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上課的時間猶如在聽天書!
緒方梨枝自己是有這種感覺了啦,老師在黑板上面寫下的公式、畫下的輔助圖、提到的公式和科學家的名字。她全都不知道。雖然能聽到老師的聲音,但也只是「這個人是xxxxx,他xxxx,於1897年xxxx,在瑞典xxxxx獲得(是這個詞嗎?還是用了更加了不起的詞?不記得了)xxxxx獎」這樣子的。整體意思完全無法把握。聽了三句話之後她就徹底放棄了。
那之後的時間緒方梨枝都只是在桌子上畫著圈圈,希望時間快點打發過去。
她這時候倒是完全不想努力跟上進度或者質疑『為什麼要講我聽不懂的東西?!』,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她聽不懂倒是理所應當的:游戲裡面雖然都很喜歡扯自己是什麼科幻魔法,但是裡面的理論從來經不住推銷,也沒有哪一個學院游戲是真的要玩家掌握架空知識,然後實實在在考試的吧?
看昨天早上她剛來學校,不也是校服都沒領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過來給她介紹學校設施,一節課都沒上就直接去打架了啊!
而且訓練場都被打壞了教學樓都崩塌了也沒有任何懲罰就有點離譜,緒方梨枝原本以為今天過來的時候老師會斥責她,或者至少給她一個賬單說要賠償多少游戲貨幣的。結果夜蛾正道的反應甚至比同學都無所謂,過程中緒方梨枝一直在發呆也沒有讓她站起來回答問題,兩個人視線偶爾對上,緒方梨枝會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和看其他人不太一樣,但是如果沒法一一解決這些問題點的話,她就單純認為因為自己是玩家了。
如果考試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那麼這個學校應該也就是只教授打架的技巧的,這一點也在之後的事情裡面證明了:在緒方梨枝的耳朵裡面聽來夜蛾的聲音很快就從有理有據,是她聽不懂的東西變成了一連串的雜音,如果要形容的話,對,有點像是模擬人生裡面那些小人們說的話語。
雖然也是人類的聲音,但是總是聽不出來他們在說些什麼東西。
周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緒方梨枝的前方出現了一塊明顯的光屏。
其他人的話,應該會覺得緒方梨枝是上課上課犯困了吧,但是緒方梨枝確實的看見了屏幕上面的提示【您已獲取新的任務。】
新的學院日常任務:完成這一節課。
她看了看下面的獎勵欄,原本以為會獎勵陣營聲望或者是經驗值之類的,但是這個游戲的面板似乎真的做得很糟糕,下面只有一個確認鍵,只要按下這個就可以完成任務,同時跳過夜蛾那冗長的話語了。
無可無不可的點了一下。這麼一點倒是沒有讓她直接穿越到11點下課的時間,只是讓她周圍那些模糊的景像開始急速變化/
大概是1000:1的時間流速吧,她看到外部的空氣劇烈變化,風搖動樹葉的動靜在她的眼裡也顯得格外明顯,同學們偶爾的小動作開了這麼高倍速之後,簡直就像是蜂鳥扇動翅膀一樣的高頻率,並且模糊讓人有點想笑。
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指尖依舊按在下方的桌面上,可能還是跟之前一樣畫著圓圈。
並且下課鈴已經響起,夜蛾適時的合上了書本,他似乎是那種根本不會拖堂的人,說了一句「就這樣子」,然後就離開了。
這種時候如果是劇情點,應該會有學生跑過去幾步叫他留下來,或者外面響起的不是下課鈴而是警報聲,然後有幾個大人物模樣的人跟夜蛾說「世界要毀滅了」,或者「我們需要你的力量」之類的吧,但這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個日常任務,所以什麼事情都沒有。
夜蛾出去之後,同學們開始各干各的。緒方梨枝只要確信五條悟不會妨礙自己,就不特別在意了,家入硝子自顧自的開始吃東西,然後夏油傑一直都在看著緒方梨枝…真奇怪,他不知道自己的視線很明顯的嗎?
不過她最後還是決定把這個視為自己的『特異性』,她是玩家嘛!被看又怎麼了?所以也無沒事。
就是為什麼夏油傑跟夜蛾看自己的眼神有點像呢?莫非夜蛾其實不是友善型NPC,而是那種道貌岸然到後期會黑化的boss類型嗎?好像女神異聞錄裡面就是這麼設定的。
緒方梨枝搖搖頭,決定不再理睬,因為在她的面前已經跳出了學院日常任務的第二環。【午休時間】
在這一環裡面,既是上一個任務的獎品又是這一行的必備物品,面板上面顯示了一個粉色便當盒,雙層。有一個田園系的碎花野餐布把它給包起來。
把視線長久的放在那裡,就可以看到便當的內容,貌似是比較豐盛的菜系,有厚蛋燒香腸和菠菜。任務的簡介是【希望緒方梨枝能夠好好的享用午餐。】
緒方梨枝對於這一個簡介稍微有點在意,她再一次確認了周邊的景像,夏油傑依舊在看自己,五條悟也依舊在睡覺,家入硝子倒是已經開始吃東西了,這麼看來她跟自己要做的行為是一致的,或者干脆把她當成範本好了:要完成任務就得這麼做。
她有點不理解這麼簡單的事情,和以至於要專門發布一個任務?
總不至於系統也在擔心她有沒有好好吃飯,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別人都各自管各自的,而只有自己只能傻坐在原地而尷尬吧?
此處一定有鬼(敵人)!
緒方梨枝有預感,很可能在自己吃東西吃到一半的時候,就會有一只手伸過來把自己的餐盒打翻在地上,然後開啟戰鬥環節。不然的話就根本沒有做任務的意義了。
她還是先把手伸到了包裡面。學校發的時候裡面沒有什麼東西,在那之後,甚至因為咒力彈的原因,它有一點破損了,但是現在它似乎被綁定為系統郵箱或者系統背包之類的東西,只要不是特別大的,被認為是這個包『能夠裝下』,而且『能夠拿出來』的就可以無限的放在裡面。
理論上來說,那個便當盒和手/槍放在一起,裡面是裝不下的。或者就算裝下也不會像現在一樣顯示出這麼空蕩蕩的樣子。但是只要系統認定手/槍單獨放在裡面可以,便當盒單獨放在裡面也可以。它們兩個就可以在裡面無限疊加起來。
緒方梨枝自己有覺得系統有點作弊了,明明這個世界的其他東西都挺擬真的,但是只有跟系統相關的好像完全不講究邏輯一樣。
她把便當盒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面,稍微欣賞了一下那個的外觀,覺得是自己會喜歡的。
不是特別華麗,但是是普通女孩子都會想有的那一種。(小時候過家家可能會很想要)。
她的手指放在便當盒的表面,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再一次環視周圍,她的目光和夏油傑對上了。
她現在開始確信了,這個人是敵人。
另外兩個人都已經做出了不會攻擊自己的姿態,起碼游戲是這麼對她暗示的,那麼如果還會有什麼攻擊,就只能來自於這個從之前就一直盯著自己的家伙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好像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決定靜觀其變。
如果現在自己去主動找他茬的話,那個人就會提高警戒吧,但是如果是他先對自己發動攻擊的話,自己也就可以後發制人了。
不管是偷偷給他來上一槍,還是召喚穿刺樂園…啊,不過後者需要10秒鐘,還是從長計議吧。
這麼想著的時候,夏油傑卻好像是下定了決心,終於朝她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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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完全沒有搞懂那個東西的原理。
雖然說也聽說過一些特定的人工培養咒靈,在那個咒靈的體內有曲曲折折的近乎於空間原理的生物內壁,可以將放進去的武器或者其他的咒具包裹起來,但是那也僅限於同樣有咒力的造物,畢竟咒力可以改變物質的性質。
但是普通的物品是不行的,而那個便當盒(說真的,那個是不是之前在老媽看的電視購物節目上看到過…?)怎麼看也不像咒具啊。
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個書包也被緒方梨枝重新孕育了,所以變得比上面說的咒靈更高級(順便一提,緒方梨枝拿到包最早是昨天下午的事,到現在也就十幾個小時。而那個類空間咒靈的造價則是至少幾千萬美金)。
甚至可能關於便當盒這個憑空造物也可以認為是她剛剛才生下來的東西。不過那樣子的話就有點太恐怖了。
即便她現在手上戴著的移動點滴架也算是母食子的一個例子,但是怎麼想都覺得一般來說不至於把孩子真的當成一日三餐吃下去……
總而言之,夏油傑決定暫時無視。他覺得這樣子對自己對緒方梨枝都好。
他想要去找她是為了另外一件事情,他還是下定決心這種時候自己應該負擔起責任,成為每一個新班級裡面都一定會有的『去邀請轉學生一起吃午餐,並且給她介紹這個學校』的那個人。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夏油傑盡可能的放慢了腳步,也在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但隨著他的靠近,她顯得有點抗拒。
而且甚至是在抗拒的同時,她的臉上也帶上了淡淡的微笑,好像是作為他笑容的回應。
這種微笑中沒有任何的溫情或者友善的意思在內,反倒是有點像鬥獸場裡面的戰士對敵人露出笑容,意思是『你可不要覺得我很弱哦,我現在還在笑,我游刃有余呢。』
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夏油傑稍微覺得身體的某一個地方刺痛,這種刺痛來自於他常年出任務培養出來的危險直覺,其實並不真實存在。
那是他腹部旁邊一點,接近內髒的地方。
他一邊努力按耐住自己的身體,不要做出防衛的機制,也不去伸手碰自己感覺到痛的地方,眼睛倒是很迅速的往那邊掃了一掃。
沒錯,按照這個方位的話,幻痛部位正對著的就是緒方梨枝現在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個包。包從外面看不出來鼓起,但是之前把便當盒和手/槍放進去的時候也沒有看見過鼓起,所以不能認為裡面沒有東西。
她的一只手從開口處伸了進去,並且即便是要吃飯了也沒有抽出來——現在那只手應該還拿著手/槍在那裡瞄准著他吧。
如果真的被打到就麻煩了,那個地方好像是屬於男性的怎麼樣都不能夠受傷的位置啊。
夏油傑有點無奈的想著,同時心裡面覺得為什麼這女孩這麼討厭自己呢?明明比起悟來說自己也沒有做過什麼…總覺得她對硝子也沒有這樣子啊。
不過也有可能自己是受到了悟的連累,或者說她單純只是討厭男性。
原本來說這種共同吃午餐的角色,應該是由同齡的女性來擔任的,不過硝子怎麼樣都不願意過來,那就只能夠由他來了。
好吧,就努力跟你成為朋友…馴服凶獸的第1步就是要放下武器,赤手空拳朝它(她)靠近,告訴她我對你沒有惡意嘛!
雖然說也有可能他現在就會被利牙(子彈)撕碎就是了。
夏油傑盡可能的放柔聲音,對她說「我可以和你一起吃飯嗎?」
來了。果然來了。緒方梨枝想。
已知系統給她發布了【好好享受午餐吧】這一個任務,首先午餐作為任務就已經有點不靠譜了,然後總覺得『好好享受』這4個字也非常的讓人不安…通常來說享受這個詞被認為是比較好的詞彙,但是穿刺樂園它的後面兩個字也是樂園呢!鬼知道系統准備怎麼搞。
而現在,這個從之前開始就一直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的家伙終於過來了,緒方梨枝心裡面很清楚他來者不善,不過還是先問一下吧,免得起了誤會。
她自己也覺得之前的對話中有著種種不協調之處,說不定可能真的自己搞錯了什麼…即便他們是NPC,也有屬於自己的背景故事,作為玩家一上來就按照自己的方式理解,很可能會和他們本身的設定產生衝突。
「一起吃飯…」她盡可能冷靜的問他「你也要跟我說『去僻靜一點的地方』嗎?」
夏油傑愣了一下。
作為他自己,倒是覺得在教室吃也沒有什麼關系。或者說最好能夠吃著吃著其他兩個人也過來加入,大家變成和樂融融同學四人組…啊不行哦,硝子好像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過來,而悟過來就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如果他們還在教室裡面的話,只要悟在,緒方梨枝肯定也無法放松下來。所以他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贊同了她的話語,他說「可以啊,那我們就去比較偏僻…我們就去比較安靜一點的地方。」
一開始說偏僻,是考慮到要躲過六眼的話。可能就得走的遠一點了。
「那裡不會有人打擾,而且。」他又對她露出一個笑容,示意她可以放下心了「關於這個學校裡面沒有人會找過來的地方,我其實知道不少。」
緒方梨枝的肩膀好像一瞬間僵硬了。
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這種沒有出息的反應,自己現在已經擁有系統也可以召喚怪物,不再是以前孱弱的少女了。但是這一句話真的喚起了她很多不好的記憶……
夏油傑應該只是想說『自己也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好學生,沒有那麼一板一眼』。兩個人其實可以作為壞孩子交流很多,夏油傑也會告訴她很多自己知道的事情。但是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她只能夠想到體育倉庫的背後(她被綁在樹上過,夏天中午哦,然後他們拿消防水管插在她嘴裡給她『解渴』)和各種各樣的【沒有人來打擾的地方】。
她咽了咽口水,說「果然這樣子。」
然後她也不屑去隱藏什麼了,她非常爽快的把包包往腳下一丟,姑且用雙腳夾住不讓它掉在地上,拿著手/槍的手就直直的舉了起來,在剩下幾個人驚愕的眼神中直指著夏油傑。
大概是想到在教室這種地方還是不能夠開槍吧,她沒有扣動扳機,只是嚇唬他——槍口距離他鼻心只有三釐米的『嚇唬』
緒方梨枝說「我不要。」
雖然午餐這個任務可能是必須要做的,但是跟這個人對戰還是太讓人不愉快了。就算是白毛男都給過她『戰鬥的快樂』呢。就是說雖然全程都只是玩彈幕小游戲,但是勝利cg看的她dokidoki,覺得自己真帥真有女特/工風範。而且能打敗這麼一個大少爺在他的心上留下傷口也不壞!反正就是那種中二期的『勝利者的榮譽』。
但是這個人不行。緒方梨枝根本不想和他進行交流。反正他作為重要NPC自己也沒有辦法殺死,可是戰鬥就會有嘴炮(之前白毛男也是啰哩巴嗦),這樣子的話不就代表自己非得跟他交流不可!交流途中還得聽到他的那種主張…肯定也是什麼欺負人的主張吧。誰想知道他在那些沒人知道的校園角落做了什麼啊!
一上來就這麼不懷好意,同時之後還不能夠殺掉他…不能夠清除這個數據,非得讓他待在自己的身邊不可。
她說「你去找別人『吃午餐』吧。」
「我不…」『我不餓』,緒方梨枝拒絕人的話,就算是最討厭的人也會找借口,這個是以前必須討好別人才能活下去的生活習慣在作祟,她察覺到這一點後皺了皺眉,強迫自己停止這種小人物的思考,最後說「我的確需要吃飯。但是我是不會選擇你去完成這個任務的。」
呃…任務?
哦一日三餐是人類的重要組成部分。對她來說可能午餐也是扮演人類的重要任務吧。
但是一在這之前。自己的話到底是又觸到了她哪裡的霉頭呢?
夏油傑搞不清楚。
但是在黑洞洞槍口的瞄准下面,他還是很謹慎的後退了一步,並且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
他說「OK,OK,我知道了,你不要衝動。」
其實這個時候要去抓住她的手腕,把槍搶奪過來也還來得及。畢竟以夏油傑的體術來說,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緒方梨枝此時身上至少有17個破綻。但是本來就是要為了和她締結友好的關系,所以也不需要做得這麼絕…更何況那一把槍本身看起來有異常之處,搞不好自己把它給拿到手之後,它不會像是普通的武器一樣任由自己的擺布,反而會操控花紋狠狠的咬上自己一口呢。
而且現在嚇到那女孩,之後死的是誰也真的不太好說…總之今天就先不這麼刺激她了吧。總之他謹慎的後退,大約退到三步,他的後背已經撞到另外一排座椅的一角的時候,緒方梨枝也放下心來。
她的槍口還是指著他,但是在發現夏油傑已經退無可退的時候,就停留了三秒鐘,慢慢的把手/槍給放了下去。
緒方梨枝放棄攻擊的最大原因是任務介紹沒有發生改變,並沒有從【好好享受你的午餐】,變成【和夏油傑戰鬥並且取得勝利】,而且夏油傑現在投影在地上的影子也依舊是白色的,沒有變紅。
她放下手/槍之後讓槍口垂在自己的膝蓋一側,默默的想了想,手指依然放在扳機上面。夏油傑這種時候不合時宜的想著,如果是普通的手/槍的話,可能會有走火的危險,地板又會出現一個大洞,然後夜蛾看到賬單的表情。
之後緒方梨枝又慢慢的把身體給坐了回去,重新面對著桌面,把手放在便當盒上。她看起來還是沒有想吃的意思,而且他也真的很懷疑她是否真的需要進食?她就這麼看著便當盒發呆,頭微微垂著,手上倒還是依然拿著那把手/槍,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
她這種時候能夠等待什麼呢,夏油傑有點疑惑。他自己肯定是要先排除了的,夜蛾也出去了,剛剛她既然沒有追,那就是不准備和他待在一起。那就只能是硝子嗎?他這麼想著,看向硝子。
硝子發現了他的視線,也明白了現在的事態,她的手裡面握著炒面面包,那個面包被她咬了大概一口,不知道是不是不合口味,還是她在吃了之後才終於發現今天是她沒有食欲的日子,所以就懨懨的放在桌子上了。
察覺到他的視線之後,她的背脊稍微僵了僵,但是沒有說些什麼。她自己反正是到現在也不准備去跟緒方梨枝接觸的。
夏油傑心裡面想了想,覺得這樣子也可以,於是就大步的朝硝子走了過去。
他說「關於今天早上說過的事情…」
干脆就趁午休的時候好好給她說清楚吧,下午的課想要翹也可以翹掉。
夏油傑這麼想的時候,緒方梨枝卻站了起來。
她的眼睛看著這邊,虹膜被怒火灼燒得閃閃發光。
夏油傑倒是沒有第2次舉起雙手,那真的太傻了,之前他退後也只不過是為了安撫她而已。他只是非常困惑的看著緒方梨枝從那邊衝了過來,扯過了硝子的手臂把她拉出了門外。
她說「午餐…我跟她吃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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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這樣子。緒方梨枝想。
白毛男昨天被自己打敗之後就開始保持沉默了,應該短時間之內不會再和自己為敵。或者說是他作為NPC要出場的劇情份額已經達到了之後,除非是新的主線來臨,否則他不會再有所作為了吧。
緒方梨枝簡單的把這個人排除出了自己的考慮——那麼接下來就要輪到反派2號,也就是夏油傑出場了。
她一邊走一邊想。剛剛的那個任務,午餐的任務,應該是全程和夏油傑相關的,不然他不會從一開始就這麼看著自己。她甚至有感覺到在今天一過來教室的時候是有一個劇情點的,也許當時放任不管,看著那個他把硝子拉到所謂的『更安靜的角落』,就會有一個變化,比如說家入硝子回來的時候可能滿身是傷,也有可能真的就像她說的『一大早上要殺人』,她就會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見。
在那之後會有一個更長一點的劇情鏈吧。可能是遺族委托復仇或者玩家自己去幫忙伸張正義,最後能得到硝子的遺物也可能在戰鬥結束後出現以前被夏油傑殺害女生的亡靈,她們感謝自己,並且贈送自己祝福(永久屬性提升)
但是因為今天早上自己的打斷,所以是故事沒有繼續往下。取而代之的是在午餐的時候夏油傑開始過來找自己。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在第一次被自己拒絕之後就這麼爽快的走開了,難道是在背後還有更深的預謀嗎?
緒方梨枝想,不過又搖了搖頭,可能只是前期的鋪墊吧。畢竟她也剛剛開始游戲兩天而已,就算有什麼大劇情也是在之後的事情了。
夏油傑是標准的反派,如果不去糾纏自己,那就會繼續糾纏硝子。甚至說的台詞都跟早上沒有什麼兩樣,也就是說這種時候任由他帶走,就會發生跟早上一模一樣的事情。
「…好過分。」
她拉著硝子往前面走,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身後傳來了抗拒的力道,這也是因為硝子也感覺到緒方梨枝好像已經脫離了那種『怎麼樣都不會聽人說話』的狀態。
既然她變得正常了一點,硝子就試圖把自己的手從緒方梨枝那裡抽出來。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硝子說話速度很快,她對於自己被緒方梨枝帶走是有一些困惑的。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緒方梨枝微微低著頭想著些什麼,她這種時候還記掛著自己【享受午餐】的任務。
她看了看家入硝子的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兩只手上面都沒有拿東西。也對,畢竟當時是自己直接把她給扯出來的。
「一起吃午飯吧。」緒方梨枝說。
「?」
這個任務應該有雙重的完成標准。第一重是自己要完成進食,第二重是要幫助NPC。後者是隱藏條件,完成後的獎勵會更加豐富。
她走回去,拉開了教室的窗戶。從窗戶可以看到裡面的白毛男就躺在那裡睡覺,這家伙就一直睡到世界末日死掉吧,她心裡這麼想。
夏油傑依舊站在硝子的桌子旁邊,有些在意的看著緒方梨枝。後者跟他對視了一眼,她自己認為自己在那一個視線中注入了力量,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緒方梨枝不知為何瞪了那邊一下。
然後她從窗戶伸手,壓著桌子的一角,把那個桌子給帶過來,夏油傑一開始不理解她動作的用意,只是因為看到桌子傾斜了就急忙伸手去扶。桌子本身裡面放了東西而且他也把力量加在上面,但是緒方梨枝看著他,臉上沒有半邊表情,眉頭都不皺一下的把它帶到了窗戶旁邊。
她只用了兩根手指,而且是這麼小的受力面積…硝子看的有點愣神。夏油傑倒是在中途幾乎感覺到用手攔機車一樣的衝擊力。緒方梨枝畢竟現在用一點力量值——她的手/槍/子/彈攻擊也只有零點幾呢。
終於可以夠到了,她把桌子上吃了一點的炒面面包給拿起來,再把手從窗戶裡面抽回來,把面包塞到了硝子的手上,「給,午餐道具。」
然後就繼續拉著她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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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不…不,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做?」
這下子不僅僅是夏油傑,就連家入硝子也陷入混亂了。
眼前的這一切到底算是什麼?她算是被怪物綁架了嗎?可是握著她的那一只手真的很…那是生物的手吧?她能夠感覺到體溫。
緒方梨枝肯定有點減肥過度,要不然就是設置身體參數的時候完全不考慮健康體脂率,只按照模特女明星的身材來。她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骨頭,很硬。
她扯著她的手臂往前面走,一開始走的速度很快,好像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一樣。雖然硝子並不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比她本身更加恐怖…但是在走出一定的距離,也就是緒方梨枝已經看到面前的場景名稱轉化。不再是【教室周邊】,而是變成【走廊】的時候,她就停了一下。
教室已經在她們後面一點了,但是也不是特別遠的距離,如果說是咒術師們用咒力去增強自己的五感的話,就可以感覺到。但是緒方梨枝好像覺得這樣子就已經安全了…明明她自己是可以【看見】的啊?硝子想。
「一起吃午飯。」緒方梨枝說「或者先確認好了。你自己想要【享受午餐】嗎?」
「享受…」真的會有人在日常生活中用這種詞彙嗎?
「我也覺得這個詞很傻。」緒方梨枝說,明明是自己提出的,她卻從善如流的改變了說話方式「不過按照描述的話。吃完就可以了。你想吃完嗎?」
「唔。想不想吃完的話應該是想的吧。畢竟午餐時間被人打擾我也會不高興。」
出乎硝子意料的是,她第一次和緒方梨枝進行這種日常對話的時候,竟然沒有太大的抵觸感。她甚至是在說完剛剛那句話後,才發現其中蘊含著『那中途把我拉出來的家伙又是誰啊?』的頂撞意味的。
或者說她單純只是因為緒方梨枝超乎常理的言行而有點被嚇傻了。反正這種時候自己也無法反抗她,姑且按照她說的做吧。
不過即便這麼想,她還是忍不住看著緒方梨枝提著的包。那個包裡面有…她帶著硝子走的路上似乎是覺得有點礙事,就把便當盒給塞進裡面了。
明明便當盒看起來至少會占據那個書包的三分之二的位置,但是現在放進去之後,那個包包卻還是整個癟癟的,就這麼空蕩蕩的垂掛在她的手上,好像完全沒有重量一樣。
她把這一個發現記下來,然後也記著緒方梨枝時不時就會往裡面伸手檢查一下,她知道緒方梨枝的手在那裡面摸到的東西只能是手/槍。
硝子自己也在懷疑著自己什麼時候會被那個手/槍射穿身體,不過在那之前她決定跟她盡可能多的說話,是為了探究更多的情報(是不是有點死而後已的意思了?),也是因為很在意之前夏油傑那有些異常的言行。
「如果我說想吃完的話,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緒方梨枝的表情反而有些莫名其妙,「那就是讓你吃啊,這就是我的任務。」
「!」
「然後我也要吃,大家都要【享受午餐】。」她這麼說,雖然不可思議,但家入硝子的確沒有從她的話語中感覺到惡意。或者說她可能對自己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自己莫非是被她中意了嗎?
但是關於那個【享受午餐】,都用了『享受』了,她說起來卻好像有點討厭的樣子。
說起來。硝子在想,緒方梨枝真的需要進食嗎?
她在醫院不是根本不吃東西嗎?而且現在握著自己的這一只手也瘦的嚇人啊。
她們繼續往走廊的深處走「你准備去哪裡?」硝子很遲疑的詢問。
「如果不快點逃…如果不快點去就糟糕了。午休的時間並不長嘛。」緒方梨枝說「我准備去放心吃午飯的地方。」
所謂可以放心吃午飯的地方,還是在校園裡面。
緒方梨枝的眼睛眨了眨,很快的就得出了結論「我們去女廁所吧。」
「…啊?」
硝子這種時候卻是真的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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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會得出這種結論,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也是理所應當的。以前在教室裡面,她是不可能好好吃東西的。運氣好一點,就是吃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餐盤才會被打翻,然後她去整理那些被打翻的餐盤。基本上會在中途就往她的餐盒裡面加入髒東西或者吐口水。或者在其他幾個人沒有什麼心思去招惹她的時候,其他的學生也會圍在她周邊說一些風涼話。
她沒有任何安靜的地方可以吃午飯。的確在校園漫畫裡面會有諸如教學樓附近的大樹下,或者天台這種地方。但是作為學生,自然就可以知道天台會被有資格從老師那裡拿到鑰匙的校園團體霸占。而大樹下…她的教室在5樓,大樹那裡通常都是1樓或者2樓的高年級學姐學長去的地方。
因此唯一一個能夠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只剩下廁所。
她會在下課一段時間之後,再把飯盒偷偷藏在懷裡面出去,然後躲到廁所裡,在小隔間裡面關起門來快點吃掉。這個方法基本能讓她吃完一整頓飯。至於惡心不惡心嘛…待在教室裡面只會更慘。
實際上女生廁所因為每天都有值日班級來清理,所以還算干淨的,倒是能夠聞到很濃的車載香水味道,讓大腦有一點暈。
一個月裡面有三分之二的時間可以吃完,剩下運氣不好的時候,就會吃著吃著被別人從門外潑下一桶髒水。或者一出去就看到幾個抱著胸的女生在那裡,笑著看她。那種時候就只好自認倒霉了。
緒方梨枝考慮到【好好享用午餐】吧,這個任務的關鍵點不是要和夏油傑戰鬥,而是什麼時候跟夏油傑戰鬥。
如果一開始就要和他打的話,那麼自己這邊師出無名,是自己主動招惹的,大家的好感度都會下降。
還是在教室那個地方…!其他同學(npc)也在。五條悟自不必說,他似乎跟夏油傑臭味相投的樣子。說不定連一開始被自己保護的硝子也根本無法理解,會轉而攻擊自己。
但是如果放著夏油傑不管,自顧自開始吃飯的話…由於游戲人物根本沒有進食這個機制,她自己吃東西也從來都感覺不到味道。吃飯很可能跟上課一樣,是面前有一個進度條滿了就完事了。
一旦進度條被打斷了,任務就宣告失敗了。
那個時候就算再打敗夏油傑也無濟於事,那就只能是現在自己和硝子躲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安全的地方竟然是指女廁所,緒方梨枝眉眼陰郁,自己都覺得慘到想笑。)
那個反派雖然是反派,但估計也是有格調的吧——制作組都專門把他做成一個帥哥了!他就算要找自己應該也不至於進來,只會在外面堵人,到時候吃完了【完成任務】,再出去找他打架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地方你受不受得了。」緒方梨枝的嘴裡面隨便嘟囔著,「不過我可是已經習慣在那裡吃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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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完全從自己的思考中脫離了出來。
緒方梨枝雖然廣泛被認為是一個差生,並且連10以上的加減乘除都算不太好。但是唯獨在關於自己的生存上,她有著非常高的智慧…或者說沒有這種智慧早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關於這些『謀略』她要做也是可以做,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從自己的思考中脫離出來,硝子卻在旁邊睜大眼睛看著她。
聽她講完了整個思路。家入硝子那時說的卻不是『這樣子就安全了,好,我就聽你的做吧』,這種NPC選擇跟隨的話。
恰恰相反,她的眼瞳中閃爍著捉摸不定的光。
緒方梨枝不太確定她是不是有一點哭了,但是起碼如果真的哭了,她也沒有讓淚水流下來。
那種眼神,讓她感覺跟之前夜蛾、Cg裡面的五條悟、夏油傑都有一點像。只是又有更多的地方和那些人截然不同,可能是因為她是一個女孩子,神經更加敏感細膩吧。
那看起來好像是她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上面出現了一道裂縫。
第32章
「你是這麼想的啊…」家入硝子的聲音有點低。她現在是終於明白為什麼夏油傑一大清早就會想把她叫過去了。
昨天夜蛾跟夏油傑應該也談了很多吧,今天在上課的時候她也有發現兩個人時不時的會有眼神交換,並且對於緒方梨枝都有些在意的樣子,如果他們是說了這個,那就完全說的通了。
關於緒方梨枝以前的校園生活,硝子也只知道她經受了校園暴力,但是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是這一種程度的…她說的太過於詳細了,以至於根本不可能去質疑,你一聽就知道這真的是她經過很長時間才能夠總結出來的『生活智慧』。
有誰會需要這樣子的智慧呢?有誰會想要過這種的生活,而且還能夠堅持一年以上不自/殺?
她什麼都沒說。
如果說夏油傑是聽到了這些,那也難怪他對緒方梨枝會有所改觀。他一開始就中和了五條悟與硝子兩個人的性格:首先是因為自己很強,所以一開始就沒有把緒方梨枝當成完全的怪物來警惕,至少他就算認為她是怪物,也覺得兩個人的敵對是之後的事情,只要現在她不露出獠牙,那麼大家就能好好相處——要敵對的話就再說嘛。
反正他不覺得緒方梨枝是一個需要現在就去鏟除『以絕後患』的威脅,這也算是一種傲慢吧。
同時硝子的溫柔在他的身上又變成了一種更奇怪的樣子…硝子也不是對每一個人都溫柔的。她只關愛自己想要關愛的對像,某種意義上甚至連兩位同學兼戰友都沒能讓她敞開心扉。但對於病人或者弱者這個大群體,硝子有必要時刻就算犧牲自己…這麼說會不會太傻了?總之南丁格爾誓言她沒有真正的發出過,但是在她小時候覺醒術式後第1次看到的時候,就已經銘刻在心了。
但是那個人(夏油傑)不同,硝子第1次知道原來他進入咒術界是因為『想要幫助普通人』這個理由的時候都嚇傻了,她心裡面想這種人一定會墮落的很快的。他的願望太過於宏大,而現實又太糟糕了。
不過一年過去了,這個人卻還是好好的,在所有時刻自己都可以信任他,放心的把後背托付給他。夏油傑也真的變得很強,如果他知道這些經歷,他可能真的會把緒方梨枝當成一個弱者去憐愛和保護。
硝子不知道所謂的潛意識和前端意識的事情。她只是單純的把緒方梨枝當成了一個有過不幸遭遇的精神病患者。她此前強烈反對她和自己成為同學,倒不一定要把她處死,就是說至少不要讓自己跟她待在同一個地方——你難道可以跟一個可以自行活動的核/彈待在一起嗎?要知道甚至都沒有這種核/彈的維修人員,倒是有一個動不動就想要把她給撩到爆炸的白/色恐/怖/分/子(五條悟)。
但是現在的話…她的眼睛微微閃爍著。
比起憐憫或者對校/園/暴/力的憤怒。硝子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為什麼她會是這個反應?』
她原本以為緒方梨枝是因為學校的事情所以准備報/復/社/會了。她剛剛說的話其實只是『程度』的問題。被別人殺了父母所以想要報復和被別人殺了全家(包括妹妹和狗)所以想要報復其實差不特別多。但是為什麼緒方梨枝仍然在痛苦?她不是已經比有史以來任何一個校園槍/擊/案校園投/毒/案的罪犯都更爽快的報復了嗎?
硝子其實從頭到尾都有在聽她在講游戲的事情,她之前認為這個游戲是緒方梨枝故意做出來的一種姿態,意思就是『你看,我和你們可不一樣哦,你們全部都是NPC,但是我卻是玩家(人類),所以我當然有權利對你們做所有的壞事。『
但是她在後來的對話中發現緒方梨枝在認真的考慮怎麼逃過夏油傑(npc)的惡意,並且希望保護她這個NPC,她就有一點混亂了。
游戲當然是不存在的,證據就是他們誰也沒有聽見過她聽到的電子音,沒有看見過她能看見的屏幕和按鈕。如果實在一個普通的世界裡面她就會真的相信緒方梨枝有系統了,但是現在發生在眼睛裡的事情,即便不全部符合科學,也全都可以用咒術來解釋(緒方梨枝的確是曠古爍今的天才,不管她的精神能不能駕馭這種才能都是一樣)。但是可能她編造出系統這一個概念的理由是…是不這樣她就無法正確接受世界。
更加重要的就是『為什麼緒方梨枝仍然在痛苦?』的確是有那種在報復之後想起原來的事情還是會痛苦的人,可是感覺她並不是這麼小家子氣的女生。剛剛對自己這個『敵人』,緒方梨枝也很爽快的伸出了援手。
她說起過去的事情,似乎覺得自己不會再回去了,或者那些人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而不是覺得那些人全部已經死了。證據就是她毫不在意的在硝子面前說了,如果她認為那個學校還在並且硝子也知道學校的事情(其實大半個咒術界都知道),是不會這麼讓她看自己的傷口的。這一點上她可能還是覺得硝子是npc吧。所以很多事可以毫不在意的說。
硝子其實有點好奇她引入了游戲設定,但到底是怎麼解釋原來學校的消失的?難道是覺得是上一個資料片的事情,新版本沒有嗎?
但這些都無所謂。硝子反正不至於再詳細問一下『以前學校的那些人,你知道她們現在大部分都已經家破人亡或者至少也是東京火災中受重傷,在醫院躺了幾個月,出來的時候也身體殘疾了嗎?』那樣子只會勾起她不好的回憶,或者只會得到她疑惑的回應吧。
她的心裡面想,自己之前的構思是『因為緒方梨枝的願望,所以穿刺樂園做了那些事情,但是因為穿刺樂園本身的純潔性,所以沒有造成太大傷害』,但現在是否應該把【有惡意】的人和【無惡意】的怪物,兩者的性質再置換一下?
或者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惡意,有的只是明晃晃的力量和天賦。只是自己這個凡人在旁邊隨便給她附加上了各種各樣的情緒價值呢?
硝子搖了搖頭。
無論如何,她現在知道了緒方梨枝在痛苦,她的心裡面有到現在也沒有辦法愈合的傷口。這個傷口引起了硝子『想要去治愈』的本能,同時因為看見了她的痛苦,硝子盡管覺得自己很卑鄙,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這個人和我一樣,也是會受傷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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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剛剛的對話,她可以知道緒方梨枝從一開始就誤會了,而且搞不好是對硝子有利的誤會。盡管自己一直都不主動挑釁她,但如果緒方梨枝真的是一開始自己想的那個『□□者』,也多的是不需要言語衝突,只是因為對方的態度不敬,就把她給殺死的例子。
夏油傑第一次搭話的時候緒方梨枝絕對誤會了,並且那個時候她是把夏油傑當成了加害者,所以維護了她。也許不能夠把這個當成王者的賞罰分明吧,在緒方梨枝(那女孩)看來她自己也是一個弱者,看她現在會跟她一起躲到廁所吃東西就知道了。
硝子看著抓著自己手腕的瘦骨嶙峋的手。也回想著緒方梨枝今天早上拿槍指著他們兩個的樣子。當時只覺得自己受到了威脅,現在看來卻完全是另外的樣子。
她稍微的深呼吸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明白夏油傑的想法,並且也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一旦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跟硝子講明來龍去脈,硝子就會加入他的陣營了』。
記住哦,這裡是硝子明白夏油傑的想法,而不是說她自己真的會被此打動。那男的想法也太傻了吧?他根本不懂要怎麼和女孩子說話。聽說這家伙以前在班上擔任班長,估計他的競選宣言根本沒人聽,她們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才投給他的吧?
但是即便如此…她的眼神有點復雜的看著緒方梨枝,而緒方梨枝則因為硝子有點耽誤時間,而稍微有點焦急在地上轉動著鞋尖。
「……」硝子嘆了一口氣。
「你明明很強大,為什麼總是表現的這麼弱小的樣子呢?」
「是希望降低別人對你的警戒心嗎?」
「哎?」緒方梨枝有點愣住。
這種『你在裝可憐吧』的話,對於愛偽裝的女孩子和間諜都有奇效,硝子自己也做好了准備:如果真的是跟一個新同學說出這句話,當場被人家扇一巴掌都是輕的。但是她等了三秒鐘,緒方梨枝最後卻只是皺了皺眉,說「那個…你發現了嗎?」
「啊?」
「我的繃帶。繃帶。」緒方梨枝說。「了不起啊。你也和白毛男一樣有六眼嗎?」
【白色繃帶(我受傷了,我很無害!能夠降低敵人的仇恨值,但在發動攻擊時無效)】
這個是她一開始從醫院那裡得到的掉落物。但由於這個班級的三名同學都被她攻擊過,所以「對同學全都是無效的,唯一一個有效的也就是夜蛾而已。」不過那個老師可能有沒有繃帶,都會對她很好吧。
「有點搞不懂你。」過了好幾秒鐘,硝子才這麼慢慢的說。
她依舊低著眼睛,說「不過。就讓我現在根據表像去決定自己的態度吧。」
她還是沒有對緒方梨枝放下警惕心,也深知現在握著自己手的這個少女,她的身體裡潛藏著可能是整個星球最恐怖的怪物(高等生物)。但是如果現在她只是要帶自己去吃完一頓完整的飯,和自己【一起享受午餐】的話…
「可以哦。我和你一起吃也行。我不討厭。」
只是現在的話…
「不過也不用去廁所。你好像完全誤會那個人了。」硝子說「中途打翻餐盒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他討人厭的地方不在這裡,作為我個人只是覺得他太傲慢又總是想背負一切還總把別人當傻瓜。」
「…什麼?」緒方梨枝愣了一下,硝子就利用她這一個愣神的時間,依舊保持的手被她牽著的有些別扭的姿態,簡短說明了夏油傑「其實是一個好人,搞不好還是整個學校最好的。起碼按照社會規範如此。就像…」
嗯,沒錯。硝子有點壞心眼的眯了眯眼睛「就像是佛/陀一樣。」
「啊?」
緒方梨枝卻是因為沒有朋友,根本聽不懂這是在開玩笑。(說真的,女生之間能夠開玩笑都得是關系比較友好的。)只是覺得怎麼之前還說他討人厭後來就說他是個好人再後來就變成佛/陀了?
而且干嘛會管同學叫佛陀啊?那個眯眯眼不良少年家裡難道是開寺/廟的嗎?…哦他的確穿闊腿褲來著。之前覺得是叛逆期的證明,現在覺得…莫非是袈/裟的變種?是他在校服與信/仰之間艱難取得的平衡嗎?
完全陷入『那自己之前到底是做了什麼啊』的想法。莫非原本自己完全猜測錯了,整個班級裡面只有白毛那一個反派角色?
這麼說起來其實也對,因為其他三個角色全部都是黑發的,只有五條悟一個顯得特別,那可能就只有他是特例吧。
等一下…!可自己也是白發啊?
她的想法很混亂,並在一起的膝蓋相互摩擦,繃帶也隨著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音。之前硝子曾經看過那裡一次,覺得護士沒有給她包扎得很好,但是現在就算是再一次摩擦,繃帶也沒有更加往旁邊歪扭,那可能真的是有奇異之處。
但她包著繃帶微微露出傷口的樣子真的很可憐,聯想到剛剛緒方梨枝所說的這東西有著讓人降低警惕心的效果…硝子有點傻眼的嘆了一口氣。想說原來這個原理這麼簡單的嗎?
原本以為她所孕育的孩子和道具都有著很特別的效果,不過可能這個也跟她的便當盒一樣,都只是『日常用品』吧。
不過就是在這一種笨拙上面,她看到了緒方梨枝的可愛之處。
「?」緒方梨枝察覺到不對。
硝子把手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但卻沒有走掉,而是半蹲下去,幫她調整好了膝蓋上面的繃帶。
這下子就不會再有傷口露出來,也沒有紅腫露在外面,起碼好好的遮住了。那東西應該是有特別之處的,摸上去的時候感覺那繃帶冰涼的嚇人。
盡管系統界面上沒有介紹它有HP恢復效果,但是至少『傷口被遮住之後就不會再疼痛』這一點,如果緒方梨枝當時把痛覺設定打開就會發現了。
「這樣子就可以了。」家入硝子說。然後又回過頭去看了看教室。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緒方梨枝自己是覺得完全安全了。但是對於耳聰目明的咒術師來說,他們不可能聽不到這裡的對話。
夏油傑那邊應該也很困擾吧,也不知道他發現自己竟然被看成是校園霸/凌的眯眯眼怪人會怎麼想。硝子這麼想嗎,看到陽光在教室窗戶表面彙聚成,然後閃爍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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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夏油傑說「我們是不是徹底的被討厭了?」
他一邊說一邊轉回頭去對著五條悟苦笑。反正現在緒方梨枝已經走了,悟也沒有必要再繼續裝睡了,他從挺久之前就已經把臉從手臂中抬了起來,只是還仿佛還處於困倦之中,心情不好的皺著眉。
外面的聲音應該也傳到了他的耳中,不知道是不是夏油傑的錯覺,總感覺他變得更加不高興了。
夏油傑自己聽了那些話,心裡面也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他對於自己被當成了壞人倒是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只是又有一點想苦笑,想原來自己第1天真的做得這麼絕啊?她真的這麼討厭他嗎?
算是自己自作自受。真的要反省的話,也應該去反省之前的自己。站在她的角度只能夠得出這個結論,並且應該歸咎於一些運氣不好。
關於緒方梨枝的經歷,他也沒有再生氣:要生氣之前已經氣夠了。但是現在那5人組都已經在醫院的地下接受懲罰,而剩下的那些人…當時的東京大火災應該也給他們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吧,在經濟和種種地方。
穿刺樂園因為是從學校那裡出發的,所以給周邊地區造成了很多損失。而那個學校的學生很多是周邊地區的孩子們。而且之後咒術界要收集情報,肯定會一直追溯到緒方梨枝從前被校園暴力的這一件事情上…當時按照夏油傑的記憶,是政府都會派專門的人來給他們發放心理調查問卷,每一個學校也要設立一個心理咨詢室,並且大力整治校園暴力的重視程度。
那麼那些學生們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就算不用這些正義的說法,那些醫院的家伙們也真的是被緒方梨枝整的很慘,他們如果無法報復緒方梨枝的話,就會想要去報復那些制造出這個怪物的始作俑者了。
如果之後還覺得不滿的話,在出外勤的時候就稍微關照一下那邊就可以了。夏油傑是這麼想的,不過也有可能不要讓緒方梨枝再想起他們會比較好吧。緒方梨枝自己說的時候,好像根本就不覺得那些人還和她在同一個世界上。她好像是用上一輩子的口吻說這個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自我保護機制。
硝子又是怎麼想的?她好像一直都沒有對緒方梨枝說『你真的覺得這個世界是游戲嗎?』的話,夏油傑當初倒是拼命在戳她傷口。這應該是因為硝子作為女性心思細膩,也是因為她作為醫生絕對不會在這裡讓病人的『傷口』惡化吧。
他是知道『模仿人類』的事情,但硝子聽著緒方梨枝說的那些話,應該也只覺得她只能夠用玩游戲的想法理解這一切吧。不過就算硝子不懂也沒有關系,他想,只要她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就可以了。
「我們好像被討厭了。」他又一次跟五條悟說,這一次的語氣倒是比之前稍微加重了一點。
其實他這種時候有點想要刺一下悟的,因為他昨天實在做得太過分,而且如果不限制,之後會做得越來越過分。
但他沒想到會從身後得到這樣的答復,「她討厭的是你吧。」
五條悟非常冷淡的說了一句,然後又把臉埋在自己的胳膊裡面,好像又是要裝睡。
沒有人的時候還要裝些什麼啊?夏油傑有點好笑,甚至想要出聲叫他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走廊傳來的腳步聲,他也明白了為什麼悟要裝睡——硝子和緒方梨枝一起從走廊往教室走回來,而且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是硝子牽著緒方梨枝的手。
雖然跟今天過來的時候一樣,是緒方梨枝走在後面,但這種被別人握住手牽著走的樣子,給了她一種支持感和安全感。她的眼睛微微睜大,幾乎有點新奇的看著這一切。
在透過窗戶看到夏油傑的時候,緒方梨枝抿抿嘴唇,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她自己出於矜持,不會對NPC道歉吧。反正自己這邊也對她做了不少壞事…所以夏油傑隔著大半個教室對那邊露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仍舊對她持有友好的態度。意思是不用太在意。
「喂。」硝子卻仍然不滿足,她在窗戶外面毫不客氣的叫他。夏油傑想這家伙平常是這麼拽的性格嗎?但還是順從了她的聲音過去。
過去的時候緒方梨枝有點瑟縮。但這種時候逼她道歉事情只會更糟:她還沒堅強到這種程度。硝子似乎也完全沒有這種意思,只是向他征用了現金「我身上沒有帶,快點拿給我吧,我們要去買東西。」
夏油傑愣了一下,沒搞懂現在要這個干什麼,但還是掏掏口袋,又去自己的桌子那裡翻找了一下,然後拿出了一疊福/澤/諭/吉給她。
咒術界發放任務獎金一般都是直接打到銀行卡裡面,從那裡面取出來的就只能夠是這種最高面額的紙幣,就拿去給自動售貨機而言,倒是有一點份額太大了。不過他總不好把口袋裡的硬幣和零錢拿給女生吧?
硝子接過了,隨便數了十張,一點都不給緒方梨枝選擇余地的塞給了她。
「……!」緒方梨枝稍微有一點睜大眼睛。
「你什麼都沒帶。」硝子說的不是『你沒錢』,「可以先用一下。」
明明是夏油傑的錢,她給的倒是很爽快嘛……夏油傑有點『呃…』的看著她,硝子完全無視他了(而且她是不是比了個『閉嘴』的口型?),她只看著緒方梨枝,後者也完全無視了夏油傑,只是握著紙幣幾秒,才小聲說了「謝謝…」
說完,她的眼睛好像又在看著面前什麼都沒有的區域。
夏油傑跟硝子都能夠理解,緒方梨枝又在看她的『游戲面板』了,他自己是覺得日常生活都得這樣有點太累了,但是沒有這種演技(心理暗示),她的確生活不下去。
這種時候,她的腦中應該是【獲得了貨幣xxxx元】的提示吧。
在她的眼睛恢復焦點之後,她手中的錢幣也消失不見了,這種超自然現像倒是沒有引起旁邊兩個人的警覺,想來那個錢幣應該也『重新孕育』,跟那個大的要命的雙層便當盒一樣藏在她的包裡面吧。
就算把東西拿到手裡也不能給她安全感。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確認自己的所有權。
「嗯…」緒方梨枝轉而看向夏油傑。
她雖然還是有一點弱氣,但還是跟他說了「謝謝你。」
「啊,沒事沒事。」夏油傑這麼對她說,自己得到的並不是『對不起』,自己也沒有跟她說對不起,取而代之的是謝謝你啊…他自己覺得這樣子也不錯。
可能這樣子才是同學之間相處的方式,自己不是加害者,她也不是受害者。反過來也不是。自己不會…【我們】都不會讓她變成怪物的。他說「下一次你請回來就可以了。」
緒方梨枝點了點頭,她說「再一次得到任務的話…」
任務的獎勵應該會有錢幣。游戲貨幣又總是幾萬幾萬的花。那就是挺多的了「我會還你的」
「啊,不對。」緒方梨枝稍微抿了抿嘴唇,「我也會再請回你的。」
並不是要補償,而是要更多的結下緣分,這樣子就挺可以的了。
硝子去樓梯那裡買了飲料,又帶著緒方梨枝去到了走廊的護欄圍牆那裡。兩個人靠著圍牆眺望著外面。高專的風景其實很單調,兩旁種的樹木、地面、咒具倉庫都給人陰沉的印像。
兩個人視線向上,眺望了幾秒鐘遙遠的天空。硝子其實閑暇的時候,除了醫術書籍也會去看和歌。這種時候對著寂寥的藍色天空詠唱一句也不是不可以。事實上她想起來了挺不錯的句子,不過眼下似乎沒有能夠理解她這份風雅之人,而且她自己也覺得這樣子挺傻的。
所以她只是看了看緒方梨枝,然後說「一起享受午餐的話…你要跟我交換嗎?」
「…可以嗎?」緒方梨枝問得有點慌張。不過她很快的就把雙層便當盒從包裡面拿了出來,並且在牆邊擺好了。
她明明一只手上面還纏著針管,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則破破爛爛的,但做起這件事情來卻出乎意料的靈巧。她真的很想要交換吧?
因為怕她嫌棄,所以緒方梨枝在自己沒有使用的情況下把筷子拿給了她。硝子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眯了眯眼睛。
不過她倒是沒有說些什麼,只是說「等一下」就先拿出了自己已經咬了一點了炒面面包。用袋子隔著自己的手把它拿了出來,並且翻了一個個,把自己沒有咬過的那一面對准了緒方梨枝,讓她「嘗嘗看」。
緒方梨枝小心的,或者說幾乎有點戰戰兢兢的把臉湊了過去。
她湊過來的時候因為發絲有點垂下來,所以用手把頭發往耳朵那裡撩,從發絲間露出的肌膚宛如透過樹影搖曳的光線一樣惹人憐愛…不過也有可能越是這樣子就越想要弄壞吧。看著她手指上的傷口,硝子垂下了眼睛想。
緒方梨枝小小的咬了一口。「…好吃。」
你不這麼說也可以的哦。我在便利店隨便買的。這種時候真的很想這麼說,但是她聽到之後應該不會變得大方,反而會更加誠惶誠恐…所以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終於接過筷子,從整個便當盒的菜色中挑中了一個香菇,然後用手護著下面放進了嘴裡。
之前夏油傑猜過該不會她的所有物品都是孕育出來的吧?同時竟然還想到母子相食。硝子自己也不是白痴,她都說過『你什麼都沒帶』,那現在這個菜色豐富的便當盒是從哪裡來的?不過她不管是夾起來還是放入口中的樣子都很平淡,看不出任何勉強之色。
緒方梨枝有點不安的看著她,尤其注意不錯過她的任何表情,她也不知道系統准備的便當味道如何畢竟她又沒有味覺…但是最後她看到硝子咀嚼了七次之後咽了下去。之後說了一句「好吃」(這句話聽起來比緒方梨枝之前的那句真多了!),然後才去拿圍牆上的飲料喝,她就放下心來。
實際上一點都不好吃。或者根本沒有味道。口感倒是普通香菇的口感,但是好像在咀嚼膠狀的水所以有點恐怖。但硝子還是吞了下去,並且給了好的反饋,完成了這一交換午餐的步驟。
不然怎麼說呢?而且其實這也是投桃報李——緒方梨枝根本不需要進食的。今天不也很努力很努力,就是希望和她【一起享受午餐】嗎?
這麼想著的時候,她卻在中途睜大雙眼。
在所有的游戲裡面,雖然說玩家不一定有味覺設置,但如果食物被認為是【可消耗物】的話,那麼食物就一定會有能夠增強生命值或者增強法力值之類的屬性加成效果。
緒方梨枝現在擁有的是最普通的便當盒,從這裡面出產出來的便當也只是最普通的回復HP,而對於緒方梨枝來說的HP,能夠填充到槍裡面變成咒力彈,那麼表現在外界就是咒力。
如果硝子這種時候受傷的話,她吞下的那一個香菇應該足以讓她的傷口愈合吧,但是如果她沒有受傷的話,那麼…她在喝飲料的時候,突然睜大雙眼握住易拉罐,施加的力氣幾乎要讓那個易拉罐干癟下去。就是因為感覺到了磅礡的咒力注入了她的身體。
她的手很用力,指尖幾乎都有一點發白,身體也微微半弓下去。耳邊好像傳來了緒方梨枝有些焦急的聲音,並且她的手也伸了過來,但是她暫時管不了。
等到數秒鐘之後,她從這一種狀態中脫離出來,之後就轉過頭對緒方梨枝微笑了一下。
其實她的性格是不會露出這種笑容的,不過才第2天跟她認識,如果指雙方都毫無偏見去跟對方交流的話那應該就是第1天的緒方梨枝應該完全沒有意識到吧。
她說「嚇到你了?」
這句話說起來就是有點像惡作劇。剛剛成為朋友的人來做這個惡作劇,其實有一點沒分寸。緒方梨枝自己似乎也有點困惑,但是在她的表情中看不到被戲耍的憤怒,更多只是擔心的望著她,「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不如說完全是好事。
剛剛那個咒力通過自己的身體,補充了自己缺乏的一部分。因為昨天在感覺到整個宿舍樓層傳來不自然的震動的時候,硝子其實有努力過用之前學到的陣法來在自己的門上布置一下,也是消耗了一定量的咒力。但是現在那些全部都被補充完成,並且甚至有所超過,多余的咒力流遍自己的四肢百骸,並且從自己踩在地上的雙腳流瀉出去,消失不見。
雖然說它們沒有留下,但是那一種通過的感覺已經讓她的細胞有所反應了,長此以往下去自己的身體強度應該會有很大的增加吧,對於咒力的感應也會更加清晰一點,就是所謂的天賦提高。
原來有這種效果啊,她心裡面想,有些奇特的看了一眼便當盒。的確是了不起的東西,不過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也許只是用來過家家的玩具吧。
即便是玩具都有這種超規格,這也才是她作弊的地方。
她的異狀也引起了教室內那兩位少年的注意,五條悟這個時候已經把臉從手臂裡面抬出來了,皺著眉看著這邊,也不知道他究竟看穿了多少,反正硝子自己是不會好心的跟他說的。
夏油傑也有走出來的趨勢,硝子往那邊看了一眼說「我沒有事情」,她這麼說的時候,夏油傑就停下來了,他沒有問特別多——兩人雖然是同伴,但其實算不上朋友。都認可對方應該保有他/她自己的秘密。
她之後轉過頭去看緒方梨枝。硝子心裡面知道這種東西如果被別人發現了會引起什麼樣的軒然大波。這一點她的移動點滴架也是一樣的,但是那個當時看到的人不會亂說,而且也沒沒人會閑著沒事干去拔緒方梨枝的針管——你活不活了?
但是便當盒就不一樣。因為看起來是不重要的東西,情報反而更加容易泄露。一方面對她的東西咒術界應該挺好奇的,那邊也覺得只是個便當盒緒方梨枝不至於小題大做。另一方面她自己似乎也很喜歡分享!
她最後是跟緒方梨枝說:「你會跟其他人一起…不,今天和你一起享用午餐我很開心。之後也可以和我一起嗎?」
「…倒是可以。」緒方梨枝自己說的也不是很確定,不過學院日常任務也能會出現很多次,硝子願意做自己的綁定對像那也很好——雖然說跟黑發男生解決了誤會,但是她也不太好意思在現在就去拜托他。或者說她有一點男性恐懼症,跟別人坐的太近的話,會稍微有點呼吸困難。
但首先還是得確認一下這個任務是不是綁定式的,「是只能夠跟硝子吃嗎?」(從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沒朋友了,女生之間哪裡有對方表達了對你的獨占欲之後說這個的…)
「哦…也不是吧。」硝子想了想,在自己的腦中過濾著可以信任的人。雖然咒術界就是一個垃圾場,但在這裡面也有很多人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可以信任的人就硝子的視角來講也有那麼十幾個(她畢竟是醫生。有自己的擁躉),但是對於緒方梨枝也能夠信任的話……
她說「教室裡面的那兩個男生也可以。」
「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會想要跟他們一起吧,他們哪一個都能氣死人,如果下一次的話…啊對。」她對緒方梨枝笑著點了點頭「就叫老師來和我們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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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走廊那裡安安靜靜的吃東西,在教室裡面的五條悟卻比之前的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煩躁。
硝子那邊已經成為了緒方梨枝的朋友,並且那女孩自己心中應該也是想要保護緒方梨枝的…至少是想保護現在在和她對話的那個少女。
硝子雖然在大多數時候給人一種冷眼旁觀明哲保身的印像,但心裡面隱藏著比火焰更加熾熱的激情,在該獻/身的時候也會獻/身…只是五條悟因為完全搞不懂她這種想法,只能夠歸結於女性的歇斯底裡,所以完全無視就是了。
按照道理來說,夏油傑跟自己應該是一塊被討厭的,但是現在那家伙也已經開罪了。
而自己呢…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好像還能夠想起來昨天做的那些夢。
重復了一百多次的戰鬥。
其實自己被打倒的時候,他倒不是特別在意。
只是有幾次夢境中仿佛是察覺到了他想要勝利的心情,會出現她戰敗的畫面。這些夢都假的可以,總體符合邏輯,她戰敗的起因都是一些小疏漏…但是她怎麼可能出現疏漏?
導致五條悟醒來之後有很長一陣陷入『我竟然得做這種白日夢來安撫自己的自尊心嗎?』的挫敗感中。
夢裡緒方梨枝一只手握著另外一只手的手臂,愕然地跪坐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的臉頰染死灰色的時候,他的心情尤其煩躁。
他希望打倒她,但是並不希望她死啊。
夢已經夠煩的了。而現實是現在只有他融入不到那個群體。換做平常五條悟會來一句「哈哈已經圍繞著新來的組成新三人組了?別只把我丟下嘛。」但剛剛緒方梨枝的話則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是...起碼在她眼中一個人渣。
他自己以為只是戰鬥。可是對於緒方梨枝來說,事情應該完全不是這樣子吧。
「好,這下是老子變成下三濫了。」五條悟說。
第33章
「好,這下是老子變成下三濫了。」五條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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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夏油傑正在窗戶那邊和女生們有一搭沒一搭聊天,有點沒有聽清楚他的意思,於是轉過頭去。
卻看到自己的朋友也不裝睡了,直接就從椅子上面跳下來,整個動作發出特別大的聲音,幾乎要把桌子給弄翻。
他愕然的睜大眼睛,望著五條悟氣衝衝的從教室裡面離開,剩下的兩個女生也從走廊那裡看著這一邊的動靜,「那個人是怎麼回事?」最後緒方梨枝只是這麼問,她問的時候,態度似乎十分的抗拒。
不過既然那個人(五條悟)是往樓梯的方向走,而不是往自己的方向走,她就當做是討厭的背景板離場了吧。
「嗯…不用管他。」這種時候如果是夏油傑在的話,至少會為他說上幾句話的,但是硝子卻只是這麼一說。然後用剛剛從包裡面找到的小零食給緒方梨枝投喂了過去。
五條悟是在將近下午休的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額頭上和發絲之間都有很多汗,但是周身又環繞著一股冷氣,肯定剛剛才從一個有空調的地方出來。而且…是車子還是高級店鋪?緒方梨枝想,從他身上環繞著的環境香氛味道中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他去了哪裡。
而且除此之外,他引人注目的地方還有——「你帶這麼多回來干嘛啊?」夏油傑的聲音有一點愣愣的。
和五條悟戴著墨鏡。身材一米八幾,一身黑衣的酷哥模樣完全不相稱,他的懷裡面幾乎都要被各式各樣的甜點給占據了。雖然說因為他的六眼消耗很大,他會儲存大量甜點,但也很少會看他買這麼多。
而且其實五條悟在這個時候的口味還是偏樸素的,把原本口味清淡的和式點心改造一下,讓它們變得高糖高油即可。他家裡有專門做這個的匠人。不會買那麼多真的很花裡胡哨的少女心甜品…就像馬卡龍這個東西,一般來說會被他批評為『又小又易碎』,如果要在店裡面吃一下還可以,真的打包回來也就免了。
但是現在,在甜點山的旁邊,他的手還平伸著,手指上搖搖晃晃的掛了好幾個圓球。
面對夏油傑的詢問,五條悟倒是冷著臉什麼都沒有說。在旁邊的硝子似乎已經完全察覺到了他的想法,嗤笑了一聲。
關於她的嗤笑,五條悟也當成耳邊風了。
緒方梨枝此時搬了椅子過來,坐在硝子的旁邊,她們兩個好像是在說什麼話,他進來之後她也愣愣的望著他。五條悟甚至連緒方梨枝看過來的眼神也完全無視了,只是徑自抱著那一堆往前走,放到了之前緒方梨枝的桌子那裡。
「咦…」
「悟你走錯地方了吧?還是說那個真的是盲人墨鏡嗎?…梨枝你昨天打壞了他的六眼?」
「唔…」
「你們沒這麼熟吧。不要直接叫人家的名字啊。」硝子說「不過我投他走錯地方了一票——但問題應該處在腦子上。」
從後面稍微有傳來的聲音,五條悟全部都予以無視。
他把甜品山穩穩的從自己的懷裡轉移到桌面上,最後面無表情的從小山的最上面抽出了三個當作自己遲來的午餐。然後背對著那邊,宣布「這些就給你了,老子吃不完。」
「噗…」的損友笑聲也充耳不聞。他之後就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把倒下去的桌子給扶正,重新靠在凳子上面補眠了。
考慮到此時已經接近午休的末尾,很快老師就要過來嗎,看到他這副樣子估計又得叫他起來,夏油傑不禁心裡面想你這又是何必呢…
同時加入硝子腦中盤旋的又是另外一個想法:這家伙也太別扭了吧?
不,根本就是個白痴啊。
「嗯…嗯,那個。」緒方梨枝看著堆在自己桌面上的甜品山,在它們的遮蔽下面,她幾乎看不太見甜品後面的牆壁。
她稍微有一點傻眼,心裡面只剩下一個感想——這就是勝利者的待遇嗎?
莫非昨天那一個戰鬥才是所謂入學測驗之類的東西?(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夜蛾正道直接讓自己入學了?),通過自己在戰鬥中取得的成績,來決定自己在這個學校裡面的其他待遇嗎?
就是說會不會大家的好感自己看不到,是因為那些都是隱性數值,但自己勝利之後的確獲得了很多好感值,所以今天才有這樣子的【新生活】。
我贏了的話就萬事OK嘛。她這麼想。
昨天的cg果然是美工的暗示啊——這麼美型的人物就算強洗也要洗白,之後才好進卡池騙氪啊。
不過她暫時還是沒有確定,到底要不要對白毛男(視情況說不定要叫他五條悟同學)放松警惕。
她只是又有些遲疑的看了那邊一眼,而對方在她的視線下面,則依舊是直挺挺的把臉埋在手臂裡面,好像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
如果他起來的話,倒是可以對他道謝…雖然說自己依舊沒有味覺,所以吃甜點也吃不出來味道就是了。
不過說起來為什麼在吃那個便當的時候倒是感覺到了『美味』呢?可是之後在吃硝子的面包和飲料的時候依舊是沒有味道。大概是因為自己關掉痛覺了吧,如果短時間內把痛覺給打開,應該可以恢復一點味覺,但是由於是緒方梨枝現在是『戰損狀態』,渾身上下都是傷,打開痛覺就意味著疼痛會一次性爆發,所以她還是沒有這麼做。
等到之後找到辦法讓自己恢復HP上限再開吧。現在她就只能吃這些食而無味的食物,或者說至少還有系統留給她的便當【享受午餐】,她就已經很滿足。
在她桌面上的那些甜點山,她也因此無法享用,真的有點可惜。但是它們的外形是女孩子會喜歡的類型,而且白毛男…五條悟同學大中午的從學校專門跑出去,她們的學校真的是建在郊區的山上哦,到市區給她買這些一定也挺不容易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總是很喜歡板著一張臉,莫非這個就是俗話說的受歡迎屬性傲嬌嗎?還是說他其實是不苟言笑的冰山類型?(可是昨天戰鬥的時候他廢話好多)
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那個,我說。」緒方梨枝的聲音透過大半個教室傳過去。
她的聲音本來在離開嘴唇的時候就已經很微弱了,傳到他的耳邊的時候,幾乎就只剩下了空氣甜美的震顫,但是五條悟從發絲之間露出來的耳朵還是動了動,把那些話語捕捉到耳中。
「就是說我已經決定和硝子同學坐在一起了」被提到的硝子對那邊舉了舉杯子,她知道他就算裝睡還是能夠『看見』自己的動作。
「…你放的那個桌子其實不是我的位置來著。」
「……」
整個教室的上方醞釀著難以言喻的氛圍。
五條悟的身影本來就給人一種做作的裝睡感,現在更是僵硬了三秒鐘。
要是之前他絕對就說『那就扔掉好了』『本來就不是給你的不要自作多情』,但是現在明明才認識一天多而已,他想起緒方梨枝就只剩下『易碎品』『非常容易受到傷害』的印像,甚至一回想就會想到昨天夢中她染上死灰色的臉頰。所以他根本沒可能把這些話說出口,和其他同學不同,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只是因為話語就受到傷害。緒方梨枝已經告訴他這一點了。
但如果不說出來那他就只能自己品味著這種尷尬了。尷尬、羞恥感、惱羞成怒…甚至有點委屈。嗚哇那家伙千萬別把臉埋在胳膊裡悄悄哭啊?盡管知道不可能,但是面前發生的狀況還是讓硝子忍不住這麼想。
她非常悠閑的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黑發,觀賞著五條悟裝睡裝沒聽見的千載難逢樣子。心裡面盤算著自己這個時候要不要煽風點火一下呢?他其實在這個學校裡面有點女生公敵的意思,長的帥也沒用,看歌姬有多討厭他就知道了。
作為同學的硝子想著這些,夏油傑卻真不愧是好兄弟,他非常非常努力的忍住自己的笑意,站起身來說「啊,我幫你搬過去就好了。我來幫忙…噗。」
他搬過去之後還得到了緒方梨枝的一句「謝謝。」,五條悟聽的更氣了,他自己都沒有謝謝呢!
這麼想著他把臉轉過去一邊,再也不說話了。夏油傑看著那個背影閉口型『裝睡,記得裝睡』,硝子覺得他演技有夠差哦還是說這是在學鴕鳥,只要把臉埋在什麼東西裡面就可以逃避了?但是緒方梨枝自己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個動作,問起來的話也只是覺得有點類似睡覺的時候翻了一個身。
「不過你喜歡嗎?是說甜點」硝子這麼問的時候,緒方梨枝在那裡研究著馬卡龍圓盒子上面的絲帶,她輕輕著撥弄那個,看著它在自己的指尖上面軟塌塌的附著著,有點開心的笑了。
她點了點頭,說一句「喜歡啊。很漂亮。」
對甜點說很漂亮呢…硝子覺得這孩子的確沒有人類生活經驗。她根本不吃飯的吧?緒方梨枝自己的便當儼然固體咒力。之前也一點不走心的誇她的炒面面包『好吃』。
硝子望著她,並在她尋找的時候遞過紙巾,但是沒有讓她自己擦,而是硝子幫她擦掉了臉上的奶油。
過程中夏油傑一臉女/同竟在我身邊的表情,眯起眼睛不願意去看。
但是做的硝子和被做的緒方梨枝都沒有這個意思。硝子覺得自己在照顧小貓(或者是很像小貓的獅子?),緒方梨枝感受著臉上的觸感和頭頂的燈光,恍惚間好像又回到了幼兒園時期,自己被保護著被愛著,吃完甜點後坐在小凳子上,閉著眼睛等老師幫忙擦掉臉上的碎屑。
對於硝子和送給她甜點的五條悟同學,她都心存感謝。但她還是沒有說謝謝你,因為她覺得道謝還是要當面才能夠說的事情。
五條悟對於自己還是沒有得到感謝,稍微有一點在意。不過他聽到『喜歡』了之後肩膀稍微松懈了下來,嘟囔『這樣子就可以了』。
而至於第二天、第三天,和之後的每一天緒方梨枝都會在自己的桌子上面發現一大堆的甜品,甚至五條悟出任務不在的時候都會有專門的人送過來,這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真的,如果是其他女孩子收到這些反而會不知道怎麼處理吧?丟掉浪費又不尊重別人心意,但全吃完會變得很胖很胖——硝子倒是和她說「那就是送禮物的人不對。如果不喜歡就全部丟回他桌子上面看他怎麼處理好了」
她的心裡面也有這樣子的想法。不過作為玩家吃多少都OK。所以最終還是沒有退還。
與此同時,她的生活已經步入正軌。
真的是太好了。緒方梨枝這種時候其實已經完全不想追究之前的那些惡意,和現在大家突如其來的善意是怎麼來的了。她只需要有善意的既定事實就可以了——就算是因為她取得了那一場戰鬥的勝利,所以才得到的好感度也沒有關系。
愛的來源、愛的純潔性,那是有很多很多愛的女孩子才可以挑剔的東西,對於緒方梨枝來說,只要有愛就已經很可以的了!
這樣子的她,在入學兩星期後的一天,接到了來自夜蛾那邊的特別通知。
「…要我去市區那邊出任務?」緒方梨枝的聲音有點僵硬「對手是窮凶極惡的詛咒師…」
「嗯…資料上沒有窮凶極惡這個形容詞吧?」夜蛾說。那上面只是說他是個二級咒術師,也記載了他之前犯的事情而已。
「看事情就是很壞啊。而且任務描述也是這麼寫的所以…不過這些都無所謂。」緒方梨枝說,她面對著夜蛾正道,雖然是有些不自信的樣子,但還是對他皺著眉發問。
「然後,為什麼我的搭檔對像是硝子?」
自己戰鬥的話還好…要怎麼才能保護那女孩呢?
「硝子也說過她平常不會出高專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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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夜蛾正道的回答很消極。他是一個人如其名的正義的人,緒方梨枝並不認為這背後會有什麼黑幕。也知道如果這是一件壞事情,那麼在這之前夜蛾正道已經竭盡全力讓它不要發生,或者發生了也盡可能降低危害了。
她自己也清楚加入了陣營(高專)還拿到了福利(手/槍),那就是不可能逃掉任務的。甚至就算夜蛾現在不說,她也會在幾天後主動找他索要任務。一方面是任務有獎金而自己現在還完全靠同學們的救濟過活呢,另一方面就是她的獎勵全部來自戰鬥。
但是她無法理解為什麼要把硝子卷進來?緒方梨枝盯著老師看,老師低下頭沒有和她對視,但是他自己應該問心無愧,只是不知道要怎麼對緒方梨枝表述他內心的想法——一方面是因為這些考慮本來就不適合說出來。很多時候他和學生彼此心領神會即可,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害怕說出來了緒方梨枝也無法理解。她畢竟並不是人類。
緒方梨枝等了幾秒鐘沒有得到答復,但是差不多明白自己被當成根本講不通道理的小孩子了。她抿緊了嘴唇上前一步想要再說一些什麼,夜蛾正道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並且對她低下了頭。
「……硝子就拜托你了。」
「啊。」
一直都很照顧自己的老師這麼說了,即便現在還沒有新的任務跳出來,緒方梨枝眨眨眼,也只能說「好的。」
並且不僅僅是因為答應了老師的請求,出於她自己的想法,她也這麼說了「我會保護好她的。不會讓她死也不會讓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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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方梨枝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看起來有點萎靡,她的手上還拿著一個平板,這個平板是咒術師專用的,上面有記載個人信息可以當成身份證明用,夜蛾正道也把這次任務的資料全部傳輸了過去。但是緒方梨枝沒有看的意思——作為一般的咒術師想要解決任務可能有很多種方法要做很多種考慮,但作為玩家只要打倒敵人就可以了。系統面板上面從來沒有什麼【謀略】或者【情報分析】,只有戰鬥而已啊。
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硝子。被托付了要保護npc的任務,通常就算是支線了。哪個條件無法滿足npc就會死亡導致任務完成度下降的那種,這件事需要加深對任務背景的理解,但是緒方梨枝覺得在見到硝子之後和她談一下會比較好。緒方梨枝自己畢竟在這條路上完全是新手,就算要分析也不知道從哪裡開始,這方面硝子比她的經驗強多了。
這麼想的時候她往前走了幾步,突然『啊』了一聲,夏油傑站在走廊靠裡那側,他穿著黑色的校服身影也掩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這棟建築物真的很陰沉)所以之前緒方梨枝沒有發現他。
通常來說這種出場方式會讓人嚇一跳,並且躲在陰影裡的人也會給人『不好相處』『來者不善』的印像。但是夏油傑卻站的筆直,臉上也帶著笑容,應該是從之前就在等她出來。
「…你。」緒方梨枝說。她的臉上仍然帶著陰霾。
「我聽說你要出任務。就過來等你了。」夏油傑說,他朝緒方梨枝伸出手,後者猶豫了一下,但也還是把平板遞給給了他。
夏油傑對她說了一句謝謝,但是臉上看起來完全沒有表達感謝的意思,本來如果要讓事情一直發展下去,等一下應該是緒方梨枝對他道謝才對。
他的臉上帶著自信的表情,接過平板之後就在前面走了起來,緒方梨枝和他保持一樣的速度並肩行走著,途中互相交談。
夏油傑首先是低下頭確認了一下平板的內容,他翻的速度很快,而且動作也很熟練,完全不會像是緒方梨枝一樣打開平板後還要困惑到底要從哪裡才能夠調出那些資料。她自己有一點好奇夏油傑這種方式到底能不能夠看完所有的信息,但是也可能不用看完,他過了一遍之後已經把握了概要,就跟她說了起來。
「這一次的任務有點棘手啊。」夏油傑是用類似於閑談的語氣說出的。
「…嗯。」緒方梨枝還是這樣子的反應。
她的反應有一點不積極,因為從今天接到任務申請開始,或者說從知道硝子被卷進來了開始,她就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明明大家做的都沒有錯,明明誰都沒有真的背叛她,但是她就是隱隱約約的有這種感覺,所以對老師說話的時候也很不積極。
也有可能老師就是因為看出來了這件事情,所以當時才會擺出一副跟緒方梨枝完全無法交流的樣子吧,這一點算是緒方梨枝自己的不成熟。但是夏油傑好像完全不在乎她這種態度一樣繼續往下說,「你要擊敗的詛咒師是個特別的家伙…他與其說是詛咒師,倒不如說更加像恐/怖/分/子一點呢。」
「嗯?」
緒方梨枝眨眼,第1次有了反應。
她得到的情報已經讓她沒有辦法再保持原先那種陰郁的情緒了。
「就是恐/怖/分/子啊,大多數詛咒師背叛,是因為他們見到了太多的醜惡、被壓力壓的喘不過氣來,或者干脆只是因為自己有力量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為了普通人這麼盡心盡力,所以開始隨性而為而已。」
「這三種各有各的混蛋之處,但總體來說都還蠻唯我獨尊的,就是自我意識過剩吧,那一代是不是叫垮掉的一代來著?強者明明應該保護弱者才對啊。」
「唔…」「但只有那個詛咒師,他表現的簡直就像是一個擁有咒力的雇/佣/兵。」
「就是很多詛咒師都是咒術界內部的事情,我們自己內部去通緝他們,但是在咒術師執行任務的時候也要小心。因為這些人在警察那邊視他們犯下罪行的大小…有些人他們真的殺了人了,那麼在警察那邊就會有通緝。但是有些人雖然在咒術界之中被視為叛逆,可在正常的社會裡面,他們是作為普通公民而存在的,去追拿他們的時候搞不好還會被按上襲擊他人的罪名。」
夏油傑這麼說著,對她笑了一下。
這應該算是教導吧,緒方梨枝不太確定。
「但是那個人卻是在咒術界和在正常的世界裡面都被通緝了的大壞蛋哦。」夏油傑說。
緒方梨枝自己是覺得他不用這麼淺顯易懂的詞句,『大壞蛋』搞得像是在對小學生說話也可以。
「倒不如說他在正常世界裡面的通緝還比咒術界來的重一點,因為他在那裡是實打實的造成了危害,而對於咒術界的那些高層來說,通緝他很可能也只是因為政/界那邊施加的壓力,和他們自己無法容忍背叛的自尊心吧。」
「他做了什麼?」
「從作為詛咒師出道開始,到現在一共是七年。七年裡面做了兩件事,這一次是他的第三次出現在公眾面前。」
夏油傑這麼說,也不繼續跟她賣關子「主要是在商場等大型公眾場合布置炸彈,然後利用當時滯留在在其中的居民來威脅政/府,索要贖金吧。」
「…啊。」
他的說法非常的簡單明了,緒方梨枝一下子就聽懂了。倒不如說這樣子的事情,時不時的就會在早上的電視新聞裡面看到,但通常來說都是發生在國外的,而且是作為特大恐/怖/分/子被擊斃的時候才會有這樣子的新聞披露出來。
她很難想像在日本也會發生這樣子的事情,不過如果自己以前會遭遇那種事情的話,那可能其他地方也或多或少的有發生吧。
「不用這麼奇怪,這些事情全世界哪裡都有的,甚至是之前也有過很多,甚至連消息封鎖都不太有。只是除了受害者及其家屬,公眾們對它的印像不會持續特別久。幾個星期後就會忘光了。」
夏油傑對她露出很溫和的微笑「你記得在戰前有一個連續殺了幾十人的山村殺人犯嗎?不記得了?也沒關系,現在除了一些恐怖游戲裡面會用這個作為boss的原型之外,很多年輕一代的小孩也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唔其實我在你這個年紀也不知道的來著。」夏油傑初中時期班級裡面有個宅男,熱衷於收集這種奇怪的故事,所以好像有聽他提過。不過夏油傑自己當時持有『真東西』所以對普通殺人犯(還是幾十年前的殺人犯)不怎麼感興趣,而且也覺得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麼?女生之間廣泛認為『搞的好像自己很懂一樣…那種無聊事情知道才很惡心吧?』『不覺得他收集故事的樣子很像老鼠?』
「但是後來在事故發生地的附近孕育出了無限接近特級的一級咒靈,咒術界組織了規模蠻大的討伐戰,我當時也參與了。那一次的功績乘以三差不多就可以當上一級咒術師了。哈哈你對升官完全沒興趣嗎?也沒關系,因為那種事也不是時刻都會有的啊。」夏油傑說「我記得是因為當時收到了很多背景資料。而且也有伙伴死在了那一次的戰鬥裡面。」
「那個咒靈其實不是受害者家屬們的怨念化作的,或者至少大部分不是。更多的是因為媒體、游戲影視從業者們不負責任的『收集故事』並且隨便傳播,傳播的過程中情報不斷扭曲,人們的恐怖和更加不負責任的幻想摻雜進來,才造出了這個假想咒靈…實際樣子倒是和原本的殺人犯差很多來著。」夏油傑說。
「所以我討厭這種行為。我能理解媒體有警示大眾和監督政府、資本的義務。但是他們大多數都只是哪裡有熱度就往哪裡跑的人渣。關於那次事件的報道很多都既沒有尊重事實也沒有考慮到還活著的受害者遺屬。」
「大眾也非常的不負責任,他們好像完全沒有分辨真假的能力。只知道在看到某些形容詞和照片的時候被嚇得尖叫並且二次傳播謠言…我們卻要為了他們晚上做的噩夢而東奔西跑,甚至賠上性命。實在是很可悲。」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緒方梨枝問。
她或多或少有覺得夏油傑的話語太老氣橫秋了。『我在你這個年紀』『升官』,他明明以前不是這麼討人厭的男的。但是在說到同伴的死的時候,雖然他臉上還是笑著,也沒有『眼裡突然閃過一絲陰霾』(作為反面例子的緒方梨枝本人是一從辦公室出來就陰沉沉的),但是她卻從他整體的氛圍中察覺到了什麼。
還有關於他之後所提到的媒體和大眾…緒方梨枝其實完全搞不懂這些理論性的東西,但是她對於別人的情感真的很敏/感,她能夠感覺到在夏油傑的心中翻滾著黑壓壓的,有點像是沼澤,又有點像是瀝青一樣,粘稠,一旦掉進去就會把人封死在裡面,完全逃不出來的情感。
「嗯,可能是有一點觸景傷情吧,畢竟你也到了出任務的時候…我是不是說的有點太多了?」夏油傑這麼說,對她露出了笑容。
這個笑容還是充滿了那種大人的氣質,但總算不是之前那一種,仗著自己有過什麼經歷,就對小孩子指手畫腳的大人,倒是有點像來看望初中生小妹妹的上了大學的哥哥,對她說起一些關於社會的事情。
「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任務是有很多的不確定性的。很多時候並不是你要面對的敵人,而是看似無關緊要的事情…甚至你自己想要保護的公眾,他們會給你造成很大的傷害。」
「不過如果沒有那些公眾的話,也就沒有咒靈的存在,那麼我們這些咒術師也就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夏油傑這麼說的時候,顯得稍微有點憂郁,但是等他下一次抬起眼來時,卻不再有任何的陰霾。
他最後是這麼跟緒方梨枝說的「你的這一次任務很奇怪,或者說根本沒有道理讓你來這個學校十幾天就去參加任務。」
緒方梨枝在這個學校裡面就…基本上算是被丟過來的,因為所有部門都沒有辦法處理她,所有的派系單個都沒有辦法對她采取任何措施,但是他們又根本不可能聯合起來,互相之間都在牽制,所以最後才踢皮球一樣把她踢到了這裡。
一開始把她丟到這裡來的時候,那些人就是在想著把學校作為一個消耗品,看能夠關她多久這個學校才會從內部崩潰,然後他們再想想把她關到哪裡…是真的出動咒具庫裡面的超高級咒殺用品?還是請天元大人出手把她關在結界裡面都可以,到時候再考慮。
聽說他們有個備用選擇是把緒方梨枝關進一個集裝箱裡面,然後用軍方的潛艇把她給放到太平洋的最下方…負幾千米的海溝哦。剛好緒方梨枝也不需要進食不會死,等到需要用到她,也就是說等到哪一天咒靈或者其他的人類普通社會層面的敵人威脅到了他們的安全,他們再像釋放核/武/器或者像是放一個特殊病毒裝置一樣,把緒方梨枝給放出來。
這個想法真的是傻到家了,他們難道就覺得緒方梨枝是根本不會反抗的嗎?不過似乎真的也有相當一部分對她一知半解的人,支持這一想法。
當時甚至都開會表決了。但好像是被五條悟給很強硬的頂回去了。他現在已經開始在行使五條家主的職責,雖然只有在自己想用權力的時候才會頂著這個名號。聽說是「讓我家那個…讓上任家主提前退休了。」他自己是不怎麼叫上任家主『父親』的,可能是因為整個家裡面也沒有人把他當成過誰的孩子,都是動不動的就叫他六眼或者悟大人和神子吧。
緒方梨枝現在會接到這一個任務本來就很奇怪,而且還要讓一直都持有反轉術式的硝子出去就更加的奇怪了。老師之所以會允許這一點,應該也是他有自己的盤算——如果想讓緒方梨枝回到人類的生活中,那麼最好還是讓她去接觸外部的世界,而不是只在這個學校裡面和兩位數以下的人朝夕相處。
還有一點,就是無論咒術界再怎麼黑暗,他們執行的任務說到底都只是為了救人。在這個拯救的過程中,緒方梨枝會得到別人的感謝,她也可以感受到幫助別人的特別之處…應該能夠加進她對人類的感知吧.
老師自己是不覺得這個任務有什麼問題的。倒不如說這已經是他堵掉所有不合理任務,勉強留下來的可以做的那個了。
其實剛剛夏油傑特地去翻閱緒方梨枝的任務描述(這個在咒術界其實是大忌,他們不會隨意的去探問對方的底牌,也絕對不會插手別人的任務,但是緒方梨枝當時卻什麼都沒有在意的給了,而夏油傑的了不起之處是他也敢於直接向緒方梨枝要,如果把她換成一個更加易怒多疑的人,可能當時就直接攻擊上去了)就是為了確認這個。
他對於緒方梨枝能否取得勝利沒有任何的疑問,對手不過是一個二級,雖然沒之前取得過偌大的戰果,但是那種戰果或與其說是他本人的能力使然,倒不如說是他的狡猾使然,和政府的無能所導致的。
但是他很在意的是對手的性質…如果是普通的詛咒師的話,只要戰鬥就可以了。那種報復社會的瘋子,在見到緒方梨枝這個更加瘋狂的『怪物』的時候,全部都會束手無策的。但是對手偏偏卻是個恐/怖/分/子!他有點擔心這會給緒方梨枝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影響。
不過也有可能就是因為是這樣子的敵人,所以在緒方梨枝在擊敗他的過程中才能夠學會什麼樣是善什麼樣是惡吧。
至於硝子…那邊特別指明硝子跟緒方梨枝一起出去,應該同時是算作人質與實驗品吧。那邊應該也聽說了緒方梨枝跟硝子的關系特別好——所有人之中她只允許硝子一個人叫自己的名字,自己也只會叫她的名字,兩個人會互相分享便當,這可以說這是她唯一的一個朋友。
反轉術式本身是非常強大並且不可替代的能力。但是如果能夠得到緒方梨枝所孕育出來的孩子,那麼就根本不用擔心會受傷的問題,有什麼事情只要讓那些強大的士兵頂上就可以了。那邊應該是認為緒方梨枝的能力可以替代硝子,所以才會讓硝子出去。
一方面是有個人質,防止緒方梨枝一旦進到市區那裡就開始暴走,這也是為什麼之前一直都不給她發布任務的原因,他們很多人是希望徹底把緒方梨枝關在這裡的,非常害怕她一旦接觸外部世界,就會像是核/泄/漏一樣,把東京變成第2個切爾諾貝利。(當然也搞不好是核/彈爆炸之後的廣/島)
還有一方面是能力試探。硝子如果出去是有很大的危險性的,很多人都知道高專裡面有反轉術式的能力者。她如果出去很可能會遭受到咒靈那邊和詛咒師那一邊的狙/擊。
如果硝子死去或者受重傷,緒方梨枝很可能暴走:所以一些派系的人堅決不同意,他們很擔心。但是另一些派系的人卻想『趁機看看緒方梨枝的能力極限』,他們好像總是覺得自己可以收拾一切。而最後之所以還是決定要兩個人同行,就是因為他們確定以緒方梨枝的能力,很可能只是讓硝子受傷而已,那個時候她就『有干勁了『,他們可以趁機試探很多。
但是如果硝子真的死亡了的話……緒方梨枝自己是擁有復活的能力的。甚至他們認為緒方梨枝可以讓其他人也擁有復活的能力。
很多人覺得穿刺樂園之所以每一次毀滅了敵人後又會消失,就是因為那個時候的穿刺樂園已經死掉了,下次出現就是再一次被它的母親復活了。『用完就丟』,不要說這個是不可能的,緒方梨枝現在存在本身或者說她變強的所有機制,都是建立在她每一次死掉都會復活這一點上。
如果她擁有讓其他人復活並且復活後變強的能力…那在硝子身上就可以體現了。其他人緒方梨枝是不一定會救的,但是硝子是她的朋友她怎麼可能不救!
如果證實這能力確實存在(最後讓兩個人一起出任務就是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存在!)那麼這一個能力肯定也可以推廣到其他地方。從這一方面看,說不定有很多人覺得硝子死在這一次的任務裡面才是最好的結果。
那些人對緒方梨枝可真的是垂涎三尺啊…夏油傑想。
而且還有一件事情,就是緒方梨枝死掉一次,再復活之後是已經變成了咒靈了。這也是大眾的認知。但是跟夏油傑他們想的一樣,也有人在想會不會緒方梨枝還保有著自我,只不過她原先的那些記憶都被太過於強大的力量,像是海水衝刷沙礫一樣,被衝刷的無影無蹤了呢?
後來只需要經過更多的訓練和更多的接受信息,自然就可以找回原來的那些記憶,到時候就是完全體的復活。
這個也很重要。因為如果保有『自我』,那這個能力就不僅僅是降低咒術界損失提升咒術界實力——那些大人物自己也可以用!
關於緒方梨枝這一個復活的母體,他們是沒有辦法對她進行過多的探索的,要知道現一直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和任何一個咒術界的官員或者政/治/界的大人物和她面對面呢。誰都怕死啊。他們可以去送成千上萬的炮灰去送死,但是對於自己金貴的身體來面對緒方梨枝還是很害怕的。
硝子就不一樣了,她本身就作為咒術高專的一員,受到咒術界的管轄。她被復活了之後,只要她還保有原來的認知,承認自己是『家入硝子』,那麼就可以對她進行很多的檢查——那邊應該已經配備好了一個完整的心理師團隊了吧。
到時候就可以通過檢查判斷她到底是『假裝自己是人類,甚至自己都認同這個假裝的咒靈』還是『真正復活的不完整體』
這些全部都是大人層面的陰謀,緒方梨枝自己其實不知道也可以。
夏油傑看著緒方梨枝,最後還是嘆了一口氣,說「總之你這一次要好好的保護自己。」
「我是覺得你任務成不成功都可以…保護自己,也保護好硝子,不要受傷就可以了。」
第34章
本來從恐/怖/分/子的手中從保護民眾就是政府和警察的事情,這些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讓一個11歲的女生做的。如果說是夏油傑自己,他倒是會竭盡全力,但是緒方梨枝自己也是很可憐的受害者…
政界那邊很多人連緒方梨枝的存在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本來就是機密,他們可能只是覺得咒術界在打什麼小算盤,並且完全看不懂這背後隱藏著的彎彎繞繞,同意這麼可疑的『協助』也是准備到時候如果民眾的憤怒一起來,就全部丟到咒術界的這邊就行了。不要說什麼咒術保密原則,力量當然要保密,但咒術界在政治那裡依靠自己的力量,也是很有幾位大人物的。把這些事情全部都丟給大人物即可。
「那邊的人真的是很…全部都是垃圾。」夏油傑這麼說著,又看著緒方梨枝仰視著他的樣子,不知為何心生憐愛,伸出手來撥弄著她的頭發。
緒方梨枝以前不會允許別人觸碰自己的身體,更不要提是一名男性,但是這種時候她卻默默的垂下了視線,接受了這一種觸碰。
夏油傑幫她把粘在臉頰上的發絲撥到耳後,跟她說「總之這一次的任務,我希望你保護自己。優先保護自己,然後保護硝子。」
「為什麼說要保護自己?」緒方梨枝問他「我其實是不會死的。」她這種時候的意思是我是玩家,但是夏油傑的眼睛眨了眨,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緒方梨枝在入學的第1天倒在訓練場裡面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而復生過一次,而且把她弄到第一次在外界死亡的卻正好是他們的同學。
他說「只是會復活而已吧?這種事情還是盡量避免好了。」
夏油傑說「無論如何以你自身為重可以嗎?」
緒方梨枝想了想,對他點了點頭。
雖然說作為玩家本來就有著很多的試錯成本,而且只要死過一次,她就可以獲得副本降低難度了,所以該死的時候還是會死。但是在這裡接受同學的關心也不壞。
夏油傑感覺到自己的思想和自己說出來的話都有點太過於沉重了,明明在遇到橫濱的那位黑之首領之前他也不是這種類型來著…緒方梨枝現在是無法理解這些沉重的東西的,或者說真的有必要去讓她理解嗎?
他最後就轉而問她「悟那邊怎麼樣了?」
「哦,那個人啊。」緒方梨枝的語氣有點生硬,但是她的表情卻沒有比之前添加更多的陰霾。
這兩個人莫非還是處於鬧別扭的狀態?
「現在是在外面出任務,但是他每天還是會給我寄很多東西。」
「嗯…」夏油傑記得那副架勢,也苦笑起來。
首先是各大時尚品牌春秋走秀的高定款,他也不想想看那些品牌真的很少有能夠給1米5的女孩子穿的衣服,如果想要那就特別定制,這一點倒是無所謂,但是就算能夠縮小到這一個體型,以它們的暴/露/度來說,也不是東亞的女性可以直接穿著走上街的類型——實際上就因為這一件事,聽說悟在那邊的風評已經變成【東洋來的有幼/女/換/裝/癖/好的變態大家族繼承人】了.
還有各種各樣的香水、各種各樣的珠寶。「哦。還有指甲油。」他這麼說的時候,緒方梨枝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指甲。在那上面現在是沒有顏色,但是之前有過一天,她來學校的時候手上全部塗滿了黑色的指甲油,上面有閃閃發光的磷粉。
好像是美國那邊的女明星同款。一瓶就幾十萬美元。
「嗯。」緒方梨枝還是這麼說,「我那次有點得意忘形…所以這一次要把錢還給他才行。」
「他自己應該不太希望你這麼說吧。」夏油傑說,「當時硝子也說是送的人不對,他送的你全部收下都可以。」
這樣子乍一聽上去有一點教唆拜金的嫌疑,但是實際上是因為悟到現在都還沒有道歉,而且他到現在為止和緒方梨枝的相處也總是非常的僵硬——兩個人總是互相把視線別向一邊。
緒方梨枝一方面接受著禮物,一方面又有點困惑他是不是還是討厭自己,這些只是那次誤殺的賠償金而已。所以那句『謝謝』一直都沒有辦法說出口。而那邊也是說不出口道歉,所以只能夠不斷的送東西。
這麼一想,倒覺得他們兩個其實不像是大少爺拼命砸錢追求貧窮柔弱絕症美少女(什麼偶像劇劇情啊?),倒是有點像事業有成了之後,才發現自己早年浪蕩所生下的私生女的笨蛋富豪爸爸,只能夠通過一個勁的買東西、給她砸錢來表達自己的愛,卻非常疏於對她內心的關懷。
「…那個白痴。」夏油傑說。
他這麼說的時候,緒方梨枝從下面看了他一眼。
無論如何,那個人(五條悟同學)也是友好的對待了她的。雖然說她總是覺得搞不太懂他心裡面在想什麼。
「啊,你不高興了?那我就不這麼說了。」
真好啊,下一次把緒方的這個表情告訴悟吧,那家伙會很開心的——還是說不要這麼早就讓他吃到甜頭比較好呢?
這麼想著的時候,夏油傑又撥弄了一下緒方梨枝的頭發,然後握著她的肩膀,把她給轉了一個角度,讓她面對著走廊。
他說「現在去找硝子吧,她應該也等了你很久了。」
雖然說已經看過了資料,也告訴了她一點,但是真正進行任務分析還是當事者自己的事情。提前透露過多的情報反而會使她們陷入混亂。
而且硝子那邊其實昨天也向他請求了一些咒術的指導,是關於固定地點的防護陣法的。
他記得上次她用這個還是緒方梨枝第一天入住宿舍的時候。那天緒方在宿舍裡面東戳戳西戳戳弄出了一大堆洞,那慘狀真的和敘/利/亞戰場一樣。硝子那天雖然沒有看見現場,但她隔著幾個房間應該也感覺到牆壁在震…所以給自己的房間布置了一大堆陣法吧。
現在卻是為了兩個人一起執行的任務而使用的。夏油傑想,用指尖挑了一下緒方梨枝的頭發,笑了。
「她也以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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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硝子房間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硝子已經換上了出去的衣服,並且看起來等她很久了。嘴角帶著微微的笑容仰視著她。
緒方梨枝說了一句「打擾了。」,把門打開一道剛剛允許自己通過的縫隙,進來然後小心的關上門。但門關上之後她就顯得放松了很多,倒是沒有露出笑容或者說什麼「啊,舒服了。」,而只是把從之前起就有點僵硬的嘴角松弛下來。
緒方梨枝選擇坐在了硝子的床邊,兩個人肩並肩的坐在床上。硝子和她說起了這一次任務的概要。
挾持是在昨天早上發生的,實際上那個人倒是一開始就通知了政府,但是政府那邊的反應卻非常的緩慢,等到他們總算商議好對策,已經是下午。而發現敵人的正體是詛咒師,不是普通的警察有本事對付的家伙已經是晚上了。
「這個其實應該算是效率快的把?」緒方梨枝插了一句,一天之內就鎖定到這種程度,還得是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的人中大海撈針,找出來嫌疑犯的身份,不得不說非常的了不起。
「這個倒不是…所以我說政府無能啊。」硝子若無其事的說,用手去繞著緒方梨枝的頭發,她和夏油傑好像都有這一種習慣,說著說著就喜歡手上玩點什麼東西,而且緒方梨枝在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總是會把魔爪伸向緒方梨枝的頭。
梨枝對此倒是沒有什麼不滿,她還挺喜歡被硝子撫摸的。原理應該跟貓喜歡被撫摸後背一樣,所以把頭就往她那邊偏了偏。
硝子繼續往下面說「那個人其實一開始就自爆身份的來著,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最後是要去取證他所言是真是假,或者說在糾結『這個人既然自己說了那麼就不會有錯!』和『這個人怎麼可能會自己說,這是不是故布疑陣?』中,好無聊的爭執了好幾個小時。
「最後出來結果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她看了一眼任務報告,那上面是一串數字與字母的組合,也許並不是為了特地加密,而真的只是咒術界內部習慣如此表述吧,但是在緒方梨枝看來真的像是秘文一樣,硝子卻一下就看懂了,她說「他們得出結論的時候是晚上七點,晚上七點三十六。」
而當他們知道這一件事情應該委派給咒術界的時候,這些習慣於推脫的政府官員就開始運作起來了。
「但是他們好像有點打錯算盤了…這邊接受任務的時間是早上10:00到下午5:00,更晚的話,除非是造成了城市級別的危害,否則是一概不出手的。」
「不是說已經在超級市場裡面安裝了炸彈嗎?」
「嗯。」硝子說「就算一整個市場的人全部死光。連帶的家屬造成的社會危害也不會影響到一個城市。連一個街區都很夠嗆…所以咒術界的人們應該根本不想考慮吧。」
「可是我明明看到大家都是起早貪黑的在做任務啊?」
「起早貪黑…」硝子噎了一下,「你是在說夏油傑還是在說悟?不過也對。他們兩個很可憐的,一天到晚被當成驢子用。」
硝子說,其實她自己的眼下也有著很深的黑眼圈。那些人不做任務的話,可能就是祓除不了這一個咒靈(其實很少會有那一種必須得從咒靈手中解救誰的任務。更多的是解除,更多的是解決已經制造出災害、和可能會制造災害的咒靈。
但是送到硝子這邊的都是實打實的重傷患。不治他們就會死,所以她根本沒假期的。
「咒術界接受任務的時間是固定的,那邊的官員們也有正常的休息日呢…但是任務一旦排給我們了,我們就得全力去做了。」
「理論上那邊好像是有考校,說多長時間不完成就會影響你往上一級咒術師晉升來著。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主要是看到你也不可能不管。」
「但是先不說這個,等到他們發布給咒術界,那邊早上起來上班然後又開開會,決定丟給我們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現在是。」硝子看了一眼表,「嗯,現在是一點半…已經算是效率快的了。」
那邊應該也很想把任務丟給緒方梨枝吧。
「不過如果考慮到詛咒師是昨天早上開始占領購物中心的,那麼那些人已經在那裡面關了一天以上了。」硝子說「他們的精神狀態不會特別好。」
因為是周末,那邊很有可能會有小孩子…資料上是說商場裡有吃的,但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行動自由能不能拿到。那是會有餓死人的可能的。硝子想著這些,並沒有真的對緒方梨枝說。
但是梨枝自己想到這麼多人被炸彈困在一個封閉的地方就已經有一點緊張,她的一只手用力的握著另外一只手的手腕。硝子稍微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特別擔心。
她說「總之先過去看看好了。」
硝子其實有意識到那些人派自己出去的用意,那些人根本就不指望硝子的戰鬥力(能有什麼戰鬥力?),也不是希望她的治愈能力能夠派上用場,他們未必知道緒方梨枝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這種程度,但是就算知道了又能夠怎麼樣?被小石子擦過一下就會死亡的身體如果受傷怎麼可能挨的到治療。他們只知道緒方梨枝是可以復活的,對於這樣子的人是根本不需要配備治療。倒是硝子自己出去就肯定會被盯上,她對這一點是有所理解的。
在緒方梨枝之前,老師也把她給叫了過去,詢問她的意思。夜蛾似乎是想說如果這一次硝子自己不願意的話,自己就不會讓她去。「之後總有搪塞的辦法。」
夜蛾這麼說,硝子那個時候表情很像發呆,心裡卻想了很多事情。
她最後跟夜蛾說「沒有問題的,我去。」其實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沒有任何的勉強。硝子是在理解了這一切的基礎上,還要去執行這個任務的,至於原因不用多說,當然是為了緒方梨枝。
首先有一點需要明確。硝子因為持有這個術式的原因,十幾歲就被招進了高專。上一次見到父母好像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情了,作為普通人的他們就連和硝子見面都被限制,因為「誰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暗藏禍心,或者在這幾年間被其他咒術界的敵人所買通。」,甚至有可能「哪天一回去發現父母已經不是父母,而是披著父母皮的咒靈。」
那邊是這麼說的,她自己倒是未必信他們的話語,當時只是覺得『暗藏禍心…這群人的說話方式太土了吧?」但她還是有意識的減少了和父母見面的次數,因為她覺得自己和他們終究是不一樣的。
她當時對於夏油傑所說的保護普通人的話是不相信的,現在她對於他能夠把這種想法堅持一年,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也覺得說不定這種想法能夠一直堅持到他死的時候。她說的不是堅持一輩子,而是堅持到他死的時候,因為她覺得這樣子的人不會活的特別久——至少不可能不變質的活下去。
她自己對於普通人的想法則總是隔著一層,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跟他們感同身受。覺得兩者有差別,但倒是沒覺得誰高誰低,只是在不同的領域生活下去罷了——不過如果要選,她自己得過的好一點。
硝子從那之後就一直待在學校裡面。夜蛾也對她多有照顧,不知道他是不是把咒術界對她的束縛當成他自己一個人的錯了。硝子蒙受了很多照顧,也會信任他,但是心裡面實在是覺得這一種移情心理不可理解。倒不如像悟一樣——啊不對,那就是徹頭徹尾的人渣了。他根本不會去了解別人的心情,難怪所有女生都討厭他。
她沒有出過幾次高專。硝子並不想死,她只要一出去就會面臨危險,死,或者說是比死更恐怖的事情,誰知道她落在那些敵人手裡面會變成什麼樣…在保留了反轉術式的這一個前提下,她的一整個人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必要的。
她接受了這一點,所以一直待在學校裡,好像一眼就可以看到自己10年後20多年後的人生了…那個時候自己應該還是會留在學校裡面,讓別人從外界運來很多很多的書,之後就會變成電影游戲之類更加新潮的東西吧。然後在下面有一個自己的實驗室,可以去探索學術上面的事情,也會不斷的救治傷者。
自己救治好了那些人,然後繼續看著他們上戰場,也有可能自己當時沒有救治成功,他們就在這裡死了。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在這個學校裡面進進出出,硝子卻儼然是這個學校裡面的一種自動回復裝置一樣,待在這裡面,
她覺得這樣子也不是不行。不過也有可能她內心也有反抗的想法,因為她從之前就一直在准備著醫師資格證。這一點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她就算能夠看出來別人受傷,知道在醫學上面怎麼樣才是對患者最好的,但是就這麼一兩年,甚至幾十年的醫術都不可能比得上反轉術式的輕輕一施用。
她自己知道這一點,但是還是在翻著那些書,等待著今年明年或者後年的醫師考試。心願是能夠在自己高專畢業,也就是徹底成為咒術界的一部分之前考下這個證,作為自己還是普通人類的證明——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在這個年紀應該就會做這種事情。
她的心裡面是有這種想法的,但是緒方梨枝那邊是完全不一樣的情況,梨枝比她更慘。
此處應該先明白一點,那就是硝子在很多人眼裡是被咒術界束縛了,她自己也清楚根源是被他們束縛住了人生。但是直接原因倒不是這個——直接原因是那些人甚至是在剛剛和她提的時候,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她對那些人說「好的,那麼就這麼做吧。」
她自己也明白待在高專是為了她好,咒術界的確爛透了,但他們也的確需要硝子好好的活下去。…只是這一種為了她好的事情不應該那麼強制執行才對。
如果硝子當時說我不要,或者她反抗,那些人就會采取高壓態度。但是由於她在一開始就擺出了這種順從的姿態,所以對她的枷鎖反而減輕了。硝子自己清楚自己能力的重要性,她也知道如果按照軌跡一步一步往上走,大概在自己五六十歲的時候…還是六十歲吧,這樣子靠譜一點。自己就可以進入高層會議成為其中的一員了。
她在高層的眼中一向都是識時務的有能力的新丁。注意,這裡不是女性,他們看硝子大多是在看她的能力,別說被當成女性對待了,她連被當成人類對待都不經常有。而且在咒術界做女性是不可能出頭的。硝子見過一些御三家裡面的女眷…那是她第一次在性別層面覺得恐怖。那些女人在其主人眼裡只是美麗的飼養豬。
她的能力很特別,之後他們在情況危急的時候,會需要將硝子作為己方的旗幟來穩定人心的。如果她之後能夠在咒術高專,教出這麼一兩個有反轉術式才能(再爛也可以,重點是得有)的學生,就可以推薦他們進入權利機構搶到一個位置,久而久之那麼自己這邊甚至還可以自成一個派系。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跟那些爛橘子一樣不負責任的去掌控別人的人生——或者說也不行,他們其實單獨一個都沒有這麼大的權利,但是大家統合在一起,誰都覺得自己沒有責任,誰都在那裡胡亂發言,就會變成這麼一種迂腐古板的政治體。
不過那些都不要去想了,硝子不知道為什麼,就算自己現在覺得自己能夠一眼看穿10年20年後的人生,但是想像自己六七十歲了拄著拐杖在咒術界總部大樓裡面行走的樣子,還是覺得一陣厭煩。
現在的問題是緒方梨枝這邊的事情,硝子的配合得到了回轉余地,她自己其實還是可以出去的,只要她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性,拜托兩位男同學或者其他值得信任的術士帶她偶爾出去玩一次,誰都不會說些什麼。
但是緒方梨枝是不一樣的,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擔負把她帶出去的責任。
她被丟到這裡就是類似於往海裡排放核/廢/料一樣的,難道還會允許你把核/廢/料給重新丟回日本本土嗎?
聽說悟也是想要帶她出去的,甚至正兒八經的申請都投遞上去過幾次了。原本這個大少爺不是這麼正經的性格,反正他平常只是耍特權來一個簡短的命令,那邊的人也會什麼都聽了。但是這一次很難得的,就算用五條家主的名義寫了信上去,那邊也只是壓了下來。
他們倒未必敢直接拒絕,畢竟悟也代表著御三家,而只是把這一件事情當做是『少年人的惡作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五條家內部似乎也默認了這一決策,沒有去維護他們家主的權威……估計是他們也完全不敢想像,如果緒方梨枝來到市區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吧。
悟這次出差就是被調開的。他如果在這裡不會同意任務。不過如果他回來的話…呃估計要死很多人。硝子想,畢竟不死人在那群人眼裡他沒有權威嘛!
反正硝子一年還可以出去那麼幾次,但是緒方梨枝真的是一生都會待在高專裡面,就像夜蛾所想的一樣,一生都和兩位數以下的人打交道。
她可能會看到那些同學和老師的死,然後逐漸的因此崩潰…緒方梨枝的力量來自於死亡,來自於實打實的戰鬥,可她現在在這個學校裡面已經感覺到十分的滿足,也沒有准備出去的意思。如果問起緒方梨枝的話,她就會說「地圖還沒有開啟,現在只有初始地點。」當時所有人都在笑,硝子卻從內心中感謝到了無限的悲涼。
她後來問「要滿足什麼樣的條件,那個地圖才會開啟呢?」梨枝說「不知道。」
她自己是不是也覺得外部的世界全部都是黑漆漆的未開啟的地圖,不知道那裡面潛藏著什麼樣的怪物,什麼樣的危險,自己如果出去只會被傷害,被嘲笑,所以難得有了一個庇護所(shelter)就覺得躲在這裡面已經完全可以了呢?
如果真的繼續發展下去,緒方梨枝在學校裡面的生活會磨平她所有的銳牙,她看著自己的同學、老師、甚至那個時候可能緒方梨枝也會有自己的學生,他們一個一個死去,但是她卻無能為力。硝子明白這一點,因為硝子一直到現在以來,都是這麼看著那些人一個一個去送死的。那個時候緒方梨枝如果再想憤怒就來不及了,她就只能跟所有人一塊死了(無論如何,不還有穿刺樂園嗎?)
硝子想到這些,搖了搖頭,她此時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去執行這個任務。
這是緒方梨枝唯一一次出去的機會。
夜蛾那邊對任務應該另外有盤算,他不完全是無法抵抗上級的命令。高專在整個咒術界的地位也是蠻特殊的,尤其是現在有悟他們在這裡能夠作為資本之後,作為三人組的直屬老師,夜蛾那邊的權力就更大了。但他之所以允許了這個,除卻所有夏油傑之前考慮過的問題的話,還有一點,那就是希望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
這一次任務也包含著試探的意味,那些人在試探緒方梨枝能力的同時,也想要去試探她的性格:她對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想的呢?是積極的想要去奪取這個世界,還是非常的討厭?還是說能夠跟世界彼此並不排斥的生活在一起,就像水和魚一樣呢?
如果這一次的任務失敗了,並且不是以那一種緒方梨枝進行了大/屠/殺,緒方梨枝把敵人連同半個城區一起毀滅,這一種失敗方式(真這樣就刺激了),而只是簡單的她自己對敵人不感興趣,這種一開始著力點就完全變了的失敗。那邊也會明白,之後也不會再給緒方梨枝派遣任何的任務。
夜蛾在給緒方梨枝一個表達自己態度的機會。借用這次任務,她對人質的處理對歹徒的處理,和正常世界那邊的合作程度,都可以反應很多。
表達自己的態度,歸根結底需要的並不是言語而是行動。啊…不過也有可能只是因為那些人根本沒有一個敢和緒方梨枝面對面對話,去聽取她的言語就是了。
硝子需要的也是【表達出態度】的這一項,但她跟夜蛾其實不太一樣,夜蛾是覺得緒方梨枝勝利也好失敗也好,但硝子只希望緒方梨枝得到勝利。
因為這一次如果失敗,之後那邊對緒方梨枝的處置就真的是把她關在學校裡面,她在那之後也不可能有機會出去了。她當然可以無視所有的一切,但是在反抗社會機制的時候,社會機制也會聯合起來抵制它。咒術界自己可能不敢通緝她(那是拿人命堆啊,而且可能都堆不死)。但一旦他們像政界那邊施壓,那邊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小女孩去反對的。只會給緒方梨枝加上什麼精神病人啊通緝犯啊之類的標簽,然後出動警力或者軍力。
這聽起來很奇怪。當初東京火災雙方是有合作過的。按照道理他們不會放任咒術界在這裡亂搞——你別在核/彈/頭上點火啊?或者至少自己不會在被許諾一些蠅頭小利(就是在發布新政策的時候支持一下,因為咒術界也有議員席位的)之後就傻乎乎的往上衝——如果用咒術的方法都堆不死緒方梨枝。那正常方法想都別想。
可是當時其實是咒術界在政界的棋子+一部分有資格知道的大人物在善後。但後來因為處理不善首相已經下台了,他所代表的派系現在也是在/野/黨。權利交接的時候不知道那邊是怎麼想的。真的是一個字都沒提。可能就是希望那邊自己觸霉頭吧。而咒術界也覺得這樣子可以,符合他們保密與獨占的利益,所以也保持沉默了。
現在那邊可能知道咒術界有個秘密武器。但根本不清楚具體事情…不過如果真的到那一步,他們很快就會懂了。
日本雖然沒有軍隊,但是在東京火災中的確是出動了自/衛/隊戰鬥機的。也可能一開始不會到這種陣仗,但…硝子想,如果真的請求的話,為了給面子也為了威懾咒術界,可能會有一個中隊的規模。
並且因為緒方梨枝在學校而咒術界不希望傷害到高專(裡面的人死不死其實無所謂,主要是咒具塔裡面的東西不能壞!),那就要放棄轟/炸/機和導/彈,應該是武裝人員+坦/克的配置/
只要有這個規模就行了,試著想像在陸地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面前,還有黑色的炮口對准自己…按照梨枝的性格當場就會被嚇到,崩潰,閉眼——召喚穿刺樂園。
穿刺樂園免疫所有的物理攻擊,同時它自己的攻擊梨枝說叫「侵蝕」,表現在外界是一種強有力的腐蝕咒力,反正不是防/彈/衣或者坦/克/裝/甲能擋得住的。再多的防護裡面的人也是要死。
然後就會一發不可收拾了——咒術界為什麼當初敢撒這麼容易被揭穿的謊?就是因為謊言被揭穿了也沒用。那麼大規模的士兵死亡是壓不下去的,社會輿論暫且不提,而且能夠被這麼秘密召集過來的士兵其實很多都有背景,沾親帶故。而且他們自己也會感覺到威脅想要排除梨枝…之後就是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吧。
如果要到了那個地步,她要不然就是把這個社會全部毀掉,要不就別再想有安寧的日子了。
那個時候咒術界估計也很夠嗆。他們全是不事生產的蛀蟲,沒有正常世界的供應應該連生活都有問題。不過會做這種決策就是因為他們的統治機構有時候甚至比緒方梨枝都還容易歇斯底裡。
她任務失敗了,他們就判斷她其實無意為了大義(咒術界)做出貢獻,但又不懂怎麼殺掉她,就只好把她關在學校裡面算是『法外開恩』,梨枝要不然就一輩子待在高專,但一出來他們就會判斷她「埋藏禍心」,就准備開始他們那非常陰險非常卑鄙的『同歸於盡』計劃了…不過說到底。硝子嫌惡的想,那些人又在裡面做了什麼啊?不就是拱火嗎?
更討厭的是以她對那邊的理解。這些事情八九不離十。……但這也是因為他們完全無法處理緒方梨枝吧,所以才會這麼神經質。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她力量的證明了。
總之,硝子希望的是能夠取得這一次任務的成功,然後之後也可以逐漸的…以梨枝的能力為籌碼,以這個學校為支點,硝子自己作為溝通三者的杠杆。來一點一點向外面翹取她(梨枝)可以擁有的自由和快樂。
作為女孩子的話她就會這麼想,她傾向於平衡自己與群體,在群體中得到快樂。但如果是夏油傑和五條悟他們兩個…大概會覺得有力量什麼都可以吧。
那群猩猩......硝子想,還是真的只是因為她總是想的太多,是個有點神經質的女生?
她總不至於有當政治家的才能吧?
這些硝子都無法明白,但是無論如何她要幫助她。她希望這一次也好,下一次也好,能夠和她一起在外面的街道上行走。
作者有話說:
這是一本同人!穿刺樂園並不是我原創的怪物!
這個第一章 評論有回復過...!但是因為規定作話簡介章節概要不可以出現作品名,所以一直都沒有標注...(它的原著大家搜索一下就可以知道了!)看到有小可愛誤會了特意說一下。這是同人!同人!榮光來自原著捏。
第35章
這些硝子都無法明白,但是無論如何她要幫助她。她希望這一次也好,下一次也好,能夠和她一起在外面的街道上行走。
「我已經期待了很久了。」她這麼說,手放在緒方梨枝的手上「我知道在那裡的街道上面有一家稠魚燒。」
「不是有名的店,地圖上面也找不到,甚至味道都說不上多好,但就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大概是豆沙與糖的比例有一些特別?吃起來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一些奇妙。」
會讓硝子想起來很小的時候在夏日祭典上,被爸爸媽媽牽著,從攤販那裡買到的稠魚燒。
「從那裡站著吃的時候,可以看見噴泉在商店櫥窗玻璃上面閃耀著光,偶爾陽光特別好的時候還能夠看見,噴泉上面會有小小的彩虹。我想和你一起去看。」
硝子說,緒方梨枝聽見了,安靜的點了點頭。
她說「但是這一次不會去那個地方吧?」任務地點離得很遠。
「那就下一次再去好了。」硝子這麼說,她希望有下一次。
她又看著緒方梨枝,接著往下說「這一次的任務比較麻煩,但對於你來說也很好處理——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只想著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要好好的保護我,可以嗎?」
從夜蛾到夏油傑再到硝子,已經有三個人請求她保護好她,緒方梨枝眨眨眼睛,心裡面想這種時候也差不多應該發布任務了吧,果然下一秒面前就彈出了這樣子的一個對話框,上面要求她【保護家入硝子不受重傷】。
明明那些人的說法是不要讓她受到傷害啊,緒方梨枝自己也說了不會讓她痛的,為什麼系統只會發布這麼不解風情的任務呢?
這麼想的時候,緒方梨枝又微微低了下頭。可能系統也是以硝子本人的意志為准吧,也就是說硝子覺得這樣子就可以了。「這樣子真的好嗎?」緒方梨枝發出了輕微有點軟弱的聲音,她的手回握住了硝子的手,指尖輕輕的放在她指縫處,她說「出任務的話可能會起衝突…也有可能會很痛,炸彈爆炸開的話我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可以保護你。」
緒方梨枝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收獲防護技能,雖然那邊的人都覺得她有什麼連TNT都能夠阻擋的了不起的防御,但是她自己知道那種東西只是下線保護而已,根本是系統bug才會補償她的東西,不可能在現實中使用。
如果真的要炸起來,緒方梨枝覺得自己唯一的作用也只有肉盾而已,但是她這單薄的身體可能就算是充做肉盾也擋不了什麼東西吧。硝子倒是一派輕松的說「沒有關系的,我有反轉術式。」說是「只要不死就都可以活過來。」
這麼想的話硝子這邊的任務需求是『不死』。那麼可能『不受重傷』都還是另外那兩個人的需求的中和吧。
梨枝到此為止就不再說些什麼了,她點了點頭同意了這一個請求,接受任務,但是對於任務的獎勵為什麼還是問號,有一點在意。
她這個系統真的非常不智能,不僅沒有小說裡面說的會賣萌的系統ai,甚至連普通的冰冷電子音也總是聽不到。屬性有很多都沒有開放,但任務獎勵都不明確還是第一次。硝子說「可以把你的便當盒帶上嗎?」
緒方梨枝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她當然不至於認為這種時候硝子還會再跟她講什麼出去野餐。之前說稠魚燒已經夠感性了,她們畢竟不是真的在拍百合電視劇,用不著這麼風花雪月——人家那邊是實打實的還有上百個市民在炸彈的威脅下受苦呢。
她看了一眼硝子,硝子說「會用得上的。」
緒方梨枝自己清楚,那個便當有輕微的恢復HP功能。但是她平常的血條都是滿的,甚至她自己的移動點滴架也有每秒鐘恢復多少HP的功效,所以除非是在戰鬥的時候,需要多吃一點來提升自己的HP再化作子彈,否則緒方梨枝是不會需要這種東西的。
之前她不知道這個功效的時候硝子吃了便當,緒方梨枝自己也稍微有一些在意。但硝子沒有表現出異常…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平常也在跟他們說任務啊游戲啊之類的東西,他們也表現的非常正常。沒有因為被別人告知『你是游戲人物』就大驚小怪——今天的夏油傑不也直接和自己說了【復活】嗎?
不過對於自己來說的HP,在他們那裡就會被認為是咒力。自己似乎也因為渾身上下都是這些咒力,沒有咒力就活不下去,所以被他們稱作咒靈。緒方梨枝也是見過夏油傑的咒靈的,她對於要把自己和它們分類到一起實在是有些抗拒…但是其他游戲也叫主角『救世主』『天選者』之類的,也就無所謂了。
現在聽硝子這麼說了之後,緒方梨枝也點了點頭,把便當盒給拿了出來。
她原本是准備把這個收進自己包裡面的,硝子卻攔住了她,她要求自己攜帶。緒方梨枝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硝子的表情讓她知道這不是臨時起意,所以說她也只是抿了抿嘴唇,沒有再說些什麼。
在出去的時候發生了一點新的問題。
緒方梨枝身體非常脆弱,整個高專的人也非常小心的包容著她這一份脆弱。「聽說五條那家伙都已經准備在樓梯安一個無障礙通道了呢。」
「…我又不是病人。」緒方梨枝這麼說。倒不如說如果連台階都沒有,只是在樓梯的地方安一個斜坡,反而更加容易摔倒吧。
但是現在她們要去的是城區。「那裡可是非常魚龍混雜的,會有車禍、搶劫案、突然纏上你的流氓。」硝子說。
「不,我覺得東京的治安倒也沒有這麼不好…」
「那就說最簡單的吧,如果迎面有一個人撞上你,你會怎麼辦」
「怎麼辦?」緒方梨枝有些困惑,隨後她叫了一聲「啊」。
原來硝子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把手伸到她的背後,突然碰了一下。
剛好是按著她接近心髒的地方。
她的動作緒方梨枝之前完全沒有發現。「就比如說這樣子。」硝子很若無其事的說,其實她也有學過不少體術的,然後又把手給抽了回來。
「如果剛剛有敵意的話就直接完蛋了。不用拿武器…唔你知道中國那邊的『寸勁』嗎?殺/手間這招流傳的很廣的。」
「所以說東京治安沒有這麼不好。」緒方梨枝皺著眉(考慮到這人是三年前大火災的始作俑者,說『治安好』的樣子實在有點諷刺),「而且如果是有敵意的人,我也不會讓她靠我這麼近啊。」
這句話是真的,她可以看見別人的仇恨值,紅色個體靠自己太近瞬間就會進入戰鬥狀態。
「嗯那就先排除一項。」硝子也沒有就這點多做糾結,她知道梨枝說出來就真的能做到。在能力這一點上沒有人會懷疑她——真的你越理解她才越能發現緒方梨枝的恐怖。
「但是如果是沒有敵意的呢?這樣子就比較麻煩了,對吧。」
「你的HP太低了,惡意和無意的碰撞都可以置你於死地。後者還更難搞——剛剛如果是一個人這麼直接撞過來,你也躲不掉。」
「說是躲不掉…」倒不如說她不會特別的去躲啦。
玩家很多時候是直接撞到NPC身上也不會太在意的。除非真的點了對話的按鈕觸發對話。
「這樣子的話就需要給你制作一個裝置…嗯,別人的惡意暫且不論,如果真的有惡意的話,我覺得你是可以對付的。但是應該讓那些無意卻可能傷害你的家伙離你遠一點。」
「離我遠一點。是要怎麼…」梨枝那邊有一點困惑,難道現在要拿出硝子的化妝工具,給自己畫一個跟她一樣的酷酷的妝,讓別人以為自己是朋克太妹,所以不敢靠近嗎?
還是說給她套上盔甲?可是咒具庫的那套盔甲自己現在還是沒有滿足屬性需求啊。
硝子笑了一下。「給你一個提示:想想五條悟(那個白痴)准備安排的無障礙通道。」
三分鐘後,緒方梨枝坐到了輪椅上面。
「雖然你是不想接受他的過保護,我也覺得他的腦子肯定哪裡壞掉了。但是至少有一點你還是誤會了悟的。」
「無障礙通道不是沒有用,也不是要讓你去走斜坡——他當初就專門定制了輪椅。可以開心一點,請了蒂芙尼的設計師呢。」硝子敲了敲扶手上的暗紋logo「似乎是覺得你身體虛弱過頭所以最好坐輪椅出行之類的。」
「反正現在他在那邊的時尚界超級有名(臭名昭著)。大家都覺得他xp異常過頭了好想報警。其實我也覺得有點太變態了…」
硝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緒方梨枝「不過說不定還蠻適合的。」
她現在滿身都是傷痕,身體也是單薄如紙的蒼白樣子。穿了一條電影裡面實驗品小女孩會穿的大號白色上衣。
硝子說過要借她衣服穿,但是緒方梨枝自己還蠻喜歡自己的這條白色上衣。「因為穿起來很舒服,就像沒穿一樣。」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被夏油傑直接捂住了嘴。竟然不是硝子,而是夏油傑來捂她的嘴,真是讓人搞不懂。
當時教室的氣氛安靜了幾秒,最後五條悟紅著臉突然站起來,好像再也聽不下去一樣走掉了。硝子在旁邊,用一只手撐著臉看著,好像完全沒有發現這是什麼樣的尷尬局面。
再後來緒方梨枝自己也發現自己說的那句話不太對,怎麼能夠在大家面前說這種話!而紅著臉問硝子「剛剛的事情…你聽到了?」的時候,硝子非常自然的問她說「怎麼了嗎?」她估計是真的不覺得這些有什麼了不起的。
她自己在治療病人的時候。那些家伙也不可能注重什麼隱私啊——不及時脫衣服,讓她看到傷口和甚至更裡面的內髒的話就全完蛋了。
所以緒方梨枝現在還是穿著自己一開始的白色衣服,甚至膝蓋上面的繃帶都還是一樣,它已經被硝子調整過一次,但總還是隱隱的滲出血來。她的腳甚至夠不到地面,只能夠踩在輪椅踏板上面,這樣子看起來就更加不良於行了。
她的臉色稍微有點羞恥的樣子。硝子倒是半點不在意的推著她走,嘴裡面說「這樣子就能夠讓別人跟你保持距離了。」
的確,以現在緒方梨枝的狀態,應該所有人都會把她當成易碎品,敬而遠之吧。
「有敵意的人暫且不論…不過這種情況下如果對你有敵意的話,他就一定得超過周邊那些遠離你的人群構成的真空地帶才行,那個時候他也會暴/露的很快吧。」
硝子這麼說,推著緒方梨枝一路來到了校門口。過程中倒是有碰見夏油傑,他以相當復雜的眼神看了這邊一眼,最後說了一句「變態」,然後就走掉了。
鬼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夏油傑對硝子本人也挺好的,對緒方梨枝本人也挺好的(倒不如說偶爾有點太關心了!),剛剛關於任務也說了很多…但是一旦這兩個人湊在一起,他就總是露出那種沒眼看的表情。
硝子充耳不聞,緒方梨枝倒是有點羞恥的用手把自己的臉給藏了起來。她一邊這麼做,一邊還能夠感覺到外部光影透過自己手指縫隙在自己眼睛上面的變化,和下方地面的顛簸。
硝子一路推著她來到了校門口,那裡已經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等待。車前面站著一個男人,是這一次過來接她們的輔助監督。
他看起來相當逆來順受,與其說是咒術界輔助監督,倒不如說更像在公司裡面混了十幾年,有妻有兒有房貸的中年危機社畜。
他的兩只手一起並在身前,一副很緊張的樣子。看到高專的深處有人影浮現就更加緊張了。
但是等人影來到面前變得清晰起來,看到緒方梨枝坐著輪椅的樣子,他卻忍不住一愣。
在硝子問他「怎麼了嗎?」的時候(梨枝覺得硝子的話比平常冷淡好多)。他倒是什麼也沒有敢說,只是用手不斷的擦著自己額頭上面的汗。「沒什麼…抱歉,嗯請您們上車吧。抱歉。」
抱歉是不是他的口頭禪呢?緒方梨枝這麼想,從輪椅上不無好奇的仰視他。
她目前適應良好。雖然一開始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坐這個玩意,又被男同學評價為變態,不過的確讓她隨意行動的話,很有可能稍微碰到什麼就直接HP歸零了——而且說真的,坐在輪椅裡面被別人推來推去還蠻好玩的耶,緒方梨枝到最後已經稍微喜歡上了這一種感覺。
她從下方仰視監督的時候,那個人變得更加緊張了。他咽了一口口水,緒方梨枝覺得他相當的害怕自己。
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就失去興趣了。只是靠在椅背上懨懨的等待那人拉開車門。
還是等硝子提醒了之後,梨枝才想起來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腿部殘疾人士,用不著別人把她給抱下去。就有點不好意思從輪椅上跳了下來,自己上了車,從車窗裡看著輔助監督,把她的輪椅折疊好收進後備箱。
他的動作非常小心謹慎,但因為過於緊張,手被零部件勾到,皮膚被劃破了。血從傷口流出來,染紅了手掌並且一直滴到地上。緒方梨枝趴在車窗上小小的『哇』了一聲,倒是沒被他聽見,因為汽車的隔音效能很好,如果被聽見了估計那個人又會渾身僵硬的拼命道歉。
就算有了這麼大的傷口,在不知道緒方梨枝已經看到的情況下,他還是一聲都沒有吭。只是繼續著搬運的動作。血一直在流傷口也在擴大,不可能不痛的,五條同學又把輪椅定制的特別重,他應該也很辛苦。這種時候還繼續…緒方梨枝並不認為他是這麼敬業的人,更何況真的敬業就應該趕緊處理傷口免得影響接下來的工作啊。
緒方梨枝後來發現他搬運的全程都不往自己這邊看,視線一直盡力飄向另一邊,並且他全身的肌肉都是僵硬的——原先那身西裝應該是很合身的吧。現在卻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繃緊的身體上。
她覺得困惑,也覺得有點恐怖(傷口很恐怖,他異常的反應也讓她很不舒服)所以移開了視線。
硝子卻一直看著。
明明天氣不是很熱,輔助監督卻流了很多的汗。大概只要想到緒方梨枝正坐在車子裡面,想到自己現在搬運的是她的東西並且出了差錯,他就怕的要命吧。他把東西放進後備箱之前,硝子看見他拼命在擦輪椅上的血。
整個過程耗費了好幾分鐘,輔助監督上車的時候臉上濕濕的,全部都是汗,搞不好他還真的哭了。他從後視鏡自以為後面的人看不到的瞥了她們好幾眼,並且踩了三次踏板才成功啟動。實話實說硝子覺得讓這種人開車完全不能放心,她想要說幾句話,但是每次自己一張嘴他就只會變得更緊張所以只好作罷。
硝子坐在後面,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繞著自己包上的帶子,她在出來之前把便當盒裝進了這個包裡面,現在從外面只能夠看得出來裡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物體。她心裡面清楚至少有一部分讓輔助監督緊張的理由就是這個東西。
其實輔助監督都有著很強的趨利避害本能,雖然說這個職業比咒術師安全,但是也多的是咒術師活著從任務回來了輔助監督卻犧牲的例子。——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那些喜怒無常的術士(瘋子)、如果沒有判斷好自己應該站在什麼地方而站到了會被戰鬥波及的場所、因為不懂得說話做事被上層官僚們『換掉』……他們經常要面臨這種情況,所以漸漸的就會變得謹小慎微,這應該也就是他們的保護色吧。
他應該看見了在硝子一直抱著的包裡面,有非常強大的咒力反應。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猜測那裡面有什麼,這種時候絕對不可能猜便當盒的。高專裡面又剛剛好有一個很大的咒具庫,他就會去猜測是不是硝子從那裡面借出了什麼東西,並且有一點疑神疑鬼:她從那裡面拿出這個東西是要干嘛呢?
平心而論,對手是一個二級咒術師,這在咒術界裡面不算是弱者,但是對比起她們這兩個人所組成的陣容來說,那就真的是太弱了。在這種前提下還要拿出這種秘密武器,硝子到底是想要干什麼?殺雞焉用牛刀…還是說她只是想要以這一次的任務為跳板去做一些什麼其他的事情呢?
硝子對於他的想法有把握,也有些無奈,但是不准備多說什麼。她拿著這個當然是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在這麼想著的時候,汽車也上路了,雖然說偶爾還是會有一點打弧線,但是總歸沒有發生她所擔心的車禍。
硝子自己也覺得這個男人應該也不是這麼無能的家伙,畢竟能夠在這行呆這麼久,這一次又不知道倒霉還是幸運的被分配過來給自己兩個人做監督,肯定是有能力的。
…如果他不是因為得罪了上司被派過來送死的話。
啊,不,這個可能性應該不高,因為如果這次任務搞砸了,他的上司也等著一起完蛋吧。那就只能是廣受期待的新星,半含惡意半含善意的被安排了這個任務,這一次只要他能夠活著回去,應該就能夠往上升一級吧…還是如此之類的。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硝子看了看自己屏幕上面彈出的通話框,對旁邊看著自己的緒方梨枝說「是外面的人。」然後接通了電話。所謂外面的人指的是並不會咒術,但是卻有能力直接對參與任務的術士施加干涉的普通人,那就只能夠是有地位的官僚。
屏幕上出現了一張有點禿頂的中年男人的臉。總感覺這樣子的臉會時常在電視或者報紙上面看到,也有可能那些政治家們全部都長一個樣吧。硝子不無厭煩的看著他,而他在看到電話那頭出現的硝子的時候表情似乎也顯得僵硬了一點。
之所以會打到硝子的平板上面,就是因為即便是隔著一個屏幕,他也完全不想跟緒方梨枝對話——這聽起來有一點奇怪。但咒術界也不是不存在間接咒殺的手段,以前還有用水鏡殺人的詛咒方法呢。
在發現硝子旁邊隱隱綽綽的影子的時候,他的表情就顯得更強硬了,硝子可以看的出來他的眼睛遠離屏幕的某一部分,想要躲開緒方梨枝。
「家入…同學。」官員的開頭前幾個字磕磕絆絆的。明明政客應該很擅長去記別人的名字的,也搞不懂他究竟是太緊張了還是真的有意在挑釁。
「…而且干嘛叫同學啊?土死了。」梨枝小聲說。
說這話就會提醒別人現在十幾歲的女孩子要去和恐/怖/分/子戰鬥,那些大人卻坐在辦公室裡面。他們自己都不會羞愧的嗎?
隨後官員在那邊做了自我介紹,內務省xxxx官員xxxx縣議員之類的,這個倒是做得挺流利,那些職位應該也是構成他這一個人的最值得驕傲的部分了吧。然後說明局勢的時候就完全變得通順流利起來,這些話語都不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只不過是下面的人在會議上總結,他再對這硝子把這些話全部都復述了一遍而已。
「現在的情況很危急。」官員說「所有人都被堵在商場那裡,歹徒向政府要求五千萬的贖金,並且以今天中午十二點為期限,每過一個小時沒有拿到贖金就會槍殺一個人。」
「中午十二點…」硝子嘟囔了一聲,她和緒方梨枝一起在房間裡面商討事項的時候就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她看了看前面車載屏幕上面的電子時鐘,「現在已經兩點多了啊。」
「是啊。」官員這麼說著,用手背擦了擦汗。
想到之前輔助監督也在做這個動作,梨枝不禁感覺到怎麼中年穿西裝男的…所有人的動作都一模一樣啊。
「那就是死了兩個人。」官員沒有說出來的話,硝子倒是替他說出來了,她說「那個商場裡面一共有多少人?」
「嗯…」官員又停頓了一下,他的眼睛往旁邊一瞟,應該是在看發言稿。「一百一十四個。」
「情況緊迫。」他面容誠懇的望著攝像頭,「希望諸君竭盡全力。」
「一百一十四個人…那還有很多時間嘛。」硝子說的滿不在乎,這句話讓旁邊的緒方梨枝看了她一眼,前方的輔助監督捏住方向盤的手指也好像更加用力了。
官員在旁邊愣了一下,隨即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怎麼可以這麼說…!我知道你們對普通人心懷偏見。但是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知道在日本這個國家生命是無價的嗎?不是像你們那邊一樣說處死就可以處死的垃圾!」
「處死…」硝子的表情灰暗下來。如果他們真的做得到,現在在她旁邊的梨枝早就被真的處死了。
「你說話的時候唾沫在飛。太惡心了,遮住攝像頭了,麻煩你擦一擦。」硝子在心裡面這麼想著,但是在聽到車內回音之後,發現她還是說出來了。
官員的表情更加扭曲,硝子也說「而且我只不過是把你的想法給說出來而已——不然干嘛要把這個事情拖得這麼慢才轉過來呢?明明就算放著咒術界不管,你們自己能夠采取措施的手段也是要多少有多少啊。自/衛/隊的戰/鬥/機不也一直停在那裡嗎?」
「如果真的是這麼人命關天,如果人命在你們的口中真的是這麼寶貴的事情,干嘛要拖得這麼久呢?」
「……」官員逐漸冷靜下來,硝子覺得他之前之所以表情扭曲,只是因為被自己戳到了痛處而已吧,也有可能只是演技。他希望扮演一個衝動無能的官僚——而不是一個真的因為政治因素放著群眾不管的人渣。
但是真的把所有事情都給說開了之後就無所謂了。因為硝子也很坦然的說了「這一次的對話我也不會外傳,我對政府和被政府掌控的人民都沒有任何興趣,你能否連任下任議員也只看你願意在這上面砸多少錢,做多少的演技而已——但是我想解決這一次的任務,我希望你不要礙著我們的事。」
這句話就有威脅的意思了,在緒方梨枝還坐在旁邊的現在,顯得非常的有說服力。
她應該沒聽懂他們的對話,但是感覺到了其中湧動的激烈情感,所以有些不安的把手握了過來。意思是自己希望能夠提供支持與安慰——並且『要殺掉他嗎?』這種話語也說得出口,她在起衝突的時候會無條件站在朋友這一邊。
電話那頭應該看的很清楚吧。梨枝說話的時候硝子用手指擋住了麥克風沒讓聲音傳遞過去(威懾和死亡威脅還是有差別的,現在做到這樣就可以了),但他也看見了梨枝靠過來的樣子,並且第一次顯露出自己真實情感的咽了一口口水,
接下來的交流就比較順利了。術士和政治家那邊再怎麼搞,這一點平衡關系還是有的。那邊也很懂事,最後就非常簡短說出來了這麼一段情報「商場裡面每過一個小時就會有一個人被殺掉,采用的是遠程殺戮的手法,我們現在無法追蹤那個詛咒師和他可能存在的同伙。」
可能存在的同伙,這一句話讓硝子皺了皺眉。但詛咒師也並不全部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咒術師已經完全習慣了依靠普通人生活了,他們自己會的只是戰鬥,這個技能在現代社會裡面其實是不被需要的,而且非常畸形。
「可能存在的團伙…這一句話倒是說的挺不錯。」硝子說「可能啊,你們連這一點都還沒有摸清嗎?」
聽到這句話,那邊依舊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意思是反正你就罵就罵吧,真的要去的人也不是我。
甚至還非常有骨氣的來了一句「…請你道歉。」
「哦。」
「我能夠理解你此時要去執行任務,緊張恐懼歇斯底裡的心情。」這話說的,果然送死的不是他啊。
「也知道諸君一貫接受的教育就是蔑視普通人。但是你侮辱我可以,卻不能侮辱我所代表的政府和背後無數人的努力——就是有了這種努力,你們現在才能坐在汽車裡面而不至於像野蠻人一樣不是嗎?看清楚你的身份咒術師,差不多該融入現代社會了——對,就從向我道歉開始。」
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明明這個人也沒少耍特權吧。硝子終於想起來這張臉是在哪裡見過了,之前報紙上面有披露官員受/賄/案…但那個時候不是說已經停職調查了?現在卻在這裡和她們對接。那應該還是沒處理吧。
而且我侮辱的只是你和你所代表的把大家的努力一起搞砸的無能團體啊。而且明明之前還說要向大家道歉,後來就變成向我了…
硝子看著他這種樣子,其實心中沒有生起什麼波瀾,她自己還是比較清楚這些人的。
但是下一秒鐘平板就被奪了過去。
緒方梨枝面對著平板,從硝子的角度可以看見她的臉在屏幕上面映出的景像。她的眉毛皺了起來。她說「不要這樣子,我討厭你的態度。」
「我不覺得有哪裡需要道歉的我也不會讓硝子道歉。但是我要你把情報告訴我。快點說。」
緒方梨枝的說話方式其實非常孩子氣,如果換一個人的話大概就會嘲笑她天真,或者覺得這種小孩子的說話方式在社會上沒有辦法讓任何一個人信服吧。
但是就在她說話之後…不,應該說,只要她的臉一出現在攝像頭可以捕捉的範圍內,屏幕那一頭的官員就完全僵住了。
他之前連不小心瞥到緒方梨枝的衣角都受不了,想要避開,但是現在真的跟她面對面,跟這個傳說中的怪物與魔女——那邊所經受的恐懼,應該是硝子所無法理解的吧。
她有聽到屏幕那頭傳來輕微的水聲。希望只是大量出汗或者流眼淚,千萬別是尿了。不然的話就算不怎麼喜歡政府,但是日本的高級官員竟然是這副德性…只會讓人覺得很想移民的。
那邊在沉默了三秒鐘之後,在緒方梨枝的注視下面,大聲的用他對話以來最快的語速說明了目前的情況「在那個商場裡面有一百一十四個人,現在已經死掉了兩個,就是十百一十二個。群眾無法組織有效的反抗。但商場裡面有充足的食物,不需要擔心餓死。無法確認詛咒師和團伙所在地點但是根據衛星監控乘車記錄等,能夠確定他們至少還在舊城區裡面。」
「如果需要援助可以直接傳達給我,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救援至少會在三小時後抵達…也就是說戰鬥的事情我們無法幫忙。只能負責善後。」害怕她們誤會,官員連忙說「這個是更上級下達的命令!我也只能聽從!而且我這邊可以給你們縮短時間!…但也只能變成兩個半小時。」
爛透了。家入硝子想。
作者有話說:
我想趕緊把這個劇情寫完。明天或者後天結束這樣...
今天晚上還有一更!我看看哦,現在是三個長評,一個長評算3k加更,那就是9k字。
okok我去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