,也圍了上來,警惕的看著我,隔開我和特萊斯。

  沒有理會她的詰問,我越過她,看向她身後,正整理著衣裝,優雅的對著其他問候的人笑著的特萊斯。從剛剛開始,他就一直用陌生十足的眼光看著我,在他的眼中,沒有我的存在。我已經知道,今生的特萊斯,沒有仲天的記憶,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

  但是,不問上一句,還是,覺得不甘心。

  正在此刻,特萊斯的目光,正好越過人群,與我相對。

  我緩緩的,自唇角勾勒出一點點清晰的笑意,我笑著伸手,拔下頭上的金釵,「仲天大哥,你說過,你很高興的。你看,我都戴著呢,你打造的金釵、為我煉製的琉璃珠,還有,」我掀開廣袖,「這個。我都一直戴著呢。」我說著,用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容看向他,「你真的都不記得了嗎?仲天大哥?」

  特萊斯的目光,順著我手裡的金釵,耳際的琉璃,直到我手腕上火一般的頭髮。在看到頭髮那美麗的色澤時,驚訝,自他眼中一閃而沒。他抬頭,細細的打量了我一下,隨即搖頭,「小姐,你認錯人了。我不叫仲天,我的名字是特萊斯.康納利.達尼。」

  瞬間,我的瞳孔猛地一縮,心像被澆了上北極的雪水,又冷又涼。

  握緊手中的金釵,冰冷的重量,一直沉到心底。但是,我的嘴角仍然揚了起來,拿出我良好的教養和最優美的舉止,我輕笑,「哦,對不起,或許,我真的是認錯人了。」頓了頓,我撐起笑容,「達、尼、先、生。」

  「紗織,你沒事吧?」幸村焦急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又是從很近的地方傳來。

  我轉頭笑笑,隨即搖了搖,「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幸村皺眉,接著最是溫暖不過的一笑,牽起我的另一隻手,「沒事的話,就回去吧。」

  「嗯。」我乖巧的點頭。

  「等一下。」還沒邁步,剛剛質問我的女子攔住我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又有……」

  「歐琳。」特萊斯拉了一把那女子,「讓他們走吧。」

  「可是,達尼先生……」

  「讓他們走。」雖然沒有加重任何語氣,但是那個叫歐琳的女子,有些不甘願,卻還是順從的點頭,「是。」

  不過,這一切,又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回頭,掃了一眼特萊斯,他仍然溫文有禮的朝我點頭致意。我面無表情的轉回頭去,他是特萊斯,不是仲天。所以,他對於我來說,就像我對於他來說一樣,只是陌生人。

  幸村一直很不放心的將我送到家門口,卻體貼的什麼都沒問。

  我很是感激的對他笑笑,說實話,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想說,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我現在只覺得很累,最想做的事情,不過是好好的洗個熱水澡,什麼也不想的睡上一覺。

  和幸村道別之後,我剛走進屋門,就見塞巴斯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疊請貼,嘴角掛著微笑從我面前走過。

  見我提著裙擺從屋門口進來,連鎮靜如塞巴斯也是一愣,「小姐,您這是……」

  我笑了笑,「中國的唐裝,好看嗎?我還特意去染了頭髮。」

  塞巴斯挑眉,隨即揚唇一笑,「非常適合您,我的小姐。」

  「謝謝。」我笑瞇起眼睛,「不過,塞巴斯,我現在想恢復本來的髮色和眸色了,你有辦法嗎?」

  塞巴斯放下手裡的托盤,邁著優雅的步伐行至我的跟前,「當然,小姐,您的期望就是我需要做到的事。」他說著,手撫上我的頭髮,本來用藥物染黑的頭髮,逐漸褪去黑色,恢復成本來如蓮花一般的紫色。既然沒有看到,我也知道,我的眼睛,也該是在瞬間恢復了翡翠的綠色。

  「好了,小姐。」塞巴斯退開一步,微微鞠躬。

  「嗯。」我手撫上自己的紫發,原來,還是習慣了,這個髮色了嗎?

  怔愣了片刻之後,我抬頭,「塞巴斯,你剛剛拿什麼東西?」

  「這個嗎?」塞巴斯重新端起托盤,「這段時間,邀請小姐赴宴的請柬。按照慣例,小姐不參加的話,我要寫信回絕。」

  「哦?都有些什麼人的?」我無意識的拿起最上面的一封,映入眼簾的署名,讓我驀地一征,「特萊斯.康納利.達尼?」

  塞巴斯掃了一眼請柬,「是的,小姐。特萊斯.康納利.達尼是美國最近才繼承數十家大型家族企業的人,據聞此人雖然年輕,手段卻十分高超,且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我點頭,「美國人,他怎麼跑到日本來做什麼?」

  塞巴斯道,「嗯,有傳聞說達尼集團想要介入日本市場。估計他此次前來,是來尋找有合作意向的夥伴的。」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被人招待到展覽會的現場的嗎?

  呵,這人還真是忙碌,上午去展覽會,晚上還要開宴會。

  隨手將請柬拋回托盤中,「謝謝,塞巴斯,我去休息去了。」

  「是。」

  洗了個熱水澡之後,我也不管還是上午,早早的爬上床,然後開始翻來覆去。

  半夢半醒之間,閉上眼睛,眼前全是一片耀目至極的紅,紅到會刺痛人的眼睛的地步。

  而耳邊,則不斷的回想起仲天曾經說過的話。他說,知道真相後,不是不驚訝,也不是不憤怒,只是害怕,害怕錯過之後,便再也找尋不到了。哪怕是找便生生世世的輪迴,也,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我和特萊斯真的成為陌生人的話,那麼是不是,也是永遠的錯過了?

  如果,真的拋開其他一切不談,不是賭氣,也不是其他,紗織,你是不是真的願意,最後是這樣的結果。

  穿越過一千八百年的時間,相隔著萬里的空間,最後,行同陌路。

  我猛地翻身坐起來,很好,非常好。不管特萊斯是沒有仲天的記憶也好,還是最終都無法成為仲天也好。我就是不願,讓他用那種看著陌生人的表情看著我。

  說我任性也好,自私也罷。

  我是真的不願意,有人在這麼深刻的說過愛我之後,又完完全全的將我遺忘在一千八百年前,不留一點痕跡。

  仲天大哥,既然是你一千八百年前,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手的。那麼到了今世,不是仲天和所謂的奉劍,而是特萊斯和紗織。或許,會是一個重新的開始。

  想通之後,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房門跑到樓梯口,「塞巴斯,塞巴斯。」

  「有什麼需要嗎?小姐?」戴著雪白手套的執事大人,優雅的笑著,出現在任何需要他的地方。

  「達尼家的那個宴會,我要參加。」我從樓上低下頭,目光堅定的看向我家的執事大人。

  塞巴斯手放在唇邊,「一如既往,勇往直前的勇氣和執著,這是我最欣賞您的地方,我的小姐。只是……」他有些邪氣的掃著掃了我一眼。

  「……謝謝誇獎,不過什麼?」他這算是誇獎嗎?算了,我就當成是收下好了。

  塞巴斯笑,指了指我的腳,「跑得再快,也是要穿鞋的,我的小姐。」

  我低頭,看到自己光裸的腳丫,再看看笑得意味深長的執事大人。然後嘴一撇,光腳踏上欄桿,握拳,「就算不穿鞋,我也是跑得最快的。」雖然,這句話頗有說大話的嫌疑。

  塞巴斯一征,隨即失笑,接著,他優雅完美的鞠躬,低沉迷人的嗓音,迴盪在空氣中,「當然,您是最好的,我的小姐。」

  銀白色的雪紡小禮服,正配我打成卷,剛剛垂至肩頭的紫色長髮。

  脖子上翠綠色的晶石,襯著我的眼睛,在燈光下異彩漣漣。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那麼,現在鏡中這個眉宇間仍然是未脫的稚氣,眼中卻流露出些許期待的女孩子,是因為他才有這般風貌的嗎?

  承認吧,紗織。

  被人這麼這麼深刻的愛過,怎麼可能一點都不動心,一點都不期待?

  可是,前世的仲天眼中,是唯一的「奉劍」,而今生的特萊斯眼中,會有紗織的存在嗎?

  手撫上耳際的絢爛奪目的琉璃,不管如何,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就覺得不會放棄。沒有什麼是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沒有努力做過就放棄,是連我自己都要鄙視自己的。

  握拳,自己給自己打氣,「紗織,fighting!」

  「小姐,達尼家的別墅到了。」車停在金碧輝煌的別墅門口,塞巴斯打開車門道。

  「嗯。」我踏出車門,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朝塞巴斯點頭,「我進去了。」

  塞巴斯手撫在胸口,以完美的半鞠躬送別我。

  走進大廳,我腳步微微一頓,以適應光線的變換。片刻之後,我再次環顧了一下周圍,好些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而在我的眼中,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理所當然是今天的主角——特萊斯.康納利.達尼。

  他一身剪裁優良的正裝,端著一杯金色的酒,正笑著和圍繞著他的人說著什麼。

  我看得輕輕一笑,和前世的仲天,感覺真是不一樣。如果說仲天給人的印象是孤傲張揚的,那麼特萊斯就是沉穩溫雅。所有的囂張任性果決,都被壓制在了那張可稱為完美的表象之下。如果,他不是仲天的轉世的話,會就這麼一直沿著他的生命軌跡走下去吧。繼承財團,和阿拉伯公國的公主訂婚,結婚,生子,直到迎來平靜的死亡。

  不過,既然特萊斯你已經是仲天的轉世了,那麼……

  呵呵,過去打個招呼吧,不知道,看到我之後,他會不會驚訝。

  鞋跟踏在大理石的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我帶著笑容,不緊不慢的走到特萊斯的不遠處,停了下來。

  下一刻,他不經意的抬頭,正對上我含著笑意的眼睛。

  特萊斯微微一驚,隨即有禮的回我一個笑容,側頭和身旁的人說了兩句什麼,然後朝我走了過來。

  站定在我面前,他微微一笑,帶著高貴的優雅,「又見面了,從三樓跳下來的小姐。」

  我笑著向他行禮,「達尼先生,多謝你的邀請。我是城戶家的繼承人,城戶紗織。」

  特萊斯點頭,「城戶小姐?」

  我笑,含著些許明顯的歉意,「今天上午,是我失禮了。」

  特萊斯聞言,很是有趣的打量了我片刻,「你看起來,和上午很有些不一樣了。」他揚了揚唇角,「所以,我很好奇,你說的那個仲天,和我長得真的那麼像嗎?」

  我側頭思忖了一下,然後搖頭,「也不太像。」除了同樣的紅髮藍眸之外,仲天的長相更張揚,而特萊斯則更雅致。只是,本質都是一樣的,不管是一千八百年也好,還是成千上萬年也罷,火王,從來都只有一個。

  特萊斯淺淺一笑,看起來多了幾分孩子氣,「那小姐你為什麼會認錯?甚至,不惜從三樓上跳下來。」他低頭望了望我,「我都還沒問,你就不怕受傷嗎?」金碧輝煌的燈光,反射在他眼中,一片波光粼粼,「或者,仲天對於你來說,是這麼重要的人?」


第一百零七章   暖秋1

  重要的、人?!

  特萊斯的問話,讓我驀地一怔,隨即毫不猶豫的點頭,「嗯,是很重要的人。」無關其他,仲天大哥,都是很重要的人。

  「是嗎?」特萊斯嘴角拉出一條優美的曲線,「總覺得聽到城戶小姐你這麼說,感覺那人很幸運。」

  「是這樣嗎?」我笑得燦爛,「我就把這句話當成是誇獎收下了。」

  「呵呵,當然是誇獎。」特萊斯溫文的笑,「只是,城戶小姐會覺得我有些冒昧嗎?才見面就問這樣的問題。」

  我眨了眨眼睛,隨即失笑,「如果說到冒昧,也應該是我才對吧。」我伸出手指頭向天指了指,「不是每個人,都有承受一個從三樓而降的人的勇氣的。」

  特萊斯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與我短短的對視一眼,然後相視一笑。

  半晌,他伸出手來,帶著溫暖和煦的笑意,「叫我特萊斯就好。」

  我也不和他客氣,伸手與他回握,「紗織。」

  多和特萊斯說上兩句,就越發現環境對人的影響有多大。

  前世的仲天,可以說強大到不需要任何妥協,他甚至不在乎被算計什麼,本身的無可比擬的強大已經可以彌補這一點。而今世的特萊斯,除了過人的外貌家世和才智外,只是一個普通青年人。所以如果說特萊斯給人感覺更狡詐一點,也不無不可。當然如果你不是他商場上的對手,那麼這種感覺,也只是在斯文儒雅的外貌下,偶爾隱藏的一點腹黑而已。而且,帶著些許的,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孩子氣。特別是當他露出「怎麼會是這樣的」表情時,會讓人覺得,明明商場上是這麼成熟的一個人,私下,怎麼可以可愛成這樣?!

  看著他的笑臉,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

  如果他一直都只做特萊斯,是不是比較好。永遠忘記那些仲天背負的責任和重擔,就這麼單純的快樂著,是不是比較好?

  「紗織。」陡然間放大的聲音,讓我猛地回神,「啊,對不起,我走神了。」

  特萊斯側頭看向我,「在想什麼,我都叫你好幾聲了。」

  「沒什麼。」我笑著轉移話題,「特萊斯是第一次來日本嗎?」

  特萊斯掃了我一眼,也沒再追問,「嗯,第一次來。」

  「覺得日本怎麼樣?」呵呵,不知道他有沒有碰上什麼奇怪的人或事,現在這片地方,可說不上太平呢。

  特萊斯搖頭,「我才剛到日本,除了今天上午的展覽,其他什麼地方都還沒去。」

  「那好可惜。」我點了點臉頰,想了想道,「東京這附近,應該有很多不錯的好玩的地方的。」

  特萊斯聞言挑眉,「你怎麼說起來,自己都不像很肯定的樣子。」

  我無奈的攤手,「沒辦法呀,我都才從希臘回來不久,很多地方也都沒去過。」至於我的前任去過沒有,直接被我忽略不計了。

  特萊斯呵呵一笑,「那麼,我們一起去好了。」

  「啊?」我這是,被邀請了嗎?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特萊斯回頭答應了一聲,隨即轉回頭,朝我眨了眨眼睛,「我要過去了,不過在此之間,我想先問問,下個週末,我有這個榮幸邀請紗織小姐嗎?」

  我眉一挑,隨即勾唇一笑,手比出漂亮的OK狀。

  週一的清晨,輕柔的日光從窗外傾瀉而下,暖暖的秋陽,讓人身心愉悅。

  我手撐在課桌上,微微瞇起眼睛,這樣的天氣,真是讓人心情愉快呀。

  「早安。」隨著椅子拉開的聲音,陽子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抬頭,懶洋洋的笑著揮手,「早安,週末過得如何?」

  陽子坐下來,乖巧十足的樣子,只是臉色有些疲憊,「我有把這個星期要學習的內容都預期了一遍。」

  我翻白眼,無力的撫額,還真是乖寶寶一個呢,景麒,到底要什麼時候才來接自己的王呢?

  「陽子,努力是很好,不過也要勞逸結合啊,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嗯,還好,沒有發燒。

  陽子朝我感激的笑笑,「沒有,只是做了很奇怪的夢的關係。」

  夢?!

  難道是……

  正想著,就在這麼忽然之間,一陣奇怪的力量波動傳來。我驀得抬頭,然後一躍而起,「躲開,陽子!」金黃色的小宇宙,剎那間包圍住整間教室。

  只一瞬間,教室的玻璃,以一種奇怪的方式,向內飛濺而來。拉著已經驚呆的陽子躲過四散的碎玻璃,我挑眉,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剛剛想到景麒,這不就來了嗎。不過這陣仗,是不是太大了點。景麒來接個王,竟然搞到被這麼多妖魔追殺的地步。剛剛那個力量,如果教室裡全是普通人,難免不遭受牽連。

  「陽子,你沒事吧?」我扶起陽子,有些擔心的上下打量道。

  陽子搖頭,「沒事,只是玻璃……」她話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響。我有些驚訝的順著她征愣當場的視線望去,朝陽之下,一頭金髮的俊美男子,面無表情的看向陽子,下一刻,他輕啟唇,「找到您了。」

  「紗織,你沒事吧?」

  「城戶同學,中島同學,你們沒事吧?」回過神來的同班同學的問候聲,傳入耳中。還伴隨著,「你是什麼人,怎麼跑到我們教室裡來的?」這樣的問話聲。

  而對於其他所有人,有著絢爛的淡金色長髮的麒麟,恍若不見,他徑直走到陽子面前,「終於到到您了。」

  「你,你是什麼人?」陽子抓著我袖子的手緊了緊,她不安又緊張的看向景麒。

  「找到您了,請您跟我來。」景麒對著陽子道,「這裡非常危險。」

  「我,我不認識你。」陽子抓著我,向後退著。

  這樣的景象,讓我皺了皺眉頭,不行,不能再讓陽子待在教室了,這樣下去,還會被攻擊的。這裡,畢竟大部分只是普通學生而已。

  我拉起陽子,「跟我來。」說完,我拽了陽子就跑,我就不信,我帶走陽子,景麒不跟上來。

  拉著已經全然茫然的陽子跑到屋頂上,景麒果然跟了上來,剛站定,一隻巨型的、如鷹一樣的妖魔,從空中一掠而過,朝著我們撲了下來。

  鋒利的爪牙,在瞬間,掀起一地的碎石。

  我拽著陽子躲過攻擊,她瞪大眼睛看著空中的巨鳥,「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蠱雕。」景麒解釋之後,喚出了自己的使令,暫時擋住了蠱雕的進攻。又換出自己的女怪,向著陽子道,「這是芥瑚。」他說著,接過芥瑚遞過來的劍,轉遞給陽子,「拿著這個。」

  「啊?」陽子一驚,不敢置信的望著他,「做什麼?」

  「您是我的主人,這就是證物。」景麒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聽得忍不住側過頭噗嗤一笑,用這種語氣說這種話,為什麼我當時看動畫的時候,沒覺得其實這麼好笑呢?

  看到陽子很是不解的接過劍,我忍住笑意,「喂,這位先生,在認別人當主人之前,請至少先介紹一下自己吧。」

  景麒目光掃過我,「景麒。」

  「景麒先生,請解釋一下,為什麼來找我?」陽子抱著劍,急問道。

  「為了把您帶到那個地方。」景麒道。

  不過,現在,顯然並不是解釋的時候。凶殘的蠱雕,將景麒的使令甩到鐵絲網上,發出淒厲的叫聲。景麒微微皺眉,轉向陽子,「現在,請快用那把劍殺死蠱雕。」

  「我?」陽子驚道。

  「是的。」

  「可是,可是我……」

  兩人說話的時候,蠱雕已經越過景麒的使令,再次撲了過來。而下一刻,本來站在陽子身前的景麒竟退了一步,站到陽子身邊,「快,快拔劍。」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做?」陽子抓著劍,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我輕咳一聲,引來兩人同時的注目,我無辜的攤手,「那個,我不是要打擾你們啦,請快點決定誰上吧,那個東西,可是馬上就要撲過來了。」我指著已經快要接近的蠱雕道。

  「紗織!」

  一句話,引來景麒的皺眉和陽子的叫聲。

  本來危急的場景,可是我左看右看,終於忍不住捶著身邊的鐵絲網笑了起來。

  太搞笑了,太搞笑了。

  作為仁獸的麒麟是絕對不會揮劍的,卻叫陽子一個嬌怯怯的女孩子拔劍。景麒,你實在太為難我們陽子同學了。

  「我才不要做!」陽子氣惱之下,一把扔了劍,豁出去了的樣子。

  「愚蠢!」景麒呵斥了一聲,不得以叫出另一個使令,阻止蠱雕的進攻。然後再次喚出自己的女怪,想要帶走陽子。

  沒想到,陽子卻斷然拒絕,「我不走了,我走了,紗織怎麼辦?」

  我一愣,隨即展顏一笑,雖然優柔寡斷了些,但是陽子還真是可愛到讓人喜歡呀。

  景麒看了我一眼,繼續對著陽子道,「快走,這件事和她沒有關係。」

  「不行,我不放心紗織,要走一起走。」

  聞言,我心底一動。這個時候,如果我和陽子一起的話,那麼肯定能夠去到十二國記裡面的世界。那個人物風貌酷似古代中國,卻有著妖魔、麒麟、仙人和王等等奇怪事物的地方。那一定會是非常有趣的世界。

  可是,剛邁開一步的腳又縮了回來。我已經和特萊斯約好了這週一起出去,而且去到十二國那邊,我敢肯定沒有任何時間差。如果不交代一聲的話,塞巴斯他們,肯定會擔心的。

  思及此,我搖了搖頭,「陽子,景麒說得沒錯,這事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會有事的。」

  「可是那些東西……」陽子焦急的看著我,又看看了那邊打成一團的妖怪。

  「你放心,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我朝她安撫的笑笑,然後轉向景麒,「帶陽子走吧。」

  景麒連點頭都沒有,直接在陽子的驚叫聲中讓自己的女怪帶著陽子飛到空中。我揚起頭,手攏在嘴邊,「要加油哦,陽子!」希望,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是那個有著堅定雙眸的女王。

  望著陽子他們走遠,我轉回頭,看向仍然打成一團的妖魔們。

  我皺了皺眉頭,不管是聽誰的什麼命令,跑到立海大來傷及無辜的人,實在太過分了。

  喚出黃金仗,我朝著景麒的使令喝道,「快讓開!」

  下一刻,黃金仗劃出一道金光,直直的刺穿蠱雕的胸口。隨著它發出的淒厲的聲音,景麒的使令們,牽扯著它的屍體,消失在空中。

  我背著雙手,從一片凌亂的屋頂上望下去,這下,陽子走了,那麼以後家政社,不是就只有我一個人去了?

  嗚,我已經開始想念親愛的陽子同學了。


第一百零八章   暖秋2

  中島陽子同學,就這麼奇異的消失了,或者說,按照比較流行的說法,就這麼神隱了。

  對於所有人的問話,我採取了用無辜的眼神回視對方,然後一問三不知的答案。而學校對於這種比較靈異的事件,也採取了最低調不過的處理方式。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偶爾抬起頭來,看著前面空蕩蕩的座位,突然之間覺得有些寂寞罷了。

  還好,一周的時間很快過去,週末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特萊斯的電話。

  週末的清晨,是一個有著溫暖秋陽的日子。我打開窗戶,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撐起頭,看著樓下的花園裡,只穿著白襯衣和黑色背心的執事,姿態優雅的剪著花枝的美麗景象。

  這樣的人,這樣的優美的動作,可入詩,可入畫,也可入——紗織的眼睛。

  很是高興咧嘴一笑,我關上窗戶,打開衣櫃。

  話說,這還是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去約會呢,想起來就讓人覺得有些期待又有些緊張。

  不知道,是不是不管年紀到底有多少,所有女子等待約會的心情,都是如此瀰散著酸甜的味道。

  說起來也很有趣,因為特萊斯也不太認識其他地方,我們兩人約定的地點,就是展覽大樓的門口。

  到達樓外的時候,我剛低頭看手機上的時間,下一刻,一束還沾著清晨露珠的鮮花,一下出現在我面前。我詫異的抬頭,正對上特萊斯的笑臉,他笑著將花遞了過來,「早安,我沒有遲到吧。」

  我接過花,回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沒有,非常準時。」

  「那就好。」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第一次在日本自己開車出門,我還真怕錯過了時間。」

  「平時特萊斯都不自己開車嗎?」

  特萊斯搖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不出來吧,我是超級大近視,自己開車的話,我家司機會擔心我直接把車撞到牆上去。」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幸好你是今生才近視的。不然你以前做鐵匠的時候,要打造什麼東西的話,不是要把眼睛湊到上面去才行。

  稍微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仲天拿著炎鏡湊到自己眼睛前,半瞇起眼睛觀察是不是少打了一道花紋時的場景,我差點直接笑抽過去。

  「很好笑嗎?」特萊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沒有,沒有,」我忙擺手,「只是確實不太看得出來。」

  「嗯,」他笑,「平時都戴隱形眼鏡。對了,這麼早出來,紗織吃早飯了嗎?」

  我含笑點頭,「吃過了,特萊斯吃了沒?」

  他聞言,很可愛的摸了摸肚子,「還沒有,所以,紗織小姐,不介意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吧。」

  「當然不介意。特萊斯先生想吃什麼?」我偏頭問他。

  特萊斯笑著朝我眨眼,「這句話,不是該我問嗎?紗織小姐有什麼特色的好吃的東西推薦?」

  這個,可有些難為我了。

  平時要麼在家裡吃,那麼在學校吃,在外面吃還真的比較少。而且,我知道的一些好吃的地方,都不適合吃早飯呀。

  見我皺著眉頭思考,特萊斯善解人意的笑笑道,「不用想什麼很特別的東西來招待我當早餐了,午餐或者晚餐就可以了。」

  我笑著點頭。

  隨便找了個地方解決了早餐問題後,我們兩人站在街角,面面相覷。

  「特萊斯想去什麼地方?」我笑問。

  他驚訝的望向我,「紗織你沒有決定嗎?」

  我更驚訝,「你沒有想去的地方?」

  「我以為你會決定。」他看向我,我望向他,「我以為,你至少有個意向。」

  兩人相對沉默,好吧,好吧,原來都是以為對方會有計劃的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後,兩人相視一笑,我提議,「先隨便走走吧,想到去什麼地方再說。其實要體驗一個地方的生活的話,就這麼走走也不錯。」

  「嗯。」特萊斯完全沒有異議,「紗織帶路就好,不過繁華的商業區就不用去了,應該每個地方差別都不大。」

  會展大樓,其實離冰帝並不太遠,這一片的環境,我還算比較熟悉。

  只是,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地方可以帶特萊斯去的,比如空座町,難道我帶著他去等待看是否有虛從天而降,然後當成是參觀稀奇動物一樣向他介紹?或者是帶他到日暮神社,跳一下井,去拜訪一下衝田他們?更或者是被抽到其他地方。

  現在的特萊斯是普通人一個呀。

  抓頭,還真是為難呀。

  不過,很顯然,特萊斯並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倒是對什麼都很有興趣的樣子,看到不知道的東西也不會不問,好奇心強烈得像孩子一樣。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也不由得放鬆了心情,算了,走到哪裡算哪裡了,反正也不是特意為了去什麼地方才出來的。

  就這麼走著,說著,笑著。

  在暖洋洋的秋日之中,幾乎都給人一種感覺,這個世界,寧靜得讓人聽不出時間的腳步,而我身邊的,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青年人。他只不過,比其他人稍微出色一點而已。

  就這樣,那一天的約會,竟然什麼奇怪的事情都沒有發生,晚上特萊斯送我到家的時候,我還有點不敢置信的樣子,太平靜了,平靜到我都意外的程度。

  不過,卻讓人難得的覺得閒適和舒服,碰到有趣的事當然好,不過偶爾就這麼閒晃著,也不錯。

  接下來,和特萊斯出去了好幾次,都是這樣的氣氛。所以,這樣讓人舒服的氛圍,我一點都不想破壞。

  也因此,有一天我們兩人走在街上,當天幕被撕開一條縫,一隻虛從天而降時,我笑著拉著還在看另一邊的特萊斯一個轉彎,「往這邊走,我記得這邊這一片風景不錯。」

  特萊斯順著我的力道轉身,「哦,有什麼漂亮的風景?」

  「這邊有……」我剛探頭望了望,想組織一下措詞,眼角的餘光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我嘴角一抽,忙抓住特萊斯,「我記錯了,是這邊。」

  被我拽得有些茫然的特萊斯疑惑的望向我,「紗織?」

  我訕笑兩聲,正想說點什麼,就在下一刻,第三隻虛同志大刺刺的出現在了我們正對面。我立刻眼角和著嘴角一起狂抽,藍染大叔,我確定了,我真的和你有仇。不,你一定是在報當初我打破你反膜的仇的,我確定!

  「這是,什麼東西?」特萊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怪物。

  「……」我能說我不知道嗎?

  特萊斯望了望我,我無辜的回視他,這時,虛同志一爪子揮過來。特萊斯一個激靈,拽了我就跑,「這到底是什麼呀?」

  我被他拖著跑,腳下不停,腦袋裡還拚命的想著解釋,「嗯,這是日本民間傳說中的一種怪物。」

  「什麼?」特萊斯拉著我一低頭,躲我虛的攻擊。

  「據說是人死後,因為心靈空虛變的。」我狠拽了他一把,險險的閃過飛散的碎石。

  「也就是說,這是日本的鬼?」特萊斯很會舉一反三。

  我想了想,很嚴肅的點頭,「可以這麼說。」

  虛都開始攻擊人了,怎麼該死的一護,還不來?

  正念叨著,半空中,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一片刀光之後,我們躲閃得辛苦的虛被人利落的剖成了兩半。

  「你們沒事吧?」扛著刀的橘子頭,有些囂張的笑著問道。

  「這又是什麼?」特萊斯指著一護,臉上的表情,嗯,應該說是沒有什麼表情,大概,已經驚訝到不想再驚訝了。

  我摸了摸下巴,「如果你能把剛剛那東西理解成鬼的話,那麼這個,應該說是,」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神氣十足的一護,非常認真的吐出兩個字,「鬼差。」

  特萊斯眨了眨眼睛,「我記得中國有一種傳說,說的就是這個,好像叫,黑白無常來著。」

  我驚訝的看向他,「特萊斯你不愧有一半中國血統,連黑白無常都知道,好厲害。」

  他溫文一笑,「謝謝誇獎。」

  「沒有,是真的很厲害呀。我們走吧,就不要打擾人家了。」我手背遮著嘴笑道。

  「可是這樣好嗎?看他的樣子,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特萊斯跟上我的腳步,但還是有些猶豫的回頭。

  「沒關係,不是說人鬼疏途嗎?還是不要隨便打擾別人比較好。」

  「喂,你們兩個,不要當我不存在!」站在高處的一護,張牙舞爪的叫道。

  我回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個意思就是,敢跟來,你就死定了!沒聽人說過嗎?打擾別人約會的人,是會被驢踢的!

  於是,某橘子頭的代理死神,在我這樣的目光裡,風化了,阿門。

  「日本,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走遠之後,特萊斯思忖著感慨道,「竟然能夠看到這種東西。」

  日本是很奇怪,不過你也不錯呀,接受度這麼高,一副這是當地名勝的表情。

  「我想,」我抓頭,「應該還不止。」

  「還有什麼?」特萊斯很是好奇的道。

  「嗯,運氣好的話,」我想了想,「大約可以看到妖怪呀,劍客呀,殺手呀等等等等。」

  特萊斯一怔,隨即很是愉快的大笑,「果然很有趣。」

  我咧了咧嘴角。

  「對了,紗織,過兩天有空嗎?」特萊斯摸出一張請柬,「有空的話來看看吧。」

  「什麼東西?」我好奇的接過請柬,然後感覺心臟的地方猛地縮了縮,「阿拉伯古文化展?」

  特萊斯點頭,「我看紗織好像對古文化很感興趣的樣子,這是這次阿拉伯公使訪日,特別帶來的展覽。」

  「阿拉伯公使訪日?我怎麼都沒聽說?」

  特萊斯有些孩子氣的笑道,「這次訪日的公使,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提前透露出來了,紗織不可以告訴別人哦。」

  和特萊斯道別之後,我拿著請帖,突然有些想要苦笑,你未婚妻來辦展覽,你讓我去看什麼?

  未婚妻嗎?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仲天的時候,他也曾說過,安平爵爺強搶的女子,是他已經定下婚約的未婚妻呢。

  呵呵,仲天和特萊斯,當真,就差這麼遠嗎?

  我拿著請帖,抬起頭,拂過臉龐的風,開始帶上寒冷的意味。

  秋天要結束了,冬天就要來嗎?

  一個星期後。

  我抓著請柬,抬起頭仰望著展覽中心的大樓。

  好吧,不管怎麼說,是好奇也罷,是衝動也好,我還是來了。

  既然都來了,就不要大意的進去吧。

  在心底默默的給自己打了打氣,我邁著自認為堅毅非常的步伐,走進大樓。然後,不小心同手同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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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陰謀的黃昏

  哇,盛況空前呢。

  我站在阿拉伯古文化展的會場中,看著川流如織的人群,禁不住感慨道。話說古阿拉伯也是輝煌燦爛的文明古國,這次又是公主特使訪問帶來的展覽,展出的都是一些不常見的精品。就算我來是抱著其他目的,不過卻也不由對展覽的物品的精美讚歎連連。

  逛了一會兒之後,我突然想到,記得,阿拉伯古文化展應該有展出嫿琤的水鏡的。見過炎鏡之後,我就對這面號稱鏡面是水做成的鏡子,分外好奇。不知道這面沒有鏡面的鏡子,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翻著展覽目錄,我找到寫著赫爾拉娜的展櫃。

  朝裡面望去,玻璃櫃中擺放著一面鏡框古拙典雅,卻沒有鏡面的鏡子,應該就是水鏡赫爾拉娜。

  正想細看,忽然肩膀被人輕輕一拍,我回頭,正對上特萊斯的高興的笑臉,「紗織,你來了。」

  我笑著點頭。

  「特萊斯,這位小姐是?」下一刻,一個溫婉優雅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順著聲音偏頭,映入眼簾的女子,身著古阿拉伯特有的及地的長裙,長長的頭紗,一直蜿蜒及地,給本來就修長的身材,增加了幾分神秘和高貴。這一刻,她望著我,有禮的笑著,不會給人過分熱情,也不會給人過分冷淡的感覺。

  是一位非常高貴美麗成熟的公主殿下。

  額間的硃砂印記,就是水鏡力量在她身上的體現了吧。

  「我來介紹,」特萊斯伸手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阿拉伯特使,佛蘿納公主。這位,是城戶紗織小姐。」

  「城戶小姐,幸會。」佛蘿納優雅的伸手,與我交握。

  「幸會,公主殿下。」我有禮的笑道。

  剛放開手,佛蘿納身旁一個一身黑色西服,戴著墨鏡的男子微微俯身,「特使,時間差不多了。」

  佛蘿納點頭,看向特萊斯,「特萊斯,我們該過去了。」

  特萊斯微微皺眉,「那紗織……」

  我笑著擺手,「你們去忙你們的,我隨便看看就好。」

  特萊斯有些歉意的笑笑,「那等我們這邊完了之後,我再過來找你。」

  我答應了一聲之後,他便和佛蘿納相攜離去。我望了一眼兩人的背影,正準備轉身,忽然,佛蘿納身旁那個黑衣男子驀地回頭,似是不經意之間,朝我這邊望了一眼。

  我皺眉,環抱住雙臂,雖然他戴著墨鏡,我並不敢肯定他是在望著我這邊,可是就這麼一瞬間,卻足以讓人感覺到那股陰冷和森寒。

  哼,佛蘿納身邊的男子,是多雷嗎?

  欺負詠倩,差點殺死珊諾的人,我怎麼可能會掉以輕心?

  雖然並不畏懼,但卻弄得我心情不好,再加上佛蘿納也見到,我也沒有了參觀的心情。轉身離開熱鬧非凡的會場,我剛想著是回家比較好,還是去其他地方比較好,包裡的手機,適時的響了起來。

  我拿出電話,看了一眼號碼,隨即挑眉,真是稀客呀。

  「喂,跡部大爺,好久不見。」接起電話,我半是調侃的笑道,說起來,我對這位華麗麗的大少爺,可是一直非常之有好感的。

  「什麼?今天晚上跡部家的宴會?」他怎麼會突然想到打電話邀請我參加宴會的,太奇怪了。

  「你是說,有人想見我?是誰這麼大本事,勞動跡部大爺你的。」聽到他這麼說,我更好奇了。不過,很顯然,跡部同學並沒有回答我的提問的打算,他直接扔了一句來了就知道,然後便華麗麗的掛斷了電話。

  我轉了轉手裡的手機,通過跡部想要見我的?

  就我所知,就只有一個人,或者,並不能說是一個人。

  集高貴優雅能力非凡於一身的純血種,玖蘭家的樞。

  「玖蘭學長,好久不見。」我笑著向依舊俊美非凡的吸血鬼點頭致意。

  玖蘭樞嘴角優美的揚起,他斜靠在露台上,朝我舉杯,「好久不見,紗織小姐似乎稍微變了一點點。」

  我呵呵直笑,「長大了一歲嘛。學長最近還好嗎?」

  「還不錯。」玖蘭抿了一口杯中的液體,「紗織小姐呢?」

  「也還行。」我站到他身邊,趴在欄桿上,從這裡望出去,跡部家的花園,哪怕是夜裡,也是同樣的金碧輝煌。

  「是嗎?紗織小姐身邊,最近沒有發生什麼奇怪的事嗎?」玖蘭似經意非經意的問道。

  我聞言一愣,然後立刻想到了我去到唐朝之前,校園裡發生的奇怪的事情,那幾個像是被人控制的人。

  見我皺眉,玖蘭哪裡還有不知道發生過什麼的,他扯了扯唇角,像是確定一般道,「果然有發生過什麼嗎。」

  我側頭望了他一眼,「看來,這些事情似乎和玖蘭學長有關咯。」

  玖蘭相當出人意料的乾脆的點頭,「我無法否認。」

  我驚訝,「玖蘭學長?!」

  玖蘭輕輕的笑,帶著些許憂鬱的笑容,完美得如同夢幻一般,「因為這是事實,這些事情,確實和我有著關係。」

  我收斂了驚訝的表情,「這樣的話,玖蘭學長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紗織小姐知道多少?」玖蘭不答反問。

  我思忖了片刻,然後將自己猜測到的關於力量的那些東西,告訴給了玖蘭。

  玖蘭聽完,讚賞的看向我,「紗織小姐果然聰慧非常,關於那些猜測,我可以說,完全是正確的。」

  「謝謝誇獎。」我不置可否,「不過我更想知道,那人對我動手的理由。」這也是月提出的,最關鍵的一點。

  玖蘭點頭,很乾脆的答道,「這一次,應該是試探。不過因為這個力量奇怪的使用方式,所以效果並不明顯。」

  「力量,奇怪的使用方式?」我不解。

  「對,類似催眠的力量。本來同類裡,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力量,不過他的力量不一樣,在催眠之後,人不會太過於違反本性,也不會做出自己能力無法做到的事,相應的,被催眠者也完全不會有被催眠的感覺。」玖蘭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麼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只是,「為什麼要試探我?」

  「因為你的力量。」玖蘭直言不諱,「我在得到你的血之後,力量不但改變了,而且增強了不少。紗織小姐想想,這樣的力量,能不引起別人的覬覦嗎?」

  「就是如此?」我有些不信,總覺得,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不錯。或許,他最一開始,是想要殺死紗織小姐的,」玖蘭溫柔的笑著,嘴裡卻說著冷酷的話,「可能是怕我得到紗織小姐的力量吧。不過之後發生了一些事,他的目的改變了。或許,他也想要得到紗織小姐了。」

  想要,殺死我?!

  我愣了愣,忽然之間靈光一閃,等等,我想起來了,我第一次去古埃及之前,是被人推下尼羅河的,還有南野班長被人割斷的鞭子。

  很好,很不錯,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

  我暗暗咬牙,「玖蘭學長,說了這麼半天,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誰呢。」

  「我只能告訴你一個名字。」

  「嗯。」

  「玖蘭李士。」

  我微微瞇了瞇眼睛,下一刻,我對著玖蘭舉起酒杯,「謝謝,玖蘭學長,雖然你的目的也並不怎麼單純。」

  說著,我站直身體,轉身離去的瞬間,並沒有聽到玖蘭樞的反駁聲,只在眼睛的餘光裡,看到他最後展現的笑容。混合著讚賞的冰冷笑容,如同黑暗裡展開的羽翼,強大、冷酷,絕美。

  阿拉伯公使訪日的時間並不長,據媒體報道,這位漂亮的大使公主還要接著訪問其他地方,所以一個星期後,報紙上便登出了阿拉伯公使離開日本的消息。

  我輕輕敲著報紙,真奇怪,按說,佛蘿納身邊那位多雷,應該不會就這麼輕易放過我的,如果就這麼走了,是不是太乾脆了點。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只在腦海裡轉了轉便被我丟了出去,畢竟,最近真的可稱得上是多事之秋了。

  正想著昨天和塞巴斯談到的事情,電話鈴聲忽然之間打斷我的思考。

  「喂,是特萊斯啊。」讓人有些驚訝呀。

  「呵呵,你最近忙嘛,所以我怕打擾到你啊。」你忙著陪你家未婚妻,我去湊什麼熱鬧。><

  「那次阿拉伯古文化展?抱歉抱歉,因為有點急事,所以提前先走了,抱歉。」

  「是,我一定好好會好好的賠禮的。」聽到那邊孩子氣的抱怨,我不由得勾起唇角,心情好了許多。

  「今天?」我低頭看了看時間,「不,倒是沒什麼事情,只是沒想到你這麼急著讓我賠禮呀。」我玩笑著道。

  「什麼?你要回美國了!」我一下站了起來,「怎麼這麼突然?」

  「工作上的事?」我有些沮喪的重新坐了下來,「那就沒辦法了。嗯,我知道了,見面再說好了。」

  掛上電話,我盯著窗外發呆,特萊斯,就要回美國去了。聽他這麼說的時候,一時間,竟覺得心裡一空,好像一下子少了點什麼一樣。

  特萊斯,仲天。

  仲天,特萊斯……

  「城戶同學。」不知道發呆了多久,同班一個女生叫了我一聲,讓我一下回過神來,「啊,松下同學,有什麼事嗎?」

  她很是神秘的眨了眨眼睛,「有人,讓我告訴你,放學後,到湖邊去一下哦。」

  「啊?誰啊?有什麼事嗎?」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她很是曖昧的眨眼,「你說呢?湖邊,可是我們立海大表白的聖地哦。」

  我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表白?我需要害羞臉紅外加跺腳來一句討厭嗎?

  好像,好像做不到的說。

  昏。

  放學之後,立海大的社團活動時間開始,我按照松下同學所說的時間地點,來到湖邊。今天的社團活動,就不要大意的逃掉吧,我想社長大人是不會介意的,哈哈。

  話說,立海大這個湖,地方幽靜,四周又都是樹木環繞,還真是殺人放火告白決鬥的最佳解決場所呀。

  正盯著湖水發呆,腦後忽然傳來一陣聲響,我心念一動,隨著重物敲擊腦後的劇痛,眼睛一閉,軟倒在地。下一刻,我感覺到被人抱了起來,前進的這個方向是……

  我記得,立海大的湖邊不遠處,是有一棟年久失修的體育館的,校方的計劃是準備今年年底將其拆除,改建成其他的設施。那麼,這個方向,應該就是通向這個廢棄的體育館的了。

  果然,被放置到地板上的時候,我清楚的聞到體育館特有的味道和夾雜著的發霉的味道。隨著放下我的人的腳步聲遠,我四周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就這麼靜靜的躺了好幾分鐘,才再次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立定在我面前。

  「怎麼樣?」一個陌生的聲音率先響起,「我告訴過你,雖然她力量有些特別,但是無論如何只是個小女孩,很容易就能抓到,你還不相信,一定要跟來看看。」

  「計劃順利當然好,我只是來確認而已,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而且,她的力量確實有些古怪,不是嗎?」接下來的聲音,我聽得暗暗皺眉,似乎,我在哪裡聽到過,可又不像很熟悉的聲音。

  「呵呵,」前一個聲音低低一笑,似乎在我身邊蹲了下來,下一刻,冰涼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長得果然漂亮,也怪不得你家主人要處心積慮的除掉她。」

  有些熟悉的聲音不滿的開口,「這不是我主人的意思。」

  「無所謂,反正我們的目的相同就好。」

  「現在,你準備怎麼處理她?」

  「你說,得到一個女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

  「很好。」那人轉身,腳步離去,「希望你能成功。」

  隨著體育館大門關上的聲音,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觸感,再次降臨在我的臉上,我猛地睜開眼睛,甩開他的手,然後,正對上一雙玩味的眼睛,「我就說,你該睜開眼睛了。」

  眼前的男子,是陌生的俊美,我打量了他一下,「你知道我醒著?」

  他點頭,微笑,「我們都知道,不過,那又怎麼樣?我試探過你,除了血液裡那種古怪的力量之外,你似乎並不會什麼攻擊人的方法吧。」

  我坐起身子,嘴角漸漸勾出一點笑意,「沒錯,或許對於你來說,我的攻擊方式並不怎麼樣,可是,我不可以,並不代表其他人不可以吧。」

  「你什麼意思?」他皺起眉頭。

  我笑,提高聲音,「塞巴斯!」

  體育館的玻璃,在瞬間破裂開來。下一刻,黑衣的優雅執事在空中一個漂亮的翻身,落到我們兩人面前,「是,我的小姐。」

  那人的臉色驟然難看起來,「原來你早有準備,而且以身為餌。」

  我站起身來,欣然點頭,「沒錯,中國的兵法上有一招,叫引蛇出洞。雖然危險了一點,但是很有用,不是嗎?」我說著,忽然想起,「對了,剛剛那個人,我怎麼覺得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他聞言一挑眉,隨即有些惡意的笑笑,「多雷,或許你聽過這個名字。這一次的計劃,他似乎並不知針對你一個人而已。」

  我陡然一驚,「塞巴斯,這裡就交給你了。」

  說完,我也不等他答覆,轉身就往門外衝去。多雷多雷,我想起來了,在《火王》裡,綁架特萊斯的計劃,可是有他參與一份的,就是僅僅因為他認為達尼氏讓他的公主,傷心了。我就說,他這麼平靜的就跟佛蘿納走了,太不尋常了。

  剛衝出體育館沒多遠,多雷黑色的身影,就映入眼簾。

  「等一等。」我厲聲喝道,瞬步一躍,落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戴著墨鏡的男子,悠閒的雙手抱胸,「果然嗎?玖蘭李士還是沒有辦法處理掉你,結果還是需要我親自動手。」

  我根本懶得跟他廢話,「特萊斯怎麼樣了?」

  多雷或許是在冷笑,「死到臨頭,還有心思擔心你的情人。放心,有人會送他去和你做同命鴛鴦的。」他說著,從佛蘿納那裡接受而來的水的力量,一下朝我攻擊而來。

  「盾。」手裡的圓盾,瞬間擋下他的攻擊,我瞬步一躍,直接出現在他身後,手裡的權杖毫不留情的將他擊倒在地。

  看著趴在地上,幾乎動彈不得的人,我憤怒的冷笑,「力量不錯,但是反應太慢。不過就憑你這麼一點力量,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叫囂著要殺死我,我該誇獎你大膽還是愚蠢呢?」

  「你,你到底是誰?」

  「與你無關!」我狠狠的一腳踏上他的手,「說,特萊斯在哪裡?」我手裡的權杖指著他的脖子,冷冰冰的問道。

  「你就算現在去了,也來不及了。」多雷閉著眼睛,毫無感情的答道。

  「說,不然,」我頓了頓,然後幾乎一字一字的道,「我就去毀了赫爾拉娜,到時候,我就看你家公主殿下,還靠什麼活在這個世界上!」

  多雷一愣,隨即恨聲呵道,「你敢?!」

  我蹲下身子,一瞬不瞬的望著他,「我有什麼不敢的,我既然知道你家公主的力量是來自赫爾拉娜,你要不要賭一賭,我有沒有能力毀掉赫爾拉娜。」

  多雷沉默。

  雖然心急如焚,我卻並不催促他。

  就這樣,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直到他開口,告訴我特萊斯的下落,似乎過了很久很久,也似乎,才過去一瞬間而已。

  用最快的速度趕向多雷說的地點,我急得五臟六腑像被火燒一般。

  前世的仲天,是無可比擬的強大,遇到這種事情我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可是今世的特萊斯,只是普通人一個。漫說遇到什麼有異能的人了,就算是遇到帶槍的也危險得很。

  就算《火王》裡特萊斯也被綁架過,也沒什麼事,可是我並不敢確定,在我改變唐朝的劇情之後,仲天到底會不會在此時覺醒,如果沒有的話,那麼特萊斯……

  綁架特萊斯的地點,一個偏僻的私人別墅,幸好這一帶私人別墅不多,我聽塞巴斯提到過,不然,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找人。

  站在別墅外,我微微喘氣,上下打量了一下別墅,我略一皺眉,放棄了破門而入的想法,直接漂浮到別墅二樓的窗前,只一眼,別墅內的場景,幾乎讓我心臟停止跳動。

  下一刻,我手裡的權杖狠狠的敲碎玻璃,或許還有別墅的外牆,我從外一躍而入,站定在一群黑衣男子的面前。

  「什麼人?」看得出來,這群人十分的訓練有素,一時間,數只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

  我森冷至極的笑,「我一向不喜歡對普通人使用神的力量的,但是,這種情況除外!」

  黃金的權杖,劃出漂亮的金色曲線,將所有人在一瞬間甩向另一面的牆壁,再也無法動彈。

  「特萊斯,特萊斯。」收起權杖,我抱起床上已經昏迷的人,手一直不停的顫抖。這一床的鮮血淋漓,還有他額頭上還在不挺流血的傷口……

  金黃色的小宇宙,以一種從未有過的亮度和熱力燃燒著,我撕破衣服,將他額頭上的傷口裹起來,我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如此希望我的力量再強大一點。

  微微偏頭,我狠狠的一閉眼,將將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現在,可絕對不是哭的時候。冷靜下來,打電話叫救護車,然後看看,他還有什麼傷口需要緊急處理的。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低頭,然後瞬間驚喜的睜大眼睛,「特萊斯,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那雙漂亮的深藍色眼睛,有些茫然的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看向我,在流露出些許迷惑之後,瞬間,其中迸發而出的熾烈的溫柔,像海水一般深沉到幾乎讓人溺斃其中。他輕勾唇,「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來都不是只會軟弱哭泣的女子,分擔風雨,也並不只是說說,這一次,似乎連我都救了。」

  一句話,讓我止不住心跳加速,「你,你是……」

  他笑,「不記得我了嗎,奉劍?」


第一百一十章  春日宴1

  「其實,」靠在病床上的人額頭上掛著一排明顯的黑線,「我完全可以自己吃。」

  「不行。」我笑瞇瞇斷然拒絕後,小心翼翼的舀起一勺子粥,「醫生說過了,你因為被注射了大量影響神經系統的藥物,所以現在手腳無力是正常情況。」

  「就算如此,自己吃飯也應該沒問題的。」某人仍然掙扎了一下道。

  我笑著吹了吹勺子,然後遞到他嘴邊,「有什麼關係嘛,仲天大哥,難得有機會讓我餵你一次。來,張嘴。」嘿嘿,記得在唐朝我手腳不能動的時候,你可從來沒徵求過我的意見將我抱來抱去的,現在難得有機會。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對不住自己。

  對於我哄孩子似的口氣,現在該叫仲天的特萊斯嘴角很不規則的抽了兩下,「我……嗚——」

  趁著他張嘴的瞬間,我眼疾手快的將一口粥塞了進去,「味道如何啊,仲天大哥,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

  仲天半捂著嘴,大約想要批評一下粥的味道的,但卻被我一句親手做的的話,全部堵在嘴巴裡。

  我忍不住呵呵直笑,這人,怎麼可以可愛成這個樣子呢。

  一碗粥吃完,收拾好碗筷之後,我站起身,卻一下被特萊斯抓住手臂,「你去哪裡?」

  「去學校,下午還要上課呀。」我笑道。

  特萊斯撇嘴,「不能請假嗎?」

  「嗯,我想想。」我偏頭思忖了一下,然後在他有些期盼的目光中展顏一笑,「不可以。馬上這學期就要結束了,前幾天又缺了好幾天的課,再不努力的話,我這個交換生可要給冰帝丟臉了。」

  想起幾天前那個時候,我就有些好笑兼後怕,特萊斯人是清醒了,不過明顯狀態非常不好,失血過多又被人注射了藥物,炎鏡裡的力量又沒有收回。而我又像是不要命一樣燃燒著小宇宙。那個別墅所在地有那麼偏遠,如果後來不是因為有察覺到我小宇宙而趕來的加隆的話,我怕是真的只有拿出火災現場救人的力氣,扛起特萊斯去醫院了。想到那裡,我頗有些怨恨的掃了一眼特萊斯同學,你說沒事長這麼高幹什麼,雖然身材看起來是很好了,但是又不能拿來當飯吃。

  見到我「埋怨」的目光,特萊斯疑惑不解的看向我,我噗嗤一笑,撫開他搭落在額頭上的碎發,這段時間來,他頭髮長了不少,比起短髮來,我一直都覺得他比較適合張揚的長髮。有些敷衍的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哦,仲天大哥,我明天再來看你。」就算是已經想起身為仲天時的記憶,偶爾這麼看來,還是受了些特萊斯孩子氣的影響呢。

  特萊斯挑眉,隨即微微勾唇,趁著我起身的瞬間,拉著我的手臂一用力,我一個立足不穩,直接跌入他的懷中。他伸手,一手摟住我的腰,一手捧住我的臉,就這麼低頭吻了下來。

  「唔……」熾烈到似乎讓人跟著燃燒起來的氣息,讓我本來就吃驚不小的腦袋,像是塞入了一團漿糊,全是茫然一片。

  半晌,特萊斯放開我,有些邪魅,有些滿意的挑唇一笑,「不要忘記了,不管是特萊斯也好,仲天也好,都不是小孩子了。親額頭太沒誠意了。」

  我以手掩唇,臉色燙得連自己都覺得到了似乎要燃燒起來的程度,愣愣的聽他說完。我突然之間反應過來,連碗都沒拿,轉身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衝出病房。直到跑出很遠,我才慢慢停了下來,也不知道是因為跑得太急的關係,還是因為那個吻,我手撫上胸口,清晰的感覺得到,心臟以一種狂亂的速度跳著。

  手指尖撫過嘴角,一點,都不覺得討厭。

  原來,我也有些,情不自禁。

  那一天下午的課,我一直盯著老師的方向發呆,完全一點都沒聽進去,他到底在很激動的講些什麼。這種有些恍惚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我回到家中,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撒加和加隆為止。

  「撒加,加隆,你們怎麼來了?」看到有段時間沒見的撒加,還是讓人很高興的。

  「我到神奈川來找加隆,順便過來看看紗織你好不好。」撒加溫和的笑道。

  我坐了下來,接過塞巴斯遞來紅茶,「謝謝。」隨即轉向撒加,「我很好呀,撒加呢,還適應大學生活嗎?」

  「很不錯,學到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撒加答道,「我剛剛聽塞巴斯先生說,紗織你前段時間受到襲擊了?」他笑得很是溫暖,目光卻顯得有些冰冷。

  「那個,已經解決了。」

  不過,很顯然,撒加並不打算就這麼當成是解決了,「是什麼人?」

  「一個覬覦我力量的吸血鬼。」我誠實的答道,然後轉向一旁的塞巴斯,「對了,我都忘記了,玖蘭李士,塞巴斯你最後怎麼處理的?」

  塞巴斯重新給我倒上一杯茶,然後對著我微微一笑,「請放心,小姐,這個人,以後絕對不會再威脅到小姐的安全了。」

  沒等我說話,撒加已經開口,「是這樣嗎?塞巴斯先生?」

  塞巴斯轉過頭,和撒加交換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眼神,「請放心,撒加先生。」

  撒加點頭,「紗織,那次針對你的襲擊,據說並不止是那個吸血鬼,其他的,是因為什麼原因襲擊你,紗織你有頭緒嗎?」

  我被茶水嗆了一下,有頭緒,我當然有頭緒了,而且不止是有頭緒,我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但是,我要怎麼給撒加加隆和塞巴斯說,是因為我和特萊斯關係不錯,所以他未婚妻吃醋,結果他未婚妻的保鏢報復到我頭上來!說這種話,說這種話,雖然我的女神形象已經被我破壞得差不多了,可我不想搞成最後的崩塌啊。而且,這麼解釋的話,我總覺得,我是活夠了才會這麼說的。

  輕咳了兩聲,我咧咧嘴笑道,「主要不是為了針對我,主要是為了針對特萊斯,我只是被牽連了而已。」對不起了,特萊斯,原諒我一二推做五,全推到你頭上,實在是,情非得以呀。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反正本來就是未婚妻惹出來的,哈哈。

  「是這樣嗎?」撒加挑眉,問道。

  「當然是這樣的。」我用最誠懇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很是無辜的道,「我只是不小心被牽連了而已。」

  撒加聞言,和加隆交換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然後有些憂心的樣子看向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紗織你和那個特萊斯做朋友的話,下次不是還會被牽連進去?」

  知道他們是擔心我的安全,我認真的想了想,「應該不會了,這一次是因為有異能力者的插手,所以才特別麻煩。把那些異能力者解決掉話,應該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覺醒後的仲天,對付多雷這種人,都只是小意思而已,更何況是其他普通人了。而佛蘿納,那力量本身就不屬於她,水鏡的力量還給詠倩的話,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話說,我到現在都還沒看到詠倩呢,我可是很喜歡那個可愛堅強的姑娘的。真是希望,她和尚軒能有個好結局。不知道,以現在仲天的力量,能不能幫到力量接近崩潰邊緣的尚軒,如果仲天真的收回炎鏡裡的力量,接任新的世界之神的話,應該可以吧。

  「紗織。」比起撒加,更顯得張揚的聲音響起。

  「啊?」我回過神來,歉意的笑笑,「抱歉,我走神了。有什麼事嗎?加隆?」

  加隆不置可否勾唇,「上一次你那個朋友,怎麼樣了?看起來傷得很嚴重的樣子。」

  想到特萊斯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我莞爾,「我今天中午有去看他,好得多了,就是被注射的藥物還有一些影響,估計還得在病床上躺幾天。」

  加隆雙手抱胸,「他就是你說的特萊斯吧。」

  我點頭,「特萊斯.康納利.達尼。」

  加隆聞言,冷哼一聲,「真是沒用,還要別人救。」

  「加隆。」撒加不贊同的叫了一聲。

  加隆三分邪氣,七分不屑的一笑,「我有說錯嗎?不是紗織救他,估計他光是流血就流死了,不過是幾個人拿了幾把槍而已。身為一個男人,不是沒用是什麼?」

  我翻白眼,無力的撫額。加隆同學,你是說得輕鬆,以前的特萊斯只是普通人而已,被拿槍的挾持,才是正常的吧。

  「加隆,他只是普通人而已。」撒加搖了搖頭,加重了語氣。

  撒加,我知道知道你這句話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但是為什麼,我就覺得怎麼聽怎麼彆扭呢?

  而且,「他不是普通人。」我掃了一眼因為我的這句話而顯得有些驚訝的三人,「他以前只是力量還沒有覺醒而已。」

  「不是普通人?」撒加微微皺眉,「紗織你的意思是,他不僅僅是擁有力量的普通人?」

  「嗯。」我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是神,東方的神。」

  一句話,讓三人面面相覷。估計撒加和加隆接受度還高一些,畢竟以前就是雅典娜的聖鬥士,至於塞巴斯就……

  我家執事大人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東方神系的神嗎?似乎很有趣的樣子。」

  撒加和加隆再次暗暗的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同時站了起來,撒加溫和的笑笑,「紗織,我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也該回東京了,明天學校還有課。」

  「好的。」我笑著點頭,「這學期結束之後,我也要回東京了。」考試之後,馬上又是一年的春假了,春假完之後,我的立海大交換生生涯也就該結束了。

  「對了。」撒加停住腳步,「紗織,卡妙和米羅告訴我,他們過幾天要來日本。」

  卡妙和米羅,我一怔,隨即很是驚喜的問道,「他們來日本玩嗎?」

  撒加搖頭,「好像是和他們的教授一起來做一個什麼課題。」

  我高興的一拍手,「太好了,很久沒見,我很想他們呢。他們來了之後,就住我家好了。」

  撒加亦是很高興的笑,「嗯,我會告訴他們的。我想他們也會想見到紗織的。」

  第二天,去看望仍然在醫院的特萊斯的時候,碰到了正在向他匯報工作的歐琳。

  見我進來,已經見過我好幾次的歐琳朝我曖昧的眨眨眼,準備收起文件。我忙擺手,「你們忙你們的,我只是來看看特萊斯,下午還要上課,馬上就得走。」

  特萊斯對歐琳點點頭,歐琳立刻收了所有東西,露出燦爛的笑容,「中午到了,我可是要下班的,工作的話,就等到下午上班時間再說吧。」

  她說完,利落的起身,出門,還不忘在關上門的時候朝我作了個鬼臉。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歐琳姐姐實在很可愛。」在職場上打拼這麼多年,還能保有這份赤子之心,真是讓人喜歡。

  特萊斯哭笑不得的看我一眼,「你才多大年紀,就說別人可愛。」他拍拍了床邊,「過來。」

  對於他很是直接的話,我撇了撇嘴,還是坐了過去,「今天有沒有好一點?」

  「已經沒什麼問題了。」他舒服的靠向床頭,「我的粥呢?」

  我甩頭,「沒有。」什麼你的粥,那都是本小姐每天親手熬的,昨天連保溫的飯盒都沒帶回去,哪裡來的粥。

  想到昨天忘記拿碗的原因,我的臉不禁有些發燙。

  見我的樣子,特萊斯勾唇而笑,「你馬上就要放春假了吧?」

  「對呀,怎麼了?」我回過頭。

  「我要回美國一躺,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趁著放假,你和我一起去吧,就當是旅遊了。」

  我眼睛一亮,去美國玩?我還沒去過呢,而且,去到美國,不就可以見到詠倩了嗎?

  但是,等一等,我昨天貌似已經答應撒加,卡妙和米羅來日本的時候,好好招待他們了。

  有些為難的掃了一眼興致勃勃的特萊斯,我有些歉意的道,「那個,抱歉,我恐怕不能和你去美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春日宴2

  「為什麼?」特萊斯皺眉問道。

  我低頭,心有又是遺憾又是歉疚,「因為已經答應我朋友了,他們過兩天要來日本,我說好了要招待他們的。」

  良久,都不見特萊斯那邊出聲,難道是生氣了?

  我偷眼看去,特萊斯轉過頭,沒有看我。

  有些懊惱的咬了咬下唇,說實話,雖然一千八百年,對於我來說不過是轉瞬間的事,可是對於仲天來說……

  本來這次他就才恢復記憶不久,想我們多在一起也是正常的。我也不是不想,可是,我昨天已經對撒加說過了。雖然就算我再告訴撒加,我要去美國玩,讓米羅和卡妙來之後自行處理,估計也不會有很大的問題。

  可是這樣的事情,我還真做不出來。

  「那個,對不起。」我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憐兮兮的重申,「我真的不是不想去,可是我真的已經先答應別人了,仲天大哥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特萊斯仍然沒有理會。

  「仲天大哥……」我拉了拉他的袖子,難得的撒嬌道。

  特萊斯回頭,面無表情的樣子,像極了前世仲天生氣的時候,「真想我不生氣?」

  聽著這句話的樣子,是還可以挽救咯?

  我忙不迭的點頭,「嗯,恩,只要仲天大哥不生氣的話。」

  「那麼,答應我一件事作為補償好了。」特萊斯仍然無動於衷。

  「別說一件,多說幾件也行,只要我做得到的。」我就差沒舉起兩根手指頭來發誓了。

  特萊斯搖頭,肅容道,「不,只此一件。」

  見他這麼鄭重其事的樣子,我也不由得收斂了心神,正襟危坐的樣子,「仲天大哥請說。」

  特萊斯一瞬不瞬的望著,如海水一般深邃的眸子,如同燃燒起來一般,裡面蕩漾的,全是一千多年來,不曾改變絲毫的感情,「這件事,我一千八百年前曾問過那是奉劍時的你,但是當時你沒有答應我。後來再次見面時,也不曾問到。現在,我想再說一次,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在一起,就要分擔風雨,分享虹霓。」他說著,手撫上我的臉,「那麼,從今往後,你要做什麼也好,要走什麼樣的路也好,也請讓我,陪在你身邊。」

  他一個一個字,不帶任何停頓的,專注的說著。清澈透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明麗。只一雙眼睛,明明是深水一般的眼睛,但那比火焰更為耀目的感情,卻直直的從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來,容不得絲毫虛假,也不允許有一點點的退縮。

  「仲天大哥……」我喃喃著道,在這樣的目光下,無論是誰,都說不出哪怕一個拒絕的字吧。

  但是,我卻仍然忍不住想要確認,「仲天大哥,你問的是我嗎?只是我嗎?」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想雖然你並不能完全瞭解我是什麼樣子,可是與奉劍,卻是大大的不同。而我,越是為你心動,就越是害怕。害怕你愛上的,不過是一個叫奉劍的幻影。

  你的情很真,你的心不假,一千八百年的時間,足以證明。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女子都是如此,對這份感情越是重視,越是不由理智去駕馭感情。所以,仲天,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聽你明明確確的一句話而已。只要你說,我便相信,我便不再懷疑。就像每一個女孩子一樣,雖然理智上都明白天荒地老的誓言並不可信,卻每一個都希望聽到這樣的誓言一樣。

  所以,我不會再問第二遍,也不會再有任何的不相信,只要,你回答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瞭解了我的惶恐,特萊斯伸手,捧住我的臉,低下頭,與我氣息相聞,讓我也能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我的倒影,「我問的,一直都是你,不是奉劍,也不是紗織,甚至不是世上任何一個名字,只是你而已。我要的,也只有你,不管身份、年齡、地位、相貌,我要的,是這個靈魂。這個善良的、倔強的、活潑任性,對一直都充滿了好奇心的靈魂。」

  「仲天大哥。」眼眶又酸有澀,心底也是同樣的感受,但在酸澀之餘,卻又有一種夾雜著甜蜜和悸動的感覺,一直一直的從心裡冒出來。原來,真的會有人,是因為我是我而喜歡我,不是因為力量、身份或者是其他,只是因為我是我而已。

  特萊斯見狀,微微一挑唇,有些促狹的一笑,「先別忙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撇了撇嘴,說剛剛那句話的時候,還像足了前世的仲天,到這裡,又像是今生的特萊斯了。

  好吧好吧,不管是哪個,我都一樣喜歡。

  「在想什麼,這樣也能發呆。」他輕輕彈了彈我的額頭,我回過神看,看到他清澈的眼中蘊滿了笑意,但眼底卻在不經意之間,流露出些許的緊張出來。

  在心底微微歎口氣,一千八百年,我讓他等得太久了。

  不過……

  我掃了一眼微微笑著的人,這一千八百年,這人不是也沒閒著嗎?連未婚妻都弄出來了,還讓人家的保鏢找上門來!

  「仲天大哥,你問我的這個問題。」我特意頓了頓,皺了皺眉頭。然後,在看到他因為我的停頓和皺眉,眼底出現的滄桑時,心一下軟了下來,算了,我和一個沒有前世記憶的人計較什麼,偉人告訴我們,要一切向看!這麼想著,我的嘴角不由得慢慢揚起,然後,我看到他眼中的我,如陽光般燦爛的一笑,竟然流露出幸福的意味來,「當然是,答應啦!」

  一句話,一瞬間,竟讓特萊斯眼中湧現出狂喜,他猛地擁我入懷,抱著我的手臂,還在微微顫抖著。

  我心裡不禁又是酸楚,又是甜蜜,伸手回抱住他,任由空氣裡,都瀰漫著幸福的味道。

  良久,特萊斯才稍微鬆開我,卻仍是抱了我靠在他懷裡。

  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你怎麼樣?手腳還酸不酸疼?」記得醫生說過,他因為被注射了那種藥,所以稍一用力,就全身酸疼得厲害,也使不上力。這個人,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到現在都還沒有收回炎鏡裡的力量。所以他現在雖然已經不是普通人,可也不是那個強悍到能被犧牲的火王。

  「沒事,你又不重。」特萊斯伸手,讓我的長髮拂到身後,「你以前手腳不能動的時候,我也一樣抱著你走來走去的,現在只是抱一下,沒什麼的。」

  我直接給他來個不屑的撇嘴,「你以前是幹什麼的,現在是幹什麼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肩膀,「就你現在這個小身板,高是夠高了,卻這麼消瘦。還好意思提以前。」

  特萊斯抓了我亂戳的手,饒有興趣的挑眉,「你對我現在的身材很有意見?」

  看到他眼底的不善,想到人家還有一隻爪子搭在我腰上,我現在整個人可是都很不幸被人家抓著,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我忙露出個狗腿的笑容來,「哪裡哪裡,特萊斯身材很好呀,我很喜歡,我一直都很喜歡又瘦又高的男的。」

  特萊斯眉頭挑得更高,「喜歡又瘦又高的,那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哪些又瘦又高的男、的、呀?」

  我一下被堵得啞口無言,這人,良心大大的變壞了,一點都不像仲天那個時候,從不會這麼「欺負」我的說。

  大約覺得我張口結舌的樣子很有喜感,特萊斯噗嗤一笑,雙手摟了我的腰,額頭抵上我的額頭,「剛剛,我沒有生氣。」

  「啊?」這個話題,是怎麼又轉回去的。

  但是,如果他說不是生氣,那剛剛,是故意哄我的咯?

  我眉頭豎起,準備著他一個說不好,就立刻撲上去咬他兩口解恨。

  特萊斯根本不在意我的表情的說道,「本來你既然已經答應了你朋友,不能和我回美國,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是準備美國那邊事情一了就回日本的,反正財團今後的發展目標,也在日本。只是,」他很是大言不慚的直白的說道,「覺得你把你的朋友看得比我還重要,有些不舒服而已。」

  我無力,天下有人能把吃醋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只怕也只有這厚臉皮的一位了。我明明記得,仲天也不是這樣,特萊斯也不會這樣,這一位,到底打哪兒來的呀?

  又說了半晌的話,我看看下午上課時間差不多,突然想起昨天就想到的一件事來,「對了,仲天大哥,你一直在尋找同伴吧?」

  「是的。」特萊斯點頭,「你知道些什麼嗎?我記得,唐朝的時候,你像是知道很多事,都是那個什麼先知告訴你的嗎?」

  我笑笑,「不是他告訴我的,不過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比如仲天大哥和你同伴的事。」

  「嗯。」特萊斯點頭,「那你知道他們現在的消息嗎?」

  我偏頭,「不問我怎麼知道的?」至少,也確定一下消息來源吧,所有人不都是如此嗎?

  特萊斯笑,根本毫不在意的樣子,「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

  我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燦爛一笑,「現在我知道的,是水神嫿琤,她的轉世應該就是那次公主陵主辦方負責人的女兒,你應該能找到的。」

  「好。」特萊斯點頭,「前一世,我有愧於尚軒所托,沒有能照顧好嫿琤和昊玥,這一世……」

  我聽得直皺眉,打斷他的話,「仲天大哥,我一直都沒問,唐時,我走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事?」按說,仲天如果照顧好李盈和昊玥的話,嫿琤和昊玥應該已經覺醒回歸神職了,就不存在詠倩的問題,可是聽他的口氣,似乎嫿琤和昊玥的覺醒,仍然沒有成功,難道悲劇還是發生了?

  特萊斯笑笑,「已經過去的事,還提他幹什麼。」

  看他的樣子,我越發固執的搖頭,「告訴我,仲天大哥,之後你怎麼樣了?」

  見我堅持,仲天雲淡風輕的道,「我沒有怎麼樣,只是把自己的元神封在我打造的炎鏡裡面,我想,你說你一千八百年後說有看到炎鏡,我只要在炎鏡裡,總會再見到你的。」

  我一下摀住嘴,原來,如此!

  轉世的,一開始只是仲天的身體,而他的元神被封在炎鏡中。怪不得,怪不得……

  我抬頭,看向一臉平靜的特萊斯,這個人,怎麼能把這樣的事,說得這麼無足輕重,理所當然。

  突然之間,我竟有些明瞭,在我消失之後,他會是怎樣撕心裂肺的痛,才會甘願把自己的元神封在一面鏡子中,等待一個可能會有的希望。

  「別這麼看著我。」特萊斯伸手抱住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嚴重,這一千多年,沒什麼感覺就過去了。再睜開眼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嗯。」被他壓在懷中,我聲音悶悶的,只覺得心裡像被人用大錘敲過,疼得厲害。

  一千八百年,我自問無法做到花這麼長的時間去等待一個人,所以,才會,越發的心疼。心疼這個忍受了千萬年孤獨的男子,再次忍受這千年的寂寞。

  如果只是孤獨,便也孤獨的過了,但是寂寞,卻是,腐骨蝕心的。

  忽然有些明白那個仲天,再找不到千湄之後,會選擇毀滅這個世界了,他不是瘋狂,他只是,絕望而已。

  伸手抱住特萊斯,我用力,緊緊的抱住,既然,這一次,他遇見的是我,那麼,我絕不做第二個千湄!

  「唔——」我好好的伸個懶腰,終於考完了。感覺還是答得不錯的,不枉費我這幾天來熬夜努力。

  和同學匆忙打了招呼之後,我提起書包衝向學校門口,撒加昨天告訴我的,米羅和卡妙是今天的飛機到東京。我已經告訴加隆在門口等著我,然後一起去機場接機了。

  呵呵,不知道卡妙和米羅,穿著便裝來是什麼樣子。

  卡妙的話,一定會很適合米色休閒服,米羅的話,呵呵,大約比較適合顏色鮮艷的。

  加隆出色的外表和身高,站在立海大附屬的門口,吸引了無數女生或明或暗的視線。不過看來他倒是習慣了,自顧自的環抱著雙臂,一副酷得不得了的樣子。

  「加隆。」我笑著幾步走過去,「快走快走,我可是很久沒看到卡妙和米羅了。」

  加隆沒動,只是臉色有些怪異。

  「怎麼了?」我怎麼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什麼?」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突然改變行程?!他們教授到底搞什麼?!」

  加隆一撇嘴,「我還想問呢,到底在搞什麼鬼,明明都說好了的,卻突然又變卦。」

  我磨著後槽牙,好,很好,那啥啥教授,咱和你梁子結大了,我為了等卡妙他們,連美國都沒去,結果竟然給我整這麼一出出來。

  「卡妙他們說什麼時候來日本沒有?」我強忍住使勁磨牙的衝動,問道。

  「說是推遲到七天後。」加隆也沒啥好氣的答道。

  「算了,七天後就七天後吧。」我無可奈何的歎氣,總比不來好吧,誰卡妙他們現在是學生,我也當過大學生,當然知道,有時候,教授比天大呀,我又不能真的衝去把人家教授滅了!

  雖然,我真的很想。><

  春假的日子,在考試結束之後便開始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我趴在窗上歎氣,考試考完了,特萊斯去美國也有幾天了,我好像就突然之間閒下來了,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好。

  春假,本該就是出門踏青的好日子的,早知道,還不如答應和同學們一起去春遊的。本來加隆告訴我之後,我還想著,要不然趁著這個時間去一躺美國,看看特萊斯的。可最近他似乎已經忙翻了的樣子,連電話的匆匆說幾句就掛斷,我就算去了估計他也完全沒時間陪我。

  管理一個財團,本來應該就忙,再加上他前段時間沒辦法正常工作,他又說想將發展重心轉移到日本來。

  哎——算了,還是等他回日本好了。

  不過,出門,踏青?!

  我靈光一閃,這麼好的天氣,我乾脆自己出門好了。記得我還答應過沖田,有空一定去拜訪的,結果這麼久也沒去,也不知道他病情怎麼樣了。不如就趁此機會,去找他玩好了。想到就做,我忙從樓上跑下去,「塞巴斯,塞巴斯。」

  「有什麼需要嗎?我的小姐。」萬能執事笑問。

  「嗯,我要出門,快則三天,慢則七天就回來,幫我準備出門要用到的東西。」我想了想,笑道,「衣服,全部準備和服好了。」上一次,他們可是嫌我衣服嫌到讓我借沖田的衣服的,「對了。」我走到塞巴斯身邊,指指自己的眼睛和頭髮,「幫我弄成黑色的吧。」雖然是動漫世界,不算怪異,不過我可發現了,我和幸村上次去的時候,眼睛和頭髮還是打眼得很。

  我家執事大人揮了揮手,就解決我的眼睛和頭發問題,「小姐要去哪裡,我好準備東西。」

  「幕末的東京。」我眼光閃閃亮。

  塞巴斯一怔,隨即有些擔憂的問,「那會有危險嗎?」

  「放心吧,只是普通人的話,我沒有問題的。」我笑著道。

  塞巴斯的效率果然很高,我坐著吃早餐的時候,已經全部搞定。我提了提不大的包,突然想到我屍魂界那次,塞巴斯給我收拾的萬能包包,不知道,這一次,他又在不大的包裡裝了些啥。嘿嘿,有些期待呀。

  因為穿著和服的關係,我又是挽袖子,又是掀裙子,好半晌才從井裡爬出來,爬到井沿的時候,我才想起來,用小宇宙的話,我好像可以直接漂浮的,完全不用這麼費力的爬吧?!看來,雖然已經當習慣了女神,但有的時候,還是普通人思維呀。

  狠狠的囧了一把之後,我抬起頭,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然後不知道是該做出驚喜還是驚嚇的表情。

  這井,又把我抽到哪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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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日宴3

  只見,目之所及,是一個小小的院落,用籬笆好好的圍住,而我正站在籬笆旁的枯井邊。

  我想了想,為防別人誤會自己的小偷,我從籬笆翻了出去,落在院外。

  呵呵,不管這井是把我抽到哪裡來了,即來之,則安之,反正都是出門來踏青的。那就不要大意的四處走走吧。

  踏著木屐,我不緊不慢的走著。這個院子所處的地方,似乎是一座山上,周圍的景色,出乎意料的好。翻過一個小山坡,轉過一個彎。映入視線的景色,讓我驚喜的睜大了眼睛。好一片天然的花園。

  大約,正是一年春好處,那片山崖邊的花全都開了。一陣風過,漫天漫地都是飛舞的花瓣。夾雜著野花的清香,讓人頓時神清氣爽。

  這樣自然而不加任何修飾的景色,讓我的心豁然開朗。忍不住歡叫著,衝入這片花海之中。

  良久,玩得有些累了,我找了片平整的地方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鼻中聞到的,全是鮮花、綠草和陽光的味道。

  於是就這樣幾乎昏昏欲睡起來。

  就這樣躺著,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我臉上一癢。我一下睜開眼睛,然後忍不住展顏一笑,我看到的,是小小的花之精靈嗎?

  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望著我的小女孩子,有著一張鮮嫩如鮮花般的嬌顏。

  見我睜眼望她,她有些害羞的用手摀住臉,偷偷從指縫裡看我,半晌,才放下手來,眨著大眼睛,天真的問道,「姐姐,你好漂亮,你是花精嗎?」

  我呵呵直笑,我剛剛還想她是小花精來著,結果她就這麼問我了。

  伸手捏捏她的小鼻子,「當然不是,姐姐還以為你是花精呢,小妹妹這麼可愛。」

  被捏了,她也不惱,只嘻嘻一笑,「我剛剛見姐姐你一動不動的躺在花叢中,又這麼好看,還以為姐姐是花精呢。」

  我笑著坐起身來,「我不是花精,我叫紗織,小妹妹可以叫我紗織姐姐,小妹妹叫什麼名字?」

  「我嗎?」小姑娘半趴在我身邊,「奶奶都叫我紫兒。」

  「紫兒,很好聽的名字呀。」我笑,扯了幾朵花,準備給小姑娘編個花環,小孩子肯定會喜歡的,「紫兒和奶奶一起住在這附近嗎?」

  「嗯。」紫兒點頭,「紫兒和奶奶一直都住在寺裡。」

  編花環的手一頓,我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小女孩的穿著,她一身絳紫色帶菱紋的精美和服,一頭齊耳的黑髮,左右耳側以粉色的發繩系出兩條小辮子,天真純潔中偶爾在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天生的高貴來。

  我嘴角不由得有點抽搐,從小住在寺裡,又是由奶奶撫養的,叫紫兒又這麼漂亮的小女孩子。我不會是碰見那一個叫紫的女子了吧?

  如果,真的是的話……

  我低頭,掩去嘴角流露出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我可是真的不喜歡那個把女人當成春、夏、秋、冬來收藏的男人的,就算他被稱為「光」之君,也是一樣。

  「怪叔叔?」紫兒偏頭,「紗織姐姐說的怪叔叔,是什麼樣子的?」

  「紫兒啊,」我摸摸小姑娘的頭,「所謂怪叔叔這種東西呢,長著一張漂亮得不得了的臉,舉止高雅,言談高貴,外面看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哥哥或是叔叔呢。」

  「那為什麼說是怪叔叔呢?」小女孩子眨巴著純真的眼睛看向我。

  「因為啊,」我壓低聲音,「這些怪叔叔們,最喜歡像紫兒這麼大的姑娘,他會裝做很好心的樣子,要小姑娘跟他們回家,然後,」我微微低頭,讓臉上籠罩上陰影,「吃掉他們!」

  「啊——」紫兒被我嚇得像後一縮,然後一下撲入我的懷中,「好可怕,好可怕,紫兒好怕怪叔叔。」

  我將小姑娘抱了個滿懷,拍著她的背安慰她,「沒事,沒事,有姐姐在,不會讓怪叔叔把紫兒拐回家的。」

  「真的不會嗎?」小女孩軟軟糯糯的聲音,讓人聽著心也像軟了一樣。

  我聽得呼吸不由得一滯,這麼漂亮又可人疼的孩子,難道真的最後要無依無靠到被源氏抱回去,當然是春之院的收藏品嗎?我可是記得很清楚,最開始那個姓源的之所以要抱走紫之上,就是因為紫之上長得像他心愛的繼母。到紫之上死之前,源氏都不過是給予了她,他所謂的萬千愛情的一部分,而且,還是很少很少的一部分。直到紫之上死之後,他才後悔最愛的女子死之後,才發現自己愛上她。

  可是,帶走她的念頭稍微一動,就被我搖頭否決,且不說紫之上一生最愛的人,始終是源氏,就說紫兒是個人,不是小貓小狗,不是給她吃的穿的讓她活下去就可以了。抱走她,就要有給予她愛,教育她,引導她成人的責任和覺悟,可是這樣的覺悟,我並沒有呢。雖然這小姑娘很可愛,我看著也喜歡,可畢竟是才見過一面的人,我無法博愛到那種地步。

  如果因為一時的好惡而帶走她,那我和那個源氏,又有什麼區別,甚至,還更可惡吧。

  暗暗歎口氣,我抱了抱紫兒,「放心吧,小紫兒這麼可愛,不會有怪叔叔會被紫兒拐回家的。紫兒長大之後,一定會碰到一個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的男子,疼你一輩子,憐惜你一輩子的。」也不管她聽不聽得懂,我用最誠摯的心祝願道。

  安慰了半天,小姑娘才破涕為笑。

  我撓頭,我真是的,幹嘛教小姑娘這些有的沒的,雖然真的很想看紫兒指著那個萬人迷,所有女人都愛的源氏大叫,你是怪叔叔的樣子。可是,嘿嘿……

  正抱著紫小姑娘給她講著童話故事,忽然身後山坡一陣喧嘩聲,有很多人的腳步,由近及遠,還夾雜著什麼快些,是這邊的聲音。

  我和紫兒對望一眼,都在眼中看到彼此的疑惑。我聳肩,反正這個世界的事情,和我是絕對扯不上關係的,便決定不去管他。

  直到一群人衝到我身邊的時候,我還抱著紫兒呵呵的笑呢。

  接著,我還是覺得氣氛不對,這些人,怎麼把我和紫兒圍了起來,難道,他們是來抓紫兒的。

  我站起身,把也開始意識到不對,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姑娘放到身後,「你們要幹什麼?」

  下一刻,一個一身華服的公子越眾而出,見到我,他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妹妹,可算是找到你了。」

  啥?妹妹,我驚訝的眨了眨眼睛,不管是我也好,我的前任也好,都不可能在這個時空有這樣一個哥哥吧。

  不過,我抬頭,仔細打量來人,他一身平安時期貴公子特有的,繡工精良的錦衣,雖然眉宇間略略顯得焦急,但仍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他好像,好像,真的和我有幾分相似的樣子。

  揉了揉眼睛,我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我越看他長得和我越相像,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見我打量他,來人微微皺了皺眉頭,「妹妹,你是怎麼了,連哥哥都不認識了嗎?」

  「那個……」

  我還沒開口,就被他怒氣沖沖的打斷,「還有,那個誘拐你離家的下等人呢,怎麼沒見他,該不會是被拐到此處後,自己跑了吧?!哥哥早就告訴過你,那種下等人不可信,你還偏偏不聽。京城這麼多貴公子,你一個都看不上,這下知道哥哥沒有騙你了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也知道了個七七八八,八成是這位的妹妹,身份應該很高貴,卻喜歡上一個身份不匹配的男子,然後知道家裡肯定不同意,乾脆心一橫,和心上人私奔了。看來是打著,過三年,抱著孩子回家,你不認也得認的想法。而那位小姐,竟然好死不死,和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吧,不然,這位兄長也不會錯認了。

  見外皮低頭不語,大約以為我是知道自己錯了,那個哥哥看來是真心疼自己的妹妹,已經放軟了語氣,「好了,還不快和哥哥回家,母親大人都快急病了,昨天晚上一夜沒睡,父親也,」他頓了頓,歎氣,「你不要和父親生氣,他也是為了你好。走吧,幸好消息還沒走漏,京城裡其他人也不知道,和我回家吧。」

  我笑笑,正想向他說明我不是他妹妹的事實,忽然之間突然想到,一個古代的小姐,要和人私奔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和多深刻的愛情,才能做到。

  如果我解釋清楚了,那也就是說,這些人還會去尋找這和我長得一樣的小姐咯?

  抬頭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像得如此相像的人,世間能有幾個,既然這位小姐,和我如此有緣,我就幫她一把又如何?

  我低頭,甜蜜的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仲天的關係,我總想著,我已經得到的東西,為什麼這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女子不能得到。大抵女子都是如此心態,自己幸福的時候,總希望別人也能如此幸福。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可能我還會想很多,比如這位小姐,和人私奔到底會不會幸福,畢竟遠離自己從小生活的環境。不過現在,我卻只想能夠幫她一把,既然她要追求幸福,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會不會幸福呢?試過,總比什麼都沒試過,而悔恨一生來得好吧。

  呵呵,什麼時候,我也心軟至此了?

  想通這一節,我望向眼前的男子,「哥哥要我回京也可以,不要請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人一愣,「什麼要求?」

  「放過他!」就算我不提名字,他也應該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如果,這位仁兄還非要找那個人麻煩的話,我的努力豈不是白費?

  他聞言,狠狠的皺眉,「妹妹……」

  「放過他,我便自願回京。」我加重了語氣。

  我們兩人對視良久,才見他挫敗的一歎氣,「我知道了。不過,」他認真的看向我,「你答應哥哥,以後絕對不會再去見他。」

  我有些慘然一笑,「他既然已經離開京城,我又如何見得到他。」

  見我這樣,他沉默片刻,才拍拍我的肩膀,「走吧,母親該等急了。」

  我點頭,七天,和我長得一樣的小姐,我只能幫你拖延七天的時間,七天之後會如此,就看你的造化了。蹲下身子,我拉住小紫兒的手,「小紫兒,姐姐要回京城了。」

  紫兒乖巧的點頭,「那,紫兒還可以見到姐姐嗎?」

  我思忖了片刻,「姐姐有空的話,會來看紫兒的。」

  小紫兒告別之後,我偷偷的抿嘴笑了笑,我很期待,光源氏見到小紫兒時的情景,如果,小紫兒真的是那個紫之上的話。

  「妹妹很喜歡那個小姑娘吧。」見我笑得開心,那位哥哥也笑道,「確實是很可愛的小姑娘,就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看穿著和舉止,是京城哪位大人的外室生的吧。」

  我不置可否。

  見我不答,他便轉移了話題,偷偷望了我一眼,他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妹妹隨我回京的話,可是改變主意,願意參加明天的春之宴了。」

  春之宴,那是什麼東西?

  完全一片空白的我,只好低了頭,什麼也不說,免得多說多錯。

  沒有聽到我的回答,他大約是誤會了,低聲婉轉的勸道,「妹妹,父親也是為了你好。參加明姬公主舉辦的春之宴的,都是京城裡有身份的公主們和殿上人,你為什麼到現在都還執迷不悟呢。」

  我微側頭,皺眉,「我沒有說不願參加,只是……」需要你多說點,不然我連春之宴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去了也是一片空白啊。

  哈哈,我是一片好心,不過似乎能力有限,估計,不用等到七天就穿梆了。確實也是,對於我來說,要我扮演一位高貴的公主殿下,聽這位的口氣,這位公主殿下身份真的不低,估計,穿梆穿得比扮什麼都快。說話,做PA也要能力許可啊。

  不知這位哥哥又誤會了,只聽他輕歎一聲,「妹妹,哥哥真的不知道,論身份、論相貌、論才華,源氏君哪裡比不上那個人了。父親也是為了你好,明日的春之宴的清海波舞之後,不知又會有多少公主為他茶飯不思了。」

  啥,啥,啥?!

  被他透露出來的信息,雷到差點一個踉蹌,竟然,竟然這位公主的父親,是想把她嫁給光源氏的嗎?!

  也就是說,明天要我參加那個什麼春之宴的,其實是讓我去勾搭光源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日宴4

  在還沒見到這位和我長得一樣的公主的父母的時候,我還擔心了一下,畢竟自己的父母,應該從言行中能判斷得出是不是自己的女兒吧。而我的言行舉止,就算想裝成這位公主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裝呀。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樣的。

  可是見到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

  首先見到的,是我現任「母親大人」。

  一見之下,連我也吃驚不小,確實和我長得有七分相似,不同的是,她有著那種深養在閨閣之中,平安時期的公主,特有的優雅高貴,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緩慢如流水一般的柔情似水。見到我,那位夫人眼眶瞬間就紅了,「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像下等人一樣,把自己的頭髮剪了呢。還有,你這穿的是什麼衣服?你怎麼能穿成這樣?」她抹著淚水,一副傷心又欣慰的樣子,「不過不管怎麼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趁著她低頭拭淚的功夫,我偷偷摸了摸自己已經不算短的頭髮,差點都忘記了,這個時期的女子,可是真正的三尺長髮,光可鑒人的。幸好,這位夫人已經為我找好了理由,為了和人私奔,連頭髮都剪了。不然我還費心想想,我怎麼解釋我頭髮這麼短了的事實。

  而見到她父親的時候,就更簡單,只要跪坐在那裡,低著頭,一言不發的任她父親痛罵也就是了,罵完了,便開始稱述源氏君有多麼多麼好。無非是身份如何、長相如何、才華如何,前程如何等等,在比較比較其他人等等等等。說完了,變揮手讓我退下,好好的準備明日的春之宴。從頭到尾,我一句話都沒說。

  回到那個公主住的地方,我坐在房間中發呆,要我好好準備,我連該準備什麼都不知道,對於這種日本古代貴族間的宴會,我大約知道可能要品香,或者吟詩什麼的,至於具體這個春之宴要幹什麼,只有天知道。當然,那逃跑的公主,或許知道。

  正呆著,忽然有人掀開簾子,我在瞬間擺好姿勢,跪坐得規規矩矩。

  來人是現任母親大人,她為我帶來她幫我準備好的,明日要穿的十二單衣、漂亮的扇子、一個精緻的香爐,外加,一大束假髮。

  於是,所有問題迎刃而解,次日,我只需要站在矮凳上,張開手,任由侍女們花很多時間,為我穿好一層又一層的十二單,還有,幫我整理好假髮就可以了。

  然後,我在牛車的簾子放下來之後,差點很沒形象的直接趴了下去,好重啊,好重啊,頭也好重,身上也好重,而且明明天氣都不熱,還非得裝模作樣的拿一把扇子,雖然墜著花球的香扇,做得精緻絕倫,但是,總覺得有點……

  算了,刷的一聲,我展開扇子,擋住臉上扭曲的表情,至少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種功用還是不錯的。

  直到到了明姬公主舉辦春之宴的園門口,聽到我家的童子前去通報,我才知道,「我」現在是大納言籐原氏的公主,也就是籐原公主,至於名字,這個時代的女子,基本上可以稱作沒有名字。我還記得,源氏有一位非常出名的夫人,不過是因為她生於明石那個地方,所以就被稱呼明石之上的。

  走進明姬公主的這個園子,我隨著引路的侍女,幾乎是穿行在櫻花從中。

  張望四周,只見無一處不可入畫,無一處不可入詩,無一處不是美景。似乎每一眼望去,都是經過了精心設計,都獨具的美景。

  而此刻,正是櫻花盛放的春季,每一陣風過,便揚起一場如夢似幻的櫻吹雪,幾乎讓人流連其中。

  這時,我才感覺到身穿如此之重的衣服的幸運,我走不快,而按當時的禮節,也不需要我走多快,所以我有足夠的時間,飽覽園中美妙至極的景色。

  隨著通報聲,我走進今日舉辦春之宴的園中院。

  踏上院中的迴廊,知道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的視線,基本上都會集中在我身上,絕對不是可以馬虎的時候。我收斂起精神,雙手交疊的身前,雙眼平視前方,一步一步向著坐在主位上,年紀已經不輕的明麗女子走去。

  院子裡的寂靜,只保持了一瞬間,片刻之後,所有人的竊竊私語聲,一點一點的傳入耳中。聽著旁人或讚歎,或羨慕,或帶著些許酸味的話,我暗暗的心底得意一笑,和我長得一樣的籐原公主,我至少沒給你丟臉吧。

  行至明姬公主面前,她已經朝我露出淺笑,我亦揚起嘴角,然後,然後,身體一下僵在那裡。

  完了完了,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平安時候的貴族女子,該怎麼行禮呀。我總不能,穿著十二單衣,給面前這位公主殿下道個萬福吧。或者從不知什麼地方摸出手絹來揮揮?

  那個,讓我想想,我看日本時代劇的時候,那些女子怎麼做的?

  完全,想不起來了!!

  越是這種時候,腦袋裡似乎越是一片空白。

  正此時,明姬公主似是發現我的不對勁。

  她展開手裡的扇子,掩唇,「籐原公主,你這是……」

  我靈光一閃,忙以手撫額,裝作體弱眩暈的樣子,「剛剛似乎走得急了,現在,頭有點昏,明姬殿下,請原諒我的失禮。」

  「快,扶籐原公主坐下。」明姬公主一愣,隨即立刻命令道。

  下一刻,我帶來的侍女和明姬公主的侍女一起,半扶半架著我坐了下來,於是,我不但不需要再考慮行禮問題,連該坐哪裡的問題也一併解決了。還好,大概是因為籐原公主身份算是高貴的原因,我坐的地方離明姬公主坐的地方,不遠,但是是單獨用簾子隔出來的地方,現在因為公子們還沒到,所以都是打起簾子的,估計等一下會放下。

  「籐原公主,不舒服得很厲害嗎?」明姬公主關切的問道。

  我展開扇子,擋住半張臉,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多謝殿下關心,我只需要休息一下就好。」開玩笑,好容易來了,不看看再回去豈不太可惜了。如果我說得嚴重了,你讓我回去怎麼辦?

  見我似是真的沒事的樣子,明姬公主才微微點頭,見有其他人進來,便轉頭招呼其他人去了。

  我這才有空打量整個院子,院子不大,但和外面的園子一樣,每一個佈置,都力求精緻到完美的地步。

  我合上扇子,又展開,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點笑意,這就是日本和中國,有很大不同的地方。日本因為小,所以力求精緻,反是失了中國那種渾然天成的美。

  正想著,忽然聽到有人高喊,源氏君到。

  在一瞬間,我幾乎聽到所有人視線轉移的聲音,我也不由得好奇十足的望了過去。

  只一剎那,連我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怪不得,這樣的男子,會被稱為「光」源氏呢。我一直以為,幸村從容貌和氣質兩方面來說,已經是美人中的極品,幾乎不太有可能會能夠超越他的美了,到現在我還是是如此想法。但不想,卻原來真的還有人,可以和他分庭抗禮。甚至可以說,單論相貌,我視線裡出現的這位男子,可能還在幸村之上。

  只見,他只是從外面靜靜的走來,什麼也沒有做,甚至沒有特意擺出什麼表情,而且,他什麼也不需要做,只是讓人在看到的瞬間,就忍不住讚歎,這人,生來就是為了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而存在的。而造物主,對他又何其的恩寵,肯花費如此多的功夫,只為打造一個這樣的存在。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估計別人怎麼說,我也不會相信,真的有人可以美到這種地步,而且美得沒有絲毫脂粉之氣的。

  也怪不得,這麼多的絕世女子,都對他死心塌地,致死不渝了。

  而我想,這一年春之宴上的清海波舞,在樹下翩翩起舞的男子,會成為很多人一生,都不會褪色的美麗回憶,包括我在內。

  趁著源氏和那位和他一起跳清海波的王孫公子下去換衣服,院中的公主公子們,相熟的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估計是在討論剛才的舞蹈,還有,一些兩位公子殿下的風流韻事。

  雖然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但並不妨礙我長著一雙聽覺靈敏的耳朵,聽著這些八卦,雖然名字多得讓我眼花繚亂,但也不影響女人骨子裡八卦之血的沸騰。

  等到兩位換好了衣服出來,明姬公主為他們安排了座位,然後,我抽搐著嘴角發現,她安排的座位,源氏就在我的旁邊不遠的地方,雖然隔著簾子,但是讓人不禁懷疑,我那便宜父親,到底送了什麼給這位公主殿下,才會把這位所有公主趨之若鶩的俊美公子,安排到我這裡來。

  轉著手裡的扇子,我掃一眼不遠處的光源氏,嗯,我到底要不要按照便宜父親的想法,去勾搭他呢?

  還是,算了。

  反正我這便宜公主也當不了幾天,而且,如果仲天知道了的話,我想,這位光源氏,絕對會真的「發光」的。

  廢話,燃起來了能不發光嗎?

  雖然,仲天是一定不會知道的,呵呵。

  清海波之後,明姬公主便宣佈開始品香。

  自有身後的侍女將我便宜母親大人為我準備的白梅香捧了出去,不一會兒,又捧回其他的香讓我品評。只片刻的功夫,我就感覺鼻子已經被熏到聞什麼都差不多的境界,再過一會兒,聞多了各種各樣的香之後,我覺得我的眼睛已經開始向著蚊香發面發展,所以每一種,我都不置可否,說實話,是完全不知道好壞,反正就知道聞起來——很香。

  專心的聽著各位公主公子們對香的鑒賞,我身邊的源氏,倒也不是徒有虛名,幾乎每一種香,他只要輕輕一聞,就知道是什麼香,材料如何,好壞如何等等,還能用風雅的語言,適時的品評幾句,引起在坐的諸位的一致讚歎。

  品到最後,明姬公主宣佈,我的白梅香、和另兩位公主的香,算是一時之選,那麼到底誰的比較好,現在就要看公主們怎麼說自己的香了。

  兩位公主倒是才思敏捷,分別都引用了幾句和歌來,來讚美自己的香,在贏得眾人的讚揚之後。所有人都看向我,知道沒人看得見簾子後的我,我很是不雅的翻白眼,看我做什麼,我一句和歌都不知道,再怎麼看也是白搭。

  見我久久不開口,竊竊私語聲,逐漸大了起來。

  明姬公主扇子一展,「籐原君,可否為我們一解這白梅香的美妙之處?」

  我抓頭,我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想給你面子啊,明姬美女,可是我真的是一句和歌都不知道啊。而且,鬼才知道這白梅香是怎麼來的。

  到此刻,我才發現,我確實膽子不小,竟然什麼都一無所知,就敢跑到這裡來,很好很強大。

  正此時,我身旁的源氏竟然突然開口道,「這白梅香,是為冬日落雪之日,采梅花而制得。謂之,紛紛降白雪,樹樹競開花,又言,梅香與落雪,相雜如無別。是以制得此香,清冽宜人,實為香中上上之選。」

  他話音剛落,便聽得一片讚美之聲響起。

  我斜他一眼,你倒是會惜香憐玉,不過我可不領情,不然我那便宜父親,還不知道會想成什麼樣呢,搞不好打包直接把我送你那裡去了。雖然我是不怕,只是我還想多瞭解一下日本貴族女子風雅的生活方式嘛,難得有此機會,失去了多可惜呀。

  而且,我雖然一點和歌不會,但我還就不信,難道我中國的詩歌,會比不上和歌?!

  於是,我扇子一展,遮住嘴角,特意放柔了聲音,「今日所奉之白梅香,確實如源氏君所言,是采冬日落雪後的梅花而制得,中土有詩雲,梅需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是以這白梅香,香遠益清,方為上品。」

  我話音剛落,院中便一片寂靜,隨之而來的,是比剛剛任何的發言,都還要熱烈的讚美之聲。我笑著合上扇子,這是當然,我中華五千年燦爛輝煌的文化,何曾輸給任何人!

  只是。

  我微微側頭,就算隔著簾子,也能感覺得到,不遠處那位源氏君看向這邊的視線,似乎熾熱得很,他不是,見女人就愛的毛病又發作了吧?

  一刻鐘後,我看著一個可愛的童子送到我簾子裡來的櫻花,嘴角不住的抽啊抽。

  我當然抽的不是那枝漂亮的櫻花,我抽的是綁在上面的信簽。而且,那個童子說得清楚,這可是他家源氏君特意送給籐原公主的。

  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我拆下花枝上的信,展開,只見上面的字體飄逸清秀,倒是沒什麼說的,只是這內容。

  也不多,只四句和歌,「春霞籠罩裡,彷彿見山櫻。未睹斯人面,先生戀愛情。」

  我抓著信,手不住的抖啊抖,好你個種馬源氏,你,你,你還真說得出口。都未睹了,竟然能先生。我是該佩服你大膽呢?還是該讚美你是精神戀愛者?也不想想,萬一你送信的對象見面之後,是個麻子長臉的醜女呢?

  當然,當然,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整個京城該早就傳遍了,籐原家的公主醜得不能見人的事實。

  實在很想在信紙上畫一個大大的叉,然後直接給他扔回去。

  可是,冷靜冷靜,紗織,現在你代表的是籐原公主,她可不會做這樣的事。提起筆來想了想,我鬼畫符似的寫上兩句詩,然後伸手,在袖子的掩飾下,極快的拔了根雜草,把信綁在上面,「給源氏君送去。」我遞給身後籐原家的侍女的時候,明顯看到她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雖然隔著簾子,但是距離不遠,所以我仍然能清晰的看到,源氏看到那根翠綠綠的青草的時候,表情和侍女一樣扭曲了一下,然後在信展開,看到我的毛筆字之後,表情再度扭曲了一下。我以扇掩唇,嘿嘿直笑,我雷不倒你,我就不叫紗織。

  然後,下一刻,在看清楚我寫的內容,源氏的表情,在瞬間閃過驚愕,愧疚等等情緒。

  我低了頭,以免笑出聲來,其實上面也只寫了兩句詩: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看到了嗎?源氏同學,上面寫得清楚,我已經另有所愛了,所以,只好對你說抱歉了。這樣,你就會對我死心了吧。看我多好,還顧及到你小小的自尊心,都沒打擊你。雖然這麼做,主要是為了給籐原公主留面子。

  那個時候,暗自得意的我,完全從根本上低估了某些會被稱為種馬的人的臉皮厚和自戀的程度。而當我知道的時候,我後悔極了,我最開始收到信的時候,最該做的事情,就是不但在上面狠狠的畫個叉,還要寫上,滾汝母之!然後直接扔回他臉上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春日宴5

  原來,古代日本也流行夜宴呀,不過主題是賞月罷了。

  在我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呵欠之後,宴會終於結束了。我坐在籐原家的牛車上,隨著牛車晃動的頻率,有節奏的打著瞌睡。雖然我並不算太認床,不過地上確實睡著不舒服,就算他們不叫地板,叫榻榻米也一樣。而且今天頂著這一身行頭和頭髮,干的,確實也是個體力活呀。

  不是我要說,不過牛車這個速度,嘖嘖,估計我走路都還要快些,當然,不是穿著十二單的話。

  一行人正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清越的笛聲,我勉強撐開眼睛,望了望,也不見吹笛之人。不過,如此美麗的月色之下,如果不是我眼睛都快睜不開的話,我還是很有欣賞如此美妙的笛聲的心情的。不過現在,這笛聲則更像是在給我催眠。

  搭回眼皮,繼續打瞌睡,但隨著牛車的行進,笛聲越來越近。然後,隨著吹笛之人從街角轉彎處現身,笛聲一下就似乎近在眼前了。

  下一刻,笛聲停了下來,只聽見有些熟悉的聲音輕聲曼吟道,「花不語,水空流,簾幃重重,無處窺玉人。」

  「是誰?!」牛車停了下來,籐原家的護衛,一下手按在刀把上。

  我也一下來了興致,這樣迷人的笛聲,不會遇到什麼美麗的山精鬼怪了吧?只是這聲音,怎麼似乎在哪裡聽過?

  「在下並非歹人,只是心之所向,行之所至罷了。」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隨著已經消失的睡意,我一下醒悟過來,怪不得覺得這個聲音熟悉,今天就在我耳邊,像蚊子一樣響了一天,我怎麼可能會不覺得熟悉。

  透過車前的簾幃,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隨著遮擋著月亮的一片雲彩消失,月亮的清輝灑落而下,一下照在來人身上。於是立刻響起好幾聲驚呼,「源氏君?!」

  我嘴角抽了兩下,我明明說得這麼清楚,這人怎麼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還就像是甩不掉一樣。

  無奈的歎口氣,既然人家都擋到車前面了,我總不能命令車從他身上壓過去吧,雖然我是挺想的,不過,籐原公主的名聲呀名聲,真這麼做了,籐原公主如果有一天想通了要回來,也別想做人了。

  抖了抖手裡的扇子,我在籐原家所有人殷切期盼的目光下終於開口,「源氏君,今日已晚,有要事的話,可否請明日至籐原家?」大概,他們都覺得,能被源氏攔下,是我大大的榮幸吧。

  我話說得直白,但源氏不以為忤,他優雅的行至車前,微一行禮,「別無所求,只求小姐賜予一見而已。」

  原來是想看我長什麼樣子呀,怪不得會吟什麼簾幃重重,無處窺玉人。

  可是,你說見就見,那我多沒面子,是吧,源氏君?

  我刷的一聲展開扇子,遮住我微微上揚的唇角,「源氏君,有人曾說過這樣幾句,他說: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說完,我刻意頓了頓,才道,「源氏君既然已經知曉我的心意,又何必強求呢?」

  說完,我看向車外的源氏,雖然隔著簾子,但並不就是完全看不到了。

  聽了我的話,源氏怔了怔,將我說的話咀嚼似的重新念叨了一遍,然後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無聊的把玩著手裡的扇子,源氏同學,我已經非非常常給你面子,照我的本性,可是好話不說二遍的,對於花心種馬男,如果真敢擋我的路,早就一巴掌拍到天邊去了。

  不過,還請快一點想完了讓開,我可是真的想睡覺了。正這麼想著,我就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我說你快一點啊,我還趕著看明天有什麼好玩的事呢。

  良久,才見源氏猛地抬頭,眼中竟流露出一種狂熱來,他再次朝我一禮,執著的道,「小姐,請原諒在下的冒昧。今夜,在下一定要見到小姐的真容。」說著,他上前一步,竟然要自己動手掀簾子了。

  我左右望了望了,籐原家的侍女也好,小童也好,護衛也好,全部都統一性的臉朝外,一點想要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提高聲音,「慢著。」

  源氏伸出來的手,就這麼僵在半空。

  冷靜,冷靜,不過是見個面而已,就當冒名籐原公主,該付出的些許代價好了。

  不過,這人臉皮是出奇的厚,我以為他是不會再來了,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跑來攔車,所以我瞇了瞇眼睛,再次確認道,「但求一見?!」

  源氏一愣,隨即認真的點頭,「今夜,但求一見!」

  「好吧。」我答應得極其爽快,反正我又不是日本古代女子,被人看一看也無所謂,只是,心裡有一點點的不舒服,好像被人逼著做什麼一樣。不過,還沒到我忍耐的極限,所以,還是可以忍受的。

  正想掀開牛車的簾子,碰到簾子的時候,我手一頓,既然非要看,那麼,我可絕對不想在這種人面前丟臉。

  收回手,我重新展開扇子,半遮住臉,然後緩緩的掀開簾子,然後,在對上源氏目光的剎那,微微放下香扇,展顏一笑。

  然後,在源氏怔愣的瞬間,我放下簾子,見他還在發呆,不得不開口提醒道,「源氏君?」

  「失禮了,小姐。」他這才像是反應過來,然後很出人意料的什麼也沒多說,自覺的退到一旁,讓開道路來。

  我笑瞇了一雙眼睛,得意的揮了揮扇子,所謂無陽不看玉,月下觀美人。這女子嘛,在這樣如煙似霧的月色中,五分相貌都能看成十分,更何況我本身長得就不差。難得有這種機會,看看這位驚艷的表情,也挺滿足我時常被人打擊的自信心的。

  回到籐原家之後,我一覺睡到大天亮,才剛起來梳洗完畢。便宜父親就揮舞著一疊請貼衝了進來,「乖女兒,做得不錯,你看,這都是今天早上各府送來的。」

  我饒了興致的接過請貼看了看,還沒說什麼,就見便宜父親又拿出一枝籐花來,「還有這個,也是一大清早就送來的。」

  看著籐花上別著的信紙,我知道這是日本古代所特有的男女之間傳遞書信的方式,挑了挑眉,我接過來,不管如何,收到情書總會讓人心情好的,「這是誰送來的?」

  便宜父親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揮舞著紙扇,「當然是二條院那邊送來的。」

  我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說的是廢話,我完全不知道二條院住的是那尊神。拆開信紙,上面只寫著兩句和歌,「戀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獨自暗相思。深情隱現眉羽間,他人已知我相思。」

  一見這個字跡,我立刻就知道為什麼我的便宜父親大人會高興成這種樣子了。

  哼哼,源氏君是嗎?

  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

  他該不會是以為,我也喜歡上他了吧?應該,不會這麼自戀吧,哈哈……

  正想著,便宜父親大人打斷我的思路,「女兒啊,還不快回信。」

  我把信紙一扔,「不回。」

  「女兒啊,你怎麼可以……」便宜父親又驚又怒。

  我根本不理會他的表情,刷的一聲展開扇子,「父親大人,要知道,容易上手的東西,可不是什麼值得珍惜的東西。」

  便宜父親一愣,隨即上下打量我半晌,我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半晌,他才欣慰一笑,「好,好,女兒長大了,懂事多了,為父就不多操心了,隨你的意思辦就好了。」他說著,笑得很是高興又得意的離去。

  見他走遠了,我才合上扇子,冷哼了一聲。

  就這樣,打著這樣的招牌,源氏每天送來的信,除了第一天之外,我根本連看都沒看的直接扔掉。而其他如每天送來的帖子,我想了又想,似乎,古代日本的貴族少女生活,我該見識到的都見識到了,而且,天天有個蒼蠅這麼繞著你飛,煩得很,不如早點離開算了。

  從一堆帖子中,精挑細選出一張帖子,是右大臣家的賞櫻宴,我準備參加完這個宴會後的次日,就提前離開,算了算,到那天的話,就有五天的時間了,籐原家的公主,應該已經和她的心上人走遠了。至於這右大臣家嘛,嘿嘿,源氏的岳父是左大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右大臣家,和源氏可是夙敵,我就不信了,這樣的宴會,源氏還會參加。

  好吧,好吧,我再一次認識到。有些人,是根本不能用常理去推斷的,比如說眼前擋住我路的這位。

  右大臣家如夢似幻的櫻花園中,我正漫步在櫻花叢中,欣賞著美景。本來,靠著樹,手接住落花的俊美男子,也一樣是美景的。當然,前提條件是這位俊美男子,不會一臉驚喜的擋在我面前,正試圖用他的眼神,和他詠歎般的語調,表達分別之後,他對我的思慕之情的話。

  對於他肉麻到我直起雞皮疙瘩的話,我很想一板磚直接拍昏他算了的,但是考慮到我畢竟現在頂著的是別人的招牌,所以我抽著臉頰,使勁捏著扇子,防止我一不小心直接用扇子砸到他臉上。

  好容易源氏似乎說完了,他伸手,折下一枝櫻花,吟道,「巖下飛流水,櫻花彼岸濱。如何能手折,歸贈意中人。」說完,他上前一步,遞過櫻花。

  我不動聲色的退後半步,躲開他的手,「源氏君,我早已說得清楚,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而你也是一樣,貴府的葵夫人,似是身懷有孕吧。」

  你家老婆懷著你孩子呢,就這樣你還出來花,真是,讓我除了說,我服了你,還能說什麼?

  源氏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半晌才道,「小姐果然是謹慎知禮之人,只是,小姐愛這櫻花嗎?」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來了這麼一句,不過我還是點頭,「我喜歡櫻花。」

  源氏輕笑,「春之宴那日見小姐奉上的是白梅香,想來也極是愛梅花的吧。」

  我皺了皺眉頭,仍是點頭。

  源氏紙扇輕揚,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起來卻是優雅無比,「在下亦是一樣,愛著櫻花的爛漫,愛那梅花的霜華,同樣也愛春花的俏麗,雪花的純潔。小姐想必也同我一樣,這又有什麼不對嗎?」

  我聽得差點吐血,果然不愧是種馬中神級的人物,這樣也能說得自然無比。

  知道完全和他沒有一點的共同語言,我根本懶得再搭理他,直接一個轉身,「源氏君既然愛櫻花,就請慢慢玩賞吧。」

  我說得毫不客氣,轉身就走,可惜,我現在的行頭並不能讓我走得太快。

  「請等一下,小姐不必害羞,在下只是……」他說著,竟伸手抓來,我忙是一躲,但是我忘記了,我現在的頭髮,很長。

  所以,源氏一抓之下,竟抓住我的長髮,然後我和他同時朝著相反的方向一用力。

  於是,結果很明確,源氏手裡握著我用花繩接在一起的假髮,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我還能清晰的看到,他眼角的抽搐。

  被他一下抓掉了頭髮,我知道這宴會沒辦法再待下去,本來就有些生氣的我猛地轉過身來,直視於他,「源氏君,你說得不錯,確實每一種美麗的花,都值得我們去喜歡,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真正愛花惜花之人,會選擇其中一種花,細心的呵護她,保護她,這樣,花朵才會開得絢爛。而不是每一種花都去照顧一下,這樣,不但沒有哪一種花會照顧得好,而且,那人也不是真正的愛花之人,只是因為自身的喜好,而隨意糟蹋鮮花罷了。」恩,看到他抽搐的臉,還是挺讓人高興的。

  不過,我說得就是你,說得就是你,你個到處留情的花花公子,種馬男。

  源氏聞言,微微皺眉,「籐花雖然已算是傾世名花,但讓在下放棄其他所有的花,似乎,也太過了些吧?」

  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我現在頂的名號,不就是籐原公主嗎?他以為,我是叫他只愛我一個,而不要愛其他女子?!

  這人,怎麼能自戀成這樣?!

  我怒極反笑,「源氏君,你想喜歡什麼花,想放棄什麼花,都不關我任何事,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已經有意中人,而你,」我鄙夷的掃他一眼,「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喜歡你的。因為,我討厭種馬男。知道什麼是種馬男嗎?」我刻意問了一句,在他有些驚惶的搖頭後,才繼續道,「種馬知道吧,就是用來給母馬配種的馬。你想想,你的所做所為,和那馬有什麼區別,對了。」我猛的一拍手,「還是有區別的。」我很是同情的望了他一眼,「人家馬還是不自願的,而你,是自願的。那不也就是說,你其實,」我驚訝的看他一眼,「禽獸也不如?!」

  「你,你……」大約,從來沒有人和他這麼說過話,可憐他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我冷冷的掃他一眼,「像你這種爛情的人,永遠也不會明白,什麼叫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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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日宴6

  「你,你……」源氏臉色又青又白,持著扇子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和平日所見那種風度翩翩,不緊不慢的姿態有萬分的差別。

  想到那一夜,他持笛踏月而來,也算是翩然若仙,再對比這種樣子,我看得心一軟,我也真是的,何必和他生氣。本來就是生活在完全不同時空裡的人,他有這種觀念在他的時代裡也是正常的吧。

  只是,就算是三妻四妾,一般人也會有真心喜歡的那一個吧。而這人分明是見一個愛一個,爛情得理直氣壯。最受不了的是,還自戀得理所當然。不知道為什麼就非一定認定我會喜歡他。

  算了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我又要忍不住生氣了。

  我輕歎一聲,正想說什麼,那邊源氏這口氣好像終於緩了過來,他緊抿著唇,「在下一直認為,籐花纍纍垂初夏,是難得一見的絕美景致,小姐如此才貌,卻怎麼也沒想到,沒想到……」他說得有些遲疑,掃過我的眼眸中,神色分明複雜得很。

  不管怎麼說,這人教養還是絕好的,不至於像有些更爛的人一樣,出口傷人。這麼比較起來,我才算是怒極之下出口傷人的那一個吧。說起來,我才是比較過分的那一個。

  輕歎一聲,我開口道,「源氏君,我剛剛話說重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的方式,如果不影響別人的話,外人則無權置喙。」我不是天下的衛道者,但也不是聖母,看不慣便是看不慣,但也不必因為自己看不慣,就把自己的思想強加於人,「所以你想要覽盡天下名花也好,亦或是獨愛某花也罷,並不關我什麼事。只是我對於愛情的態度並非如此,所以說話難聽了些,還請見諒。」

  源氏聞言,很是驚訝的望向我,大概是沒想到,剛剛一個可能被他認為萬分沒有教養的女子,為何又突然變得通情達理起來。

  也不管他怎麼想的,我收扇在手,微微一禮,「源氏君,雖然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權利,但是請原諒我還是多說一句,」想到山上寺裡那個可人憐愛的小姑娘,「你愛盡天下名花,可曾想過花的心情,女人似花,沒人疼愛,再美的女子,也會憔悴,但是這種疼愛,並非是想起之後,才偶爾疼惜一次。」

  源氏怔愣,「花的心情?」

  「是的。」我展開扇子,展顏一笑,「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見他怔怔的望著我,我笑,「源氏君,世界上最沒有的東西,就是後悔藥,如果你真愛一個女子,請盡量多想想她的心情。」紫兒,是不是如此?其實你所求也不多,只不過,是多一點的愛罷了。而光源氏,卻非要在你死後,才明瞭對你的愛,最後鬱鬱而終。於是,我就忍不住多說一點,至於他聽不聽得進,就不是我能干涉得了的了。

  源氏皺眉,「女子怎能學會嫉妒,這種影響女子嬌美和教養的事物,怎麼可以亂學。」

  我鬱悶得差點沒一口血吐出來,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溝、通、不能!

  我假笑,「是啊,女子最好不會嫉妒,任你一個兩個三個的愛,那麼男人呢,是不是該也是如此,任我們女子一個兩個三個的愛?」

  源氏驚且怒,「這怎麼可以相提並論?女子本該……」

  我一口打斷他的話,「算了,你不用和我宣揚你的理論,我也不用和你說,我們本來持有的觀點就完全不相同,說也說不通。我只是希望,源氏君你以後,對你自己的夫人,能夠多為她想一想就好。」

  源氏扇子一展,「既是我的夫人,當然是值得呵護的嬌艷之花,我當然會好好疼惜。我這樣承諾,小姐可會放心?」

  我嘴角抽了兩下,「源氏君自己明白就好,我放心不放心的,也沒什麼關係吧。」

  「當然。」源氏扇子輕揮,又恢復了優雅,「小姐的心意,在下已經完全明白。只是,」他以扇掩唇,「適才那些粗俗的話,以後還請小姐慎言。」

  我捏了捏扇子,強忍住怒氣,這人甚是強大,能輕易挑起我的怒氣,「我的什麼心意,源氏君你明白了?」

  源氏上前一步,嘴角輕揚,「大納言已經暗示得甚為清楚,在下明白的。而小姐的試探,在下也已經明白,在下剛剛已經承諾,對於自己的夫人,在下一定會憐愛萬分的。」

  一句話,硬是讓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很好很強大,我那便宜父親,已經向源氏說得很清楚,是非要將籐原公主嫁給源氏了。而這位自戀到水仙花也自愧弗如的人物,自以為瞭解了「我的心意」。我剛剛說的一切,不過是擔心嫁過去之後,他對我不好罷了。而那些過分的話,他八成還以為我是在試探他罷了。

  我低頭,手掩在衣袖中,扇子被我捏得嘎吱作響,生怕一抬頭,臉上猙獰的表情就能嚇得眼前的人一個踉蹌。

  很好,非常好!

  這個人的程度,已經遠遠非人類可以形容了。

  「小姐,你害羞的臉,肯定比眼前櫻花的景色還要美麗。」見我低頭,某又「誤會」了,他伸手,似是要挑起我的下巴,「能讓在下有這個榮幸一觀嗎?」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放鬆力道,隨著他的力道抬起頭,似是嬌羞無限的一笑,「源氏君。」

  「小姐。」

  我笑,伸手,將十二單最外層的幾件脫了下來。

  「小姐!」源氏震驚的望著我的動作,放開手來。隨即很是曖昧的以扇掩唇而笑,「沒想到小姐性子這麼急,只是,待烏金墜地,在下踏月而來,豈不風雅?」

  XX的,竟然以為我脫衣服是迫不及待的要和你XXOO咯?!

  我也不解釋,怒極,臉上的笑容更是艷麗。伸手向著胸前的蝴蝶結輕輕一扯,很快,我就只穿著白色的單衣站在當場。和服就是這種地方好,脫∼得快。

  「小姐,這櫻花樹下……」源氏抬頭,望了一眼落櫻繽紛,大約正想吟點什麼。

  我用我最是柔和甜美的聲音,打斷他的未出口的話,「源氏君。」他低頭望向我,我對著他,燦爛一笑,隨即趁著他明顯愣了一下的時候,伸手提起衣擺,使盡全身力氣,我踢——

  「啊——」隨著一聲驚呼,某人哄然倒地。

  我上前,在他又驚又懼的目光中,一腳踏在他臉上,才真正很是高興的一笑,早就看不慣這張到處招蜂引蝶的臉了,他憑什麼花心爛情,還不就是這張臉嗎?老早就想這麼做了!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笑得難得的邪惡,確實很不錯,能把我惹得這麼生氣的人,實在不多,「源氏君,」被自己甜膩的聲音弄得抖了兩下,我清了清喉嚨,恢復正常的聲音,「為什麼我強調了這麼多次,你總是聽不進去了。我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不是在騙你,當然更不是在試探你。我喜歡的人呀,」我頓了頓,嘴角忍不住高高的揚起,「他長相俊美,能力超群,身份不同尋常。當然,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對我一心一意,願意為了我,忍受千年的孤寂。」我低頭,看向被我踢得不能動彈的源氏,「就憑這一點,你又怎麼敢,又憑什麼,和他相替並論,好意思說我喜歡你呢?」我說著,自己搖了搖頭,「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不是浪費我時間嗎?你只要知道一點,我不喜歡你,也看不上你,就可以了!」

  是啊,我和他說這些幹嘛?有這閒功夫,還不如……

  我心念一動,一下從心底深處湧上一個念頭,然後這個念頭如同雜草一樣,在我心底生根,發芽,然後瘋長。越來越茁壯,越來越無法遏制。

  對呀,我現在有空,還有四天的時間,如果我現在趕去美國的話,還可以和仲天見上一面,一起待上一天多。哪怕他工作再忙也好,我陪著他,總比在這裡浪費時間的好。而且,和源氏說了這麼多話,我突然,很想很想仲天,很想現在就見他一面。

  挪開我的腳,我蹲下身子,看向臉上有一個大大的腳印的源氏,很是燦爛的笑笑,露出六顆小牙齒,「源氏君,告訴你一個秘密,我不是真正的籐原公主,我只是覺得扮演籐原公主很有趣而已。」在他眼底驀然有些亮光之後,我笑得更是歡快,「不過,真正的籐原公主和一個你們都看不上的下等人私奔了,就是為了不嫁給你。」然後,我很是愉快的看到某人面如死灰,「不過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籐原公主啊,我現在要走了,你說,你如果對所有人說,你和我離開沒有關係,有沒有誰會相信。所以源氏君你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等著去和大納言解釋,你為什麼把他女兒弄丟了的事實。」說著,我還不忘很好心的加了一句,「我也沒辦法,誰叫你進來的時候,叫你的小童在有點遠的地方把風呢,而很不巧,籐原公主的貼身侍女也在那裡。所以,嘿嘿……」說完,我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精彩的表情,猛地抬高聲音,「啊——」

  大叫一聲之後,我掃了一眼我脫了一地的衣服,然後飛快的使用瞬步和小宇宙的力量,從所有人的頭頂離開。

  呵呵,源氏君,希望,你會喜歡我給你留下的這份禮物。

  從井裡回到現代之後,我迫不及待的回了家,然後告訴我家萬能執事,我希望「立刻」能夠到達美國的想法。

  於是,在十多個小時後,我提著不大的背包,站在了美國的土地上。

  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上午十點多鐘,這個時候特萊斯應該在公司。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車,我直奔達尼集團總部的大樓。

  沒有打電話給特萊斯,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撐著頭,有一眼沒一眼的看著窗外的異國景色,我勾起嘴角,希望,不是驚嚇才好。

  站在達尼集團總部大樓的門口,我揚頭望了望這棟現代感十足的建築物,突然之間覺得有些好笑,昨天我還在看日本平安時期古香古色的建築物,今天一下就到了這麼具有現代氣息的紐約,我的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呀。恐怕告別別人,別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走進大門,裡面人來人往都是一身正裝,像我這樣,為了搭飛機方便而一身休閒服,背上還背著一個包,就顯得和這裡頗有些格格不入了。

  在前台小姐驚訝的目光中,我對她甜甜一笑,「小姐,我想見特萊斯.達尼先生。」

  那小姐上下打量我片刻,然後露出有禮的笑容,「小姐,請問您有預約嗎?」

  「這倒沒有,」我偏頭,就算我報上姓名,估計這位前台小姐不認識我,也不會幫我告訴特萊斯的,不過,變通一下好了,「嗯,小姐如果你不方便的話,那麼幫我聯繫歐琳小姐可以嗎?你可以告訴她,我是紗織。」

  她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後點了點頭,幫我撥了個歐琳的電話。

  只一會兒功夫,我還靠著前台休息,不遠處的電梯打開,一臉焦急的特萊斯從裡面衝了出來。

  我抬頭望去,正好對上他的視線。

  一瞬間,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義,我和他,就這麼隔著往來的人群對視。良久,我才深吸一口氣,對著他露出絢爛的笑容,然後,張開雙手,直接撲入他早已經準備好的懷中。

  半晌,眾目睽睽之下,我覺得其他人的視線,像是都快把我烤焦了,我才從特萊斯懷中退出來,笑著眨了眨眼睛,「我可沒有當眾讓人觀賞的嗜好。」

  特萊斯挑眉一笑,一手攬過我,「走吧,到樓上去。」

  直到進了電梯,才隔絕了來來往往的人好奇的視線。

  特萊斯掃了一眼我份量很少的背包,「你的行李呢?還在機場?」

  我將背包取下來,臉皮很厚的直接遞到他手上,「就是這些了。」

  「就這些?」特萊斯挑眉,接過我的行禮,隨即微微勾唇,「也沒關係,紐約什麼都能買到。」

  我搖頭,「不用了,我明天還得回日本呢。」

  特萊斯一愣,隨即瞭然又戲謔的笑,「你朋友後天到吧。怎麼?不是告訴我你懶得跑這一躺嗎,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對他的調笑,我不以為意,反是笑得難得柔和,「因為啊,我參加了一次春日的宴會,想起了一首詞,所以就過來了。」

  「什麼詞?」特萊斯好奇的笑問,「對了,我還一直想問,你應該是日本人吧,為什麼對中國的文化如此熟悉?在唐朝的時候,我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

  「誰告訴你我是日本人?」我笑著橫他一眼,「不過,這裡面有一個很長的故事,有空慢慢告訴你。」

  「好。」特萊斯乾脆的點頭,「先告訴我,你參加那個宴會,想起了什麼詞來美國的。」

  「嘿嘿,你猜。」我笑著眨了眨眼睛,然後挽著他的胳膊笑得甜蜜異常。

  春日宴會的詞呀,是那一首啊:

  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雨過天涯1

  「這就是你平時工作的地方?」我好奇的環顧四周,然後走到大片的落地窗前,從這裡看下去,足以鳥瞰大面積的紐約,景色十足的好。不過也可以想見,達尼集團,在這個寸土寸金的紐約,會有著多麼雄厚的實力了。

  「是的。」特萊斯放下我的背包,讓人送了杯果汁來,塞到我手裡,「喜歡嗎?」

  「呵呵,不錯。」我抿了一口果汁,笑道。只是,剛剛突然想到,曾在《火王》裡看到,特萊斯站在這片落地窗前,懷抱著雙臂,向下張望的樣子。那種,展開羽翼,似乎要將天空遮蔽的翱翔之感,那種,將天下蒼生盡踩之於腳下之感。還有那種,孤寂到絕望的感覺。

  而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他不願在沒有愛人的世界獨活,所以,他定要世界為他陪葬,寂寞到絕望的瘋狂。

  如果,我也如千湄般在他懷裡消逝的話,他亦會如此對我嗎?

  「怎麼了?」帶著焦急和擔憂的聲音,隨著溫暖的懷抱,一下將我包圍,「出了什麼事嗎?」

  我抬頭,正對上特萊斯溢滿關心的深藍色眸子,「仲天大哥,我……」甩了甩頭,我將腦海裡的猜疑盡力扔了出去,這到底是怎麼了,明明說過不會再懷疑的,但是為什麼,卻會在這個時候想起千湄來。

  總覺得,事情並不是我犯小心眼這麼簡單。

  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千湄?千湄!

  我想起來,是珊諾.亞頓!!

  千湄轉世的珊諾.亞頓,沒有經歷過在奉劍的時候使用覺醒的力量,那麼這一世的珊諾,就如同我在漫畫裡看到的奉劍一樣,會記得所有的事。會記得自己是千湄,會記得自己曾經是奉劍,會記得他曾經做過的預言,必然和仲天相遇、相知、卻無法相守的奉劍。

  那麼,從遠古時就一直愛著仲天的千湄,又會如何做?

  雖然被特萊斯抱在懷中,他的懷抱也極是溫暖,可是止不住的,有一種寒冷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冒上來。

  終於明白,剛剛站在窗前,我突然湧上那種感覺是為什麼了。是害怕,害怕一種叫宿命的力量。

  「紗織!」腰上,突然加重的力道,提醒著我他人的存在,「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回過神來,扯起嘴角來笑了笑,「沒什麼,特萊斯最近好嗎?」不錯,既然已經是抓在手裡的幸福,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會放手。不為別的,就為這千年的等待,千年的愛戀,千年的孤寂。這份穿越千年的愛戀,我會捧在手裡,放在心底,好好珍惜。

  他既然肯只為了我是我而愛我,那麼,我也要為了他,為了我們兩人好容易得來的幸福。

  哪怕是命運的安排,我也不怕逆天而行。只要他不放手,我就絕不放手。

  特萊斯根本不為所動,他一瞬不瞬的望著我,擺明是今日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

  我輕歎,也只有他,也只有仲天,在我認識的人裡面,會用這種方式來關心我。不是任由我心意,而是不管何時,都會分擔一切。

  「沒事,真的沒事。」確實,我絕不可能去告訴他一個我無端的猜測,他現在可連珊諾是誰都不知道,只不過是我犯了所有戀愛中的人,都會犯的毛病罷了,「我只是想到一個人而已。」

  「誰?」特萊斯微微皺眉,眼中冷厲的閃過,就這麼清晰的展現在我面前。

  我挑眉,「你的未婚妻,阿拉伯公主,佛蘿納。」

  特萊斯一怔,隨即道,「怎麼想到她?」

  「嗯,想到那次綁架了,那個多雷。」當時沒有來得及去處理他,後來想起來的時候,早就沒影了。

  特萊斯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即放開我,很是嚴肅的看向我,「你是說,那一次,他們針對的不僅僅是我?」

  我也跟著愣了一下,隨即忽然想到,後來,我好像都忘記和他提這件事了,他並不知道,多雷和玖蘭李士針對我的事。

  狠狠的皺了皺眉頭,我忘記了,沒發生歐琳死的事情,特萊斯還不知道要提防多雷,「抱歉,特萊斯,我忘記了。你一定要注意那個多雷,他對你並沒有什麼善意,不對,應該說他是想要殺死你。」

  根本對我的警告充耳不聞,特萊斯抓了我的肩膀,「那一次,多雷想殺死你?」

  完全的雞同鴨講嘛!

  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我對特萊斯搖頭,「他不是想殺死我,他只是想處理掉我而已,只要我不妨礙到佛蘿納的幸福,估計他才沒心思對我動手。」

  「佛蘿納竟然敢對你下手?!」特萊斯藍色的眸中,滿滿的都是憤怒,連站在他身邊的我,似乎都感覺到了那種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的,火焰的熱力。

  我冷靜的搖了搖頭,「我估計不是佛蘿納指示的,只是多雷自己要動手而已,所以,該擔心的是你自己。仲天大哥,為什麼到現在還不收回炎鏡裡的力量?」這個時候,連我也跟著不冷靜的話,事情會很糟糕的。

  特萊斯冷冷的勾唇,卻掩不了嘴角一絲苦澀,他手撫開額前的頭髮,「有強大的力量又有什麼用,唐朝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在我眼前消失。」他只是陳述一般說著,連表情都沒有顯得特別的悲涼,卻讓我心臟痛得像要麻痺一樣。

  「那不一樣。」我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話,不想,讓他有絲毫的自責,「現在收回力量,可以保護你自己,我真的不想再看到,那次在那棟別墅裡看到那種景象。」那種,幾乎讓我心臟停止跳動的景象。

  特萊斯怔了怔,隨即擁我入懷,「放心,絕對不會再出這種事了。上次那件事,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嗯。」我答應一聲,「你準備怎麼做?」我記得,他好像是親自動手處理的吧。

  「本來,準備今晚前去拜訪的,但是你來了……」

  不等他說完,我一口打斷他,「好啊,我也去。」

  特萊斯稍微放開我一點,「不行,我今天陪你,要收拾他,以後有的是時間。」

  我嘴一撇,「你是不是搞錯了,我是那種弱質芊芊,需要人保護的弱女子嗎?我信奉的是要報仇,要親自動手,雖然這次他沒直接禍害到我頭上,到底是牽連到我,我可以很想親自,」嘴角有些邪惡的挑起,「報仇的。」

  特萊斯搖了搖頭,眼中全是笑意,「我當然知道你不是弱女子。對了,我一直想問,在唐朝時,我第一次見到醒秋,她竟然是從天而降,你到底是怎麼讓她……」

  「哈哈,今天天氣真好。」我訕笑著打斷他的話,「好了,特萊斯,不要轉移話題,佛蘿納你準備怎麼辦?恩?」我戳了戳他的肩膀,道。

  特萊斯無奈的搖頭,瞥了我一眼,那一眼的意思大概是,轉移話題的人是你好不好?

  他輕輕屈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放心,佛蘿納本來早就已經不是活人,她現在活著,不過是靠水鏡的力量罷了,我已經照你的話,找到嫿琤的今世,蔚詠倩,只要詠倩收回水鏡的力量,佛蘿納可能就不會再存在了。」

  「那詠倩什麼時候收回力量?」我趕緊問了一句,然後有些懊惱的敲了自己頭一下,雖然確實很想知道,但是這麼說著,好像是要逼著人家去死一樣。

  特萊斯手撐在桌上,微微勾唇一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倒是沒有為難我,「詠倩不肯,她似乎是不想覺醒。」

  我暗暗撇嘴,詠倩,詠倩,叫得真是親熱啊。

  雖然自己也知道這飛醋吃得有點莫名其妙,可是原本漫畫裡的特萊斯,可是喜歡詠倩喜歡得不得了的呀。

  想想也是,千湄、奉劍、珊諾、詠倩,還有佛蘿納和歐琳,我的情敵還真是多耶!

  算了,「特萊斯,有空也讓我見見詠倩吧,我對水神的今世,挺好奇的。」據說,這小姑娘長得頂個的漂亮,性情也好,她可一直是我這漫畫裡最喜歡的人物。至於仲天,呵呵,我沒說過嗎?我一向不喜歡他來著,誰叫他喜歡我最討厭的千湄呢。

  「好。」特萊斯縱寵的笑笑。

  看著他這樣的笑容,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起剛剛在走廊上,那些人看到我掛在特萊斯的手臂上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不過也是,如果沒有唐時那一段的話,特萊斯恐怕很難對我這樣一個小女孩子有這麼深的感情的吧。不過想起來,實在是很有趣。

  「又笑什麼?」

  「嘿嘿,反正是好玩的事。」我拉著特萊斯坐下,「好了,不打擾你工作,快點工作完了,我們一起去吃飯。」

  「那你呢?」

  我指了指其實並沒有黑眼圈的眼底,話說這個世界就這個最好呀,皮膚任何時候都沒有出過狀況,「倒時差,你這裡應該有休息的地方吧。」

  晚上吃完晚飯之後,當然就是報仇的時間了,對於我的堅持,特萊斯無可奈何,只好抱了我,一起瞬移到人家那裡找麻煩。

  「誰?」看樣子,還是長得挺周正的一個老頭嘛。

  「是我呀。」特萊斯將外套隨意的丟在地上,我從他身後伸了個頭出去,俏皮的笑笑,「還有我。」

  「你,你們是怎麼進來的?」老頭慌亂了,氣質也沒了,「你們來幹什麼?」

  我眨眨眼睛,呵呵一笑,「當然來是報仇咯,還有什麼?」

  「我,我做了什麼,你們要來報仇?」

  我笑靨如花,捅了一下特萊斯,「特萊斯,人家說不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上門來呢?」

  特萊斯對我無奈笑笑,隨即轉過頭去,是一臉邪魅的冷酷,嘴角微微上揚著,還帶著些許的笑意,他揚了揚手的槍,「要不要我提醒你呢?葛利得?」

  正說著,一隻手驀地抓住特萊斯持槍的手,我冷笑一聲,早等著你呢,提起今晚特意換上裙子,一腳踢過去,雖然力道不是很強,不過高跟鞋踢到人肚子還是會很痛的。我們這邊動作著,那老頭動作倒快,一把撿起特萊斯故意扔掉的槍,「不要動!」他陰森的笑著,「既然你們找死都一起來,就讓你們一起死好了,也好有個伴。」

  我忙放下裙子,可憐兮兮的看向特萊斯,「可是我不想死,怎麼辦?」

  特萊斯思忖了一下,「那麼,他死好了。」

  「你在說什麼……」忽然,那老頭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裡。特萊斯笑著,不帶任何意義,僅僅是笑著,「你會先殺了你的保鏢,然後自殺。」

  「你在胡說什麼?」他的,像是不由自主的將槍對準他的保鏢,然後砰的一聲,我反射性的閉上閉眼睛,然後被拉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早就告訴你不要來的。」

  我睜開眼睛,「我沒事,只是不喜歡而已。快處理完,我們走吧。」

  特萊斯點頭,一個響指,「做得漂亮,現在,是你自己了。」

  「我,請饒了我,我不是……」

  特萊斯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他了的話,「你如果只是針對我,我或許會放了你,可你千錯萬錯,錯在不該牽連到紗織。」他說著,摟著我腰的手緊了緊,「不,沒有或許,人總是喜歡說太多或許,這樣的話,聽來對得令人心酸,所以,我絕對不留下任何遺憾!」

  看著葛利得的手逐漸伸向自己的頭,特萊斯抱了我,撿起地上的外套,瞬移著離開那個已經滿是鮮血的地方。

  回到他家的別墅,特萊斯放開我,「還好吧?」

  我笑著搖頭,「沒事。」不是沒見過鮮血,剛剛也只是反射性的不想見人腦袋開花而已,才閉了眼睛。

  見我確實不像是有事的模樣,特萊斯才鬆了一口氣,「坐一下,我給你倒杯水。」

  「為什麼不給倒杯咖啡。」我偏頭,「今天早上也是。」

  他笑著回頭,「小孩子喝什麼咖啡。」

  我撇嘴,哼,親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我還未成年?!

  舒服的窩進沙發,我打開電視,嘿嘿,等一下讓特萊斯陪我看肥皂劇,他臉色一定會很好看的。

  剛換好一個台,特萊斯已經端著水杯走了過來,恰好擋在我面前,「來,冰水。」

  「謝謝。」我接過杯子,他自然的在我身邊坐下,「在看什麼?」

  「剛打開。」我順著他的話轉頭看向電視,電視裡,一個金髮碧眼的清秀孩子,正指著一個老頭大罵著什麼。

  至於他罵得什麼,我已經完全沒聽進耳朵裡,電視上打出的字幕,已經足以讓我看得清楚,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的漂亮孩子,有一個我完全不想聽到的名字。

  珊諾.亞頓。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雨過天涯2

  「紗織!」隨著一聲有些焦急的呼喚,我端著水杯的手被人一扶,然後水杯被接了過去,「你在發什麼呆?水都要潑到身上了。」

  我回過神來,看向從我手裡拿過杯子的特萊斯,他正微微皺著眉,眼底有些擔憂的望著我,「怎麼了?人還是舒服?是剛剛那件事的關係?」

  有些呆滯的看著他,腦海裡,全是無關的事。似乎,從唐時開始,他就從來不會迴避我的視線。他總是這麼一瞬不瞬的直視著我,眼裡全是深深淺淺的溫柔和深情。那種深刻的,誓要將人焚盡的感情。他從來不曾逃避過,不曾猶豫過,也不曾掩飾過。

  我望進他的眼中,然後下了一個決定,「仲天大哥,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特萊斯問道。

  「將自己的元神,封印在炎鏡裡的千年,對於你來說,是什麼?仲天大哥,如果一切重來,再有一次選擇機會的話,你還會這麼選擇嗎?你,後悔嗎?」我閉了閉眼睛,然後認真無比的看向他,我從不懷疑他感情的深度,但是這一次的問題,是我第一次正面面對他的這一千八百年,我想要瞭解的,是我是否能夠,是否有資格承受這樣的感情。

  特萊斯怔了征,隨即伸手捧住我的臉,「對於我來說,千年是相思、千年是等待、千年也是孤寂。不過,就算讓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願意再等一千八百年。只要在等待之後,還能再見到你。封住元神,只是因為我不願意,一個人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而已。」

  「仲天大哥……」

  他搖了搖頭,打斷我的話,「聽我說,我不知道你這次來美國後到底是怎麼了,你在猶豫什麼,你在不安什麼。但是,如果我說這些話,能夠減少你的不安,我寧願說到你厭煩為止。」他放開我的臉,伸手擁緊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從唐時開始,你一直都在害怕,都在不安,你害怕我愛上的,始終只是一個幻影。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消除你這種不安和害怕。但是,你知道嗎?我也很害怕,也很不安。我害怕,你覺得我愛的不是你,而義無反顧的離開我。我知道,以你的倔強,只要決定了,就絕對不會回頭。」他放開我,直視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不會這麼做的,對不對?」

  「對不起,仲天大哥。」我眼眶又酸又澀,我的不安,竟然也會影響到你嗎?

  對不起!

  但是,幸好,我有勇氣把一切都攤開來,是不是?

  「我不會的,仲天大哥,只要你不放棄,我就絕對不會放棄。」第一次,將我的承諾、我的決心,這麼明明白白的展現在他面前,我回視著他的眼睛,讓他看到我眼裡的堅定。

  特萊斯輕輕的,慢慢的勾起唇角,展開的笑容,醞釀著幸福的味道。

  雙手緊握,十指相交,相依相偎,似乎,一切都可以放下心來,無所畏懼。

  「仲天大哥,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麼到美國之後一直都在不安。我確實非常不安,」我下定決心,既然決定了要相信他,那麼,就將真相全部告訴他,所以,請無論如何,都不要辜負我的這份信任,「因為一個人。」

  「什麼人?」特萊斯皺眉。

  我指了指已經在插播廣告的電視,「剛剛電視上那個孩子,仲天大哥有看到嗎?」

  特萊斯點頭,「老麥基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當眾打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我笑笑,但總覺得笑容有點苦澀,「叫做珊諾.亞頓,被稱為本世紀最後的預言師。仲天大哥你仔細想想,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看起來有些眼熟?」和千湄時一樣的金髮藍眸,會覺得眼熟嗎?很久以前了,漫畫的劇情都記憶模糊了,我都不記得,最後仲天認出千湄,靠的是什麼了,反正是一見面就認出來了的。

  「眼熟?」特萊斯思忖著道,「你這麼一說起來,似乎,好像在哪裡見過。」

  「嗯,見到真人仲天大哥肯定一眼就能認出來的。」我點頭,還記得,漫畫裡就說過,不管千年時間,萬里空間,同伴之間都會相互吸引,同伴之間沒有疏離感,不管外貌如何,感覺熟悉的,是彼此的靈魂,「仲天大哥想一想,你的同伴裡,有哪一個是能看到命運的軌跡的?」

  「尚軒。」特萊斯想也不想的答道,說完之後,他自己又搖了搖頭,「不對,他肯定不是尚軒,除了尚軒之外。對了,」他驀地反應過來,「還有千湄,他是命運的收線者,應該能看到命運的軌跡。」他說著,看向我,「你是說,珊諾.亞頓是千湄?」

  我點頭,「仲天大哥記得千湄嗎?」

  特萊斯皺著眉頭想了想,「印象不深了,記得,他好像是同伴之中最小的一個,大約是人類的十二三歲的樣子,我只記得他有一頭柔亮的金髮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可惜,那雙眼睛是看不見的……」

  雖然知道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還是忍不住吃醋吃得酸味滿天飛,竟然說記不得了,你不都有壓倒過人家,還親過人家嗎?

  還有,什麼柔亮的金髮和漂亮的眼睛,你都從來沒有稱讚過我有一頭柔亮的紫發和漂亮的碧眸。

  咧了咧嘴角,我忍了又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哼了一聲,「就只記得這麼一點?」

  特萊斯疑惑的看著我,「還要有什麼?」

  忍不住插腰,頗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比如,在人家追著你,想安慰你的時候,撲倒人家呀,吻人家呀,還送人家項圈做禮物呀……」

  特萊斯一頭霧水,滿眼都是問號,「有過嗎?」他偏頭想了想,隨即一笑,「可能吧,我們相處了幾千上萬年,可能這麼玩鬧過吧。」

  我嘴角使勁抽了好幾下,捏著拳頭,低聲控訴,「我就知道,戀童癖、大色狼、吃干抹盡竟然還不認賬!」

  「好嚴重的指控。」特萊斯竟然像是忍俊不禁的樣子,「只不過是同伴之間的玩鬧,有這麼嚴重嗎?」

  看他笑得很開心的樣子,我氣得冷哼一聲,甩過頭去不理他。

  「不要生氣。」不過我似乎忘記了,特萊斯的臉皮,可是比唐朝時的仲天,要厚多了,他笑著圈住我,「雖然,第一次看到你因為我的事生氣,我還是很高興的。」

  只一句話,讓我剛剛湧上的怒氣,一下煙消雲散,我回頭掃他一眼,雖然不情不願,雖然勉為其難,還是乖乖的靠進他懷裡,「我不是生氣,只是有些……」吃醋罷了。

  算了,這句話還是不用說完,不然某人肯定更得意了。總覺得,唐時的仲天可以嬌縱,而這位,絕對不可以!

  甩了甩頭,將這些無關的東西扔出去,我抬頭,看向眼中含笑的特萊斯,「仲天大哥,我不在意千湄。」千湄,從來沒有得到過你的心,「我在意的是奉劍。」或許,就想藍染大叔對小桃曾經說過的一樣,憧憬,是最遠的距離。所以,我在乎的不是千湄,而是奉劍。

  「奉劍?」特萊斯不解。

  我點頭,微微苦笑,「還不明白嗎?仲天大哥,先知奉劍、預言師珊諾.亞頓,還有命運的收線者千湄。」

  「你是說?」特萊斯睜大眼睛,「唐朝時那個名滿天下的先知司徒奉劍,就是千湄?」

  「是的,而且,就是那個引導著我假扮司徒奉劍之人。」我坦誠一切,「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奉劍注定和仲天相遇、相知、相許。所以,他才讓醒秋提醒我按我知道的做。而我,確實知道如果命運裡沒有我,奉劍也沒有死在我到唐朝之前,會發生什麼事。為了得到炎鏡,找到回家的路,我只要照著我知道的命運,說奉劍會說的話,做奉劍會做的事情,那麼……」還是,說不下去了,這是我以前最大的不安,但卻不是現在。只是,仍然無法說完呀。

  「那麼,我就一定會愛上奉劍,是不是?」特萊斯接下我未說完的話。

  喉嚨的地方,哽咽得有些難過,但是我仍是點了點頭。

  「可惜,你還是做不到完全成為你知道的那個奉劍,對吧?」

  「是啊。」我輕歎,將頭髮理到耳後,「明明知道那是最好走的路,但是我還是做不到。」而且,總會在經意不經意之間,流露出本性來。

  「所以,」特萊斯的額頭輕輕碰上我的額頭,「這才是我認識的奉劍。」

  「我知道,」輕輕貼在他額頭上,勇氣,似乎也源源不絕的傳來,「我相信你,但是奉劍不一樣,如果,按照我所知道的那種命運的話,你會愛上他,愛得不惜在以為他死後,願意用全世界來換取他的生命,在求之不得後,寧願毀滅全世界來陪伴他,就是因為如此熾烈的感情,我才會害怕,才會不安。」害怕,你在看到真正的「奉劍」之後,擺脫不了宿命,仍然會愛上他。

  特萊斯神色不動,似乎在聽別人的故事一樣,或許,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別人的故事。他溫柔萬分的抱著我,「傻瓜,你不記得了嗎?我以前就曾說過,我認識的奉劍,從來就只有這一個。我在意的不是姓名,而是靈魂。對於千湄來說,也是一樣。如果,我會愛上他的話,早在遠古時就愛上了,又怎麼會等到現在?更不要說更不熟悉的珊諾.亞頓了!而現在,我只在意一個人,只願在一個人身邊,只願和一個人比翼雙飛。那個人,不是千湄,當然更不會是珊諾.亞頓。」他低頭,看著我,眼底是昭然若揭的深情,「只是你。明白嗎?只有你,我不在乎你叫奉劍,還是紗織,只要是你,也僅僅是你而已。」

  「嗯。」我愣愣的看了他半晌,才重重的點頭,「我明白的,我明白了。」

  「那還哭什麼?」他的語氣裡,有著安心之後難掩的放鬆和笑意。

  「沒有哭,」我笑著擦擦眼角,「只是,很高興而已。」

  第二天,紐約國際機場的候機廳裡。

  我提著行李,忍不住再一次提醒,「特萊斯,那個多雷,你一定要多多小心。」劇情已經全然被扭曲,連我也不知道,那個多雷到底還會不會行動。估計比起我來,他更想直接殺了特萊斯吧。

  「放心,遠古時就消失的魔水晶而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而且就算佛蘿納有水鏡的力量,但她畢竟不是水之女神,不可能完全使用水的力量的。」特萊斯安撫的拍拍我,「而且,我也擔心你,如果多雷再去找你的話。」

  我搖頭,「他不是我的對手,不用擔心我。而且他不會那麼傻到一次又一次跑來讓我殺,所以,還是你這邊比較危險。」

  「放心吧,在怎麼說,我也是火焰之王呀。」特萊斯半開玩笑的道。

  我仍是不放心的叮囑,「你沒有收回炎鏡裡的力量,現在可能連唐時的力量都沒有,我還是很不放心,所以不管發生什麼事,特萊斯,你都不要輕舉妄動!對了,佛蘿納暫時不會回來紐約吧?」只要水鏡還能撐得住,佛蘿納也撐得住,多雷應該就不會突然發狂,「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很擔心,你還是快點結束紐約的事,來日本吧。」

  「嗯,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就去日本。至於佛蘿納……」他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我嚇一跳。

  特萊斯想了想,「上次她離開的時候,雖然沒有告訴我具體回來的時間,不過,她有告訴我,下次回來的時候……」難得的,話到一半,他沒有了下半句。

  我疑惑的看著他,「她說下次回來的時候,怎麼樣?」

  特萊斯沉默了半晌,才面露尷尬的道,「她說,下次回來的時候,就是履行婚約的時候。」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冷哼一聲,「我白擔心半天,哪有人會不保護自己丈夫的?是不是?」記得,後來多雷想殺死特萊斯的時候,也是佛蘿納救他的。

  「紗織——」有些無奈的聲音,「我是不會和她履行婚約的,和她訂婚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記得的特萊斯。」

  我扭頭就走,走出兩步,才想起回頭,齜牙咧嘴的吐了吐舌頭,「我管你結婚不結婚,反正,我是絕對不會在婚禮上來搶新郎的。」

  特萊斯聞言一愣,隨即先是輕笑,最後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起來。

  我惱羞成怒的跺了垛腳,轉身跑進了登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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