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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重生] 藍顏天下 BY 辰若寒

  ++++++(第二卷:江南行)++++++

  第19章:遭遇偷襲

  江南三月,煙花初現。

  楊柳裊娜多姿,一路沿途在兩岸搖曳,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氣息,讓人為之心醉。

  船槳撐開水波一片,水面頓時被分開兩道,中間有小舟緩緩駛來。

  南郡是這樣安逸平靜的小國,江南一隅,比起北辰連綿起伏的山川丘陵,東寰壯闊豪放的大漠平原,獨有一份安逸恬靜的氣息。

  皇甫王朝年號天景,國名卻依照前朝而來,八國當中,有四國以方位命名,其中以東寰幅員最為遼闊,國勢最強,北辰原本國勢衰落,卻因天景帝的勤勉而日漸強勢,西番為尋求庇護而歸附北辰,只有南郡因為獨特的天時地利偏安一隅。

  一條天塹青江擋住了北辰東寰的數十萬鐵騎,數年來求之不得,兩國的國君便也逐漸的放棄了攻打的念頭,於是相安無事,一過便是十數年。

  日落時分,一輛馬車緩緩駛入南郡的都城輝陵,駕車的少年清秀白淨,一雙眼睛大而閃亮,容貌姣好的不像男子。

  「進城了嗎?」

  聽見馬車裡有清亮的聲音傳出,駕車的少年便恭敬的回答道,「回少主,我們已經進了輝陵城,再有一盞茶的工夫就到山莊的別院了!」

  「是嗎是嗎……讓我看看哎!」

  另一個俏皮的聲音突然響起,馬車的棉布簾子一動,一隻白淨的手掀開簾子,頓時露出一張美的傾國傾城的臉來,他的眸子裡流轉著淡淡的茶色,眼波盈盈,還不忘邊說話邊吐了吐舌頭,像個淘氣的孩子。

  「別多事啦然兒……」

  從旁伸出一隻手將他拉了回去,簾子也重新放下了,駕車的少年忍著笑扯了扯韁繩,頓時一張臉上儘是女孩子才有的甜美笑容。

  這少年便是女扮男裝的幻影堂堂主端木星兒。當日幻影堂江南分堂送來急報,皇甫瑄便借口帶楚然去北方的秀水鎮遊玩,只帶了星兒一人在身邊,一路掩人耳目的趕往南郡。

  當日在查賬之時,楚然就發現無憂山莊在南郡生意銀兩出入上頗有問題,沒想到還未來得及過問,幾家商舖就真的出了大事。

  一路上他們接連收到幻影堂急報,南郡七家商舖的掌櫃竟然相繼遇害,商舖的賬冊和銀兩也都不翼而飛。

  三個人連夜趕路,花了幾日的工夫才到輝陵,一開始是騎馬,但是礙於進城之後人多眼雜,而皇甫瑄和楚然相貌太過出眾,容易引人矚目,因此星兒這才提議改換馬車,她也女扮男裝,避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星兒」,好不容易讓楚然安分一點兒,皇甫瑄擰著眉頭沉思了片刻,才淡淡開口吩咐道,「我看還是不去山莊了……」

  停了一停,轉頭看向楚然,又問,「然兒啊,我們前次到輝陵住的那個院子,及還記得怎麼走嗎?」

  楚然一嘟嘴巴,抬手往車窗外一指,「吶,前面巷子口左轉直走就是了!」

  「星兒明白。」

  星兒微微點了點頭,便按照楚然所說的方向在巷子口左轉,馬車一路行駛,到一處幽靜的庭院門口才停下來。

  「呀!終於到啦!」

  楚然顯然不喜歡悶在馬車裡發呆,於是馬車一停便搶先撩起簾子,身手敏捷的跳下車。

  皇甫瑄跟著跳下車,抬頭張望,這處庭院是他們前次到輝陵時住過的地方,但卻並不隸屬無憂山莊名下。

  「哇,我才幾年不來,這房子已經那麼舊啦?」

  楚然轉頭看向大門,驚異的瞪大了眼睛,記憶中紅漆的大門如今已經陳舊不堪,迎面掛著一隻破舊的紙燈籠,在風中瑟瑟的抖著,也只剩下竹子框架。

  他不高興的嘟起嘴吧,閃亮亮的眼眸一轉,指尖便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兩枚銅錢,看也不看就隨手往外一甩!

  皇甫瑄雙眉一挑,心中警兆忽現,手腕一翻九節鞭便迎風甩了出來,化作一道銀色的蛟龍,逕直飛向迎面而來的暗器!

  「叮咚!噹啷啷……」

  銅錢在風中急速的飛行,逕直撞上兩枚暗器,一起掉落在地,皇甫瑄的九節鞭也將另外兩枚暗器,星兒視線中忽然晃過一個人影,她便身子一晃,施展輕功追了上去。

  兩下起落,便將那人硬生生的堵在了原地,星兒反手拔劍,正指對方的咽喉,朗聲喝道,「你還想往哪裡跑?」

  也那人也不回答,只是嘿嘿一笑,便瞬間化作一團黑煙,看的星兒幾乎呆了。

  「這暗器……看著有點眼熟。」

  第20章:狐靈現世

  楚然彎腰從地上拾起他的銅錢揣回懷裡,目光掠過被打落的暗器上,小巧的飛鏢上刻了一彎新月,他聳了聳肩膀,隨口問道,「哎你覺不覺的這東西好像在哪裡見過?」

  皇甫瑄瞥了一眼飛鏢,心中全無印象,於是搖了搖頭。

  這時星兒已經回來了,將那人憑空消失的事情向皇甫瑄一五一十的稟告,聽的楚然瞪大了眼睛。

  皇甫瑄一邊聽著,一邊用力推開院子的大門,門沒上鎖,顯然是有人來過了,院落裡已經雜草叢生,楚然那不高興的鼓著腮幫子到處看,不明白皇甫瑄為什麼非要住到這裡來。

  真正在宅子裡安頓下來,夜已經深了。

  星兒從外面買回了晚飯,三個人便湊合著吃了些,吃飯的時候楚然一直鼓著臉不說話,好像是完全走了神,幾次伸筷子夾了皇甫瑄的筷子,最後被皇甫瑄用筷子敲了頭,這才回過神來。

  「幹嘛打我……」

  委屈的憋了嘴巴,楚然眨著眼睛望向皇甫瑄,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看的人心癢癢。

  「不好好吃飯想什麼?」

  皇甫瑄收起筷子,瞪眼。

  星兒立刻識相的把頭埋進碗裡,拚命的往嘴裡扒拉著飯粒。

  「我在想,那些人明明知道打不過我們,為什麼還要來?」

  楚然給了皇甫瑄一個白眼,丟了筷子,雙手撐著下巴趴在桌上自顧自琢磨著。

  「除非……」,他邊說邊瞇起眼睛,得意的樣子彷彿洞悉一切,「他們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們當然是故意的。」

  皇甫瑄不以為然的說著,邊說邊往楚然的飯碗裡夾菜,又拍拍他的頭,示意他趕緊吃飯。

  「你知道?那你不早說?」

  楚然顯然對皇甫瑄的回答很不滿意,於是根本不理會他的示意,雙手扯了他的衣袖,非要問個清楚。

  「唉……然兒你就不能先好好吃飯麼?」

  皇甫瑄顯然被楚然搞的很是無奈,於是也停下筷子,決定跟他把事情解釋清楚。

  楚然看著他用力搖頭,臉上分明寫著「你不說實話我就不吃飯」幾個大字。

  「那些人在給我們暗示,星兒看到一個人化成一團黑煙瞬間消失,我後來想了想,會這門功夫的人並不多,他們在故意引我們追查他們的來歷。」

  皇甫瑄一口氣說完,抬頭就看見楚然在那裡掰著手指頭數門派,會憑空消失的功夫,還要有黑煙,想想真是頭痛。

  「莫非,他們不是人是妖怪?」

  星兒邊聽兩個人說話邊想著,將自己熟知的門派全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她很詫異竟然沒有找到正確答案,於是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猜測著。

  「是幻術……」

  楚然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忽然沉下來。

  能夠用靈力幻化出人的影像,還那麼清晰真實,楚然不由的蹙起了眉頭,語氣略有些擔憂,「這麼看來,那個人的靈力一定比你我都要高上不少。」

  「是啊」,皇甫瑄歎了口氣,他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恐怕我們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啊!」

  「你說他殺人又搶賬冊銀票,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楚然出神的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在問皇甫瑄還是自己。

  「我看,我明天要去趟山莊看看情況了!說不定這事兒跟那幾筆有問題的賬目有關係。」

  楚然想了想,便凝神下了決定。

  「那,讓星兒跟你去吧!」

  皇甫瑄柔聲道,「山莊和商號現在都不安全了,你自己一個人我不放心……」

  「放心啦!」

  楚然燦爛一笑,「我你還不放心麼?想要我的命可難著呢!你要去幻影堂怎麼能不把堂主帶在身邊吶!讓她跟你去吧!」

  「好吧,那小心一點。」

  皇甫瑄知道楚然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於是也不攔他,論狡猾還沒有多少人能勝過這隻小狐狸,畢竟,他可是堂堂無憂山莊的主人,狐之一族的少主人。

  第二天一早,三個人便分作兩路各自去了。

  皇甫瑄帶著星兒直奔幻影堂的江南分堂,而楚然則一個人去了無憂山莊設在南郡的別苑。

  無憂山莊在南郡的別苑其實說是別苑,其實也是個規模不小的山莊,楚然使了隱身術,神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大門口,抬頭見門口掛著的「無憂山莊」四個鑲金大字,於是嘴角一揚,指尖從衣袖中伸出來,在臉上輕輕一抹,頓時白光閃爍,一張溫潤如玉的面具便在他臉上悄悄凝聚成形。

  帶了面具,少年俊秀的容顏被擋住了大半,只露出一雙寒光閃爍的眼睛,與之前的乖巧可愛判若兩人。

  他穿了一身淡紫色鑲金的錦袍,玉帶束腰,顯得華貴非凡。

  挑了挑眉,這才顯露真身,信步走到門口,抬手用門環叩響了門。

  過不多久有人來應門,見了他的打扮便是一愣,楚然也不說話,只從懷中掏出一枚青玉指環戴在手上,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人見狀立刻渾身一顫,立刻低頭躬身道,「小的見過主人!」

  那青玉戒指便是無憂山莊莊主無憂公子的信物,無憂公子向來行蹤隱秘,因此見物便是見人。

  「叫管家到大廳見我!」

  楚然也不理會來人的驚異,吩咐了一聲,便徑直沿著小路穿過庭院往裡走。開門的人不敢耽擱一路小跑的去了。

  時候尚早,因此山莊裡只有三三兩兩打掃的僕人,見了楚然紛紛都停下手裡的活計瞪著他看,分明沒有見過這般風姿卓越的少年。

  楚然也不理會眾人驚奇的目光,自顧自的往前走,突然耳畔一陣勁風吹過,似乎是不遠處有所響動,他微一凝神帶動靈力週身流轉,身子便輕輕巧巧的躍起,順著響動的方向掠了過去!

  「別讓她跑了!」

  「站住!攔住她,她是妖怪!」

  楚然只聽到一陣喧鬧之聲,似乎是不少家丁在圍追一個人,他身子剛一落地,便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在人群當中穿來穿去,輕巧靈動。

  聽見眾人喊「妖怪」,楚然擰了擰眉頭,分明看到那藍色身影嬌小纖瘦,輪廓依稀是個少女的模樣。

  那少女披散了頭髮擋住了面容,看起來全無武功的樣子,只是腳步靈巧,才在人群當中躲閃而不被抓到。

  「抓!抓住她……」

  眾人被她繞的頭暈腦漲,於是不免氣得快要昏了頭,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似乎是有些身手,因此指揮著眾人圍成一個圓圈,將少女團團圍了起來!

  無論可退,那少女愣了愣,腳步踉蹌的站在包圍圈裡,揚起頭怯怯的打量著眾人,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便一癟嘴害怕的幾乎要哭了出來。

  「少……少、少主……」,楚然正看著熱鬧,管家便聽了通傳匆匆的跑了來,氣喘吁吁的樣子,一張白胖的臉上爬滿了汗珠,他剛一站定便拚命的用袖子抹著汗,低頭看見楚然手上的青玉扳指,於是立刻鞠躬行禮。

  「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楚然抬手一指,雙目一閃透著寒光,似乎是對一群人欺負一個少女很是看不過去。

  「少主,這、這個,她、她是個妖……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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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雙生姐妹

  管家又抹一把頭上的汗珠,聽出楚然語氣裡的氣憤,於是結結巴巴的解釋原因,他原本說話就不利落,越是緊張便越說不出流利的話來。

  「妖怪?怎麼說?」

  楚然追著問了一句,心中對管家結結巴巴的回答很是不滿,他抬頭見一眾人已經圍住了那藍衣少女,而且那為首的大漢更是衝上去抓住了少女纖弱的手臂,於是看不過眼,嘴角動了動,指尖白光一閃,瞬間化作一枚尖銳的銀針,朝著那大漢的手腕就飛了過去!

  他刻意掩住了容貌掩飾身份,因此也不能再用熟悉的銅錢,只能用靈力幻化銀針做暗器。

  「都給我住手!」

  他壓著心中的怒氣朗聲喝道,話音未落那大漢已經「哎呦」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眾人頓時都轉頭看向著突然出手的不速之客。

  他們都是山莊的護院家丁,從未見過莊主本人,因此只認得管家,此刻見到管家恭敬的哈腰站在楚然身邊,知道他是比管家更有身份的人,於是不敢怠慢,紛紛停下手來。

  藍衣少女見圍住她的人突然停手,於是轉頭看向楚然,擋住面容的長髮瞬間被風吹起,頓時露出一張清秀蒼白的臉來。

  她的姿色平凡無奇,甚至比不上山莊裡的丫環侍女,但是她的一雙眼眸裡卻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完全易於常人。

  楚然看到那張臉時突然一愣,雙唇顫抖著,竟然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少、少主,她、她真的是個妖怪啊!」

  管家抻著脖子終於努力說出半句完整的話,楚然愣愣的聽著管家結結巴巴的說這少女原本不是少女,而是昨日從獵人手中買來的一隻藍狐,他心中忽然就是一痛。

  不顧管家的阻攔緩緩幾步走過去,那藍衣少女竟然也忘了逃,只是看著走來的楚然,秀眉微微蹙起。

  那一抹月白的身影突然在他眼前閃過,笑容中帶著化不開的悲傷,與面前的藍衣少女合二為一。

  她的臉……楚然終於在藍衣少女的面前停下,抬手撥開她的長髮,凝視她那雙閃著冰藍色光芒的眼眸。

  太像了,太像了……

  他喃喃低語著,怎麼會有這樣相似的容貌,彷彿她們根本就是一個人,無論站在哪兒,身上都會散發著淡淡的光芒,皎潔如同午夜的那一輪新月。

  月涼風華染,記得第一次聽到殺手之王的名字,他曾經戲謔著跟皇甫瑄調侃,多麼風雅的名字啊,這殺手之王一定是個風度翩翩的人物。

  只是沒想到月白的面紗底下,竟然藏著那樣一張平凡的臉。

  或許不夠美麗,但是再平凡,卻也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雖然,那並不是因為愛。

  「月染……」,楚然語氣中滿含憂傷,輕輕喚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藍衣少女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著他,知道楚然叫出那個她熟悉無比的名字,這才張了張嘴,輕聲道,「我不是月染啊,我是藍絡……」

  這是眾人第一次聽到她開口,那明明就是只藍狐幻化成的少女,卻生的與常人無異,聲音如同銀鈴一般清脆,只是帶著淡淡的怯懦。

  「你不是月染,那為什麼……」

  見她否認自己是月染,楚然的眼眸一沉,便又輕聲問道。

  「月染,她是我姐姐。」

  藍絡抿了抿唇,低下頭輕聲說道,生怕被別人聽了去,只說給楚然一人聽。

  「少、少主小、小心!」

  管家結結巴巴的在楚然身後喊,生怕他離那「妖怪」太近,明明是只藍色的小狐兒,竟然一瞬間就變成了尋常少女,這還不是成了精的妖怪麼?

  「無妨,她傷不了我。」

  楚然揮了揮手,示意讓家丁們全數退下,他走過去牽起藍絡的手,她雖然和月染容貌相似,但是身材卻比姐姐矮了幾分,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女孩兒。

  「你認識我姐姐,你……是誰?」

  藍絡眨著眼睛看著楚然,他的臉被白玉一般的面具擋住了大半,露在外面的只有眼睛和嘴巴。他的眼眸竟然是淡淡的茶色,波光粼粼的彷彿一灣清澈的湖水,看的她幾乎要呆了。

  「我?我是這兒的主人。你姐姐的……朋友,」

  楚然說著牽起她的手往大廳走,心裡翻湧的,全都是舊時與月染的那些回憶。少女月白的衣衫飄蕩,倒在他懷裡,臉色蒼白卻美麗。

  藍絡仿若受驚了的小鳥一般躲在他身後,不斷的抬頭看著一路狠狠盯著她看的人。

  「別怕」,楚然笑著柔聲的安慰她,「我會送你回家的……」

  回家?藍絡跟著重複著那個詞,突然心中一陣陣的溫暖,回家,想起寧靜的小木屋,清澈的小溪,還有在溪邊嬉戲打鬧的孩童,她的嘴角不由得蕩漾起了微微的笑意。

  我,終於又能回家了。

  第22章:重返故鄉

  幻影堂江南分堂,皇甫瑄隱在屏風後,聽著星兒查問無憂山莊近日來發生的種種,心裡隱約有個念頭,朦朦朧朧的卻總是不那麼清楚。

  前來議事的幾位管事都是江南分堂的骨幹人物,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少主人,於是不免好奇的往屏風後看,卻只看見氣宇軒昂的一抹身影,便立刻驚為天人。

  「知不知道幾位掌櫃最近一個月裡都見過些什麼人?」

  皇甫瑄聽完了議事,想了想便隨口問道。

  「回少主,都查過了,都是些生意上的往來,沒什麼可疑的!」

  有人回應,立刻將查到的資料遞到星兒手中,再由星兒呈給皇甫瑄。

  皇甫瑄簡單翻了翻,見沒什麼可疑的便隨手丟在一邊。

  不對!

  突然眉峰一挑,瞬間就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問題。

  綢緞莊的掌櫃,為什麼會去和做煤炭生意的人見面?貨運行的管事,又為什麼去見一個鏢局的鏢師?

  他動了動嘴角,迅速的沉聲吩咐道,「把這個做煤炭生意的和那個鏢局的鏢師都給我悄悄的請過來,不要驚動任何人!」

  他刻意將那個「請」字咬的重重的,目光中閃動著殺氣。

  影子領了命便迅速出動,等不一會兒就有消息傳來,兩個人都帶了回來,關在後院的密室裡。

  「既然人是你們請來的,就由你們問吧,我在一旁聽著就好了。」

  皇甫瑄想了想,指尖紅光一閃,抹過臉頰立刻化作一張青銅色的面具。

  他不想讓太多人看到他的臉。

  受不了大刑的逼問,兩個被皇甫瑄「請來」的人很快就招了實情,原來是有人花錢請了他們將掌櫃引出來會面,但是究竟是誰花錢請了他們,兩個人卻始終說不出來。

  「少主,這兩個人要怎麼處置?」

  星兒見再也問不出什麼端倪,於是湊到皇甫瑄身邊小心的問。

  皇甫瑄歎了口氣,便輕巧的丟下三個字,快步走了。

  「先留著。」

  他要去跟楚然商量一下對策,畢竟這些事情與無憂山莊脫不開關係。

  留了星兒在幻影堂處理事務,皇甫瑄便繞了路到街口的糖果鋪子買了蜜餞果子,想要拿給楚然討他開心。只是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飄過眼前,他整個人突然嚇得一愣!

  手裡的蜜餞果子險些掉到地上!

  那個藍衣少女的臉明晃晃的,分明是那個已經死去多時的殺手之王月染!

  他猛地抬頭看向楚然,他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臉上平靜如常,似乎並不以為然。

  「然兒,她是誰!」

  皇甫瑄想起月染險些和楚然拜了堂,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面前的藍衣少女卻瞪著一雙眸子怯怯盯著自己看,目光中絲毫沒有殺手之王才有的銳利氣勢。

  將裝了蜜餞果子的紙袋子丟在石桌上,皇甫瑄瞪著眼睛看楚然,等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為什麼月染竟然起死回生了?

  他把她帶到這兒來又是什麼意思?

  似乎是看出了皇甫瑄眼中的慍色,楚然終於撐不住笑出聲來。

  「哎你別氣啦!她不是月染,是月染的妹妹啦!」

  邊笑邊解釋,笑得合不攏嘴,皇甫瑄從頭到腳的打量著楚然口中的藍絡,那個少女與殺手之王生著同樣的一張臉,但是卻顯得嬌小而怯懦,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點殺氣。

  「她掉進了獵人的陷阱,就被當作稀奇的玩意兒賣給了山莊,正好讓我遇到了。」

  楚然淡淡說著,目光一轉就看到了皇甫瑄幫他買的蜜餞果子,於是興高采烈的打開來吃,剛吃了兩口忽然停下來,朝著藍絡招了招手。

  「哎,給你吃……」

  他笑得乖巧可愛,捏著金黃的果子,那是藍絡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她猶豫著,終於顫抖著手將果子拿在手裡,小心的咬了一口。似乎是覺得好吃,她又用力的咬了一大口,臉上頓時流露出滿足的笑容。

  看著藍絡滿足的模樣,楚然不由的笑了,目光中儘是釋然的神色,皇甫瑄盯著他的眼睛,忽然就洞悉一切。

  在這個叫做藍絡的少女身上,楚然想要努力的償還對月染的虧欠。

  他垂下眼眸,心中劃過微微的疼痛。

  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他。

  「瑄,陪我回趟幽蘭谷吧!」

  楚然將手中的蜜餞果子都給了藍絡,見少女欣喜的看著他笑,於是回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轉頭見皇甫瑄站在一旁低頭不語,於是走過去環住他的脖子。

  他從藍絡的口中知道了幽蘭谷這個地方,藍狐族千年來的隱居之地,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

  一時間,心中無限的嚮往。

  「好。」

  皇甫瑄毫不猶豫的點點頭,他曾經答應了楚然要陪他回家,他不會食言。

  無論他要去什麼地方,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陪在他身邊。

  ——就算要他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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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幽谷幻境

  很快就動身出發,在藍絡的帶領下,皇甫瑄和楚然連夜趕到了幽蘭谷之外的幻林外。

  「這林子裡有幻術結界。」

  皇甫瑄擰著眉頭,週身靈力流轉,便查看到了這林子的不同尋常。

  週身迅速的泛起紅色的光暈,楚然側頭看他,知道皇甫瑄已然用上了靈力,以求找到幻術結界的入口。

  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指尖一晃,便撐開靈力屏障為他守護著。

  藍絡瞪大了眼睛看著紅光將皇甫瑄團團環繞,楚然的指尖白光微微閃耀,於是驚異的瞪大了眼睛,她認得那是靈力的象徵。

  沒想到這兩個風姿卓越的男子,竟然都有一身卓越的靈力在身。

  比起月染,她的靈力要弱的多,不過她依然能夠辨別出皇甫瑄的靈力與狐族一系完全不同,而楚然指尖不易察覺的白光中,竟然閃爍著她無比熟悉的感覺。

  她的心忽然莫名的顫抖起來。

  「我找到了」,皇甫瑄輕佻眉毛淡淡一笑,目光仍是平靜如常,「然兒,你往後一點。」

  「嗯。」

  楚然點點頭,會意的側身後退一步,雙手背在身後,笑得眉眼彎彎,看著皇甫瑄,一臉幸福的表情。

  藍絡站在楚然身後,看著皇甫瑄穩穩的上前一步,衣袖輕甩之間,一道閃亮的紅光破空而出,逕直飛向幻林的西北角。頓時虛空中瞬間綻放出絢麗的紅光,四散如同焰火盛放。

  紅光環繞之間,皇甫瑄雙手負後靜靜佇立。楚然卻已經拉著藍絡往幻林裡走了進去。

  藍絡呆呆看著皇甫瑄輕易的就破掉了幻林的守護結界,目瞪口呆。

  這結界是狐族先輩的長老所設下,用以保護狐族千百年來的平安,正是有了這結界的存在,藍狐族和幽蘭谷才能夠一直與世隔絕,在千年前的戰火當中僥倖保留下來。

  但是更令她愕然的還在後面,當皇甫瑄跟在他們身後走進幻林之後,楚然突然眼眸一閃,不經意的輕揮衣袖,只見燦爛的白光在他頸間一閃而過,便順著指尖傾斜而出!

  西北向,被紅光衝開的結界漏洞,在白光匯入的瞬間竟然被全數抹去!

  這、這是……藍絡幾乎要被這樣的情景驚呆了,他竟然用靈力重新關閉了皇甫瑄剛剛打開的結界!

  而且這樣的靈力單純到幾乎透明,卻蘊涵著超乎想像的巨大能力。

  藍絡身不由己的抬起手,指尖閃爍起淡淡的冰藍色光芒,她的守護靈力極弱,但是卻具備其他狐族不曾擁有的能力——她能看到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

  指尖在眉心一點,雙目合上再張開,眼眸便不再是冰藍的顏色,而流轉著絢麗奪目的金色光芒。

  側頭,楚然的側臉就那麼毫無保留的落在視線裡,一瞬間無數畫面瘋狂的湧進她的腦海,她不由的仰起頭,任不屬於她的過往在記憶裡衝撞著,卻找不到出口。

  雪山之巔,他從三千年的玄冰封印當中破冰而出,一席白衣不染半點塵埃,卻瞬間化作靈巧的白狐,咬住玄衣少年的褲腿死死不鬆口。

  那是他和他的前世,看向彼此的目光中滿含關切,只一眼,便將自己的未來許給了對方,再不懷疑。

  藍絡不由的落下淚來,她認得那純白皎潔的小狐狸,藍狐族的傳說中,狐族之主向來誕生在皮毛如雪的白狐族,而能夠用一桿玉簫呼風喚雪的,卻只有掌管冰石的狐之靈。

  眨眨眼睛,猛然間明白過來,眼前那人,就是狐族等待了千年的少主人!

  毫不遲疑,藍絡提起裙擺,忽然轉身朝著楚然跪了下去!

  「少主!」

  楚然臉上突然綻開了花朵一般美麗的笑容,他俯身將藍絡拉起來,輕聲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藍絡低下頭,眼眸瞬間回復成藍色。

  「金瞳?」楚然察覺了藍絡眼眸的變化,於是淡淡一笑,「你能看到我的前世?」

  他曾經在一卷古書上看到,擁有金瞳之人能洞悉每個人的過去和未來。

  藍絡剛想張口回答,卻聽到不遠傳來細碎匆忙的腳步聲,皇甫瑄率先警覺,手腕一抖便甩出隨身的九節鞭,楚然搶前半步用身子護住藍絡。

  「什麼人!」

  皇甫瑄朗聲喝道,他早已經察覺來的兩個人不過是尋常角色,於是並沒有完全放在眼裡。

  「賀大哥王大哥!」

  藍絡忽的看清楚來人,於是面露欣喜,不顧一切的朝著兩人飛奔而去。

  皇甫瑄這才收起九節鞭,轉身走到楚然身邊站著。

  「藍絡你跑哪兒去了?有沒有受傷啊有沒有人欺負你啊?」

  聲音洪亮的賀大哥長的也又高又壯,他見了藍絡跑過來,於是欣喜的上下打量。

  「你怎麼能跑到幻林外邊呢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險啊!要是叫獵人抓到了就連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了!」

  王大哥擰著眉頭開始不停的數落,藍絡朝他吐了吐舌頭,做個鬼臉。

  「我沒事的,對了他們……」

  藍絡剛想跟兩個人說明楚然的身份,卻見王大哥已經快步的朝著皇甫瑄和楚然走了過去,一邊走還一邊怒氣沖沖的說著,「藍絡是不是他們欺負你?等著,讓王大哥幫你出氣!」

  「不是啦!」

  藍絡一邊說一邊衝上去死死扯住王大哥的袖子,楚然已經忍不住的靠在皇甫瑄身上笑出聲來,皇甫瑄只是彎著嘴角,手很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

  「王大哥是他們救了我啦!」

  藍絡張開雙臂擋在王大哥身前,仰著頭看他,語氣堅定。

  「——而且,他……就是我們找了好久的少主!」

  邊說邊轉頭指向楚然,卻見相貌俊朗的少年正趴在另一個少年的肩膀上笑的不亦樂乎,全無昔日的翩然風度。

  「然兒……真有那麼好笑麼?」,皇甫瑄推了推楚然,無奈的丟給他一個白眼,示意他收斂一點。

  「嘿嘿……」,楚然抱著皇甫瑄的胳膊笑了兩聲,這才努力的忍著不笑,滿臉通紅的故作嚴肅,「他說你和我長得像壞人哎!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自己又「嘿嘿嘿」的笑了起來。

  「他是少主?」

  王大哥似乎完全不能相信,那個笑的像個孩子的少年就是他們等候了千年的少主人?

  楚然笑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抱著笑痛了的肚子,這才發現周圍已經憑空多了好多人。

  王大哥賀大哥趕去向長老們通報少主到來的消息,藍絡領著皇甫瑄和楚然一路往前走,穿過層層密林,眼前豁然開朗。

  在青山碧水的環繞中,小小的村落錯落有致,屋頂裊裊青煙飄蕩,楚然幾乎看的呆了。

  狐族經過千年的傳承,此時已經與人類的生活無異,修行百年便能化為人形,且容顏不老。於是隨處可見青年男女的身影,河邊洗衣,屋前砍柴,一派安靜祥和的畫面。

  只是在這期間還有幼小的藍狐靈巧的跑來跑去,那是修行未夠百年的小狐,三三兩兩的追逐打鬧,似乎嬉戲的正歡暢。

  皇甫瑄一側頭就看到一臉嚴肅的楚然,他淡茶色的眸子裡似乎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這裡,就是自己的家麼?

  楚然看著小巧的藍狐三兩成群的打鬧,一路跑到自己腳下好奇的抬頭打量,那一雙雙冰藍色的眸子閃亮著,他突然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已經破土而出了。

  低頭,無聲無息的合上眼睛,指尖在頸間的項鏈上一掃。

  第24章:少主歸來

  楚然看著小巧的藍狐三兩成群的打鬧,一路跑到自己腳下好奇的抬頭打量,那一雙雙冰藍色的眸子閃亮著,他突然覺得心底似乎有什麼已經破土而出了。

  低頭,無聲無息的合上眼睛,指尖在頸間的項鏈上一掃。

  唇角微微露出溫和恬靜的笑容,眾人只見眼前白光閃爍,長長的衣襟劃過眼前,少年竟然瞬間化作雪一般的白狐,噼裡啪啦的拍打著尾巴,眼波裡盈盈的都是笑意。

  皇甫瑄忽然覺得這個畫面無比熟悉,於是呆呆的站在原地,幾乎不能動彈。

  藍狐們小心翼翼的湊上來,先是用鼻子聞聞,然後輕輕蹭過來。白狐卻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在一群藍狐的環繞中間仰著頭,顯得無比驕傲。

  他們等待了千年的少主,終於出現了。

  皇甫瑄靜靜的看著化身白狐的楚然,腦中恍惚間升騰出無數個模糊的畫面。

  正在忙碌的青年男女紛紛停下手裡的活計,轉頭朝著這邊奔了過來。

  在這其中,還包括聽了通報趕來的狐族長老們。

  長老們見到純白如雪的白狐,於是身不由己的雙手顫抖起來,心中無比激動喜悅。

  他們在此處等候了千年的時光,千年來有人死去,新長老繼位,卻都沒有忘記將這個使命傳承下去,每年他們都會派出了靈力出眾的勇士外出尋找,卻次次都無功而返。

  沒有想到此刻,狐族少主竟然就突然出現在了幽蘭谷。

  戰戰兢兢的下跪,楚然看著面前零零亂亂的跪倒了一地人,有的大哭有的迷茫,還有的見別人下跪才跟著跪倒的。

  於是身形一閃,重又化為白衣翩然的少年,愣愣站在那兒不說話。

  這些天,他一直在想著自己和族人重逢會是什麼場面,他會不會落淚,卻不想到竟然是今天這樣的景象。

  月染曾經告訴他,他是狐族等待了千年的希望。那麼他們又希望他做些什麼呢?

  「然兒,你先叫他們起來啊!」

  皇甫瑄扯了扯他的衣襟,楚然於是才回過神來,認準了狐群之中領頭的長老,快步走到她面前,輕聲道,「請先起來吧!」

  「謝少主!謝少主!」

  千年來,狐族的領頭長老已經換了幾位,楚然面前這瀝長老是新近才上任的,赫然還是美艷女子的打扮,雖然已經幾百歲的年紀,臉上卻絲毫看不出衰老的意味。

  瀝長老激動的朝著楚然磕了個頭,這才顫抖著起了身。

  身後的眾人便跟著紛紛起了身。

  「少主歸來,可喜可賀啊!」

  瀝長老打量著面前風姿卓越的楚然,越看他越覺得喜悅。

  藍之一族的傳說,千年前狐族與八大門派一戰,雙方死傷無數,最終狐族少主與孤杭山大弟子歐陽夏相約決戰,但是一戰之後,兩人卻都不知所蹤。

  隨後八大門派展開反攻,狐族除了藍之一族外,全數覆滅。

  與此同時,遠在江南的藍狐族聖地當中,突然降下神諭。

  於是這個守候傳承千年,直到少主歸來的那一刻。

  「既然少主歸來,屬下恭請少主進入聖地!」

  瀝長老在一旁恭敬的說道,楚然不以為然的揚起了下巴便問,「為什麼要我進聖地?」

  「這……」,瀝長老似乎面有難色,看了看四周,便湊到楚然身邊,低聲道,「少主您要進聖地看看千年前的神諭。」

  她這話雖然說的聲音很低,但是皇甫瑄微微凝神便聽了個一清二楚。

  「哦那好我們走吧!」

  楚然轉身一把扯著皇甫瑄的袖子就要往前走。

  「可是少主……」

  瀝長老邊說邊抬手攔住了楚然身後的皇甫瑄,剛剛所有人都把關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然身上,她竟然此時才留意到幽蘭谷竟然還有人類的存在。

  「他是人,他不能留在這裡!」

  狐族千年前被八大門派聯合剿滅,因此與人類結下了不解的深仇。只是藍之一族靈力遠不如其他三族,因此一直蟄伏幽蘭谷,也沒有什麼大的作為。

  瀝長老衝著皇甫瑄厲聲喝道,他的話引起了狐群的驚恐,除了藍絡和楚然,所有人似乎對於人類都抱著恐懼,於是紛紛後退。

  「不然我先走吧?」

  皇甫瑄不想讓楚然為難,於是主動提出要走。

  「不行!我就要你留下,他們又能怎麼樣!」

  楚然一甩衣袖,竟然耍起了小孩子脾氣,瞪起眼睛的樣子卻不免有幾分少主的威嚴。

  「反正我去哪裡他也要跟著去,否則我就不去了,你們看著辦吧!」

  「然兒啊……」

  皇甫瑄輕歎了一聲,楚然耍小孩子脾氣的時候,根本誰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本族聖地……」

  瀝長老顯得有些為難,狐族的聖地又怎麼能讓一般的人類進去呢?那可是大忌啊!

  「長老不必擔心,我在外面等著便是了。」

  皇甫瑄似乎是看出了瀝長老的為難,於是便淡淡開口,他表面上看起來一直都是那樣不溫不火的性子,與世無爭的模樣。

  楚然不依不饒的拉著皇甫瑄嘀咕了半天,最後終於賣了睿王的面子,允許他在外面等著。

  瀝長老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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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真命天子

  藍之一族當中能夠進入聖地的人本就不多,楚然在瀝長老的引領下,緩緩沿著小溪一路往前走。沒想到的是,藍絡竟然也跟在瀝長老的身邊,他這才知道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然也是長老中的一員。

  她雖然靈力不高,但是卻有著一雙能夠洞悉過去未來的金瞳。

  藍狐族的聖地位於幽蘭谷深處,群山環抱之中,儼然藏著水流湍急的大瀑布。

  嘩嘩的巨大水聲讓楚然看的很是好奇,他時不時的扯著皇甫瑄的衣袖,靠在他耳畔兩個人竊竊私語。

  水花飛濺,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氣息。

  兩個人親暱如常的舉動,卻讓瀝長老看的愕然。

  她全然不能接受狐族尊貴的少主和一個人類的男人如此親密。

  「敢問少主可曾娶親?」

  瀝長老心想著楚然是否與皇甫瑄有不一般的關係,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只是若自己的少主人娶了人間的女子,也並非什麼好事。

  心中正忐忑著,就聽見楚然淡淡的回答了句「娶了」。

  皇甫瑄一愣,就想起滿是大紅喜慶的喜堂,紅燭輕燃,嗩吶陣陣,少女鳳冠霞帔,最終的結局,卻是一路血色蔓延而去。

  那場婚禮,早就成了他們心中永遠的痛。

  瀝長老的一顆心瞬間便沉了下去,莫非狐族王室的血統就這樣流入了人間麼?

  卻聽見楚然淡淡的又說了下去,「也不能說是娶了,或許應該說是娶過了吧!」

  他在心裡,早已經承認了那場婚禮,只是出於感激,而並非愛情。

  瀝長老不明所以的皺起了眉頭。

  「是她讓我到江南來找你們的……」

  轉頭看向藍絡,語氣緩緩的憂傷起來,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面容,但是這少女的眼中,卻並沒有月染那般銳利傲然的光芒。

  「藍絡,用你的金瞳能看到麼?你姐姐她……死了。」

  他說著不由的就歎了口氣,藍絡難以置信的瞪圓了眼睛,眸子裡金光一閃,便喚出金瞳,企圖看到月染的蹤跡。

  她的姐姐死了。

  當看到月染在楚然懷中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候,藍絡的金瞳之中悄然劃過一滴眼淚。

  瀝長老不解的看著藍絡抑制不住的淚流滿面,楚然黯然憂傷的樣子,皇甫瑄卻別過頭去,只留下一個淡淡的背影。

  「你明明娶了我姐姐,可最後卻選了他!」

  藍絡看著楚然,卻抬手指向皇甫瑄。

  她眼中的金光未退,一臉憤怒。

  「那你當我姐姐她……是什麼?」

  最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已經哽咽難言。

  月染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雖然兩人自小分開,但是雙生子之間的血緣卻永遠難以割裂。

  楚然垂下眼眸愕然無語,藍絡憤憤的轉頭看向皇甫瑄,眼中不經意就閃過璀璨的金色光芒。

  他雖然容貌絕美遠勝過女子,但是卻絲毫掩藏不住身上那種傲然的王者氣度。

  接連不斷的畫面在腦海中翻湧著,甚至讓她有點應接不暇。

  奔騰洶湧的江畔,皇甫瑄和楚然策馬而立,身披銀甲戰袍,黑色的披風在風中瑟瑟的抖。

  戰船駛過江面,劃出連天的水花,大幅的水霧遮蓋了半個天空,一片迷濛。千軍萬馬廝殺,視線裡突然就湧起鋪天蓋地的血色,悲涼的慘不忍睹。

  藍絡恍惚間好像看到少年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信步邁上高高的王座,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冷傲。

  她的心猛地痛了一下。

  竟然是……皇甫瑄竟然是……

  藍絡怎麼也沒有想到,此刻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宿命選定的真命天子。

  她的腳一軟,幾乎要踩到地下的碎石子把自己絆倒。

  狠狠的一咬下唇,後退著踉蹌兩步,頭也不回的轉身逃開。

  「藍絡!」

  楚然拔腳就要去追,卻被皇甫瑄一把攔住,「你隨瀝長老去聖地吧,我去追她!」

  楚然看著皇甫瑄堅定的神情,於是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也好,就交給你了。」

  皇甫瑄到了別便朝著藍絡跑遠的方向追了上去,楚然轉頭看了看已經目瞪口呆的瀝長老,輕聲說了句「我們走吧」。

  「哦,哦……」

  瀝長老這才回過神來,朝著聖地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楚然轉頭看了一眼皇甫瑄遠去的背影,這才快步跟了上去。

  卻不知道這一去,那些被歲月塵封了千年的真相,即將重見天日。

  第26章:復仇陰謀

  藍狐族聖地幾乎是一個天然的冰洞。

  楚然第一眼看到這裡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他初遇皇甫瑄時,兩個人無意間走進的那個冰洞。

  似乎這兩處,在某種程度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的心中忽然升騰起異樣的感受。

  這個地方,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沿著冰雪覆蓋的路一路向前走著,處處可見倒懸的冰柱,顏色清澈透明,閃爍著燦爛的光華。

  他臉色平靜如常,但是越往前走,心緒的波動就越強烈。

  似乎有個聲音在耳畔低低的呼喚,你終於來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冰洞盡頭的那平滑如鏡的冰面上。

  脖頸上,冰一般的寶石裡光華流轉,似乎突然就有了生命。

  於是不由的抬手,一把扯出貼身戴在的八寶琉璃項鏈。

  握在掌心裡的寶石溫熱水潤,燦爛的光華在瀝長老面前一晃而過,她驚異的身子抖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冰石?」

  楚然並不知道「冰石」為何物,只是曾經聽月染提過一回,想來這東西應該是狐族的聖物才是。

  冰石乃是狐族千年來傳世的聖物,此番重現於世間,竟是在藍狐族隔絕已久的聖地裡。

  楚然無視瀝長老驚異的神情,只是徑直往前走著,他總是覺得,好像冥冥中有什麼聲音一直在呼喚著他,他循著那聲音的來源,腳下不停的往前走著。

  平滑如鏡的冰面上,瞬間便鋪開純白的光華。

  楚然還沒來得及反應,立刻就被眼前展開的景象所吸引。

  面前平滑的冰面在「卡嚓卡嚓」的聲音當中一片片的碎裂開來。

  楚然緩緩牽動嘴角,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彷彿這樣的景象,是早已經在胸中重複了千百次的畫面。

  一片片碎冰緩緩升騰成濃郁的霧氣,瀝長老已經被這樣的景象驚呆了,她此前也幾次出入聖地,卻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景象。

  想來也只有狐之一族的少主親臨,才能喚起聖地如此的感應吧?

  楚然的白衣一甩,掌心攤開,纖細修長的手指上,緩緩凝聚起無數純白的碎片。

  唯有這樣一雙手,能夠輕易的將月之光華全數凝聚,幻化出那把無形無體的雙刃光劍。

  那把千年前曾經見證了血腥殺戮的——月之影。

  原來,千年之前,是我的前世將記憶留在了這裡。

  楚然看著手中的雙刃光劍,側頭,轉身指尖輕彈,一道白光閃過,便在巨大的牆壁上做出一個六芒星的記號。

  被封存的記憶影像隨著六芒星的流轉而緩緩展開。

  看見的那些畫面,熟悉又陌生,卻如同尖銳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在自己的心上。

  原來,前世的我們,就已經是不被祝福的戀人啊!

  看著玄衣少年那張熟悉無比的臉,曾經的記憶一點點復甦。

  他為了解開他身上的血靈,不惜以血償血;他為了挽救他幾近破碎的生命,最終犧牲了自己。

  他們經過千年時光的輪迴,終於又在茫茫人海遇見了彼此。

  擁有這樣的愛,何其幸運……

  楚然垂下眼眸,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瀝長老卻被這樣的畫面驚呆了。

  原來千年前將狐族少主逼入輪迴的那人,經過轉世輪迴,竟然再度回到了他的身邊。

  不能,不能將他留下!

  瀝長老心中頓時只有一個想法,不能讓那個人類的少年再留在少主身邊。

  趁著楚然看著前世的記憶影像發呆時,她竟然不做聲的悄悄退了出去。

  瀝長老找到皇甫瑄和藍絡的時候,皇甫瑄似乎已經向藍絡解釋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藍絡,去給少主準備休息的房間吧!」

  瀝長老看似和藹的笑著,藍絡於是點了點頭,淚眼朦朧的去了。

  皇甫瑄看著面前貌似不太友好的瀝長老,卻依然禮貌的點頭微笑。

  「多謝您了。」

  瀝長老仔細打量著面前高挑帥氣的少年,他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那樣斯文有禮的模樣。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

  因為見了楚然前世的記憶,她在心裡便更加敵視皇甫瑄,只是臉上不動聲色,默默盤算著對付他的辦法。

  為了狐之一族的將來,就算是令少主震怒,她也必須除掉這個人。

  「哦對了,然兒他到哪裡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勞煩長老帶我去找他?」

  皇甫瑄想著要去找楚然,於是便開口發問,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敵意。

  瀝長老思緒一轉,心中便有了主意。

  「請隨我來吧!」

  她一閃身走在前面,皇甫瑄便自然的跟在她身後。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徑直走著,走了不久,皇甫瑄就發現自己走進了一片紛亂的石林。

  進了石林之後,瀝長老腳步飛快,身子在亂石當中晃了幾晃,便不見了蹤影。

  皇甫瑄心下警覺,走了兩步卻發現自己已然回到了方纔的位置,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是中了瀝長老的計。

  快步走出石林,瀝長老心下暗自得意,這石林乃是狐族禁地,傳說被施了輪迴之咒,因此易進難出,進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會被活活困死在林中。

  但仍覺得不夠穩妥,於是雙手一抬,在空中憑空做出種種手勢。

  念動咒語,雙手交疊之間,忽然就燃燒起熊熊火焰。

  用力一揮,竟然將這凝聚了全部靈力的冥火咒推入了石林之中!

  他若死了,少主便會安心留下了吧!

  想著,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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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性命垂危

  皇甫瑄正在石林中來回的奔走著尋找出路,突然覺得四周驟然灼燒起來,他雙眉一挑,迅速警覺起來,就連身上的靈力也自動流轉,撐起護衛屏障禦敵。

  他的靈力雖然不弱,但是在冥火的灼燒下,卻漸漸覺得呼吸困難起來。

  腳下踉蹌,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

  手不由自主的按上胸口,用力的大口呼吸著。

  ……是要喪命在這兒了嗎?

  皇甫瑄用力撐著亂石,想要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但是全身上下卻使不出一點力氣,心中深知是這石林本身就具有吸取靈力的能力,待的時間越久,他身上的靈力便越少。

  恍恍惚惚的,意識逐漸被炎熱的灼燒泯滅,但是卻不害怕。

  然兒,然兒……

  他低聲呢喃著,嘶啞的喉嚨裡卻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斜靠在亂石壁上,皇甫瑄幾乎已經聞到了髮絲燒盡的味道。

  冥火咒。

  他身上環繞的紅色靈力屏障幾乎被冥火燒得支離破碎,感覺到火焰掠過肌膚的灼熱,不由的顫抖呻吟起來。

  ……然兒,我還能見到你嗎?

  皇甫瑄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初遇楚然的那天,他從鋪天蓋地的鮮血中逃出來,卻鬼使神差的跑到了他家的門口。

  這,也許就是他們說的是宿命吧!

  茫茫人海中,偏偏遇上你。

  就算走到生命的盡頭,我心中想到的,也只有你一個而已。

  一想起楚然,心中便不知道哪裡來的執念,就算是死了,也要再見上他最後一面。

  於是竭盡全力,緩緩抬起被冥火炙烤發黑的指尖。

  一團淺紅色的光芒逐漸凝聚,那是他身上最後一絲靈力,最後的希望。

  ……然兒……我在這裡。

  他雙唇顫抖著,竭力將那團紅色的光芒彈向天空。

  我不會死的。

  ——因為,我還沒有對你說再見啊!

  紅光在天空綻開的時候,仍在藍狐族聖地的楚然的心中驟然一痛。

  他幾乎是失控般的丟下一切往外跑去,心中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明顯。

  瑄他一定是出事了!

  施展輕功,循著皇甫瑄的靈力記號而去,面前冥火熊熊的灼燒著,不斷散發出腐朽而燒焦的氣息。

  竟然敢……

  楚然雙目一瞪,指尖緊緊的攥起來!

  身形微動,白衣翩然之間已經在空中連續幾個旋身,手中的雙刃光劍迅速的凝聚成形!

  瑄!

  楚然大喝一聲,便依稀在火光中辨別出皇甫瑄朦朧不清的身影。

  雙刃光劍徑直下劈,楚然身上的殺氣迅速凝聚,少年的眉宇間隱隱的煞氣蔓延。

  「彭!彭!彭!」

  連續三聲巨響,地動山搖。

  碎石飛濺,伴隨著灼熱的氣流四散,楚然週身環繞著燦爛的白光,一席白影便投入燃燒的火光當中!

  「瑄!瑄!皇甫瑄!」

  一把將皇甫瑄抱在懷裡,見他面色紅中透著黑色,卻緊閉著雙目昏睡不醒,已然失去了知覺。

  楚然顧不上心痛,指尖迅速的按上皇甫瑄的脈搏。

  「該死的!」

  他將靈力度入皇甫瑄體內,卻感覺不到絲毫生命的跡象,於是咬著唇暗罵了一聲。

  皇甫瑄的五臟六腑被冥火中的毒煙所傷,中毒已深。像

  看起來是耽擱不得了!

  楚然心中這麼想著,便抱著皇甫瑄飛身閃出石林,將他緩緩平放在河灘邊,便閉上眼凝神驅動靈力。

  好在皇甫瑄身上有靈力的底子,否則一般人被冥火所傷,便必定無藥可救。

  瑄,你不能死啊……

  楚然一邊低聲的跟他說話,一邊緩緩度靈力為他續命療傷。

  你若死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叫我如何活下去呢?

  劇烈的爆炸聲和亂石的碎裂的聲音惹來了不少人,石林向來是藍狐族禁地,但是卻依舊引來了不少人,就連藍絡和瀝長老都包含在內。

  楚然白衣飄飄,面容俊朗,不免讓人驚為天人。

  但是眉宇之間卻隱隱透著殺氣,那神情讓人看了就怕。

  看著躺在地上的皇甫瑄,楚然頓了頓,起身。

  「誰幹的?」

  抬手一指,揚起下巴的時候,雙眼裡冷冷的都是寒意。

  瀝長老不敢動,所有人似乎都被這樣森冷的氣息鎮住了,沒有人敢動。

  「我再問一遍,誰幹的?」

  楚然見沒有人說話,於是右手憑空一伸,雙刃光劍閃爍著在虛空中凝聚成形,輕巧的挽了個劍花收回身側。

  「是誰傷了他,我便要他付出十倍的代價!」

  楚然冷喝了一聲,眼眸一起一落,週身便泛起純白的光華。

  「若是沒有人承認……」

  拖長了語調,嘴角一抹冷笑。森冷的與那個笑容乖巧的楚然判若兩人。

  瀝長老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若是再不肯出面承認,說不定楚然真的會對無辜的族人大開殺戒。

  剛到這兒便「咕咚」一聲雙膝跪地,低頭,「少主恕罪,是我……」

  「哦?瀝長老?」

  楚然往前走了兩步,只聽嘩的一聲,雙刃光劍平指,竟然就對準了瀝長老的咽喉!

  「是您?」

  藍絡見瀝長老跪下,於是震驚。

  沒想到那個出手要至皇甫瑄於死地的,竟然是德高望重的瀝長老。

  「少主明鑒,千年前正是他害您入輪迴轉世,這一世您不能讓他再拖累您了!」

  瀝長老似乎沒有一點畏懼的神情,而是抬頭直視楚然的雙眼,朗聲說出他的理由。

  藍絡聽了她的話,於是咬著唇拚命搖頭。

  金瞳之主早已經洞悉天機。

  數年之後,皇甫瑄將一統天下,開創千古基業。

  想到這裡,藍絡掙扎著撲過去查看皇甫瑄的傷勢,見他的臉色深紅,其中又略帶青黑之色,心知是中了冥火之毒。

  於是抬頭急道,「少主,皇甫公子的傷勢不能拖了,您隨身的冰石呢?快幫他戴上!」

  她這話說的又快又急,但是卻還是令眾人聽了一愣。

  楚然不敢耽擱,一把扯下脖頸上的琉璃項鏈給皇甫瑄戴上。

  「瀝長老,請您把驅動冰石的口訣告訴少主吧!」

  藍絡起身走到瀝長老面前,俯身蹲下。

  「我不會說的!」

  瀝長老別過頭,神情堅定,竟然是鐵了心的樣子。

  第28章:勁敵到來1

  「瀝長老,請您把驅動冰石的口訣告訴少主吧!」

  藍絡起身走到瀝長老面前,俯身蹲下。

  「我不會說的!」

  瀝長老別過頭,神情堅定,竟然是鐵了心的樣子。

  「不是的……」

  藍絡黯然的搖搖頭,俯身湊在瀝長老耳畔輕聲道,「你們不能殺他……因為,他是宿命選定的真命天子!」

  「什麼!」

  瀝長老心中一驚,臉色由白轉青,突然間就如同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地,搖頭長歎,「為什麼會這樣……」

  「還請少主饒瀝長老一命!」

  藍絡知道瀝長老心已經軟了下來,於是轉身在楚然面前跪下,身後眾人便跟著跪倒了一片。

  楚然挑了挑眉毛,他雖然氣瀝長老傷了皇甫瑄,但她畢竟是自己的族人,也不好對她下太重的手,正好有了藍絡求情,於是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那好,只要皇甫瑄安然無恙,我就饒她一命,但是……」

  他晃了晃右手,雙刃光劍憑空消失不見。

  身形微動,所有人只見白影一閃,衣襟飄蕩,楚然已然伸手,並起雙指在瀝長老的右肩上輕輕一點!

  「她從今往後再沒有資格使用靈力,也不再是藍狐族的長老了!」

  說話的工夫已經退回原地,楚然淺淺一笑,一道靈力早已沿著瀝長老的週身遊走,廢去她一身的功力。

  恩威並施。

  狐族少主歸來後的第一次出手,震驚了整個幽蘭谷。

  「我答應你們,倘若登基為帝,一定還狐族一個公道!」

  甦醒之後,皇甫瑄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於是便毫不猶疑的許下承諾。

  說話的時候,一直全心全意的看著楚然,似乎想要讓他看到自己目光中閃爍的堅定和決然。

  在幽蘭谷休養了幾天,楚然便提出要走,。

  雖然皇甫瑄中毒剛剛痊癒,身體仍很虛弱,但是他仍放不下無憂山莊的那樁案子。

  新上任的長老首領幾經挽留,最後知道自家少主的心早已經隨著皇甫瑄飛去了外面的世界,於是也不再挽留,而是召集了藍之一族中最精銳的勇士前來,加上藍絡在內一共十三人,要他們隨同楚然一起離開。

  楚然不好推辭,於是將他們收在身邊。

  而這些精銳,就是日後震驚天下的飛狐衛隊。

  皇甫瑄和楚然返回宅子的時候已是深夜,一進門星兒就焦急的迎上來,行過禮就急匆匆的抱怨楚然,「你這是帶少主去了哪兒了?怎麼也不留張字條給我,擔心死人了!」

  「就是去了個地方……哎呀,我餓了!星兒姐姐家裡還有沒有吃得啦?」

  楚然不好說明,於是故意的將話繞來繞去,顧左右而言他。

  皇甫瑄覺得有點疲倦,於是在正中的椅子上坐定,也沒閒著,就拿了幾日裡幻影堂送來的消息開始翻看。

  星兒沒好氣的瞪了楚然一眼,轉頭見門外整齊的列著兩列隊伍,儘是神情恭敬的男人,領頭的卻是於是嚇得愣了一下。

  「這些是……你們帶回來的?」

  她瞪著眼睛指指門外,楚然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人多了,我看從明兒起,我們就扮作是過路的商隊吧!」

  皇甫瑄吩咐了一句,又埋下頭翻著手裡的信箋。

  他的臉色略顯蒼白,楚然看了他一眼,也朝藍絡使了個顏色,星兒便跟藍絡一起忙著安頓眾人去了。

  「咦?東寰國內竟然有軍事調動?這是要出兵?」

  楚然探過頭,瞥了一眼皇甫瑄手中的紙頁,他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塊桂花核桃酥,於是邊吃邊支支唔唔的繼續往下說,「他們不是連年大旱,國庫的錢都用來救濟災民了嗎?哪兒來的錢湊齊糧餉?」

  邊說著,整個身子都靠在了皇甫瑄的大腿上,將咬了一半的核桃酥往他嘴裡塞。

  「然兒你覺得,他們是想要往什麼地方用兵?」

  皇甫瑄擰起眉頭來若有所思,張開嘴任楚然將核桃酥塞進自己的嘴裡,嚼了兩下,一隻手攬上楚然的腰。

  「兵發河陽城……軍餉一百二十萬兩……」

  楚然眼眸一轉,驟然亮了起來,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知道了!」

  然後自己立刻痛的呲牙咧嘴,一邊急著解釋道,「這次南郡的幾家店面,不見的銀兩加起來剛好一百二十萬兩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話音剛落,楚然突然騰地一聲站起身來,皇甫瑄重傷剛剛痊癒,動作仍然不那麼靈敏,但卻也心中有了警覺。

  一席紫衣身影,翩然立於院內。

  在夜幕的籠罩下,那人的身上環繞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眉目在昏暗的夜色下根本看不清楚。

  只是手中折扇「嘩啦」一聲展開,緩緩擺了兩下。

  整個人便憑空生出優雅高貴的氣質來。

  「呵呵,名滿天下的無憂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啊!」

  楚然毫不猶豫的閃身擋在皇甫瑄面前,仰著頭洒然一笑,語氣不卑不亢。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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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勁敵來襲2

  楚然毫不猶豫的閃身擋在皇甫瑄面前,仰著頭洒然一笑,語氣不卑不亢。

  「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邊說著,右手一伸,指尖白光一閃,緩緩凝聚出雙刃光劍。

  「哎呀,好歹也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用一上來就用劍對著我吧!」

  折扇緩緩的搖了兩下,動作優雅,皇甫瑄卻突然感覺到對方強勁的氣勢,於是硬撐著站起身來,手腕一甩,九節鞭如同一道蛟龍,敏捷的破空而出!

  「九龍銀索?」

  「嘩啦」一聲將手中的折扇收起,在指尖輕巧的挽了個花樣,穩穩握在手中,薄唇動了動笑道,「早就聽說過九龍銀索之名了,沒想到今兒是在這裡看到了!」

  「既然知道……咳……」

  皇甫瑄輕喝了聲,卻突然按著胸口俯身,一口鮮血驟然從口中溢出。

  他舊傷未癒,剛剛催動靈力身體便不能負荷。

  楚然見皇甫瑄吐血,於是立刻抬手去扶他,皇甫瑄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只是抬手抹了一下自己嘴角的血跡,便勉強的直起身,撐著站在楚然身邊。

  「讓我來吧。」

  楚然抬手攔了皇甫瑄一把,眉眼之間卻含著笑意。

  語罷,雙刃光劍便在空中憑空劃過一道白光,逕直抬起手,指向來人。

  「呵呵……我其實並不想跟你們為難的。」

  紫衣男子嘩啦一聲展開折扇,晃了兩下,儒雅俊秀的容貌在霧氣中漸漸凝集成形。

  楚然和皇甫瑄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風姿卓越的男子,長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不打架,那你想要幹什麼?」

  楚然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站在對面的男子,然後桀驁的揚起下巴。

  「很感謝無憂公子為東寰大軍提供的一百二十萬兩軍餉。」

  紫衣男子朝著楚然和皇甫瑄欠了欠身,仍是一副優雅有禮的模樣,「所以呢,我們還希望公子再幫我們個忙……」

  「哦?要我們幫你的忙?」

  楚然挑了挑眉毛,雙手負後,抬頭。

  「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要向無憂山莊借一點東西。」

  紫衣男子淺淺一笑,開口,「素聞無憂山莊的船隊可以自由通行於青江之上,所以,我想向無憂公子借船隊一用。」

  與其他生意不同,無憂山莊的船隊擁有在各國領地通航的權利,但是船隊每次出航,必須以莊主的字跡和印信作為憑證。

  「借船隊?」

  皇甫瑄瞇起眼睛,微微一笑,「公子是要運什麼去南郡?是糧草,還是士兵?」

  他聽對方一說,心中便頓時清明一片,近些天來的疑團全數有了解答。

  楚然聽了他的這句話,眼睛也驟然亮了起來,他朝著皇甫瑄吐了吐舌頭,「不錯不錯,這個辦法看起來還不錯哦!」

  「然兒啊……別打斷我的話行不行?」

  皇甫瑄看向楚然的表情中透著寵溺,轉過頭來,便又是淡然的樣子,只是面色有些蒼白,「看樣子,東寰是要起兵攻打南郡了?」

  「這位公子料事如神,不知道怎麼稱呼?」

  折扇再度收回手中,金線繡出的鑲邊在黑夜中閃著燦爛的光華。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倒是這位公子,既然要借無憂山莊的船隊,為何連個名字都不願意留下?」

  皇甫瑄笑道,背在身後的指尖卻微微蜷縮著。

  他其實並沒有表面看起來的,那般平靜自然。之前流銀沙就已經極大的損耗了他的靈力,再加上這次冥火的毒煙灼傷了內臟,雖然楚然已經用冰石為他解毒療傷,但是要恢復到從前那般,還需要很長一段時日。

  對方言語之間已經散發出強大的氣勁,他要努力堅持才能勉強招架。

  楚然似乎是看出了皇甫瑄的狀況,於是手腕一翻,雙刃光劍在空中憑空劃過一道亮色,將對方送來的氣勁硬生生從中央劈開。

  「呵呵,看來這位公子是重傷未癒啊!不易太過操勞,這倒是我的不對了……」

  紫衣男子淺淺一笑,彎起嘴角,優雅的欠了欠身,舉手投足間竟是絕美的風姿。

  他邊說邊平攤掌心,白皙的手掌上靜靜躺著小小的青花瓷瓶。

  楚然看到那個小瓶子便是一愣,隨即腦中立刻閃現出殺手之王月染曾經給過他的那顆丹藥,兩個青花瓷瓶竟然是一模一樣的花紋和形狀!

  「你和月染,是什麼關係?」

  第30章:提前動手

  他邊說邊平攤掌心,白皙的手掌上靜靜躺著小小的青花瓷瓶。

  楚然看到那個小瓶子便是一愣,隨即腦中立刻閃現出殺手之王月染曾經給過他的那顆丹藥,兩個青花瓷瓶竟然是一模一樣的花紋和形狀!

  「你和月染,是什麼關係?」

  沒等對方說話,楚然立刻一挑眉毛,他忽然想到當初偷襲他們的黑衣人,被他們打落的暗器上刻著小巧的一彎新月,那時候他覺得熟悉,此刻終於想到,原來是曾經在月影身上,見過同樣的標記。

  殺手之王,莫非還有同夥麼?

  「你竟然也認識月染?只可惜……唉……」

  紫衣男子垂下眼眸,言語間透著黯然的神色,隨手將青花瓷瓶拋向楚然,「這藥對他有好處,也算是我的誠意吧!」

  「若是我不答應借船隊給你呢?」

  楚然將小瓷瓶往桌上重重一放,瞪眼,他不喜歡受制於人,更何況如果東寰攻打南郡成功,對於北辰來說並非好事。

  「我向來的規矩都是先禮後兵,所以……」

  折扇輕擺,瞬間交到左手,握緊。

  「要動手還有什麼好說的?」

  楚然從頭到尾就沒有打算與他合作,更何況他明目張膽的搶走了無憂山莊一百二十萬兩銀子,敢打自己銀兩主意的人,就絕對不能放過。

  雙刃光劍一甩,身形一晃就衝了上去。

  紫衣男子以折扇作為武器還擊,只見黑夜裡白紫兩道光芒閃爍,絢麗如同花火綻放。

  眼見楚然的靈力不及對方,皇甫瑄心中焦急不已,於是咬牙竭力起身,跟著加入戰圈。

  楚然的雙刃光劍劍氣凌厲,雖然無形無實,正面交鋒威力極大;皇甫瑄的九節鞭名為「九龍銀鎖」,柔中帶剛,專挑對方薄弱的地方攻擊。

  但是紫衣男子一柄看似薄薄的折扇,卻輕巧敏捷,先後與雙刃光劍和九龍銀索相碰,只見火花四濺,卻絲毫沒有落於下風。

  「讓我來!」

  楚然雙手橫握雙刃光劍,動作敏捷的下劈!

  「既然禮不成,就別怪我下殺手了!」

  紫衣男子冷喝一聲,神情瞬間冷淡如冰,他說話間折扇一甩,竟然不理楚然徑直劈下的雙刃光劍,飛身朝著他的胸口一點!

  「然兒!」

  皇甫瑄看見楚然將整個前胸都送入了對方的攻擊範圍,於是飛身衝上來將他一把推開!

  看著楚然一席白衣從風中急速跌落,皇甫瑄淺淺一笑,心終於放下來。但是整個人卻已經來不及收住身子,逕直撞上對方的折扇,只見紫色的光芒衝破淡紅的靈力屏障,逕直沒入皇甫瑄的胸口!

  「瑄!」

  楚然聲嘶力竭的喊著,卻束手無策。

  頓時綻開一地絢麗的紅色花朵。

  看著皇甫瑄,楚然用一手撐著地,一手提著雙刃光劍,雙目一瞪,頓時週身綻放出燦爛的白光。

  細長的眼眸輕輕一挑,立刻就是一身殺氣。

  「你難道不知道,誰敢傷害他,就要付出十倍的代價!」

  抬手一指,緩緩抬起手中的雙刃光劍。

  楚然臉上露出傲然的神情,指尖一轉,掠過到脖頸上的冰石,然後驟然彈出,一團白光將皇甫瑄團團包圍起來。

  「所以……我不客氣了!」

  楚然敏捷的身子躍起,雙刃光劍頓時爆發出極為耀眼的光亮,毫不猶豫的劈下!

  紫衣男子折扇一甩,淺笑著迎上去。

  「彭!彭!彭!」

  連著三聲劇烈的響聲,紫色和白色兩團光暈在空中猛烈的撞擊,然後毫不猶豫的爆開!

  楚然甩開雙刃光劍,一席白衣在夜幕的映照下,顯得皎潔而明亮。

  「呵呵……果然厲害!」

  紫衣男子連續後退了幾步,然後穩穩站定,嘩啦一聲展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晃了兩下。

  「看來是我失算了,既然如此,我就改日再來拜訪了!」

  說著,身形一轉便消失不見。

  楚然手一甩,收起雙刃光劍,便踉蹌著跑過去檢查皇甫瑄的傷勢。

  這時皇甫瑄已經醒了過來,只是嘴角還掛著些許的血跡,他搖著頭,示意自己沒事。

  兩個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身來,楚然看向皇甫瑄,他面色蒼白,但是卻擰著眉頭,似乎是有所憂慮。

  「你在擔心什麼?」

  楚然輕聲問,一邊伸手按上他的脈搏為他把脈。

  「東寰……要攻打南郡了。」

  皇甫瑄咳嗽了兩聲,在椅子上坐下。

  「沒有船隊,他們想一下子打下南郡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吧!」

  楚然不以為然的搖晃著腦袋,「你放心!我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

  「可是……」

  皇甫瑄剛要說話,就被楚然憑空打斷了,他乾脆利落的接話,「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如果東寰打下了南郡,對於青江大營來說,確實威脅很大。」

  「是啊,青江大營聚集了半個北辰的兵力,如果南郡失守,後果會非常嚴重。」

  他略微感歎了一下,楚然輕輕靠在他肩膀上,側頭。

  「我看,還是我們提前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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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假傳聖旨

  青江是北辰、東寰和南郡三國之間的交界,也是多年以來,南郡一直賴以自衛的天塹,正因為這條江,北辰和東寰才只能盤踞在江北,而無法攻破南郡這座江南的錦繡之國。

  連著趕了幾天的路,皇甫瑄剛剛才恢復的身體略微有些吃不消,不過好在一行人終於還是在預期的時間趕到了青江畔。

  江面上波濤滾滾,兩個少年並肩而立,衣衫飄蕩,玄色和純白交相輝映。

  身後站著星兒和藍絡,十二飛狐衛騎在馬上,遠遠的看著他們。

  江邊的空氣潮濕但卻清新,楚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立刻就露出了燦爛的微笑。

  率性的伸了個懶腰,楚然慵懶的看著正望向自己的皇甫瑄,頑皮的笑了笑,孩子氣十足。

  藍絡的目光一閃,雙眸卻不由自主的現出了金瞳,光芒閃爍。

  恍恍惚惚的,突然看到一些模糊的畫面。

  「這麼寬闊的江面,看來要好好的量一量,才能搭浮橋了。」

  她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迷茫。

  「量江?」

  皇甫瑄驚異的轉頭看著藍絡,這個女孩輕鬆就吐出一個好像完全不可能會完成的設想。

  「對啊,如果想要過江,光依靠船怎麼可以,我們又不能建連環船,現在風那麼大,還是浮橋保險一些。」

  楚然俏皮的一笑,在江邊踱了幾步,抬頭望了望江面。

  這青江可真是寬呢,要想量一量,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目光靈巧的轉了兩轉。

  「你去找一些絲線,越多越好,要那種不容易輕易斷掉的。」

  楚然轉頭,朝著皇甫瑄笑了笑,又和他交換了一下眼色,見他微微點頭允許,於是立刻吩咐飛狐衛去辦。

  「我們走吧,青江大營就在前面了。」

  皇甫瑄看著江面歎了口氣,揮了揮手,侍衛就牽了兩匹馬過來,他牽過一匹馬,翻身上馬。

  「哎瑄你好點了沒有啊?」

  楚然跟著翻身上馬,策馬一路追了上去。

  如今東寰攻打南郡在即,他們必須調動青江大營的兵馬,搶在東寰之前攻下輝陵。

  當務之急,就是拿到青江大營的兵權。

  青江大營兵馬約六萬人,由督軍副指揮使曹彬擔任主帥。

  皇甫瑄和楚然商量之後做出決定,唯一的辦法就是,假傳聖旨。

  他們偽造了一份即刻率兵攻打輝陵的聖旨,並任命睿王皇甫瑄為督軍,楚然還從各地籌措了銀兩,作為勞軍之用。

  另外一方面,皇甫瑄派人秘密送奏折入宮,向天景帝說明情由。

  而幻影堂派出影子,潛入東寰和南郡打探消息。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皇甫瑄和楚然帶著飛狐衛隊策馬急馳,很快便來到了青江大營的門口。皇甫瑄仍舊是玄衣外加披風,藍絡和星兒也都換了男裝,和楚然一樣扮作是飛狐衛隊的一員。

  對面,一身戎裝的曹彬早已經得到了消息,匆匆的趕來迎接這位「督軍」。

  皇甫瑄此前曾經與曹彬有過會面,於是翻身下馬,逕直朝著曹彬走過去。

  「恭迎王爺!」

  曹彬率先朝著皇甫瑄跪拜,身後的將軍和衛隊也立刻跟著下跪行禮。

  「眾位請起,軍營中既沒有王爺、也沒有皇子,更沒有督軍,有的只是和你們一樣上陣殺敵的軍人,所以,從今天開始,見到我,不必跪拜!」

  皇甫瑄上前,一手扶起曹彬,朗聲說道。

  灼灼風姿在士兵錚亮鎧甲和兵器的映照下,顯得格外俊朗。

  他收羅人心。

  畢竟,要登上帝位,就必須得到這些兵將們的支持。

  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謝王爺!」

  曹彬在皇甫瑄的攙扶下起身,抬頭迎上對方的眼眸,上次見他,那錦衣儒雅的睿王還是一派與世無爭的模樣,但是如今目光中卻透著銳利,總覺得多了些什麼。但是這樣的銳利目光只是在眼中一閃,卻瞬間就換成了儒雅淡然的神情。

  「大家都起來!」

  皇甫瑄雙手負後,望著仍舊跪倒在地的士兵們,語氣堅定。

  「謝王爺!」

  士兵們排山倒海般的道道謝聲,聽得皇甫瑄等人略略有些熱血沸騰。

  「王爺一路趕來青江大營辛苦了,請隨我入帳稍作休息。」

  由曹彬引路,楚然吩咐藍絡帶飛狐衛隊將帶來的銀兩送入庫房,星兒帶人在帳外駐守,自己隨皇甫瑄一同進了大帳。

  卻不知道此事的曹彬,心中正猶豫不決。

  身為軍人,他有一種天生的直覺,總覺得在此時天景帝下旨攻打輝陵,更派來從沒有帶過兵的二皇子前來督軍,事情非常蹊蹺,。

  「曹將軍看起來似乎有心事?」

  察覺到曹彬對自己的懷疑,皇甫瑄仍然隨意的在大帳的主位坐下,面前擺著一個沙盤,敵我雙方的形勢標記的栩栩如生。

  楚然便自然的站在他身後。

  「能夠做出這個精確的沙盤,曹將軍看來對敵我雙方的形勢相當瞭解啊?」

  皇甫瑄抬手將一面小旗拔下來,拿在手中把玩著。

  「曹彬慚愧,此前多次攻打輝陵,卻屢戰屢敗。」

  曹彬低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不敢去正視對方的眼眸。

  「梁都有青江作為天然屏障,主帥朱翔又是出了名的狡猾多詐,曹將軍尚未找到克敵制勝的辦法並不是什麼丟人的大事。就算是本王,其實現在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攻下梁都。」

  皇甫瑄揚了揚嘴角,曹彬是個良將,更是個值得收為己用的人才。

  楚然目光瞥過向皇甫瑄,他記得曹彬膝下有一子一女,曹彬的女兒曹凝香也曾經是睿王妃的人選之一。

  想要籠絡人心,聯姻這一招絕對是最有用的辦法。

  睿王尚未納正妃,甚至連侍妾都沒有一個,不知道有多少家中有女的大臣權貴,都在打這英俊儒雅的睿王的主意。

  對此,楚然其實並非不在意,但是他仍然心中清楚,皇甫瑄遲早是要納妃的。

  「將軍!」

  心中正想著,帳外傳來的急促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皇甫瑄抬頭,和楚然交流了一下眼神,後者便走過去掀開營帳,對著門外戒備的侍衛道:「什麼事,放他進來!」

  「是!」

  侍衛這才放開試圖闖入大營的不速之客,任他一頭衝入大帳,跪倒在地。

  皇甫瑄起身,慢慢的打量著這個狼狽不堪的男子,嘴角抹過一絲淺笑。

  「將軍!我這次真的想到辦法了!」

  第32章:議和陰謀

  男子抬起頭,他不過是尋常書生打扮,單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卻讓皇甫瑄頓時對他產生了幾分興趣。

  「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對你說過,你的那套根本行不通嗎?」

  這個書生還真是麻煩,每隔幾天都要想辦法混進大營一次,然後告訴自己一些根本不可能會實現的想法。曹彬小心的望皇甫瑄的方向看去,生怕這個冒冒失失闖進來的書生會惹得睿王殿下不高興。於是喝道:「來人,把他拖出去!」

  「將軍!將軍……我真的有辦法,這次是真的啊……」

  兩個士兵走進來,一人扯起男子的一隻胳膊,想要把他拖走。

  「等等!」

  楚然及時的出聲喝住了兩個士兵,他們不約而同地望了曹彬一眼,見曹彬無奈的點了點頭,於是才放開男子,任他跪倒在地上,轉身出帳去了。

  「曹將軍,不妨讓他說說啊……」

  皇甫瑄又在主位上緩緩坐下,這才望向一臉不甘的男子,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不過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能做到麼?」

  直到剛剛楚然出聲攔住兩個士兵,男子才注意到,原來在大帳中,還有另外幾個人。起先,他的一門心思都放在曹彬身上,但是此刻看起來,似乎曹彬還要聽命於這個神色儒雅的男子,聽見他朝自己問話,於是點了點頭。

  「好,那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見將軍?」

  「我叫邱賀明,求見將軍是為了向將軍獻策,我有辦法讓大軍渡過青江。」

  「哦?」

  楚然的雙眉一挑,見曹彬似乎正有什麼話想說,於是向他投去制止的眼光,讓他暫時不出聲。

  「那麼,說來聽聽看。」

  「青江水流湍急,而大軍不擅水戰,因此如果乘船渡江,很容易被敵人佔了便宜,但是如果搭浮橋,就可以趁著敵人不備偷偷渡過青江,到時攻城是陸戰,我軍就可以攻無不克。」

  邱賀明從從容容的說著,但是心中卻還是有點忐忑不安,畢竟,他的這個想法還只是理論而已,曹彬曾經笑稱這個想法是天方夜譚,不知道這個官階高過曹彬的人是否能夠接受。

  不過在一旁的皇甫瑄卻微微驚愕了一下,他之前曾經聽藍絡口中提過搭建浮橋渡江的想法,但是卻對此一直抱有懷疑。此時聽見邱賀明也提出這個想法,不免有些詫異。

  「那你認為,在哪裡搭浮橋最合適呢?」

  「這……」

  「那浮橋的長度又該怎麼確定呢?」

  「我……」

  「看來,現在你只有想法沒有措施?」

  「……」

  楚然笑著問出一個個問題,看似風輕雲淡,但是卻問得邱賀明啞口無言。

  「想法還不錯,只是細節方面,還需要好好的斟酌,不如,你可找些絲線來用用?」

  楚然轉頭看了皇甫瑄一眼,眼中流露出狡黠而得意的神色。

  「絲……絲線?」

  邱賀明一臉疑惑的抬頭望向楚然,隨即眼中很快浮現出釋然的神色,「有人懂我了,原來閣下想的比我更深遠,我懂了……太好了……哈哈!」

  竟然無視旁人的注視,隨性的放生大笑起來。

  楚然的嘴角也抹過一絲淡淡的笑意,這個看似有點瘋瘋癲癲的傢伙,其實很聰明。能夠單槍匹馬的闖到軍營裡來獻策,勇氣可嘉;能夠想到搭建浮橋渡江的辦法,謀略方面應該也有幾分本事。

  皇甫瑄起身,慢慢的走到邱賀明的面前,伸手將他扶起來,兩個人面對面,皇甫瑄這才看清,邱賀明並不高,膚色有些異樣的慘白,小眼睛,但是眼眸裡卻格外有神。

  「知不知道我是誰?」

  皇甫瑄望著他,目光頓時銳利如刀,但是邱賀明竟然絲毫沒有畏懼,反倒從容的看回去。

  「賀明不知,但是想必閣下一定曹將軍的上司。」

  抬手輕輕的拍了拍邱賀明的肩膀,笑道:「你猜得不對,我不是曹將軍的上司,我只是來督軍的。」

  轉身,隨意的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仰起頭來,朝著邱賀明一笑,指了指沙盤周圍的座椅,道:「坐,不用客氣。」

  邱賀明呆了一呆,見皇甫瑄頓時轉為溫和的神色,這才選了張椅子坐下。

  轉過頭來,朝著曹彬道:「將軍也坐。」

  「這……」

  曹彬猶豫了半響,於是也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也坐。」

  皇甫瑄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楚然,目光中閃過溫柔地神色,語氣也異常輕柔。

  「是,王爺。」

  沒做過多的言語,楚然便在皇甫瑄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四個人便圍坐在沙盤邊,皇甫瑄將一面小旗拿在手中把玩著,目光在三個人的臉上掠來掠去。

  「剛才邱賀明提出的想法,也正是我的打算。不過前提是,需要曹將軍為我們介紹一下附近的地形,便於具體的實施。」

  說著側身去看身邊的沙盤,隨手一指,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採石渡口。」

  曹彬想也不想便回答。

  「那這裡呢?」

  「夾皮谷。」

  「這附近地勢如何?」

  ……

  皇甫瑄看著沙盤,一個個問題接連而出,曹彬不愧是名將,無論他問到哪一個地點,他都能夠準確無誤的回答出當地地形和地勢的特點,不過令眾人驚異的是,邱賀明也對這一帶瞭若指掌,隨口便可以補充曹彬的回答,讓皇甫瑄心中不禁暗暗稱讚。

  「採石渡口正連著夾皮谷,而夾皮谷地勢隱密,附近都是草叢和樹林,便於藏匿。如果我們趁天黑從這裡渡江,將人馬安頓在夾皮谷內,天亮時便可以一舉攻城,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熟悉了附近的地形,皇甫瑄雙目一轉,便定下了計劃。

  「只是……我們要如何搭建浮橋?」

  曹彬突然開口,他還是不太明白浮橋的問題。

  「那就要靠那些絲線了。」

  似乎有些累了,楚然懶洋洋的笑了笑,適時的插話。

  「邱先生,可願意留在我身邊,為我軍效力?」

  皇甫瑄抿了抿唇,柔聲問話,邱賀明聽到這話,想也不想,便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道:「當然願意!」

  他在南郡只是個小小的窮秀才,根本得不到重用的機會,而這個新上任的督軍竟然願意將他收在身邊,一想到這些,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麼,為我做一件事情吧,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這個資格。」

  皇甫瑄轉頭看向楚然,朝他微微一笑,楚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會意的回給他一個笑容。皇甫瑄於是起身,走到邱賀明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後者露出釋然的神色,興奮的朝著他點點頭,轉身出帳去了。

  「嗯……還有一事要請王爺作主。」

  待邱賀明出了大帳,曹彬這才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件,遞到皇甫瑄手中,道:「這個,還請您拿個主意。」

  「議和?南郡怎麼會想到突然議和?」

  看過了信,皇甫瑄這才緩緩抬頭,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稟告了父皇沒有?」

  「折子遞上去了,但是可能還要個三五天才能到京城,所以暫時不知道皇上的意思。」

  皇甫瑄皺了皺眉頭,忽然想到了什麼,因此有些心情煩亂。於是朝著曹彬揮了揮手,道:「容我想想吧!」

  轉身要走,轉身便又轉過頭來道,「我帶來的銀兩,就勞煩將軍派人分發給將士們吧!」

  吩咐完便離開了大帳。

  回到了曹彬為他們安排的營帳,皇甫瑄有些疲倦的找了個座位坐下,挪了挪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一手扶著額頭,輕歎了一口氣。

  「對於議和你怎麼看?」

  沒想到皇甫瑄會問他這個問題,楚然於是愣了一愣,才回答道:「這時候議和,我覺得其中有些陰謀。」

  皇甫瑄點了點頭,「我也這麼覺得,吩咐星兒,叫她盡快搞清楚,到底我們離開之後,輝陵裡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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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議和陰謀

  他心中隱隱覺得,在輝陵城裡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一定與那個穿紫衣的男子脫不開關係。

  只是,他到底是誰呢?

  「我想去一趟輝陵。」

  皇甫暄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

  「去梁都?你想要議和?」

  楚然顯得很驚異。

  「我沒有議和的打算,不過如果想要攻下輝陵,裡應外合更有把握。況且,那個神秘的男人上次差點傷了你,我當然不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他的!」

  停了停,見楚然一臉驚愕的神色,於是淺淺的笑了。

  「寶兒,留在這裡等我回來吧……」

  皇甫暄的聲音柔和下來,他本就不想楚然上戰場,只是情勢所逼,才帶著他來到青江大營,如果冒冒然重回輝陵與南郡和談,他不知道到底再遇上什麼凶險,所以不想楚然和他一起去。

  「你覺得呢?」

  出乎意料的是,楚然並沒有反駁,只是笑盈盈的看著他,眼眸彎起來。

  「就算我不帶你去,你也會自己偷偷跟著去,是不是?」

  皇甫暄一下子就看懂了他眼中閃爍的意思,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還是你瞭解我,所以……就帶我一起去嘛!」

  楚然眨眨眼睛,反手攬著皇甫暄的脖子,吊在他身上撒起嬌來。

  皇甫暄深知楚然的性子,於是心中清楚小狐狸已經決定的事情,就再沒有人能夠改變。

  只是這一去,就免不了又要遇上凶險了。

  他會擔心,因為這會比他自己受傷更讓他心痛。

  「誰?」

  皇甫暄突然臉色一變,星兒已經快步的掀開大帳的簾子進門。

  她一身男裝,胸口上繪著金色的三道弧線,是飛狐衛隊的打扮。

  「少主,是我。」

  星兒在皇甫暄的面前停下,將手上的信函送上。

  「你帶了梁都的消息來?」

  「是,幻影堂的人打聽到,大元帥朱翔正與南郡國君密議,急召了青江上游的五萬大軍前來支援,並且想以議和為借口拖延時間。」

  星兒從容道,楚然和皇甫暄相視一笑,原來對方是調集了軍隊來增援,怪不得這麼急切的提出要議和,原來是緩兵之計。

  「那,我們就給他這個時間好了。」

  皇甫暄雙目一轉,轉身在沙盤上查看地形,道:「不能讓後援的五萬大軍接近青江大營,否則我們將會腹背受敵。星兒,可知道這五萬大軍是從水路還是從陸路來?」

  「水路,來的是朱翔胞弟朱策的精銳水軍。」

  「這樣啊……」皇甫暄的指尖在沙盤上輕叩了幾下,「如果是水路來,我們就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設下鐵鏈和鐵椎,埋伏火箭,燒掉他們的船隊!」

  楚然適時的伸手拔下一面軍旗,在沙盤的一處緩緩插下,笑道:「覺得這個位置如何?」

  皇甫暄和星兒一看,原來楚然將小旗插在了青江上游的一個渡口。而這個渡口,兩面都是險灘,水流湍急,船不能靠岸,人只有站在兩旁的山崖上能夠勉強容身。

  逃不掉,也無處可逃。

  兩個人齊齊點頭。「好了,此時容後再說」,皇甫暄笑道,「星兒,你留在大營,我會吩咐人把消息傳給你,總要有人與曹元帥交涉的。」

  「星兒明白。」

  星兒點了點頭,便聽見皇甫暄又接著往下說,「明天接了帥印,我和寶兒就動身去輝陵,星兒,你幫我安排一下……帶的人不要太多。幻影堂那邊也要有人接應。」

  「是的少主,星兒立刻去安排。」

  星兒淡淡的應了一聲,沒想到皇甫暄歎了口氣,又道:「是成是敗,就看這場仗了……」

  「放心吧,我們一定能贏的!」

  楚然燦爛一笑,伸手拍了拍皇甫暄的肩膀。

  攻城的計劃很快就定了下來,只是眾將領們對皇甫暄要親臨輝陵的做法沒法達成一致,十幾個高級將領在大帳裡圍著主帥又吵又嚷了半天。平日裡一向好脾氣的皇甫暄終於忍無可忍,看也不看,隨手一揮,就將軍帳裡那個龐大的沙盤掀翻在地。

  「你們吵夠了沒有!」

  雙目一瞪,寒光四射,頓時大帳裡鴉雀無聲。楚然躲在一旁驚訝的吐了吐舌頭,好久沒有看到皇甫暄發這麼大的脾氣了。

  「我看,在這麼下去,我也不必徵求你們的意見了!東寰的軍隊打到門口,你們也吵不出個結果來!」

  第一次見到溫和冷傲的睿王爺發如此大的脾氣,於是眾人都小心的閉上了嘴巴。他們當中有的是曹彬的嫡系,有的軍功纍纍,一貫在軍營裡囂張跋扈,還有的是陳王的舊部,他們根本就沒有把這個頭一次上戰場的少年王爺放在眼裡。

  「曹雲將軍,軍中會水的士兵大概有多少?」

  皇甫暄轉頭看向一個年輕將軍,他是曹彬的大兒子,從小就跟隨著曹彬南征北戰,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軍銜卻已經不低。

  「應該有一半以上。」

  曹雲抬頭看著這個彷彿比他年紀還要小的督軍,躬身回答。

  「那好,就請曹將軍從全軍上下挑出兩千個水性好的士兵,每天到青江邊練習,十天之後,我要看到他們一口氣游過青江!」

  「是!」

  雖然不知道皇甫暄的用意,但是軍令如山,曹雲轉頭見父親在一旁不做聲,於是立刻應了一聲,匆忙的去辦了。

  「至於搭建浮橋的問題,邱賀明自會帶精確的數據回來,劉將軍,你是負責軍中糧草補給的,搭建浮橋需要的材料和人手,就由你負責籌備,期限也是十天。」

  皇甫暄轉身,目光落在一個白髮老將軍的身上,臉上重新拂過溫和的笑容,語氣也放的柔軟起來。

  「劉將軍,我軍能否攻破輝陵,就要靠您的浮橋了。」

  「老夫明白!」

  這位劉將軍雖然戰事經驗豐富,但是卻一向不得重用,不過他在軍中一向以謹慎小心著稱,皇甫暄知道這個任務交給他,是再合適不過了。

  「至於其他,就按照剛剛議定的辦吧。我已經派人往南郡國君送了書函,明日就會動身前往輝陵議和。」

  這句話一出,引得將領們議論紛紛。

  皇甫暄心知他們不滿,於是一甩衣袖,道:「我知道眾位將軍擔心我的安危,不過,大家都是軍人,既然對方已經提了要求,就斷然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更何況,我在輝陵,更有利於我軍的攻城。」轉頭,見一旁侍衛打扮的楚然正朝著他的笑著,一臉淡定從容。

  他心中一暖,於是抬眼看向曹彬,淡淡道,「曹元帥,無論十天之後我是生是死,都請你按照計劃,全力攻下輝陵城。」

  「王爺!」

  曹彬渾身一顫,失聲喊出口來,他分明從這話中聽出了決然的意味。

  抬頭,皇甫暄已經在一旁坐下,手中拖著茶盞,淺嘗輒止,一臉平靜。

  他的視線驟然模糊起來,彷彿面前的那人不是睿王皇甫暄,而是二十年前,帶著他南征北戰,打下萬里河山的當今聖上,北辰的天景皇帝。

  他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

  第34章:輝陵之城

  第二天一早,皇甫瑄便帶著楚然動身出發,隨行的還有四名飛狐衛,以及一小隊兵士,他們從青江大營的渡口乘船,按照事先商定的路線,從水路趕往輝陵。

  南郡方面也派出了丞相韓熙負責此次和談,在城門口恭迎這位睿王爺的大駕。

  另外一方面,曹彬調集了人手,偷偷的在青江上游水道裡釘下木樁,設置鏈鎖。

  曹雲挑選出的兩千精兵也分成二十隊,每天在江邊隱蔽的地方操練。

  至於邱賀明,每日扮作漁夫,在江上來回穿梭,用絲線丈量江水的寬度,並記錄水流的速度和變化情況,為搭建浮橋收集資料。

  算算日子,十天的時間已經相當充裕。

  一切,好像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除了……皇甫瑄這邊。

  舊傷未癒,皇甫瑄一直沒能好好的休息調養,勞碌奔波之下,竟然傷勢復發,還有加重的趨勢。好在他有靈力護體,再加上楚然以冰石輔助,傷勢才得以控制。

  「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

  皇甫瑄斜靠在床頭,神情略有些疲倦。

  「應該還有半天的行程吧,我已經吩咐下去,讓他們做好防衛準備了。輝陵那邊派來迎接我們的是丞相韓熙,按照預訂的行程,隨後會一同入宮與南郡的國君會面,然後是接風的酒宴……」

  楚然正有條不紊的向皇甫瑄介紹著接下來的行程,但是說了半天也得不到一句回應,於是低頭一看,原來皇甫瑄早已經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唉……你這是何苦啊……」

  楚然歎了口氣,輕輕地扶皇甫瑄在床上躺好,為他蓋上被子。

  「王爺!」

  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不過剛響了一聲,楚然就迅速的閃身衝了過去,一把拉開門,將敲門的人堵在外面,然後隨手拉上房門,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少主剛剛睡著,小聲一點!」

  壓低了語氣,低聲說道,生怕吵醒了皇甫瑄。

  來的是侍衛隊長,他正一身戎裝,沒有帶頭盔,看起來神色焦急。

  「不行,我必須要見王爺,因為,我們的船四周發現了好多來歷不明的敵人……」

  侍衛隊長一邊說,伸手就去推船艙的大門,楚然伸手按住了他,一挑眉毛。

  「我說過了,少主他剛剛睡著,你不能打擾他!」

  「我一定要見王爺!」

  兩個人互瞪著對方,誰也不肯退讓。

  直到船艙的大門嘩啦一聲打開,皇甫瑄披著披風靜靜的站著,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行了,你們鬧夠了沒有?到底怎麼回事?」

  楚然狠狠的瞪了侍衛隊長一眼,走過去垂手站到了皇甫瑄的身邊。

  「來了多少人,上面什麼情況?」

  其實早在楚然關上船艙大門的時候,皇甫瑄就已經醒了,也聽到了侍衛隊長對楚然說的話,於是不等侍衛隊長開口,便開始詢問外面的情況。

  「回王爺,左右一共四支船,看樣子像是普通的漁船,船上有多少人暫時還不知道,他們一接近我們的船,就開始不斷往船上射火箭,看起來是要燒我們的船!」

  「我們的人有沒有傷亡?」

  「暫時還沒有,不過船上有幾處著火,屬下已經安排了人負責滅火。」

  「火?」

  楚然聽了侍衛隊長的話,於是雙目一轉,隨即輕聲道,「讓我先上去看一下吧!」

  不等皇甫瑄答應便快步走上甲板,迎面就是一陣濃烈的煙霧,楚然抬手掩在口鼻上,皺了皺眉頭。

  腥臭的味道,果然不出他所料,對方一定是在這箭上動了手腳。

  甲板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人,有水手,也有隨行的衛兵。

  楚然緩緩走到一支箭矢旁,抬手拔下箭,晃了晃,將上面的火星弄熄,然後放在鼻邊,輕輕一聞,嘴角抹過一絲笑意。

  來而無往非禮也,楚然指尖微微屈伸,朗聲朝著對面的漁船喊道,「既然有客人前來拜訪,何不讓我們一睹廬山真面目?躲躲藏藏的,似乎不是尊下為人之道吧!」

  「沒想到,來的竟然是舊識啊!多日不見,沒想到公子風采依舊……」

  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隨即風中便多了一席紫衣,風度翩翩,從側影看,應該是俊秀的翩翩公子。

  只是斗笠上垂下層層白紗,擋住了他的面容。

  「哦?原來是你?」

  楚然唯一錯愕,隨即淡淡一笑,抬手一揮,數道銀兩的光影在風中急速掠過,只聽到連聲慘叫,船上的一種射手應聲倒地。

  紫衣男子抬頭,遠遠望著對面船上的一身翩然白衣,面紗底下,突然就展露出一個無比興奮得笑容。

  「既然這樣,我的對手,那就輝陵城裡再見了。」

  揮手,厲聲道:「發信號,撤退!」

  「是!」

  身邊的水手立刻在船上點燃信號彈,騰空而起的火花在空中劃出一道淺淺的痕跡,便消失不見。

  「看,他們開始撤退了!」

  看著四支船一起調頭,楚然開心的笑了,他早已經聽到了皇甫瑄的腳步聲,於是很自然的轉身,朝他微笑。

  安排眾人收拾好甲板,修好受損的船,輝陵城已經近在眼前。

  忙活了好一陣子,楚然忍不住困乏,於是又到船艙裡面小憩了一會兒,直到船緩緩靠岸,才回到甲板上,跟著皇甫瑄一起等候前來迎接的南郡丞相韓熙。

  水手搭好了橋板,侍衛隊長帶著兵士在碼頭上一字排開,手按刀劍,個個都是錚錚漢子,從氣勢上便將南方瘦弱的士兵比了下去。

  南郡的丞相是個胖的有些過分的中年人,留著兩撇小鬍子,頭是圓圓的,肚子是圓圓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根本就像個外面描了畫的大皮球。

  這時侍衛隊長走了過來,照著皇甫瑄恭敬的點了點頭,道:「一切安全,王爺可以下船了。」

  「雖然這是南郡的地方,但是我想他們還沒那麼大膽子動手才是。」

  皇甫瑄笑了笑,信步下船。

  「走吧,看看他們給我們安排了什麼戲碼。」

  他刻意借了楚然的面具戴在臉上,擋住了自己大半的面容,銀亮的光芒閃爍,看的所有人幾乎花了眼睛。

  「這位就是韓丞相吧?」

  皇甫瑄在韓熙的面前站定,從容的點了點頭,「您比我想像中要的年輕不少。」

  「王爺也比我想像的要……嗯……」

  韓熙支支吾吾了半天,看來言語表達的能力不是很好,皇甫瑄不在意的一笑,道:「神秘吧,嗯,對吧韓丞相?」

  「對,對……」

  傳說中,北辰的二皇子睿王容貌像極了故去的馨貴妃,而馨貴妃已經是傾國傾城的美人,韓熙不禁好奇,在這銀亮的面具底下,究竟藏著一張怎樣的臉孔。

  楚然站在皇甫瑄身後,微微瞇起眼睛,仔細打量著對方,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有一種感覺,這個人,將來很可能將會與他們同一陣線。

  那是狐族特有的感覺。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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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南郡公主

  突然,一個侍衛打扮的男子走到韓熙的身邊,附在他身邊,低語了幾句。

  楚然眉頭一皺,他很不喜歡別人在她面前竊竊私語。反倒是皇甫瑄臉上淡淡的,看不出表情。

  「好,那你去安排吧……」

  韓熙點點頭,侍衛便一躬身,匆匆去了。

  「王爺,國主在城南為您選了一處寢宮,車馬都在外面等著,請您隨我來。」

  韓熙朝著皇甫瑄笑了笑,不過笑容不是那麼好看,皇甫瑄覺得他的笑容像是擠出來的。於是也是隨意的一笑,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花萼樓?

  策馬在寢宮門口停下,抬頭望著高高的兩層樓宇,凝神不語。

  名字很美,位置也在皇宮的鄰畔,不過不知道為什麼,站在樓前,竟然會有一種淡淡的荒涼感。

  翻身下馬,便有侍衛將馬牽走,楚然很自然的站在皇甫瑄的身側,隨時隨地提高了警覺。

  皇甫瑄望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柔情。

  「不知道王爺對這寢宮還滿意麼?」

  韓熙下了馬車,來到皇甫瑄身邊,低聲問著。

  「嗯,很好。」

  皇甫瑄邊說放慢了腳步往花萼樓裡面走去,韓熙自動的跟在後面,但是卻被楚然抬手攔住了。

  「對不住了丞相大人,少主他要休息了。」

  他板著臉看著韓熙,心裡卻時刻關心著皇甫瑄的傷勢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那……晚上國主在宮中設宴,到時會有人來通知王爺。」

  韓熙愕然了一下,便賠笑著道。

  「我知道了,丞相請放心。」

  皇甫瑄停了腳步,沒回頭,答道。

  「然兒……」

  一邊走,一邊低聲對跟上來的楚然吩咐道:「讓飛狐衛去幻影堂看看吧,讓他們今晚派人來見我。」

  「噢……好……」

  楚然轉身對飛狐衛的一個侍衛吩咐了兩句,又將幻影堂的聯絡方式告訴他,便快步趕上去跟皇甫瑄並肩往前走。南郡的王宮看起來要比北辰的更加豪華氣派。

  大廳裡不點燈,而是從房樑上懸下無數絲線,每一根上面都垂著一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發出燦燦的光芒。

  地上鋪的是紅毯子,還能看見其中夾雜著金色的絲線。南郡國主是個四十幾歲的男子,穿著紫色的繡花龍袍,風姿傲人。

  皇甫瑄第一眼看見他,覺得他不像個帝王,而像個文人墨客。

  於是半瞇著眼睛,想像著他端著酒杯,沉吟「舉杯對影成三人」的感覺。皇甫瑄身後還站著換了普通侍衛服色的飛狐衛,楚然很自然的站在他身邊,隨時保持著警覺。

  另外還有十幾個親衛,個個一身戎裝,隨時戒備。

  晚宴設在南郡王宮的迎賓殿,國主的座位設在正首的位置,而將北辰睿王爺的座位安排在國主身邊,可以看出對方的重視。

  迎賓殿並不大,前來赴宴的大臣,也不過十幾個,而且從官服上看,應該都是文臣。戰時與敵方和談,對於提出議和一方的武將來說,應該算是奇恥大辱。

  他們若是來了,往來不出三句,便要在宴席上兵戎相見。坐在下首第一位的是丞相韓熙,接下來的是個花白鬍子的老臣子,不知道姓名。

  皇甫瑄朝著韓熙點頭問好,然後徑直走向南郡國主。

  「見過國主。」

  欠身,然後朝著身後揮了揮手,便有侍衛奉上錦盒。

  「來的倉促,沒什麼像樣的禮物,請國主不要見怪。」

  打開盒子,裡面放的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盒蓋一打開,珠子頓時光芒四射,將大廳裡所有的夜明珠都比了下去。「這……王爺真是客氣。」

  南郡國主的眼中射出興奮的光芒,皇甫瑄沒動,倒是楚然不經意的用眼角的餘光掃射,在場的大臣也是一副驚訝模樣。

  這麼大顆的夜明珠,確實百年難得一見。

  只有一個人,表情紋絲未動,仍是一副嚴肅的表情。楚然又仔細的看了他一眼,年紀不大,看來不到三十歲,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極為深沉。

  一看,就是山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

  真正的君子,富貴不能移。

  楚然很好奇,南郡國主手底下,還有這等人?

  暗自把他的樣子記下,想著將來攻破了城,一定要留下這個人。吩咐身邊的隨侍太監將夜明珠收起來,國主便親自將皇甫瑄引到座位前,楚然緊緊的跟在他身後,時刻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你也去坐吧。」

  皇甫瑄指了指身邊的座位,面具底下,嘴角揚了揚。

  楚然礙於身份不便多說話,只是低著頭,就在皇甫瑄身畔的位置坐下。

  「讓朕為王爺介紹一下。」

  國主在座位上坐下,這才一一向皇甫瑄介紹眾人。

  一張張臉,都沒什麼興趣,直到介紹到剛剛楚然好奇的那個人,皇甫瑄瞇了瞇眼睛,這才看了對方一眼。因為楚然暗暗在桌底下扯了扯他的衣襟。

  那張臉極為嚴肅,帶著幾分殺戮的氣息。司徒文,主管司法的御史。

  該是個不好說話的傢伙吧。皇甫瑄放在衣袖底下的手微微的動了動,這種人,若是為敵,一定是難對付的對手,但若是同伴,一定是值得信賴的左右手。

  「見過王爺。」

  司徒文不卑不亢的起身,點頭致意,然後便坐下,臉上不見一絲畏懼或者諂媚。「在座的大人們可有人懂的鑒別古玩?」

  酒宴很快開始,皇甫瑄端著金盞酒杯,突然冷不防的問。

  國主被這問題問的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問:「王爺怎麼這麼問?」

  「有個老朋友,送我塊玉,說是四朝之前的玩意兒,我不懂,想找人鑒別鑒別。」「眾愛卿對這方面可有研究?」

  國主看來也對那玉很有興趣。「臣倒是略懂一二。」

  「臣也知道些。」

  「那……不如明日我在花萼樓設宴款待各位,順便請諸位大人幫我看上一看?」

  皇甫瑄笑的自然從容,揚起眉毛。

  古玉只是引子,他和楚然要演一場足以亂真的好戲。「那麼,明天本王就靜候各位大人光臨了。」

  說著端起酒杯,滿滿的液體,透著辛辣的氣味,不加猶豫的,一飲而盡。「大家同飲,同飲啊……」

  國主跟著皇甫瑄舉杯,眾人便跟著應和,一仰頭便滿杯喝下。絲竹聲悄然響起,穿了薄紗的舞妓便翩然而來,和著悠揚的樂曲,開始翩翩起舞。

  其他人在薄薄的紗裙底下,粉紅色的肚兜依稀可見。唯有中央那領舞的女子一身翠黃色長裙,擋住了姣好的身材。

  她掩著面紗,身材高挑,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輕快靈動,黑瞳透著清澈。在簇擁當中,隨著樂曲的節奏旋轉著,面紗高高的揚起,依稀有高挺的鼻子和好看的唇。

  皇甫瑄隱約看到她的面容,突然就是一愣,手中端著的酒杯一晃,竟然灑出來了少許。

  領舞的女子一邊旋轉,一邊來到皇甫瑄的面前,伸手就要去觸摸他臉上銀色的面具。

  第36章:別有深意

  皇甫瑄沒動,只是呆呆的瞪著眼睛,在她觸碰自己面具之前,一隻手突然從旁伸出,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楚然一臉狡黠的笑容,他當然不會讓別的女子輕易看到皇甫瑄的臉。「啊!——你幹什麼,抓得人家好痛啊!」

  「琴兒,怎麼是你?!」

  國主的臉色一變,逕直走上前來。「她沒什麼惡意,放開她吧。」

  皇甫瑄這才回過神來,朝著楚然點了點頭,眼神交錯,後者便鬆開手。被稱為琴兒的女子抓著手腕,皺著眉頭,一路習慣性的退到國主的身後,親暱的挽著他的胳膊。

  「父王,他抓得我好痛呢。」

  眾大臣驚愕,竟然是南郡的琴公主到了。

  「琴兒,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國主一半氣奮一半無奈,偏偏又不能怎麼樣,打量著她這身不合規矩的裝扮,「看你這是像什麼樣子!回你的寢宮去!」

  「人家就是想看看北辰的睿王爺長什麼樣子嘛,父王又不答應人家來……」

  「來人,把公主送回寢宮去!」

  國主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個太監上前,在琴公主面前恭著腰,低聲道:「公主殿下,回去吧……」看著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晴公主,皇甫瑄的嘴角揚了揚。

  她雖然帶著面紗,但是那雙眼睛,卻讓他覺得無比熟悉。

  彷彿在時光的某個角落,曾經有那樣一雙眼睛在看著他,用淡然卻關切的語氣對他說著話。

  「國主……既然公主喜歡,不如等她換過了衣服,再過來吧。」

  皇甫瑄想了想突然開口,笑的溫和。「這……」

  國主頓了頓,沒想到皇甫瑄會開口為琴公主求情。

  「就是啦,父王啊……連王爺都這麼說了……」

  抓著國主的手臂一直搖,搖到他緊皺的眉頭都花開了。「好吧。」

  「好噢!」

  琴公主朝著皇甫瑄燦爛一笑,笑容如同鮮艷的杜鵑花。

  「謝謝王爺咯。」

  說完,便一路小跑的衝回自己的寢宮換衣服了。

  皇甫瑄望著她的背影一路消失在宮門口,嘴角揚起別有用意的淡淡笑意。

  為什麼會有那樣相似的一張臉呢?

  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楚然愣愣的看著他,他從沒有見過皇甫瑄有這樣的舉動,他看向那個琴公主的眼神中,分明帶著說不出的東西,那不是愛,可又是什麼呢?

  琴公主再回來,已經換上了錦衣外袍,披著淡青色薄紗,一雙眼睛彎彎的含著笑。皇甫瑄看著她,唇角動了動,沒說話。

  楚然略帶疑惑的抬眼看著他,輕輕在桌下扯了扯他的衣角。

  皇甫瑄這才回過神來,朝著他溫柔一笑,示意他別多想。

  琴公主在皇甫瑄的面前停下來,朝他屈膝行了個禮,一開口,仍是清脆悅耳的聲音:「琴兒見過王爺……」「公主多禮了。」

  皇甫瑄淡淡回禮,對這個公主,他並不討厭。

  她的容貌,和記憶中那個人何其相似,心中頓時湧動著一股一股的暖流。

  是您……在這個世上重生了麼?

  兩個人互相行禮致意,琴公主便坐到南郡國主身邊去了,皇甫瑄隨意的全場環視一周,見大臣們都在飲酒,只有司徒文一人端著酒杯,若有所思。「司徒大人在想些什麼?」

  皇甫瑄顯然對這個看起來耿直的大人很有興趣。

  司徒文愣了一下,隨即朗聲答道:「下官在想,睿王殿下是否還有命活著離開梁都!」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一片。

  南郡國主陰沉了臉色,楚然挑了挑眉,手握拳又攤開。

  「還真是……」,皇甫瑄笑著拍了拍手,一揚頭,似是不以為然,「司徒大人的話,是真話,本王喜歡!」

  說著端起酒杯,遙遙的敬酒,「這一杯,我敬司徒大人,當官若是不能說真話,要來何用?」

  語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司徒文愣了愣,哈哈一笑,「王爺好氣量,下官佩服!」

  說著,也是一飲而盡。一場僵持,就這樣被輕描淡寫的化解。

  皇甫瑄放下杯子,轉頭看了楚然一眼,見他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琴公主,於是輕聲道,「然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知道」,楚然點了點頭,這才將目光移開。

  「父王,琴兒是否可以問睿王殿下一個問題?」

  琴公主清脆悅耳的聲音又響起來,皇甫瑄看過去,見國主正看著自己,似乎是在徵求同意。

  「公主但說無妨……」

  他從容的一笑。

  「王爺真的從未擔心過,我們會找機會對你下手?」

  琴公主的聲音輕柔好聽,說話的時候仍是笑意盈盈,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該來的總會來,躲也躲不掉」,皇甫瑄聳了聳肩,淡然笑道,「更何況,我死了還有別人可以領兵,不過,若是真的要我死,那也不必大費周章的迎我進城,否則我死了,國主不是落人口實了麼?」

  「王爺說的有道理,琴兒受教了,敬您一杯!」

  琴公主說著,端起酒杯,仰著頭也是一飲而盡。

  皇甫瑄不知道這公主心中打的什麼主意,跟著也喝了一杯酒。

  放下酒杯,卻見琴公主正看著她笑,煙波流轉,盈盈的都是笑意。

  「朕約王爺前來,是真心議和,決無其他想法」,國主笑吟吟的看著皇甫瑄,又看看一旁的琴公主,突然就道:「為表誠意,朕願意將自己心愛的女兒許配給王爺,不知道王爺意下如何?」

  皇甫瑄聽了這話,心中頓時驚,他立刻掃了一眼周圍的眾人,見他們都是一臉平靜的神色,毫無異常,便猜想到,國主已經與他們早早商議過了。

  心中頃刻間盤算著好幾種想法,國主到底是要可以拖延時間等大軍前來,還是真心的想要求和?

  側頭,見楚然一臉淡然的吃著面前的點心,看起來似乎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你放心,我不會娶她。」

  他指尖動了動,便用靈力傳音到楚然的耳畔。

  楚然眼眸抬了抬,卻沒有動,還是不做聲的低頭吃點心。

  是啊,他如何能娶那琴公主過門?

  只要看到她那張傾城絕色的臉,心中就不免泛起微微波瀾。

  因為這遠在南郡深宮的公主,容貌竟然與他十年前故去的母妃有八分相似!

  不知道如果父皇見到她,又會是怎樣的情緒?

  皇甫瑄眼波一轉,頓時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遙遙的望向琴公主,目光閃爍起來,「婚姻大事,怎麼也要看公主是否願意……」

  「那琴兒,你願不願意?」

  國主轉頭去看琴公主,見她滿臉嬌羞的笑容,抿著唇點了點頭。

  皇甫瑄眼眸一垂,不由的心中一動,這女孩子看起來,真的對這樁婚事抱著期望,她自己是否知道,這樁婚事,不過是一場政治的交易呢?

  「琴公主身份高貴,遠嫁北辰,此等大事,我必須要上書父皇,徵求他的同意才可。這樣,我即刻就修書一封,派人快馬送回京城,請國主容我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後,我便能給國主一個答覆。」

  皇甫瑄朗聲答覆,既不答應也不推辭,琴公主只是笑著不語,楚然白了皇甫瑄一眼,他隱約猜到他心中又有了別的打算,於是不理他,只是專心品嚐南郡的風味小點心。

  既然要拖,就拖個徹底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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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韓家公子

  回到花萼樓,已經是深夜時分。

  「瑄,夜公子來了……」

  還沒等皇甫瑄坐下來休息,楚然就急匆匆的從外面進門。

  剛回到南郡,正幫楚然打理山莊的夜之涵就上門了。

  「哦?讓他等我一下,我換身衣服就來。」

  皇甫瑄忙著起身往屏風後面走,卻止不住一陣眩暈。

  「你怎麼了?」

  楚然見他險些跌倒,於是立刻小心的扶住他的手臂,輕聲問。

  皇甫瑄搖搖頭,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他抬頭按著胸口,「我沒事,只是有點頭暈……」

  「怎麼會呢?我記得你的傷明明已經好了大半了!讓我看看!」

  指尖搭上皇甫瑄的脈搏,楚然擰緊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呼……嚇死我了。你只是太累了沒有休息好,不要緊不要緊!」

  「我都說了我沒事了,你啊,就別擔心我了……」

  皇甫瑄說著拍了拍楚然的肩膀,轉身往屏風後面換衣服,楚然快步跟了上來,「哎,今兒那琴公主長得很漂亮啊!」

  語氣中帶著別樣的味道,皇甫瑄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你吃醋了?」

  楚然賭氣般的扭頭,鼓起腮幫子不看他,仍然嘴硬,「才沒有咧,誰那麼稀罕吃你的醋!」

  「那如果父皇應允了,我就娶了她?」

  皇甫瑄抿著唇微微泛起笑意,眼眸亮起來,分明帶著狡黠的神色。

  「你!……」

  楚然跺著腳,一咬牙轉頭,狠狠的瞪著皇甫瑄,伸出的手指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心裡懊惱的要命,這個人,怎麼自己總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好啦不鬧啦!」

  皇甫瑄用力的握著他的手,輕輕將他拖進懷裡,低聲伏在他耳畔解釋著原因,「我特別注意她,不是因為她長的美,而是她……長得很像我的母妃……」

  「你的母妃?」

  楚然迅速的回憶起七年之前,皇甫瑄一身鮮血的出現在他面前,他記得那個時候,他剛剛失去了母妃。

  「原來你的母妃,就是那樣子的啊……確實,嗯,跟你有點像呢!」

  楚然放鬆的將身子靠過去,輕輕抬手摸著皇甫瑄的臉頰,那樣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就連有時候也會不由自主的嫉妒。

  眼前少年瞪著一雙細長卻清澈的眼睛,滿含柔情的看著他,皇甫瑄輕輕吻了吻他的臉頰,然後放開手,「別讓夜在外面久等了,有什麼事情,一會兒我回來跟你說。」

  「嗯」,楚然點點頭,幫皇甫瑄拿來玄色的外袍,幫他換上。

  他們早已經無比熟悉對方的一切,沒有轟轟烈烈的相愛,也沒有大起大落的波折,有的只是細水長流的幸福。

  夜之涵穿著一身夜行衣,但是看起來依舊是風度翩翩的佳公子模樣。他正坐在客廳的桌邊,手裡寶貝的捧著一個雕刻精細的觀音像。楚然跟在皇甫瑄身後走出來,見了他揚手就是一枚銅錢打過去。

  「然兒!」

  皇甫瑄阻攔不及,只來得及喊上一聲,就看到楚然一臉壞笑,還朝他吐了吐舌頭。

  夜之涵飛快的往右側了側頭,只聽到「嗖」一聲,銅錢擦著他的耳畔凌空飛過,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在地上叮鈴鈴的轉了許久,才穩穩的跌落地面。

  「喂,你怎麼不說一聲就打人啊!」

  他騰地站起來,但是手上竟然還拿著剛剛的觀音像,雖然語調高了些,但是卻完全沒有生氣的樣子。

  「我願意!你管不著啦!」

  楚然丟給他一個白眼,然後不理他,逕直走過去彎腰從地上撿起銅錢。

  「我說王爺您也管一管,這小狐狸越來越猖狂了呢!」

  夜之涵將手中的觀音像小心的放在桌上,轉身走向皇甫瑄。

  「你也知道然兒的性子,他跟你開玩笑的,別見怪才是。」

  皇甫瑄仍然是笑得溫和無害的模樣,抬手拍了拍夜之涵的肩膀。

  「誰叫你沒事拿我們的東西的!」

  楚然朝他撇了撇嘴,丟給他一個白眼。

  「那個啊!」

  夜之涵指指一旁的觀音像,回給他一個鄙夷的神色,「那個明明就是這花萼樓裡的東西,你這小財迷,不要什麼都說是你們的好不好!」

  「我財迷也輪不到你管啦!」

  「行啦你們,一見面就打打鬧鬧個沒完。」

  皇甫瑄笑呵呵的看著他們吵嘴,一邊適時的出來做和事老。

  「對啊,我又不是來跟你吵嘴的!」

  夜之涵一撇嘴,轉頭看向皇甫瑄,臉色也嚴肅起來,「這次來,我是受人之托,送信給你的。」

  「信?什麼信?」

  皇甫瑄還沒來得及問,楚然已經飛快的在旁邊插嘴。

  「是我叔父托我帶給你們的信」,夜之涵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封書函,遞給皇甫瑄,「他希望,可以跟王爺合作,做一樁大買賣。」

  「哦?不知道夜公子的叔父是……哪位大老闆呢?」

  皇甫瑄緩緩展開書信,邊說話,邊低頭閱讀起來。

  「我叔父姓韓……」

  夜之涵微微一笑,攤開手,「想必,王爺應該猜得到他是誰吧?」

  「哎我說夜啊,你不是姓夜嗎?怎麼你叔父會姓韓啊?」

  楚然笑瞇瞇的看著夜之涵,一臉好奇。

  「韓……韓……莫非是?」

  皇甫瑄的眼眸一轉,臉色卻依舊從容淡然,看完信就將它遞給一旁的楚然,「……你看,這應該算是一樁大買賣了吧?」

  「呀?韓熙韓丞相竟然是你叔父啊?我說夜,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你有這麼個叔父啊?」

  楚然瞇著眼睛看了看信上的內容,然後抬起頭來問道。

  「我姓夜,是隨母姓……」

  夜之涵笑呵呵的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試圖用三言兩語就解釋清楚,「說起來,我也算是韓家的人吧!」

  「沒想到啊,原來韓丞相和你都是韓家堡的人。起先倒是失敬了……」

  皇甫瑄朝著夜之涵抱了抱拳,楚然卻在一旁笑開了花,邊說邊掰著手指頭,「哎,聽說韓家堡堡主有一二三四五,五個兒子啊!你倒是跟我們說說,你排行第幾啊?」

  「我?應該……算起來,排行第六吧!」

  夜之涵微微一笑,他自小隨母姓,江湖皆知韓家有五個兒子,但是他偏偏就是那個沒有人知道的六少爺。

  「我想,這次你肯替韓家的人出面,並非只單純的想要幫你叔父的忙吧?」

  皇甫瑄想了想,以他瞭解的夜之涵的為人,這位看似只對古玩珠寶感興趣的夜公子,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就出手干涉別人事情的人。

  想必,這位也是來者不善吧。

  皇甫瑄心中盤算著夜之涵的用意,轉頭看向楚然,只見他只是悠閒的在一旁玩起了剛剛夜之涵心儀的觀音像,於是目光閃閃,全是溫柔。

  「王爺明鑒,所以我說,這是一樁大買賣。」

  夜之涵欠了欠身,然後細心解釋,「我叔父希望跟王爺合作,扳倒朱翔,以保城破之後,依然能夠榮華富貴,相信這個王爺一定能夠辦到吧?」

  皇甫瑄沒回答,只是慢悠悠的點了點頭,淺笑。

  「那你咧?你要什麼?你可是向來都不做賠本買賣的呢!」

  楚然忽然從旁邊探出頭來,很自然的插話。

  「我要的不多,我只想要……」

  夜之涵微微一笑,俯身在皇甫瑄的耳畔說了幾個字。

  「原來如此。」

  皇甫瑄聽了之後緩緩點了點頭,楚然什麼都沒有聽到,於是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解的看著兩個人相視而笑,竟然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這場陰謀,可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第38章:反間陰謀

  這場陰謀,可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為表誠意,我先修書一封,就勞煩夜你幫我轉交給韓丞相,正好有一事,我們需要他的幫忙。」

  皇甫瑄正說著,楚然已經會意的起身為他取來筆墨紙張,在一旁細心研起磨來。

  夜之涵湊過去看了一眼,皇甫瑄寫的是端正的小楷,字跡公正,正如他的人一樣,看起來優雅溫和。

  只是心中明白,他筆下寫的,卻是多少條人的性命。

  他是生意人,所以更懂得挑選最合適的人做他的合作夥伴。

  他確信,未來登上北辰皇位的,一定會是這位看似儒雅溫和的睿王皇甫瑄。

  深夜時分,南郡丞相韓熙秘密潛入花萼樓,拜訪北辰睿王皇甫瑄。

  當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大將軍朱翔興奮不已,他終於有機會,也有理由除掉這個一直和他對著干的老傢伙了。

  可是他不知道,當他寫彈劾奏折的時候,韓熙一樣在寫著奏折。

  可是第二天一早,只有一道奏折同時送到南郡國主的書桌上,另外一道早有幻影堂的探子幫忙代收了,可國主對這一切渾然不知,仍在後宮陪著寵妃畫山水畫。

  沒有早朝,近了中午,大人們應了皇甫瑄的約,來幫他鑒別古玉。

  皇甫瑄吩咐人在花萼樓的大廳擺開了酒宴,招呼各位大梁重臣。楚然隨侍一旁,不時的和皇甫瑄眼神交流,等待時機。

  酒過三巡,有人奉上古玉,請在場大臣們鑒別。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韓熙拖著司徒文兩人藉故出去了,楚然朝著皇甫瑄挑著眉一笑,好戲要開始了。

  見皇甫瑄會意的點了點頭,於是楚然便悄然退了出去。

  司徒文和韓熙由前廳進了後院,沿著走廊小心的往前走,躲開幾個看似巡查的侍衛,剛一閃身,突然就撞上一個人的後背。「哎呀!」

  那人驚叫了一聲,手裡捧著的東西嘩啦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司徒文慌亂中只看到一副人像,依稀畫的是朱翔的模樣,剛想仔細看清楚,對方就手忙腳亂的收拾起地上的畫卷,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怎麼看著,那畫像很像是朱將軍的啊?」

  韓熙「疑惑」的問,司徒文心中也半信半疑,兩個低聲的商量了一下,於是小心的快步跟上去。

  上到花萼樓二樓轉角的一間房間,那畫卷的人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便一閃身進屋,司徒文左右看看,見周圍無人,於是也拖著韓熙躡手躡腳的湊了上去,不敢到門前去看裡面的情景,兩個人便把頭貼在一邊的牆上,屏息聆聽。「東西拿來了?」

  「是的,這就是朱將軍派人送來的信物,他的畫像。」

  「那少主的信物送過去了麼?」

  「已經交到將軍府的人手上了,朱將軍的意思是,稍後雙方應該會個面,商討一下攻城的詳細計劃。」

  「那好吧,我立刻去稟報少主,你先去休息吧。」

  司徒文聽到門口有人出來,於是連忙拖著韓熙,一個閃身躲在了柱子後面,小心的露出一點身子,見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門,然後鎖上門,這才離開。

  「朱將軍,莫非說的是朱翔將軍?」

  他看向韓熙,似乎想要聽聽他的看法。

  「這……事到如今,本相也不瞞司徒大人了,我先前收到消息,朱翔投靠了北辰,要和睿王一起聯手攻打梁都城,唉……」

  司徒文向來辦事沉穩,但是遇到這關係國家危難的事情,卻也按捺不住,心裡開始慌亂起來。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奏明國君。

  於是顧不得辭行,拖著韓熙匆匆離開花萼樓,直奔王宮。

  兩個人離開之時,皇甫瑄還在和一眾大臣們飲酒鑒賞古玩,楚然匆匆從外面走來,俯身在他耳畔輕輕低語:「他走了……」

  皇甫瑄淡淡一笑,抬手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一切盡在掌握。

  這樁反間計,是他和楚然商議之後才定下的,如他所料不錯,朱家滅門,已成定局,只不過,曹彬必然會為了失去這個勁敵而抱憾惋惜了。

  戰爭就是這樣,有時候,明刀明槍的較量,反倒是一種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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