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個記錄
張妗妤在明仁大學的圖書館待到天黑,才拍拍腦袋收拾東西離開。她故意繞道去了1號教學樓,顯而易見都敏俊早就不在了。她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開車回家的路上,她瞥見了街角的書店，心血來潮地進了書屋,尋覓了很久，買了下午自己摯愛的書本。
她心滿意足地捧著書,把密封包裝紙拆開，寫下了自己的感受。這本書就像她的心境般被安放在她隨身攜帶的包裡。
她帶著微笑回家，雖然在錯綜複雜的案件中她還不夠聰明不能一眼參透壞人的行徑,但是在現實生活中,她覺得滿滿的非常充實。她覺得最近的自己被一種感覺填滿了，好像滿心滿眼都會浮現某個人。他不苟言笑,他冷峻內斂，他穩重又有點嘴硬傲嬌。
怎麼想怎麼可愛。
今天千頌伊的心情也不差，躺在沙發上敷著黃瓜面膜看她回來就開始嘮嗑：「今天下午，我跟律師一起跟檢察官們面談了。他們問的問題也不多，我只是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們了。」
「你有闡明李載京跟韓宥拉的關係嗎？」張妗妤比較注意這點。
「那倒沒有，畢竟我覺得這樣對載京哥不好，而且檢察官們都只是問宴會上的細節並沒有詢問韓宥拉的問題。」千頌伊自然也是問什麼答什麼。
「沒事。我們也不確定，靜待真相水落石出吧。」張妗妤安慰著千頌伊。聽說千頌伊家門口的記者也因為苦等好幾天都不見任何人出來，稀稀拉拉地漸漸散了。線民的八卦熱潮也沒延續48小時，見沒有人出來回應也漸漸淡了。人就是這種尿性，牆倒眾人推。隨波逐流。
「對了，你怎麼不跟我說，你跟都敏俊是兄妹呀。那你們天天那樣原來是裝不熟！」千頌伊劈裡啪啦地說出讓張妗妤滿臉疑惑的話。
「我們不是兄妹呀！」張妗妤覺得有點搞笑，解釋道。
「但是，你的父親張英牧律師不是也是都敏俊的父親嗎？！」現在換千頌伊不解了。
「這是怎麼回事？」張妗妤冷笑著。
「我見過張律師好幾面，都敏俊和他都說他們是父子關係。」千頌伊摸了摸臉，黃瓜水分變少了，她把它們一片片扯下來，然後很淡然地撇撇嘴說道。
「我怎麼不知道我有個親哥哥呀。」張妗妤自嘲道，抓了抓自己的頭髮然後直覺感受倒是父親騙了她，要不父親也騙了千頌伊。
張妗妤進了洗手間對著鏡子卸妝，順便開了擴音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
「寶貝，你今天交給我的事我可幫你辦妥了。」張英牧開口就想炫耀。
「停停停，這是你分內的事。我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需要您來回答。」張妗妤停下了摸卸妝油的動作，聲音聽上去很嚴肅的樣子。
「張英牧君，請你回答下你是什麼時候發生外遇然後偷偷生了個兒子？」張妗妤其實是假裝正經地惡搞。
張英牧正在喝水，一口水還沒咽下去直接嗆到了：「咳咳咳~天地可鑒，我怎麼可能有外遇的，我對你媽媽如何你是知道的，我怎麼可能對不起她呢？！」
「諒你也不敢，不過為什麼頌伊說你跟都敏俊是父子。那我不就變相和都敏俊成了兄妹了嗎？！我怎麼不記得我有個親哥哥呢。還有，你上次跟我介紹的時候可是說都敏俊是你已故好友的兒子呢。」張妗妤糾結死了：「您到底是騙了我還是騙了千頌伊？」
「這…」張英牧在電話這頭也不知道如何解釋，臉變成醬色，他總不能說他兩個都騙了吧。但是對張妗妤說謊遲早會露出破綻，還不如跟她說實話。
「其實，都敏俊是個特殊的存在，我現在不能跟你解釋。」張英牧委婉地說道。
「多特殊啊，是超人還是蜘蛛俠還是復仇者聯盟的一員啊？」張妗妤放著水，先把臉上的卸妝油清洗一遍，然後再抹上洗面乳再做一次清潔。
「他是外星人。」張英牧知道他說了她也不信。他二話不說掛了電話，正好隔離了她的咆哮。
張妗妤聽到這個匪夷所思的答案後，整個人顫抖了下，手上的洗面乳泡沫都不小心被她弄到眼睛裡去了。眼睛火辣辣的像在提醒她剛剛不是夢。
她心裡不斷在重複這是逗我呢，還是逗我呢。
她晃晃腦，想是父親跟她開玩笑的。
千頌伊已經習慣了她家的生活，今晚並沒有裹著棉被來讓她暖床。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反倒開始回憶起過去的生活了。回韓國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可謂驚心動魄跌宕起伏。
有時候，她真覺得都敏俊像個外星人。有巨大的力量，會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出現説明她然後又馬上消失，有時候她總能感覺到時間停止，而總能在這種類幻覺的瞬間看到他。
如果他是個外星人，那麼她還會那麼喜歡他嗎？她反復問了自己好幾遍，答案都是「會的！」
在美國的時候，一個研究天文物理學的博士告訴他，地球外可能存在其他星球，那裡的氣候環境都跟地球相似，而地球也不再成為唯一的生命存在體。
她小時候就常聽爸爸講神話故事，就一直堅信著月亮上住著嫦娥和玉兔。精衛能填海，女媧能補天，後羿能射日。還有世間存在著她崇拜的駕著太陽戰車的光明之神阿波羅。
有時候張妗妤也覺得自己思維奇葩地像一個外星人，人們也總是覺得行為古怪的她跟這個世間格格不入。當人們投以異樣的眼光她也只會不屑地自我陶醉，然後再心裡嘲笑不信她終會吃虧。
張妗妤緩緩地閉上眼睛，夢又蜂至遝來。
一把粉紅色的油紙傘握在少年手裡，他似乎想要翻過前面的矮牆，少女陪兄長進宮授狀元裡卻意外地闖進了隱月閣不小心碰上了他。
少年翻牆沒成功跌落下來，撲倒了少女。也在那時，他似乎對她一見鍾情了。紅傘懸浮在空中，製造了美麗的畫面，似乎在預示著他們會再見面也會一直有如這漫天桃花般璀璨浪漫的愛情。
儺禮上帶著面具的少年領著少女離開。
隱月閣前，少年在少女面前摘下面具，告訴了少女自己的世子身份，並向少女表白，坦承自己一直忘不了她，希望她能成為自己的世子妃……
飽讀詩書的少女才華出眾鶴立雞群，少年滿心歡喜地準備著禮物送給她，一起看了有趣的皮影劇，快樂地等待婚禮大典。
「煙雨~煙雨~」他總是很依戀地叫著她的名字，把她視為上天賜予的禮物。
但是，一切都被黑暗籠罩了，少女受詛咒突發重病，無藥可治，身體一天天虛弱。少年在夜裡偷溜出宮去探望她，她是他唯一的世子嬪，他痛苦地撫摸著她的臉。而少女雖然虛弱但是溫柔地安慰他，一切都是不是他的錯。
靈魂似乎被抽離一般，轉眼一瞬，只見少年已成氣質卓越的王，但是卻總是在月明時用深沉的眼凝望月亮。他大概是在懷念他的煙雨，已經埋葬在土裡的煙雨。
最後，他的臉漸漸地放大放大在張妗妤的眼前，在她的夢裡清晰地可怕。這個人竟是都敏俊。一樣的氣質一樣的眉眼一樣的深情。
而更可怕的是，以前所有的夢都像輪回片段剪切重播一般，不斷在她腦裡閃回。
所有的夢都似串成了一條線，她像是活了一世又一世。
宜花擋住箭撲倒在他的懷裡，下一瞬她看到了都敏俊痛苦咆哮猙獰的表情。
暗戀少年的漢陽第二美人，只能在角落裡安靜地陪著憂鬱的男子，他說他來自星星，第一美女落荒而逃了。他淡淡地吐了口氣。他猛地轉身，似乎瞥見了拐角處的影子，而她也清晰地看到了他，穿著漢服帶著蓑帽的跟都敏俊一模一樣的俊逸男人。
最後，在王的榻旁，被當做擋厄巫女的煙雨被人解開捂著眼睛的布條。她看到了皺著眉頭的王，她忍不住把手放在他的眉間撫平他的憂傷。他上翹的嘴角跟都敏俊一模一樣。惹人疼惜。而煙雨，卻在這時沒有想起他認出他。只有心間的糾結，一陣陣地揪著感到一種似曾相識，還有滿滿的疼惜與痛苦。
這個夢好像做了一個世紀，但卻清清楚楚地總結了她的前世今生一般。
張妗妤從夢中猛然驚醒，渾身有一股無力感。夢中的愛情看似沒有一份是完美的。
最讓她震驚的是，這雖然是夢但是清晰地可怕。所有的人都是都敏俊。她摸著自己滾燙的臉，自我安慰著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她失魂地站在洗手間刷牙，盯著鏡子中的自己。她不是宜花，不是漢陽第二美女，不是煙雨。她只是張妗妤，生活在現代用這副軀殼活了二十五年。雖然她因為大病了一場失了十三歲前的記憶。
「妗妤，你起床啦！」千送伊給張妗妤來了個back hug。
張妗妤回過神來，沖著她微笑。
「你似乎睡得特別香，看看今天是週末就沒有叫你起床，現在是早上十點整，帶我出去吃東西吧！我都快待得發黴了！」千頌伊表示自己這幾天躲記者呆在家裡已經快要發黴了。
「你不怕嗎？畢竟外面人多口雜。」張妗妤還有點擔心，雖然現在外界的輿論已經減少了很多。
「沒做虧心事幹嘛不敢出門。」千頌伊倒是樂觀。
「帶我去鷺梁津吃海鮮吧。我想念可愛牡蠣和醬螃蟹了！」千送伊露出垂涎的表情。
而住在金城公寓的都敏俊，他在深沉的睡眠中醒來，好久沒有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他竟然沒有發燒生病，他明明吃了張妗妤給他夾得豬扒，但現在卻神清氣爽精神抖擻。
難道他對人類的口水免疫了嗎？他對著鏡子刷牙的時候竟練習了下笑容。
都敏俊今天心情不錯，也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散散步，難得的週末得好好放鬆一下。
第26章 第二十五個記錄
鷺粱津海鮮市場內人潮攢動,熙熙攘攘。這兒是首爾人民摯愛的海鮮批發市場。新鮮的海鮮鋪滿各個攤位，一直延綿開去看不見盡頭。
張妗妤因為常年旅居國外對這兒不太熟悉,反倒是千頌伊小姐因為奇葩的口味和對海鮮的鍾愛對這裡輕車熟路。
千頌伊出門前還是喬裝打扮了一番，但是一到達目的地看到琳琅滿目的海鮮,她忍不住抬高了鴨舌帽沿,露出一副「我的小乖乖，姐姐會好好享用你們」的表情。
張妗妤看見千頌伊雙眼發光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壓低她的帽檐，怕她被人認出來。
「小妤，我跟你說a區盡頭有家賣海蜇的攤子一級棒，可以讓老闆娘上一份新鮮的海鮮拼盤。而且我是常客她會給我打折哦。」千頌伊不管不顧地拉著張妗妤直奔自己常關顧的攤位。
「老闆,老樣子來一份。哦，不,來兩份。」千頌伊指著面前的海鮮「這個，這個，打包一份。」海蜇生魚片生蠔象拔蚌海鮮拼盤可謂豐盛且物美價廉。
張妗妤跟千頌伊口味相似，酷愛生吃海鮮，她們倆都有特殊的癖好，享受芥末搭配著海鮮那股沖鼻的刺激感。
「要不，我們回去吃吧。」海鮮攤老闆很和藹地給他們打包好，張妗妤拎著袋子扯扯到處跟熟人打招呼的千頌伊提議道。
「早上吞了個飯團，我現在好餓啊，看這些小傢伙都在呼喚我，叫我快點吃了它們呢。我們坐在這裡先解決掉海鮮拼盤如何？」千頌伊眼裡滿是期待地看著張妗妤。
「好吧。」張妗妤左顧右盼了一下，市場裡都是家庭主婦級別的人在穿梭，反正都出來了，千頌伊不怕，她自然樂意奉陪。
「這真是人間美味。」千頌伊不斷地把海鮮往自己嘴裡送還忍不住發出暴風感歎。
張妗妤倒是因為自己多沾了點芥末，吞下那股辛辣一股刺激直沖腦門，害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但是流淚地同時她也忍不住驚呼：「爽。」
千頌伊看到張妗妤的狼狽模樣哈哈大笑起來，順便扯了紙巾幫她擦拭。張妗妤也很愉悅地夾起千頌伊摯愛的牡蠣，沾好醬送到她嘴裡。
她們倆就坐在簡易的市場小攤位上，吃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有說有笑享受著平凡人的快樂。
但是遠處，卻有路人不停地用手機拍攝下畫面上傳至社交網路，人們小聲地低估：「那時千頌伊嗎？」「大發，現在還敢出來。」「消失了那麼多天現在還能吃海鮮祝她回去拉肚子。」
sns隨即出現了一個帖子，標題是：「風口浪尖的千頌伊驚現鷺粱津。」裡面暴露了千頌伊的所在地，順便還配上了偷拍的圖片。一傳十十傳百。網上的惡貼又瘋狂湧現，都是攻擊千頌伊，大致圍繞前幾天的自殺事件，諷刺千頌伊的愉悅表情。
還有一波最恐怖的人，他們集中地湧來，正在趕來鷺粱津的路上。
張妗妤緩緩地吃著，本跟千頌伊一樣沒注意外界，但是慢慢地她感受到了周圍的詭異的氛圍。她微微地抬起頭，雖然她們周圍並沒有很多人圍觀，但是遙遠處總感覺有人在指指點點，稀稀落落的議論聲也在喧鬧的市場中顯得特別刺耳。人們的視線只要一聚集，就會讓敏感的她渾身發麻。
張妗妤扯了扯千頌伊，示意她真得該走了。但是千頌伊還沉浸在美食中不可自拔，慌忙地塞了最後一口，然後邊嚼邊說：「再讓我吃一口~」
好不容易把千頌伊扯離原來的攤位，但是竟把千頌伊的帽子落在了小桌子上。她們便如此渾然不知地暴露在大眾的視線內。
鷺粱津市場的大在這時候顯得特別不便，從市場的這一頭走到停車的那一頭要走很長一段路。
千頌伊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不便，還沒心沒肺地朝附近的人淺笑，保持自己的風度。但是前後行走的時候還是發生了點小插曲。因為她只顧著走，沒注意到腳下的障礙物，一不小心踢翻了某一海鮮攤戶的盛放八爪魚的大盆。人也狼狽地打了個踉蹌，幸好她抓著張妗妤的手才避免跌個狗j□j破壞形象。
鮮活的八爪魚蠕動，因為劇烈的震動掉了出來，濺出的水也不小心弄濕了千頌伊的褲腳。
千頌伊瞬間炸毛，潔癖般地蹲下來一臉嫌棄地把八爪魚扔回翻到的盆裡。她厭惡地撇撇嘴站起來，但在這時，後背有一股涼意傳來，她差點惱羞成怒，因為後面有人朝自己仍東西。
海鮮市場中最噁心的是什麼，就是各種蠕動的生物，有些自詡為正義路人的大媽竟把海鮮當成「anti物」朝千頌伊扔了過去。
「啊！~~」中招後的兩姑娘狼狽地大叫，預感著情況不妙正要開跑的時候。她們發現周圍的人都似乎像她們靠近，把她們禁錮在一個小區域內。
記者們也在這時蜂擁而至，他們千等萬等總算逮到活的千頌伊啦。
「千頌伊小姐，你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有沒有什麼辯解？」
「能否闡述下當天為什麼要跟死者吵架，難道是為了韓宥拉小姐的死嗎？」
「請你解釋下這幾天為什麼閉門不出？」
所有的長槍短炮都直接對準了她們倆。千頌伊被擠得下意識地捂著了臉，而比她還嬌小的張妗妤簡直快被擠得進退兩難，喘不過氣。
此時在漢江邊散步的都敏俊，不經意地聽到了周圍鍛煉完坐在石凳上刷新聞的人在議論的話題。三句不離千頌伊。他拿出手機刷了下nj□jer的搜索，二話不說轉身狂奔起來。
跑到了一片空地上，確定周圍沒人後直接運用瞬間移動能力來到了鷺粱津，前面擁擠的人群中想必就有千頌伊。
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撥開人群，只聽到千頌伊突然豁出去一般，大聲地咆哮了下，然後深情嚴峻地對著記者們大吼：「我千頌伊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我坦蕩蕩無愧於天地！什麼自殺事件與我何干，不管是韓宥拉還是她前助理都是我身前的親密無間的競爭夥伴，她們的死我也很難受，但是大眾的職責和污泥我千頌伊拒不接受。」
記者們都被她的發言震懾住了，但是緩衝了幾秒又開始把各種問題夾槍帶棍地拋給她。
千頌伊捂住耳朵根本不想聽，下意識反應想逃。
張妗妤本來是拉著千頌伊的手的，但是不知道被誰擠得把她們分開了。雖然只有幾米但是隔了好幾個人感覺到窒息。
都敏俊心中的無名火升起，大力地撥開前排的幾個記者。他沒使用超能力，但是那力道足以讓人直接飛起來。他冷冽地瞪了下鏡頭，挨個掃視了一番，「砰砰砰」鏡頭裡的光圈和感測器全部被毀壞了。
他把脫下的大衣披在千頌伊身上，蓋住了她的臉，然後一把把她扯出了人群，從層層包圍中解脫出來。順便還丟下一句狠話：「我是千頌伊小姐的法定代理人，在這個時刻她有權保持緘默，若你們再有出於威脅和妨礙其人身自由的行為出現，拍攝無妨，我會依法追究民事賠償。」
所有記者拿著照相機的手都震住了，大家被都敏俊的言辭所唬住，竟露出慌張的神情。
張妗妤見到這一幕也是愣住了，她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們走遠，奈何自己的小身板淹沒在長槍短炮中不可動彈。有些記者尾隨著千頌伊他們離開，但是大多數的記者還是呆在這一方小區域間。他們似乎都發現了什麼一樣。馬上舉起設備對準正在掙脫的張妗妤。
看到這些鏡頭，張妗妤的密集恐懼症就好像要爆發了一樣。她感覺胸口有一股悶氣堵住呼吸道使她喘不過起來一般。
「請問你跟千頌伊什麼關係？」「你對此事的看法如何？」「你也是千頌伊的經紀人嗎？」
這些問題拋過來讓張妗妤感覺到一陣頭疼。大概是剛剛生的東西吃多了又沒有吃早飯，連胃都適時出現反應，叫囂著使張妗妤臉色刷白。
無助和空洞堵住咽喉，能言善辯的她竟有些腿軟，露出慌張的神色。
倏爾一陣風起，捲入一陣混沌。
她在一股暈眩感中迷迷糊糊地被都敏俊帶走，等真正緩過勁來他們已經來到了鷺粱津附近的漢江公園。
冬日正午的太陽的溫度卻沒有驟降，還是發燙地使人眩暈。張妗妤是感受到了的，在密集的人群中他凍結了時間，然後二話不說拖住她的手抱住她的腰直接瞬移。她並沒像其他人一樣，表情凝滯行為僵硬，反倒是耳邊的風讓她更加清醒，淩空的感覺如來這樣，速度達到320米每秒，比開f1賽車還刺激。
這是都敏俊第一次在張妗妤面前展示超能力，他也懶得辯解，只是拍拍她的肩，上下打量了下確認她沒事。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她眼神失焦地喃喃自語道。
剛剛有一個瞬間，當鏡頭對著自己的時候，張妗妤第一次感覺到社交的恐懼，她感覺自己被拋棄了。
如果自己真被丟在宇宙的一隅，她只希望都敏俊不要忘記來救她。
第27章 第二十六個記錄
都敏俊靠在圍欄上,風吹拂過臉龐，有種酥麻感爬上心頭。漢江水澎湃地拍打兩岸，江水是渾濁的,但是卻沒心亂。
張妗妤晃過神來，側過頭來看著他，他抿著嘴不說話的樣子看上去心事重重。像在掛念或是在思索，表情是不悅的,但卻只能隱晦地顯露。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表現自己大喜大悲的人。
但這個時刻,自詡看破紅塵的張妗妤卻誤解了。她敏感多疑,浮想聯翩。
她的眉頭不自覺地皺成難看的川字。心裡五味雜陳，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翻湧,酸酸的，澀澀的。
都敏俊緩緩地轉過身,拉高了黑色運動衫的拉鍊，衣領立了起來，顯得他的臉更小了。他用眼瞅了瞅張妗妤，被衣領遮擋的嘴角微微地改變了弧度。但是這樣卻完美地掩飾了他的小欣慰。他只是在心裡笑這姑娘傻，那麼多人圍著都不知道提前開溜。
都敏俊悠閒地坐在了石凳上，兩腿交叉，看上去悠然自得。
倒是張妗妤，見他這副模樣。邁開腳步走過來，只是杵在那兒，看著都敏俊，竟有些尷尬。
「頌伊呢？已經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了嗎？」張妗妤站著，都敏俊坐在，倒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姿勢。為了打破尷尬，張妗妤馬上詢問千頌伊的情況。
都敏俊拉著千頌伊出了市場，就聽到跑車發出的長長的尖銳的刹車聲。下一秒，車門就被車裡火燒火燎的人「啪」地一聲甩開。然後，就可以看到某人怒氣衝衝地跑到他面前，然後一把劈開都敏俊和千頌伊因特殊情況牽著的手。那個人，當然沒有例外，就是把都敏俊列為絕對隔離物件的千頌伊腦殘粉李輝京。
「你來了，千頌伊就交給你了。」都敏俊也沒在意，只是下意識地直接轉身，把千頌伊交給李輝京他在放心不過。因為千頌伊是公眾人物，先解救他是理智所趨，他的心裡現在滿心滿腦都在擔心還在海鮮市場裡的張妗妤有沒有順利逃脫。
遙遠處還能聽到李輝京彆扭地大喊「你去哪？？」也能聽到千頌伊沖他喊：「快去看看妗妤！~」
當他迅速趕到市場裡的時候就看到張妗妤被人層層圍住，他心底裡的火氣卻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他感覺到全世界的惡意，想要咆哮，理智還是讓他選擇凍結時間。把她帶出來，是他那時候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
這是都敏俊第一次在張妗妤面前展示真正的超能力。他其實在等待著她的詢問。他剛剛靠在欄杆上，已經想好了答案。甚至此時，他坐在這凳子拖延時間也只是在等她開口罷了。
沒想到這丫頭除了嘟起嘴一言不發地深沉地盯著他瞧之外，開口說得第一句竟然不是感謝他，也不是問自己的超能力，而且詢問千頌伊。都敏俊也不知道自己為啥，連千頌伊的醋也開始吃了。
只是互相吃醋罷了。
「你的朋友李輝京剛剛來了。千頌伊被他帶走了，」都敏俊結束了自己的回憶，清了清嗓尷尬地圓了剛剛的話題。
「那就好。」張妗妤撫了撫前胸，想起剛剛的場景還驚魂未定。
又是一片尷尬。
其實張妗妤的本意也並不是這些。她心裡其實隱隱地有一種鬱悶，她不是聖母，當她看著出事時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記者堆裡掙扎她的心瞬間覺得拔涼拔涼的。心裡總會浮現在都敏俊心目中果然千頌伊比自己重要多了的錯覺。
「你喜不喜歡我？」張妗妤那股子衝動突然沖溢腦門，就那麼脫口而出了。
都敏俊顯然是震驚了。他沒有做好要被她問這個問題的準備。這節奏跨越的也太快了。這丫頭的腦回路實在有點跳tone。
張妗妤見他面無表情毫無反應，竟有些氣餒。
她特別不想這麼問，但是還是問了，心裡卻給自己定了另一個答案。如果他回答是，那麼她絕對會就此掐斷自己的一切念頭和幻想。
「那你喜歡千頌伊嗎？」
都敏俊感覺有東西堵住了喉嚨，他心裡一邊嗤笑她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另一方面卻被自己無法給予承諾的心拉回理智。還是沉默著不語，他以為沉默是最好的否認。
張妗妤快要被毫無反應的他氣哭了。 他怎麼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面不改色心不跳，沒有任何表示讓人覺得更加鬱悶。
「但是我喜歡你呀，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顯了。」她自嘲地說道，聲音中帶著顫抖，但是更多的是一種不可名狀的觸動感。
她是表現得夠明顯了。會用愛慕的崇拜的眼神看他，會丟了矜持對他撒嬌，會在任何時刻第一時間想起他，會去學校會去他喜歡的每個角落製造有意無意的偶遇就為了多點時間待在他身邊，陪著他。
都敏俊也被她突如其來的告白所衝擊。他睜大了眼瞬間愣住了。這麼多年了，他一直以為他不懂也永遠不會陷入感情。但是，這一刻，他多麼想肯定地回答，他知道。但是他知道又如何。他們不會有美好的未來。他不能自私地禁錮她，即使他真的心動了。
此時的張妗妤，撓撓頭覺得自己蠢弊了，但是下一秒，她卻做出了更甚的舉動，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她猛地一下低下了頭。以為她是站著的緣故，這個時候她竟可以輕易地俯視著都敏俊。都敏俊也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沒有躲避，也用自己的目光迎上了她。
這一對視，張妗妤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它們似乎都活躍起來叫囂著讓她更近一步。張妗妤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他的美唇在這一刻全然暴露在空氣中。
她完全豁出去了，腦袋一片空白，眼神失焦但動作卻沒停止。
下一秒，她把全身的力氣集中，狠狠地吻上了都敏俊的嫩嫩的粉粉的在陽光下散發出誘人光澤的美唇。
這一吻，這姿勢，準確地來形容是張妗妤同學義無反顧地撲向了都敏俊。因為力道太大，這更確切地來說是撞了上去。
都敏俊第一秒震驚，這大概是太有生以來感受過的最大膽的吻。唇齒間傳來血腥感，不知是張妗妤的還是自己的。他感受到了她的青澀。她竟僵硬著一動不動。
緊接著，都敏俊便完完全全地佔有了主動。狠狠地像懲罰一般用力地回吻她。但是這小丫頭似乎被定格了一般，只是愣愣地睜大了眼睛看他。
唇齒交融的感覺，原來也挺美妙的。這大概是都敏俊這四百年來經歷的最真切最完整的吻，即使是她自動撞上來的。
當張妗妤在這一深吻中晃過神來，她的臉滾燙得不得了，神智有點恍惚了。
她沒有擁抱都敏俊而是狠狠地推開了都敏俊。然後捂著唇落荒而逃了。
她似乎聽到了都敏俊在背後喊她的聲音，但是這一刻她卻不敢面對他了。
誰能想到一個剛剛如此大膽如此勇敢如此敢於表達愛的孩子會在自己做出比想法更大膽的行為後找一個角落自己蹲著。不是畫圈圈，也不是自我沉醉。只是有那麼一瞬，她絕對這個她好陌生，
她從來沒有如此正視過自己的心。
雖然吻完後她逃了，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了。但是她卻沒有羞愧感或者一絲後悔。
反正她是豁出去了，被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沒有什麼丟臉的。反倒如果自己一直掩飾著喜愛獨自吃乾醋還不如擁有主動權努力一把。她是高傲的，不爭取愛情那麼她會認為自己懦弱。
看著張妗妤逃離地背影，都敏俊的心情很是複雜。他回吻了，因為放肆因為隨心了。但是，他卻不敢去追。怕成為她的負擔。
平時研修愛情心理學的他侃侃而談那些嗤之以鼻的生理反應，但是接吻的那個timing他卻有那麼一種感覺，這便是愛吧。她不完美，有時還有點小心眼，雖然聰明卻神經大條，脆弱又敏感，但是他卻只想呵護她。可是呵護卻不是佔有。
都敏俊撫摸著唇角被他撞破的痕跡望著江對岸失神地發著呆。
「英牧啊，陪我喝酒吧！」都敏俊在窺視完剖析完自己的內心後無奈極了。
「平時我勸你喝酒你死都不喝，今天吹得什麼風呀！」張英牧甚是好奇。教授最近似乎總是在嘗試自己以前從來不做的事。
「我在汝矣島彩虹噴泉的位置等你！」都敏俊其實有些話想跟他坦白。
「我的小乖乖，我現在人在江北。」張英牧已經習慣都敏俊總是隔三差五地喊他出來。或當藉口或當吐槽的垃圾桶，他忍不住嘮叨道「我也有自己的私生活的呀……我很忙的……你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