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兔 ...
鈴木知佳提起了灰崎祥吾最不想提的事情。
作為懲戒,灰崎決定離開她一段時間。
「也許對於鈴木來說,這還是一種解脫呢」——灰崎不無輕快地想著。
甩掉一個女人,對於灰崎來說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他的女朋友都是或潑辣或成熟的女生,她們習慣於在分手後用偽裝的可憐哭泣來挽回他漸漸厭倦的心,而他也早就膩歪了和那些女生玩這樣的「真心遊戲」。
——明明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並不是真的互相喜歡,為什麼非要裝出這幅世界末日的模樣來呢?
哭哭啼啼或者哭天搶地,到底有什麼意義?
反正也都只是偽裝而已,那把她們嘲諷一頓也沒什麼問題吧?
於是,「我玩膩了」、「你不如我現在的女朋友漂亮」、「抱歉啊你的身材太差了」,這些惡劣又惡毒的話,總是毫不猶豫地從他的唇間吐出。
那些假裝軟弱可憐的女孩,往往在聽見這些惡毒之言的同時,就撕裂了委屈柔弱的偽裝,怒目圓瞪地露出潑辣的本象來;更有甚者,還會找自己認識的男孩和灰崎祥吾打上一架。
「鈴木知佳該不會那樣潑辣吧?」——灰崎是這樣想的。
但是,這個想法徘徊於他的腦海之時,他又覺得有哪裡隱隱地不對勁。他思索了許久才了悟:自己並沒有和鈴木分開,他對鈴木的興趣還沒有結束。所以,現在只是暫時地離開鈴木而已。
話雖如此,他還是回到了從前生活的懷抱之中。
賴床蹺課、窩在家裡打一整天的射擊遊戲,通宵達旦地在某些不歇業的店鋪裡玩無聊的桌遊,和這樣的、那樣的女生調調笑笑勾肩搭背,用自己帥氣的臉與散漫輕佻的笑讓那些叛逆少女主動朝自己靠攏……
不得不說,從前這些被他認為是「有趣」的事情,如今做來堪稱「無聊」。
女孩子們容貌不過爾爾,身材也只是未發育完全的青澀身段。帝光的女孩或許還能和他有些共同語言,但外校的女生往往只能用便宜的妝物與飾品來打扮自己,透著一股隨處可尋的廉價感。
就算坐在女生堆裡,灰崎也提不起興致像往常那樣,說一些下流風趣的話來逗弄她們。
要是鈴木知佳在就好了。
灰崎不由這樣想著。
他可以把鈴木偷偷拖到包廂的洗手間裡,背著別人做各種事情,讓她的面孔泛著羞恥地紅色,膽怯又緊張地擔憂著會被人發現;也可以強迫她喝從沒碰過的烈酒,聽著她脆弱的咳嗽聲,看著她被嗆出的眼淚。
這樣的幻象讓灰崎覺得很美味。
然而幻象只是幻象而已,跟事實全然相反。
灰崎祥吾覺得有些氣悶,周圍的酒氣與女孩們身上濃鬱的香水味實在是刺鼻的很。他走出了這間卡拉OK廳,到側門外的小巷裡呼吸新鮮空氣。
——不妙啊,僅僅離開鈴木知佳這麼一段時間,自己就開始想念她了嗎?
灰崎祥吾從口袋裡抽出了一盒煙,用打火機點燃,慢吞吞地抽了起來。
一支煙抽完後,他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踩滅最後的火星,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彩夏?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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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木知佳再見到灰崎祥吾時,那個灰發的少年正攬著另外一個女生,親親熱熱地說些什麼。兩人旁若無人地倚靠在通向網球場的走廊上,話語聲很是輕快。
與其說是鈴木知佳恰好撞見了他們,不如說是他們故意等在鈴木知佳去網球部參加部活的路上。
「喲,鈴木。」灰崎豎起手掌,笑容肆意地朝她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啊。這是我的新女友,二年級的生田彩夏。」
他滿是刻意地強調著這句話,眉眼裡兜著滿滿的輕狂。
正如灰崎所想的那樣,鈴木知佳呆呆地盯著兩個人,那雙猶如玻璃珠一般的眼眸很快泛起了一片通紅。無須灰崎說更多的話,鈴木知佳便匆匆低下了頭,哽咽著嗓子說了一聲「知道了」,便飛速地跑開了。
生田彩夏奇怪地盯著知佳的背影,說:「她好像被你嚇哭了呀?祥吾君。」
「我長得那麼嚇人嗎?」灰崎祥吾笑嘻嘻的。
雖然面孔上的笑容很自在,但他心底還是有些忐忑和煩躁的——鈴木知佳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樣,還真是讓人火大得很。她的表情,就好像是天要塌陷了那樣慌張,實在是令人煩躁。
(與其說是煩躁,不如說是不想深究的心煩意亂)
自己這樣做,也是為了鈴木好。
他不可能在鈴木知佳身上花太多心思,讓這個純情小女孩早點認清現實不好嗎?
僅僅是這樣的一句話,顯然不能讓知佳徹底死心。她在校門口等了許久,想要再見一下灰崎。灰崎原本打算一走了之,但在盯了她十五分鐘後,卻一反心裡所想地朝她走了過去。
「喂,鈴木。」灰崎走到她的面前。
一直低著頭的女孩受了驚,飛快地抬起頭來。她的眉眼淚汪汪的,看起來被人狠狠地欺負了一通,白皙的面頰上也揉著一團粉。
「灰崎君……!」她的聲音也幾乎是要哭出來的模樣。
「幹嘛啊?」灰崎祥吾用不耐煩的聲音問。
他將手掌按在脖頸上,左右轉了一下頭顱,懶洋洋地合著右眼。當他歪過頭時,銀色的耳釘便隨之折射出一道光芒。
「灰崎君要離開我嗎?」她急切地問。
——果然是這個問題。
灰崎祥吾想,早點讓她認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對鈴木知佳來說是一件不會錯的事。
他並不回答,而是取出煙盒,做了一件百分之九十的女孩都會討厭的事情——當著他們的面抽煙,不管女孩們精緻的衣服上是否會染上煙味。他用雙指夾住煙尾,慢吞吞地含在嘴裡,含含糊糊地說:「我不是離開你,而是我們本來就不算男女朋友。」
他歪著頭,笑容滿是肆佞,心底湧動著一種破壞的欲望——像是下一秒就要搗碎一塊完整的冰面,或者用球棍擊碎完整的玻璃。
「不是說了,以後要和我結婚嗎?」鈴木知佳怯怯的,嗓音顫得厲害。
「哈?」灰崎彈了彈煙灰,漫不經心地低下頭,張口呵出一團模糊的煙氣。那些白色的煙擦著知佳的耳畔而過,他也俯身到知佳耳畔,貼著她的耳垂親昵地說:「當然是騙你的啊,小白兔。」
嗓音低沉,越來越輕,到最後幾乎只剩下不成形的氣流聲。
鈴木知佳一直在悄悄顫抖的身體僵住了。她眨了一下眼睛,纖長的睫毛上下一扇,眸光猶如一片空茫的冰雪。
灰崎抬起頭,輕笑了一聲,說:「鈴木,……不,小佳,沒人規定我不能騙你,對吧?太單純的女孩子,難道不就是用來被男人欺騙的嗎?」
——這句話可惡下流到他自己都想打自己了。
他真是壞蛋中的壞蛋,毒瘤中的毒瘤,惡魔中的惡魔。
灰崎祥吾面前的小白兔絞緊十指,軟著聲音,輕輕地問:「真的?」
灰崎冷著眉目,挑眉說:「當然。」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欺負一隻手無縛雞之力的柔軟小白兔,對灰崎來說並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除了負罪的愧怍感(他從前可沒有這玩意兒)——以及可能和鈴木知佳找來的正義使者打架之外,應該就沒有其他的隱患了。
於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便這麼發生了。
週五的下午,三點三十的放學時間一過,灰崎祥吾便如往常一樣走出校門,打算去電玩店打發時間。然而,等待他的既不是嬌嬌俏俏的可愛女孩,也不是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而是三個西裝革履、身量高大到有如拳擊手一般的中年男人。
在空空如也的小巷裡,他們三人不發一言,在可怕的沉默之中,手腳俐落乾脆地將灰崎祥吾捆綁了起來,塞進了一輛黑色的轎車裡——車標是賓士,他曾在雜質頁上瞥見過,售價大約是一千六百五十萬日元(並且不含消費稅)。
「喂!你們幹嘛!」
灰崎坐在車後座上,兩邊各自夾著一個高壯沉默的男人,車內的氛圍寂靜地嚇人。饒是灰崎祥吾習慣於打架蹺課,也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事情。
一瞬間,他懷疑自己遇到了什麼欠債到癲狂的黑幫組織,想要強迫自己去女性向風俗店店出賣男色,做一個陪酒公關(不)以收斂錢物。
灰崎掙紮著,想要擺脫捆住自己的繩子,但是這實在困難。而且,身邊還有三個如此人高馬大的壯漢,成功逃脫的可能性太低。
他擰著眉,露著凝重又恨恨的神色。即使身處如此棘手的地步,灰崎也是這幅絲毫不服彈壓、刺手猶如一團荊棘的模樣,仿佛生來就是為了給別人增添不悅的情緒。
黑色的賓士幾經輾轉,停在了一棟豪宅前。沉默的黑衣男子們像拎一隻小雞一樣,把掙紮動彈不停的灰崎祥吾從車上拎了下來。
一個管家模樣、穿著刻板燕尾服、戴著金邊細框圓眼鏡的灰發男人走了上來,聲音尖尖細細地問道:「就是這個可惡的小子嗎?讓大小姐哭個不停!」
中年男人點頭。
管家擠眉弄眼地湊了上來,面露故意的兇惡之色,他貼著灰崎的面孔,放低聲音,說:「少年,歡迎來到地獄。」
「……什麼啊,大叔?」灰崎祥吾盯了回去,嫌棄地說:「你是漫畫看多了嗎?」
「咳。」那管家扶著細邊眼鏡,不悅地板起長輩的面孔:「你是怎麼和老年人說話的!太沒有禮數了!果然是個讓人看了就生氣的臭小子!大小姐竟然為了你這樣的渣滓哭了那麼久!」
「大小姐?」灰崎祥吾歪著頭,語氣輕慢惰怠:「是誰啊?抱歉,泡過的女孩子太多了。」
——此時此刻,他仍不忘用話語刺一下面前的老頭。
果然,管家氣的不輕。
就在此時,一道嬌小的身影從洋館的階梯處步來。伴隨著輕巧腳步聲的,則是一道透著滿滿冷意的聲音:「把他交給我吧。」
她的聲音裡竟然有一絲雀躍與期待。
灰崎抬起頭,卻看見鈴木知佳站在那裡——她依舊是那個娃娃一般精緻可愛的女孩,鼻子紅通通地,顯然是經過了眼淚的洗禮。但她也不再是那個乖巧可愛的娃娃了,她看起來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
——是哪裡不太一樣呢?
灰崎祥吾苦思冥想著。
5、嗯哼 ...
灰崎祥吾從未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從前他甩掉那些煩人的女朋友,結局頂多是和別人打一架,又或被女孩們尖著嗓子哭罵一段時間。而現在,他竟然被捆住雙手,端端正正地擺放在椅子上,猶如一個任人擺佈的泰迪玩偶。
灰崎打量著四周的景象。
鈴木知佳的房間和她本人一樣,滿是可愛的氣息。以淺粉和白為底色的傢俱,滿滿都是少女的色彩——和這棟洋館外部金紅相間、金碧輝煌的氣派模樣比起來,這一間屬於大小姐的臥室反倒如同童話中的城堡了。
而他的小女朋友,紅著鼻尖的鈴木知佳,則微蹙著眉站在他的面前,面上掛著一幅極為可憐、近乎要哭出來的神情。
「你那副表情是怎麼回事啊?」灰崎挑眉,歪著頭用輕佻的嗓音說:「小佳,被捆在這裡的可是我誒,不是你。」
鈴木知佳顯然也剛回家不久,還穿著帝光中學的校服。她筆直的雙腿被纖薄的黑色絲襪裹著,半透出隱約的肉色來,這讓灰崎不由多看了幾秒。
「灰崎君。」她弱弱地開口了,又問了一遍那個被灰崎視為「愚蠢」的問題:「灰崎君真的不會和我結婚了嗎?……真的,真的是騙我的嗎?」
灰崎祥吾的面孔僵住了,隱約的不耐跳在他的眉宇間,讓那張頗為俊肆的臉都有了隱約的冷戾。
——這個笨得可以的姑娘,到底要他重複幾遍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啊?
這麼單純、這麼好騙,她以後絕對會被別人奪走一切的吧?
「是啊。」他漫不經心地回答。
「那麼……」鈴木知佳低垂了眼睫,眸光顫顫,聲音越來越低:「沒辦法了。」
「哈?」灰崎不解。
就在灰崎歪頭露出微惑之色時,那一直怯懦瑟縮的可愛女孩,竟然一反從前膽小的模樣,極為大膽地坐在了灰崎的腿上。
忽然迫近的熱量與柔軟的身軀,讓灰崎一怔,隨即在心底感到哭笑不得——還以為鈴木知佳會大哭一頓,結果竟然是這麼主動地投懷送抱,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因為那近在眼前的、屬於鎖骨上的白皙細嫩肌膚,灰崎祥吾的心底也悄然躁動起來。就在此時,他抬起頭,卻發現鈴木知佳的面孔有些奇怪——她依舊是那樣的可愛乖巧,但眼神卻冷得嚇人。
「沒辦法了,只能讓灰崎君直到『疼痛』是什麼了。」她小聲地說著,纖長的眼睫微微一翕,眉宇間盈滿了委屈與柔軟,仿佛此時正面對一個可怕的兇手。與之相對的,則是她從口袋裡拔出的物什——一把精巧卻鋒銳的剪刀。
「喂!」灰崎看到那把剪刀,眉頭頓時一凝:「小佳,你幹嘛?」
可愛的少女低頭望著頭,自顧自地說著話,仿佛已經陷入了只有她一人出演的戲劇之中。她用剪刀在灰崎的胸口前比劃著,喃喃地自語:「既然灰崎君不聽話的話,那我就在這裡寫上我的名字好了。」
灰崎的嘴角一抽。
「小……小佳?」他盯著坐在自己懷裡的少女,尾音揚了起來。
「不會太痛的噢。」鈴木知佳目光柔軟地盯著灰崎的前胸,纖細的五指拂過被襯衫蓋著的胸口。她的眼神很奇異,溫柔與冷冽交織其間,像是看著什麼又喜愛又厭惡的珠寶,這讓灰崎覺得脊背一冷。
——鈴木知佳這是什麼情況?
現在的鈴木知佳,和他所熟悉的那個鈴木知佳是同一個人嗎?
「鬧著玩的吧?」灰崎再次確認,他依舊保持著語調的輕快:「小佳,別鬧了。就算你拿把剪刀在我面前威脅我,我也不會收回前言的。——你太單純了,不被騙怎麼會……」
撕拉一聲輕響,剪刀裁開了灰崎的校服襯衫。
灰崎祥吾的面孔頓時愣住。
下一瞬間,他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現實——鈴木知佳玩真的!
少女的剪刀在他的身上游走著,可憐的帝光校服很快便被剪得破破爛爛,又被隨便撕扯開丟在地上。隨著布料的減少,灰發少年的身體徹底袒露於她的面前——
經常性的運動給了這具軀體明顯的肌肉曲線與漂亮的起伏弧度,而這本該極具觀賞性的軀殼上,卻有著幾塊或大或小的烏青,還有一些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疤痕——猙獰或者淺淡,如同無法消除的烙印。
「刻在哪裡好呢?」鈴木知佳滑下了灰崎的身體,蹲在他身旁,用剪刀尖在他的肌膚上游走著。她綿軟的視線掃到何處,那冰冷的刀尖便遊到何處。
灰崎的呼吸悄然一滯。
冷冰冰的觸覺,讓他覺得脊背上已開始冒冷汗。
他並不是害怕這把剪刀——銳器或者拳頭,對他來說都不是陌生的東西,他早就習慣了在身上帶著各種各樣的傷,鮮血或者烏青都已經屢見不鮮;讓他感到擔憂的,則是那手持剪刀、一反常態的少女。
「藏在衣服裡面的話,別人就看不到了呀。」面貌乖巧如洋娃娃的可愛少女,盯著灰崎祥吾的手臂怔怔地說著:「就刻在這裡吧?這樣子,別人都知道灰崎君……是我的所屬物了。」
她捏緊了剪刀,用鋒銳的刀尖刺上了灰崎的小臂外側。雖然挑的是最不敏感的外側肌膚,刀尖刺入肌膚表面的瞬間,那刺痛感還是讓灰崎的眉頭狠狠一跳。
比起俐落乾脆的一拳,這隱隱細細的、沒完沒了的刺痛,才是更煩人的。
灰發少年擰著眉頭、咬緊牙關,用冰冷的眼神打量著身側——鈴木知佳正跪在他身旁,用剪刀不停地裁割著他被捆綁著擱在膝蓋上的手臂。因為趴跪在地上,她只穿著黑色絲襪的足尖便淺淺地點在地面,可愛的腳趾半蜷著。
雖然知佳的表情很可怕,但這種程度的痛苦對灰崎來說並不算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柄剪刀都被灰崎的肌膚溫度燙熱了,鈴木知佳才鬆開了他的手。然而,此時,灰崎的手臂已經熱燙起來,又癢又痛的觸感爬滿了手臂。
「這樣子……」鈴木知佳跪在地上,捧著沾了細細血珠的剪刀,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大家都知道,灰崎君是屬於我的了。」
她的目光空空地盯著前方,雖然那裡只有一堵牆壁。她仿佛在自我剖白著,輕聲地說著什麼:「我最喜歡……打籃球很帥氣的灰崎君了。即使灰崎君不再喜歡籃球了,我也是這樣喜歡著的。」
灰崎看到自己那原本就有著疤痕的手臂外側,被歪七扭八地刻上了グろ兩個平假名。雖然看起來散碎崩落得不成模樣,但還是可以認出來的。時不時有幾滴血珠從傷口上冒出來,輕輕一擦,便糊成一團。
美麗的少女托著將剪刀丟棄後,抬起了灰崎的手臂,俯下頭顱,用小巧的舌尖舔舐著猶自冒著血滴的傷口。她柔軟溫熱的舌尖,輕輕地掃過那又癢又痛的口子,將豔紅色的血珠捲入口腔內,猶如一隻奶貓在吮舔著盤中的牛奶。
灰崎低頭看著她的模樣,目光落在她不停微顫的睫毛上,竟然覺得自己喉間一緊。明明被舔舐的只是手臂,他卻覺得那傢夥仿佛舔舐到了什麼更糟糕的地方。
他的目光,不由露骨了起來。
——不管了,不管了。
他想要鈴木知佳。
「小佳。」他說話了,嗓音沉得可怕,帶著隱隱的誘惑,仿佛又在哄騙著無家可歸的孩子:「坐到我的膝蓋上來。」
鈴木知佳一愣。
她仿佛還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她可以處於更強勢的地位——而她竟然極其乖巧地照做了,不發一言地坐到了灰崎的腿上。也許是從前的灰崎太過強勢,她也習慣了對這個惡魔百依百順。此時此刻,當她聽到他熟悉的號令聲,身體便不由自主地遵從了。
少女柔順地坐到了灰崎身上,即使不能動彈,他也對此感到很滿意。他稍微前傾頭顱,便碰到了鈴木知佳的唇瓣。接著,便是如往常一樣令知佳難以呼吸的親吻。
知佳的喉嚨深處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她低垂著眼簾,目光掃到捆綁著灰崎的繩子,心底有著不明所以。
——怎麼,怎麼又變成這幅模樣了呢?
算了……只要灰崎君屬於她就足夠了。
等到灰崎滿意地攫走了少女口腔中的甘甜,他才揚起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態,對她說:「鈴木,你喜歡我嗎?」
正在淺淺喘息著的少女,如水漾般的眸光輕轉著。她赤紅著面頰,軟軟地說:「喜歡呀。」
「我想和你做。」
直白地、毫無掩飾地話,從灰崎的口中說出,配著他猶如觀賞好戲般微妙的神情與滿是促狹的眼眸,讓鈴木知佳瞬間僵住了。她緋紅著面頰,不知所措地說:「灰崎君……說什麼呢……」
「也不能怪我吧。」灰崎輕笑一聲,半合眼簾,低聲說:「剛才的鈴木非要做出那麼色|情又下流的動作,好像很渴望用舌頭玩我的身體一樣。然後,我就硬了。這都是鈴木的錯吧?」
「!!」鈴木知佳的身體僵地更甚。
灰崎毫不忌諱的葷話,讓她更加無從反駁。就在此時,她察覺到灰崎那被捆綁著的手不安分地挪到了她的大腿上,隔著薄薄的絲襪撫摸著敏感不已的肌膚。
「既然我被你捆起來了,那也沒有辦法。」灰崎故作無奈,揚起嘴角,說:「鈴木,自己把衣服脫掉吧,乖一點。就在我的腿上脫,一件都不准留。……襪子可以留下。」
6、懲罰 ...
「鈴木,自己把衣服脫掉吧,乖一點。就在我的腿上脫,一件都不准留。」
少女可愛的面龐上流露出一瞬間的茫然失神,很快,她便聽從了這過分的囑咐,乖順地解開了襯衫的紐扣。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她便敞開了自己的衣領,讓藍灰色的襯衫沿著手臂的弧度向下滑去。
灰崎的目光直直地黏著她的身上,心底的興奮掩不住地湧了出來。
她乖巧細瘦的手指將襯衫丟到了腳邊,接著便繞到了後背,解開了內衣。當她將內衣的肩帶從手臂上擼下時,動作忽然一愣。她抬起頭,喃喃地說:「不應該是這樣的呀?」
灰崎很不耐煩又迫不及待地說:「什麼啊……就是這樣的,很好,快點繼續吧。」
「不。」鈴木知佳很執拗地糾正道:「這一次,是我想懲罰灰崎君。」
「啊?」灰崎的聲音依舊隱隱藏著一絲興奮:「就這樣子懲罰我不是很好嘛?」
只穿著松垮內衣和制服短裙的少女從腳邊撿起了那把剪刀,輕聲說:「還沒有結束呢。」
灰崎的神色很複雜。
比起那把剪刀,他覺得現在的場景才是對他的懲罰和折磨——細瘦可愛的身體近在眼前,連裙子邊緣勒進肌膚的褶皺也清晰可見,卻偏偏看得見摸不著,他只能壓下心底的鼓噪,用急促的喘息表示自己的欲望。
他歪過頭,輕輕向前一夠,又吻住了坐在自己身上的知佳,胡亂地用舌頭在她的口腔裡攪動著,迫使她發出唾液交換時的靡亂聲響。
鈴木知佳沉溺在這個吻裡,一時忘記了動作。
「小佳,快把我放開。」灰崎輕呼了一口氣,蹙著眉說:「你把我放開,我絕對不會跑。」
「不要。」鈴木知佳清醒地很快:「灰崎君的話,是不能相信的。」
「喂……!」灰崎暗暗磨牙,惱恨著從前自己對鈴木知佳撒謊的事情:「怎樣才相信我?」
面孔精緻的少女哢擦哢擦動著剪刀,軟軟地說:「那就讓我在灰崎君身上紮幾下吧,即使感到很痛苦,也不願意離開我的話,那就說明灰崎君是真的喜歡我,也不會逃跑了。」
灰崎祥吾頓時覺得很頭疼。
鈴木知佳的戀愛觀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一副很好對付的模樣,內裡卻比那些潑辣的女孩麻煩多了。
「隨便你吧。」灰崎挑起眉頭,聲音裡透著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會怕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
——打架的時候可沒有人會用這種小女孩過家家一樣的兇器啊。要是誰在約架的時候帶著剪刀來,恐怕會令人笑掉大牙,第二天就聲名掃地吧?
(綠間&赤司:阿嚏)
鈴木知佳一愣,試探性地輕輕在灰崎身上戳了一下。淺淺地一紮,並沒有見血,但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算作「痛」,然而灰崎卻面不改色。
知佳猶豫地捧著剪刀,上上下下地比劃著,最終卻蹙著眉,剪開了捆綁灰崎的繩子。
「……我相信你。」
一旦從束縛住自己的繩子裡解放出來,可怕的惡棍就暴露了不善的本性。那灰發的少年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鈴木知佳按倒在了柔軟的床鋪上,翹著嘴角,露著興奮又詭譎的笑意。
知佳努力地從埋住自己的可愛玩偶裡掙紮出來,輕聲地說:「灰崎君?」
灰崎祥吾裸著肌肉勻實的上身,眼神遊移在知佳的身體上。他將拇指探到嘴邊,用舌尖輕輕一舔,隨即滿意地說:「小佳,你很喜歡我,對吧?」
「唔……嗯。」鈴木知佳通紅著面頰,聲音輕輕細細的。她想用一個抱枕擋住自己的面孔,那用來遮擋的抱枕卻被可惡的惡棍毫不留情地撥開。
灰崎祥吾顯然很興奮——他的胸口不停地起伏著,那只摸著少女貞潔又可憐身體的手掌,甚至有了微微的戰慄。在知佳的腰間和裙擺上反復流連了許久後,那只興奮不已的手終於緊緊扣住了高筒襪的邊緣。
「想好了?喜歡我?」灰崎祥吾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滿滿的色|情氣息:「我跟你結婚的可能性可是很低的,畢竟你可是一個乖乖巧巧的大小姐,而我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壞傢夥。」
「……我喜歡灰崎君呀。」
少女的聲音愈發綿軟了。
灰崎祥吾定下了神,他深呼一口氣,在心裡反復地算計著一個念頭——可能,一輩子也只有這一個機會,讓鈴木知佳迷戀上自己的身體。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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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結束後,灰崎祥吾竟然傻乎乎地、如同一個女孩子般,隨手抱住了鈴木知佳床上的一個巨大玩偶,盯著那玩偶的面部發呆。
他的呼吸還沒有平復下來,肌肉漂亮的胸膛輕輕鼓動著。汗水自他的脊背上淌下,循著腰部和的曲線向下滑落。他撓了撓略顯淩亂的灰發,將目光轉向自己的身旁——
鈴木知佳直接睡著了。
也許是因為痛楚,也許是因為歡愉,也許就是簡單地因為太累了,她很乾脆地睡著了,此刻正緊緊地蜷著身體,纖長的眼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是在做一個不安的夢。淺淺的呼吸聲在灰崎的耳邊響著,讓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他竟然真的把……
把鈴木知佳給……
灰崎向來是個膽大的人,肆意妄為的事情沒有少做。在短暫的思維混亂後,他便很快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並且在心底再次興奮起來。
——鈴木知佳是他的東西了。
他暗暗半闔眼眸,用手掌撫摸著少女的大腿,反復地撥弄著已經被刮破的絲襪,愛不釋手地用指腹摩擦著那潔白細膩堪稱藝術品的肌膚。
「這不是挺好嘛。」灰崎祥吾對自己說。
他的心底興奮地要命,攪來攪去的欲念讓他按捺不住自己不安分的手。雖然不想把她吵醒,但灰崎還是選擇了偷偷地去親吻她的嘴唇,哪怕這樣會把鈴木知佳的夢境變得極為可怕。
簡單的親吻無法滿足剛剛品嘗過美味的身體。他不滿地捉起少女無力的手,扣著方向了身體的某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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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祥吾忘記了自己是怎麼從鈴木家出來的。
他似乎換上了知佳從管家那裡借來的襯衫,迎著管家老先生那張可怕的臭臉,堂而皇之走出了那棟奢侈的宅邸。那三個西裝中年男子還在花園裡,邊抽煙邊交談著什麼。看到他走過時,便投來冰冷的目光。
「小佳,你家……」灰崎用眸光瞟了一眼那群人,低低地問道:「雇傭了那麼多保鏢嗎?」
「是爸爸的部下。」鈴木知佳走的很慢,她的臉依舊紅通通的,兩條腿軟軟地沒有力氣。
「部下?」
「嗯。」鈴木知佳解釋說:「爸爸開的公司需要這些人。」
灰崎祥吾的嘴角一抽。
——鈴木知佳的家裡到底是什麼營生啊?真的不是……黑社會嗎……
他很習慣和那些最下九流的混蛋打交道,認識很多除了拳頭之外一無所長的傢夥。整日在街頭巷尾廝混、和各種人物一起互相說謊欺騙,使得他對危險的人有著獨特的洞察力。
就像擅長說謊的人很容易發現對方在說謊一樣,喜歡接近危險的人也很擅長發現危險。
灰崎將手放入了褲袋中,身上不太合身的襯衫低低的垂掛在肩上。他輕嘖了一聲,對鈴木知佳說:「小佳,既然很喜歡我的話,那就給我乖一點。」
他又露出了那看好戲一般的神情,用品鑒美食的眼光打量著鈴木知佳的身體,舌尖在唇角輕輕一勾:「你聽話的話,讓我開心的話……我就絕對不會離開你咯。」
「我不怕呢。」鈴木知佳垂下頭,輕聲地說:「灰崎君的身上,已經有我的名字了呀。」
「啊……?你說這個。」灰崎抬起手臂,目光觸及知佳的名字:「那又怎麼……」
「這次,只是小小的懲罰而已。」鈴木說。
「這樣的懲罰,來幾次我都願意啊。」灰崎說。
「……我不是說那樣的事情!」知佳的聲音裡混雜著惱意與羞怯,她輕聲地說:「要是灰崎君想要逃走的話,或者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我就不會那麼輕易地原諒你了。」
灰崎祥吾笑嘻嘻地答應了。
他是個十足的惡徒,時常對女人撒謊。但是這一次,他得好好考慮一下,是否要繼續對鈴木知佳說謊——他可不想再一次被剪刀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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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崎是個自尊心強烈的人,他並不願意讓別人發現自己的身上被刻上了女人的名字。等到那寫著知佳名字的傷痕結了痂,他便立刻帶上了一個護腕,用以遮掩傷疤。即使,對於已經不再打籃球的他來說,帶運動護腕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與鈴木知佳有了身體的關係之後,他就更肆無忌憚了。
從前還只是趁著午休的時間摸摸親親,用手掌和嘴唇簡單地發洩一下,現在則可以直奔主題,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於是,灰崎祥吾的狐朋狗友們發現,本該整天閑的沒事做的灰崎卻時常不見人影,不知道偷偷地藏在哪一個角落裡。偶爾詢問起這件事,灰崎則懶洋洋地回答說「我去練習打網球了怎麼啦」,半真半假,讓人猜不透。
——確實有人看到過他去網球部吹著口哨和女生打招呼的模樣。
狐朋狗友們卻不知道,被打招呼的女生是網球部的部員鈴木知佳,而所謂的「練習打網球」,則是在做更不知羞恥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完整版4500字丟在讀者群群檔裡,可自取。群號12666271
這個刪減版……希望不會被小黑屋,只是親了親摸了摸而已!沒有寫不可描述!沒有!
能在這個刪減版裡找出具體不可描述的句子我直播倒立頂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