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微服出宫的风国皇帝──玉羲,竟被敌国王爷──水无痕给半路捕获!
打从两年前一见倾心后,水无痕便牢牢记住了玉羲潇洒的迷人风姿,更对傲然清丽的他爱恋不已。
在毫无自觉的本能驱使下,不但以攻城掠地之势占有玉羲的躯体,还毫不知节制的随机强索无度!
然而,尽管水无痕作风霸道蛮横,可受尽屈辱的玉羲却无法真正恨其入骨,只为水无痕那不经意间流露
出的温柔……
当蛮子王爷对上傲丽皇帝,爱火正在激荡中漫延!
【楔子】
远古时期,处于大陆沿海的风国,与位于中央、三方的其它四国并称为五域,这五个国家分别是:沿海的风国、中央的焰国、东北方的麟国、西南方的沂国、南方的荃国。
这五国的君王都是由上一任帝王禅让王位而来的,他们都反对王位世袭制,每任君王只能在位二十年,之后便要指定下一任君主,授与王位,同时,皇室幕僚人员也会彻底更换,这是为了避免有心人弄国。
当然,如果其中有人员表现良好,或是非常有才干,都会被下任君王留任,时间亦不得超过三十年。
人民不要没有建树的君王,所以,如果君王在位期间若有不适任的情况发生,人民们便会择吉日上宰相府建言废君一事;在这里,人民拥有不小的权力,但是他们得服从君主的任何决定,而君主则受制于上古神仙立下的条文。
如此,两方都身受束缚,人民没有绝对的权力,君主有被罢免的可能,这样一来便能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平衡共处。
故事得从沿海的『风国』说起,自皇上——玉羲继承王位的第二年开始……
【第一章】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
玉羲下朝之后的时间都是一个人独自待在书房里,埋头于书案前方研究着今日刚送上来的奏章,提着朱笔偶尔发发愣,垂眸低首思考着事情;身为天下之主的他,是个皇上,必须事事皆为人民们着想、为人民们谋褔利。
烛台上的蜡烛慢慢烧融,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玉羲拿着笔,一副迟疑模样瞪着桌上一份关于风国外交大事的重要奏章,上呈这份文章的人是他的宰相——应天晴。
玉羲抿着丹红的唇,俊美秀逸的脸庞和如星般的智慧瞳眸,隐约带着一抹思索与回忆。
自从玉羲的胞兄弟玉璇与麟国王爷楚霙与他联手揭露宰相的阴谋之后,他的宰相便一直悬位;当然,他也很努力设法去寻找几个适合人选,但是翻遍了宫中上下,就是没有一个人可以通过他的测试。
于是,玉羲决定在某一晚微服出宫,把宫中大事暂时吩咐给殿前侍卫长打埋,自己一个人溜出宫去,在民间游历了好几日,却没料见他在民间的这几日竟遇上了一些事,也使得他找到了一直想要找的人,现任宰相——应天晴。
应天晴是一位术师,但是玉羲觉得他似乎不像外表这样温文儒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军事和用人、通晓神与鬼,总而言之,玉羲觉得这个人才是可以适任风国宰相的最佳人选!
因此,自从他接回应天晴之后,便在隔月发皇书召告天下,封应天晴当他的宰相,当然,应天晴本人似乎不太喜欢他给的职衔,总认为当官的人就是人民害虫,而玉羲也很适当的利用了这一点,逼使应天晴为他做事,在他身边学习一位王者该有的风范与涵养,因为他心底总有一抹直觉,相信应天晴会是风国将来重要的人物之一,因此,他要趁现在专心培养出一位有利于风国的人材来。
思索完毕,玉羲慢慢回神之时已是深夜三更天,两名公公在他的书房门外弯身鞠躬,前来报时。
「报上!三更天,请皇上更衣休息。」
玉羲只是沉默,没有搭理他们,而后才道:「罢!下去吧……」语毕,同时搁下手中笔将奏书一阖,隐约望见两名公公退下后,这才扯松衣襟、褪下外衣,只着一件单薄黄衣。
玉羲正在等人。
在幽微烛光下露出浅笑的玉羲,深吸一口气后再缓慢吐出。这几年来,他一直忙于国事,自玉璇随着楚霙远走之后,他总会突然间觉得肩上担子很沉重,没有人可以一起平责。
以前还有璇儿与我一起担起整个风国的责任,现下他离开了,有了幸福的归依,不禁也让我有了一种想暂时休息的念头,毕竟,『皇上』之名实在是太过沉重,如果有谁可以让我稍微靠岸、休息一下的话,那该有多好,皇上再怎么说也个人啊……
托着腮半垂眼睫、红唇微抿的模样很是诱人,在玉羲岔神之际,门外突如其来的传来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游移的神志,自椅子上直赳身来,轻咳一声后说:
「进来。」
当玉羲轻呼完之后,门外便踱进了一位纤细美男子,温文儒雅地朝着椅子上的玉羲颔首,低头作揖说道:
「皇上,恕微臣迟来面召,天晴甚感惶恐。」
「免了,过来吧!」
玉羲懒得再听废话一串,浅笑扬起唇角、面泛从容笑意,朝着面前的应天晴招招手。
闻言,应天晴抬首瞅着眼前慵懒坐在椅子上,一张俊脸笑得很是亮眼、红唇噘起、模样很是戏谑的玉羲,心头不知不觉泛起了一抹骚动,仅能瞅着玉羲,眸光沉郁的一个抿唇。
如果可以……我想就这样看着玉羲一辈子!
不知应天晴想法的玉羲,见对方闻风不动的呆站在原地,不由一下子昂高下颔,撇嘴,不悦的轻呼了一声。
「喂?天晴?」
应天晴这才回神,瞥见玉羲正仰着那张美丽小脸瞅着他瞧,尽管那张面容上净是因为他的怠慢而产生的不悦情绪,但是他还是觉得很美。
很美……
「听见了,皇帝陛下!」
应天晴没好气的一拢袖,慢慢踱向前方案边,更近一点的去看玉羲。
近一点看上去的玉羲,很妖媚……
应天晴的心,再度因为玉羲而泛起阵阵涟漪。
不!不行……他是皇帝……
瞬间想起玉羲身份的应天晴,吓止自己别再去想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怎么?这次召我来是想问我什么事?」
应天晴见玉羲又故态复萌的趴于桌沿笑望着他,便依照玉羲所要求的,他们私底下是朋友的关系去互动。
「没有什么啦,」玉羲摆摆手,「只是想问你一下,与火奴奴国的争水纠纷要怎么处理啦?」
说着,装作一副颇伤脑筋的样子来的玉羲逗笑了应天晴。
「拜托!你喔,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自己决定还要来问我?」
玉羲努努嘴,「喂,要不是看在你很行的份上,我才不找你咧!」
应天晴听着这个论点,忍不住笑着摇头,「你凭什么以为我有好建议?」
「哎呀!」玉羲惊诧的拢起眉,惊呼道:「因为你是神算的『绝算』嘛!如果你算不出来,那我就能拆了你的招牌了啊!」语毕,玉羲送了应天晴一脸『你怎么这么笨』的表情。
「喂!」苦笑摇首的应天晴,拿玉羲没办法的瞪了他一眼,「你真的是风国的皇上,还真霸道!」
「那当然!」
「好吧!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
眼神一闪,应天晴自袖底掏出随身占卦用具放到案上,在玉羲的面前卜算、断卦……
不多时,宰相离开了皇上的御书房。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几束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射进御书房里,几缕余芒在空中来回飘荡,而案前的玉羲就这样趴在桌沿上闭眼睡去,同时,他的身上还披了一件白色外褂,似乎是宰相离去前怕皇上着凉,顺手把外袍披于皇上肩上。
玉羲闭着眼,一头乌发半垂于肩、半溜滑过胸,有的几绺落于桌沿旁,小歇中的玉羲,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起码他眼皮底下露出的微黑眼圈,说明了他可能因为与宰相讨论边关大事而一夜无眠。
皇上身负国家重责,一点都马虎不得。
此时,宫中的公公们再度来报,他们踱到御书房门外,隔着窗棂发现皇上大概是太累了,正趴在案前闭眼睡去,也不忍心吵醒,在门外简洁、轻声地开口提醒皇上现在的时辰,「报……陛下,丑时……」语毕,便与身边的小公公互视一眼,踏着轻缓步伐离去。
只是,他们的美意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在他们离开之后,房中的玉羲跟着就微微阖动双眸,缓慢睁开眼来。
轻声吟了一句的玉羲,眼瞳缓慢起焦、回神,迷离眸光渐渐变得有神起来,没一会儿的他便半直起身,大大呼了几口气之后就伸一伸已然僵硬的腰杆,往后一躺,靠在圈椅上。
「天……腰酸背痛!」
转了转脖颈,玉羲因为僵硬的四肢与腰背而紧蹙眉头,不悦的抿一抿唇办,痛呼,忍不住伸出手来抚触着很是酸疼的脖子;用眼角微瞄了一下书房外头,竟已是大放光明,玉羲微微顿住,暗叹着时间的流逝竟是如此快速,马上自椅子上起身、挺挺腰杆,回眸望了桌上那张写满墨字的白纸,思索。
玉羲昨晚彻夜与宰相讨论了一番关于火奴奴国与风国因为国境内用水不够而产生的争水旧问题,他们想了许多办法,却没有一样可行,这桩争水事件处理得好与不好,可是关乎于两国历年来的友好关系,他不想再度挑起战争。
还记得前两年的那次战争是因为当年玉家一家被灭门,追查凶手的他,意外发现火奴奴国主的贪心,以及火奴奴国主与风国的宰相勾结,连手要把他拉下风国的龙椅,可没想到,他还是赢了这场战役、戳破了他们的阴谋,因此逮住了他们的王爷——水无痕。
玉羲很聪明的来了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虽然水无痕并非是火奴奴国的天子,不过,他也却是火奴奴国主的胞弟,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再说,火奴奴国的太后是不会放着自己的亲生皇子在异国沦为人质而不管,因此,他与火奴奴国谈定火奴奴国只要臣服于风国,并且按年缴税,就答应送回他们的王爷,最后还立下了条约当作证明。
火奴奴国在风国的旁侧,原本就以牧养牛、马和经营许多小物产为生,因此,火奴奴国有成片的大草原和沙漠地,还有特殊的一池甘泉,专产特殊农产与水果。
只是,近期在新王统治之下的火奴奴国,渐渐增加与外国互通有无,产生一连串贸易、进口,专门输出、输入一些异国或是自产的物产,于是,愈发壮大的火奴奴国已具备了一个强国该有的威胁,而风国一定会是他第一个要并吞的主要目标。
玉羲与宰相都很忧心,而现在他们两国正为了一条流经两国国境的河川在争吵不休,火奴奴国的水源本来就少,而风国在不是很缺乏的状况下也必须想办法捍卫自己的领地,毕竟,一国确定领土的划分是在于河川与山脉,但是很恰好,这条河偏偏贯穿了两国,目前的状况不太乐观,总言之,主要是面子问题。
玉羲觉得很伤脑筋的直皱眉,目前他还没能想出办法来解决。最后,他觉得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昨晚便找来宰相,却没想到连宰相也没有好主意,所以,他决定再来一趟微服出巡,实地去探查一下。
反正宫中大事都有殿前侍卫与宰相先行替他处理,他还有一点时间可以拖延,直到想出一个好办法来,况且……
天晴既然能救我一命,想必这种简易任务对他来说应该还满简单的吧!
当晚深夜时分,没有星光月色的投照,大地尽是一片漆黑,纸窗花棱映着烛火缓慢的燃着烈红焰芯,灯光下映在纸窗门上的一抹男子翦影,显得很是巨大。
低垂着首,专注的目光死死盯牢桌沿上一堆男子依某些事所占卜出来的卦象,抿着唇,眸光锐利如剑锋般,仔细地将整个天机完全纳入眼底,审视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倾身往后一倒,呼出一口气来。
哼……看来时机就快成熟了……
男子细细思索着,唇线微微扬起一抹姣美弧度,眼露锋芒,似乎在暗地里策划着什么大事般,双手环胸。
一旦潜龙出海,我便可以一举得到我朝思暮想的东西了……呵呵呵!
男子狂妄的露出一抹无声笑意,眼眸细细起宛如新月,唇角泛着一朵诡谲到极点的笑花:心知他的一举揭竿必定会牺牲他手边的几样东西,但是他不在乎,因为这只是几样不起眼的交换报酬罢了。
为了某个人,我可以放弃手中握有的权力,但是相对的……我绝对要得到更多!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害怕再屈居于人下、小别人一截,到时候我要如何便如何,再也没有谁可以干涉我的决定,呵呵……
男子拿起手边的一绺发丝放到颊边轻轻磨挲着,低声:「我会得到你的……」语毕,眼眸犀利的一抬首,幽然望着窗门外的黑色幕帷,再转回首来望向墙而上一张绘有暗示形状、奇怪地形图的羊皮纸出神,最后,他很有十足把握的微笑了……
接下来的第一步便是把王都的军权手到擒来!
天亮后,书房内的玉羲思索完毕便微笑转了个身,踱到书房后方与书房隔着一片帐帏的另一个小天地去。
原来,玉羲怕自己天天因为整夜批阅奏章而无法按时回到寝宫的考虑之下,在书房里头另外建了一片总是冒着热气的温泉水池来提供他洗去疲惫的身与心,所以,偶尔他会在深夜十分独自一人泡温泉,然后再回去桌前批示还没批阅的奏折。
脱下身上唯一一件衣物的玉羲,垂眼拢一拢发丝,接着便缓慢步下水池,任由蒸腾热气氤氲满室,微微覆住他脸上那抹真表情,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卸下面具做回自己。
平时在群臣面前要伪装成一个精明的皇帝就已经很是吃力了,好果在一个人独处之时还戴着面具的话,那会让我以为脸上的这张面具就是我自己,那多可怜啊!
『皇帝』,虽然有一个全世上最好听的名和最大的权力,但是皇帝的责任是要照顾天下万民,当然,他的责任也跟着沉重无比,而现在……我是一位君王!
玉羲垂着被水气沾湿的纤长眼睫,任两片长睫覆盖住眸底的真实心思,微皱着眉,不甚愉悦地伸出白皙藕臂来,没意外地瞥见臂上所刺的青龙记号,那条栩栩如生的青龙似乎在提醒着他:『你是风国的真主!』
沉积、郁结的沉重,忍不住让玉羲觉得胸口十分窒闷,微微喘着息,双手伸出水面横贴于大理石地上,感觉一阵冰凉自双臂窜入四肢,把螓首搁于双臂上头的他,看来十分疲倦、无力,雪颊边熨贴着几缙被浸湿了的乌发,闭着眼的他,略略蹙眉。
我最近总无由的感到一阵心力交瘁与惶惶然,好像……会发生什么事一般!
猛然睁眼的玉羲仰着螓首,朝天重重吐出一口气,眼神迷茫的托着腮,丽颜微揪在一起。
到底……风国即将发生什么大事……?而我,身为风国的主人,我是否能安然渡过这一次的考验?还是就此……灭顶?
攒紧细眉,玉羲的心头彷佛罩了一片乌云般凝重,自温热水底跃起身来,弯身捡起那件搁于地上的衣袍,旋身披上,把衣带系好的他,眼甩了甩一头湿发,抿着丹唇掀开帐帏走了出去。
不管如何,我就见招拆招吧!
大殿上,百官齐列,由宰相带领的百官们在殿下两边排列整齐,满室的安静与沉默,众人纷纷低垂头,等待着他们那位伟大主子——风国皇帝,玉羲。
没多久,玉羲自殿外走了进来,一室沉寂,只见他踏着轻快步伐、抬头挺胸的一路往前方行走,最后踏上阶梯,坐落在殿上最高的龙椅上,那双锐利眼神扫过百官,停留在宰相大人的脸上,回过头,玉羲以眼神示意由身旁的公公率先开声。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立于皇上左侧的公公拉长声音这么说着。
此时,宰相应天晴马上跳出来说话,「启禀皇上,我与众位大人想请示您对于邻国争水一事的裁决……」
玉羲挑眉、托腮,把注意力移到宰相身上,笑问:
「原来是这档事啊!那么……宰相您有何高见?」
没料见玉羲会来反问这一招的应天晴,当场傻眼。
我明明是在问皇上的意见与处理,怎么这个问题最后竟会回到我的身上来?
「……这……微臣……」
玉羲轻吟了一声,微笑,「连宰相大人都没有办法吗?」瞥着应天晴那张犹豫脸色,玉羲在一个撇嘴过后便当场哈哈大笑起来,看着百官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奇怪态度而面面相觑的慌张模样,「这样好了,我将这件事全权交予宰相大人处理,现在,小单子——」像是故意刁难宰相,玉羲转首轻呼一声,拢袖。
「是!」
立于左侧的小单子公公闻声出列,站到台阶前方,双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样用黄色包巾裹着的东西。
「朕将令箭赐予宰相你,这令箭就等于是我本人的命令,也就是说令箭等同于我的决定!」玉羲微笑一个挥袖,小单子应命拾阶而下,立到宰相面前,「听见了吗?宰相……」
「可是……」
抬眼觑向玉羲的笑容,应天晴皱起眉来,使得殿上的皇上也不悦的蹙紧眉头。
「应天晴,你敢抗命?」
玉羲沉声大喝,气得一拂袖,吓得殿下百官忍不住皮皮,一阵惶惶然。
「不……臣不敢。」赶紧作揖的应天晴弯身鞠躬,「臣遵旨……」
「很好!宰相,你要明白,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才刚刚接任宰相一职,总要做点事来服众……」玉羲满意的点一点头,笑了一笑。
玉羲昨晚想一想,在他微服出宫的日子,总要赐给自己心腹一些光明正大来替他办事的权力,所以这才决定要把令箭赐给宰相,好方便当他不在宫中的时候顺利当他的眼线来监管宫中众多事情。
「是,谢皇上恩典——」
应天晴弯身垂头,语气虽然听起来是深恐皇上发怒的惧怕,但是,他没让谁看见那张藏于台下的脸庞是笑得那么别有心机
夜深人静,玉羲身着一件单薄白袍,一个人待在寝宫——宣合殿内,屏退了外头守门的侍卫,不爱人打搅的坐在殿里一张紫檀木桌前,桌沿还放着一对玉瓷杯与九龙雕刻的玉酒瓶,神态醉然。
趴于桌沿的他,让一头长发垂散于肩,偶尔不羁的伸出手来轻拢发丝,一脸浅笑的模样很是优雅魅惑,白皙脖颈边散着几绺乌丝,一边垂眸歪首地思索着明日就要启程微服出宫的事情。
看来第一站得先到青龙岩去……要前往火奴奴国,必须先到风国与火奴奴国交界之一的青龙岩那一带,然后再想办法自盘龙堡那儿越过国界。
思考着可行之处的玉羲,没注意到寝宫的大门外正踱进一位访客,当他唇边还喃着不清的字句之时,那抹身影已然飘至他面前。
「你在想些什么……?玉羲……」
那抹人影在幽微烛光下开口了,案边搁着的一抹跳跃火光,映着他故意低垂的半张脸孔,而另外一半的脸面则呈现了幽晦不明,看来有些可怖。
闻声回神来的玉羲,在转回瞳眸时,被眼前突然出现的黑影给吓着了,仰着小脸,神情微愕地瞅着眼前这张熟悉又吝惜笑容的脸孔半晌;丹唇微启的模样,在男子眼中看来就是一副非常诱人的无言邀请,那对如星的美丽瞳眸上紧紧地盯着他瞧,使得男子负于背后的双手微微一紧,想要碰触他的骇人想法倏然涌于心头。
但是,男子忍住了心头骚动,轻咳一声后露出一抹微僵浅笑,问:
「怎么了?玉羲?」
经男子一呼,玉羲终于再度回神,扬起一抹浅淡笑意收回脸,抿了抿唇,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只手托腮。
「啊……我没事,只是被你突然问出现的身影给吓到罢了……」悄然红着耳朵的玉羲,在应天晴疑问的目光下站起身来,不想让友人见到他难得的无措模样,故意回避起对方探索的眼神,假装没事且轻松的伸一伸懒腰,「喔!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应天晴抿着唇瓣,从容笑着,「喔……你不是说明日一早就要动身了吗?」
「唔……怎么了?」玉羲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桌前的应天睛对着他的眸中泄出了一点点忧心,浅笑曰:「难不成你担心我?天晴……」微微轻扬唇角,玉羲笑得十分美丽。
被说中心事,微撇过头去的应天晴,沉默不语的悄悄红了整张脸,看得玉羲是一个讶然,发出惊呼后起身奔到他身边来。
「哇、哇——」邪恶的睁大瞳眸,玉羲笑闹地绕在应天晴的四周围发出惊叫,「你居然会脸红?我没看错吧?」觉得这个友人一向是很保守的玉羲,忍不住伸出手来碰触应天晴闪避着的脸颊,很好奇的东摸西碰。
「别闹了,玉羲……」应天晴微微不悦的斥道,「我是真的担心你……」
只是,玉羲好似不把应天晴的忧心当成一回事,回身、摆摆手,轻笑道,
「呵呵呵……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应天晴见玉羲竟答得如此草率、不在乎,忽然问,一抹因为玉羲轻疏态度而产生的一抹怒气马上冲上心头,导致他沉着脸色,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扯过玉羲的皓腕,在对方讶异的眸光下将对方的后背逼贴在墙而上,两人睁着四眼对视。
「你别这么不在意!」忍不住脾气的应天晴,惶恐的对玉羲直吼。
「……天晴?」
玉羲用不解的眸光紧瞅着眼前对着他冷下脸色的友人,感觉对方握紧他手腕的力道很是紧缩、压迫,蹙着眉心的他能感觉到一抹疼痛自手腕泛了上来;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是要被列为『大胆犯上』的应天晴,忽然间撇首,颓然放松箝制玉羲的手腕,不自在的润润唇为自己解释说:
「抱歉,我只是太在乎你的安危……」
玉羲睁眼,讶异地瞥着友人的赧颜,约莫一秒钟后他才又笑得美丽亮眼。
「谢谢你……天晴……」白玉璇离开之后,还是有人能像你一样在我身边关心我,我觉得很高兴……很高兴!
垂眼覆住瞳中的喜悦,玉羲没发现应天晴回头看着他的眼神是如同猎人在看待猎物那般,就在下一秒,玉羲觉一阵天旋地转,当他再度回到应天晴怀中,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时,却愕然发现他的唇瓣猛的被一抹温热给堵住了。
炽热的唇舌,就这样溜进玉羲的贝齿中交缠、翻搅,感觉腰间袭上了一双魔掌,被其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浪给淹没的玉羲,压根忘记要反抗,任由应天晴私心索取他所想要的一切。
垂着眼睫,玉羲感受到一双大掌悄然解开他的衣结,衣袍半滑至肩头,露出一向不轻易示人的一身白嫩皮肤,在烛光的照耀下还微微闪烁着诱人微光,跟着,那双大掌探入里头轻轻抚触着他的肌肤,由缓至快,同时,一阵湿凉又火热的触感与吸吮声自脖颈间爬上背脊,让他忍不住一歪螓首,披着一头微散发丝、红着两颊发出媚惑轻吟。
「唔……啊……」
「……玉羲……呼……」
应天晴忍不住心底的绮想,终究还是对是身为皇上的玉羲、身为友人的玉羲伸出魔掌。
一切只怪玉羲实在是太过惑人……
应天晴的轻呼使得玉羲一下睁大瞳眸,快速收回他攀于对方肩上的双手,推开瞪着一双掺有些许情欲的眼,慌忙拉回衣袍、系好衣带,撇首,「……抱歉,我……」抖着手与被吻红的唇瓣,玉羲只手抚额,轻言:「我有点累了……」
应天晴抿唇,被玉羲打断之后他只好按捺住想要对方的复杂心情,「……好吧,那我告退了,皇上……」微微恼怒的轻声说道。
听着那句生疏的轻呼,玉羲等到应天晴一个转过身后才抬起眼,目光迷茫、复杂地抖着丹唇,望对着应天晴的背影,道:「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抿唇看着应天晴回过头的眸底有着些许受伤。
虽然对不起天晴,但是我并没有想过要与天晴发展成情人的关系……也或许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对天晴到底有没有感觉?
「……我却是不这么想,玉羲……」应天晴淡道。
语毕,应天晴便毫不犹豫地走出宣合殿大门。
玉羲愕然呆立于原地。
我从来不知道天晴根本不想跟我当知心好友……
【第二章】
被应天晴离去前的那一番话给搅得心烦意乱,于是,玉羲便将隔日一早就要微服出宫的事情全给忘了,懊恼的槌着雪白额际,忍不住责怪自己竟把这桩大事硬生生给忘了。
瞥着窗外已然放亮的天际,玉羲懊丧的坐在床边,抬手拢拢掉落颊边的几绺发丝,抿着丹红唇瓣,难以克制自己的思绪再度回到昨晚应天晴对他所说的那句话,那字、句中所潜藏的暗示,他不是不明白,而是他在那之前根本就没想到应天晴会对他有……私人感情。
玉羲烦闷地垂着长睫、低着螓首,看来有几分烦躁,脸庞上偶尔溜过的为难表情,很明显的说出他的烦恼是来自于应天晴对他的感情的坦承。
我是风国的继承者,是皇上!我的身与心都必须贡献给风国……
这也就是为何皇上的任期是最少二十年的不成文规定了。
还记得玉羲与应天晴是二年前相遇在市集里头一个不起眼的算命摊,那时的他正忙着寻找宰相之位的候选人,并且在暗地里追查一件轰动风国的案件。
玉羲早期虽然跟师父学过一点方术,但是此刻的他却毫无头绪,跑过京城、问了许多相关人物,一时之间依然找不到答案,却正路过城外的一个算命摊时,应天晴只瞥了他一眼便向前拦下他,一语道破他正在忙着寻找的事情。
玉羲犹豫地瞅着应天晴脸庞上那抹温文笑意,只花几秒钟便决定试他一试,因为他现在起码需要一点线索,干脆就把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么想着,玉羲向前坐了下来,搁下佩剑,向应天晴问了几个问题,「你知道我想找的人或物在哪里吗?」一身紫袍飘然,玉羲启口轻问。
应天晴瞅着玉羲那张疑惑又带着不确定的表情,忍不住扬起笑,说:
「你真的愿意就这样相信我?」
「你不是叫住我了吗?」
昂高下颔,玉羲很口中无人般的唇角一撇,没料到对方见他态度如此强硬,竟呵呵笑了出来。
「呵呵……真是好个倔强尊者!」
应天晴瞥了瞥玉羲那张美丽小脸半晌,忽然说出这句话,教玉羲的眉心顿时打了个结。
「你说什么?」玉羲蹙着眉头反问。
「牡丹迎风曳生姿,莫料攀花折枝手……」应天晴瞥了眼玉羲那张微怒的俊逸小脸,忍不住吟出这句诗句来,使得玉羲对他更加反感,微瞪着应天晴,「呵呵,抱歉,你的身份……看来很是尊贵,应该是宫中之人……」
「废话!」玉羲翻了翻白眼,只手扯扯自己华美衣袍,「穷人哪有钱穿这种料子的衣服啊?算命的,你是在唬弄我吗?」
要不是看在我此刻没有半点线索的份上,我才不会无聊到在这里与一个算命师胡诌。
应天晴哈哈大笑,只是他接下来的话竟教玉羲好半天没办法顺利启口,「我说,皇上大人真是好大的脾气呢……!」抿唇,微笑。
一听,玉羲张大双眸瞪着应天晴。
「怎么?我说错了?」应天晴看玉羲没接腔,既好奇又失望的问。
不会吧……我的命相一向很准的,再说了,眼前这个美丽人儿的眉宇间的确有种帝王霸气,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玉羲一边微微托腮思考,一边瞪住应天晴,瞧了半天之后才开口。
「喂……帮我测个字,找个人!」
应天晴这才露出微笑,「是,大人……」说着,给玉羲递过一副纸笔,目不转睛的看着玉羲在纸上写出墨字。
是个『睛』字……
应天晴在玉羲瞥向他的质疑目光中接过这个字,抚着下颔思考了半晌,「『目』代表双目,『青』嘛……唔……难道是指绿衣之人吗?」
玉羲忍不住再度翻了个白眼,「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您要找的人就在您身边……」应天晴呵呵笑道。
玉羲挑眉质疑,「哦?」撇着丹唇,蓦然笑了,而当应天晴见着后,马上呆了。
从没见过男子也可以笑得如此好看,只怕眼前这名美丽男子是头一个。
「你叫什么?」玉羲扬唇轻笑,只于抄起佩剑。
应天晴跟着笑了,「应天晴,有求必应的『应』,天气晴朗的『天晴』……」
闻言,玉羲不由一怔。
应天晴!
低首望向纸上的那个『睛』字,再抬首盯着应天晴那张带着浅笑的温文脸庞,玉羲这才发觉一件事——或许他说的是真的!
和应天晴碰面之后,玉羲便决定在还没有新发现之下先住进客栈,也好顺便观察一下这个奇怪的算命师,所以,他暂时离开了算命摊,纵使他的直觉认为这个应天晴会是他找到宰相的关键人物,但是,在他还没分辨出对方是敌是友之际,他想,他还是离应天晴远一点好些。
或许玉羲本人没什么自觉,但是,应天晴在与他谈话时会在不意间露出几抹讽笑,那抹倔傲神情彷佛是天际遨游的一只翔鹰,让他不由起了一点戒慎恐惧。
看来这个名为『应天晴』的算命师似乎有点内容,如果加以磨练的话,将来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玉羲在踏进他要投宿的客栈前还在这么想着。
岂知,玉羲住进客栈的当夜,竟遇上了一批没见过的贼人来袭,就见他一个人独自把这几名大盗打得哀求、惨叫,却没料到在他即将要把这几名大盗一起捆绑起来时,猛的觉一阵昏眩,跟着,一抹黑暗笼罩住了他的双眼,而就在他暗叫不妙、倒下之前,他发觉门外竟闯进了一个令他觉得很面熟的人……
玉羲被暗中掺于烛火中的迷香给迷倒了,一觉睡到隔日一早。
据应天晴的解释是说当玉羲离开算命摊之后,他因为发现玉羲的身后偷偷尾随了几名像是意图不轨的男人,便悄悄跟了过去,在发觉他们的意图后就一直等到他们开始行动,在最紧要关头跳出来救他。
而当玉羲意识清醒后才发现,应天晴已经在他的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正闭眼、托腮坐在床边,眼底下的两圈黑影子明白的告诉玉羲所有他昏过去后的实情。
玉羲狐疑地瞥了熟睡中的应天晴一眼,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似乎是为了救他而被贼人所伤,那青衣上染着的几抹暗红血渍让玉羲很是心惊,不过,不是因为应天晴这个文弱书生竟有办法救他一命,而是玉羲想起了昨天应天晴对他所说的那句话:『您要找的人就在您身边……』
还有那个『睛』字!
双『目』又『青』……
猜疑不定的玉羲抿着唇瓣,一脸凝重。
如果要我就这样相信应天晴就是我所要找的那个人的话,这未免太没道理了!只是……他救了我,我不能不报这个恩情,况且,风国宰相之位也不能一直悬着。
把唇一咬,玉羲盯着应天晴疲惫的睡颜半天,决定赌赌看!
因此,到了最后,玉羲还是硬着头皮把应天晴带进宫中,让应天晴跟在他身边,并逐步教会他许多事情,准备在适时让应天晴接任宰相。
应天晴是个聪明人,一个月后就习惯了宫中所有大、小事,也是在那几天日过后,玉羲觉得应天晴自他身上所学的已经是以当他的左、右手,便选定在那一天下诏,封应天晴为宰相。
系上衣袍的带子,玉羲将头一垂。
没想到我们在每日的固定相处之下,天晴竟然对我产生了感觉,现在更因为这件事而使得我们之间有点龃龉……虽然我不排斥,只是,我根本没想过有这种可能!
玉羲伤着脑筋,尽管他为应天晴的那句话而心动,但是,现下的他极需要应天晴在他出宫的日子里替他看管宫中所有事情,他绝不能和应天晴撕破脸,至于未来的事,再考虑吧!
因此,玉羲决定先去找应天晴谈谈,让他了解自己的心情。
玉羲在穿好衣物后便往门外踏,应天晴昨天深夜与他发生口角后,现在应该还没回到宰相府邸,所以他要去宰相住的宣仁殿找人。
殿上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个比较年轻,一脸温文、面露微笑的人就是宰相应天晴,他正着带抹犀利的眼与面前的中年男子对话,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中年男子最后攒起了眉头。
满室的火药味四处弥漫着,中年男子脸上的那抹怒气,说明了他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给惹火了,横眉一竖地瞪向眼前正笑得有如一只猫般的宰相人人,殿前侍卫长忍不住腹中怒火狂飙了起来。
难不成这个小伙子以为抓到我的把柄,以它来威胁我的这个计谋一定会得逞吗?哼!我偏不如他的意!
「你到底是放不放人?」
侍卫长云天冷着一张方正脸庞,沉声喝问,脸色极度不悦,但是,依然坐得悠惬的宰相可没被他的气势给吓着,仅是慵懒着脸色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答应我的条件,我才放人……」语气不急不徐。
「你——!」咬牙。
宰相呵呵笑了,「你知道的,云大人,如果你没按我的吩咐去做的话……」眼儿一瞟向气得眼红脸面的侍卫长,扬着唇角,「那么,你的夫人是会有危险的喔……」
闻言,云天气得搥桌直立,一张脸扭曲得可以。
好果不是碍于夫人在这小子手中的话,我早就一拳飞过去了!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皇上就没发现他一手带起来的应天晴是这种狰狞鬼模样啊?皇上一定是被他欺瞒了!
忿忿不平的云天捏紧拳头,要不是此刻的应大晴还被一层保护罩保护着,他早撕了应天晴的真面目,并且让皇上一刀砍了应天晴的头。
「答不答应?云大人?」
摇着扇子,宰相一脸微笑,可那抹笑容却有如狮子扑兔般的可怕骇人。
云天把一双牙关咬得咯吱直响,却也只得僵身把头一点,勉为其难的屈就,「好……好吧!」忿忿瞪向应天晴一睑得意的样子,侍卫长满脸屈辱,恨不得把对方的骨头全给拆了、烧了,「我答应你,参与你的计划就是……」
我云天是有名的傲骨将军,从来不吃硬,没想到这浑小子却让我破了例!
应天晴瞄了云天一眼,「这才是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云大将军真是聪明,那么……」把头一转,「今日你就能见到你的夫人平安回府,但是……」突然露出的微笑令云天心头一个惊跳,「你也晓得,我能捉你夫人一次,就能再捉她第二次,请务必遵守你的诺言……」
一听,云天恶狠狠的瞪住应天晴。
应天晴呵呵直笑,正想说些什么之际却发现殿外侍卫的呼喊声与一道拖迤的脚步声。
「皇上万安!」
宰相与侍卫长的脸色双双一变,应天晴看云天一听见来人是皇上时,一个撇头,神情不安的转身往外走去。
「你最好快些放了我夫人!」
应天晴还是浅笑。
「安心吧!」
走出殿外,云天在门前与皇上擦身而过前,特地停下来对着玉羲恭敬弯腰轻呼:
「皇上万安!」
当玉羲看到他的殿前侍卫竟在宣仁殿前,不免小小讶异了一下下,不疑有他的笑着轻问:「云爱卿,你在这儿做什么?」
云天抬头望着皇上一脸的笑,一时说不出话来,使得玉羲歪首不解的瞅着他半晌,笑容缓慢消逝后才听得云天说:
「微臣是来与宰相大人商讨……」
玉羲将唇一撇,抢了云天未尽的话,顽皮的对着云天挤眼弄眉,「算命吗?宰相对这个很在行喔!」
闻言,云天只能干笑,心想,总不能对皇上说宰相正觊觎着他的皇位、正准备密谋夺位吧?
「那么,时候不早了,云将军也该执行你的任务了。」玉羲提醒道。
「是!微臣告退。」
「嗯!」玉羲点头颔首望着云天转身离开,表情微微沉思着。
云天将军今日的表情看来很是古怪,难道……
转头望了门前横梁上挂着一块写有『宣仁殿』三大字的扁额一眼,玉羲立在原地发怔。
云天的怪异行为与天晴有关?
玉羲微微抿着丹红薄唇,沉下一张脸,转身瞥了殿内一眼后,眸光几缕沉着说明了他脸上的那抹表情是种怀疑,但是,玉羲托着精巧的下颔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摇晃起螓首,不愿意对救他一命的恩人有任何一丝疑心,仅管他的心头尔爬上了一抹奇异感觉。
踏着迟疑的脚步走入宣仁殿,玉羲微微抿唇,有点无措的负着手,在望见应天晴那抹坐落在殿上的身影,玉羲却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才能与应天晴再度谈和;玉羲打理军事和治理国家的手腕是一流的,但若遇上了感情的问题,他就像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般稚嫩,像是他与已经离开风国的胞兄——玉璇一样,他们兄弟都不擅于处理自己的感情与感受。
玉羲望着应天晴那幽然瞪住他的眸光感到赧颜,丹唇启了又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天晴……我……」抿着唇,玉羲的双手突然互相磨挲起来,咬住唇办思索着脑中的字句,急得泛红双颊,脚步来回在殿上踩着。
当玉羲一个缓缓抬首后,这才发现殿外的两名卫侍还在,连忙出声斥退他们。
「你们先下去!」等两名卫侍通通离开后,玉羲再度望向殿上已然为他避嫌动作露出一抹无声轻笑的应天晴,忍不住一咬唇、昂高首、端出皇上架子,负气道:「应天晴,你笑什么?」神情很是倔傲。
应天晴没有回答,低首笑了,那笑容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喂!」
玉羲将唇一抿,敛起微笑的他看来是真的龙颜恚怒了,那突然止话的模样使得应天晴抬起头来觑向他,接着起身踱至他身边,双手掩上门板。
玉羲不疑有他的轻挑细眉,转身对着应天晴靠在门板上的身影低问:「刚刚……云天将军跟你谈了什么?」瞄了瞄应天晴那平静无波的脸面,玉羲轻言试探着,想套出一些他没听见的秘事。
奈何应天晴并没有像他的外表那般老实温厚,他敛起眸底的算计,彷佛是披上羊皮的狼,温煦的笑了笑,「喔!云天将军来问我一些事……」顿言后,应天晴清楚瞥见了玉羲不信的眼神,却也不紧张,笑问:「倒是您啊!皇上大人……」轻言间带着一点风暴,玉羲察觉到了,因而一愣。
将玉羲困于臂膀与门板间的应天晴,露出了一抹缥缈微笑,慢慢将脸凑近玉羲那张带有提防意味的小脸,轻轻蠕动唇,「您现在还敢来找我?我都说了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
闻言,玉羲的面容变得十分的复杂,抬眼望着应天晴眸中的痛楚飘上,双手攀上应天晴的双臂,握紧,「但是我……只当你是朋友,天晴……老实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对我……」顿言,玉羲慨然垂首、撇过头,不去发现应天晴因他这番话再度燃起的一抹希冀。
我……并不爱天晴,因为我的心底现在只有风国。
玉羲温润低垂的眸光散着些许诱惑,长睫来回轻眨、丹唇微启的诱人模样,使得应天晴一把擒起玉羲的下颔,在惊诧的目光下吻上玉羲的柔唇,反复吸吮一次又一次,唇舌交缠的火热教玉羲呼息不稳的靠进应天晴的怀中。
「唔……」眼睫轻抖的玉羲因愉悦而发出一声呻吟,而这也使得他由欲望边缘猛然回过神来,羞赧推开应天晴,只手掩住额际,轻呼,「拜托……我不是来跟你讨论这种事的……」
应天晴为玉羲的毫不在意,失望地瞅住他。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失望与忿怒一涌而上,应天晴咬紧牙关。怒火随之飞扬,克制不住的伸出双手去握住玉羲的肩猛摇晃,激动的大喝:「为什么?为什么?你说一个能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
玉羲皱着眉,感觉一抹麻痛自肩膀爬上颈部,直冲脑门,这样的疼痛让他挣扎着想甩开应天晴的箝制,并在他使力挣脱的同时,一股被质问到很莫名其妙的火气也随着上来。
「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应天晴!」玉羲摇首,阴眼怒目瞪住应天晴,「因为我是风国的皇上!我是青龙君认同的正统统治者!」咬牙忍耐的玉羲沉着声,他已经被应天晴给晃得眼冒金星了。
应天晴被玉羲的沉然给吓着了,松开双手,抖声轻问:
「难道因为这样……就要牺牲我对你的心吗?玉羲呀玉羲……你好狠……」
玉羲隔着衣服抚着被捏痛的双肩,蹙眉望着应天晴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心里也不好过,不由放软声调。
「抱歉,我……」
应天晴见玉羲软化了,绝色丽容带着一抹歉疚,于是奔了过去,扶住他的肩,仿佛临天见到一抹曙光的笑了出来,再问:「如果……如果你今日不再是风国皇上呢?是不是会接受我?」睁着双眼等待玉羲回答的应天晴的表情真像极了街边弃犬,并且,那种极度信任让玉羲震愕了。
这样的感情……我要怎么来响应?我不知道……
眼神因为思考而暂时涣散,玉羲点着螓首,失去方寸的丹唇微微蠕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字眼来说明此刻的心情,而他点首视同同意的动作则使得应天晴一把抱紧了他,把他压于墙而上,温热的唇因为感动而再度熨贴上来。
「玉羲……」
「但是……我现在还是风国皇上……天晴……」
应天晴听着,在玉羲那张认真的绝色丽容前瞪大双眸。
应天晴早就明白玉羲不会因为他而真的放弃风国王位,阴沉双目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的独坐于殿上,想起刚才玉羲离开之前对他所说的一番话。
玉羲坐在与应天晴相对的一张椅子上,一身风仪洒落,脸色却带着一抹无奈的求助,双眸紧紧瞅着应天晴,一副视他为救星的表情。
「天晴,你是我的宰相、是风国人民所倚靠的宰相,所以,在我前往边界处理与火奴奴国的争端的这个期间,宫中大小事都得暂时麻烦你来处置!」希冀的眸光瞟向应天晴的沉默,玉羲见他不语,便润了润唇,继续说下去,「我想,你应该会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吧,天晴……」
话听至这儿,应天晴一个抬眼望向玉羲一脸的求助,没有答话,仅以沉寂双眸傲然盯着玉羲瞧。
被看得有点不太自在的玉羲轻轻撇过头去,轻言:
「我是相信你的能力,我才安心把政事暂时托交给你……」
看来玉羲的心底只有风国!
看着皇上那赧然撇首的模样、那皱眉思考的模样,应天晴真的觉得他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般,那么不自在与万分疼痛,因为玉羲的眼底只有他统治的风国而已!
我嫉炉呀……!
暗自咬牙,天晴将双拳握得死紧,神情却仍旧不变,等到玉羲再度回首时,他已经伪装成很是为难且不太原意接受命令的模样。
难道天晴还是不愿意帮我吗?我是信不过周遭人,但是天晴不一样,我跟他相处了起码二年多,已然深知他的为人,如果他现在不肯帮我,那么,这趟微服便不能成行。
「天晴……」
应天晴依然是那副冷漠样,没办法,玉羲只有咬唇、瞪眼,眸光犀利的对住应天晴的,在他那张无情绪的面庞下缓言、沉声道:
「这是我的密令!应天晴听命——」
一呼出声,玉羲让应天晴猛然瞠大双眼,不敢置信玉羲竟然当场打破自己许下的要『我们私底下是朋友』的这个诺言,公然拿出皇帝架子来命令他,因而气得咬紧牙关,缓慢在玉羲带有歉疚的眸光下站起身来,「……是,皇、帝、陛、下」目光藏着愤怒。
「对不起,天晴……」先是软言安抚的玉羲突然间又变了个脸色,敛起歉然表情的他望着应天晴在他面前缓缓折身,「朕命令你……代我暂时管理风国直到我微服回宫来为止……」肃然的语气回荡在冰冷的室内。
抬眸,应天晴的眸底带着一抹责备与怨怪,玉羲发觉之后也只是撇头不愿看见,在应天晴带着忿忿不平的眼光底下起身,一个人淡淡踱出殿外。
别怪我,天晴……我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因为璇儿在离开风国前就已经把风国的未来托付给我了!
黯着脸庞,玉羲踏着迤逦步伐、踩着一地落叶黯然离去。
殿内,应天晴在玉羲离开宣仁殿、看不见他的背影之后,脸色凝结般走向前,轻轻阖上门板,不多时后便自门板里头传出一阵摔、踢东西的巨大声响……
隔日,阴冷的天际飞过几只鸟儿,冷风刮过身畔,满室凉意泛满全身,应天晴忍不住颤身一个人独坐在宣仁殿上,几盏落地烛火将殿里、外照得灯火通明。
他正在等待着某人。
时间就在应天晴的无言与一室冷清、沉默间悄悄流逝,不多时,宣仁殿外走进一个高大的壮硕身影,腰间系了把宝剑,步履踏实的朝着宣仁殿走进门,而他正是风国皇室的禁宫侍卫长——云天。
应天晴远远就发现云天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忍不住唇角泛出一抹笑意,待云天走进门、反手阖上门板之后,那张方正脸庞更是不掩万分嫌恶的对上应天晴那张灿烂笑容。
「有什么事就快说!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太久,给人什么联想!」
望着气忿坐上椅子里的云天,应天晴敛住笑,「云天将军真是言重了!这并非是种联想,而是如假包换的事实啊!」抬眼瞄了云天因为话中的涵意而黑了半张脸色的吃鳖表情,应天晴暗笑。
「你——!」气不过被应天晴那无礼的言词给侮蔑,云天涨红脸,把眼一瞪。
呵呵掩笑的应天晴没有接话,只是一忍笑,终于,他晓得玉羲老爱在别人的口头上占便宜的心态了。
敛住笑容,回过神来的应天晴,忙不迭的启口:
「我想请云天将军派人保护已经离宫的皇上,然后再把他的动向告诉我……」
原来应天晴是要说这档事啊!
云天一撇嘴,大剌剌道:「你放心!我早派人跟着皇上马后去了!」抬眼瞥了一下应天晴,狐疑,「你不是一直想要夺取皇位?那么……皇上的生死又与你何干?宰相大人?」
闻言,应天晴但笑不语。
云天望着应天晴直皱眉,「我是不晓得你们文人的脑袋里头在想些什么啦,但是好歹现在我们是坐同一条船上的人,难道这点还怕我这个大老粗知道吗?」
应灭晴抿唇望了云天好一会儿才抬首瞪住他。
「你不必知道这么多!云将军……」
云天一愣,拢起粗眉,抓头,「我是不知道你跟皇上又怎么了,但是我一直不太相信你会背叛那个人……」眸光精锐的瞪向心虚撇过头去的应天晴,半晌之后再收回,「你一向是忠心耿耿的不是吗?宰相……」顿言,「再说,皇上待你也不薄,你根本没理由策划夺位之事。」
应天晴眉尖一蹙,眼神茫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但是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就必须跨越「皇位」这个藩篱,他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人神共弃,但是他只要求一件事情。
抬眸觑向云天,应天晴为此继续武装自己,眸底恢复些许精锐光点,缓言:「总而言之,云天将军,你只要遵照我的命令去做,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与你的妻子一根毫毛……」眼底锐芒一放,应天晴的威胁教云天回以一个瞪眸。
沉默瞠目的云天,在过了不久之后便自椅子上起身,「不可理喻!」然后气忿拂袖而去。
殿内的应天晴阴着一张脸,沉着的眼神诉说着他的坚持!
我不会放弃的!
【第三章】
火奴奴国的首都?炎
全国上下都暗自弥漫着一股诡谲气氛、暗潮汹涌,而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当然不外乎是与邻近大国——风国发生了争水事件,全国上下已经是很严重缺水的状况了,偏偏又在这种时刻发生这样的大事件,因此,人民们战战兢兢,根本没什么心思做事。
王都的市集里头由以往的人群拥挤、摊贩不停招揽客人的情形,变成了稀稀落落的寂然景象,人人待在家里闲坐,没有水的日子他们过怕了。
因为他们与风国的界河——『阿恰子母河』(在风国被称为『西河』)恰好流经两国流域而引发争水事件,火奴奴国的人民们向来是靠水畜牧灌溉、洗衣煮饭,而今却告诉他们现在所使用的河水竟然是完全属于风国的,无法再供给他们使用,这无疑是要断了火奴奴国的畜牧业和其他零星发展。
这原来就是历代风国皇上与火奴奴国国主争端不休的一个旧问题,没想到今年界河条约刚好即期,因此再次掀起两国紧张的关系。
但是,目前两国皆是按兵不动,没有谈和或是举行议论的传言出现,所以,火奴奴国的人民全都是一脸不满与忿闷,当然,首都『炎』的气氛更是延续着由皇宫里头传出来的那种如冰凝结的冰冷状态。
偌大的御园里头,许多宫人与宫女或是巡逻的侍卫们,在经过火奴奴国主所居的起居殿外的回廊边时,人人皆露出一抹潜然忧心,虽说前不久国主才与风国皇上签定和好条约,但是,这种和平关系并没有一直维持下去,马上先出现一个重大问题来考验两国的邦交。
由于阿恰子母河流经两国流域,国主正为到期的条约在伤脑筋,不知是否要继续与风国续约,并且,目前风国也没有任何动作,也就是因为如此,国主才不敢掉以轻心。
御园中飘过几缕自离去宫女们身上发散出的浅淡花香味,天际的风刮卷着浮云,扫落一地枯叶,花瓣纷飞,然后,这样静寂且少人经过的御园里头一旦传出什么声响,马上就会格外清晰。
不多时,阴霾的天际依旧扬着冷冷的风,此时,朝着御园里直直矗立、国主所居的的寝宫——擎天殿传来的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踩过地上的落叶与落花,毫不掩饰他的来到,一脚踏入擎天殿里,接着便扯开嗓门一叫——
「喂——我按照命令来找你了!快出来!」
一道焦急的男声急急地回荡在看似空无一人的室内,说话的男子一身皮肤黝黑,扬着一道颇有英气的粗眉、瞪着眼,那张漂亮如女子的脸庞刮起了一抹不悦;因为男子这样没行礼貌的一个急骤呼喊,室内好像有了点动静,听得室内发出一阵声响后,男子更是双手不耐烦的环胸蹙眉。
「喂?你人是死哪去啦?本王没耐心等了!」
说完,重重吐了一口气的他,一屁股坐到殿内的一把椅子上,望着隔开殿上与内室的那席朱红碎花布帘,眼神一如二年前那般锐利,但是他的外貌却有了些许改变。
许久,内室闻声走出—名披散一头长发、身着朱红衣袍的美丽男子,他扬着眉、撇着唇瞪向殿上人,「小子!你搞清楚点,你现在还在我的地盘上喔!」男子微微笑,状似威胁的坐到那老是对他横眉竖目的男子身边,「起码叫声皇兄来听听!」
「你想咧!呿!」那名留着短发的男子轻撇唇角,不屑的一撇头。
不以为忤的,那名长发男子轻轻笑了,「怎么?我好歹是你名正言顺的皇兄啊!跟你要句皇兄来听听应该不是很过份才是。」说着,伸于拢拢头发,垂眼佯装出伤心模样。
「少来!我可没你这种变态又喜欢男人的皇兄!」涨红着脸,短发男子喝道。
长发男子呵呵笑的抬起眼来,「哎呀呀……我要喜欢谁那是我的事啊!如果你看不惯的话,你不妨也去找个美男子来爱嘛!」说着,还噘起嘴来。
「你——!不跟你说了!」
气得不轻的短发男子眯眼,啧声,反倒是长发男子只手托腮,兴味的瞄了他一眼,「喂,说实在的,你自两年前从风国被我赎回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只主动跑来跟我学东学西的,还说要跟我练剑……」眯眼、扬唇,「难道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被那里的美人给甩了?」
男子一脸阴沉的回眸瞪住长发男子,抿唇不发一语,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拳击碎身边的檀木桌,那声巨响使得长发男子微微一怔,哑然。
呀呀……跟我学了不少王者之道的皇弟——水无痕,没料见他那火爆个性还是没什么大进步。
「水无情,我没要你说这个,你最好别再提起这件事。」
沉声、阴着脸色说出警告,说这句话的水无痕狠狠地望着一睑悠哉的水无情。
两年前与那个人的事,是个来不及修正的错误,我并不愿再度想起,因为对那个人的恨,所以我发誓,我总有一天会向他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水无情望着水无痕那张忿恨的脸,心知他一定又想起二年前自风国被送回来的那个屈辱,他像个物品般的被送回国后,不只亲近的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人民们也认为他是一个没用的王爷,宫里的人都轻鄙他,他会恨,那也是埋所当然的。
水无情轻轻抿唇,「母后要我找机会给你戴罪立功,我想,你立功与报复的时机来了……」顿言,水无情马上望见水无痕闻言后瞥了他一眼,「我想派你去阿恰子母河界看一下现况,然后再商讨我们火奴奴国与风国的事。」
「哪时?」水无痕敛住火气问道。
「即刻动身吧!」水无情淡道。
「即刻?」水无痕双眸瞪向舒适躺坐在椅子上的水无情。
有必要那么快吗?
水无情撇撇唇角,望着皇弟水无痕一脸诧异,眸光不置可否地轻掠过水无痕那张万分惊讶的脸庞,「怎么?太快了?」水无情满脸微笑的抬起头来,一头长发黑溜穿过他的肩,滑落于背,一张纤秀俊颜微微哂笑,「哎呀,你该不会是舍不得离开母后身边吧?她一直很疼你,不让你吹风淋雨,把你保护得好好的……」眼神一瞄,水无情眸底透出了一抹讽笑。
水无痕怒目,握紧双拳,继续沉默,累积火气的他真的很想一拳挥过去,但是他的脑袋却阻止他这么做,因为水无情是火奴奴国的当权者,是国主!
水无情咧着从容微笑,眼角已然瞄见门外一名身穿华眼、脸庞略有风华痕迹刻划其上的尊贵女子的身影,忍不住扬扬唇角。
说人人到啰!
「……母后来了!」
浅笑扯唇,水无情的眼越过水无痕那张微怒的脸庞往外一呼,然后在水无痕回头探看下起身,动手撩了撩一头散发,拉整好微敞衣襟,而水无痕忙不迭一个踏步往前伸出手去扶过母后范莫璇的柔荑,柔下一张脸对上母后那张高贵芙颜,和颜悦色的轻声问候:
「母后,昨夜睡得好吗?」
水无情被晾在一旁,环着胸,一脸微笑改成了似笑非笑的模样。
「皇儿,母后身边没有小人耳语,睡得当然好!」
浅浅一笑的范莫璇故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偷觑一旁站着的水无情一眼,话中有话,令水无情忍不住掩住即将出闸的笑声,眯着眼儿;水无痕随着母后那道杀人目光望去,方才发现他的皇兄正在一旁偷偷窃笑,不解,可是却没问出口他的疑问。
「……母后,您今早到擎天殿来是为了什么事?」
范莫璇望着儿子微微撇唇,「怎么?不欢迎母后来?」眼神怒嗔中带着些许质问意味。
水无情暗笑道,我怎么不知道当今太后有恋子癖呢?呵呵……
「不,儿臣怎敢这样想呢,母后,您是我最爱的母后啊!」
水无痕难得的敛住脾气,露出一抹淡笑。
范莫璇满意的点一点头,然后转眸望向偷偷扯唇的水无情,脸色一变,「你干嘛马上要无痕去边关?你是不是想趁机派人暗杀皇儿,然后你就能稳坐国主之位啊?说!」狠辣的逼问教水无情哈哈大笑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大逆不道。
闻声,水无痕跟着板起脸来,觑向皇上脸上那抹不在乎的笑容与眼角笑出的泪,微怔。
「呵呵呵……太后,您未免太多虑了!」水无情抖着胸膛,沉声笑了,伸手揩去眼角泛出的泪,笑意不减的续道:「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做,我干嘛暗杀自己人啊?我没有理由对无痕动手,他可是下一任的国主接任者呀!」说着,他还特意瞄了瞄闻言后僵了僵身子的水无痕一眼。
「最好这样!」范莫璇怒眼道。
水无情继续笑着,「我想把关于界河与风国扯出纷争的这件事『按令』交给无痕处理……」笑容灿烂的瞥了范莫璇一眼,「这样……母后有什么宝贵的意见吗?」扯高唇角,水无情话中还有一番话。
「没有。」用防备的眼神瞅着水无情,范莫璇撇唇,「反正我们誓必与那风国皇上还有一段谈判的路要走。」
瞥回脸的范莫璇发现她在提及了『风国皇上』这几个字眼的时候,水无痕那张原本平静无波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一抹恨与……痛楚?恨,她是能了解,但是痛楚?不由心底一怔。
痛什么呢?皇儿究竟是在痛什么呢?
不解的谜荡漾在范莫璇精芒乍现的眼底,她瞥着水无痕握紧拳、暗暗咬牙,似情非爱的发愣模样;水无情当然也发现了两母子的不对劲,随之露出一抹深思表情。
究竟,水无痕与风国皇上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呢……?
天晴……
为了让宰相应天晴答应请求的玉羲,在取得应天晴勉强点头同意暂时替他处理风国政事之后的隔日,玉羲连忙踏上探视边界现况的路途。
一路上翻山越岭的玉羲,中途没有任何休息时间,骑着他的爱马,一路遥遥直往边界前进,所幸,最近天况良好,视线也很清楚,不然,骑着千里马在山路上奔驰的玉羲,大概会因天候不佳而在山中迷路,因此担搁时间。
玉羲一身紫袍短外褂,其上绣着美丽图样,潇洒地骑着爱驹在一段铺行碎石的山路上奔走,身影快速掠过苍郁树林间。
天边的浮云滑动、轻卷凉风,林间鸟儿们啁啾鸣啼,伴着几只彩蝶飞舞于花丛间,高壮的参天大树直直矗立,山泉奔流,然而,玉羲无暇欣赏美景的身影正急速窜过树林,马蹄声清扬树梢间,忽然间,一阵破空传来的马儿嘶鸣声吸引了玉羲的注意力。
难不成还有谁在这片树林里头吗?
玉羲犹豫着是否要回过头去察看,但是他急着要前往边关探看界河争端,所以他伸手扯过绕在马儿脖子上的粗缰绳,一勒,蓦然回首的他,眼底有着一抹迟疑,一头束起的长发飘了几缕在随风舞动。
还是离开好了……
这样想着,玉羲下定决心一咬唇、放松缰绳,把马儿调头,撇过螓首,扬手一挥绳,策马奔驰起来,怎知,当玉羲再度开始奔走的时候,却发觉马蹄声比他一个人骑乘时还要来得大多了,可见他的附近真的有人。
为此,眉一蹙,玉羲再度停下马儿,低首望着一向敏感的风灵动的看着四处,马耳更是不停颤动,这个情况使得玉羲更加确信他的附近真的有人,而且还是一群!
玉羲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当他停下马儿的时候,那声音又不见了。
或许是……冲着我来的!
玉羲脸色一怔,绝丽秀容带上一抹狐疑。
我的行踪未对谁透露,谁会那么神通广大,知道我这个风国皇上已经离开我的京城,来到了这个荒僻之地呢?再说,我暂时离开风国的这件事我只告诉天晴而已呀!
不解的歪着首,眸底掠过一抹水光,美丽的眸子忽然蒙上一股阴影,浓厚的怀疑罩上心头。
难道……会是他泄的密,是天晴吗?不可能的……天晴没有理由这么做,那么,那群人跟着我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玉羲冷静的睁着一双锐利瞳眸,抿着丹红唇瓣,偷偷觑向声音的来源,并在思索的同时感受到胯下的风正不安的喷着气;眼神一转,玉羲低头望了风一眼,伸手安抚地拍拍爱驹的头,再微微扬起唇来。
「风,别害怕,我们看他们搞什么鬼!」
风颤着长长的一双马耳,像是听懂主人的话般,跟着玉羲脸上漾出的那抹微笑而咧咧嘴,乖顺地让玉羲的纤手缓缓抚着它的马鬃。
「走!」
玉羲回过头,浅淡扬起笑,一头乌发飘然掠过风中,一道香气划过林间,随风四散,马儿继续奔跑着。
领着火奴奴国太后吩咐下来的一小队骑兵往边界前进的火奴奴国王爷水无痕,身穿一袭青衣、束起一头及肩乌发,脚下骑着一匹快马离开了火奴奴国的首都,领头往边界的界河奔驰而去。
水无痕带着骑兵们翻山越岭,踏及荒地与郊野,一群马儿的蹄声清扬于风中,头顶着温煦阳光直往边界而去。
感觉胯下马儿正往前驰骋着,水无痕骑着他的爱驹——焰,那身红通模样令人一看便知焰是只烈性马,而它竟然乖顺地臣服在水无痕那灵巧一勒一纵的缰绳操纵下,马嘴正喷着炽热气息。
暖阳继续发威,天际浮云半卷,微风扬起他们的衣角飘飞,除了水无痕的睑上泛着一抹从容外,他后头的人皆是一脸严肃,以示军人的身份与威严。
一旁流水淙淙,鸟儿与蝶来回飞舞、歌鸣,偶尔自树林间钻出几只雪白兔子,追逐几只苍惶逃生的树。
水无痕领着他的几名骑兵士,正打算穿越前方那片树林。
玉羲双手攀紧纤长马颈,仍旧呼喝着马儿向前奔进,风儿扬飞了他的几络发丝,发上束起的发缎已然失踪,应是刚才穿梭林间时不小心被细长树枝给勾住了,让玉羲皱眉解开缠紧的发带,无暇他顾的扬手轻抛发缎,直教一头黑瀑随之轻飘于泛着浅淡草香的风中。
感觉到因为自己忽然调转马儿方向而引来那群跟踪在身后的人的注意,回首蹙眉的玉羲听见了他们似乎是猜到他已经发觉他们的存在而跟了上来,再策过马匹准备跟随前来的声响,但教玉羲的眼底透着一抹古怪,「看来……」轻启的唇瓣扬起了笑,「他们的目的的确是在偷窥与跟踪。」
玉羲一副安态,冷静而沉然的忽尔回眸,就见一队人经过他的后方,领头之人似乎是个穿着青衣的家伙,只是……望着青衣男子领着一队身穿铠甲的武士经过他的后方,接着像是感应到什么般的突然间往他的方向看来的那个眼神……带了抹惊讶和……
玉蓑疑惑地拢眉,勒住马儿的绳,马儿瞬间嘶呜一声,那声长叫引来后方那队人马的注意力,玉羲发觉他们已经闻声朝他望来,连忙暗叫一声不妙,并在同时间发现他前方随之而来的一小队兵马就是适才一直跟踪他的那一队。
糟糕!该不会我是中了埋伏了吧!
玉羲绝色的容颜上难掩惊诧,反应快速的勒住绳子,要马儿往左转,却没料见他身前的那队兵马已经策马奔了过来,因为他们以为玉羲后方的那队兵马欲对玉羲不利,就在这时间,玉羲后方的那队人马正狐疑地注视着他们的动作,不打算向前了解。
玉羲撇首望了望两方陌生的兵队,唇一抿,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决,快速骑着爱驹往左侧奔逃开来。
不管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我秘密出宫的事都不能被发现!
玉羲只手扯住缰绳,跟着转回头一望,方才发现他后方的那队兵马并没有追上前来,只是待在原观望,而他前方的那军队见他调过马头往左奔去的时候,带头的将士便高举右手一挥,脚肯一踢马肚,示意身后的兵士跟着上前。
「保护带头的……」
领队的将军因为上位人所交代的,不准泄露那个人的真正身份,因而低头考虑一下对那个人的称呼。
远而去的玉羲与后方那队属于火奴奴的人马,并未听清楚前方那领头的将军所说的话,而玉羲见他们穷追不舍的跟在身后,不禁急忙撇首。
「糟糕了……」他们竟然追来了!
暗叫不妙的玉羲,把马鞭策得又急又快,已经不管后方的追兵是敌人还是自己人,一路骑着爱驹狂飙,衣裾飞扬的他,一眼望去、心念一动,很快的伏低身子趴在马上,任由冷风吹散一头乌发,暂时掩盖他的动作,而后伸出纤长手臂,大力撕过一截夹角,跟着,紫纱被风吹得在他手中轻摇飘荡。
抓过紫纱,玉羲在颠簸的马背上半直起腰,双脚紧紧缠住马肚,以危险的放手姿态将那片薄紫纱系于面庞,意图让两方人都看不清他的脸孔;后方军士们看着前方那抹人影竟让一队兵队给追着跑,不禁个个瞪大双眸,尤其是领军的水无痕吏是看得一副哑然。
此时,水无痕身旁的副将驱马向前出声:
「王爷,要救那个人吗?」
副将的疑问并没有进入水无痕的脑中与心上,他一脸震愕与怒目的样子直直瞅着那个人消失的左方,而没有得到回答的副将则忍不住伸手在水无痕的面前挥动,试图唤醒他。
岂知,水无痕自失神里醒来后只阴沉着脸而、死瞪着左侧,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跟着才缓慢伸出手来拨开副将那只在眼前晃荡不休的手,说出了一串会令人发出惊呼的命令来。
「我们……暂时不去边关了!」
水无痕此话一出,马上招致其他兵上们互相愕视与瞪眼朝他的方向望来,一时问,讨论声音此起彼落。
禁不住吵闹喧哗,水无痕一脸阴暗的举手制止声音愈飚愈高,「停!谁都个准有异议!
听见了没?」威猛的斥喝声一起,水无痕很满意的听见四周再度恢复沉寂。
「呃……王爷啊……」副将在全队兵士的委屈眼光下走向前,畏缩出声道:「如果太后问起……」眼神带了抹惧怕的副将很明白太后的脾气,她是不会轻饶没办好交代的人。
水无痕一怒,瞪住副将的多话,咬牙说:
「我负责!」
听见王爷出言担保后,副将等人这才松出一口气的退至一边。
「那我们现在……」
水无痕瞄着尘土落定的左方瞧,「现在……去抓那个人!」眼神极度冰冷的水无痕,寒冻着嗓音说道。
如果我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那个人就是我心底最想要的那个男人!哼哼……
阴狠着面容,水无痕曾经发过誓,不管那个人是生或死,他都要找到那个人一雪耻辱!
所以,他才要先确定刚才的人是否就是『那个人』?
玉羲呀玉羲,只怪你不该惹上我!
玉羲骑着马拚命狂奔于林子当中,在绕过一棵棵相似的树后依然找不到出口,只得急慌慌的回眸看着追在身后的人马纷纷朝他跑来。
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一个咬牙,玉羲干脆在前方一颗大石前方来个调转马首的姿势,英姿飒爽地昂着覆着紫纱的优美下颔,「你们是谁?」沉着嗓音,玉羲勒住缰绳,—脚止住马腹兜了个圈,停在那群追兵面前。
闻言,那群人纷纷露出为难脸色,跟着,玉羲脸色沉重地看着他们跟他弯了个身,齐声道:
「皇上,我们是宰相派来保护您的。」
玉羲听了,马上冷下一张秀丽容颜,唇角傲然扬起,眼神冻得令人惧怕。
「你们所说的那个皇上是谁?你们认错了人了吧!」
「可是……」领头将军欲出言反驳,却见玉羲不耐的板起脸色来。
「我已经说你们认错人了。」玉羲淡淡道。
「我们没有认错人,您明明就是风国的皇帝陛下——玉羲啊!」saga7488
玉羲一脸似笑非笑的立在马上,不悦的双手环胸,瞪眼瞧着前头那些兵士们,不客气的说: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玉、羲!」
此时,副将出来说话了,他扯扯将军衣角,缩在领头将军背后,一脸小心的问:
「将军,会不会是我们搞错啦?」
「笨蛋啊你!我们自出皇城后就一直跟在皇上后面,哪可能弄错!」
这样强调着,将军忍不住赏了歪头歪脑的副将一个爆栗,只见副将一边哀号一边退了下去;看着他们的一言一行,玉羲忍俊不住的笑了,接着,领头将军脸忽然脸色微变的瞪着玉羲瞧。
「皇上!请让我们保护您!」
「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是那个『玉羲』?」王羲于轻纱底下露出一抹讪笑曰。
「这……」领头将军先是顿了一下,摇一摇头后方才肯定说道:「你是不是我们的皇上,只要揭开你的面纱就知道了!」
「有本事就来吧!」
漾起一抹凄笑,玉羲朝兵将们掏出一把乌黑长软剑,正式下战帖,见状,领头将军便高举右手,挥下,命令道:
「不准伤人,上——!」
远方另一队军马看得是一片沉默,领头的青衣男子已经有七分确定前方那个男子便是他一心想找的仇家——玉羲,因为前二年他在皇宫中见过玉羲的身形与手法,不过,对于他为什么会与自己人敌对的这件事仍就教他存疑。
短短几分钟之内,玉羲便轻轻松松把将士们打得落花流水、灰头土脸,扬着轻笑在剩下的几个兵士间旋来转去、一一攻破防护,然后,就见将军的脸都绿了,连忙呼喊没有受伤的手下扶起伤者,尽伙集合到他身后,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
「皇、皇上,我们决定先回皇宫医治伤者,然后再另派一批人来保护您。」领头将军说着,回望着几名哀叫不休的弟兄。
玉羲抿唇轻笑,不置可否的说: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了!」
语毕,看着领头将军一脸忿闷的命令转头离开,玉羲方才轻柔噘嘴轻笑起来;紧跟着,后方躲藏着的另外一队人马在水无痕的暗示之下前进到玉羲不察的身后,接着,水无痕拿起他的匕首自后方抵住玉羲的颈,等到一阵冰凉窜上颈间,玉羲讶异回头一瞧,不禁当场倒吸一口凉气,双眼大瞠地望着后方挟持他的那个眼熟男人,丹唇轻喃出久违了的名字。
「……你是……水无痕……?」
闻言,扬起薄唇,水无痕阴笑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去面纱,随之露出的便是玉羲那一张比女子还要俊秀的容颜与一头长长玄色乌发飘散。
「你……即将成为我的阶下囚!」
看着脸上的覆纱飘落于地,一抹不安随即跃上玉羲的心头,抿唇,震愕!
【第四章】
辉煌大殿上坐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殿前侍卫云天,而另一名便是风国宰相应天晴。
挥退府中侍女,应天晴面无表情地望着云天不时低头的忧虑模样。
看来云天是把我交代的事给搞砸了……
自觉讪讪无趣,应天晴抬起眸来瞟着云天不知该如何跟他启口的表情,轻声道:
「怎么?是不是跟丢人了?」
听着应天晴话中那掺着一抹哂笑的语气,云天抬起头来,皱着眉头。
「皇上他……把我们的人全部给赶跑了!」
闻言,应天晴只是抿着唇瓣,看不出脸上有任何一点惊讶。
「……算了……」
「那么……您能先放了内人吗?」
云天见应天晴在提起皇上的时候忽然问笑了出来,以为应天晴是要允诺放了他的妻子;瞄了一眼云天战战兢兢的说话态度,应天晴忙着朝殿外呼一声。
「阿同——」
不一会儿,他看着在担任守门的阿同一脚跨进殿里,对着应天晴弯身,说:
「是,您有什么吩咐?」
「把她带上来……」
「是!」阿同随即又走了开去。
闻言,云天庆幸在心底,心想,看来宰相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等到阿同再度踏进殿的时候,他带了一只双手被缚在背后、蓬发鬓散、衣乱结松的美丽妇人。
「放开我、放开我!」妇人被一推进殿中时还不断发出尖声抗议,可待她眼一抬,泪水便立刻流了出来,呼唤道:「阿天!」妇人眼底聚满泪光地望着坐在殿上的云天。
轻吟一句示意阿同退到门外后,应天晴便忙不迭地瞥向赶紧奔到妻子旁边的云天。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对不起……」
云天连声哀着嗓音道着歉,直教妻子忍不住在他怀中痛哭到失声。
应天晴一边看着,一边瞄向门外的阿同,而阿同在收到讯号之后便跟着踏入门来,双手握住云夫人的肩,把她硬生生带离云天愕然空虚的怀中,再度推着她走出门外。
「夫君!救我啊!夫君——」云夫人被阿同带下去前还一路哭叫不休。
云天红了眼地瞪住应天晴没表情的俊美睑孔,咬牙沉声道:
「你说过你会放了我妻子。」
应天晴瞄着云天一张怨怼不已的脸色,笑了,「我是说过,但是我也说了,若你没有完成任务的话,你的夫人我可不能还给你……」扬起唇角,应天晴笑得很邪。
云天气胀了脸,「你这小人——!」
「哪有!我只是复习一下你们皇上教给我的东西罢了……」应天晴昂首微笑道。
「你——!」
用眼角瞄瞄云天火气即将爆发的脸,应天晴十分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敛起笑容,转头向云天那抹恐怖表情说:「我再给你—次机会……我要知道皇上的下落,并且按时回报给我!还有,我即将策动一场政变,你要是想要你妻子和孩子的命,就得站住我这一边……」
诡笑着,应天晴很明白云天最后的选择是什么。
「你会没好下场的!」云天咬牙诅咒。
应天晴哈哈大笑,「帮凶没有资格这么说!」
狠瞪着应天晴,云天暗地里诅咒着应天晴,希望老天爷别太如他的意!
「你……即将成为我的阶下囚!」
玉羲瞪大双瞳,勉强忍住瞬间看见那张熟面孔的一抹惊诧。
定住心神,玉羲因被匕首抵住颈子而微微仰高下颔,用眼角瞄见水无痕脸上迅速掠过的一抹邪笑,不悦的皱起眉头。
「怎么?你们火奴奴国尊贵的王爷只会使用这种的小人招数吗?还真是不怎么高明啊!」话中带刺的玉羲,在看见水无痕微变脸色之后,高兴的噘起粉唇来。
啧!我以为我们有二年没见了,水无痕说不定会变得聪明一些,没想到他还是老样子!
即将脾气大爆发的水无痕,握住匕首的手紧了一紧,沉声道:
「闭嘴!哼!玉羲,你现在可是我的阶下囚!」
恨不得把眼前这名嘲弄自己的美丽男子给大卸八块的水无痕,硬是咬紧牙关要自己沉住气,再说,他已经等不及了要想些法子来好好招待这名『贵客』!
玉羲?众人清楚听着水无痕喊出那奸像出自着火胸口的那两个字之后,个个脸色愀变,因为『玉羲』便是风国的现任皇上!
事关重大,副将在大伙儿的眼神示意下跑到水无痕身边,附耳悄声问:
「王、王爷,他……真的是风国皇上?」
水无痕不满一瞪,「我说是就是!就算玉羲化成了灰,我还是认得他!」
我永远不会忘记就是玉羲这个祸首,害得我在二年前回国后被全国人民放弃,招来许多皇室的谩骂,他该死!
玉羲见水无痕还沉浸在那些痛苦的回忆间,便微抬起持剑的右臂,往上一扬,打掉了水无痕抵住脖颈的匕首,惊诧间,水无痕赶紧接过一旁副将递来的弯刀,向前追着即将骑马逃跑的玉羲。
见状,水无痕后头的兵士们纷纷骑上马,看着前方的玉羲与水无痕互相不让的把马的缰绳扯来调去,结果,水无痕没耐心的把刀子一挥,玉羲放开了握住缰绳的手,在马上弯个腰,只有一丝长发被削落了。
玉羲随即面一冷,「你惹火我了,姓水的……」
这时,水无痕的副将已然驱马向前,一个眼尖,水无痕利落的翻跃上马,只手控制着马绳;就当玉羲觉得行机可趁而挥剑向前之时,水无痕忽然心生一计,伏低身体,当帽子被划破的那一刻,他抬脚踹向玉羲所骑的那匹马的马腹,顿时,马儿受惊一扬蹄,嘶叫了起来!
最后,玉羲被摔下了马背,眼见爱驹背着他奔逃出草地,欲起身拾起掉到一边石边的长剑时,一柄闪烁着银芒的刀尖已于瞬间抵住他的喉咙。
跃下马背,水无痕使刀抵制住玉羲的动作,两人一抬眸,一低首,互视……
「游戏……到此为止了!」水无痕邪笑道。
绽着不服输的眼神,一睑傲然的玉羲没有说话。
「喂!你们谁拿一条绳子来啊?」回过头,水无痕一声沉喝。
「没、没有,王爷……」副将为难的说着,探头望着四周一片葱绿树林,「这儿是荒郊野地……」
听了废言一长串,水无痕当场一脸不悦,斥道:「叫你找就找,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骄矜的昂起下颔,水无痕的王爷架子又出现了,整得众人苦下一张脸色。
「好、好、我找就是了……」在水无痕面前很畏缩的副将,一回过头去时,立马变成一张可怕怒颜,颐指气使的说:「听见了没?还不快去找!快啊!」
一听,众人马上忙不迭的转身四处探看,这时,还待在原地的只剩下水无痕与被擒的玉羲;水无痕疲惫的坐到大石上休息,但他的警觉可没半点松懈,弯刀仍旧抵住玉羲的脖子。
「哼,总有这么一天啊!玉羲,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中了!」
水无痕望着玉羲那不太搭理的表情撇过头去,瞬间,玉羲的不驯使水无痕的心冒出一股火气来,铁青着脸,水无痕不相信玉羲就是这么拗,唇边扬起一抹诡笑,半直起身,把弯刀栘了一下,跟着蹲到玉羲面前,示威的笑了笑。
「怎么?你接受不了自己败于我手下的这个事实吗?」
闻言,玉羲肃然转回头,挑一挑眉,唇角微扬,「一个伟大的王者是可以接受自己『暂时』的失败,看来,火奴奴国尊贵的王爷,智商就只有如此,呵呵……」真是好笑极了呢!
「你——!」
仰头怒目咬牙,水无痕把刀握紧,向玉羲的脖颈又前进一寸。玉羲低眸望着即将威胁自己生命的刀尖,微抿丹唇,似笑非笑的,似乎不太害怕水无痕会动手宰了他,继续以大胆而挑衅的眸光瞅着对方,似乎别有意图。
水无痕盯了玉羲那张莹白雪颊与丹红唇瓣一眼,好像是识破玉羲的意图一般,瞬间扬起一抹透视的笑。
「你要失望了……玉羲,我不会上你的当的!」想用激将法来激我?还早咧,哼!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不久,手下们从四处回来了,荒地中没有草绳这类的东西可以用来捆绑,于是他们黑着脸一一骑马回到原地,跳下马背,垂着头。
「禀告王爷!这儿什么都没有……」
副将点完了人数后便向前蹲低身体,跟水无痕上呈禀明:
其实,当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到原处时,水无痕早已有心理准备,便下令要副将牵过他的马,当副将把马牵来,水无痕便要副将砍下马儿脖颈上的绳,跟着,当副将小心翼翼地把缰绳呈上来时,水无痕一回头便瞥见玉羲皱起眉头的表情,显然是很嫌恶,但是,玉羲愈不喜欢,水无痕就愈高兴。
于是,水无痕要副将代替他接过弯刀,在玉羲—脸忿怒、不得动弹之下拿来缰绳,亲手缚上玉羲的双手,紧紧捆住。
「你最好别想逃,哼!」
预料外的好心情让水无痕唇角扬起一抹弧度来,看得玉羲有点火大,不只是他被人抓住的忿怒,还有一丝他还未完成事情的焦虑。
「你最好快点放了我。」玉羲冷着绝美脸蛋,沉声说道。
水无痕在捆好玉羲的双手之后笑咧开嘴,重重哼了一声。
「别妄想了,玉羲,你可是我们火奴奴国的最佳谈判武器!」
「你!」玉羲震惊的张着檀口,眼瞳瞪大。
谈判?难道他们是想抓我来与风国谈到有关西河的事情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糟糕了!
水无痕浅笑,在玉羲分神之际翻上失去缰绳的爱驹,把双手被缚的玉羲捞上马,安置于身前,只手扣住玉羲纤细的腰身,鼻端嗅进那头长发散出的浅淡微香。
「干什么——你?」
玉羲张口欲骂、身体挣扎不休,激得水无痕一怒之下便扬起手往玉羲的颈边倏然劈下,眼见玉羲昏厥在水无痕怀中,众人不无倒抽一口凉气。
满意地露出微笑,水无痕这才出声暍道:
「摆驾回宫!」
群起策马奔驰,水无痕领着部下们轻松走出树林,将昏迷不醒的玉羲揽于宽阔怀中,不时在驾驭马儿的同时低首探看趴卧于身前的玉羲,乖乖地、安顺地,微微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思想起两年前初见玉羲是在风国首都里的朱雀桥边。
那时,玉羲一身女子装束,伪装成麟国统治者楚霙的未婚妻,站在坛上的她看来是那样英姿凛凛、不可侵犯,水无痕根本就不知道『她』原来是个男儿身,而且还是风国的帝君,玉羲,更没料见对方的阴谋就是要揪出风国与火奴奴国合谋夺取风国王位的内贼!
水无痕以一种几乎是着迷的目光盯着她脸上露出指挥若定的神情,那仿佛是天女般圣洁的面容与身势,以及她唇边那抹似有若无的浅笑,重重地撞击着他的心房,为之堕落,第一次,他为了一名女子心动,心动于她眉目间顾盼流转的神采。
拥有如花美貌又智慧过人的奇女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