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炎炎夏日,在天朗無雲,燠熱難耐的大太陽底下行走,再加上大量的二氧化碳釋放,簡直是一項酷刑,同時也是個讓人火氣特別大的天氣。
外頭的烈日足以將人蒸發,同樣的,就算辦公室內冷氣冷到讓人必須穿著薄外套,但有三名穿著短袖襯衫,打著領帶的上班族,如坐針氈的頻頻冒著冷汗。
「以上三位是這個月業績的前三名,待會兒我會派人直接將額外的獎品送到這三位表現優異的同仁辦公桌上,接下來被我點到名的這三位,想必心裡都有數了吧。」好不容易升上了保險業龍頭的處經理,偏偏就是會遇上業績特別差的保險業務員。
尤其是那個已經進公司一年,卻連續好幾個月業績仍掛零的某位人士,到現在還敢用那雙極為無辜的眼神望著他。
這次他再也不會心軟了,他得好好的教訓這個不知上進的員工才行。
「倒數第三名李釋喜,第二名王武雄,這兩位是新進人員,雖然業績未達到標準,但還情有可原……」
被點名的兩人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待他們要鬆口氣時,原本面無表情的處經理旋即揚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獰笑。
「可是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從這個月開始,每個禮拜六都給我加班沖業績,聽到了沒有。」處經理毫不留情的下達判決。
「是!是!謝謝經理不殺之恩。」兩人哭喪著臉答應著。
「接下來,連續榮登最後一名寶座的是——段、承、朗。」這回處經理可是咬牙切齒的瞪著笑得有些靦腆的青年。
「真是不好意思,承讓了,承讓了……」段承朗只手抓頭,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著,好似自己並沒有好到需要處經理這樣報上他的大名。
處經理卻氣得額冒青筋的想要掐死對方,但為了自己美好的「錢途」,他是不會做傻事的。
「看來你很享受這樣的成績,既然如此,我再送上一份大禮給你如何啊?」
「欸?這、這怎麼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段承朗搖手拒絕。
然而事實上,他很需要這份大禮,如果這份大禮是可以免費吃公司員工餐廳餐點一年份的禮券的話,他會很樂意接受的。
「不,這份禮你一定得收下來,而那份禮就是……」黑瞳閃過算計的精芒,段承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月你必須每天給我加班到十點才准下班,當然,我是個仁慈的人,禮拜天就放你假。」
「經理,這……」太強人所難了吧,他記得一般業務員沒有所謂的加班費,他還得去打工賺取溫飽。
「我還沒說完,如果你這個月業績沒有達到責任額的一半,你下個月就給我加班到十一點,就連假日也給我加班拉客戶,聽清楚沒?」處經理以不容反對的口吻說道。
不給他一點苦頭吃是不行的,就算上頭曾交代過兩年內不准開除他,但並不代表自己不能對他有所要求。
「嗚……怎麼這樣。」段承朗泫然欲泣,心裡不敢有任何的異議。
他也很認真的找客戶拉保險啊,可是誰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有錢人保單堆得半天高,沒錢的人,三餐都不濟了,哪來閒錢去付保險費,連健保都快繳不出來了。
難道他真的如父親世交好友的兒子尉映塵所言,是個銜著金湯匙出生,養尊處優、不懂世事的富家少爺嗎?
不!他要證明自己是個可以不用靠父母的庇蔭,就能賺錢養活自己的有用之人。
雖然處經理講了什麼,段承朗因為深受打擊,而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但不知他真實身份的同事們,各個都用著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與他同事也有一年多了,他們發現這個長相清秀,個性好又相當有教養的段承朗,是個做事認真的好青年,只可惜,或許是第一次出社會工作吧,心思單純到只要客戶有金錢上的困難,會毫不猶豫的把身上所剩無幾的錢掏出來幫助人。
所以直至目前為止,他都在跟同事借錢度日。
「小朗,別太在意經理的話,好好加油,我相信你的業績一定可以有所突破的,加油!」同事甲拍拍段承朗瘦削的肩,安慰著。
「是呀,加油,你心腸這麼好,一定會有福報的。」同事乙皮笑肉不笑的揉弄著段承朗柔軟的髮絲。
面對這個對自己毫無殺傷力的同事,他們當然會懷抱慈悲心,好言安慰。
「謝謝,謝謝你們,我會好好加油的。」搞不清楚檢討會議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對這些聽了不下數十次的安慰言詞,段承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現在他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以示回應。
現在他擔心的是,晚上的打工要怎麼辦,還有這個月的房租錢還沒有著落,他會不會真的被房東趕出去,露宿街頭?
嗚……他好想哭,好想家裡那張溫暖的床,貞嫂煮得銀耳蓮子湯和退火的仙草茶,清涼消暑又好喝。
段承朗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隨即又猛然搖頭。
「不行!段承朗,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能什麼事都靠爸媽,要不然尉大哥他一定會看不起你的。」段承朗不斷的告誡自己。
穿著厚重的防彈背心,兩名全副武裝、高大壯碩的男子從XX銀行行庫走了出來。
站在高溫三十五度的烈日底下工作,著實不是件輕鬆的工作,坐在駕駛座上的俊偉男子在同事上了車後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駛進車水馬龍的車陣中。
「靠,今天真是他X的熱死人了……」坐在副駕駛座的男子抱怨的同時,突然意識到坐在他旁邊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堯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今天該與他出勤的阿強,因為老婆要生產而臨時請假,一時之間排不出其他人代班,所以公司的執行長唐勁堯親自出馬。
「這是第一胎吧,對第一次當父母的阿強來說,相當重要。」唐勁堯俊偉剛毅如刀削的臉龐,出現難得一見的柔和表情。
「也是啦,真羨慕阿強這麼年輕就當爸爸,堯哥,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快三十了,怎樣?需不需要我介紹漂亮美眉給你認識?」男子想將氣氛弄得輕鬆點。
然而唐勁堯非但沒領情,反倒斂容側目瞪了對方一眼,抿緊薄唇不發一語。
坐在一旁的男子嚇得冒了一身冷汗,不解唐勁堯為何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公司舉辦過多次的聯誼活動,從不見他參與,更別說唐勁堯身邊從未出現過女孩子。他和其他的同事曾懷疑他的性向有問題,但這個疑惑很快就被否決掉,因為跟他示愛的男子都被他嚴詞拒絕,所以他們無聊到往另一個方面去想,那就是唐勁堯說不定早就結婚了,甚至是怕妻俱樂部的一員,早就死會了。
「對、對不起,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呵呵呵……」真是尷尬,沒事幹嘛自己找坑來跳。
就這樣,一路上車內陷入一片凝重的氣氛之中。
就算在大熱天裡,有自覺的業務員,絕不敢待在辦公室裡吹冷氣,因為會待在辦公室的,除了一般的行政人員或是高級主管之外,沒有業務員會待在那兒等主管來罵。
段承朗提著公事包,漫無目的的走在大太陽底下,他的肚子很餓,就連早餐都還沒來得及吃,就被經理罵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一年前,在校成績不錯的段承朗是個剛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而他在財經界佔有一席之地的父親,打算讓他出國繼續深造,也替他申請了學校。
這意外的安排讓段承朗措手不及,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出國深造,因為他早已跟好友兼大學同學時瑀恩約好要一起找工作,而這件事卻意外的被一向寵溺他的父親給嚴詞拒絕了。
就在段承朗出國前,他的父親替他辦了場餞行的家庭聚會。
餐敘過後,心情低落的段承朗與好友時瑀恩在中庭聊天。
「阿朗,沒關係的啦,段伯父也是為你好。找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己會去找。」時瑀恩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著。
「可是,我明明就答應過你要一起找工作的,怎麼能不信守承諾,就這麼拍拍屁股,丟下你一人自己出國?不行,我還是跟父親說清楚。」
眼看著段承朗就要轉身離開,時瑀恩急忙拉住他,勸道:「阿朗,別去,別辜負段伯父對你的期望,我……」
「既然想要實現對朋友的承諾,那就去跟你的父親說清楚。段承朗,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凡事都乖乖聽父親的安排。」一道充滿磁性的男性低沉嗓音,在他倆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驚詫的轉頭望去,只見那總是冷著一張俊顏,傲視一切的男人出現在黑暗處。
「尉大哥。」段承朗瞠大眼,瞪著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的男人。
「可是要你這個被父母呵寵在手掌心上的富家少爺,做出違逆父母親的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你還是繼續做你父親的乖兒子……」剛與段承朗的二哥敘舊完的尉映塵打算回去時,就聽到他倆的對話。
「不!我絕不要當個凡事都靠父母的富家少爺,我要像哥哥姊姊們一樣,靠自己的實力去賺大錢!」
看到兄姊成就非凡,他也很想證明自己跟他們一樣,但是卻沒想過自己在二十二歲之前,都是被父母親捧在手心上的寶貝,別說打工,可能連一個碗、一件衣服都沒洗過的人,出了社會才知道想像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咕嚕嚕……咕嚕嚕……
好餓啊,還是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好了。
思及此,段承朗才邁開腳步,後方就傳來刺耳的煞車聲。
這個路段屬於台北市郊區,人車一向都比較少,段承朗反射性的往聲音來源望去,只見一輛自小客車橫擋在運鈔車前。
隨後小客車走出三名持槍的男子走向運鈔車,段承朗看了頓時愣住。
他從未親眼見過只會在電視上出現的搶案會在自己面前真實上演,嚇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報警,段承朗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當他掏出手機時就發生槍戰,嚇得他把手機拋得老遠,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思忖著幸好這個時間路上沒什麼路人,要不然一定會有很多人遭受波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報警,才想著段承朗發現他的手機不見了。
手機,他的手機,啊!在那裡。
乍見手機被自己拋到數公尺外,段承朗沒多想的去撿他花了數萬元買的手機,只見一名與歹徒纏鬥的保全人員再走幾步就要踩到他的手機,驚駭之餘卻沒發現另一名持槍歹徒正瞄準對方,毫無所覺的段承朗反射性的衝了過去。
「先生,危險!小心啊……」就在叫喊的瞬間,段承朗將整個身子飛撲到保全人員的身上。
聽到有人叫喊,將對方擊倒的唐勁堯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青年,慌張且不要命的奔向自己,微感錯愕的同時,歹徒乘機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的剎那,唐勁堯蹙緊濃眉,迅速的掏槍擊中開槍歹徒的手臂,卻也眼睜睜的看著奔向自己的瘦弱男子撲倒在炙熱的柏油路上。
開車的歹徒見事態對己不利,又隱約聽見警笛聲,獨留下受傷的同伴,開車逃逸。
唐勁堯見同事將受傷的兩名歹徒制服後,旋即把槍收回腰間的槍套內,走向趴在地上的青年,對著藍牙耳機說道:「這裡是大泉路四十九號,有人受傷,請馬上派救護車來。」
見趴在地上的青年動也不動一下,唐勁堯凝容蹲下身查探對方的傷勢,只見那青年的衣袖上染著鮮紅的液體,而且有逐漸擴大的趨勢,等不及救護車的到來,伸手翻過對方身體的同時,啞聲問道:「喂,你沒事吧,先……」生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被對方蒼白稚嫩的容顏給駭住。
顯然手臂中槍,痛到意識模糊的段承朗扯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虛弱道:「太、太好了,你沒……沒……」踩壞我的手機,然而被子彈穿過的地方早已痛的他冷汗直流,說不出話來了。
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誤以為對方受了傷還擔心自己的唐勁堯,氣得低聲咒罵:「可惡!你這個笨蛋!」
毫無血色的唇微微張合,還來不及發出聲音,段承朗就這麼昏了過去。
一方面協助警方的調查,另一方面得處理完今日的意外事件,唐勁堯來到醫院時,已是深夜時分。
這次的運鈔車搶案,造成兩名歹徒受傷制服,一名路人受到流彈波及受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損失,而警方也正在緝捕另外兩名共犯。
在協助警方辦案的同時,意外得知那名受傷的青年並沒有生命危險,已送到普通病房休息。
從醫院的醫護人員口中得知,男子名叫段承朗,是某家知名保險公司的業務員。
保險業務員……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職業,竟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職業。
然而,就算他再怎麼痛恨,道義上,他還是得關心一下在這個事件中,成為他的救命恩人,最無辜的受害者。
想到這個名叫段承朗的青年,如果沒有發神經的在最危險的時刻衝出來的話,或許他現在就可以回家好好的休息了。
輕歎了口氣,來到病房門前,唐勁堯伸手敲門,門內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心忖著對方可能已經休息,基於禮貌,在不打擾對方休息的情況下,他還是開門探望一下。
「打擾了。」唐勁堯禮貌性的說道。
房內一片幽靜,暈黃的燈光充斥著整個空間,唐勁堯輕聲來到病床邊,只見床上的男子一臉病容,憔悴的躺在冰冷的房間內。
下意識的輕蹙起眉頭,唐勁堯深邃的瞳眸直視著那清秀、卻皺著小臉的青年不放。
「是不是很痛?為什麼冒這麼多汗,醫生沒給他打止痛劑嗎?」唐勁堯不由得喃喃自語,厚實的大手反射性的想替他拭去額上沁出的冷汗。
「唔……渴、好渴,水,水……」乾裂的唇吐出呢喃。
唐勁堯替對方拭汗的手一僵,馬上抽回,直瞪著微微蠕動的唇瓣。
「水……渴、好渴……」段承朗再次開口喊著。
終於聽懂對方的話,唐勁堯馬上倒了杯水,扶起意識不清的段承朗,將水杯靠近他的唇邊,餵他喝水。
將杯中的水喝盡,段承朗像是不滿足的再次喊道:「還、還要,水、水……」
乍聽段承朗沙啞難聽的嗓音,唐勁堯皺眉再倒水餵他喝。
得到滿足的段承朗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終於看清坐在他面前的俊偉男子。
「嗯……那個,請問你是哪位?」他現在在哪?眼前的男子又是誰啊?「唔!好痛!」段承朗才想要坐起身,右手臂傳來一陣火辣痛感。
「躺好,別起來,你的手臂受到槍傷。」唐勁堯面容僵硬的解釋著,「你人現在在醫院,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嗎?」
「嗄?這、這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段承朗一臉納悶的看著男子像打了結的眉頭。
「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男人,該不會傷到了頭,如果他沒記錯,醫護人員只說他受了槍傷,並未傷及頭部啊,難不成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忘了發生什麼事?
「這……」段承朗遲疑了一下,旋即一副認真的思考著。「我記得上個月的業績是全公司的最後一名,經理要我這個月每天都得加班到十點,然後……然後同事都跑去拜訪客戶,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公司,所以就跑出來,嗯……走著,走著,肚子就好餓,啊!」段承朗無預警的大叫。
認真聽段承朗轉述的唐勁堯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今天還沒吃到東西呢,怪不得我的肚子一直咕嚕亂叫,真是不好意思。」段承朗抓抓頭,紅著臉的低喃道:「你可不可以買點東西給我吃啊?我肚子好餓,對了,我給你錢,你可以幫我買……」段承朗四下梭巡著自己的公事包,但卻因為找不到而驚駭道:「我的公事包和手機呢?天哪!我的錢和證件都在裡面,慘了,慘了,一定是在那場搶案中弄丟的。」段承朗頹喪到像是人生已了無生趣。
段承朗的反應讓唐勁堯沒來由的一肚子的火,忍不住冷言嘲諷:「看來你已經想起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東西弄丟就表現出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當初怎麼沒想過,對方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而你那魯莽行為極有可能會讓你斷送一條寶貴的性命。」
「我、我只是……」怕我的手機被踩壞,那可是他目前買過最奢侈的3C產品了,但是看那人凶神惡煞的表情,直覺告訴他,最好別說出來,要不然對方一定會給他好看,所以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那個保全人員呢,他有沒有事?」
沒料到段承朗會這麼問,唐勁堯一臉詫異的瞪視著對方。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為了救一個陌生人,連性命都可以不要,自己都受了傷,卻一心掛念著對方是否平安無事。
唐勁堯開始懷疑對方不是過於單純,要不就是太過虛偽,就像他以前碰過那名保險業務員……
「你認為一個穿了防彈背心、受過專業訓練的保全人員需要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來保護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舉動不但侮辱對方的專業,同時也造成對方的困擾。」
經過對方的提醒,段承朗像是被人點醒般,恍然大悟的同時,愧疚不已的猛道歉。「啊?我、我……真的沒這個意思,真的沒有,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詫異對方一臉懊悔的模樣,唐勁堯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了。
原以為對方一定會不高興的與他反唇相譏,結果卻像個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不停認錯道歉。
這樣尷尬的場面讓唐勁堯感到相當不自在,不知該做何反應。
直到段承朗的肚子傳出咕嚕嚕的巨響,他才住口,並紅著臉對著唐勁堯傻笑。
「我去幫你買吃的。」唐勁堯第一次有種落荒而逃的窩囊感。
因為這起運鈔車搶案並沒有發生重大的傷亡和損失,很快的第二天就被人們給淡忘掉了。
而被報導成被流彈波及的路人甲,此刻正一個人孤零零的打包隨身物品,準備出院。
事發的第二天,幾名同事還會來醫院探望他一下,到了第三天,就像沒事發生一樣,讓他一人待在病房與隔壁床中風的阿伯,大眼瞪小眼。
而他最要好的朋友時瑀恩又出差,加上不敢給家裡的人知道,所以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了。
至於那個名叫唐勁堯的保全人員,再也沒出現過在他面前,而他完好無缺的手機,卻意外的被人送了過來,可是他的公事包,不知被他丟到哪去,依舊下落不明,他得找個時間去案發現場找找。
今天得到醫生的許可,終於可以離開讓他悶得發慌的醫院。
因為在醫院多待一天,開銷就會水漲船高,到時付不出錢來,那就等著被父親拎回家。段承朗覺得自己的傷已沒什麼大礙,就跟醫生提出提早出院的請求。
這時一名護士將收據和藥單交到他手中時,才知道有人替他付清了所有的醫療費用。
當時他還在想要到哪裡籌錢付醫藥費,沒想到經過護士的轉述,得知原來那個表情嚴肅,好似有人欠他幾百萬的男人,早在他住院時,就替他付清了這筆費用。
雖然很想當面跟對方道謝,但又不知對方的電話,更別說知道是哪家保全公司了,當時只顧著吃,忘了問,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提著私人物品少得可憐的小提袋,仰頭望著天朗氣清的藍天,心忖著,如果有緣再見到那名叫唐勁堯的保全人員,他一定會當面好好的跟他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