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不相識
第一章
從接到鎮國大將軍的密信,到站在南國京都『迎香樓』,裴羿用了一刻鐘的時間。
此刻是將近黃昏時分,『迎香樓』已經開始開門迎客,同其他小館館不同的是,樓前沒有小館拉客,只有四個容貌清秀的少年,垂手站在門口,笑盈盈的公式化的對,每一位進樓的達官貴人、豪商富戶道一聲:「早……」
一個少年看到手捧錦盒,身穿著標有鎮國大將軍家標記小廝衣服的裴羿,遂走上前,笑吟吟的說道:「這位小哥,大將軍在桃花閣,你從此進去前行約莫百米,左轉,那座樓就是了。」
「多謝。」裴羿點點頭,捧著錦盒按照少年指示的路線,一路前行,來到了一處幽靜嫻雅的庭院裡,一進院門,一大片的桃樹林就映入眼簾,桃花開的正盛,纖長的桃枝低垂,深紅、灑金、淡紅、純白,各色桃花競相怒放,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包圍了裴羿。
穿過桃花林,就看到一幢二層木質樓閣,在正門上大書著三個粉紅色的大字:桃花閣。有兩個十來歲的童子,裝扮的一如含苞桃花,看到裴羿過來,指示他往二樓大廳而去。
二樓大廳同樓梯隔著一架粉紅色的屏風,金絲縷刻的重瓣桃花,在屏風上綻放,有嬉鬧調笑聲從屏風後傳來,隱隱約約看到一個只著單衣的男子,斜臥在大廳的錦毯上,左手拿著一杯酒,右手摟著一個少年,周圍有數名少年,在彈奏著一曲『桃花瑤』。
裴羿邁步走進去,就看到在俊雅男子懷裡躲躲閃閃,欲迎還拒的少年,已經是衣衫半裸,露出了雪白的肩膀來,俊雅男子眉宇間俱是放浪不羈,修長的大手在少年身上游移著,黑眸半睜,醉眼迷離。
裴羿對裡面的放浪形骸視而不見,只是穿過彈曲的少年,來到了俊雅男人的身邊,恭敬的把錦盒遞過去:「大將軍……」
俊雅男人接過錦盒,隨便的塞到少年的手裡:「都賞給你了。」
少年打開錦盒,是滿滿一盒東珠,顆顆大小均勻、飽滿圓潤,散發著乳白色的光澤。少年一見之下,不由的喜上眉梢,胳膊主動的勾上俊雅男人的脖頸,送上了他的唇。
俊雅男人咬了咬少年的唇,就推開了少年,少年乖巧的拉好敞開的衣襟,領著探曲的少年們退出了大廳,往一樓去了。
裴羿悠哉的坐下來,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慢的綴飲著,臉上沒有了方纔的謙卑,而是一派的從容悠閒。
「還真是熱鬧啊……這個地方……」裴羿感歎:「難怪大將軍要樂不思蜀了,我也想……」
一杯酒喝盡,裴羿正要給自己斟第二杯的時候,被一隻手猛然打翻了酒杯,耳邊傳來一聲憤怒的低吼:「裴羿……!」
接著一隻手,強硬的把裴羿的頭扳過來,面對向來人噴住怒火的雙眸:「我叫你出來,不是讓你來尋歡作樂的!」
此時,俊雅男人的眸子裡,哪裡還有半分醉意,分明是一片清明,怒火在眼底燃燒著,瞪著裴羿。
「哦……」裴羿看著面前俊雅的噴火龍,臉上立刻掛上了洗耳恭聽的表情,一邊唯唯諾諾的點頭:「舅舅,教訓的是,甥兒洗耳恭聽著……」
對面俊雅年輕的男人,立時露出挫敗的表情,他無力的鬆開手,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裴羿,你為什麼就如此不上進呢?你說說你,如果你愛美人不愛江山也就罷了,但是你不但不愛美人,也不愛江山,你實在是讓我失望透頂!」
裴羿放下手裡的酒杯,不再敷衍眼前的人,換上了他平日正常的模樣,俊雅男人的眼裡就映入一張淡漠的臉了。
「舅舅……」裴羿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相當於苦笑的表情來:「你說,我要如何上進?」
裴羿的話讓俊雅男人一陣呆滯,好一會,才掙扎著說出一句話來:「你,你畢竟是太子啊……」
「太子?!」裴羿嘴角的苦笑擴大了:「我是太子,但是我只是一個掛名的太子,要實權沒有實權,要錢財沒有錢財,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就等著四皇弟他從關外回來,父皇一道廢太子的詔書下達,我就不是太子了……」
「裴羿,你就不打算爭取一回嗎?」
「我要如何爭取,舅舅你是知道的,世人都說父皇和母后恩愛情深,即使在她難產辭世以後,也不肯再冊立皇后,直接立了襁褓裡的我為太子,而且十八年來處處維護,不讓我受到後宮嬪妃和其他皇子的欺壓。」
裴羿不帶表情的陳述著,而他的舅舅——南國鎮國大將軍柳煦一下子沉默了。
「但是實際情況是什麼,舅舅,你心裡比我還清楚。我不知道父皇從前是否愛過母后,但是現在父皇的眼裡只有連皇貴妃,和她的皇子我的四皇弟。而我十八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皇。我是居住在東宮,實際上卻是被拘禁了。」
不是裴羿抱怨,而是實情的確如此。裴羿是太子,可是直到四皇子進上書房,皇帝才派了一名夫子進東宮講學,東宮裡沒有一個幕僚,十八年來皇帝沒有讓裴羿出過東宮一步,更別說參與朝政了,可以說十八年了,裴羿和皇帝就是一對陌生人。
說是唯恐裴羿幼小失菰,在宮裡沒有任何勢力庇護,皇帝特意挑選了後宮裡,有著稍遜於已故皇后勢力的儀皇貴妃,撫養尚在襁褓裡的太子裴羿。
看似體貼的安排,實則有著無比的凶險,因為儀皇貴妃是和皇后同時進宮的,卻輸給皇后一籌,而無緣皇后的位子,只做了後宮四大皇貴妃之一。
把裴羿交給無比仇恨皇后的儀皇貴妃撫養,如果不是有皇后的宮人在一旁看護,裴羿也不能出東宮,於是他只是掛著儀皇貴妃養子的名義,實際上他們母子也從未謀面,否則有可能現在的他,早已變成深宮裡的一縷幽魂。
因此在冷冰冰的深宮裡,僥倖存活的裴羿,事事小心處處留意,身為太子卻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態度。
「裴羿……」舅舅柳煦深深的歎息了一聲:「你心裡是如何想的?」
「我只要保住這條命就心滿意足了。」裴羿直言不諱,希望柳煦斷絕,讓他拉攏朝中大臣的想法,只希望有一天,被廢了太子位,可以外放到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做一個悠哉的閒散王爺,然後有一個互相扶持的王妃,和一群可愛的孩子,其他的就不奢望了:
「舅舅,朝中大臣我一個不識,即使拉攏了,也不會有人站到我這邊,舅舅,你還是放棄吧……」
而且裴羿已經十八歲了,早已過了南國十六歲成人的日子,但是卻還沒有太子妃,其他的皇子們在十六歲那年,就出宮建府,迎娶了皇帝指婚的王妃。
就連最小的六皇子,雖然只有十四歲,皇帝也早早的為他挑選好了王妃的人選,也吩咐內務府給他修建新的王府,為他兩年後成人早做準備。
「裴羿,你認為一個廢太子,還有保命的能力嗎?」柳煦站起身,來到裴羿身邊,他修長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的說:「希望,你考慮考慮舅舅的話,我等著你的答覆,不要讓姐姐失望。」
「舅舅,謝謝你……」當今世上和裴羿最親近的,也就是鎮國大將軍了,但是裴羿想,他恐怕要讓他失望了。
「什麼也不要說了,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宮。」柳煦說著已經著裝完畢,把裴羿從座位上扶起來:「有機會,我再邀你出宮。」
「好。」裴羿笑著點頭,知道鎮國大將軍過的其實也很辛苦,為了不讓皇帝注意,他不得不一味的流連在『迎香樓』,做出放浪形骸一派頹廢的模樣。
第二章
裴羿和柳煦出了『迎香樓』,上馬往皇城奔去,在距離皇城不遠的地方,和一個人撞上了。
「大將軍……」來人是南朝的三皇子——瑞王爺裴彥,他笑嘻嘻的在馬上說道:「大將軍也是奉召入見嗎?」
裴彥雖然笑著,但是笑意卻不達眼底。
「今日是陛下准臣入宮,晉見太子殿下的日子,臣正要進宮到毓慶宮。」柳煦從馬上躍下來,笑著給裴彥請安。
裴彥也笑著在馬上虛扶了一把說:「大將軍不必多禮,本王一向健忘,忘記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
裴彥一邊說,一邊看向站在柳煦身旁的裴羿:「這是大將軍身邊伺候的人嗎?」
「小的見過王爺,給王爺請安。」裴羿上前行禮,眉眼謙恭。
裴彥擺擺手,目光落在柳煦俊雅的臉上,意味深長的說:「大將軍,讓如此不起眼的小廝相陪,實在是有損大將軍的絕世風姿……」
這句話裴彥就有了調笑的意味,或者也算是一種挑釁,但是柳煦充耳不聞,臉色不變,只是臉上的笑,也參入了一絲嬉笑:「出入迎香樓,自然需要貌美之人相陪,出入宮禁,臣還需帶著家生的奴才。」
裴彥收起臉上的笑,只管用目注視著柳煦,良久方說:「大將軍,自從邊關回到京都,就好像變了一個人,本王有些不習慣呢?」
「在邊關臣不能忘形,回到京都繁華之地,臣無需在時刻戒備,所以也就忘形了一點,多謝王爺提醒,日後柳煦自當收斂。」柳煦收起了臉上的笑,淡淡說道。
「本王沒有他意,大將軍不必介懷,如此本王先行一步。」說完,裴彥揚長而去。
「裴羿,你都看到了嗎?瑞王爺如此飛揚跋扈,他根本不會把你這個太子放在眼裡。」等裴彥被侍從們簇擁著遠去,柳煦一雙黑眸裡迅速凝結了一片寒冰:「現在你不動,其他的皇子都在暗裡活動,尤其以瑞王、雍王、廉王為最,不但他們在朝堂裡十分活躍,就是後宮裡他們的母妃,也都在動作頻頻,拉攏後宮裡妃嬪,就等著取你這個太子而代之,你……,還要旁觀嗎?或者,你還要等待嗎?等著他們取代你的那一天到來。」
柳煦口裡的三人,就是剛才的三皇子瑞王裴彥、他的母妃是後宮四大皇貴妃之一的元皇貴妃,二十年前五名出身世家的秀女一同入宮,其中就有元皇貴妃,她是在儀皇貴妃之後,進封大皇貴妃的人,在後宮經營了二十年,是後宮裡有權勢的女人之一。
雍王是四皇子,其母是連皇貴妃,入宮稍晚,卻長袖善舞,深得皇帝的寵愛,連帶的也在後宮佔據了一席之地,足以同元皇貴妃抗衡。
廉王是六皇子,今年年僅十四歲,小小年紀卻是鋒芒畢露,可能是因為生育他的女人,是東國的公主,所以廉王年紀雖小,卻敢於同瑞王、雍王等爭奪。
「舅舅……」裴羿看向忿忿的柳煦,明眸裡是一片平靜:「像雜草一樣長大的我,如何同高貴的名花相抗爭呢?更何況,在他們的背後支持的勢力都很龐大,我不想以卵擊石……」
柳煦恨恨的一甩袖子,抱著裴羿飛身上馬,他不再說話,只是驅趕著坐騎,快速的奔向皇宮。
落日的餘暉灑在結識的宮道上,給週遭的景色鋪上了一層金黃色,裴羿和柳煦在宮外分別,慢慢的走回毓慶宮。
裴羿很不喜歡,這冷冰冰的皇宮,只想著有朝一日,可以從這裡離開,帶著身邊的人。
臨出來的時候,宮女婉柔熬了他喜歡喝的蓮子粥,叮囑他早去早回。
婉柔就是皇后身邊的舊宮人,是跟著皇后一同進宮的丫頭,先是在坤寧宮伺候,後來就和裴羿一道搬來了毓慶宮。
明著是儀皇貴妃收養了裴羿,實際上他是被婉柔養大的,當年她也不過十六歲,還沒有出嫁的黃花大閨女,接受了裴羿這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辛辛苦苦勤勤勉勉的把他撫養長大。
如果不是由她的細心呵護,裴羿或許已經被嫉妒,憎恨著皇后的儀皇貴妃,折磨丟掉一條小命了,所以在裴羿的心裡,婉柔和皇后的份量一般重。
只是在裴羿回毓慶宮的路上,出了一個小小的插曲,在一處轉角的地方,一個纖細嬌小的身影,突兀的衝了出來,險險和他撞在一起。
裴羿往後退了一步才站穩腳步,來人卻跌坐到地上,裴羿沒有好意拉她一把,看她的裝束應該是皇帝龐大後宮裡的一員,屬於才人之類的低階女官。
小才人跌坐在地上,沒有立即起來,可以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女子嬌笑聲,小才人低低哼了一聲,抬頭,明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裴羿,不滿的說道:「你這個奴才,看到我跌倒,也不過來攙扶一聲,這邊的奴才什麼時候學會偷懶了?!」
裴羿聽小才人如此一說,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扮,才恍悟他現在穿著一身宮裡小太監的服裝,難怪小才女錯認裴羿的身份。
小才人伸出一隻雪白的手,就等著裴羿攙扶她起來,裴羿反而後退了一步,惹來小才人的怒目,不等小才人發怒,一個溫柔低淺的聲音響起來:「才人請息怒,奴婢扶您起來。」
來人正是毓慶宮的宮女婉柔,她上前攙扶起小才人,柔聲問:「才人,可有受傷?」
「沒有,只是跌的狠了,一時爬不起來。」小才人搖搖頭,用手指著裴羿對婉柔說道:「姑姑,他可是你那一宮裡的奴才,你該好好教導他一番,他今天遇上了我,若是遇到其他的女官、娘娘,以他的遲鈍,可是要吃些苦頭了。」
「是,奴婢記下了。」婉柔低低應是,小才人瞪了裴羿一眼,往不遠處喊她的幾名女子那邊匆匆去了。
第三章
「殿下,你回來了。」等小才人一離開,婉柔就伸手挽住了裴羿的手,原本眉宇間的一絲憂慮也褪去了。
婉柔是裴羿在冰冷的皇宮裡的,一絲溫柔的和風,讓他把剛才的突發事件拋到了腦後,也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微笑,笑著說:「婉姑姑……」
「我熬了殿下喜歡喝的蓮子粥,就等著殿下回宮呢。」婉柔拉著裴羿的手,往毓慶宮走去,被她溫暖的手牽著,裴羿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只是眼前的婉柔,頭上竟然有了根根白髮,她這是累的,為了他。
低下頭,悄悄的掩去眼裡的情緒,裴羿在心裡下了決心,有朝一日一定找機會離開這裡,帶著婉姑姑一起。
因為心無旁騖,所以裴羿很快的就忘記了那個小插曲,和婉柔回到了毓慶宮,小六子和小凳子歡喜的迎上來:「殿下,你總算是回來了,婉姑姑一直在毓慶宮外等著你哪……」
小六子和小凳子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當年也是因為笨手笨腳,而被其他的皇子和父皇的妃嬪嫌棄,而差點被發配到冷宮,被他撿回毓慶宮裡,其實毓慶宮和冷宮也差不多,皇帝根本不會過來。
任婉柔和小六子、小凳子簇擁著,一起來到了院子裡,因為現在是夏天,就把餐桌擺放在一棵高大的花樹的樹蔭下,上面是六樣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小盆甜湯,以及一晚蓮子粥。
裴羿看著眼前豐盛的飯菜,略微有點點的遺憾:「如果有酒就更好了。」
「殿下,奴才這就去拿酒過來。」小六子轉身要走,被婉柔攔住了:「殿下,在外面已經喝過酒了,今晚就免了酒吧。」
裴羿不能駁回婉柔的提議,只能惋惜的端起那碗蓮子粥,匆匆用過晚膳。
同婉柔說了一聲,裴羿往冷宮的方向走去。
冷宮名為冷宮,其實並不冷,同其他宮殿一樣的雄偉,只是簡樸了一點。因為近幾十年來,沒有被廢黜的妃嬪,所以冷宮也就閒置下來,只有幾個負責打掃的太監、宮女。
邁步走進冷宮,一股子酒香就迎面撲來,一個抱著酒罈狂飲的男人就出現在他面前,男人的腳下還放著一個密封完好的酒罈。
裴羿目中露出喜色,慢慢的走過去:「王爺……」
這是一個長相俊美,穿衣打扮一絲不苟的男人,也是南國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南國的安親王——裴瓊。
「小飛子,你來啦,坐……」裴瓊看到裴羿進來,就放下酒罈,笑著招呼他。
裴羿坐到裴瓊身旁的台階上,裴瓊把沒有開封的酒罈扔到裴羿的懷裡:「今兒,怎麼過來晚了?你一向很準時的,你們那一宮的頭頭,又讓你額外打掃嗎?」
裴瓊一疊連聲的追問,裴羿沒有回答,只是揭開了酒罈的封口,一股濃郁的酒香直衝裴羿的腦門,他深深的吸了一口,讚道:「好酒!」
「哈哈……」裴瓊哈哈一笑:「不是好酒,就不會拿來給你喝了,小飛子,本王言而有信,你是不是也應該兌現承諾了……」
一邊說著,裴瓊一邊湊近裴羿,一雙被酒液澆灌的閃閃發光的眼睛,鎖住了裴羿的臉,呼吸間,儘是酒香撲鼻。
「王爺,又在說笑了。」裴羿轉頭看向裴瓊,目中似笑非笑,淡淡說道:「安王府裡不缺的就是美人,不差區區一個奴才。」
這安親王也不過比裴羿大了十來歲,而今也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只是有一個毛病,就是好美人,見一個愛一個,因此他的廉王府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環肥燕瘦的美人,不拘男女。
說起裴羿同裴瓊的認識,也源於一個酒字,裴羿喜歡美酒,宮裡逢年過節也會送來幾壇,只是婉柔卻不讓他多喝,裴羿被拘束的很嚴,卻從不抱怨。
偶然有一次,身穿太監服侍的裴羿巧遇正在狂飲的裴瓊,只是說了一句那酒的名字,就被裴瓊拉住一同飲酒,說是第一個有人道出了酒名,請他痛飲一番。
裴羿也不推辭,他的坦然讓裴瓊刮目相看,因為他一直認為裴羿不過是宮裡的小太監,有那份敢於同他共飲的膽量,就呼他為酒友,時常的帶著美酒進宮,邀他一同品嚐,時至今日裴瓊還不知道裴羿的身份。
「小飛子,本王說過多少回,你是本王的酒友,不是什麼奴才,不要把宮裡那一套的卑躬屈膝,放到本王面前。」裴瓊目中一滯,他自己倒先避開了,嘴裡逕自打著哈哈:「這是本王剛得來的好酒,自己還沒有品嚐,就給你帶進宮裡來了,你不喜歡?」
「喜歡。」裴羿也開始喝酒,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品嚐著,看的裴瓊是不住的搖頭:「你這不是在喝酒,是在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