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關於料理,回憶和勇氣
一隻被打暈了的「豪鼻狂豬」躺在地上,沃伏徘徊在它身側,還時不時用鼻子嗅了嗅。
「不可以,現在還不到吃飯時間。」米婭略微使勁地拍了下沃伏的腦袋,然後盯著面前龐大的野豬,喃喃自語:「該怎麼烤它呢?烤完了又該怎麼拖走它呢?」
沃伏睜著無辜的藍灰色大眼睛,一會兒仰頭看看米婭,一會兒垂首蹭蹭野豬,仿佛在說:我們什麼時候開飯呀?
卜哈刺——第二場獵人考試的考官,此刻,正揉著肚子,他已經吃下了69頭烤全豬。
小傑四處張望了下,問:「米婭姐姐呢?」
「誒!?剛才在樹林裡,我看見她很早就逮到了一頭啊,別是迷路了吧?」雷歐力看了看手錶,又瞅了眼肚子撐得圓鼓鼓的卜哈刺,「糟糕!時間可不多了。」
「我推測——」酷拉皮拉沉吟了下,「米婭一個人可能舉不動那麼一整只豬。」
奇犽雙手插袋,一副悠閒的樣子,「以這樣的水準,通不過考試很正常吧。」
酷拉皮卡皺眉:「我去找她。」
「等等——」小傑高興地大叫,「那不是米婭姐姐麼!」
只見一個淺藍色的身影從樹林的方向行來,與之並排而行的是來自聖哥丹雪原的高貴族類——沃伏。一人一犬,皆不匆忙,反而步調悠哉,倒更像是飯後散步了。
「米婭姐姐,你的烤全豬呢?」待她走近後,小傑發問。
「不就在這裡嘛?」米婭拍了下沃伏的背,沃伏正馱著幾個大布袋子,米婭順手解下來,拖到卜哈刺的面前,問:「你還沒吃飽吧?」
恰時,卜哈刺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
「看起來卜哈刺吃飽了哦~」 門淇笑嘻嘻地走到米婭面前,或許年齡相仿,她對米婭的態度倒是和善,「真可惜,你要下次再來咯。」
「這位考官不還沒說飽?」關鍵時刻,酷拉皮卡上前一步為米婭說明。
「對呀對呀!」
「可這明顯不合規嘛!考官都說是要吃烤全豬了!」考生A嚷嚷道。
「是啊,你們看幾個袋子的體積,明顯裝不下一整只豬!」考生B補充。
米婭彎腰,將袋子一一打開,「這個是豬頭,這個是豬身,這個是四肢,這個是內臟,還有……」她忽然抬頭對著門淇一笑,「這個是豬骨和豬牙,留著熬湯應該不錯的。」
隨著布袋被打開,陣陣濃郁的烤肉香氣飄散而出,與其他人的做法不同,米婭將豬肉分類,切條切塊,而且看起來肉質堅韌,亮晶晶的,引人食欲。
「你這是——」門淇撥開人群,大跨一步上前,驚奇道:「你把它風乾了?」風乾後,肉質會更加鮮美而有嚼勁!
「嗯。」米婭眨了眨眼,「這樣重量會下降不少,也減輕沃伏的負擔。」
怪不得她速度這麼慢!而且剛才也是步行著過來的,並沒有騎坐沃伏。這回兒雷歐力沒忍住,重重地搭上她的肩膀:「好樣的,米婭!」
米婭愣了下,然後不著痕跡地脫離了雷歐力的懷抱,一笑:「謝謝你,雷歐力。」雖然知道雷歐力完全是出於善意,但她還是對異性的肢體接觸抱有恐懼吧……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卜哈刺舔了舔嘴唇,然後一陣風捲殘雲,米婭的料理就被消滅殆盡了。過程中,門淇也捏起一小塊烤肉,嘗完後,居然還對著米婭別有深意地一笑。
一聲鳴鑼。
門淇宣佈:「豪鼻狂豬料理測試,70人通過!」
酷拉皮卡:真是太好了,米婭。
米婭:嗯。
小傑:又能一起考試了!
奇犽:哼,這關還沒過呢。
雷歐力:小子,這麼彆扭幹什麼?
沃伏:嗚——嗚嗚——(什麼時候開飯呀?)
皆大歡喜。
當然一個人除外。
那就是易容成集塔喇苦的伊耳謎?揍敵客,他從沒料到有一天職業殺手的快刀會用來剖解野豬——誰能想到這會是米婭提出的第一個要求。
第二場後半段考試,門淇的試題:壽司。
考生們紛紛愁眉不展,苦思冥想。
「米婭,你很擅長料理?」酷拉皮拉見她動作輕巧地處理著手中的生魚,便開口詢問。
米婭微笑著搖頭,「沒有,我一點都不擅長……只是我妹妹很喜歡料理,我看過她做的烹飪筆記,所以也學了一點。」
「妹妹?」
先刮魚鱗,然後一一挑出骨刺,再將魚肉切成薄厚恰當的片狀……這一刻,米婭腦海中浮現的是米拉圍上圍裙、哼著小曲兒給全家做烤派的模樣……於是,她手下的動作越發輕柔和流暢。
「嗯,她叫米拉。」
酷拉皮卡觀察她的神色,遲疑著開口:「米婭你不高興了?」
「沒有呀。」
完成最後一道工序,米婭將成品擺在酷拉皮卡面前,「壽司應該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一語驚起萬層浪,附近的考生紛紛往這個方向瞅。
「主要材料是用醋調味過的冷飯,再加上魚肉,海鮮,蔬菜或雞蛋等作配料;手法的話,就在於一個『握』字,重點是力度,不能太輕也不能太重——」
還未待米婭說完,圍觀的人一哄而散……
「米婭姐姐,我去捕魚!」
「小傑,等我一起。」
「怎麼也沒一點競爭意識。」奇犽酷酷地甩了一句,「悄悄告訴我們幾個不就好了?」
「……」
其實米婭也是有私心的,如果這一關有考生通過的話,就能跳過那個危險的「葡萄蛛白煮蛋」的環節了,應該是這樣吧……
米婭端著成品,來到門淇面前。
門淇瞄了眼她手中的壽司,「外表過關。」然後,她毫不客氣地夾起一個壽司往嘴裡塞。
帶著一絲惴惴不安,米婭打量著她的面部表情,門淇往身後的沙發一倒,撐著下巴回看她……
「你懂料理?」門淇想了下,「因為是女孩子的緣故?」
「不算是。」米婭搖了搖頭。
「嗯……味道湊合,不過——」門淇頓了下,抬眼看米婭,依舊是用那種別有意味的目光,「不,合,格。」
「原因?」
「我吃著不舒服。」一個非常主觀的理由。
米婭帶著剩餘的壽司回到原位,發呆。
看著周圍不斷有人上前,被退回,重做……米婭意識到或許門淇對她還算是手下留情了,至少沒有掀她的盤子。
「不重做嗎?」正巧,酷拉皮卡的壽司也被退回了。
「不了。」
「為什麼?時間還有啊,可以再做一次。」
「因為不知道如何改進,再做一次也是這樣。」
「那……」酷拉皮卡盯著她盤中的壽司,「能給我嘗嘗麼?」
「這個?」米婭有點意外,「只是個失敗品而已,你真要吃嗎?」
「可看著就很想嘗嘗呀。」香噴噴的白米飯,配以鮮美的魚肉,為什麼不吃呢?
米婭看著他一口一個,吃得很歡的樣子,乾脆自己也動手嘗了一個(可憐的沃伏,等不到它的份兒了)。
嗯,味道還不錯,食物嘛,就要大家一起吃才有味道。
很不幸的,門淇仍舊發飆了,所以,「葡萄蛛白煮蛋」的考驗還是沒跳過……看著周圍一個又一個的考生往山谷下跳去,米婭猶豫了。
「喲,小姑娘還不動手啊?」尼特羅會長撫著鬍鬚走到懸崖一側,「嘖嘖,還真挺高的啊——」
「……」
「再不下去就沒時間咯!」尼特羅會長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調笑道:「還是在等你的同伴幫你?」
唉——米婭歎了口氣,踱到崖邊,剛才她一直在掙扎:如果用Siciliano,她或許能很輕易地控制葡萄蜘蛛,然後得到它的蛋。但她忽然不想這麼做了,她不想每一次都依靠別人的幫助,即使Siciliano是狄曼斯留給她的禮物……她也想像其他人那樣,真真正正地靠自己努力。
但是她的左手……根本沒法承擔她的重量……
「小傑,借我下你的魚竿。」
「哦,好呀。」小傑將竿子遞給她,「米婭姐姐,你還沒拿到葡萄蜘蛛的蛋嗎?」
「嗯,很快了。」米婭將竿子向山谷下隨意一甩,很快,魚竿線就和葡萄蜘蛛吐的絲繞在一起,糾纏不清,米婭使勁往回收,然後將拖回的蜘蛛絲綁在自己的腳上,最後,在衣服裡藏了幾塊石頭,
深呼一口氣,米婭縱身跳下。
「真是個固執又彆扭的小姑娘啊——」尼特羅會長笑眯眯地說。
「會長~~你現在說這些有點晚啦。」門淇走到他一側,那個女孩……
氣流不斷從耳畔劃過,米婭勉強睜開眼睛,瞄準了其中一跟蜘蛛絲,握住。
巨大的衝力讓她右手臂有瞬間脫臼的感覺……只要忍住這一會兒就好,她告誡自己,當身體不再下墜,米婭盡力往下蹬,順便丟掉那兩塊石頭(如此就能獲得更大的向上衝擊力),借著蜘蛛絲的彈力往上跳——就像是蹦極遊戲。
剛開始,彈起的速度並不快,在掠過一顆葡萄蜘蛛蛋時候她眼疾手快地抓住。
成功了!
絲線的彈力有限,米婭抓住了靠近崖邊的一條蜘蛛絲。接下來,就是想辦法爬到崖頂了。經過剛才的起跳,米婭的右手已經接近極限,她不得不雙手並用。
左手斷骨的疼痛,讓她想起了在小樹林的那段時光——她和米拉掉進了獵人的捕獸陷阱,那時候她也是如此,疼得臉上發白,近乎暈厥,還把一旁的米拉嚇得直哭。
盤旋於空中的葡萄蜘蛛開始攻擊她,用堅硬的喙啄她的眼睛,用銳利的爪子刮她的臉頰和手,米婭只得閉上眼睛,忍受這種緩慢的,被啃食的疼痛,然後摸索著向一邊的懸崖壁爬去……
就當她以為這樣的痛苦會無窮無盡的時候,身子忽然一輕,她被帶上了崖頂。
小傑收起魚竿,一臉地不悅,賭氣似地說道:「米婭姐姐,你怎麼也不叫我們幫忙?」
酷拉皮卡的眼神有點深,只對著她點了點頭。
「你只能想出這麼笨的辦法嗎?」奇犽關心人的方式總這麼特別。
米婭托起手中的葡萄蜘蛛的蛋,然後,露出一個大大的、陽光的笑容,「謝謝你們。」
別人或許不知道,為了這樣一個輕鬆的、不帶任何一絲雜質的笑容,她放棄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米婭簡單地處理了下臉龐和身上的傷口,然後隨眾人一起品味葡萄蜘白煮蛋。
「味道如何?」門淇突然走到她身邊。
「非常……特別。」
「你……很懷念一個人?」
「嗯?」
「別誤會,呵呵,只是從你的料理中感覺到的。」門淇突然有點不敢與這個女孩對視了,她眺望遠方,「各種複雜的情糾纏在一起的,惆悵,懷念,罪惡,甚至是矛盾……」
米婭專心地應付手中的白煮蛋,一時不知道怎麼接話。
「壽司那一關,其實你過了。雖然散發著濃郁的灰暗感覺,但確實是融合了情感和真意的好作品。」
「那為什麼——」不讓她通過呢?
「以為那樣會對你比較好,懷了些許私心,抱歉!」門淇的表情變得嚴肅,「我認為你一個人,通不過接下來的考試。」
「謝謝。」米婭點了下頭,臉上並沒有一絲生氣的跡象。
「呵呵——總感覺學校、圖書館那一類安逸的地方會比較適合你。」
「我長得像女學生?」米婭隨性地開了個玩笑,「在十九歲之前,很多簡單的事情我都不瞭解,比如料理,比如微笑,比如怎樣和人談話,總覺得這些東西離我的生活太遠,總一味地拒絕改變……可現在,就像知道做料理需要用心一樣,我漸漸學會了很多,也交了很多朋友。」
「任何東西,都是從無到有的,不是嗎……獵人考試也是一樣。」
「我想看看自己能走多遠。」
4.6 魔術師
明早8點,飛艇會到達第三場的考試地點,所以在這之前,考生們可以自由活動或者靜心修養。上一輪門淇的測試過後,只留下42人,所以偌大的一個飛艇倒顯得綽綽有餘了。
「米婭,我剛打聽了下,飛艇上有醫務室。」酷拉皮拉向她走來。
米婭抬了抬手臂,原本光潔的肌膚已佈滿劃痕和傷口,乍看之下確實恐怖,她笑了笑,「沒事的,只是小傷而已。」都說傷疤是男人的驕傲,其實,它又何嘗不是女人的光榮呢?米婭非常願意就此脫去嬌嫩的外表。
許是察覺到了米婭毫不在乎的語氣,酷拉皮卡稍稍露出嚴肅和不滿的表情,「手臂上的也就算了,可至少得把你臉上的傷口處理下吧。」
米婭愣了下,酷拉皮卡留給她的感覺一直停留在四年前,還是那個會抱著她哭、裝出一副小大人樣她喊姐姐的小酷拉……而他此刻這般鄭重而充滿關懷的表情,是完完全全屬於成人世界的,這四年裡他歷練了很多吧。
米婭心下感歎著,回答:「那好,我去就是了。」
「我陪你一起。」
「沒事的,你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下吧。」米婭擺擺手,問:「對了,小傑奇犽他們人呢?」
「那你自己小心,他們好像說要去飛艇探險。」
「真是精力充沛的傢伙。」
飛艇,醫務室。
值班醫師是位非常溫柔的姐姐,她幫米婭擦過藥,包紮了傷口,還善意地提供了醫務室的床位讓米婭休息。
已經多久沒睡過柔軟的床鋪?
米婭緩緩地舒氣,閉眼,她很累,她的雙手因為奪取葡萄蜘蛛蛋而使力過度,至今還不住發抖,可她的心卻很平靜,很滿足,一種溫軟而充盈的情緒如抽絲般從心底溢出。
米婭沉沉睡去。
她真的累了,否則,在閉眼的刹那,她或許就能注意到沃伏已從床榻邊起身,它藍灰色的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男人做了個手勢,沃伏便乖乖地躺下,繼續閉目養神去了。
男人只遠遠地,望著她,凝思。
他並不是第一次觀察她熟睡的臉龐,在聖哥丹,在基地,甚至是在奔騰的火車上,凡是與他在一起的場景裡,她從沒顯露過如此寧靜的神情……不是她作為米拉時佯裝的淡漠,而是此刻,那融進了眉宇間的平順緩和,那刻入了嘴角、臉龐和下巴的流暢弧度。
可仔細回憶起來,他們之間,除了利用、揣測、窺探和暗鬥,還剩下什麼?
抬起的手臂,停滯在半空。他想搜尋出一個原因,來解釋自己毫無邏輯的舉動,讓他理所當然地……碰觸她。
他明明不必如此上心的,可這一次,倦怠期來得有點晚……四年之隔,庫洛洛至今還是無法準確描述和定義火車上再見到她時的感受。
終於,蒼白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流連於玫瑰色的雙唇。
他彎下腰,印下一吻。
一個真正的吻,屬於男和女之間的吻。
它來得太遲,又太突然,以至於那些本該屬於舌尖和唇齒之間的秘密,毫無聲息地暴露於日光下……
日光熹微,在米婭的臉上投下屬于他的淺影,睫毛輕掃過她的面頰,酣夢中的女孩兒不滿地皺眉,發出一聲輕微的囈語。
而狡猾的舌頭趁機突破貝齒,一路遊走、掃蕩和掠奪……
糾纏不息,綿綿無期。
童話裡,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他們便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如果米婭醒來,真正的噩夢就將開始。
.
第三場考試開始了。
考生們被帶到賤阱塔頂端,需在72小時內回到地面。如果米婭估計沒錯的話,她頂替了原本頓巴的位置,自然會和小傑、酷拉皮卡、奇犽、雷歐力五人一組。如此,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有驚無險。
「米婭,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嗯,很好,酷拉皮卡呢?」
「還行。飛艇上後來出現了一名偷渡者,考官們進行了一輪人員排查。」
米婭想了想,「那不就影響你們休息了?我昨晚在醫務室的,睡得挺沉的,倒沒什麼印象了。」
「米婭姐姐!酷拉皮卡!」小傑在不遠處向他們揮手,看樣子應該是找到暗門了。
「看實力和運氣的時候到了。」
「不管誰掉進陷阱都不要有怨言。」
「一起數123,然後我們一起跳吧!」
1,2,3.
短暫的黑暗過後,燈光亮起,米婭眨了眨眼,確定面前的景象是真實的之後,心中不禁呐喊:明明是同一塊區域的暗門,明明是5人一起跳下,為什麼她會就成落單的一個了!
而且……為什麼她要和這人一組!
「喲~~」西索風情萬種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米婭穩定了下心緒,朝他點了下頭,然後向密室的另一個角落走去,坐下。
需湊齊5個隊員,本論考試方能開始。
等待的時間比較難熬。
米婭記得,原著中西索應該是第一個到達賤阱塔底端的人,而且最後,他那組肯定是只剩下西索自己了……
那她豈不是性命堪憂?
仿佛受到她煩躁心緒的影響,身邊的沃伏也圍著她打轉兒。米婭一抬頭,就看見某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家的沃伏,心下嘀咕:怪不得它會表現得如此不安呢。
「你好像對沃伏很感興趣?」
「嗯哼~~」西索一點兒也不介意她生硬的用詞和不善的語氣,反而自顧自地笑起來,接著,他越笑越誇張,最後竟然雙肩顫抖,聯手下疊起的紙牌也坍塌散亂一地。
「為什麼?」
「它和我以前的寵物很像哦~~」
至此,米婭很識趣地閉嘴了,她才不會笨到去問他那只寵物現在去哪兒了。
然而,西索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它後來死掉了哦……真可惜呢~~」
西索的舌尖緩緩舔過紙牌的邊緣,見米婭沒有接話,便繼續問道:「你不想知道它是怎麼死的?」
「被你殺死的。」
西索眼中的寒光一閃,「怎麼猜到的呢?」
因為你眼中升起嗜血的狂熱。米婭很想這麼回答他,可一想到此人非常人的思想和行徑,她也懶得理會他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去靠近和理解一座冰山,或者掰正某根扭曲的神經。
西索站了起來,紙牌在他身後如雪花般飛舞。
他向她踱來,神情冰冷,腳步倨傲,「你可知道魔術師?」
「魔術師運用神奇的戲法,嘭——地」,西索瞬間來到她面前,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咧嘴一笑,「把人變出來,又把人變不見。」
米婭背後緊貼著牆壁,退無可退,西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仿佛能懾人心魂一般,讓她不敢挪動一步,連撐著地面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這時,暗門開合的聲音響起。
另外三名考生終於到來,米婭注意了下他們的號牌,分別是376,54和119號,很顯然,加上她正好是炮灰組合,沒有一個進入終場考試的……
五個人聚齊,向賤阱塔低端出發,開始了「多數決定」之路。遊戲很簡單,以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走完從這裡到終點的路程。
而很快,西索就向她證實魔術師的能力。
他們遇見的第一個分歧,是關於「向左走,還想向右走」的選擇。而最終的結果是4比1,向右轉。
昏暗而逼仄的走道,考生們無法並列而行,所以當一段路程之後,米婭才發現原本的5人行變成了4人……途中,誰都沒察覺這項事故是如何發生的,也沒有人提出要回頭找尋隊友,忌憚、惶恐和浮躁,充斥在剩下的4人中間。而米婭私下裡認定,那個消失的考生,就是選擇向左的那一位。
第二個分歧後,4人變成了3人。
魔術師說:就像變戲法一樣,人們被變出來,然後又被變不見。
第三個選擇出現了:「機遇之門」,可為考生提供一條直通終點、無選擇、無陷阱的捷徑,可前提是要留下名隊員抗住一扇十噸重的石門,該隊員能堅持多久,其他人就能獲得相應的行路時間,若在石門落地之前,其他隊員安全到達終點,那麼抗石門的隊員也將獲得通過比賽的資格。
另外,如果啟動「機遇之門」,需由考生自己選擇誰來擔當抗石門的責任。
這是一道很好的團隊合作題。如果可以,她肯定會讓西索留下,區區十噸重的石門,對她而言是天方夜譚,對西索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而她和另一名隊員就有足夠的時間到達終點,然後皆大歡喜。
可顯然,西索不是個會讓自己處於被動地位的人,西索也不是個喜歡圓滿結局的人。
「是否選擇機遇之門?」電子音提示他們抉擇的時刻到了。
米婭反復思考:如果她是西索,會放過這個折磨人的機會麼?
答案不言而喻,她按下了圈圈。
然後,米婭開始細細打量身側的另外一名隊員:一個肌肉壯實的男青年,和電視裡的拳擊選手很相似;但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這昭示著他並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榆木類型。
果然,電子螢幕顯示選擇結果:3比0。
「接下來就是決定由誰來抗這扇門~~」西索心情極好地向米婭湊來,「呀,米婭小姐一雙細嫩的小手可撐得住哦?」
「用什麼方法決定?」男青年有點迫不及待地問。
「咯咯咯——」不知何時,西索的手中幻化出一副撲克,「自然是來抽鬼牌~~」
作者有話要說:
把之前幾章的章節名改了下,桑恢復過來了,明天繼續更吧~~
4.7 鬼牌
爭,還是不爭?
生,或者死。
太陽和月亮,是小丑的舞蹈。
鬼牌,鬼牌,
Joker,joker,
點燃生命之火,豪賭,
火萎了,
我也準備走了。
抽鬼牌,聽起來尤為簡單,是一種偏向運氣的撲克遊戲,而實則,它考驗了是玩家的心理素質和表演藝術。
「你真要抽這張麼~~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哦~~」西索玩得很投入,他表情誇張難辨真偽;眼角帶笑,只是這笑中到底蘊藏著幾分猙獰、幾分殺機?
米婭沒給予任何的表情回應,所有掩飾和表演,在魔術師面前都會變成小兒科,那麼她就省點力氣還原為最真實的狀態好了。
米婭穩了穩心緒,在桌上抽起一張。
大鬼。
紙牌上鮮豔如血的紅色刺得她有點晃目,米婭儘量放鬆繃緊的下巴,現在每人手中都只剩下寥寥數張牌,輸贏將定,可她還有機會。
米婭打亂手中的牌,然後舉到那個119號的大個子面前。她現在手中有三張牌:大鬼,紅桃K,和黑心A。
119號的目光先是盯准了最中間的那張——正常人抽派的習慣都是如此,不會選最左邊、或者最右邊的。
可顯然,119號也知曉這個規律,所以他猶豫了一下,手指偏向了右側的那張紅桃K。
扭轉命運的一瞬。
米婭嘗試著用全部的身體語言,肢體、表情甚至氣息,去訴說一種「含而不露」的急切感,她說服他,就像說服最真實的自己一般:請抽走這張牌。
表達,是不需要語言的,同樣,偽裝也可以撇開語言。
果然,119號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心境,放棄了左邊紅桃K,抽走了最中間一張。
那張大鬼。
她贏了。
.
盤旋而下的梯道,仿佛永無止境一般,一圈又一圈,一層又一層。
西索在前,米婭在後,兩人已經走了將近10分鐘。終於,米婭忍受不住他故意散漫和拖遝的步子,開口:「西索,我們不需要加緊趕路嗎?」
「遊戲太早結束就沒意思了~~」西索忽然回頭,對著她陰測測地一笑。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一般,盤旋而下的梯道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扇截住他們去路的石門。一個電子螢幕從空中懸掛而落,第三場考試的負責人——理伯宣佈著:「機遇之門的時限已到,119號考生已淘汰,請兩位繼續測試。」
這是否意味著119號已遭遇不幸?
米婭看了下手錶,13分53秒,這是他為自己,為他們爭取的時間。米婭並不想同情他,因為在西索的遊戲裡,最後贏的人,只有他自己。
在弱肉強食的獵人世界,活著,才是真理。
長長的通道,盡頭連接著一個正方形的擂臺。
五個穿著斗篷的囚犯從暗門中走出,他們身形不一,步伐各異,領頭的那位走上前說道:「我們是獵人試驗審查委員會特聘的測試官,你們想要通過這一關,必須和我們5個對打。」
「我們這裡只剩兩人。」米婭記得原著中小傑他們也碰到過類似的測試,一對一的測試,他們至少要贏三場才算通過。
「對我們來說可是意外的驚喜。」領頭人將灰色斗篷扯落,顯露真面目,那是個肩寬膀圓的大漢,胸前結實的肌肉像是塗上了一層油脂般鋥亮。
「這樣吧,我們將遊戲規則稍稍變動下,在認輸和死亡之前,你們每個人的出場次數不限,可一旦走下擂臺,也就喪失了比賽的權利。」
「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贏了一場,那麼必須連著挑戰下一場,中途不能換人,否則就是認輸。」米婭琢磨著他話中的含義,如果西索先上場的話,連贏三場肯定沒問題,就怕……
「對。你們可以自由選擇出場順序。」
交涉完畢。
那接下來就是內部溝通的問題了。
可從剛才起,西索就一直靠著石門,低頭玩弄手中的紙牌。
「你們可以慢慢商量,我們這裡不趕時間哈。」仿佛看出他們兩人並不十分合拍,對面領頭的大漢顯得很是高興。
「嗯哼,剛才抽鬼牌時你的表現很讓人滿意,」西索抬起頭對她一笑,「這次你可別讓我失望哦~~」
米婭一愣,隨即道:「由你上場會比較節省時間。」撇開那麼一點點的小私心,米婭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中肯和客觀的答案……
「好吧——」西索居然歎了口氣,作出懊惱狀,扭著腰朝擂臺的方向走去,「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依靠別人呢~~」
雖然知道這是變態在故意激她,可米婭心中還是像被千萬隻爪子撓抓一般難受……果然,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
她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是什麼?
她不是說想看看自己能走多遠嗎?
米婭略帶氣憤地瞪了西索一眼,從他身側略過的時候,西索居然又丟出一句:「你總不會認輸吧~~」
「……」
正方形的擂臺很寬闊,仿若一個巨大的棋盤。米婭站在中央朝四周打量,竟產生了一種化身黑白之子、縱橫經緯之間的孤勇和渺遠感覺。
「沒想到是個小姑娘。」灰袍滑落,一個白衣老者步履蹣跚地向她走來,他面容平靜,目光隨和,米婭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會是個關押於賤阱塔的重犯。
老者撫了撫稀鬆的鬍鬚,視線落在米婭的臉上,「嗯……不錯的眼神,小姑娘。」
「謝謝。」小姑娘這個稱呼聽起來真彆扭,米婭記得那個不愛乾淨的金?富力士也習慣於這麼叫喚她。
「還很有膽識,真是難得,難得啊——」老者眼神一轉,將目光停移至她身側的沃伏,「看來你和你的朋友處的不錯。」
米婭點點頭,「我們要比什麼?」她很感激老者選用了「朋友」一詞,很多人會把沃伏當做她的寵物。
「呵,我的朋友也已經很久沒出來活動了。」
米婭輕皺了眉,正想詢問他話中的含義,只見前方的石門碎裂,破出一個三人高的大洞,一頭灰白色的、披著銀色戰甲的大熊噔,噔,噔向擂臺中央走來,隨著它走動的每一步,米婭感受到了腳下地面的微震。
作者有話要說:
開章那首小詩的最後兩句(嗷~~我又胡亂引用了╮(╯▽╰)╭),選自蘭德的《生與死》,原文如下:Walter Savage Landor (1775-1864)
On His Seventy-fifth Birthday
I strove with none;
for none was worth my strife.
Nature I loved and,
next to Nature,Art;
I warm'd both hands
before the fire of life;
It sinks,and I am ready to depart.
4.8 披甲熊
「這是我的朋友,披甲熊。」披甲熊在老者身邊停下,它看起來很興奮,吼叫著,露出了滿嘴尖牙,連帶著它眉鼻間那幾道陳舊的傷疤,也越顯猙獰了。
沃伏不安地直起身,目光森然地盯著前方,米婭仿佛能聽見它的磨牙聲了。
比試的內容,不言而喻了。
「有什麼規則?」米婭撫摸著沃伏的脖子,在離開聖哥丹雪域後,她查找過很多關於沃伏犬種的資料,雖然它們生居苦寒之地、天性兇惡而難馴,可並不好鬥挑事。米婭也根據沃伏的體型和毛色,大致判斷過它的年齡——其實,她的沃伏朋友還不曾真正成年。
「小姑娘怎麼忘記了?剛才我這邊的隊員已經說過了,死亡或者認輸。」
死亡,或者認輸。
米婭的手一僵。
她不知道披甲熊的實力如何,可光從體型和力量上判斷,它就大大勝過沃伏。
那麼,沃伏,你願意出戰嗎?
沃伏上前邁出幾步,它用高昂的頭顱、優雅的步態回答了米婭心中的疑惑。
這是一場苦戰。
披甲熊站立起來,一聲大吼,迅猛地沖向兩人,狂暴的氣勢將米婭逼退了好幾步。
沃伏躲過它頭頂的盔甲的攻擊,躍至一旁,起跳,尖利的爪子在大熊的銀甲上劃出串串火花,它瞬間咬住披甲熊一側的脖頸。
披甲熊用力一擺,沃伏被甩出十幾米遠。
沃伏的前肢已滲出鮮血,不行,相對於巨大的披甲熊,它太小了。
沃伏嘗試著站穩,一顛一顛地躲避披甲熊的爪子,可披甲熊沒給它留下任何機會喘歇,有力地撲倒它,一腳踩著沃伏的肚子,一口咬住沃伏的脖子。
它就像一個王者般,踩踏著地上的蟲蟻。
米婭緊攥發抖的雙手,不——這樣下去不行。
爪子劃過披甲熊的眼睛,沃伏趁機從它身下逃脫。
雪白的皮毛,此刻已經血跡斑斑。
憤怒地披甲熊揉著自己受傷的眼睛,越發瘋狂地追趕它。沃伏一邊跳躍,一邊反擊,它唯一能勝過披甲熊的,就是速度了。
可是……這裡的場地太有限。
米婭咬著下唇,看著沃伏身上不斷地出現新傷,它再一次被撲倒了。
不,不行了——
我們,認輸吧。
藍灰色的眼睛望向她,仿佛在說:不要擔心它。
米婭再也受不住,蹲下身,將腦袋埋進臂彎之間。
沒有了沃伏,她該怎麼辦?
「為什麼不看下去?」老者將她扶了起來,「你的夥伴正在為你戰鬥啊。」
「我——」米婭囁嚅著說不出話。
老者將目光投向不遠處怒吼著、戰鬥著披甲熊,仿佛陷入了回憶一般,喃喃自語:「我年輕的時候遇上披甲熊,它生性勇猛,又極為好鬥,可我們還是成為了朋友。那時候,村人大肆砍伐山木,破壞了披甲熊的生活環境,終於衝突爆發了,死傷了很多人……村長特地從外面聘請了獵人,將它逮住,當場就要射殺。當時,我苦苦哀求,披甲熊和我才活了下來。」
米婭詫異地轉過頭,看他,「您的意思是……您是陪著它在這兒,坐牢!?」因為對方是老者,米婭習慣性地用上了尊稱。
老者點了點頭,撫須,「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老了啊——」
米婭怔怔地抬頭,注視著場上的拼殺。
是的,他們是夥伴啊。
她怎麼可以不信任它,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地放棄它?
一把金光閃閃的口琴,出現在她手中。
她知道,自己馴服不了戰鬥中的披甲熊,但她能做的,就是和沃伏一起……
琴音落。
披甲熊俯首稱敗,沃伏帶著滿身傷痕,一瘸一拐地向米婭走來。
老者上前迎接他的披甲熊;米婭幾乎要抱著沃伏流淚。
這樣的結果,或許很多人都難以理解。可那些真心相交的朋友們,或許會明白個中奧秘:有時候,人們不會為了一個理由而開戰;卻會為一個理由而稱敗。
「等一下!」米婭快步上前,來到老者和披甲熊面前,然後,深深舉了個躬。
「對不起。」她抿了抿唇,道:「我的琴音能迷幻人和動物,剛才,我通過琴聲告訴披甲熊:如果它不認輸,我就會對您不利。」
一雙蒼老的手將她扶起。
米婭抬起頭,看見一雙笑眯眯的眼睛,老者對她說:「我知道,披甲熊都告訴我了。」
「非常抱歉。」米婭感覺到了自己臉上漸漸上升的熱度,為自己的不擇手段,也為老者此時的寬容和豁達。
老者擺了擺手,「這並不算犯規,因為你們是夥伴,就像我和披甲熊一樣。」
米婭感激一笑。
「珍惜你的夥伴。」
米婭點頭,又遲疑地開口:「其實……披甲熊它一旦被冠上這個名字,它就應該屬於戰場,生或者死,那都是披甲熊最終的歸屬,可如今您和它都身陷監獄,我想它……」並不真的原意這樣。
米婭有點說不下去了,她要如何去規勸這樣一對相依相靠的朋友?
老者先是一怔,可隨即大笑起來,「謝謝你,小姑娘。」
米婭抱住沃伏柔軟的身體,目送著老者和皮甲熊的背影消失於暗門。
沃伏,我們一起強大起來吧。
.
將沃伏安置於一旁,米婭回到了擂臺中央,傲視前方。除非死亡和認輸,否則她必須挑戰接下來的兩場比賽。
淡淡地,米婭望了西索一眼:等著她求饒認輸?
不可能。
「這樣一輪一輪比賽太浪費時間,而且也不夠刺激。」米婭彎起嘴角,「不如我們把下面的兩場並在一起進行好了。」
聞言,領頭的大漢皺眉,「怎麼並一起?」
「很簡單,我們雙方各出2人,賭一把。」
「由此決定接下來2場的比試結果?」
「對。」米婭望了眼牆上的時間,距第三場獵人考試結束,他們還剩近71個小時,「以時間作為賭注,如何?」
「聽起來不錯……那具體怎麼賭?」
「呵——」米婭笑了笑,「其他東西不敢說,我這位朋友可隨身不離撲克牌。」此刻,她不用回頭,就已經感受到了西索「怨毒」的目光,果真如芒在背……
領頭人沉思了下,仿佛在考慮該方案的可行性,就在這時,又一件灰袍掉落,暗門中走出一個帶著兩撇小鬍子的中年男人,他朝領頭人點了點頭。仿佛受到了某種鼓舞,領頭人終於下定了決心:「可以,我們這邊同意。」
「這位小姐,你看起來很有把握啊。」中年男人笑容猥瑣,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緊盯著米婭脖子以下腹部以上,「你可知道我以前的名號?」
「哦?」米婭稍稍轉了下身,以躲避他猥.褻的目光,如今,那個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早就被遺落了。偶爾,米婭也會想起聖哥丹監獄,如果她能早些讀懂那兩個獄卒貪婪赤.裸的目光,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
她不懂男人,可同樣身為男人的庫洛洛,他也不懂麼?
作者有話要說:
披甲熊,原型選自電影《黃金羅盤》,挺可愛的一隻大熊熊,附照片一張。
4.9 拖拉機
米婭收了收飄遠的思緒,語調誇張得上揚,「難道你很厲害?」
「哈哈——」仿佛被問了一個極好笑的問題,中年男人大笑起來,兩撇鬍子一跳一跳,「德克薩斯賭城的 『無冕之王』,要不是進了賤阱塔,我哼——」
「那這位前輩,你可玩過『拖拉機』?」米婭狠狠地咬重了「前輩」兩個字,丟出了一個餌……憑直覺判斷,這人就具備了上鉤的兩大要素:第一,他很自負,對自己的賭術很自信;第二,他好賭,一種新的賭博遊戲能對他產生足夠的衝擊力和吸引力。
果然,中年男人眉頭一皺,「你倒給我說說,這個『拖拉機』怎麼玩法?」
拖拉機,在米婭原來的世界時一項普及的大眾牌類遊戲,技巧性非常強,講究一定的運氣成分,但玩家之間主要還是要靠鬥智力、耍手腕、動腦筋。四人分成攻守兩隊,圍桌而坐,遊戲中每張5、10和K是分牌,5代表5分,10和K都代表10分,兩副牌共200分,遊戲中,攻守兩方都要儘量抓獲這些分牌。
通過強記,精通此道的玩家常常能推測各人手中的藏牌,做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事實上,拖拉機更像一場鬥智鬥勇的馬拉松比賽。
總之,心思細膩、手段多變的人更加適合玩這類遊戲。
於是,米婭和西索組合,中年男人和領頭人組合。
四人圍坐於擂臺中央,開始了以西索的奪命撲克牌為賭具的拖拉機比賽……
16分鐘35秒後,米婭和西索順利到達了賤阱塔的底端。
「剛才贏得漂亮~~」西索意猶未盡地拿出紙牌。
「嗯。」米婭隨意找了個角落,目光一直停留在閉目修養的沃伏身上;它傷勢不輕,她只能簡單地幫它止血,希望小傑他們早點到達,雷歐力定能幫沃伏醫治。
「呐~~我們繼續那個『拖拉機』的遊戲吧~~」一張撲克險險地從米婭的臉龐掠過,插進了她耳側的石牆。
米婭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人數不夠。」
「馬上就有人來了哦~~」西索的話音剛落,賤阱塔塔底的石門啟開,忍者半藏(294號)走了進來。
「等你湊齊了人再說。」
和西索搭檔玩「拖拉機」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通常,聰明人和聰明人在一起,做起事來肯定會比較順當,可西索是那種乖戾難測的「非常人」。當牌勢大局已定,米婭出於習慣和禮讓,會給對方留顧一點餘地,而西索卻和她恰恰相反,他追求極致的勝利,絕對一殺到底。
總之,對方輸得相當慘烈。
「米婭姐姐!」小傑一眼就認出了角落邊的米婭,果然,沒有了頓巴的搗亂,他們幾人也早早地完成了測試。
「我就說米婭不會有事。」酷拉皮卡朝她笑了笑,「剛掉下去的時,發現你沒和我們一組,小傑都急壞了。」
米婭摸了摸小傑的刺蝟頭,一笑:「我沒事。」
「米婭姐姐,那你後來和誰一組了?」
「嗯……西索。」
頓時,眾人都不同程度地皺眉,以及沉默了……
酷拉皮卡(沉吟):米婭,你和西索很熟嗎?
米婭(詫異):沒有啊。
小傑(可愛的表情):可為什麼你和他一起的時候能表現得那麼正常呀?
米婭:啊?正常?
雷歐力:你不覺得被西索盯著全身都起雞皮疙瘩嗎?
米婭(搖頭):還……好。
奇犽(聳肩):只能說她神經末梢比較大。
米婭(眯眼):小鬼,你為什麼總針對我?
奇犽(氣鼓鼓地伸出爪子):你再叫一聲小鬼試試!?
米婭:小鬼,小鬼,小鬼!
……
軍艦島。
在小島旅館主人芭娜和吉那的引薦之下,眾人一起進了船塢,開始了尋寶之旅。
「找到了什麼?」酷拉皮卡走上前,幫米婭抬起了一個架子,或許是兩人所占位置的原因,米婭沒「聽」清他說的話。
米婭撿起一個匣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抬頭問道:「謝謝。你剛才說什麼?」
酷拉皮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抱歉,總是忘了你……」
「沒有關係。」米婭將匣子打開,一卷羊皮紙躍然而現,「這個是——」
酷拉皮卡湊過來,一看,「好像是琴譜?」見米婭面色凝重,又問:「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米婭輕輕搖頭,指著羊皮紙上那些音符的組合,「我也說不出來……這是曲子給人好奇怪的感覺。」
「要是能彈奏出來,就好了。」酷拉皮卡並不知道米婭的過往,只道可惜。
「唔——」米婭口中含糊,心下微涼:聽不見聲音,卻能吹奏美妙的琴音……這在世人眼中,已經是莫大的悲哀和諷刺了吧。
「酷拉皮卡呢,找到了什麼?」
那是一條形似蜥蜴狀的純金護身符,上面刻著古老的文字。「根據窟盧塔族的傳說,這是具有驅火、防水神力的獨金墜子。」
酷拉皮卡的表情很平靜,可米婭還是捕捉到了他眼中跳躍的、如火一般的紅色。
米婭抬起手,遲遲不敢放下。
這種時候,言語的力量多麼卑微。她想搭上他的肩膀,她想摟住他的脖子,她想雙手溫熱那發涼的指尖。
恰時,酷拉皮卡轉身,撞見了她尚來不及收回的右手。
米婭放下手臂,尷尬地朝他一笑。
「米婭,我有時候會有種奇怪的感覺。」他的目光很柔很輕,卻帶著一種被穿透黑暗的衝破力。
米婭亦沒能發現自己語調中暗藏的異樣感覺,「什麼?」
「很多事情就算我不說,你也能理解……就像現在。」酷拉皮卡上前一步,圈住了米婭的腰,他把頭擱在米婭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腦袋刺得她脖子處癢癢的。
米婭身體僵直,雙手硬邦邦地舉在半空中。
這是,他們兩個……肢體相觸了。
「感覺你一直在逃避、在害怕著什麼。」酷拉皮卡微微抬起頭,彼時,金色與酒紅的髮絲糾纏著,又分開……
身體的抗拒感猶存,但米婭一再告誡自己:如果是酷拉皮卡的話,應該沒關係吧,並非所有的接觸都將蒙上了黑暗。
「沒有呢,或許我只是害怕認清自己。」米婭輕呼出一口氣,身體也放鬆了下來,一把將他摟進懷裡,「謝謝你,酷拉皮卡。」
謝謝你,讓我跨出這一步。
當紅日西墜,尋寶之旅也結束了。
小傑和奇犽拉著整整兩車的金燦燦的寶物出現在眾人面前,件件價值不菲,分得一等船艙;而米婭和酷拉皮卡這邊就比較糟糕了,一張羊皮紙,一個金墜子,都被定為沒什麼價值的東西。
「那我能留下它?」米婭卷起羊皮紙,「如果它對您沒什麼價值的話。」
「可以。」吉那老頭抬了抬眼皮,「你沒找到其他東西來支付房租?」
「沒有了。」米婭想了想,從手上取下一條烏金木雕成的圓珠手鏈,「就用我這條鏈子抵房費好了。」
「嘖——」吉那老頭捏起那仿若流金般的珠子,細細品鑒,「這麼好的東西,你捨得?它可價值好幾億戒尼呢。」
「嗯,原來就想要脫手的,現在既然用得上就花掉吧。」米婭輕飄飄地丟出一句,拿著鑰匙上樓了。
殊不知,幾億戒尼的天文數字讓身後的雷歐力大大咋舌,眼睛都快掉下來了:你可不可以再敗家一點!蒼天,這就是為富不仁,為富不仁啊……
哢嚓一聲,房門打開。
當米婭認清自己的室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為什麼這故事總不按劇情走!?
「喲~~」西索向她揚了揚手,「真是命定的緣分呢~~」
「好。」米婭點了下頭作為回應,後退一步,關門,轉身,走人。
關於換房間,這又是一個比較糾結而曲折的過程了。
小傑和奇犽一間,酷拉皮卡和雷歐力一間,那米婭只能另做打算,可問題是:有誰願意和西索住一間呢?
於是,米婭果斷地發了條資訊給伊爾迷:第二個要求,和我換房間。
伊爾迷原來的室友是53爆庫兒,而米婭又花了一顆寶石的代價和103號蛇男巴布交換房間。最終,她如願和這裡唯二的女性——246號彭絲一間臥室。
夜晚,米婭洗完澡,直挺挺地鋪躺下,眼巴巴地望著天花板,感歎:這獵人考試……真夠累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作:哇哢哢,終於寫到這章了,桑桑非常愛玩「拖拉機」(又名升級)這遊戲,以前看獵人的時候就想,要是能和西索來一場就好了,\(^o^)/~
PS:下次我要寫篇番外,讓米婭和團長坐對桌,玩拖垃圾,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