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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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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大雪紛飛,他從農夫中將她救下,給了她千年修為;
第二次見,西湖畔邊,他和她看了白蛇與許宣的雨中纏綿邂逅。
多年之後,敲著木魚,他來討她欠下的債,何債?情債!
“娘子,以身相許即可。”
“...和尚,思春了找尼姑去!”
腹黑法海,冷血青蛇,聖母白蛇,渣男許宣。
黑許宣,黑白蛇,不喜勿入!
內容標籤: 天作之和 傳奇 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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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

01
    故事起源於俘山上。
    冬日,白雪皚皚,鵝毛輕飄,巍峨如山也素妝裹身,與無雲的天連成一片。
    一農夫手持著鐮刀頂著風雪,勉強辨認出原先走過無數遍的山路,小心翼翼的上山採食。
    如若不是餓到極點,誰願意在這麼個大雪紛飛的時節上山樵采,冒著生命危險不說,估計也沒什麼個可吃的。
    農夫裹著身上的薄衣,心裡卻各種埋怨與無奈,農夫農夫,無非就是個種田的,他又不是樵夫,可如今他卻不得不上山樵采,誰讓官府把他的屯糧都收走了呢!
    心裡想著事,一個不留神沒注意到腳下,農夫便踩著那虛埋的雪堆跌落而下,頓時,白雪被染上了幾點血紅。
    農夫勉強站了起身,看了一下自己的腳,發覺被枝條刺中劃幾道口子,疼得厲害,他左右尋視,才發覺自己前方不遠便是一洞穴,看著這風雪越來越大,他一咬牙還是往前走去。
    洞穴不深,得彎腰低頭才能入,農夫勉強靠在洞穴旁避著,不敢深入,有經驗的樵夫都知道,這個時節是蛇冬眠季節,一般都在洞穴處,一旦惹醒了,餓極了的蛇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再加上冬季山上也沒什麼可吃的,所以樵夫們一般有冬季不入山之說。
    農夫雖是小心翼翼,只靠在洞穴旁不敢深入,只是這洞穴本就不深,再者本就是冰冷的洞穴,坐著一大活人在那哈氣著,靈敏如蛇又如何不知?
    農夫摩擦著雙手,不斷放在嘴邊呵氣,全無發覺自己背後那一雙冰冷的眼。
    連青蛇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冬眠的日子對於它而言可謂難過,卻不想一個人類來擾了它的清休。
    擾它者,該死!
    青蛇蠕動著身子,沿著穴壁往上爬,望著那粗黑的脖頸和乾澀的皮,倒也不介意,它仿佛聞到那皮膚下鮮甜的血液。
    尖銳的牙閃過一絲銀光,舌頭不斷的往外吐,剛剛還靜止不動的身子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出去,往農夫的脖頸而去。
    恰在此時,農夫的身子一彎,讓青蛇撲了個空,身子反而直直的摔在地上,頓時,本就因為冬眠而行動緩慢身體虛弱的青蛇也有些昏了頭。
    農夫往地上啐了一下,低下身子在雪地翻找出一塊木頭,狠狠的在青蛇的頭上一拍,原本就昏頭轉向的青蛇直接昏了過去。
    農夫仍舊不解氣的拍了幾下,直到都拍出血來,才發覺這蛇的不一般來。
    “咦,這好像是翠青蛇。”農夫好奇的看著青蛇,三角形的大頭,焦尾,翠綠的蛇身。一般樵夫們抓到蛇,都會分辨種類,看看是否有毒,再看看是否有藥用價值,一般沒有藥用價值又無毒的,都直接拿回家吃。
    翠青蛇在山上十分常見,哪怕是農夫也能輕易辨認出來,只是他卻覺得奇怪,一般而已,翠青蛇性子溫順,自身又無毒,基本上不攻擊或咬人,反而會在遇到人之後避開,只是為何剛剛卻主動咬起他來了?
    要不是農夫看到洞口那稀稠成粒的糞便,早有防範,恐怕如今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想不通,農夫乾脆搖頭,拾起地上的蛇,打算下山回家,既然都確定無毒無害了,自然是當食物最好。
    山路本不好走,他的腳又傷著,只能小心翼翼的走著,卻遇到澤心寺的僧人,一大一小,都正悠閒的走著,澤心寺香火不斷,自然也缺不了僧人吃穿。
    農夫恭敬的對著僧人一般,熟稔道:“主持,可是在做早課?”
    他們這一帶的人不管信不信仰都對僧人十分恭敬,對他們也早已熟悉。
    嚴寬主持一看是個熟面孔的,向來脾氣好的他笑得如同一尊笑彌佛似的,完全沒有高傲與難以接近,“施主好,怎麼在這會上山了?”
    一般到冬季,山上活動的都是他們這些僧人,連香客都極少過來。
    問及此事,農夫有些尷尬的點點頭回禮,“家裡沒存糧了。”
    各家有各家事,嚴寬主持理解的點點頭,眼睛看到農夫臉上的黑氣,猶猶豫豫間,正待說些什麼。
    剛叫個稱呼,手就被拉了一下,嚴寬低下頭看向牽著的孩子,道:“法海,可是有事?”
    對於法海的聰慧,嚴寬早就心中有數,法海絕對不會是那種不知禮數的人。
    “師傅,可否向他要他手中那條蛇,我們拿糧食和他換。”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蛇,翠綠翠綠的,比他之前看到的翡翠還要美上三分。
    嚴寬眸內閃過一絲詫異,嘴角的微笑卻半分未減。
    農夫在一旁早就聽到那孩子稚氣的話,看到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以為是孩子天性好玩,倒也不覺得奇怪。
    他十分欣喜的點點頭,還萬分感謝的對著嚴寬鞠躬,“多謝主持。”
    相比於一條蛇,糧食自然更加可貴。
    看著農夫準備把蛇遞給嚴寬,法海上前幾步,“我來吧.”
    他從農夫手中拿過青蛇,貌似不經意般拂過青蛇蛇身,手指按在七寸上。
    手中的青蛇冰冷冰冷的,毫無生氣,法海卻不在意,反而極喜愛般,一下又一下撫摸著,低垂的眼眸靜如止水。
    嚴寬直接讓農夫前往寺廟取糧,這本是小事,不需要他干涉。
    只是嚴寬卻笑笑著看著法海,青蛇在他手中宛如凝固著的藝術品,美而無毒。
    “法海,為何不讓師傅說開?”
    農夫臉上的黑氣,相信法海自然也發現了,只是他們所採取的方式不同。
    嚴寬本就想著說明白,好讓農夫逃過一劫。
    “沒什麼,只是不想要讓他把自己的錯誤發洩在別人身上。”
    法海說得含糊不清,而嚴寬卻聽懂了,他怎會不知道自個徒弟本就不想開口,如果不是他問的話。
    把蛇當人?嚴寬笑笑著搖搖頭,連他也不得不承認,法海的慧根之深。
    “走吧,小青。”
    法海眼眸低垂望向青蛇,好像捕捉到什麼亮光,嘴角微勾,手指暗暗收緊。
    不讓嚴寬幫忙,自己抱著青蛇,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白色的雪地,蒼茫的天,連成一線。
    雪地上,一串串腳印或淺或深,一路向前,直至盡頭。
    一切本就是緣起緣滅,中國版的農夫與蛇也消失于萌芽之中。

  ☆、第2章 變

02
    一處空曠的佛堂處,只正中央擺放著一尊佛像,整個屋子看不到一個軟墊子,青白色的地板,和佛像下的桌案,便再也找不到其他。
    身著袈裟的老和尚盤腿坐在佛像前,轉動著佛珠,口中喃喃念經,眼睛緊閉著,眼裡無物,心中獨佛。
    身後的門被打開,一人走了進來,老和尚並沒有停下他的動作,仿佛並未察覺。
    身後的人也默默的跪下,沉默不語,直到老和尚主動開口:“聽聞你今日帶回青蛇?”
    “正是。”法海低垂著頭,早在他被老和尚嚴法叫來之時,他便知道其緣故。
    別看嚴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個寺廟之事,他都了然於心。
    “為何要救?凡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雖說法海是嚴寬的徒弟,可是在方丈嚴法看來,法海是下一任的繼承人,他甚至賜予法海之名,法者與公俱報也,海者地大物博也。天地之間唯有法所能存。
    “方丈,為何不救?許是冥冥之中,便註定要我救呢?”
    那根本就不是翠青蛇,農夫畢竟不是常年在山上活動之人,便把竹葉青認為是翠青蛇,且不說蛇還未死,倘若他拿蛇肉吃而無去毒,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忌日。
    “你是修佛道者,怎會沒看到那施主臉上黑氣?”
    “黑氣可生可化,只是一時。”
    “吾乃通天道之人,豈能干涉俗世?”
    “行天道者,自然是通天道之人。”
    “荒唐,荒唐!天道者,不過法之慈悲且能窺視一二,法由天定,人豈能越天?”嚴法無奈的歎息,看著他眼中執迷不悟的法海,終究不在勸解,擺擺手道:“罷了罷了,違法之事,便用法來解決,罰你跪佛前思過,至於他事,便由我來處理。”
    “方丈不可,既是天道已改,便又有一番定數,您不是才說不可妄加干涉,不如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看來你倒是學你師傅的幾分皮毛,我不過是修正,讓一切順應軌道而行,又有何過?法不容情,你斷不可因憐憫之心而妄加干涉。讓一切由法天定,才是大慈悲。你且退下,該是時候前往思過。”
    思過?無過如何思?法海怎會不知嚴法的打算,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姿態,只是那眼眸卻閃過一絲寒光。
    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並不如同從小便被收養在寺廟的僧人,並沒有受到正統佛經的教誨,相應的,也就沒那所謂的束縛。
    嚴法並不等待法海的回復,仿佛在他心中已經決定的事便無人能干涉一般。
    沉默籠罩著整間佛堂,直到被門的吱呀所打破。
    一小和尚走了進來,青澀的臉蛋帶著幾分慌張,“師...師傅,蓮花開了。”
    頓時,宛如原本陰沉卻安靜的天空乍一下來一道閃電,如豆子般的雨滴一顆顆兇猛的往地面砸。
    嚴法那原本閃過驚喜的眼睛頓時凝固,不可置信般低頭看著那還在跳躍的佛珠。
    就在剛剛,小和尚剛說完那句話,嚴法甚至來不及說些什麼,原本在手中轉動的佛珠斷線,一顆顆佛珠掉落在地上,來回彈跳。
    嚴法過了幾秒晃過來,連忙虔誠地跪在佛前,雙手合十一次次告罪。
    連著九九八十一次方才停下,只是心裡那聲歎息始終無法掩蓋。
    他們期待如此之久的蓮花,自然不是普通的蓮花,而是世間稀有,乃至前所未見的睡蓮,它有著如同火一般的璀璨,也有著水般的安靜祥和。
    熱情卻不囂張,安靜卻不孤寂,那是佛賜予澤心寺的禮物。
    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出現,難道會發生什麼意外之事?
    想到這,嚴法的心如同在火上煎炸般,難以平靜,再想到如今這寺廟中唯一的變數,不由得把目光投向法海。
    “快,把那條蛇帶來,你親自帶著,嗯...待會一同前往蓮池,記住,不能給它任何可乘之機。”
    若說不信他,又怎會把青蛇讓他看管,若說信他,又為何非要前往蓮池,把青蛇放在他的眼皮底下呢。
    法海心裡一陣歎息,還是點點頭,安靜的退出佛堂。
    小和尚拘謹的看著方丈,猶猶豫豫間,卻還是說不出口。
    嚴法仿佛沒有看到小和尚那尷尬的處境,沉思片刻,道:“法心,你跟我幾年了?”
    小和尚法心有些奇怪的看了自己師傅一眼,卻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回稟師傅,已有十六年。”
    他從小便被拋棄在澤心寺門口,還是嚴法把他帶進寺內,從小便在嚴法身旁接受教導,成為嚴法的首席弟子。
    雖說嚴寬的首席弟子法海因對佛經那驚人的悟性而讓他在寺內的地位很是尷尬,但他生性綿和,比起法海,其實他更像是嚴寬的弟子,最適合主持不過了。
    嚴法縱然有嚴厲的一面,但他在大事的決斷卻是嚴寬所無法比擬的,這也是他成為方丈的原因。
    “十六年啦。”嚴法有些感慨,記得法心被他收養的那年,也是他成為方丈的那年,眨眼間已經十六年了。不止是法心,還有那串佛珠,也在這十六年間陪伴著他,只是到今天為止了。
    “法心,為師如今交代你一事,無論如何,你一定要銘記於心。”嚴法的臉上帶著決然,這樣的師傅,法心從未見過。
    “是,師傅。”法心的眼睛很是澄澈,認真起來,那青澀臉蛋緊繃著,看上去多幾分穩重。
    嚴法微微一笑,不是沒有想過法心要是有法海一般的慧根那就好了的念頭,只是在法心身上,他卻總能感覺到幾分溫暖,那是在法海身上所不能擁有的。
    “待會在蓮池那,你便替為師盯著法海,他要是有一絲放開青蛇的意圖,你都要死命阻止青蛇接近蓮花。”
    “法海師弟?怎麼會?”法心有些驚愕,蓮花對於金山寺的重要,整個澤心寺的人都知道,連官府都特地派人前來,就是為了蓮花之事。
    嚴法輕輕搖搖頭,若不是法海在凡俗的身份,若不是法海不是從小在澤心寺長大,他又怎會如此小心。
    突然間嚴法好像想到什麼,眼裡的忌憚更甚,只是反復叮囑法心,“總之,按照為師所說的做便是。”
    法海對澤心寺並無太深的感情,這是他所忌諱的,而他那對佛法的禪悟,又是他所無法割捨的。
    罷了罷了,今日之事,便是一次考驗,若是能平安度過,那法海便是下一任的方丈,絕無改變!

  ☆、第3章 開

03
    一朵朵熱烈盛開的蓮花開出自己的芳華,璀璨卻不刺眼,溫潤如白蓮,明媚如紅蓮,出塵如青蓮,各式各樣的蓮都聚集在蓮池處。
    溫泉的霧氣為其添多幾分神秘,營造出一種朦朧之感,宛若仙氣一般。
    佛家好蓮,不僅將蓮視為佛教的象徵,乃至一切用佛字的都可用蓮來替代。如佛經為“蓮經”,佛座為“蓮座”或“蓮台”,佛寺稱“蓮宇”等。
    這裡每一朵蓮花放在凡世都足以被視為可遇而不可求,那種自由的氣息只有在這片土地才有,然而無論那一朵蓮花,哪怕開得再妖嬈,哪怕在它們最美時刻,都比不過蓮池中心那一朵含苞待放的蓮。
    它開在蓮心處,眾星捧月般,哪怕還只是花苞,便足以豔壓群芳。
    如今不只是蓮,連人也都圍著它團團轉,一個個披著僧衣的弟子將蓮池圍的是裡三層外三層,不容得一隻蒼蠅飛過。
    嚴法為首,法海、法心為之左右,後眾弟子跟隨,一路人步伐緊促直至蓮池。
    大家此時都不曾注意到法海懷裡的青蛇,只因那朵蓮花正待綻放,單單那搖曳的身姿,足以勾住這些被佛祖淨化了的僧魂。
    嚴法一眼便被那睡蓮勾住,無法移開視線般,死死的盯著,最外層的花瓣早已悄然綻放,慢慢的展開那迷人的身姿。
    高貴的帝王紫花瓣光滑細膩卻也大氣,毫無其他花開時那般羞答答的,反而一副無我無他之感。
    睡蓮外裹著一層層重重疊疊的花瓣,而在那交疊縫隙處,卻能看到裡頭那金色的花藥,紫色與金色相襯托出高貴與難以直視的耀眼來,而偏偏兩種如此耀眼高貴的顏色,卻能夠被搭配出一種空靈來,不俗豔,不高傲。
    “全體打坐念咒。”睡蓮越是美得脫俗,越讓嚴法心難以平靜,那珠子掉落在清涼地板的聲音,一聲聲撞擊著他的心,他至今難以忘懷。
    面對如此芳華絕代的睡蓮,嚴法已然心生執念,若無法守住,便只能毀滅!
    幾百多個弟子一個個圍繞著蓮池盤坐著,口中喃喃念咒,原本低沉的聲音卻化為合唱,在如此梵音下,足以清淨心靈,掃清塵埃。
    而被圍著的睡蓮依舊自我的綻放出身姿,一片兩片三片,緩緩展開,璀璨的陽光照耀而下,那紫色的花瓣尖處被染上一層金光,讓那睡蓮越發的耀眼奪目,甚至讓底下的僧人看呆而錯過了節拍。
    合唱中有一錯調,便很容易被發現,嚴法心本煩躁,聽到那些刺耳的聲音,心中越是堆積著火焰,那眉頭似乎總是緊鎖著,不見鬆開,臉上發紅,如同一隻被激怒卻努力壓制住的獅子。
    蓮池處本不見得有多清淨,而外頭也傳來一聲聲紛擾。
    那本就斷斷續續的合奏,被一外頭來者那急急忙忙的聲音打斷,讓嚴法一怒回頭望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快凸出來一般,讓那原本就慌張的小僧人斷斷續續道:“方。。方丈,外頭來了官府的人,說是方丈犯有藏匿黃金的大罪。”
    藏匿黃金?那僧人們立刻都驚訝萬分,紛紛望向嚴法,不敢置信的模樣。
    嚴寬的臉色白了幾分,下意識看了法海一眼,卻看到一雙平靜似水的眼睛,宛若漩渦般想要把人吞噬。
    而被點名了的嚴法那寬大衣袖下的拳頭緊握著,正了正臉色道;“是誰領兵?”
    聽那外面的吵鬧,恐怕不止幾個人而來。
    那小僧人腿腳發軟,戰戰兢兢道:“是鎮江太守李琦大人。”
    他是被嚴法這一表情嚇到,從前的方丈總是一臉怒像,現如今緩和下來,總覺得越發嚇人。
    嚴法並不知道他刻意放緩的臉色,反而讓眾人越發畏懼,此時的他臉色早就緩和不下來。
    鎮江太守李琦,那可是一郡最高行政長官,他親自帶隊前來,恐怕事情十有□□已經確定下來。
    嚴法努力定了定神,強忍住內心的急躁,道:“前往大廳,務必把人安撫好,就道聖蓮即將而開,切勿。。。”
    “不必了,嚴法方丈。”沒等到嚴法把話說完,李琦早就等不及帶人前來,直闖蓮池。
    他對著嚴法一拱手,眼神犀利的望向嚴法,道:“還請方丈與在下走一趟,畢竟私藏黃金可是大罪。”
    “無證無據,可是污蔑。”嚴法心冷上幾分,沒想到李琦連這點情面都不給。
    看來他這次想要全身逃脫恐怕也難,只是是誰洩露出此事。
    為了聖蓮,他派人把蓮池清理一番,本想修建蓮池,卻不想居然挖出底下黃金,意外掘出的一批黃金鎰,按照律法,該交給官府,市面流通的黃金,全都要是經過官府所標記,私藏黃金乃至私自販賣黃金,每一條都是死罪,貪念卻讓他還是私吞下這批黃金,而知道這事的,只剩下自己的師弟,嚴寬。
    “看來你是不見黃河不死心,來人,搜!”李琦毫不猶豫的手一揮,那身後的士兵便飛快分散到寺廟的各個角落進行盤查,首當其衝的便是方丈的僧舍。
    嚴法聽到這肯定的口氣,連忙試圖用手阻止李琦的行為,只是他不過一人,只能怒視著李琦道:“大人這是做什麼,這是佛寺,豈由得你放肆!”
    唐朝信佛,雨後春筍般的佛寺林立,享受著特殊待遇,若是嚴法無罪,李琦所損失的,可是為官者最重要的民望。
    “無妨,在下定會向佛祖請罪。”李琦大大方方的望向嚴法,嘴角的冷笑讓嚴法心寒三分。
    如此確信的消息,讓嚴法不得不信,他偏過頭去,望向嚴寬身後的人,眼神冰冷得可怕。
    而他這一回頭,那原本已經悄然盛開的聖蓮展現在眾人眼前,讓人不由得倒吸口氣。
    如此的睡蓮,絕非凡塵所有!
    李琦慶倖著,若是他晚來片刻,若是那聖蓮在他趕來之前綻放,那嚴法要拿下也難。
    一個擁有聖蓮的寺廟,在如此風頭,處置寺廟的方丈,未免會引來眾怒,看來此事得處理乾淨迅速才行。
    李琦那狹長的眼睛飛快掃了眾僧人一遍,目光停駐在一人身上。
    丞相裴休之子,又修行多年,足以勝任一寺廟方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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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奪

04
    兩雙眼睛齊齊對準了一男孩,哪怕他正低垂著眼眸,撫摸著手中他那心愛的翡翠青蛇,手中的青蛇安安靜靜的,連眼睛都沒睜開,仿佛還處於冬眠狀態。
    灼熱的眼神並沒有引起他的任何反應,只是輕微將手指收緊幾分,手始終按在同一個地方,不曾移動。
    睡蓮又悄悄揭開一層面紗,眾人來不及感歎,就被一連串的腳步聲所嚇,往李琦身後望去。
    一身著著盔甲,頭髮束起的侍衛對著李琦,恭敬拱手道:“大人,寺廟其他地方都找不到黃金的下落,只剩下蓮池一處還未搜。”
    “哦?”李琦眉梢一挑,看似意外,眼睛卻波瀾不驚,“看來我們還得打擾聖蓮一會,相信我佛慈悲,應該不會介意。”
    我佛慈悲,單單四個字,嚴法原本還在喉嚨嗓子想吐出來的話,卻都一字字艱難往回噎,左手習慣性去撫摸右手的佛珠,卻觸碰到一片冰冷的肌膚,恐怕連蛇都沒他現在身子冰冷。
    “且不說蓮池有著各種名貴之蓮,稍微一碰都會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失,現在聖蓮即將而開,帶著這一大批侍衛前來搜查,大人是在褻瀆佛祖嗎?”開口的並非嚴法,而是嚴寬,本心善的他對自己的錯誤心存愧疚,也忍不住質問。
    他不止一次勸說過嚴法,只是結局已是如此,看著那頓見蒼老的師兄,還是再度心軟。
    “若是佛祖認為這些死物比人還嬌貴,那還要你們這幫和尚有什麼用,直接給花當泥得了。”李琦冷哼一聲,極其不屑。這幫和尚,就會在那嘰嘰喳喳的念經著,若真是避世,也不會貪念區區一批黃金。
    不過是一群披著袈裟道貌岸然的下人,聖上一信佛,這幫人就敢往自個臉上貼金。
    本就不善言辭的嚴寬一聽到這話,也不知如何回應是好,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沒把聖蓮當回事的人。
    見沒人再有異議,李琦大手一揮,身後的侍衛齊齊手拿著大刀進入蓮池,把那群盤腿坐在地上的僧人嚇得瑟瑟發抖。
    侍衛對那些所謂的聖蓮沒什麼感覺,只是覺得漂亮,嗯,很漂亮,可惜不能當飯吃。
    蓮池周圍那些亭臺樓閣都被翻找了一遍,弄得亂騰騰的,東西亂動,也幸好侍衛手下還是有一點分寸,至少對於貴重的花瓶擺件和佛像,都會小心翼翼放回。
    一件件都是李琦來之前交代清楚,佛像擺件那些一看就亮晶晶的,一律小心放回,不落人口舌,讓別人又有東西可以在那嚼著嚼著卻不吐出來,看著都噁心。
    至於那幫土崽子,要是阻攔,動手自然不行,可是那眼睛一瞪,刀子一亮,還怕不讓路,他們手中的刀都是用血開光過的,那種血性,還怕沒法嚇退一群白斬雞的。
    “大人,就差蓮池內。”一手下飛奔過來請命,蓮池處各色蓮花都在,隨便一朵都足以抵得過普通人家三年的口糧錢,他們不懂,可不敢碰。
    李琦的目光飛快掃了一眼蓮池,看向嚴法道:“方丈若是主動承認,這池蓮花也能夠安然無恙。”
    聖蓮哪怕李琦不稀罕,也得顧忌有些稀罕的人。
    “如果你說的是那些埋藏在蓮池下的黃金,那便不必,那些黃金本就是為了聖蓮而獻祭的。”嚴法雙手合十,說完即念一遍南無阿尼陀佛。
    於是這麼一說,那批黃金便由贓物化為祭品,果然是巧舌如簧。
    李琦嘴角一勾,不愧是方丈,果然不會坐以待斃,連後招都想好了,只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能給個名義給你就算客氣的了。
    “祭品?我看黃金恐怕還不夠,不如拿方丈來當祭品如何?”
    他眉梢翹起,毫不客氣的回了句,瞬間看到嚴法的臉色大變,就連那些還打坐著不敢動彈的僧人,也被嚇得面色蒼白。
    單單李琦那始終強硬的態度,嚴法就知道這背後不簡單,“活葬早就被禁止,若是死葬,那是對老衲最高的榮譽。”
    李琦總算露出一個笑臉來,卻笑得冰冷刺骨,“放心,保證給方丈最高榮譽。”
    “來人,請方丈回衙門,至於蓮池,你去,在那挖一塊黃金上來,小心點,別碰壞那些比人還金貴的蓮花。”
    他可沒那時間動嘴皮子功夫,尤其還是在自己有刀的情況下。
    嚴法怒瞪著走過來想擒住他的侍衛,而看到的卻是一雙通紅的眼睛,讓嚴法心中一寒,雙臂被擒住,乃至身子被提起來走著,沒他能掙扎的機會。
    “是誰?是誰讓你前來?”嚴法徹底冷靜下來,哪怕是死,也別想用一個虛假的名義敷衍他。
    李琦那冰冷的笑容緩緩收斂,眼睛總算正視著嚴法,道:“看來明白過來了,可惜了,你只需要知道你的罪名就行。”
    強安置在他頭上的罪名,無論是真是假,找到了便直接拉下馬。
    連背後的人都不肯說,只是嚴法也猜得到,他對著那個還把蛇當玩具玩的小孩破口大駡道:“法海,我就知道我當初不該收留你,一定是你那父親要對付我給你讓位,你這個蛀蟲,你可對得起我對你十多年的栽培。。。”
    嚴法幾乎是一路罵著被拖走的,他這麼一提,眾人也不由得看向法海,把質疑的目光對準一個不過十幾歲的孩子。
    就連嚴寬都忍不住相信此事,因為他記得他曾和法心說過此事,而法心一向都尊敬法海。
    李琦望著眾人那質疑的眼神,嘴角再度勾起,眼神卻越發的冰冷,無論如何,那是下一任的方丈,這點由不得任何人質疑。
    “那敢情好,就由你這個小傢伙來擔任方丈便是,有老傢伙當祭品,你還能活得長一點。”
    他幾步便走了過來,伸出手想撫摸法海的頭,卻被法海抬起來的眼眸震住,若無其事的收回手去。
    就連李琦面對聲聲質疑,都沒法做到波瀾不驚,而一個孩子做到了,那眼睛有的是寧靜與清澈,像是一剛出世孩子的眼睛,不染塵埃。
    一侍衛從他們身旁擦身而過,正伸手入淤泥想翻找黃金,卻被更加奪目的綻放而愣住。
    “大人。。。聖蓮,開了。”
    紫色的花瓣完全打開,露出那金色的觸角,守護著最核心那含苞欲放的花蕊,亭亭玉立,絕代芳華。
    連李琦都不得不愣住,不為這絕世的美,而是那種態度,好像剛剛那雙眼睛,任由波濤洶湧,我無悲無喜。
    他眼眸低垂往下,法海正一步步往前而走,卻被一更小的孩子攔住。
    “師弟。”法心猶猶豫豫著,攔住法海的手不停的顫抖,不知是否該攔著。
    法海的眼眸始終望向聖蓮,不曾施捨他一個眼神,“放手。”
    很輕的語調,卻讓法心的手抖了抖,最終無力的放下,連法心也低垂著頭,不敢直視。
    若是一切因他而起,勢必會把他往風潮心而抬,尤其在聖蓮綻放後。
    他原本按住蛇七寸的手指松了松,溫柔的撫摸著蛇頭,像是在短暫的道別。
    等他手一送,青蛇的眼眸便睜開,無一絲貪婪,有的只是冰冷,靈活的身子一躍,就連還俯身在蓮池旁的侍衛也飛快閃過,躲過朝他方向而來的閃電。
    蛇嘴一長,露出尖銳的牙齒,下頜縮短變寬,將那朵聖蓮毫不客氣一口吞下,細細的脖頸被撐得鼓鼓的,甚至來不及消化便得逃脫。
    趁大家都來不及反應時刻,三角形的蛇頭往回轉了一次,那雙冰冷的紅眼盯了法海一眼,便飛快鑽入樹叢離開。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周圍的僧人都瞪大著眼睛望著,不敢行動,而侍衛也冷眼旁觀,無一人追趕。
    李琦在心底深深歎口氣,哪怕得不到才是最念念不忘的,只是如此聖蓮在眼前,說舍就舍,真不愧是丞相的兒子。
    而備受矚目的法海平靜似水,如此,消失的聖蓮才能成為風潮中心,成為眾人的神話。
    他父親若想借著聖蓮將澤心寺抬高,又想拉下嚴法,讓他頂上為他效力的話,那這夢,也算是滅了。
    只有嚴法這樣的人才想著利用聖蓮謀求利譽,卻不知佛寺之所以能存活,便是它脫離俗世。

  ☆、第5章 豔

05
    青城山處,茂密蒼翠的樹林,一眼望去宛若是綠雲一般,漂浮在山中,半遮掩住那起起伏伏的峰勢,山中幽靜,杳無人煙,時而能聽聞幾聲鳥鳴。
    本該清幽的山林,卻隱約可聽見幾聲女子媚笑嬉鬧之聲,而那聲音竟是從山中一處墓穴傳出。
    步入墓穴,入眼的便是一大片紅,還是最為鮮豔的大紅,墓穴內並無火把,鑲嵌在牆壁上的夜明珠發揮出作用,柔和的光芒撒在紅綢上,讓刺眼熱情的紅豔多幾分朦朧神秘。
    洞穴深不見底,一入內更是有大片空地,終日不見陽光,那隨處可見的紅豔把陰深掩蓋幾分。
    在紅墓一池春水處,一紅一綠兩女子剛沐浴而出,水霧彌漫,隱約勾勒出她們姣好的身姿,二人正竊竊私語著,打鬧嬉笑,好不快活。
    “紅湘姐,你可瞧見上清宮新來的那個俏道士,模樣可俊著,那可人樣看了都想嘗嘗。”一綠衫女子掩嘴嬌笑著,遮住那紅潤的豔唇。
    紅湘眼角一勾,媚眼斜視著綠水,高傲的冷哼一聲,“不過是個連道基都沒的小道士,也能把你迷成這樣,若是真喜歡,等上幾年,勾著養個男寵解解渴。”
    綠水一聽,笑得更歡,對紅湘的高傲視若無睹,反而多幾分討好道:“可不是,若是現在開動,恐怕連一次都沒法滿足我就癱了。”
    別說是癱了,若是被妖精盯上而無法力自保的,在床上被吸盡陽元而死成乾屍都是輕。
    “我聽說你又去惹那位大小姐了,給我收斂點,若是她跟姥姥告狀,你還想活著?”紅湘懶懶散散的歪倒在床上,任由著身上那層紅薄紗順著細膩的肌膚滑下,露出肩上的梅花來,柔長而黑亮的髮絲挽著,梳著一傾鬟,發上別的正是一朵精緻的梅花,更讓人心驚的,是那張臉。
    若是徐昭佩的半面妝,一半是愛一半是恨,那紅湘則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妖。
    一邊是細膩無暇的肌膚,有著所有被人稱讚的雪白,一邊便是梅花,一朵朵盛開著的梅花,佈滿半邊臉,美得驚豔,美得心驚。
    “我的好姐姐,我可不敢得罪那位大小姐,頂多背著說幾句,她那模樣跟女鬼似的,本來就有病,還整日穿著白衫,口口慈悲之心,看不上我們這些身子不潔的,不過在人間過了幾年,還真把自己當成那些小白花似的千金小姐。”
    綠水坐在床榻下,言語間無不嫌棄之意,雙手抬起紅湘的玉足,精細得很,熟練的揉捏著,對紅湘那臉絲毫不覺得可怕。
    “什麼有病的?這話在我面前也別開口,若是姥姥怪罪可別連累到我頭上。”紅湘看了一眼不服的綠水,輕皺黛眉,“手用力點。”
    綠水的伺候顯然她不是很滿意,等看到綠水加重手中的力度,那臉上還有些鬱悶神色,才繼續道:“她再怎麼不濟,她的那聲‘姥姥’可比我們名副其實多了,更別提她還是姥姥唯一的孫女,再者,她現在能過得如此滋潤不過是靠著姥姥,把她捧高點,將來摔得才重。”
    “還是姐姐聰明,我看下一任紅墓的主人非姐姐不可。”綠水討好的笑了笑,手中的動作伺候得越發盡心。
    她還真是慣會捧人,捧得紅湘很是舒服,瞥了綠水那下半個身子道:“明日我帶你去修行,現在連腳都沒法幻化出,我可丟不起這臉。”
    縱使身著綠衫,也就上半身看得到實體,像是下身被截斷一般。
    紅湘這話一出,綠水聽得越發欣喜,嘴上甜甜道:“那就謝謝我的好姐姐了。”
    這種甜話對紅湘來說可沒多大用處,不過看在難得有個忠心伺候她的丫鬟在,滿足她做大小姐的心。
    誰都有想當大小姐被人伺候的心,關鍵在於有沒那命,不過大小姐到像是白蛇那般,紅湘可不敢苟同。
    “別說那位大小姐,就是那條青蛇,現在都比你好多了,我看她只要這次突破,都可以擺脫那條蛇尾。”紅湘沒好氣的說著,嘴上拿著青蛇與綠水比著,心裡想的何嘗是綠水。
    綠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紅湘的臉色,哪裡不知道紅湘的心思。
    也難怪紅湘眼紅,那青蛇不過來了十多年,連她們的零頭都沒,便能夠一下子躍到半人形,當初還是姥姥親自帶來,也不知給了什麼好東西,能夠如此突飛猛進的修行。
    “姐姐,都說蛇妖雌雄未辨,您瞧那青蛇,不正是難辨雌雄,若是被姐姐一勾,化為雄性,姐姐要什麼,哪有得不到的。”綠水腦子靈活,眼珠子一轉,便想出主意來。
    紅湘想起青蛇平日那冰冷的模樣,舌頭下意識濡濕唇葉,水潤而飽滿,輕舔了一下,眼睛微眯著,勾勒出一幅活色生香的畫面來。
    世間有哪個人的柳腰能如同蛇那般,搖曳生姿,柔軟而有力。
    只要一想到她長腿夾住那細腰,冰冷的眼色被染上□□的熱火,紅湘都忍不住嚶嚀一聲,身子更是軟在床榻上,內裡空虛得很。
    “不行,最近白蛇總是去糾纏它,我還不想得罪那位大小姐。”紅湘雙腿一夾緊,渾身都出一層細汗,帶著一股梅香,濃郁得很。
    綠水對紅湘那動情的模樣見怪不怪,手中拿捏玉足的力道重了幾分,時而要指甲輕刮著,勾得紅湘叫得更浪。
    “白蛇哪裡比得過姐姐的魅力,世間還有不被姐姐拿下的男子不成,再者姥姥吃過同族生子之苦,又豈會放任白蛇接近青蛇。”紅湘被綠水說得心動,而綠水何嘗不是,只是她深知,她只有吃紅湘吃剩的份。
    一提起同族生子,紅湘揚唇一笑,姥姥是金環蛇,多年才有一女,卻嫁于同族近親銀環蛇,生下的卻是白蛇,有白化病之蛇,若非有姥姥護著,白蛇又豈能活到至今。
    “去,喚小憐小妖而來,你在外頭等著,我可從不食言。”紅湘早已情動,下身的襦裙早被沾濕,衣衫被磨蹭而滑落,露出大片美色來。
    綠水垂眉而退,路過廂房,眼睛往一處瞄去,如水的腰擺得更歡。
    夾住腰際,比起長腿而言,她這水□□融般的包裹,不是應該更濕更熱,更能勾人。

  ☆、第6章 喚

06
    紅墓裡頭彎彎繞繞,卻靜得稀奇,偶爾從房間傳出幾分媚笑與嬉鬧聲。
    狹長的走廊處,由於上面正好有一處露天,從那個小孔處照射入一縷陽光,撒在紅色的地毯上。
    安靜的氣氛,被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隨著便聽到如同百靈鳥般的□□聲,宛轉淒切。
    “綠...綠水姐。”黃裳女子被打蒙了,本來撞到人已經覺得委屈得很,回過神一看是綠水,便低垂著頭,不敢造次。
    她那烏黑的亮發柔順的貼著兩頰而下,劉海隨著低垂的頭掩蓋住那雙明眸的亮光。乍看的黃裳細看並非一色,上身的嫩黃到裙擺的翠青,顏色往下漸變,衣服袖口很寬大,身後的衣擺也長至曳地。
    若是她抬起頭,張開雙臂旋轉著,便宛若一隻張開羽翼飛翔的百靈鳥一般,活潑機靈。
    如此可人一小姑娘,白嫩的臉蛋卻印上了巴掌紅,可見綠水那一巴掌的用力程度,讓人心驚。
    “走路也不當心點,毛毛躁躁的,把腳和尾巴給我收起來點,省得丟人現眼。”綠水冷哼一聲,把她從紅湘那的怨氣都發洩在百靈身上。
    百靈戰戰兢兢的收縮著身子,寬大的衣袖遮掩住她的雙手,腳也往裙內收了收。
    若是將衣裙掀開便可看清,那手臂上讓人心驚的羽毛,以及那雙還未化形的鳥腳。
    就連那裙擺處,遮掩著的卻是一條短小的尾巴。
    “鼻子的毛羽也不收收,不呆在自己房裡修煉出來丟人現眼嗎?”
    百靈鳥鼻孔上常有懸羽遮蓋,修為不到家者,要想收這些懸羽並非易事。
    綠水字字句句不客氣著,百靈低垂的眼眸正好觸及到綠水的下身,她至少還有腳在,總比一灘水好多了。
    “姥姥...姥姥要百靈去叫青泠過去,百靈並非無事出門。”
    百靈答得軟軟糯糯,明明只是尋常說話,話語間卻好像合上旋律般,宛若唱歌似的。
    這動人的聲音,這嬌俏的模樣,綠水恨不得撕裂得了,不過青泠?
    綠水高傲的抬起下巴,瞥了百靈一眼,道:“姥姥可有說何事?”
    “沒...姥姥沒說,只是叫我叫青泠過去。”百靈來的時間比青泠長,修為卻差,因此也沒叫一聲姐,更不敢自稱為姐。
    綠水一聽,掃了百靈全身一眼,微歎口氣,往前走一步靠近她:“既是如此,作為姐姐的,就幫你轉告好了,免得耽誤你的修煉時間。”
    百靈被綠水這麼近距離走來,縮了縮頭,單她站在這眼角餘光都可以瞥到青泠的房門了,還談何幫忙。
    “那就謝謝姐姐,百靈先回房去。”她不敢應聲反駁,由始至終低垂著頭,默默的退下。
    綠水見她離開,許是腳還沒化形,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長長的裙擺走路時沒法掩蓋住的尾巴,讓綠水嗤笑一聲,不過是個化形出一張臉來的小丫頭,鳥嘴剛收,衣服才披著,哪敢和她搶人。
    一扭轉身子,那臀部擺得更大,宛若風中的柳樹般,柳腰款擺,風姿頓生,小步往房門去。
    不過幾步的路子,硬是被綠水走出一段模特秀來,輕敲幾下房門,一手搖著手中團扇,一手虛扶了一下髮髻,眼角往上一挑,嘴角輕勾,嫵媚誘人。
    隨著嘎吱一聲,綠水一看門被打開,還能看到那剛收回去的蛇尾。
    推門而入,便看到那房內竟然有一棵大樹在,青蛇纏著樹幹,一層層纏著,剛剛為她打開房門的蛇尾,現也收回往樹幹絞著。
    樹大如蓋,樹幹粗壯,枝枝幹幹繁多,葉子重重疊疊,各種綠色相蓋,茂密得很,抬頭一看竟是被樹遮掩住大半個天空,也是如此,綠水才少幾分對這裡的排斥,水最怕見陽,被火烤著。
    “青泠,你在修煉啊。”綠水笑如花般燦爛,眉目生情。
    青泠的蛇身卷著樹幹,巨大的蛇頭從樹葉遮掩住探出,紅信子不時吐出,冰冷的紅眼直直盯著綠水,也虧得她還能笑得百媚千嬌。
    “有事?”聲音低沉暗啞,說者正經嚴肅,聽者卻生生聽出幾分薄媚,身子骨頓時酥了幾分。
    綠水盈盈一笑,往前幾步,“小哥,看你這屋子落葉多著,不如妹妹幫你打掃打掃可好?”
    屋內只一棵大樹,落葉堆積,若不是精緻的幾扇房門,誰能想到這是一處廂房。
    望著青泠沒回,綠水不留痕跡往前蹭幾步,滿臉的笑容卻在看到朝著她過來的蛇尾而僵硬住,身子連連後退,直至後背碰到冰冷的房門。
    “滾。”一雙紅眼滿是警惕,盯住綠水不放,像是盯住獵物一般,讓綠水毛骨悚然,打了退堂鼓,慌忙道:“姥姥...姥姥喚你過去。”
    說完,綠水像是逃跑似的,連走路都不會,身子眨眼間癱軟在地上,化為一灘水消失。
    房門都來不及關上,人早已消失不見。
    巨大的三角形蛇頭一抖,便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雌雄未辨,黑亮的髮絲如瀑布般柔順而下,長而粗大的蛇尾收縮著,從樹幹上一圈圈解開,順著臉蛋,露出細細的脖頸,圓潤的肩頭,平坦的胸膛而下,細腰而生。
    她柳腰微擺,蛇尾便簌簌縮小,撐起身子往前蠕動。
    入紅墓已有十多年,她只見姥姥一次,便是她於山下同山鷹搏鬥之時。
    青泠下意識瞥了一眼肩頭,由肩至胸,一朵盛開著的聖蓮栩栩如生,金紫相映,與在澤心寺蓮池處所見聖蓮一模一樣,宛若入畫中刻在雪肌上,神韻十足。
    一顆蓮子抵百年修為,若不是她將每顆蓮子都沾上自己的氣息,她又豈能被帶到這來。
    眨眼間,青泠穿過廂房浴池,到達大殿,十二屏風上都畫著同一女子。
    蛇並非群居生物,紅墓中卻收留著如此之多的妖。
    時隔十年,姥姥這次叫她,可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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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任

07
    碧綠色的裙擺,遮蓋不住那條長長的蛇尾,速度比雙腿走路還快。
    青泠穿過那十二屏風,女子或花中醉酒,或出水芙蓉,或步步生蓮,或回眸一笑,每一扇都傾國傾城。
    畫工極其細緻,與水墨講究神韻不同,反而像是西洋畫般,細細描繪出女子花容,下筆之細,用功之大,可見其用心。
    一畫一花姿,十二屏風而過,便露出一大廳,百花齊放,爭妍鬥豔,正中央有一亭子,四角朝天,後面還連著一小閣樓,雕欄玉砌,眾花相捧。
    腳下是鵝卵石鋪成一林蔭小道,通往亭子處。
    青泠放緩速度,蛇尾擺動得越輕,免得傷了這裡的花花草草。
    直至步入亭中,一女子早就在那等候,石桌上鋪著白紙,手提著工筆,正認真作畫。
    桌上有一香爐,嫋嫋升煙,燃著迷迭香,濃郁的花香讓人沉醉,在空中並未迅速散開,而是纏綿著,像是筆墨般,一點一點,慢慢的暈出一幅仙境來。
    女子似乎並未察覺青泠的到來,依舊手執著畫筆而動,左手托住右手臂,衣袖寬大,肌膚細膩,滑落而洩露出一番□□。
    芊芊玉手,纖細皓腕,白衣半遮半掩,直叫人心癢癢的,恨不得將衣衫掀起。
    直至香燃盡,花香變淡,再變淡,女子才停筆,出神的望著桌案上的畫卷。
    “姥姥。”一白衫女子緩緩而來,步伐輕盈,落落大方,望著作畫女子,眼裡滿是喜意。
    白素貞望著又是作畫到忘記時間的姥姥,取笑道:“姥姥真是的,香都燃盡了還作畫著,你也沒看看人家還在等著呢!”
    說著,白素貞親切走到姥姥身邊,挽著她的手撒嬌著。
    兩白衣女子站在一塊,像是一對姐妹花,哪裡看得出是祖孫二人。
    姥姥伸手拍了拍白素貞,笑笑的用指頭戳了一下白素貞的腦袋,道:“你這丫頭,是不是故意掐斷我的香,否則一個時辰怎會這麼短。”
    “誰叫姥姥一作畫便是許久,都不理素素。”白素貞搖晃著姥姥的手臂,嬌寵道。
    她也沒把青泠晾在旁邊多久,偏頭望著青泠,含笑問:“這位姑娘可是新來的?好是面生。”
    “青泠見過小姐。”青泠面上冷冷,心也不起波瀾,像是個無趣的木頭人,沒有情感一般。
    見白素貞把話題引到青泠身上,姥姥也笑笑著看向青泠,關切問道:“在這住得可習慣?近日修煉如何?”
    她走前幾步,端起案臺上的香爐,將蓋子打開,把香灰彈掉。
    沒等青泠回答,白素貞一看到姥姥這舉動,身子依舊貼上去,纏著她,“姥姥,又是迷迭香,你都畫了好多回娘親了,什麼時候給孫女我也畫一幅。”
    迷迭香花香濃郁,能使人沉醉其中,憶起舊時往事,懷念心中之人。
    姥姥輕拍幾下白素貞的手,便走到案台前,目光投注到畫中女子上,答道:“放心,以後有的是時間,姥姥會好好的給你畫一幅。”
    畫中女子正在水中嬉戲,柔情似水,也比不上女子那細腰的柔軟,下半身的蛇尾在水中,蛇鱗金光燦燦,璀璨奪目。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姥姥畫娘戲水的模樣,我最喜歡水了,娘可是和我一樣?”白素貞湊了過來。
    姥姥輕歎口氣,“是啊,不過還沒你愛,你可又去玩水了?”
    一聞到白素貞身上的硫磺味,姥姥就猜到多半又去溫泉泡水去了。
    白素貞嬉笑著,也不怕怪罪,嘟囔道:“在水中可自由了,若是我們生活在水底那就好了,聽小魚說海可大了。”
    青泠看了一眼白素貞,傳聞姥姥的親孫女是條患白化病的蛇,在陸地失去保護色,難以生存,也難怪如此好水。
    “滄海桑田,總會有的。”姥姥望著白素貞,眼裡多幾分深意,拍了兩下手背,道:“幫我把畫收起,放在閣樓那。”
    白素貞眼裡剛升起的困惑被這麼一使喚,立刻擱置,小心翼翼的卷著那畫,不敢有半分馬虎。
    看著白素貞收著畫往閣樓處走,姥姥才看了看青泠,坐下道:“剛剛被素素這丫頭打斷了,還沒聽你說近況如何。”
    “青泠一切安好。”她已在紅墓十年,十年對妖而言,也並非短。
    十年不聞不問,突而問起,讓青泠不得不小心應付。
    她向來沉默寡言,姥姥也不見怪,看了看青泠,放棄繞圈子,直言道:“青泠啊,素素這性子你也看到,姥姥就這麼一個親孫女,許多事她不喜我也不忍勉強,只是她這性子,危險得很,姥姥是希望若是你能在她身邊陪著,防範一二,你可有意見?”
    有與無又有何差別,看似有選擇,實則路都被堵上。
    青泠點點頭,“青泠自當盡力而為。”
    看著青泠夠識趣,姥姥滿意一笑,態度親切得很。
    白素貞從閣樓那盈盈走來,看到兩人談得契合,笑笑摻入著。
    “青泠,姥姥跟你說了吧,改天我帶你去側山,那水不算清,卻有魚,我們可以去抓魚吃。”
    顯然這事白素貞早就有聽姥姥說起,也是同意下來。
    青泠應下,“是,小姐。”
    “別叫我小姐,我們可是朋友。”白素貞笑得親切,眼神清透,笑意濃濃。
    話是這麼說,她不過是被叫來給小姐當丫鬟使。
    白素貞無論是膚色,還是性子,都不適合在妖界生存,也難怪姥姥如此擔憂。
    從小在人間被當寵物養著的她,天性早已被馴化,學會了賢淑,待人和善真誠,這套或許在人間行得通的準則,在妖界卻是死路一條。
    面對這麼快被冠上“朋友”這個詞,青泠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姥姥笑眼望著她們的對話,對著白素貞笑道:“你喜歡就好,以後你們倆好好相處,素素,可不許欺負青泠。”
    “姥姥,我哪會。”白素貞一聽這話,立刻不滿撒嬌著,引得姥姥又是一陣笑。
    “待會把三顆元丹拿給青泠,算是見面禮。”
    紅墓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曾被賜下元丹,服用後可增強修為,固本培元。
    “謝姥姥。”
    青泠低垂著眼眸,冷眼望著白素貞和姥姥的嬉笑打鬧,眼裡禁不起一絲波瀾。

  ☆、第8章 遊

08
    青城山最多的便是山巒、溪谷與宮觀。
    眼前流水迢迢,柳樹依依,小溪流處,水流兇猛,石頭重疊,兩岸小草青青,風清水秀。
    而順著溪流往下走,路越發小,兩岸都隆起了山,盡頭是一處斷崖,水從上往下而流淌,形成了瀑布,至上往下奔騰到海。
    從上頭望下,樹林密集,隱約處,可見道觀宮殿,而其中最著名的上清宮,便在其中。
    水甘甜無比,時不時可見幾條小魚遊過,又被驚擾一般往水裡鑽。
    “小青,你看那魚,好像身著鎧甲似的,一排排的,士兵巡邏都沒這麼整齊。”白素貞站在山石上,俯下身仔細看著那河流,好奇得很。
    那身白衣並沒帶給她一種仙子般的距離感,反而像是個孩童,舉止投足都帶著一股純真,讓人頓時喜歡這個靈氣十足的女孩。
    青泠緊跟在她身後,身下那條蛇尾真正走起路來,比白素貞兩條腿還快。
    望著白素貞那找到寶貝和好友共用的模樣,青泠始終冷淡的點點頭,就當做是回應。
    白素貞早就見怪不怪,青泠的性子姥姥早就跟她說過,姥姥那雙活了萬年的眼睛,看人准得很,白素貞從不懷疑。
    青泠這人,性子冷,要近她心難,可是一旦讓她上心,她便百般對你好,用生命守護。
    這樣的人,才是最適合留在白素貞,當一名貼身婢女的。
    不擔心背叛,更不會被利用,姥姥在自己孫女身上可是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白素貞好奇的那魚,名字也正如她所說一般,鎧甲魚,極其古老的物種。
    它甚至能翻山越嶺,說是魚,離開了水還能生存。
    那一排鎧甲魚往前飛快的游著,白素貞也好奇的緊跟在後頭,沿著水流的方向,走到上坡那,抬頭已經可以看到懸崖和懸崖下的風景。
    “小青,我帶你去上清宮看道士吧,就在那。”白素貞指著遠處那被樹林遮遮掩掩的地方,隱藏於綠色中,卻又脫穎而出。
    白素貞在這已經千年,她生性好玩,修煉也沒別人刻苦,周圍都被她摸透了。
    上清宮?那可是紅墓的死敵,怎麼可以單憑兩個人去?
    而且,青泠看了看那瀑布,哪怕化為蛇身下去,這幾百米的高度也夠嗆的。
    “不妥。”青泠怕白素貞真的想去直接往下跳的招。
    白素貞看到青泠的舉動,笑得很歡,她還沒傻到從這下去。
    “從這當然不行,我們繞一圈去那邊側邊下,紅湘姐她們也經常去道觀那,走啦。”
    白素貞一邊說著,一邊直接拉著青泠往樹林內走去,那路子繞得頭都暈,本來就一點距離,為了照顧白素貞的雙腿走路,把那些樹林茂密到沒法穿過去的地方繞開,等到到達一邊越發陡峭的山崖處,青泠看了一眼,才總算懂得為何這裡能下去。
    那山崖是陡峭得很,毫無坡度筆直往下,像是被什麼硬生生切開一般,可是好在有綠色藤蔓在,順著峭壁往上生長,且旁邊還有幾棵千年老樹在,靈氣不夠,還沒化妖,卻搭把手下去還是容易的。
    白素貞似乎連這千年老樹精都混熟了,那人才剛走到峭壁旁,老樹精感覺到她的氣息,早就伸出枝椏讓她纏繞上。
    青泠一看這熟練的架勢,也緊跟著,蛇尾繞住樹枝,上半身穩穩當當的立著。
    粗大的枝幹承受住二人的重量,卻還遊刃有餘的壓低著,將二人放置在懸崖下的平地上。
    白素貞站穩後對著老樹精笑了笑,手指在空中一劃,一道精元直接流入老樹精的體內,算是報酬,引得老樹精開心的搖晃著樹枝,樹葉沙沙的響著,無風而自動。
    青泠一看那精元,便不奇怪那老樹精為何如此興奮,難怪一聞到白素貞的味道,便趕忙把樹枝遞上去主動當樓梯。
    這精元可是足以抵老樹精五十年的修煉,白素貞出手可大方得很!
    同樣修煉千年,紅湘這個比白素貞早到的,勤勤懇懇,臉上那半面妝還顯露著,還沒功力消退,而白素貞這個頑童,把周圍都混熟,卻輕輕鬆松玩化為人形,看白素貞如今如此熟練的用雙腿走路著,怕是這人也當習慣了。
    散財童子白素貞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出手之慷慨,反而笑笑著在前頭走著,連小道都被摸熟,往宮殿而去。
    那從上頭望下去不算遠的路,走著卻很是困難,尤其是白素貞的貪玩。
    一路上時而看到鮮花忍不住摘下,或舔去裡頭的花露,時而瞧見鳥兒,嚇唬嚇唬,抓過來玩後又放飛回天空。
    青泠第一次走出來如此之遠,往下一看雲霧迷蒙,山巒繚繞,那山崖處,有幾個人在往上爬著,身後都背著一簍子。
    白素貞見青泠往那看,以為她感興趣,可能是第一次見到人,便拉著她:“走,我帶你去看看,人類可好玩了!”
    兩人坐在那往外伸展的樹幹,借著密集的樹葉掩蓋住自己,也可輕而易舉把那幾個采藥之人看個清楚。
    青泠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采藥,那些草藥苦苦的,怎麼會有人要呢?
    她眼眸內難得出現疑惑來,惹得白素貞捂嘴一笑,也解釋著:“他們在采川芎,‘青城天下幽,川西第一洞。仙鶴過往處,良藥降蒼穹。’這句民謠我還會著。”
    “不過那東西吃起來有辛、苦味,舌頭都麻了,也不知有何用處?”白素貞手托著腮邊,有些不解。
    青泠一聽,不用嘗嘗,也覺得反味,這人類可真會自討苦吃,那些草藥對她們已經沒太大作用。
    不過想起苦味,青泠仿佛嘴裡都是一股蓮子芯的味道,那甘中帶澀的味道,她至今難忘。
    突然間,頭髮好像被誰拂過,甚至發出沙沙的聲音,青泠驚訝扭頭一看,便大鬆口氣。
    白素貞還是第一次看到青泠如此反應,笑得樂不開支,道:“這裡的樹大多都有幾百上千年,動動枝葉還是可以的。”
    剛剛拂過青泠頭髮的,正是她們坐著的老樹精頑皮的舉動。
    樹總是被傳頌得多有靈氣,其實比起動物,草木更難成妖,卻也更通靈,更無害。
    青泠看了一眼懸崖那還在攀爬的人,在她們看來清晰得很,那些離她們還有幾百米距離的人卻還無法看到她。
    她不就親耳聽過,一場無硝煙的戰爭,貪婪而骯髒,那是最聖潔的蓮花也無奈放棄淨化的。

  ☆、第9章 遇

09
    成都載天山,這個在《山海經》中出現的讚譽,指的便是這以海拔2434米的趙公山為主峰的青城山。
    便是如此高的山峰,像是藏匿著寶藏般,引得一批又一批的采藥人爭先往這奔波。
    而正在攀爬著,絲毫不知道自己被幾百米上的蛇精議論紛紛的許宣,卻不知他會被歷史所記載著,名留青史。
    他的名字,也便神化般,改名為許仙,成為一出賺了不少人眼淚苦情劇的男主(把他再度挖出來拉黑,還真是作者節操問題)。
    首先,他有非常符合男主的家庭背景,一個孤兒的身份,足以勾起白素貞和眾多人的母愛,但他要成長,於是給了個舅舅,開藥堂,寄人籬下的他不得不出來當個采藥童子。
    為了川芎這味藥草,他萬里迢迢從杭州趕到這來,來到了青城山,給了他入山遇白素貞的機會。
    其次,他的性格也非常的男主,和女主簡直是天作之合,一個太過強勢的男人是不會讓白素貞抛頭露面,更不會和她來一場纏纏綿綿糾纏不休的愛情,所以他的性情綿軟,書生模樣,生活在市井之中,非常接地氣。
    如此男子,要出名基本上靠科舉布上仕途,像是許宣這般被神挑中來一場轟轟烈烈人妖戀的,不得不贊其神人品。
    而眼下這些許宣都一無所知,如果他提早知道這一切,不知又是否會選擇以這種方式被口耳相傳著。
    此時正是六月,天氣大熱,山中清幽涼爽,卻也抵不過如此攀爬的運動。
    許宣用袖子隨意擦了一下臉頰旁的汗珠,半眯著眼睛往上一看,太陽光正烈著,熱得讓人受不住。
    “許宣,你在做什麼?旁邊不就有一顆川芎嗎?再堅持一下,到了上清宮,我們就在那住一晚,明早再下山。”
    那是與他同行的采藥人,當地人,對這塊熟悉得很,許宣才會與之結伴同行。
    許是許宣那文弱書生的模樣,讓帶路人不禁搖搖頭。
    “謝謝大叔。”許宣溫文一笑,倒是非常有禮貌,抬頭望著上頭,一邊咬牙往上爬去。
    別看現在是大烈日,爬上去怕是傍晚天快黑了,怎麼都得在道觀歇一晚。
    而這種流程,經常來青城山采藥的人都早已熟悉,就連天師洞的人,也都習慣采藥人來道觀歇一晚。
    只要不遇上初一十五香客多之時,道觀對這些人還是敞開大門迎客。
    粗大的樹幹被當做秋千般搖晃著,看了幾眼,白素貞便覺得無聊,在許宣抬頭望起時候,便轉身看向青泠,“我們走吧,他們也快上來了。”
    青泠撥了撥旁邊的樹枝,手指在樹幹那輕輕撫摸,引得樹好像怕癢般,亂動起來,不停的躲閃著。
    她目光溫柔如水,隨手輕拍幾下,便順著樹幹滑下去,蛇尾擺動緊跟著白素貞。
    以她這副模樣還沒法出去見人,青泠看著遠去的白素貞,再看了自己的蛇尾,心裡一動,再看蛇尾已經化為雙腿,與正常人無異。
    這種幻變持續一兩天還是可以,只是會浪費精元,這還是青泠第一次如此做。
    由於非節日,香客稀少得很,要上青城山並非易事,有上來參拜者都是有十足的誠意。
    白素貞對這裡熟悉得像是對待自家後花園般,顯然已經並非第一次來這。
    她手中撐著傘,蓮步往上清宮走去,腳步輕盈,一手摺傘,一手輕敲大門。
    不久,道觀便有人過來開門,一小道士探出頭來,挽著髮髻、別著發簪,身著青衣,看不出仙風道骨,倒是一精緻的小童。
    他看到是白素貞,還笑語盈盈施禮道:“原來是香客,請。”
    青泠緊跟在白素貞身後一側,白素貞對著小道士點點頭,便提起裙擺跨過廟門。
    她把手中的摺傘收起,便對著小道士拱手稽禮道:“無量天尊,道長可是剛休晚課而來?”
    那小道士對著白素貞也是拱手還禮,望著慢跨入的青泠,眉頭一皺,卻也沒理會,“是,香客還是原來那間?”
    白素貞被寵著大,根本不需要懂得察言觀色,只有別人看她的臉色時候,所以沒注意到小道士對青泠的那皺眉,而注意到的青泠卻無所謂,小道士刻意做出的反感,倒是白演了。
    “對。”白素貞笑笑著,渾身那乾淨的氣息讓小道士不由得臉紅幾分,才慌忙走在前頭帶路。
    看來白素貞在這打擾許多次,都有自己專屬的客房了。
    甚至,小道士幫忙打開房門時候,青泠還看到裡頭有一些白素貞平日所用東西,在敵窩都有自己據點的地步。
    白素貞看著正想退下的小道士,連忙溫柔道:“不知道長能否再安排一間客房,這位是和我一同來的閨友。”
    道觀的客房本就不大,擠著兩人白素貞怕委屈青泠。
    本就一小要求,且道觀客房不少,那小道士卻板著臉不同意:“白小姐,若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這位閨友還沒法進來,道觀不歡迎對神明不敬之人。”
    “不敬?”白素貞奇怪的看向青泠渾身一眼,沒任何異常,為何小道士說青泠對神明不敬。
    小道士望著白素貞那不解的神情,青泠始終那副表情,已經讓小道士看了窩火不願再瞧一眼。
    “入門不可由中間而入,走右門邁右腳,左門左腳,忌包柱。”小道士像是背教條般,還是盯著白素貞,不願看青泠。
    他這般說,白素貞才想起來,走進來時,青泠便在她身後,她敲的是右門,應該邁右步,這些她在凡間那幾年都學會,而青泠卻一無所知。
    青泠還是那副模樣,置身之外的態度,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人不是她般。
    白素貞看到小道士的怒意,連連替青泠道歉:“抱歉抱歉,她是第一次來道觀,不知道這些禮儀,不知者無罪,還請道長見諒。”
    不知道禮儀?小道士不由得瞪大著眼睛,上清宮在這一片區域可是人人皆知,家家供奉,不想還有不知之人。
    小道士斜眼瞥了瞥青泠,看到她從頭到尾都是那般模樣,多半是個性子冷,孤僻之人,也便收起狐疑,對上白素貞那雙乾淨的眼睛,才鬆開指著旁邊的房間,道:“住在隔壁便是。”
    “多謝道長,等素貞稍微整理便過去參拜。”白素貞對青泠的性子早已瞭解,聽到小道士沒再追究便大鬆口氣。
    小道士對待白素貞的態度和對青泠是天差地別,微笑點頭:“今夜可能有聖燈,若是白小姐有誠心許是會遇上。”
    日出、雲海、聖燈堪稱青城山三大自然奇觀,能遇上都純屬運氣。
    白素貞聽聞眼睛一亮,仿佛集聚夜晚的星光,連連點頭,引得小道士會心一笑。
    這樣純真的女子,哪怕是妖,誰又能將其拒之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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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井

10
    廂房不大,不過十平方米左右,一張床、一衣櫃、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簡單樸素。
    衣櫃裡頭放著白素貞的幾件衣服,桌上更是擺放著她的簪子首飾,白素貞對這裡熟悉得如第二個家一般。
    她直接坐下,這每天都有人前來打掃,所以乾淨得很。
    剛剛不過是一段路,卻由於之前下雨,走路時泥水濺到她的白襦裙,讓她不得不過來換一身。
    等白素貞換好衣服開門時,青泠已經站在門口等著她。
    只是衣服還是原來那身,或許連隔壁的房門都沒打開過。
    白素貞也不強求,笑笑著:“既然來了,我們去老君殿拜拜。”
    二人還沒走到主殿,便聽見小道士和香客的說話聲,聽聲音是剛剛那些采藥人。
    有男子在,白素貞便停下,沒有再往前。
    想必是來投宿的,男子的客房在主殿的左邊,與她們恰好相反,所以等待會道士為他們引路時,再去參拜也不遲。
    青泠安靜呆在她身後,兩人耳力過人,把殿內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同白素貞一樣對小道士那熟稔的口氣,不過是幾個采藥人在此借宿罷了。
    “還有一清麗的聲音,倒是好聽得很。”白素貞望著面前那一朵朵半遮掩在枝椏中茉莉,雪白的花瓣羞澀綻放,點滴晶瑩露珠點綴,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味。
    剛剛那群人她們也都看過,怕是那個文弱書生的聲音,讓白素貞莞爾一笑。
    她的手伸過去撫過茉莉那細膩的花瓣,指尖戳破一顆露珠,任由著濡濕指尖。
    “剛下雨不久,又是夏季,難怪道長說今夜可能有聖燈出現。”
    夏日雨後天晴,夜幕降臨時,可見山中星火點點,聖燈降臨,燦若星漢。
    傳言是神仙集聚在此朝賀張天師所點燃的聖燈,其實那星火不過是動物屍首莫名其妙自燃。
    白素貞曾去一探究竟,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青泠對白素貞口中的聖燈並不感興趣,反而耳力好的她聽到了一陣淙淙流水聲,被吸引了過去。
    走近一看,才發覺那是兩口井,一方一圓、一清一濁、一淺一深,倒是古裡古怪得很。
    白素貞緊跟著青泠走幾步,看到那井,才恍然一笑,“這是鴛鴦井,一方一圓,正象徵男女,妙的是泉源相通,所呈現不同,卻彼此心靈相通之意。”
    聽到這井,兩人都不曾有半點含羞帶怯的春意,就連生活作態都如同大家閨秀的白素貞也是如此。
    身為妖的她們怎會不知鴛鴦,人間總道鴛鴦長情癡情,更有甚者詠出“只羨鴛鴦不羨仙”的佳句,那不過是人強加而上的表像。
    於是以鴛鴦命名的井,對她們而言便成了一口再普通不過的井。
    白素貞更是雙手捧起清水解渴飲下,這井水清甜得很,清涼無比。
    飲水的功夫,察覺到殿內人少了,兩人才走入殿內。
    正殿那供奉著的太上老君正看著他們,無悲無喜。
    青泠站在身後看著白素貞盈盈跪下參拜,卻不見有多大誠心,反而是一種任務般,她們本是妖,信奉自然而不信這些對她們打打殺殺的道士。
    等到白素貞站起,耳邊那越走越近的腳步聲讓她立刻皺著眉頭,後面有人來了。
    她飛快往上跳躍到梁上,青泠看到她如此迅速的舉動,蛇尾也飛快往上纏住,隱藏住自己的身形。
    不一會,她們便聽到一清麗的聲音,是那書生,還有水聲,怕是用井水梳洗著。
    許宣身上還是剛剛那件書生長袍,並未換去,髮絲被汗珠水珠濡濕,至今還沾在臉頰那,看上去頗為狼狽。
    他不曾想過這道觀連件可以換洗的衣服都沒,他自個也沒留心帶上,於是別人回房換衣服休息時,他只能出來走走。
    井水甘甜得很,他忍不住喝了再喝解解渴,天氣太熱,再加上劇烈運動,讓他整個人都差點虛脫,腳步都軟綿綿的。
    他的喉嚨不再感覺被火烤之後,用袖口把水珠擦乾,便踉踉蹌蹌的走入殿內。
    那高門檻差點把他給摔著了,他足足走了好幾步錯步才緩過去,不至於跌倒。
    只是那類似于醉翁走路的醜態,卻意外戳中白素貞的笑點。
    真是個呆書生,連走路都走得如此彆扭。
    白素貞身子柔軟的倚靠在房梁那,好奇的眼睛盯著底下那人,臉上笑出幾分純真來。
    許宣那累得如狗般的模樣,在白素貞眼裡卻有幾分可愛之處。
    哪怕髮絲淩亂不堪,可是由於洗臉而露出那張乾淨白皙的臉蛋,以及身上那幾分書生氣質,反倒有幾分萌樣。
    許是覺得累極了的模樣不夠悲慘,白素貞很是清晰的聽到一陣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
    那書生臉蛋漲得通紅,一手捂住肚子,左右看到沒人才鬆口氣。
    案臺上擺放著貢品,品種繁多,多一個少一個也絕不會被察覺。
    許宣不可避免的打上了主意,對著那案台的貢品吞口水著,那一個個紅彤彤的果子鮮嫩可口,看上去誘人無比。
    白素貞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望著桌上的貢品,眼睛都發直了,就在她以為他會上前去拿時,那呆子卻努力的搖搖頭,好像要搖醒自己一般,一邊嘴上喃喃道:“不行不行,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惡小而為之。”
    他口中之言越發輕,他肚子叫嚷聲便越發的響,弄得許宣不得不停下言語,輕扶自己肚子,露出掙扎的表情。
    許宣最終把目光往上移,停留在太上老君那長長的白鬍子上,雙膝直接跪地,乞求贖罪道:“弟子非有意冒犯,實在是饑餓難忍,還請太上老君贖罪、贖罪,弟子日後一定雙倍奉還。”
    說完,許宣連忙爬起來,手有些發抖的往前伸去,又飛速抓了一蘋果放置手心,連洗都不洗,直接放入嘴裡咬著。
    拳頭大的蘋果,也抵不過他幾次啃咬,便把蘋果連皮帶核一併吞下,眨眼間毀屍滅跡。
    區區一個蘋果,又怎能果腹,於是第二個很自然的被拿起,吃下。
    外面有人過來,還是幾個男子,白素貞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底下還吃得津津有味的許宣,衣袖一甩,人早已逃到殿外。
    只是她也很“好心”的往殿內扔一塊小石子,驚得許宣差點被果核噎著,努力吞咽許久,才總算緩過來。
    而他還未回頭,便聽到身後那些采藥人的聲音。

  ☆、第11章 燈

11
    原本空置許久的廂房,由於有人居住,也變得熱鬧起來,路過的道士都不由得含笑走過,那房內傳出的陣陣笑聲,比熱情迎接著風的風鈴還要好聽許多。
    哪怕是吃飯的時候,白素貞也一直在笑著,青泠面無表情坐在她身旁,看著她一直忍笑般,又終於忍不住似的笑出聲來,一次次迴圈。
    直至白素貞總算發現青泠存在時,才連忙一臉笑意湊過去,大眼睛望向青泠道:“你也覺得今天那書生很呆子對吧?偷吃就偷吃了,居然還得在那叩首贖罪,倒是有心。”
    青泠看著白素貞,她一臉回味的模樣,似乎腦海中像是在播電影般重播著剛剛的一幕幕,讓青泠不由得覺得奇怪來。
    那不過是個書生,文文弱弱的模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知白素貞到底哪裡對他青眼有加。
    “我現在一想起他在那醉酒似的走路,就特別想笑。”白素貞說完又繼續笑了起來,那臉上神遊狀的表情,讓青泠繼續默了默。
    她在那笑了一會,感覺到青泠沒有半點反應,扭頭過去:“你不這麼覺得嗎?”
    青泠沒回話,白素貞看著她總是這副模樣,也便不理會。
    或許白素貞見到許宣那偷吃前贖罪的模樣覺得好笑有心,乃至覺得新奇得很,可是在青泠眼中,那不過是個偽君子罷了。
    她只看結果,偷吃便是偷吃,不經過道觀的同意偷吃別人的貢品。
    若是真怕報應,便努力克制住*;若是不信,為了果腹而偷食,大大方方,青泠或許還看得起他。
    那一叩首,不過是給自己心理安慰自找的理由罷了。
    一頓晚飯在白素貞時不時的笑聲中收攤,青泠把碗筷收拾好,正打算交還給道觀去洗,門外便有人過來。
    依舊是那個小道士,他提著燈籠走來,笑語盈盈的望向開門的白素貞,提醒道:“今夜便有聖燈,白小姐切勿錯過。”
    “可是要去聖燈亭?道長等等,我這就收拾東西一同前往。”白素貞聽到有聖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本就有此打算,小道士含笑點頭,“那便一同前往。”
    此時是夜晚,聖燈亭雖在上清宮旁,去的路卻漆黑無比,兩女子前往著實危險得很,尤其是今日有那些采藥人在,都是些莽夫,不知輕重,小道士才特地過來等候前往。
    白素貞只不過在外頭加一件貂絨披風,梳理一下頭髮,便走了出來。
    青泠已經把碗筷放置一旁,看著白素貞出去,也緊跟在身後,一身勁裝的她頭髮束起,若不是頸部沒有喉結,只看那張雌雄未辨的臉都辨認不出性別。
    那身融入夜色中的青衣,卻意外被小道士看在眼裡,尤其是臉上那由此至終都不變的表情,讓他了然幾分,也放下對青泠的成見。
    夜色深深,小道士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白素貞和青泠隨後緊跟著,以兩人的視力,根本不需要燈籠。
    哪怕化身為人,擁有人一樣的畫面感視力,他們在夜晚也可憑藉著紅外線來感知。
    再者,小道士把他們看得過於羸弱,連有些坡度的山路都囑咐她們小心些,完全沒想過白素貞這個把上清宮當後花園的孩紙。
    “這附近可能會有蛇出現,兩位小姐務必小心。”那小道士說得一板一眼。
    哪怕沒看清小道士的表情,也足以讓白素貞一個勁的樂著。
    這附近確實有蛇在,而且不止兩條,如若不是她們跟著,那小道士早就被蛇咬了好幾口。
    青泠拉扯了白素貞一下,剛剛她都差點因憋笑沒看路而滑著了。
    白素貞的身子被青泠扶了扶,也幸好沒摔入泥灘中,今早下大雨,地還是濕漉漉著。
    “怎樣?可受傷了?”白素貞這一摔動靜大著,連小道士也聽到聲音連忙過來查看。
    這下子白素貞有些糗大的感覺,臉頰紅了紅,心裡嘀咕著青泠怎麼能如此淡定。
    “沒事,有青泠扶著,道長繼續帶路吧。”白素貞定了定神才對著小道士開口。
    聽到聲音小道士大鬆口氣,“可是被嚇到了?放心,蛇不主動咬人的。”
    他都直接誤會白素貞是因為怕蛇被嚇著才會差點摔倒,這讓白素貞又是一陣憋笑著,卻老老實實看路了。
    聖燈亭就在不遠處,哪怕他們“山路十八彎”也繞到了。
    無須到亭,一路上亭,眼睛往下看,也可看到點火星星的景色,仿佛眾位仙人來臨一般。
    青泠緊隨著白素貞上亭,眼睛看到的卻是一片戰場,戰火連連,四處燃燒以及破壞著。
    站在山頂往下一看,真有一種指點江山之感。
    若是被周圍人知道青泠是如此之想,估計得嚇壞了,就連身為男人的采藥人,都只是覺得神聖極了,生活在和平年代,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燈火起初零星點點,到後來越發的多,比煙花還好看,讓白素貞興奮起來,也不知是否是因為火光的緣故,她的臉蛋被染上了紅潤,明媚極了。
    本來聖燈亭只他們三人,隨後那些采藥人卻也結伴而來,畢竟聖燈難得一見,有空倒不如過來湊湊熱鬧。
    只是隨著他們的走近,青泠一眼就發現其中一個出事,身上還帶著蛇的氣息,怕是被蛇咬到。
    小道士也隱約發現他們的異樣,連忙把燈籠往前一提,看到了許宣一瘸一拐的模樣,半靠在一采藥人身上,往這邊奔過來,模樣有些狼狽,眼睛卻明亮得很,對著那聖燈十分感興趣般。
    “怎麼回事?可是被蛇咬傷?怎麼不送回去?”小道士看著許宣那模樣,便猜到幾分。
    青城山蛇不少,夜晚多半都不敢亂走,就怕驚擾到蛇。
    “道長,是我堅持過來,畢竟聖燈難得一見,錯過太可惜了,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許宣有些靦腆一笑,為自己的堅持抱歉。
    小道士聽到原因,臉色緩和許多,他也能理解,只是上清宮可承擔不起命案。
    采藥人多半看出小道士的心思,也大笑幾聲緩和尷尬,“放心吧道長,我剛剛幫他塗了草藥,無需擔心。”
    畢竟以采藥為生,若是連這種傷都沒法解決,也沒法在青城山混了。
    “小心為上。”小道士聽到采藥人的保證,才沒有堅持下去。
    今夜的聖燈陣勢很龐大,站在山頂處,有種一覽眾山小之感。
    許宣也不可避免沉醉在如此的美麗燈火中,眼神迷離,亂花了眼,直至頭不經意一偏,目光凝聚在一處。
    白衣少女笑得恬靜無暇,比聖燈還要耀眼。
    正應了那句話: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第12章 追

12
    聖燈持續了一整晚,聖燈亭上,采藥人早已帶著許宣離開,要不是他們也想瞧瞧這聖燈,恐怕許宣沒到聖燈亭就被背回去了。
    風景再美,沒多大變化也會產生審美疲勞,對於許宣來說更是如此,也沒再執著。
    而白素貞卻對此十分新奇,尤其是聖燈一會這邊亮起,一會那邊熄滅,像是打地鼠般,她也開始猜測著接下來會是哪個熄滅。
    青泠表現出極好的耐心,在一旁默默的等著白素貞,哪怕在這站一晚,對於她們兩個妖來說,也算不上疲憊。
    可是對於小道士就不是如此,早已習慣早睡的他,一想到明日的早課,也有些站不住,看著興致勃勃的白素貞,有些尷尬的打斷著她的興致,靦腆道:“白小姐,夜晚了,該回去歇息。”
    留下兩女子在這,小道士怎麼能放心得下!
    白素貞聽到小道士的話,體貼的點點頭,正想回他,卻感覺到周圍有聲響,不由得立即看向青泠。
    妖的氣味,紅墓有人過來!
    青泠立即不動聲色掃視一下周圍,她幾乎可以肯定是誰,只是這兩位在如此夜晚,又如何會來這裡。
    若是說為了聖燈,青泠可不信,這聖燈對於妖來說,估計也就白素貞這個孩子氣濃的才會歡喜。
    “小姐先回去吧,我再看會聖燈。”青泠那雙清澈的眼睛對視著她,是想讓白素貞放心把事情都交給她來處理。
    如若白素貞不走,小道士估計也不會離開,再者白素貞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還倒不如讓她安全的離開。
    論修為,白素貞比紅湘還厲害許多,可是論實戰,白素貞就是個墊底的,不然紅湘也不至於敢背地裡瞧不起她。
    白素貞想了想,點點頭,對著小道士道:“她武力高強著,不必擔心,我們先回去吧。”
    她如此一說,本來就沒想理會青泠的小道士更加心安理得,本來他對這些香客的安全就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目送著小道士和白素貞離去,青泠便一個轉身,便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遠處聖燈星光搖曳,一起一落,仿佛亂世般,兵戈相見。
    平靜的湖面,波光粼粼,而池中卻有一處奇異的蕩起波紋,直至那水中直接生成一人形來。
    若不是那群凡人已經前往上清宮,看到眼前這一幕,准以為是水鬼來了。
    “你怎會在這?”綠水感覺到後面有人緊跟著的痕跡,便停下阻擋對方的路,卻沒想到會是青泠。
    青泠跟著白素貞的事她也聽到了,看來白素貞估計在這附近,不然就青泠的性子,怕是一步都不會從紅墓中踏出。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叢叢樹葉中,一蛇頭探出,紅眼盯著綠水,卻口吐人言。
    綠水直接從水中走出,整個人擋在青泠身前,眼裡帶著幾分焦急道:“青泠,今夜之事你別管太多,只當什麼都沒看到。”
    這事甚是嚴重,在沒確定之前,還是不要拉她入內的好,尤其是青泠如今背後還有白素貞在。
    青泠往綠水身後一瞧,剛剛那遠去的身影,如果沒聞錯,應該就是紅湘的。
    在紅墓中,也只有紅湘能指使動綠水,只是這方向過去,可是天師洞,她怎會往哪去。
    上清宮的道士居多,可是有道行的道士卻少,由於上清宮有不少香客前來,所以一般那些大師都會在天師洞那修行。
    這也是白素貞敢來上清宮,卻對天師洞敬而遠之的原因。
    偶爾去上清宮走走,只要不傷人,那些道士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可是如果去天師洞,那便是前去送死!
    “她要去天師洞?”青泠不由得一皺眉,她不相信紅湘會把握不好分寸,青泠不是不清楚她經常出去“覓食”,可是這“覓食”到天師洞去,紅湘還沒這個膽。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會把她逼到天師洞那去呢?
    綠水沒想到青泠會這麼快猜到,只是她現在無論如何,都能夠放青泠過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快說,不然她真的會死的。”青泠沒想到綠水到這份上還支支吾吾,猶豫著是否該放青泠過去。
    綠水聽到紅湘會死,臉色一白,她心裡猜到幾分,可是不敢往那塊想。
    她好不容易依靠的靠山死了的話,那她以後在紅墓的日子可就沒那般舒坦了。
    “快說!”青泠直接化為人形,眼睛盯著綠水,本該強硬的聲音,卻是柔媚幾分,讓人聽到耳裡多幾分蠱惑。
    綠水像是被勾了魂般,恍惚道:“紅湘姐發現姥姥從紅墓出來,便跟上去,沒想到是去天師洞的路上。”
    姥姥極少出來,至少青泠來這些年,都不見得姥姥出來過,好像她就總是在那畫畫著,畫著白素貞她娘。
    紅湘估計是發生什麼不對,才會想跟著姥姥過去,不然以她的性子,絕對不會如此冒險。
    姥姥的修為非她能比,如此貿然跟來,風險極大。
    “走,我們跟過去瞧瞧。”青泠心裡有數,立即拉上綠水緊隨著梅香往前去。
    若說跟蹤,綠水更為方便,只是她這個膽小的,也難怪紅湘拉著她出來到一半,覺得不耐煩才隨意派她過來堵著青泠。
    那梅香極淡,若非青泠作為蛇的嗅覺極其發達,要聞到也難。
    哪怕如此,姥姥也是蛇,還是蛇中的金環蛇,只能期待著紅湘跟了姥姥那麼多年,麻痹了她的嗅覺,不然要不被發現也難,尤其是這濃郁的梅香,哪怕紅湘有意收斂,也難藏住痕跡。
    “把氣味稀釋了。”青泠直接讓綠水處理後續的氣味,就怕有人也學著他們跟過來,夜間霧濃,綠水可以使用這霧氣把梅香打散。
    直至青泠緊拽著綠水停下,在她們眼前的,是那道在她們看來無疑是地獄般的峭壁,在峭壁間,便是天師洞所在處。
    東有三島石,巨石矗立,上有兩條裂隙。傳言那石上刻有“降魔”兩字,非妖怪可入內。
    那陣勢,只一眼便知道,不是她們所能入內的。
    只是蛇的嗅覺在提醒著青泠,紅湘在裡頭,就在裡頭。
    她們兩人在外遠遠的守了一夜,裡頭之人,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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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探

13
    身上的薄紗還帶著晶瑩的露珠,在朝陽下折射出七彩斑斕,耀眼而短暫。
    青泠覺得自己渾身冰冷,身子都像是凍僵般,盤在石頭上,紅眼緊盯著前方。
    綠水只覺得身子很不舒服,尤其在陽光的照射下,還不如黑夜讓她自在些。
    她在那扭捏了許久,猶猶豫豫間,終是青泠舒口氣,輕輕道:“你先回去罷了。”
    綠水的動作迅速得很,飛快逃離此處,往紅墓奔去。
    青泠在那靜靜的望著太陽升起,直至它放射出強光,那遠處的天師洞在金光下更為威嚴,神聖無比。
    看來是不可能再出來,青泠拖著一夜的無眠疲憊,緩緩走回上清宮。
    綠水被她遣回紅墓,以姥姥的性子,怕是之前紅湘和綠水跟蹤時並未被發覺,所以綠水是安全的。
    只是紅湘既是被發覺,和她總在一塊的綠水也會被懷疑,所以現在的她回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是最安全的,姥姥也沒有藉口對她下手。
    綠水不是沒想過逃得遠遠的,只是她無法保證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在這個關頭一走了之,這不就表明她知道了那些秘密嗎!
    而這一連串的事對青泠也不是沒有半分影響,心不至於亂了,卻多了許多想法。
    清晨有著一種最自然的安靜,青泠入道觀時,已經有道士在那颯颯的清掃著滿地落葉。
    直至走到廂房處,青泠輕輕推開房門,看見白素貞正趴在桌上熟睡著,怕是等她太久,最終還是睡過去。
    妖哪怕不入眠也無礙,所以青泠一夜無眠,也只是心上的疲憊,只是白素貞習慣了人類的生活。
    青泠身上蛇的氣息,和那開門時所帶來清晨的空氣,讓白素貞感覺渾身一涼,哆嗦一下便緩緩醒來。
    那雙迷糊的眼睛對上青泠那身青衣,便清醒過來,連忙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她面前緊抓住青泠的手,問道:“昨晚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才回?”
    白素貞的聲音軟綿綿的,還帶著一絲暗啞,手雖緊抓住青泠,眼睛卻還是睜不開。
    這哪裡像是只妖,分明和人間大家閨秀沒何兩樣。
    “沒事,應該是其他散妖貪玩,出來嚇嚇人。”青泠扶著白素貞坐下,把事情輕描淡寫的抹過,拿起桌上的茶杯,倒兩杯茶水喝了起來。
    白素貞那困極的模樣,讓青泠心裡一松,倒杯茶遞到她面前,“清醒清醒先。”
    那茶水一如她所想那般,被白素貞嘟囔著搖搖頭,拒絕了。
    在沒漱口前,白素貞是不會喝下這杯茶的,這是人間那些所謂的規矩。
    “怎麼還像是個孩子一樣,你母親看到會多無奈啊。”青泠把茶杯放在嘴邊一酌,冷冷的茶水入肚,也讓她清醒幾分。
    白素貞是努力撐開眼睛,看了一眼青泠,嘟囔道:“我哪裡還有母親,母親早在我出生後不久就去世了,聽姥姥說是身子生我時虧損,而後又為了我而死。”
    白素貞喪母這事整個紅墓都知曉,只是大家都不敢問,更不清楚她母親因何而死。
    不過青泠發問,怕是她來的時間不長,再者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清楚罷了。
    “哦?姥姥那麼厲害,怎會救不了你母親呢!”青泠眉頭一皺,聲音放緩許多,帶著一種蠱惑,讓人忍不住沉醉。
    姥姥的本事在青城山中也是有名的,除了紅墓,便再無其他妖的容身之所,尤其有天師洞在。
    這千年來,都是紅墓與天師洞抗衡著,論不上輸贏,只不過是此消彼長罷了,卻都無法消滅對方。
    白素貞的頭一垂一垂的,眼睛早已睜不開,整個身子都趴在桌上,緩了緩,才想起青泠的問話,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千年前姥姥沖關失敗受了重傷,出關時才發現這事,那時的母親已經救不回了。”
    她早年喪母,所以母親對她來說只是個遙遠的詞彙。
    “怎麼說是為了你而死?你又怎會流落到人間去?”青泠知道白素貞曾經在人間被當成寵物養過,白蛇本就稀罕,能把蛇當成寵物養的,也是稀罕之人。
    看白素貞被養出一身大家閨秀的模樣,也就知道所養之人身份必定不簡單。
    白素貞的眼睛都閉上,只剩下本能在回答問題,“母親生我時,姥姥閉關不在身邊,生下我後,引起周圍的貪圖,父親為了護著我而死,母親更是為了跟對手對抗,不得已把我暫時託付給一副人家,卻沒想到被他們賣給了權貴,我也被養了起來。”
    妖怪本就難得,要化為人形產子,那更是難得一見,更何況生下來的妖怪,靈氣十足,對其他妖怪來說都是一大補品,也難怪白素貞的存在會引起那麼多妖怪的貪婪。
    白素貞說到後面,聲音越發的虛弱,若不是青泠的耳力好,怕都聽不到,聽著對方那沉穩的呼吸聲,青泠靜坐著,直至許久,一聲輕不可見的歎息,才緩緩端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重新倒上一杯。
    冷冽的茶水咽下,順著喉嚨入肚,冷冷的,如同她整個身子般。
    如若不是昨夜之事,她都不知道原來姥姥身上竟有如此之多秘密,且隱藏著的真相,很可能讓人震驚。
    一切還只是她的猜測,她的猜測更只是冰山一角。
    究竟是為何,她要如此之做?!
    青泠靜靜的坐著,品著口中早已冷卻的隔夜茶,一口又一口,早已食不知味。
    今天她們便得回去,好好回去看看,接下來,還有一場硬戰要打。
    青泠望著自己那纏在桌腳上的蛇尾,凝望著許久,直至白素貞緩緩醒來。
    “青泠,原來你回來了,不是我在做夢。”白素貞開心的抓住青泠的衣袖,眼裡是滿滿的笑意。
    這話就好像魔咒般,讓桌下的蛇尾立刻抽回,化為人腿。
    青泠站起身來,淡淡的點頭,“天亮了,我們該回去紅墓,再久姥姥會擔心的。”
    乃至,會懷疑她們看到了什麼!
    “好,反正聖燈也看到了,我們這就回去。”白素貞笑得燦爛純真,乾淨得不含一絲雜質。
    只會讓在地獄中的人,恨不得把她拖下來,一起淪落。

  ☆、第14章 訓

14
    哪怕隱藏在幽深處,紅墓一如它名字般,張揚、絢麗,初見時的暖意早便消逝,有的只是如血般的冰冷。
    青泠的秀髮用一玉簪纏著,原本為了照顧白素貞而扮成女子的她,把頭髮束起便成一玉面郎君,眼眸內噙著一絲絲冰冷,讓人退避三分。
    青衣紅毯,青泠那張清冷的臉蛋反被映射上幾分紅潤,一身青衣在萬簇紅中一壓群芳,氣場強盛得很,坦然到回自己家中般。
    相比之下,白素貞這正宗的紅墓之主卻顯出幾分柔和,原本乾淨孤高的白,卻被她穿出幾分暖意,一直都笑得天真的嬌俏臉蛋,兩頰的紅潤越發明顯,乾淨的眼睛一望見底,眼眸內那份從未退卻過好奇的新鮮感,連同回紅墓也仿佛在逛風景般稀奇,左看看右瞧瞧的,悠哉得很。
    這一前一後,若是中間牽多了細繩,倒像是淡定的主人和奔騰的寵物。
    只是走了不久,這寵物便撒開了腿努力往前奔跑著,脫離身後的主人,撲向一新的懷抱。
    青泠停駐著腳步,早在她步入紅墓時,腳下的雙腿已經化為蛇尾,本就是一體的尾巴一分為二走著,讓她異常不方便。
    她凝視著眼前白素貞那被姥姥懷抱著的模樣,剛剛那動作好像小鳥回巢般,帶著無比的眷戀與深情,不由得緩了神。
    白素貞的熟練度讓姥姥非常準確的接在懷裡,手撫摸著白素貞那柔順的髮絲,含笑的眼睛卻看向青泠,點點頭,“先退下吧。”
    青泠知曉白素貞她們需要空間好好聊聊,點點頭,蛇尾一擺,便火速回到自己廂房中。
    而這頭,姥姥笑笑的抱著懷裡的樹袋熊寶寶,拉扯她到亭子內坐下,才笑笑著回到剛剛自己的位置。
    白素貞看到自己被拉扯下來,便立馬湊了過去,連看都無需看,只要聞到空中那熟悉的迷迭香味,便可知姥姥在做什麼。
    往下一看,一張絕色美人圖悄然展現在她面前,還未曾描色,便已經勾勒出絕美。
    從小到大,她對母親的印象好像就是這一幅又一幅的畫,以及姥姥說的每一個故事,在這中勾勒出的母親,無比的完美。
    白素貞忍不住望著畫中的人兒,看呆了。
    姥姥知道白素貞在身旁,肯定畫不成,便將香熄滅,回頭一看白素貞那呆呆的模樣,卻不禁一笑,“怎麼?見自己母親都看呆了?”
    白素貞愣了愣,才回過神來,羞澀一笑搖頭,可能是迷迭香的緣故,可能是最近,總是和母親有關。
    想起青泠今日剛詢問她的話,眼神迷離幾分,像是個沒睡醒的孩子。
    姥姥一看白素貞這副模樣,笑了笑,眸色深了幾分,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昨夜一夜沒回,又是在上清宮那過夜了?”
    白素貞經常去那邊玩,她是知道的,剛開始會擔心詢問,後來見她無事,混在香客中,倒是安全得很,便放任她去。
    在這深山中,白素貞一玩性大的要找到玩伴也難。
    “嗯,還看了一會聖燈。”白素貞乖乖的回答,拿起旁邊的茶杯倒了兩杯,遞給姥姥。
    姥姥伸手接過,眼裡的笑意一直很濃,關切道:“哦?可是在聖燈亭看的,難得昨夜有聖燈。”
    “嗯,就在那,還有幾個采藥人,那小道士後來一直催我們回去,所以沒看多久。”白素貞都一一說了,喝著暖暖的茶水,讓她舒服的眯起眼來,像是只慵懶的小貓般醉人。
    聖燈亭離天師洞倒是有段距離,姥姥便放下手中的茶杯,沒在開口,反倒是白素貞想到了些什麼,都一五一十的說出。
    “姥姥,昨日我遇到一呆子,跟采藥人一起來,看著倒不像是本地人,口音糯糯的,那呆子可好玩了,肚子餓得慌,居然去拿供品吃,我還故意嚇唬嚇唬他,便溜了,誰知道昨夜看聖燈時,居然看到了他,那呆子看著我都看呆了。”
    白素貞想到如此有趣的事,嘴角一直揚起,剛剛那只慵懶的小貓精神起來,興奮的對著姥姥訴說著事情,身上那股精神勁讓姥姥不由一笑。
    “不過是一凡人,別走太近,凡人狡猾得很,你不是他的對手。”
    姥姥撫摸著白素貞的髮絲,安撫道。白素貞被養得太好了,不懂世事的她,註定只能在她的羽翼下長大,所以她要實力更強,活得更長些,才能保護好懷裡這個水晶般的人兒。
    “我知道了,姥姥,不會啦,就一呆子,沒什麼好玩的。”白素貞嬉笑著回復,一邊撲入姥姥懷裡撒嬌著,兩祖孫本來就像是姐妹般,親密的黏在一塊,亭內的氣氛頓時暖洋洋的。
    而青泠的廂房中,卻冰冷無比,青泠剛回房不久,蛇尾剛纏上樹幹,正想上去休息,廂房的門便被一推而入,來者果然是綠水,帶著滿臉的慌張,一聽到青泠回來,便跑來求救。
    “青泠,姥姥可察覺出什麼異常沒?可有發現我們昨夜之事?”綠水沉不住氣,她知道青泠一回來肯定有去見姥姥,便連忙過來打探消息。
    青泠望著將心思暴露無遺的綠水,心裡暗自搖頭,就綠水這般,還想要推翻紅湘成為紅墓的大姐頭,還真是妄想。
    現在紅湘不在了,她便慌成這般,還談何管理手下之人,真是野心大,能力小。
    青泠自然也不會白費口舌說這些,只是搖搖頭,冷冷道:“她現在沒發現,可是我一回來你便跑過來,或許她會察覺到異常。”
    這紅墓只有姥姥不想知道的事,紅墓就這般大,人多口雜,又是在這埠,紅湘失蹤的事瞞不過兩天,到時候傳來傳去,誰不會猜到一些。
    綠水聽到青泠這番話,臉色白了白,她還真沒想到這茬,“那現在怎麼辦,我立刻走,她們不會發現的。”
    就這麼短的時間,應該不會...應該不會。
    青泠一聽這話,心裡更為失望,“馬上,給我裝出一副怨恨的模樣從這走出,若是別人問起,就說被我轟走。”
    “好好好,我立刻就走。”綠水聽到這話,連連點頭。
    只是在她快離開前,身後青泠那冰冷的話語卻讓她渾身一涼。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打我什麼主意,趁現在,全部給我收起,滾出這裡。”
    之前就在廂房外的那一幕,青泠看得清清楚楚,想打她精元的主意,也要看看自己的本事,看清楚她青泠是否是那種會被人采陽補陰之人!
    門咵啷被猛然推開,留下綠水那落荒而逃的身影,帶走一室的嘈雜。
    果然,她還是喜好清靜,有些人總得說說,才會記下教訓不輕易出入這。
    青泠閉上那雙紅眼,渾身的精元帶動著,繼續修煉起來,她得抓緊時間,讓這雙腿幻化出來才行。

  ☆、第15章 死

15
    接下來的幾日,紅墓就好像蒙上一層霧氣般,氣氛讓人捉摸不透。
    大家都好像看出點什麼,老老實實躲在自己房內不出現,可是心裡都在盤算著紅湘消失的日子。
    紅湘不是那種不知分寸之人,往常她也會前往上清宮那找那些小道士或者香客吸取陽氣,但是都會在*一度後便趕回,吸取的陽氣對她們來說也是需要時間消化的。
    再者,紅湘對於自己那紅墓大姐大的位置心中有數,在沒得到姥姥多少特殊待遇之前,她便不會放下心,於是時不時溜達溜達,乃至閉關也不會太久的她,在消失幾日毫無音訊後,大家開始心驚了。
    之前不是沒有妖精無緣無故消失的情況,只是因為她們的地位不高,大家也沒太過放在心上,她們巴不得紅墓少一競爭對手,只是如今,消失的卻是紅墓除了姥姥白素貞以外,實力最強的紅湘,讓她們這些小妖都格外惶恐。
    直至有一日,一個出去找男子歡好的白雀精,突然間在山間的河流中發現了紅湘的屍體,把她帶回來,這才拉開了紅墓劇變的帷幕。
    “青青,你也來啦。”白素貞沒有想到青泠會出來,便走到她身旁,語氣低沉許多。
    青泠一看白素貞那抿緊的嘴唇,就知道她會害怕,畢竟那麼孩子氣的一個人。
    白素貞也不指望青泠能夠回復,自顧自的說著:“紅湘姐好像是被人吸盡精元而死,連重生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青泠看到的才是一堆白骨,更為恐怖的是,因為紅湘還未能夠完全化形,不僅是活著臉上的半面妝,死後,她的白骨宛若枯枝做的一般,乾枯得發黑。
    妖精若是被吸走精元,只要有留最後一口精元在,都可以化為無靈智的原型,繼續生活著,如果幸運的話,還能夠如同以前般修煉成妖。
    可是現如今,奪取精元者都多絕情,才能連這最後的生機都不留給她。
    這讓眾多小妖怎麼能夠不害怕!
    “姥姥來了。”隨著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姥姥的身影出現在眾多小妖面前。
    白素貞一看到姥姥過來,連忙跑過去偎依在姥姥身旁,無比依戀。
    “都散了吧,實力不足落人之手,敗了就不足為道,人家都採摘她的本命精元前去煉器煉丹了,若不想落到一樣的下場,就都給我安安分分提升實力,只要在紅墓,有我鎮守,他們還不敢放肆。”
    姥姥淡淡的看了一眼那骨骸,一點在意都沒有,直接轉身回去。
    白素貞在身後緊跟著,青泠靜靜的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舌頭突然間伸了出來,又飛快的縮回去,眸色深了深。
    “姥姥說得對,看來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出去的好,我們可不是大小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姥姥還會去尋。”
    “就是啊,還是紅墓最安全了,這麼多年也沒聽說過有人在紅墓出事的。”
    ...
    耳邊的議論聲就接連不斷,青泠可沒興趣攙和其中,一個轉身就往房內走去。
    紅墓裡頭最安全?怕是這裡,才是最危險的。
    接下來幾天,青泠的住處頻繁被白素貞所打擾,她也怕了,平常還喜歡出去遊玩,現如今也畏懼般只敢在紅墓內溜達。
    “青青,你快要化形了吧?真好,我都比你早修煉幾百年,卻還沒有你的修為。”
    白素貞無聊的坐在枝椏上,看著青泠在那閉目調整。
    “元丹對你無限量,”青泠知道白素貞定不下神來練功,才會導致如此這般現狀,不然以姥姥對自己孫女的寵愛,所帶來的好處不亞于她的金蓮。
    白素貞是姥姥的孫女,元丹對她自然是無限的,“那東西,我從小當糖果吃到現在,效果早就很微弱了。”
    “那你更要勤加修煉,總不能因為畏懼而躲在紅墓,再說了,你在紅墓這麼多年了,難道還是第一次看到那事,怎麼會被嚇成這樣?”
    青泠並沒有化為人形,反而蛇頭靠在樹幹上,口吐人言。
    “那倒不是第一次,天師洞是我們的敵人,那些道士不敢過來紅墓抓人,便只能抓那些小妖發洩,以往也只是聽說過有人失蹤,但是這麼一具骸骨被帶回來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白素貞現在想想都心有餘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恐怕不是沒被發現,而是帶不回來了吧!
    若是綠水這般修為的,連腳都幻化不出,死後直接化為一灘水消失得無聲無息,也是紅湘的修為精湛,才至於能發現骸骨。
    不過那又如何,骸骨不骸骨的,妖界本來就沒有人間那套規矩,不過是活不來罷了。
    “姥姥估計也應該在憂慮這事,紅湘在紅墓也算是有地位的人,今天如此慘死,大家不心驚才怪。”青泠的口氣很是平淡,連帶著一絲感歎都沒有。
    蛇本是冷血,又哪來那麼多同胞之情。
    “我倒是沒看出姥姥有什麼,這麼多年紅墓都沒事,那些道士肯定也不敢過來的。”白素貞口氣十分肯定,姥姥對她來說可是再堅固不過的靠山,如此全身心信任也很正常。
    “青青,你該不是怕了吧,別擔心,只要你在紅墓內,就不會被那些道士抓到的。”
    白素貞還努力的安慰著青泠,好像認定青泠害怕般。
    青泠無意一笑,她哪裡是想努力呆在紅墓內,反而,她在想是時候該找個地方了,找一個能夠讓她化形的地方。
    胸前的金蓮已經隱隱發燙,估計就在這幾天。
    只要她能夠安全的跨過這一關,那她就再也不用擔心誰會與她爭奪金蓮。
    只怕有人在等待時機,等她渡劫的時候,將金蓮占為己有。
    “那你更該好好的待在姥姥身邊,寸步不離才行。”
    只要你幫我看著她,牢牢的看著她...
    青泠突然間看著白素貞一笑,其實白素貞這樣的性子也不錯,若不是這樣的性子,姥姥又如何會顧忌那麼多,不肯把那真相坦白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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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化

16
    隔日。
    青泠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瓶頸,看來找到一個安靜場所已經變得非常有必要。
    所以青泠沒有在紅墓待留,便打算出去紅墓,在外面那綿延的山峰中,找到一處合適的場所。
    在一眾小妖都擔驚受怕而不敢出去的時刻,青泠的出外顯得格外顯眼。
    好巧不巧的,正好青泠出去的時候,白素貞過來尋她,自然也發現青泠要出去的事。
    “青青,現在外面危險得很,你真的要出去嗎?”
    哪怕貪玩如她,都硬是打算在紅墓內憋幾天,這時候青泠又怎能獨自一人出去呢?
    青泠看到是白素貞,忍不住皺眉起來,“我有急事。”
    “你可是去查紅湘的死因,替她報仇,別這樣,天師洞比你想像還要恐怖,你一人根本沒辦法對付他們的。”白素貞急忙拉住青泠,就怕她一個衝動跑出去了。
    替紅湘報仇?青泠都不免在想著白素貞的腦袋究竟是何等結構,能夠得出如此答案來。
    “不是,我另有他事。”
    青泠冷淡的回復聽在白素貞耳裡就是推辭,不然有什麼事情非要在這個時候出去的,青泠來紅墓多年也沒見得主動出去過幾次。
    只是白素貞知道青泠勸阻無效,只能放棄道:“那你一切小心,千萬不要去天師洞那。”
    “嗯。”自然,青泠還沒有傻到自投羅網。
    青泠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無論如何,都得找一偏僻的地方,也必須遠離紅墓與天師洞,看來找地方還是一大工程。
    經過一天多的探尋,青泠最終把場所確定了下來。
    那是在一處瀑布下,層層綠藤掩蓋中,有一處洞穴,濕氣重,寒氣也重,正適合青泠化形。
    青泠環視了一下周圍,還是決定就這了。
    其實她心裡很清楚,不管在哪,只要她走不出青城山,那到哪都是差不多的,姥姥虎視眈眈她那麼久,又怎會如此放任她離開。
    只是她還是心懷僥倖著,或許憑藉著金蓮的威力可以,再不行,她寧願自爆也絕不便宜他人。
    果斷盤腿坐下,青泠不敢耽擱時間,在洞口處設置了禁制後,便修煉起來。
    她本來就已經到達大圓滿進階,再加上體內有金蓮在,對於其他妖怪而言很是危險的化形,青泠卻絲毫不用顧忌不成功。
    只要她到達人階,在金蓮上刻下自己的神識,這金蓮便是誰也奪不走了。
    而她所沒想到的是,白素貞一路尾隨著她而過來。
    望著周圍不熟悉的場景,白素貞都有些害怕起來,這一片地區她從未來過,因為都是荒山野嶺的,沒什麼好玩,平常她更是不屑一顧,可是沒想到青泠會往這種地方過來。
    如若是以前也就罷,她估計玩樂得很,只是如今,她總覺得周圍好像隨時都會竄出一個道士來,把她分解成兩半,活生生吃掉。
    她宛若驚弓之鳥般,戰戰兢兢著,卻只顧看著周圍,而忽略了腳下的東西。
    一不小心,她的腳正中踩到捕獸夾,鮮血頓時流了出來,疼得厲害。
    白素貞從小被呵護著長大,哪曾受過這種苦,連自己是妖怪都忘了,直接在那□□著,還妄圖用手把捕獸夾打開。
    她的叫聲直接吸引了一人過來,許宣不曾想過,有生之年他竟然還能夠遇見那日燈下的白衣女子,正在忙著采藥的他一看到白素貞的腳,便立刻跑過來幫忙。
    男子的力氣總是大些,再者許宣出門奔波,這種捕獸夾又怎會沒見過,如何使用也十分了然。
    很快,白素貞的腳就被解救出來,上面鮮血淋漓,看那模樣可怕得很。
    許宣一看白素貞那疼痛到流淚的模樣,心頭似乎被什麼擊中般,慌忙中,從背簍中取出幾樣采藥,將根部除去。
    幾味藥草都是有止血祛疤功效,味苦得很,可是他卻毫不猶豫放入嘴中嚼爛,吐在手心。
    “姑娘冒犯了。”許宣哪怕這時都是文質彬彬,將白素貞的受傷處衣服撕開,用手心的草藥塗抹上去,再用布條捆綁住,也算是完成簡陋的包紮。
    白素貞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這個呆子,與在殿內那個狼狽書生不同,此刻的他卻顯得專業得很,還幫她解圍。
    “多謝公子相救。”
    白素貞低垂著眼眸,臉蛋微醺著,白衣素淡,人面桃花。
    許宣努力安撫住心頭的悸動,托住白素貞的手腕,將其扶起,正打算回話,誰料白素貞卻因為腳腕疼痛,一時站不穩,讓他不得不直接將白素貞摟入懷中,撐起她那下滑的身子。
    “姑娘小心,這周圍也沒什麼地方可歇腳,這可如何是好?”
    許宣看著白素貞這模樣,怕是連走路都難。
    白素貞看到許宣如此著急的模樣,心頭一暖,正待說些什麼,臉色卻是變了。
    她感覺到姥姥的氣息,不會是她們跑出來的事被姥姥發現了吧。
    念頭剛閃過,一身影已經站在她面前。
    姥姥皺著眉頭,情緒不佳,看著白素貞與一男子站一塊,還是如此曖昧的姿勢,心頭頓時震了一番。
    這男子莫非是白素貞的相好?這可不行,人妖絕不能相戀。
    “你們這是做什麼?”
    那飽含著威嚴氣勢的聲音,頓時把二人給震住了。
    許宣更是有些奇怪,這明明剛剛沒人的,怎麼這位突然間就出現,還是以如此口氣說話。
    “姥姥,你別誤會,我剛剛的腳傷到,是這位公子幫的忙。”
    白素貞看到姥姥慍怒的模樣,立刻慌了,連忙解釋道。
    一句姥姥的稱呼,許宣也反應過來,立刻點頭配合著。
    他就想著這麼一女子,怎會一人獨自走在這深山老林中呢,原來是和親人一塊。
    “你來這做什麼?”姥姥一看白素貞的腳,不過是小傷,用靈氣滋養一番,片刻便恢復,只是一凡人在這,她也就沒動手。
    白素貞頓時變得支支吾吾了些,“就是...就是出去玩玩。”
    她不敢把青泠的事告知于姥姥,到時候青泠肯定會被受罰的。
    “哼,青泠人呢?”白素貞的謊言又豈能欺騙過姥姥,她沒想到,青泠會如此之快化形,看來得快點找到對方才行。
    白素貞知道姥姥這是在興師問罪,只是她想的原因卻是青泠放任她一人在這,可不能害青泠受罰才行。
    “青泠...青泠去幫我拿東西了,我走了一半想起來,有東西落在上清宮那。”
    白素貞從未對著姥姥說謊,所以這次說謊哪怕支支吾吾的,姥姥也未曾想到白素貞會騙她,只當是對方不敢說罷了。
    看來剛剛感應到的味道,是白素貞鮮血散發出來的,青泠應該不在這。
    “跟我先回去。”姥姥看著白素貞旁邊一男子,還是決定先把白素貞帶回去,她可不能讓白素貞和凡人相戀。
    白素貞沒有反對的勇氣,只能對著許宣歉意一笑,便被姥姥懷抱住走了。
    許宣也只能默默看著自己的白衣女子從眼前消失。
    或許,他們還能再見。

  ☆、第17章 形

17
    陰暗的洞穴內。
    一人跪坐於地上,身下一會是腿,一會是腳,不停的來回變化著。
    青泠整個人都濕透了,哪怕臉色努力保持淡定平靜,可是身體內的痛苦卻讓她汗水直流,這種身子撕裂般的痛苦,實在是太磨人了。
    尤其是她要面對著把尾巴分裂成兩半的痛苦,比之前她把手分裂開來還要痛苦,畢竟尾巴對她來說是生存經常利用到的部位,早就練就成肌肉,如今一點點的撕裂著,讓青泠都忍不住顫抖著身子,努力的熬過去。
    外面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裡,謹慎如她,早就設置法術,時時刻刻查看著外面的動向。
    姥姥來的時候,正是她痛苦之時,身子連移動都沒辦法,那時的她已經做好玉石俱焚的準備。
    誰料到白素貞還是救了她一命,青泠沒有想到,計畫中白素貞應該是在紅墓中纏著她的姥姥,而不是一路尾隨著她過來,不過結果都一樣,她也用自己的方法救了青泠一命。
    尤其是在看到姥姥和白素貞離開的時候,青泠心裡大鬆口氣,總算可以全心全意的進階了,等到姥姥察覺到不對,她這邊估計已經完成,到時候也不用再懼怕什麼。
    只是想起白素貞,青泠心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原先只是迫不得已答應下來,也沒多把這人看在眼裡,只是如今,對方救了她。
    白素貞從小在人間長大,男女之防更是看中得很,既然如此,化為女子也無妨。
    青泠本就對男女性別沒什麼概念,男子女子都無妨,只不過是顧及到白素貞罷了。
    思及此處,青泠腳下的變化越發明顯,從腹部往下,一雙大腿緩緩的幻化出來,中間往下凹陷,越陷越深,直至將尾巴分成兩半,再將二者分離。
    好不容易完成最困難的一步,兩條與圓柱體沒任何區別的大腿又開始慢慢分化開來,就好像捏泥人般,大腿豐滿,然後是膝蓋微微凹陷下去,緊接著再是小腿,腳裸,以及玉足。
    腳趾頭的分化無疑又是痛苦的一步,而且這次還是一分為五,有過之前手指分化的痛苦,青泠這次習慣般,深吸一口氣,便開始進行著。
    中間四個地方凹陷下去,開始慢慢分化出來,從一開始的禿禿模樣,到後來漸有成型,直至最後慢慢雕琢到完美,這一切都在耗費著青泠的靈氣。
    好不容易將身子都化形成人,體內丹田處的妖丹也在緩緩成型中,圓碌碌的,如同一顆神珠般,在青泠體內旋轉著,那霧氣也都被青泠慢慢驅逐於體外,內視中的模樣越發清晰。
    直至最後那顆妖丹化為金燦燦的黃色,青泠的化形才算是成功。
    就在青泠打算鬆口氣時,胸口處的金蓮花紋卻熱了起來讓青泠慌亂幾分,不過很快她便定下神來,穩住金蓮的變化。
    只是金蓮的威力太大,還不是現在人形期的她所能夠控制得住的,似乎有股力量,在順著那金蓮花紋,慢慢的彙集著,直至到青泠丹田處,一股熱流彙集起來,流入妖丹那,身子頓時變得格外舒服,青泠也陷入半昏迷狀態。
    身子如同泡在溫泉中般,舒服得很,每個毛孔都在呼吸著,而青泠也漸漸感覺到吸收靈氣的速度在加快,許多靈氣都不停往體內聚攏,妖丹也大口大口的接收著這些靈氣。
    直至妖丹裡頭的靈氣處於飽和狀態,身子突然間湧出一股清涼的泉水般,在體內流動著,等到青泠清醒過來一看,她的修為又近了一步,妖丹周圍的光芒越發奪目,而且更吸引人注意的是,妖丹下面,正是一蓮座,紫色的花瓣,金色的花邊,根本就是她體內的金蓮,而如今已經化為蓮座,托住自己的妖丹,為它加持著。
    青泠不曾想到,這次的化形能帶給她如此大的驚喜,一下子實力大增。
    由於青泠化身為女子,原本雌雄莫辯的臉蛋也多了幾分嫵媚,再結合那清冷的神情,更具誘惑力。
    身著青色薄紗裙,髮絲挽起,還不適應人腿的青泠搖擺擺的走了幾步,搖曳生姿。
    如今回紅墓不亞於自投羅網,只是白素貞在那,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看來還是得回去一看究竟才可。
    青泠想了想,還是往紅墓方向而去,只是剛到洞口,她便遇上了在那躊躇的白素貞。
    白素貞看到是青泠,驚喜得都快哭了,緊緊抓住她的手道:“青青,我聽聞有大批修士們往青城山這而來,姥姥剛去上清宮那,我怕她出什麼意外。”
    姥姥把白素貞帶回紅墓後,便獨自一人前往上清宮那,說是去尋青泠,白素貞怎會不知道青泠不在那,可是她不敢說,只能看著姥姥往上清宮方向而去。
    才過沒多久,一隻百靈鳥飛了過來,是紅墓之人,專門過來報信,慌慌張張的模樣,讓白素貞聽了好一會才明白出了什麼事。
    前幾日青城山的聖燈突降,也不知是從何來的傳聞,說是張天師顯靈,有法寶出世,引得眾多修士往青城山方向而來,如今更是結盟在一塊,往上清宮方向而去。
    這不就正好與姥姥撞上了嗎!白素貞慌張極了,想去卻又不敢去,以她的修為過去只會拖姥姥後腿,只是她又怕姥姥出事,急得要命。
    看到青泠回來,修為大漲,也沒心思探究原因,只希望能拉著青泠一塊去看看。
    “喚上綠水一塊去看看。”青泠知道白素貞擔心,只是他們兩身上味道太濃,還需要綠水的掩護才成。
    綠水縱使怕得要死,也還是得過去,所有紅墓之人都明白,姥姥要是倒下,那他們倒下也是遲早的事,別說人間修士,就連天師洞的道士都不會放過他們這些小妖的。
    青城的風雨,才剛刮起。

  ☆、第18章 滅

18
    上清宮一如既往的高貴冷豔,在風雨中屹立不倒。
    諸多修士都前往上清宮而去,引得天師洞的道士們也都紛紛趕過來,一探究竟。
    聖燈的傳聞天師洞的道士也不是不曾聽聞,只是覺得荒謬不已,聖燈雖然難得,卻也不是有寶物現世,這人云亦云的說法,究竟是從何而來,把他們都弄得一頭霧水的。
    只是接踵而來的修士讓他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接待著,青城山道教雖說有名,比起那麼多的修士,也不得不投降。
    更何況這些來的修士,除了同宗的道士,還有佛教的和尚等過來。
    姥姥從來沒有想過白素貞會騙她的可能,反而看了一下上清宮,潛入進去,連白素貞都能夠把上清宮當半個家一般的地方,姥姥自然也沒有把這地方看在眼裡,只是在她滿個上清宮都找不到青泠,正打算回去看看時,卻發現有修士接近上清宮。
    姥姥沒有下定決心出去,還是決定躲在上清宮那看看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修士往這邊過來,甚至連天師洞的道士也都出來,讓姥姥越發奇怪起來。
    在這青城山如此多年,還從未見過這種架勢,怎麼如此之多的修士都會聚集在這,難道發生了何事?
    就在她打算聚精會神聽起來到底是何事的時候,站在上清宮屋簷處的其中一修士卻發現了她。
    “妖孽,還不快快出來受死。”
    在如此之多的修士底下,居然還隱藏著一萬年蛇妖潛伏著,怎能容忍。
    姥姥沒有想到這裡居然有人能夠發現她,也不繼續隱藏下去,直接飛了起來,她這目標一出現,周圍的修士頓時都將目標對準她,亂七八糟各種各樣的招式都對著她而來。
    姥姥本還想要樹立一下威壓,畢竟青城山也算是她的地盤,誰知道一見這架勢,便覺得不妙,在把這招逃過之後,身子也一閃,打算逃離此處。
    只是剛剛那發現她的修士飛了過來,一顆佛珠緊隨著姥姥的身影,再度把她揪了出來,困住,讓姥姥連離開都沒法。
    蛇的速度那麼快,沒想到那人居然還能發現她,姥姥往上一看,只見那人在陽光下金光燦燦的,尤其是手中那串大佛珠,直叫人恨不得把人吃了。
    是他。
    青泠他們遠遠的看著,綠水使盡全力,再加上白素貞與青泠的加注靈氣,讓他們能夠凝聚一面水鏡,顯示出那邊的畫面來。
    青泠最開始只覺得那人很熟,卻不曾想到,居然是他,體內的金蓮都隱約發燙起來,那個放任著她,吃掉聖蓮的人,怎會出現在這?!
    一個瞥眼,法海看向某處,又若無其事的回過神來,望向地面的萬年蛇妖。
    他是在得到消息,青城山的道觀觀主入妖,才決定加入這次隊伍中前來討伐,尋求法寶只是一個幌子,真正要過來探查的是道觀的觀主。
    只是這次卻意外發現了萬年蛇妖,能活上萬年的妖怪,渾身都是寶,尤其是內丹。
    這也引得周圍修士紛紛出手,恨不得立即將蛇妖斬於劍下。
    青泠敢肯定法海發現了他們,不然不會那麼巧,正好就看向這邊來,只是對方似乎沒有過來尋她們的意思,也讓青泠決定繼續往下看的原因。
    連姥姥都逃不過的人,如果他願意,她們也逃不了。
    姥姥根本抗不過如此之多修士的攻擊,漸漸也顯露出敗勢來,白素貞已經哭了起來,尤其是看到姥姥傷痕累累之時。
    “你過去也救不了,只不過是多死你一個罷了。”
    青泠阻止白素貞過去的想法,綠水更是害怕得很,渾身都在發抖,如若不是青泠的威壓鎖定住她,綠水早就落荒而逃。
    就在姥姥再度被打到地面,狠狠砸出一巨坑的時候,她似乎發怒般,蛇頭大張,對著修士們怒吼起來,似乎想逼退他們,又似乎在呼喚什麼。
    就在青泠他們都搞不懂姥姥到底在做什麼之時,綠水突然間身子劇烈抖動起來,渾身的生命力好像在被什麼吸收著般,整個人萎縮著,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不過眨眼的功夫,綠水便化為一灘水,消失於天地之中。
    白素貞嚇得臉色慘白,連尖叫都叫不出來,青泠更是嚴肅幾分,目不轉睛的看向水鏡。
    畫面中,一個個光團往姥姥方向而去,蘊含著無限的生命力,直接融入到姥姥體內,頓時,姥姥的蛇身脹大了幾倍,怒吼的力量也強大了不少。
    果然,這就是元丹的真實面目。
    青泠突然間無比慶倖著,聖蓮將元丹的毒解開,不然現如今那光團就有自己的貢獻在。
    白素貞還沒反應過來,青泠也不想開口,包括她母親死亡的真相,千年前姥姥受傷,又是如何在一息之間好了起來,答案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
    “快,快點幹掉那妖怪,不能讓光團接近她。”有修士注意到光團給姥姥帶來的能量,立刻提醒道。
    頓時,比之前越發猛烈的攻擊都齊齊往姥姥身上砸了過去,引得又是一番作戰。
    法海始終站在屋簷上看著,只是在光團接近姥姥的時候,隨手抓了一個過來查看。
    一隻百靈鳥的妖力...看來這青城山的小妖,怕是會消失殆盡。
    不過它有聖蓮在,這種蠱,算不上什麼。
    萬年的蛇妖,外加上諸多小妖的妖力,讓諸多修士都很難攻下,過了一會,有識趣的都過來求救於法海,就盼著他出手相助。
    法海望著那萬年蛇妖,那妖丹似乎不錯,手中的佛珠突然間漂浮起來,筆直往蛇妖那射去,一顆顆佛珠繞著蛇妖旋轉起來,場中的修士看到這異常,也都紛紛停下,等待著法海收妖。
    萬年蛇妖渾身被收緊束縛著般,動彈不得,明明佛珠都還離她那般的遠,可是卻隱隱有條線串聯著,將她捆綁住。
    姥姥似乎衝破束縛,卻動彈不了一分,佛珠越轉越近,蛇身更是扭曲般,將姥姥擠壓得疼痛不已,身子好疼,妖丹更是疼得厲害。
    好像...快死了。
    姥姥不由得想著,她的死期似乎到了,如此一想,身子像是有什麼在擠壓著,直至她總算受不住,一聲怒吼,蛇身硬是擠成四分五裂,一顆妖丹緩緩從蛇身飛了起來,與著眾多佛珠飛往法海處,被他收回。
    場上的修士都心服口服,見法海沒有與他們搶奪蛇肉的意思,也都各自瓜分起來。
    而水鏡內,白素貞望著法海手中那顆妖丹,眼淚卻意外的止住,好像突然間長大般。
    “走。”青泠強行拖住白素貞,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
    青城山是不能再留,看來該是時候,離開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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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陷

19
    青城山下一小鎮。
    兩女子正坐于茶樓二樓窗邊位置,單單那抹露出窗外的倩影,便引得路過行人紛紛駐足。
    其中一白衣女子垂頭喪氣著,望著窗外的眼眸無神呆滯,陷入自個的世界之中。
    青衫女子倒是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兩人靜靜的坐在那,已經自成一道風景線。
    可能由於兩女子氣場太強,以至於雖吸引無數目光,卻沒人敢去搭訕,直至有一文弱書生過去,背著一簍子,灰頭灰臉的模樣,渾身更是髒兮兮的,只一雙眼睛閃爍著亮光,便急切的往美人方向擠過去。
    “姑娘,姑娘,你的腳如何?是否還疼著?”許宣頂著眾人的目光登場,頭一句話便展現出他們的交情來。
    周圍對他那羡慕以及嫉妒的目光,讓他格外的享受,只可惜沒有時間去換身衣服,來個更好的登場方式。
    白素貞本就沉醉在自己的悲傷之中,聽到聲響一看是許宣,性子也文靜下來,不似之前那般激動活潑,扯了一絲笑容道:“已經痊癒,勞煩公子擔心。”
    青泠倒是難得看了一眼許宣,原來是這呆子,上次如若不是他與白素貞,自己還真難逃過那一劫。
    “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沒見上次和你一塊的姥姥。”許宣見白素貞情緒低落,不由得好奇起來。
    白素貞一聽到這個,情緒越發低落,整個人都好像快哭起來般,引得周圍的人對著許宣投以指責的目光。
    就在許宣快頂不住壓力,尷尬在那,不知道該如何進退之時,白素貞的眼淚卻無聲的掉下。
    “姥姥...姥姥她走了。”
    一直以為能夠護著自己到天長地久的姥姥走了,就在自己面前,偏偏她卻沒有能力為她報仇,甚至連敵人都不知道是誰。
    這是第一次,白素貞恨自己那麼貪玩,沒有好好修煉,不能去救姥姥。
    許宣站在那裡,見白素貞開口說明原因,頓時大鬆口氣,尤其是周圍的人都把目光看向白素貞時,只覺得他壓力大減。
    原來是親人走了,難怪如此傷心,許宣看著白素貞那我見猶憐的模樣,不由得同情的安慰道:“姑娘別太傷心,相信你姥姥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如此模樣。”
    只是他這句安慰沒有真正安慰到白素貞,反而讓她哭得越發厲害。
    姥姥的妖丹被奪,哪來的魂魄可以在天上看著她,連投胎的沒法,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了。
    白素貞一想到這個,心痛如絞,哭得越發傷心。
    青泠微皺著黛眉,看了看站在那尷尬著的許宣,看來這呆子在白素貞心中地位不淺,怕是已經情竇初開。
    不然單單許宣幾句話,便能夠勾起白素貞的情緒,從那自我哀悼中走出,對著許宣傾訴般,委屈的哭了出來。
    好不容易等到白素貞哭完,許宣已經站在那許久,頂著周圍那目光,心裡尷尬萬分,卻進退兩難,心裡不由得埋怨白素貞幾分,可是看到她哭得如此梨花帶雨般的模樣,心忍不住軟了下來,又安慰了幾句。
    白素貞沒想到許宣一直在旁邊都體貼的安撫著她,讓她心中一暖,見自己狼狽的哭著,也收了幾分,拿起手帕擦乾淨臉,對著許宣不好意思一笑。
    許宣這又是一個大鬆口氣,見白素貞收住情緒,連忙轉移話題,“那姑娘接下來可有去處?”
    “姥姥生前有過囑咐,要過去杭州那。”白素貞也不明白姥姥為何有如此囑咐,畢竟杭州離這很遠,也不曾聽過那有什麼親戚在。
    許宣沒想到竟然是杭州,頓時露出驚喜的神情,“那還真是巧了,小生乃杭州人士,姑娘不如一道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顧。”
    這幾日的草藥也摘得差不多,再加上從其他藥農收購的那些,應該能滿足叔叔嬸嬸的要求。
    “那就勞煩公子了。”白素貞一聽也樂意的點頭,她初入人間,也不知從何走起,更不知杭州在何方。
    許宣聽到對方點頭應下,心裡大樂,享受著周圍羡慕的眼神,越發得意問道:“不客氣,姑娘是否是去探親?杭州城內小生多數都瞭解,屆時可以幫姑娘打聽打聽。”
    白素貞頓時不知如何回答才是,倒是一直沉默不言的青泠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公子。”
    青泠的開口讓許宣看了看她,又是一美人,可惜太過高冷,如若兩美人都能為他折服,那該是一件多麼引人妒忌的事。
    “姑娘就別謝來謝去,喚我許宣便可,既然約好,那麼明日啟程如何?”
    白素貞笑著應下,“小女子姓白,近日無事,時間便隨公子定。”
    許宣歡喜應下,“那白姑娘,明日一早碼頭見,不見不散。”
    去杭州得坐水路,到時這一路的相伴,許宣有信心能夠奪得白素貞的芳心。
    家裡被叔叔嬸嬸侵佔著,他這快要娶親的年紀,以家裡能給出的聘禮,肯定討不到一門好親事。
    屆時別說能有白素貞的三分姿色,估計家裡一貧如洗,還帶著拖油瓶在,將他累垮。
    不若便自己尋找,以白素貞的條件,只要自己先下手為強,那這媳婦,還真是自己賺了。
    許宣在心裡打著小算盤著,關鍵是父母雙亡,家裡姥姥也過世,白素貞已成為孤女,屆時無後顧之憂,白素貞也會一心一意為家裡操持著。
    還有便是白素貞這副模樣,衣羅錦秀,一看家境富裕,家中無長輩又無需入贅,只要娶進門,那倒是財物不也是自己的了,哪裡還需要看叔叔嬸嬸的眼色。
    立刻,許宣已經把目標鎖定白素貞,一看對方便知道是養在閨中的大小姐,只要自己稍微展現一下溫柔魅力,相信也會束手就擒。
    至於那位青衫女子,兩姐妹相依為命,她自然也會居住於家中,到時享受齊人之美,不也是早晚的事。
    思即至此,許宣笑得越發溫柔,看得白素貞羞澀幾分。
    一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一文質彬彬的文弱書生,簡直如同話本般,只盼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團圓結局。

  ☆、第20章 偷

20
    十幾日之後,他們還在走水路的路上。
    白素貞在水中不暈,倒是在船上暈了起來,不停的吐著,只是每天停船的地方有限,所以她也不得不一路吐著走。
    尤其是這船上還有不少人在,船家貪圖錢財,硬是滿滿一船都是人,氣味難聞得很,讓白素貞更不願意出去,只是呆在房內。
    為了省錢,她和青泠同住一間,白素貞之前只是貪玩才收藏一些人間錢幣,也不過是一樣一點,不曾多拿。
    如今她們出來,還真是一貧如洗般,連這船費都是好不容易湊齊,日常的用度,都得靠許宣而來。
    白素貞還不停的誇耀許宣如何之好,青泠卻一眼便認出,那不過是暫時,白素貞是沒看到,許宣早就在打她們的主意,身上的佩玉等,一切可以換錢的地方,就怕這錢收不回來。
    只是如若不與許宣同行,她們又豈會花這錢,這船搖搖晃晃走了一天的路,對她們而言半日都不需要,還更為自在些,白素貞不至於吐成這般。
    一聲哐啷的巨響,船好像撞到了什麼,讓本來就夠搖擺的船越發搖搖晃晃,就好像隨時都快翻船般。
    青泠直接打開窗戶看向外頭,是另一艘大船,體積是這艘的兩倍之大,由於河道窄,剛剛這船應該是想避開,可是兩方的船都太大,尤其是這船還超載,以至於難以控制些,一不小心與對方的船相碰撞了。
    能在這樣窄小的河道中行使如此之大的船,可見對方有絕對的信心能夠讓其他船隻為他們讓路,尤其是船上的人,一個個如同大力士般,肌肉暴起,強壯有力,隨便一個出來都可以把船家給嚇怕了,更別提他們手中個個都緊握著武器。
    “是水盜...”青泠在屋內都可以聽得見外面的呼喊聲,伴隨著一聲聲尖叫,頓時整個船上的人都格外不安。
    有許多人更是都直接躲到房內,將門鎖死,甚至還不放心,躲在衣櫃床底等隱蔽地方,渾身瑟瑟發抖,就希望自己能夠逃過這一劫。
    青泠和白素貞自然不懼怕這些,甚至由於船停了下來,白素貞原本的不舒服舒緩許多,還能走過來詢問青泠到底發生何事。
    在得知是水盜後,兩人便寂靜的望著窗外,看看那些水盜到底是貪圖什麼。
    對方的船好像很沉的模樣,明明他們這一艘都人滿為患,可是吃水還不如對方的深,看來那船艙中肯定運送著什麼重的物品。
    “不如我們去對方的船看看吧,看看有什麼?”白素貞突然間好奇起來,看船家與對方交涉,怕是得很久,其實說是交涉,不過是對方單方面施壓,等對方懼怕收取費用罷了。
    青泠看了一眼船頭,的確需要很久,“走吧。”
    哪怕船上那麼多守衛,要進入這艘船對她們也不是難事。
    兩人直接化為小蛇進入水中,再緩緩遊到船底下,尋個地方直接進入。
    與上面一大堆守衛相比,船下面卻被各種各樣的箱子堆滿著,簡直是沒空間能立足。
    好不容易能站立在裡頭,白素貞好奇的看著那一個個大箱子,還是忍不住好奇打開一個看看裡頭到底是什麼。
    只是剛一打開,兩人都有些被嚇到了,這是...黃金?!
    “怎麼這麼多黃金?”白素貞不可思議道,如若從前自然不會這麼被嚇到,可是這幾日在過著一貧如洗日子後,哪怕是妖精也不得不嘆服金銀的重要性,只是這幾日她們見最多的也就是白銀,居然到黃金的地步,還是一箱箱都是,這讓她們不得不驚訝起來。
    青泠又打開一箱看看,“這一箱是白銀。”
    那一箱箱金銀之物,看上去光芒四射,哪怕這船艙的光線不好,也不能影響它們的奪目。
    如此巨大的量,也難怪船那麼的重,吃水那麼深,這一箱箱如若都是黃金白銀的話,那也不奇怪。
    “青青,要不我們拿一些?”白素貞提議道,這些日子她都苦死了,白素貞哪裡被金錢所困擾過,可是這些日子一到人間生活,處處都要開銷,她還真沒法變出錢來還。
    青泠本來就有這打算,既然是水盜,想必這些錢也不見得多乾淨,既然如此還不如她們全盤接收好了。
    而且...看許宣也是個貪財之人,如若這些錢財能吸引住他在白素貞身邊多玩玩,也不錯。
    青泠從未把許宣放在眼裡,只是既然白素貞看上,那就陪她多玩玩好了,妖與人不能相比,更何況許宣還是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男寵也好,玩物也罷,青泠從未把他當回事,也是白素貞,才會覺得他有趣罷了。
    “嗯,都拿走吧,箱子就算了。”青泠聞著箱子上的油漆味,只覺得刺鼻得很,也不知人類為何會喜歡這種味道,也不見得多好看。
    白素貞原本只想拿走一些,沒想到要全部拿走的,不過她也沒多猶豫,直接點頭應下,“行,只是這箱內要裝什麼才好?”
    不然船一下子就變輕了,到時候也會很快發現的。
    “裝水吧,這個就簡單多了。”青泠直接就地取材,兩人分工合作,一個收銀子,一個裝水,這樣重量也不會一下子發生變化。
    等到她們忙完回來,發現這艘船已經開動打算走了,看來雙方的交涉結束。
    白素貞和青泠對望一眼,連忙飛快的追上原本自己的船,回歸到房內,一如之前般,就連身上的衣物,也都直接幹透。
    兩人對望一眼,白素貞不由得笑出聲來,這種做壞事的感覺可比之前她在上清宮捉弄那些香客好玩多了。
    青泠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人間確實是比山上有趣多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們生命的短暫,還是獨有的創造力,一切都比紅墓新鮮多了。
    而船家對著船客們大聲呵斥幾句,便開船打算出發,沒辦法,他們也只能自認倒楣,遇上水盜,連官府都沒辦法處理的水盜,他們也不得不認了。
    不過慶倖的是,這次水盜不知道要做什麼,急匆匆的模樣,以至於沒時間與他們周旋,吃的錢也少了一些,不然換做平時,那可是要大出血,他這一趟不僅白來,可能還要再倒貼了。

  ☆、第21章 抓

21
    直至下船,由於是長途的,所以船費是一開始先付一半,而後下船再付一半的,所以這次許宣本來以為白素貞她們會付不了,誰知道她們這次反而很爽快的把錢給結了,乃至拿出一錠白銀來,讓許宣嚇了一跳。
    既然有錢,為何中途要裝窮的模樣,以至於都得他有出錢,難不成是故意要他請客的?
    許宣頓時心裡不是滋味,看來這女人他一定會娶回家,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在她身上的花費。
    而且只要娶進門,對方的錢也是他的了,許宣心中打著自己的小算盤,看向白素貞的眼神溫柔如水。
    “許公子,接下來可還要如何坐車嗎?”白素貞露出幾分膽怯的模樣,她實在對人類這些交通工具怕了,還不如她們一條腿。
    許宣一見白素貞的神色便知道她是坐怕了,看來果真是千金小姐,嬌氣得很,連坐船都覺得辛苦。
    “放心,今夜先在這歇一晚,明日再啟程便是。”許宣說這句話時,其實十分肉疼,在這裡歇一日,就浪費一晚的錢,要知道住宿費也是不少,更是由於白素貞在,他不可能去茶堂澡堂等地方過一夜。
    青泠自然看得出原因來,只是她也懶得提醒,白素貞還一直以為許宣是個翩翩公子,而且原諒她沒有澡堂等地方可以住的這種想法,所以很自然的就想到客棧,甚至還興致勃勃的想體驗一下客棧到底是如何的。
    步入客棧後,白素貞突然間想到這幾日都是許宣在照顧著她們,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如今晚就由我們請許公子好了,也算多謝公子這些日子的照顧。”
    之前是因為沒銀子而尷尬,現如今財大氣粗的白素貞也毫不客氣,銀子如何辛苦賺回來的過程她沒體會到,只是覺得該對許宣感激著,以一種方式表示自己的感謝。
    “那就多謝姑娘了。”許宣有些迫不及待的應下,看白素貞如此純情的模樣,也不是那種會多通曉人情之人,如若假意拒絕,怕是真的沒有。
    不得不說許宣的眼力不錯,白素貞還真是這樣的人,他的選擇是對的。
    “不用不用。”白素貞笑得很開心,像是總算能報答他一般。
    由於有人請客,許宣直接換了個地方,從原本要去的一間普通客棧換成了高級一些的,那麼多日的飯菜他總要一次性吃回來。
    在點完飯菜後,三人愉快的吃完晚餐,打算付完帳前去歇息時,付帳的時間到了。
    許宣為了臉面,不好意思讓女子過去付帳,所以對著白素貞道:“不如我拿過去給掌櫃吧,他也很忙的。”
    青泠哪裡不知道對方的心思,直接道:“無事,小二。”
    小二立刻過來,卻看著許宣道:“客官可有何事?”
    面對著對方的眼神,許宣頓時不知道該如何介面,尷尬得很,好不容易找到一理由道:“再幫我們倒一壺茶水。”
    許宣指著桌上的茶壺,裡頭也快空了,因為他剛剛喝了不少。
    在小二應下走開後,白素貞卻很是奇怪的問起:“你口渴了?”剛剛還說自己吃飽喝足的了。
    “為何不讓小二結帳?讓他再過來。”青泠也奇怪的問起來,明明就是喊他過來結的。
    許宣沒想到眼前這兩位還真是一點都不會看臉色,連這種事情都不懂的。
    “沒事,我待會過去就好。”所以只要把銀子給他就行,快!
    許宣放置腿上的拳頭緊了緊,太陽穴處都可看到青筋暴起的。
    白素貞哪怕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也有些被許宣嚇到,這眼神未免也兇惡了些,可是她還是自以為看錯,乖巧的拿出銀子道:“那就麻煩公子了。”
    青泠倒是看出幾分,只是還是無法理解為何他要自己去付錢的原因,貪圖剩下的散錢?可是對於想維持形象的許宣來說,還真不像,不過她也沒多想下去,不想深究。
    在拿到銀子後,許宣有種總算可以鬆口氣的感覺,連忙邁著輕快的步伐道:“那我這就去還,還請姑娘稍等片刻。”
    目送著許宣的背影,白素貞與青泠無聊的喝了幾口茶,等得有些不耐煩。
    許宣根本不像他所說般片刻便回,樓下好像越發傳來各種吵鬧聲,讓白素貞和青泠不由得興趣起來。
    白素貞直接先離開座位,往樓下走去,青泠隨即跟上。
    誰知道兩人的樓梯才剛走到一半,只見櫃檯處,許宣指著她們二人,大聲辯駁道:“就是她們,銀子就是從她們那拿的,這根本不是我的銀子。”
    什麼誰的銀子,可是這銀子有問題?
    青泠不由得皺起眉來,想來水盜的錢也不見得多乾淨,看來應該是惹上事了。
    因為青泠已經看見官府過來,或許這銀子裡頭大有文章。
    青泠猜得不錯,這是被盜走的官銀,自然少不了官盜勾結那些,只是在配合演出戲罷了,這不,接下來就是事後諸葛亮,打算大張旗鼓的說明這官銀被盜,不是他們侵吞的了。
    誰知道這水盜運送的錢,居然都化成了水,想也知道肯定被誰拿走了,就在太守大人大怒,加派人手追查時,這不,就正好搜到許宣拿的官銀。
    這銀子都有特殊編號以及標記,不會認錯,許宣這才倒楣的被抓住了。
    搜查之人一看到許宣指著的是兩位姑娘,也手下留情幾分,讓青泠與白素貞和他們走一趟,問清楚事情究竟。
    至於許宣一男子,還如此模樣,一看便是市井之民,自然毫不客氣的押送著,一路到知府那。
    白素貞看到許宣被押送著,也緊張起來,自然是點頭同意走一趟。
    青泠也緊跟著白素貞,神情自若,毫不在乎般,讓那些官兵越發覺得兩位身份不簡單,態度也越發客氣。
    而許宣在自己遭受這樣的待遇,再看看白素貞與青泠後,心中滿腔怒氣,卻也不得不按壓著,他還得靠著對方證明這錢不是他的,他如今就怕白素貞她們抵賴,屆時罪過都在他頭上,那他就無處可伸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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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章 醒

22
    幾人被帶到知府之中,可憐許宣一文弱書生,被按壓得胳膊都酸,甚至還可以看到青腫般,一路上疼得厲害直叫。
    白素貞看著忍不住皺眉,過來幫許宣說話,兩位押送他的護衛也是聽話般連連點頭,可是卻暗自使勁繼續按壓,許宣叫得越慘便越厲害,弄得最後許宣也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憋著聲音,不敢再向著白素貞求救。
    白素貞在看到許宣似乎沒發出聲音後,也就沒繼續管,倒是青泠看個清清楚楚,卻什麼都沒說。
    等到她們在府內大廳坐了一會時,知府大人才慢吞吞走過來,肥胖的身子艱難的挪動著,那圓到眯起來的眼睛,在看到白素貞二人頓時發光起來。
    “大人,這位是許宣,就是從他那搜查出被盜的官銀來。”一侍衛看到大人出來,連忙稟告。
    知府大人眯起眼睛瞄了一眼許宣,不過是個文弱書生,又怎能從水盜中盜取出那麼多的官銀。
    說實在的,這個至今是謎團一片,畢竟能夠從看管嚴格的船艙中盜走那麼多銀兩,又是如何運送走的。
    知府大人做賊心虛,自然心裡打鼓,甚至在想著會不會是菩薩顯靈等,誰知道沒過一日的功夫,便說找到盜走官銀的人,還是如此區區一文弱書生,說出來誰信!
    但是這銀兩的來去,還是得詢問個清楚。
    “這銀兩你到底是從哪得來,還不快說清楚。”對待許宣,知府大人毫不客氣的命令著,那啤酒肚再加上一身官袍,看上去威風得很。
    許宣不過是一平民百姓,最怕見官這事,不用他說,自然都一一道出。
    “大人,我冤枉啊,銀兩是她們二人給我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官銀啊大人。”許宣這時候倒是不會顧及面子,一一都說開。
    白素貞倒是沒想太多,只覺得許宣把真相說開而已,連連點頭對著許宣抱歉,也和知府大人解釋著。
    “銀子確實是我們給的,不關他的事。”
    青泠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如若不是白素貞對她有救命之恩,如今不受姥姥控制的她又怎會呆在白素貞身邊。
    知府大人一聽反而興趣幾分,摸了摸鬍子,道:“哦,那姑娘這銀子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看兩位都是大家閨秀模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或許是背後的勢力?
    白素貞被如此一反問,倒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說。
    青泠在旁邊一看,心裡歎口氣,“是在水裡發現的,今日我們乘船過來這之時,恰好與一輛大船發生衝突,那時我們姐妹在船艙中,透過窗戶突然間發現有閃閃發光的東西,一看才發現是銀兩,被漁網卡住,於是便撈了起來,打算吞為私用。”
    他們這行人的行蹤估計有人去查探了,所以青泠也便順著說下去。
    她的話語間毫無破綻,半真半假的,倒是讓得知他們行蹤的知府大人相信幾分。
    再者青泠言語間坦蕩得很,面對他一知府,也依舊從容,看來身份怕是不簡單。
    “既是如此,那還望兩位把官銀歸還,被盜的官銀一使用便會被發現的了。”知府大人笑眯眯道,哪裡還有對待許宣的那種態度。
    在得到這種結果後,青泠毫不猶豫的點頭著,便把身上不多的銀兩交出,正好是一個口袋的量,如此被漁網卡住,也不算奇怪。
    至於其他銀兩,相信這傳播速度還沒那麼快,只要趁著這時間,跑去別的地方錢莊那換成銀票之類的,那還不是她們的。
    白素貞在一旁愣愣的看著,一切都是青泠在處理著,讓她不敢開口,怕毀了青泠的心思。
    許宣也看著自己總算沉冤得雪,歡喜起來,心中疑問也解開。
    原來是因為如此,她們才突然間有錢起來,難怪之前還吃飯吃不飽的。
    可是從這到杭州這段路很遠,難不成都要花費他的錢不成,那可不行。
    反正她們都要到杭州來,杭州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等到她們認親了他再出現好了。
    再說能夠和盜取官銀的事情有聯繫的女子,許宣想了想就害怕,民怕官是自然的,他更不願去插手這些事,這一次已經夠倒楣的了,他可不想要再次惹禍上身。
    既然說明原因,知府大人也就將三人放開,並且開始派人前往那河道去搜查,看看是否還有遺漏其他銀兩。
    青泠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就直接對著白素貞道:“你先在這裡等我。”
    她還要去河道那,趕在官兵之前,那麼多銀子,單單只是遺漏被她們發現的,未免也太巧了些,所以青泠打算前往河道那,在河道底部隨意扔一些銀子在那,也算是圓謊。
    白素貞站在那愣愣的看著青泠,呆呆的點頭,便看著青泠消失。
    身後隨即走出來的許宣,在看到只有白素貞一人後,便冷吸一口氣,還是決定溜走為上。
    他可不想再繼續跟著她們二人,這罪受得,他估計今夜得疼到一夜睡不著了。
    白素貞還呆愣在那,整個人朦朦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般,許宣如此偷偷摸摸的離開,也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等到青泠出去一趟回來時,看到周圍沒有許宣的影子,也就沒想太多,就那孬種的男人,怕是逃了吧。
    “小姐?”青泠見白素貞還朦朦朧朧的模樣,不由得一歎。
    怕是被剛剛她與知府的對話給嚇到了吧,都不知道如何反應了。
    “青青,剛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白素貞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她只是覺得許宣不該因為她們而受罰,只是她又不想自己受罰。
    青泠怎會不知道白素貞的心思,她們都不知道拿取那銀子會有如此後果,但是白素貞是畏懼,覺得自己不懂事不會融入人間,而青泠則是不以為然,不過是人類產物罷了,只要瞭解規則,如何玩轉那就再看。
    大不了被通緝的話就離開好了,人間不過是個消遣罷了。
    “知道,走了。”
    青泠本沒當回事,如果白素貞剛剛沒在知府面前替許宣攬下責任,那就不是白素貞了。
    由始至終,還未清醒的,是白素貞。

  ☆、第23章 遇

23
    依舊是知府府邸門口處。
    直至青泠說要走,白素貞才發現許宣不在身旁。
    “他人呢?”白素貞不由得詢問著,一邊左顧右盼的看著周圍,想看看有沒有人在那。
    青泠見白素貞迷糊至此,不由得搖搖頭,“走了。”
    “啊?走了?他怎麼就這麼走了?”白素貞不由得瞪大著眼睛,那她們該怎麼辦,都不認識路的,而且...白素貞不由得抿緊嘴唇。
    青泠對許宣離開的原因清楚得很,卻不願白素貞為了這麼一東西而傷心著,也就隨便扯了藉口,“或許有事先走了,我們也該走了。”
    之前有許宣帶路著,青泠也樂得偷懶,如今沒人了,她也不介意,連拿地圖認路都懶得,直接找一車夫,報出杭州城的地點,有的是人帶路著。
    白素貞出門在外,自立能力還不如青泠,也就老老實實緊跟著她,上了馬車。
    青泠之所以雇用馬車,也是想慢慢走走,看看人間風景,所以一路上花費的時間不少,也比和許宣一塊的時候快活多了,很快白素貞也將許宣拋之腦後,玩性大發,開始遊覽起來。
    二人一路玩至杭州城時,已是幾日之後。
    乘坐一葉扁舟,遊蕩於西湖之中,白素貞這玩性大的在那戲水,青泠卻直接躺著,望著天空,直接頓悟般修煉起來。
    在如此之美的西湖之中,兩人倒是愜意得很,也因為一路如此遊山玩水下來,白素貞似乎放下了痛苦,人也恢復以往的開朗。
    湖邊柳樹翩翩,她們的船也直接飄於樹下,卡在那不動著,白素貞是玩累了,看著青泠在那修煉著,也就不管她,直接走上岸來,想四處走走。
    一身白衣飄飄,輕快如她,一路上自然是吸引了不少視線,只是白素貞這一遲鈍的,倒是沒發現般,看花看草玩得不亦樂乎。
    便是如同命運那般,西湖下起了雨,稀稀疏疏,在湖麵點出一條條波紋,與湖水混合成一塊,柳枝在沐浴中搖搖擺擺,一場細雨,倒是與西湖纏纏綿綿,宛若一對戀人般,彼此情意綿綿。
    白素貞看到是小雨,也唯恐淋濕般,看到不遠處有一亭子,一路小跑著過去。
    而與她不同方向卻同樣跑入亭中的,正是手撐著雨傘的許宣,二人一不小心,都是埋頭只顧著躲雨,倒是忘記躲人,兩頭狠狠的撞擊了一下,疼得白素貞眼淚都出來。
    只是她一個抬頭,對面的那位同樣捂住額頭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情郎。
    “許公子,是你!”白素貞不由得瞪大著眼睛,一臉驚喜的模樣。
    同樣覺得驚喜的是許宣,他不曾想到,居然會如此之巧,在這裡遇見白素貞,甚至他都不曾尋過。
    “白姑娘!”許宣一掃之前的鬱悶,他如今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好不容易千里迢迢從青城山趕回來,誰知道他在路上耽擱了太久,原先要川芎的藥商不買了,讓叔叔嬸嬸一家損失了許多,也算是藉口,便把他從家裡趕出來。
    無奈之下的他只能抱著一包袱在身,獨自走著,正在惆悵之時,沒想到一走竟然走到了西湖邊,還遇上了白素貞。
    “許公子怎會在這?那日你不告而別,我還很擔心你。”白素貞沒想到幾日不見,許宣倒是憔悴許多,看來那時怕是有什麼重要之事才會離開。
    談起那日之事,許宣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奇怪,不過也迅速調整過來。
    “那日是我有苦衷才如此,還望姑娘見諒。”許宣一副有言難開,有苦難說的模樣,讓白素貞頓時理解的點頭,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公子還好嗎?”
    白素貞見許宣如此狼狽的模樣,不由得小心翼翼問起。
    許宣心裡頓時一陣難堪,哪怕他本來就等著白素貞這一句,也就歎息一聲,面露苦色道:“不提也罷,那日是因為舅舅急招我回去,誰料到還是晚了,藥商根本不買那藥材,舅舅損失慘重,也嫌棄我沒用,趕我出門了。”
    如若平常,許宣或許還會因為他那自卑而又自大的心態,大男子主義般,不願對白素貞訴苦,更不願洩露自己的困境。
    可是現如今,他的經濟來源已經被切斷,沒有資格再自大起來,已經成為無家可歸之人的他不得不緊緊抓住這根救命草。。於是自卑的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與白素貞周旋,利用白素貞的同情心,希望能救濟一下自己。
    “怎麼會這樣?他怎能如此趕公子離開,公子也是因為我們,才會耽誤時間,如此說來,還是素貞對不起公子。”白素貞剛開始還為許宣鳴不平,怎會有如此的親戚,可是說到後面,她一臉愧疚的模樣,給許宣賠罪。
    如若不是她們,許宣也不至於趕不上,白素貞頓時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許宣就是想讓白素貞如此認為,其實他怎會不清楚,叔叔不過是找個藉口把他趕出來罷了,川芎在青城山那麼遠的距離,藥商常年做這行的話怎會不清楚,這路上耽擱幾天也是正常的事,如若有心要,又豈會等不及呢!
    “不是不是,不是姑娘你們的錯,是我自己的不對,倒是那日匆忙離開,沒有好好接待好白姑娘,讓許某愧疚不已。”許宣連連擺手著,笑出幾分靦腆。
    白素貞見他如此模樣,心越發的軟,“不若公子暫且去我家住一段日子,之後在另作打算。”
    許宣聽完後頓時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白素貞會如此之說般,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有些窘迫的點點頭,“實在是難以啟齒,太麻煩姑娘了。”
    看到許宣這般作態,白素貞越發覺得許宣善良得很,如此之人,她又怎能不幫忙呢!
    “沒事沒事,我跟青泠好好說一下就可以了。”
    她們的家在剛到杭州城時就已經確定下來,所以這會白素貞才會如此建議著。
    亭子內,二人交談甚歡,一場小雨使世界安靜下來,仿佛世間唯獨他們二人般。

  ☆、第24章 見

24
    而在另一邊,細雨綿綿之時,青泠依舊躺在她那艘小舟上,躲於柳樹之下,毫不畏懼全身淋濕,依舊沉醉於修煉之中。
    身上的青衫全都濕透,緊貼著她的身子,髮絲也都慢慢被濡濕,直至髮絲不再隨風飄動,全部貼緊她的身子。
    青泠那雙眼睛緊閉著,眉目間透出幾分舒緩,似乎整個人很是舒服般,手腳伸展開來。
    她都感覺自己仿佛快浮上空中般,渾身無力酥軟得很,靈氣源源不斷的進入體內妖丹處,舒服得她都不想動。
    胸前的金蓮隱約浮現著金芒,慢慢的,青泠便感覺到金蓮處好像有熱氣般,不斷熱騰起來,像是個東西,拼命想往她體內鑽去。
    不疼,卻很燙很燙,熱得青泠都冒汗著,可是源源不斷的靈氣又讓她不願醒。
    越發的燙,青泠忍不住□□起來,一直以來金蓮都是如同紋身般,在她身上安安靜靜的呆著,也就是在她突破的時候有異動,可是如同現在這般,無緣無故的發燙起來,也就只有遇見那人的時候。
    金蓮燙得出奇,青泠都不得不逼著自己離開那讓人沉醉的修煉中,努力的醒過來。
    而那雙紅色的眼睛才剛一睜開,自己整個人瞬間被納入一人的懷抱著,擋住了滿天的風雨,只偎依在溫暖之中。
    “是你。”青泠那清冷的聲音響起,臉色潮紅,身子燙得出奇。
    法海也不曾想到,居然會在此處見到青泠,還是以這種方式。
    那日在青城山一別,還以為再相見得許久之後,今日在西湖湖畔,卻意外聞到這聖蓮的香味,似有似無,如同它的主人般,若即若離。
    “沒想到這聖蓮居然還記得我。”法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青泠的胸口,那正是金蓮的蓮心。
    青泠如今衣衫濕透,再加上剛剛青泠的掙扎,讓她如今衣衫不整,春光洩露,只有半個酥胸被包裹住,只是她卻沒有急著整理衣服,對於一妖來說沒有貞潔一說,被看得坦然得很。
    那一雙紅眼緊盯著法海,眸內滿是探尋之意。
    這男人到底是為何而來,從一開始見面,便從農夫手中救下她一命,那稚嫩的手指扣住她死穴,至今青泠都似乎能感覺到當時的觸感,而後又放任她吞下金蓮,如今尋來,她已將金蓮占為己有,哪怕法海貪圖也拿不走。
    可是又是為何,剛剛那出手輕輕一點,頓時制止住金蓮的熱氣,安撫住她體內的靈氣,為何要幫她,又為何會突然間出現在這。
    “看樣子你也記得我。”法海看到青泠那一身清冷,頓時一笑,縱使未露出任何神情,可是單單那雙眼睛,便能將她所有心思都在他面前呈現出來。
    青泠聽後微皺著黛眉,“你到底有何居心?”
    是想過來殺她的?可是又為何一次次放她離去,青泠無論如何想都想不通法海到底有何居心。
    法海聽言一曬,也沒開口,只是替青泠把衣衫整理一番,卻始終摟入懷中。
    “金蓮在你這,我不該來看看?”法海笑笑著,哪裡有原因,只不過是從一開始便有的宿命罷了。
    青泠聞言眉頭鎖得更緊,金蓮已經是她的了,哪怕是他給的,而且有何好看的。
    “你的小姐都快被人勾走了,你不打算過去看看?”法海見青泠還想要反抗,直接轉移了話題。
    青泠從法海懷中坐起,環顧一下四周,白素貞確實不在這,連忙站起身來打算去找。
    誰知道法海卻直接從後面攬住她的腰,在她耳邊說起話來,“我知道地方,帶你去不是更加省事些嗎!”
    這男人,青泠沒想到一和尚,會色成這模樣,從剛剛見面到現在,一路上都對她動手動腳的。
    如若不是一和尚,她做個露水紅顏也不錯,只可惜了,怕是有色心沒色膽,不敢破戒吧!
    青泠心裡冷哼一聲,看在還需要他的份上,日後就不知了,只是這金蓮如此依賴於他,看來得找一法子制服住金蓮才行,不然他下次出現,自己身子還是會被熱火狂燒著。
    白素貞與許宣在亭子內纏纏綿綿,熱情似火,外頭綿綿小雨,法海將青泠攬於懷中,在亭子屋頂處悠哉的坐著。
    那雨在快滴到他們身上前,早都被蒸發開來,於是二人哪怕在雨中,也依舊一身乾爽著。
    “居然還是他。”青泠不禁喃喃說道,不過是一寵物罷了,白素貞居然會看得如此之重,看來這註定是她命中的情劫。
    法海只一眼也發現這一點,“乖,別參與太多他們的事,他們的因緣是前生註定好的,白素貞終究逃不過這一劫的。”
    這是她的劫數,必須歷劫,如若青泠破壞了這一命數,他們在多番輪回後,還是會在一塊,而白素貞也註定無法飛升。
    青泠瞥了正環抱著她的法海一眼,還是點了點頭,和尚果然在這一塊上最瞭解,她自己也只是猜想而已,不敢妄下斷言。
    “那你那日從農夫手中救我,也是你的劫數?”青泠不由得反問著,這問題已經困擾她許久。
    法海聞言不由得輕笑起來,攬著青泠細腰的手收緊幾分,“那日如若我不出手,你必死無疑,農夫也會因為吃下你的蛇肉而死,可是那農夫臉上的黑氣可解,在你的命數中這也只是一劫,所以我才出手相救。”
    “當然,你也是我的劫數。”不然怎會那麼巧合的遇上,法海又如何會出手救當時還是蛇身的她呢!
    青泠不由得看向法海,嗤笑一聲,“我也是你的劫?你一和尚的,難不成還需要情劫?”
    法海始終笑眯眯的看著青泠,直至她覺得無趣,沒再笑著,才道:“和尚就不能有情了不成?我從未絕情絕欲,以人身體驗世間喜怒哀樂,才是我的佛道。”
    青泠對佛未免太片面了些,這也是因為世俗給佛的定位罷了,以至於大多數和尚,為了修身養性,儘早修煉成仙,才會絕情絕欲,不給自己留一絲後路。
    他的劫,也是她的劫,難不成,她真會喜歡上這個和尚?
    青泠冷冷的看著他,最後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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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府

在西湖的不遠處,三人走在一條蜿蜒小路上,白素貞有些怯怯的望著青泠,眼神躲躲閃閃的。
    青泠怎麼也不曾想到,白素貞會把許宣給領回家裡來,怎麼說只要給他一些錢,隨便在哪個客棧住下也可以,偏偏要領回家裡來。
    白素貞顯然也意識到自己沒和青泠商量,心虛不少,許宣又在身後,兩人也不怎麼好開口,也就直接往府邸而去。
    許宣緊跟著她們一會,就在西湖不遠處一地方,走到那正好能看到一府邸,上面牌匾上寫著白府二字,看來這裡就是她們所居住之地了。
    沒有想到她們二人投奔的親戚倒是挺有錢財的,能夠建造如此一座寬敞的府邸,所花費一定不少。
    “許公子到了,這裡也就我和青泠二人居住,你看中哪個房間便住進去吧,只要不是主殿便可。”白素貞到家後,頓時興奮起來,熱情的招待起許宣來。
    許宣點了點頭,眼睛目不暇接的,還在看著府內的景色,這裡可比叔叔家輝煌多了,甚至比他曾經所見到知縣大人的府邸還要美,看來她們的親戚一定是富商。
    “好,多謝白姑娘了。”許宣打算先在府邸內走走看看,再決定到底要選哪間房間。
    府邸內還有一些奴婢在,這種不愁吃喝,有奴僕使喚的日子,還真是夢一般,許宣現如今不止一次慶倖自己當初有選擇接近她們。
    在接待好許宣後,白素貞偷偷看了一眼青泠,還是選擇和青泠一塊走向主屋去。
    “青青。”白素貞陪著笑臉走向青泠身旁,她最怕青泠與她生氣了,自從她離開青城山后,這一路上都是青泠在照顧著她,在白素貞心裡,青泠早就是姐妹般的存在了。
    青泠微皺著眉頭,哪怕她不願多加插手他們的事,畢竟這是白素貞的劫數,還是得她自己渡過,只是把人帶到白府來的,還是讓青泠十分不贊同。
    現如今白府內那些奴僕,其實都是妖精幻化而成,靈智初開,偶然也會犯些錯誤。
    只是如若被許宣發現,甚至故意套話知道她們是誰,害她們無所謂,左右不是換個地方走便是,可是如若喚來官府,乃至是修真者,將這些小妖抓走,那她們可就罪過了。
    “這幾日拿一些銀子給他,讓他自己開家藥鋪搬出去,儘早安排這事,不能讓他在白府內多呆著。”青泠囑咐著,相信許宣有錢在,也會願意搬出。
    白素貞連連點頭,她就怕青泠不管許宣,將他直接趕出去。
    “還有,這幾日多看著點,別讓他與小妖接觸過多,以免被他看出什麼來。”青泠見白素貞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只能歎口氣補充著。
    白素貞立即點頭,絕對不能讓許宣發現她們妖的身份,人間對妖怪的畏懼,白素貞這段時間也是能感受到的。
    曾經,她們路過一地方,看著一被鬼魂迷了魂的人,活生生被燒死,周圍滿是興奮圍觀乃至助威的人,原因就是他被妖怪附身,有可能會殘害人類。
    因此,這段日子白素貞都是老老實實,儘量不要動用法術,避免被發現其身份。
    直至白素貞走後,青泠才自個切壺茶來,自個喝了起來,突然間一男子大搖大擺從門口步入大廳內,直接坐在青泠身旁,甚至拿起她面前那杯茶喝了起來,這舉動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看來一切都是註定的,如若許宣是你的劫,你估計也不會看上他。”法海不由得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的劫是他,就會看上他?
    青泠冷冷瞥了他一眼,“那我會看上誰?”
    “當然是我了。”法海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說得格外坦然,這可是他早早就定下的媳婦,自然是他的了。
    青泠看著法海的目光頓時無語許多,如此坦蕩自信到這種程度的,青泠都懷疑自己會不會看錯了,明明以往見到的高僧是親和慈祥型的,怎麼眼前這個卻是如此無賴來著。
    青泠見對方臉皮已經厚成如此,索性不再回答,之前在青城山所見的高冷形象一下子全部毀滅掉,不過看在他多次幫助她的份上,青泠還是打算直接無視對方,反正她也打不過他,趕走人更是沒辦法,也只能讓他如此無賴下去。
    不過她突然間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連忙叮囑道:“你可別出現在白素貞面前,別忘了,你可是殺了那條萬年蛇妖。”
    白素貞看見過法海的臉,所以法海要是出現,她可能真的會過去報復。連帶著青泠這個沒行動的也可能被懷疑到。
    “自然,我可不想惹上麻煩。”尤其還是一個白蓮花女,法海很有自覺的。
    “對了,這是妖丹,萬年的妖丹對你而言應該會有好處。”法海拿出之前一直保存的妖丹,本來就是為青泠而拿取的,不然他一佛修也不會對這個關心,佛修講究的是不借助外物而修煉自身,那些器物等,不過是輔助罷了,對法海作用不大。
    青泠望著法海拿出來的妖丹,單單散發出來的氣息,就足以讓她心動,甚至自己體內的妖丹都有所反應,不愧是萬年的妖丹,這氣息,正是夠強大的。
    “給我的?”青泠不免看向法海,為何會如此屢次幫她,就因為她是對方的劫數?
    “自然,對我而言又沒太大用處。”法海說得坦然,他知道青泠一時半會難以接受,但總要習慣才是,習慣接受他給的東西,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在身旁。
    猶豫片刻,青泠還是決定拿過那顆妖丹,只是該如何是好?
    “那妖丹上面的氣息已經被我抹去,直接放入你的妖丹之中,慢慢融合便可。”法海解釋著,青泠還小,才剛化形不久,許多事情都不太清楚。
    這顆妖丹與青泠本就是同宗,都是蛇妖,再加上被法海抹去氣息,所以青泠完全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吸收著,再加上體內有金蓮在,她更不用擔心如此突飛猛進的修為會給她帶來心魔。
    無論是金蓮還是妖丹,都是他給的,可以說現如今的青泠,是他養成的,一點點喂胖的。

  ☆、第26章 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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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日,由於許宣在府邸內,白素貞一無聊便跑過去那,找他閒聊也好,拉他出去玩也罷,玩得十分開心。
    好不容易青泠的任務浮現在她腦海中,她才跑過去找青泠要銀子後,又跑回到許宣那去,這全程從未想過要法術,讓青泠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
    “許公子,你可是起了?”白素貞實在是睡不著,又無聊得很,索性過來打擾許宣。
    許宣一見是財主大人,笑得十分真誠,點了點頭,“怎麼今兒姑娘這麼早過來。”
    “嗯,今兒起得早些,對了許公子,青泠要我拿這些銀子給你,你可以拿這些銀子去找家店鋪開一間藥鋪,正好也不枉你在幫你叔叔那麼多年。”
    白素貞還真是替許宣著想,才會出如此主意。
    許宣沒有想到,居然還有如此收穫,如此大的一筆錢,第一次可以全權由著他做主,這感覺讓他十分著迷。
    “多謝姑娘,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才好!”許宣激動得手都發抖,顫顫著接過白素貞手中的銀票。
    白素貞見他歡喜若狂,心裡也高興極了,“沒事,倒是你接下來會忙些,得四處奔波去尋找店鋪。”
    白素貞十分體貼的替著許宣著想,讓許宣頓時心裡暖了許多,果然他的目光沒錯,白素貞這種女子,還真是適合他,是他的賢內助。
    “日後如若富貴,定不會忘記姑娘的大恩大德。”許宣意氣昂揚道,說話也變得鏗鏘有力,讓白素貞聽了也笑了出來。
    “這些日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等店鋪修整好再搬過去也行,反正白府的空間也大著呢!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白素貞真心想幫忙許宣的,她也無聊得很,感覺開店鋪這事會有趣許多,還能幫上他的忙。
    許宣點了點頭,興奮點還未消,直接大步走入書房,開始提筆思考著要做什麼先了。
    白素貞乖乖的站在旁邊看著,還貼心為著許宣磨墨著,他眉眼間那股鬱氣好像一下子沒了般,讓白素貞看了也十分欣喜。
    鬱氣在人體太久,對身子不好,這命運也會越走越差,之前許宣就隱約可見那股鬱氣在,尤其是在西湖邊之時,如今看來,找到目標對一男人而言,倒是重要得很。
    白素貞臉上笑得甜滋滋的,人間不是總說,女人要輔助男人,不僅要操持家務,忙活家裡上上下下,還有便是幫助自己的丈夫,輔助事業,而這些她都一一照做了,白素貞覺得自己好像離人又近了一步,而許宣,也好像是她的丈夫般,如此他提筆,她磨墨的時光,還真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
    “姑娘你看這些,如何?”許宣直接把那長長的條子遞給白素貞,讓她看看。
    白素貞也順勢接過手,“不錯,公子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的,果然藥鋪是公子所熟悉的,上手也容易許多。”
    許宣正是意氣風發之時,白素貞的軟話讓他越發高興起來,他似乎已經看到往昔欺他辱他之人,被他狠狠的踩在腳下的模樣了。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白素貞的存在,這位可是他的貴人,條子上面的一項項,都需要大量的銀子,眼前這位財主他自然得恭恭敬敬的供奉起來。
    “也多虧姑娘的建議,姑娘對許宣如此之好,許宣還真是無以回報啊!”許宣感歎著,就是想讓白素貞知道,她這錢,沒白花。
    白素貞果然聽聞後欣喜得很,臉上悄然浮現兩朵紅雲,“公子又何必自謙,素貞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罷了。”
    如此大的一筆銀子,還說是力所能及,許宣笑得越發溫柔起來,望向白素貞的目光溫柔如水。
    “方才姑娘說這錢是青泠姑娘給的,可是需要我前去道謝一聲?”許宣是故意提及的,他就是想知道,這錢財,到底掌控權在誰的手中,白素貞是否可以說拿就拿。
    白素貞聞言,再想想青泠一向對許宣不冷不熱的,便搖搖頭道:“還是算了,青青的性子冷,不願被人打擾。”
    “哦?可是這銀子青泠姑娘不會介意吧?可別是因為這原因,讓兩位姑娘產生矛盾才好。”許宣假裝著這對於他而言是很嚴重的事情般,面露難色。
    正如同他所料般,白素貞連連擺手,著急解釋著:“怎麼會呢!這錢還是青青讓我拿給你的,平常我需要錢也是從她那裡拿取的。”
    “哦?這府內的錢財全都是由著青泠姑娘保管的?冒昧問句,兩位姑娘姓氏不同,可是什麼關係?”這個問題已經困擾許宣許久,以前還想著會不會是表姐妹,可是這投奔親戚,府邸確實寫著白府,那主人應該是白素貞沒錯,只是這錢財卻由著青泠保管,這關係,還真是複雜得很。
    白素貞聽到這問題,頓時猶豫一番,還是開口了,“青泠是姥姥安排在我身邊的,我不懂得打理財物,所以都直接交給青青打理。”
    她和青泠的關係有些複雜,她也早把青泠看作是自己的姐妹。
    “哦?如此說來,那青泠姑娘應該是姑娘的婢女才對,這哪裡有讓婢女管理財物的,姑娘未免太過縱容了,如若讓她攜帶著財物逃走,那可如何是好?”許宣就是想挑撥二人關係,相比於青泠,白素貞的性子他比較能掌控得來,如若財物是由著白素貞保管的話,那這些財物落到他手中也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會的,青青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我相信她和姥姥的眼光。”白素貞想了想,還是堅定的搖搖頭,青泠隨著她從青城山到這,一路上對她更是多加照顧,又怎會害她呢!
    許宣見白素貞猶豫了一下,便抓緊時機繼續遊說,“怎麼不可能了?姑娘還是太過單純些,恕我直言,你姥姥目前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你身邊也就她一人,青泠姑娘不受拘束,隨時想離開都可以,姑娘估計也難以尋到她,再者,那是那麼大的一筆錢財,她又如何會不動心呢!姑娘還是當心點好,財物還是保管在自己手中為好,日常也無需多加縱容一個婢女。”
    許是白素貞對他百依百順的,讓許宣都開始對白素貞指手畫腳起來,乃至在得知青泠不過一下人後,直接看不起她,之前那左擁右抱的想法早就沒了,只想著自己開藥鋪賺大錢,將來美嬌娘多的是。
    “青青...青青不是婢女,我早已把她當做姐妹般。”白素貞弱弱的反駁著,對她那樣的性子,能如此反駁對方,也實在是難得了。
    許宣見有效,便趕緊煽風點火,“便是姑娘待她太好,讓她都忘記尊卑禮儀,如今都住進主院,霸佔著姑娘的權利,甚至連日常事務也不打理,更沒有時時刻刻緊跟在姑娘身邊伺候著姑娘,這樣的婢女,將來膽子要是養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不,許公子無需多言,我相信青青。”白素貞眼睛正視著許宣,表達著她的決心,“今日我有些乏了,先行告退,還望公子見諒。”
    白素貞第一次,像是躲著許宣般,匆匆離去,留給許宣一個背影。
    看來他還是太過冒進些,得緩緩而來才行,許宣不由得感歎著,下次得好好跟白素貞道歉,挽回些好感來,最後霸著為她好的名義,讓對方愧疚起來才成。
    而屋頂上,青泠與法海正在那看戲般,靜靜的聽了一出好戲。
    青泠糾纏不過法海,被他攬在懷中,讓她只能被對方抱在懷中,頭枕著手臂,靜靜的聽著。
    “如何?你的好姐妹都快被人勾去了。”法海不由得搖搖頭,這許宣還真是貪心不足,看來這段戀情,怕是悲劇收場,哪裡像是他們,如此甜甜蜜蜜的。
    法海不知何為臉皮的收緊手臂,身子與青泠的貼得更緊,嗯,青泠的身子還真是冷得很。
    對於這齣戲,青泠似乎早就有預料般,“白素貞的性子勝在純真,這是她最大的優點,更是缺點,被忽悠過去也自然。”
    白素貞最後還能夠拒絕許宣,青泠已經覺得意外了,看來她在白素貞心中,地位還是不低的。
    “如若被忽悠過去呢?那時你還守著你這個好姐妹嗎?”法海實在不明白青泠為何對白素貞如此盡心盡力的,以青泠的性子不像這種人,看來這其中另有隱情。
    青泠嗤笑一聲,好像明白法海背後的意圖,“自然,她救過我一命,我不能忘恩。”
    只是這句話,頓時引起法海的強烈反應,青泠的身子被攬起,臉幾乎是正對著法海的臉,聽著他一字一句道:“哦?那我救了兩次,你想如何報答於我?娘子,不如以身相許?”
    青泠靜靜的看著他,終究還是掙脫他的懷抱,站起身來,隨時都要離開般,給法海一背影,道:“...和尚,思春了找尼姑去!”
    她一青蛇,絕對不會陷入情劫之中,至少不會是和一和尚。

  ☆、第27章 挽

27
    接下來幾日,許宣開始往外奔波著,尋找店鋪了,還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
    青泠這幾日哪怕忙於修煉都知道許宣總是進進出出的,偶然碰面一次,都能看出許宣的意氣風發,看著她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輕蔑,卻還是很識趣,沒敢真的對她無禮起來。
    青泠也直接把人忽略個徹底,如果能出錢就把這人給從她視線中挪走的,那她倒是不介意。
    倒是白素貞,這幾日過來,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有時候她想去找許宣的,反倒是許宣沒時間與她好好聊一會,更別提如同從前般和她一起玩著。
    與青泠一塊更是不用說,那份猶猶豫豫的模樣,讓她看了都揪心,青泠也沒理會白素貞的糾結,只要她沒開口,自己也無視掉。
    反倒是這幾日白素貞的試探,她也都一一回應,比如故意找她拿錢之類的,說起來青泠也無奈,白素貞過來拿錢她可以理解,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把錢吞了,只是這幾兩銀子的未免也太小氣些。
    而且白素貞估計是被許宣同化了,或者說,在接觸許宣久後,她都忘記自己是妖了,更加忘記對於這些人間使用的貨幣,對青泠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
    “不錯,你就該這樣,不把錢給她,除非她來討要,看看到時候她偏向哪方。”法海就是見不慣白素貞這人,猶猶豫豫,優柔寡斷,被男人幾句話就哄騙得不知道方向。
    青泠白了法海一眼,眼前這位更是瞎操心,白素貞再過來討要,她便會全部給她,至於到時候被許宣騙了,那也無關她的事。
    終究要渡過的一個情劫,青泠早已開始逐漸放手,只有讓白素貞徹底明白這背叛的痛苦,大悔大悟,她的劫才算是完成。
    而這邊,白素貞還不知青泠在盡心盡力的為她打算著,就如同她始終不知道,青泠為何會如此跟隨她一般。
    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兩邊都是煎熬的感覺,可是她又不敢找青泠訴說,所以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拉住了許宣,想跟他說個清楚。
    誰知道許宣看到白素貞如此模樣,也決定該是時候了,便主動出擊起來。
    “姑娘,這幾日忙得很,就是想讓我忙到忘記之前那事,現在想來全都是愧疚感,我只是擔心姑娘被騙,絕對沒有陷害青泠姑娘的意思,我見過太多為了錢財而相背棄的人,其中也不免有父子、母子,所以不免擔心姑娘也遭受背叛的痛楚,更何況我...我知道那種被親人背叛的滋味。”許宣低下頭,從開始的急於解釋,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沉默。
    白素貞聽得不知道如何回應才好,心裡甜滋滋的,卻也心疼眼前男子。
    的確,她怎麼會怪罪他呢,他只是為了自己著想,自己還那麼想他,真是不應該。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明白你的。”白素貞都語無倫次,就是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那時聽到許宣如此懷疑著青泠,她是有些生氣,可是青泠不是那樣的人,每次從她那拿錢,青泠都是給她的了,白素貞更不願懷疑起青泠來。
    姥姥走了之後,青泠完全可以拋下她一人離開,可是她都沒有,始終在自己身邊,乃至在知府大人面前,都是青泠幫她解圍的,白素貞越發覺得青泠不是那種人,她想說出證據,讓許宣能放心,可是偏偏那些證據,卻都是不能開口的,隨便一個都能夠暴露出她的身份。
    許宣見白素貞如此,便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到,看來接下來不能直接說青泠的壞話,不過從旁推敲還是可以的,不過一丫鬟罷了,等他把鋪子打理好,這白府不過是遲早的事。
    “沒事,你懂就好,我唯獨不想姑娘誤會我。”許宣直視著白素貞,讓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我...公子最近忙來忙去的,可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白素貞臉紅得很,偏偏許宣還不肯放過她般,直盯著她。
    似乎因為白素貞的話,許宣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移開視線,尷尬的呵呵一聲,“嗯...最近有些忙,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話一同前往如何,正好看看我最近幾日的成果。”
    “好啊,我保證不會耽誤公子的。”白素貞見許宣把視線移開,心裡大鬆口氣,聽到可以出去玩,也興奮起來。
    於是,這幾日來都心事重重的白素貞,一下子活躍起來,緊隨著許宣進城。
    由於白府是在市郊,這幾日許宣進出城的頗為辛苦,白素貞也是今日跟隨著過來,才感受到這一點。
    好不容易停下來,許宣指著一家店鋪,道:“這便是我租下來的一鋪子,這條街基本上都是賣藥材的,大多數人要買藥材,也都是來這邊,所以才開在這裡。”
    白素貞似懂非懂的聽著,什麼賣藥材的她不懂,只是覺得眼前這鋪子可愛許多,哪怕它還沒打理好。
    “對面那家是我叔叔的,日後姑娘過來,可小心點。”
    許宣對著白素貞,直至隔壁一間鋪子,那鋪子明顯比他開的要小許多,經過風吹雨打,看上去也破落不少。
    如此對比之下,總能讓許宣產生成就感,他甚至是故意定下這鋪子,就是想讓叔叔看到,他許宣已經並非能被他輕易趕出去的許宣了。
    “原來就是他們。”被許宣如此一說,白素貞望向那鋪子明顯嫌棄不少,她無法想像,怎會有如此的家人,能把許宣給從家裡趕出去的。
    許宣看著那鋪子,眼神充滿著堅定道:“所以每次看到他們,我都有動力繼續努力著,總有一日,我會讓叔叔他們明白,把我趕走是件讓他們遺憾終生的事。”
    白素貞望向許宣,笑得開心,配合的點了點頭,“放心吧,我相信許公子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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