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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都市] 純情富少 BY 書妶(出書版)

純情富少 BY 書妶(出書版)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leungmon 您是第10561個瀏覽者
  文案:

  段承朗承認自己是個身上有很多秘密的人,
  自從意外救起這個臭臉男之後,沒料到秘密更多了。
  例如救他一命只是個意外,會在他家白吃白喝也是不小心的……
  如果坦白承認連看到他的青春肉體都可以性致勃勃,會不會讓對方更討厭自己?
  想到這段承朗都快瘋了,
  他才發現當自己愛上這個臭臉男之後,那些「不能說的秘密」他都好想說喔!


  新年快樂 書妶

  咚隆咚隆鏘,新的一年,書妶先在這裡跟各位粉口愛、粉漂亮的讀者們說聲新年快樂,外加恭喜發財(絕不是這個裁喔),紅包裡的消費券請拿出來,呵呵。

  說到政府發的消費券,書妶第一個念頭就是,啊!可以買好多小說,好爽喔!不意外的話,那三千六的消費券書妶打算拿出來買書,親愛的爹呀娘喔,女兒決定還是給您們兩位老人家新台幣。

  如果可以的話,請親親讀者們能拿出你們的消費券來振興台灣的經濟,讓出版社能永續經營,這樣你們就有最新最好的小說可以看,還會有福報的喔!

  ㄟ,言歸正傳,繼「極道戀」之後,書妶在新的一年,推出最新系列「四少情史」。

  四少嘛,就是指四名出生在富裕家庭,卻有著不同性格,在他們人生際遇中,遇到這一生中最為摯愛的情人的愛情故事。

  當然,書妶首先推出的是個性單純(蠢)到像個白癡的富家少爺段承朗。當一個手不沾陽春,怕小強(蟑螂)的富少跑去當個保險業務員時,會惹出什麼樣好玩的事情來呢?請各位看倌們拭目以待囉,呵呵!

  至於說到保險,書妶是個聽到內容就會想睡的人,所以我很佩服那些保險業務員,可以劈哩啪啦,一口氣說一堆書妶有聽沒有懂的東西來,也很佩服他們的專業能力啦。

  當然,書妶在很年輕的時候,阿娘就幫我買保險了,現在每年要繳好幾萬的保險費喔,書妶只能不斷的告訴自己,那是在存錢,買個平安啦。

  說到這,書妶還是跟各位拜個年,新的一年新氣象,拋開去年的不景氣,迎接更美好的牛年喔,哞~~

  掰~~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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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炎炎夏日,在天朗無雲,燠熱難耐的大太陽底下行走,再加上大量的二氧化碳釋放,簡直是一項酷刑,同時也是個讓人火氣特別大的天氣。

  外頭的烈日足以將人蒸發,同樣的,就算辦公室內冷氣冷到讓人必須穿著薄外套,但有三名穿著短袖襯衫,打著領帶的上班族,如坐針氈的頻頻冒著冷汗。

  「以上三位是這個月業績的前三名,待會兒我會派人直接將額外的獎品送到這三位表現優異的同仁辦公桌上,接下來被我點到名的這三位,想必心裡都有數了吧。」好不容易升上了保險業龍頭的處經理,偏偏就是會遇上業績特別差的保險業務員。

  尤其是那個已經進公司一年,卻連續好幾個月業績仍掛零的某位人士,到現在還敢用那雙極為無辜的眼神望著他。

  這次他再也不會心軟了,他得好好的教訓這個不知上進的員工才行。

  「倒數第三名李釋喜,第二名王武雄,這兩位是新進人員,雖然業績未達到標準,但還情有可原……」

  被點名的兩人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待他們要鬆口氣時,原本面無表情的處經理旋即揚起一抹讓人不寒而慄的獰笑。

  「可是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們兩個給我聽清楚,從這個月開始,每個禮拜六都給我加班沖業績,聽到了沒有。」處經理毫不留情的下達判決。

  「是!是!謝謝經理不殺之恩。」兩人哭喪著臉答應著。

  「接下來,連續榮登最後一名寶座的是——段、承、朗。」這回處經理可是咬牙切齒的瞪著笑得有些靦腆的青年。

  「真是不好意思,承讓了,承讓了……」段承朗只手抓頭,紅著臉,不好意思的說著,好似自己並沒有好到需要處經理這樣報上他的大名。

  處經理卻氣得額冒青筋的想要掐死對方,但為了自己美好的「錢途」,他是不會做傻事的。

  「看來你很享受這樣的成績,既然如此,我再送上一份大禮給你如何啊?」

  「欸?這、這怎麼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段承朗搖手拒絕。

  然而事實上,他很需要這份大禮,如果這份大禮是可以免費吃公司員工餐廳餐點一年份的禮券的話,他會很樂意接受的。

  「不,這份禮你一定得收下來,而那份禮就是……」黑瞳閃過算計的精芒,段承朗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個月你必須每天給我加班到十點才准下班,當然,我是個仁慈的人,禮拜天就放你假。」

  「經理,這……」太強人所難了吧,他記得一般業務員沒有所謂的加班費,他還得去打工賺取溫飽。

  「我還沒說完,如果你這個月業績沒有達到責任額的一半,你下個月就給我加班到十一點,就連假日也給我加班拉客戶,聽清楚沒?」處經理以不容反對的口吻說道。

  不給他一點苦頭吃是不行的,就算上頭曾交代過兩年內不准開除他,但並不代表自己不能對他有所要求。

  「嗚……怎麼這樣。」段承朗泫然欲泣,心裡不敢有任何的異議。

  他也很認真的找客戶拉保險啊,可是誰知道,現在經濟不景氣,有錢人保單堆得半天高,沒錢的人,三餐都不濟了,哪來閒錢去付保險費,連健保都快繳不出來了。

  難道他真的如父親世交好友的兒子尉映塵所言,是個銜著金湯匙出生,養尊處優、不懂世事的富家少爺嗎?

  不!他要證明自己是個可以不用靠父母的庇蔭,就能賺錢養活自己的有用之人。

  雖然處經理講了什麼,段承朗因為深受打擊,而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裡,但不知他真實身份的同事們,各個都用著同情的眼神看著他。

  與他同事也有一年多了,他們發現這個長相清秀,個性好又相當有教養的段承朗,是個做事認真的好青年,只可惜,或許是第一次出社會工作吧,心思單純到只要客戶有金錢上的困難,會毫不猶豫的把身上所剩無幾的錢掏出來幫助人。

  所以直至目前為止,他都在跟同事借錢度日。

  「小朗,別太在意經理的話,好好加油,我相信你的業績一定可以有所突破的,加油!」同事甲拍拍段承朗瘦削的肩,安慰著。

  「是呀,加油,你心腸這麼好,一定會有福報的。」同事乙皮笑肉不笑的揉弄著段承朗柔軟的髮絲。

  面對這個對自己毫無殺傷力的同事,他們當然會懷抱慈悲心,好言安慰。

  「謝謝,謝謝你們,我會好好加油的。」搞不清楚檢討會議是什麼時候結束的,對這些聽了不下數十次的安慰言詞,段承朗都可以倒背如流了,現在他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以示回應。

  現在他擔心的是,晚上的打工要怎麼辦,還有這個月的房租錢還沒有著落,他會不會真的被房東趕出去,露宿街頭?

  嗚……他好想哭,好想家裡那張溫暖的床,貞嫂煮得銀耳蓮子湯和退火的仙草茶,清涼消暑又好喝。

  段承朗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隨即又猛然搖頭。

  「不行!段承朗,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能什麼事都靠爸媽,要不然尉大哥他一定會看不起你的。」段承朗不斷的告誡自己。

  穿著厚重的防彈背心,兩名全副武裝、高大壯碩的男子從XX銀行行庫走了出來。

  站在高溫三十五度的烈日底下工作,著實不是件輕鬆的工作,坐在駕駛座上的俊偉男子在同事上了車後發動引擎,轉動方向盤,駛進車水馬龍的車陣中。

  「靠,今天真是他X的熱死人了……」坐在副駕駛座的男子抱怨的同時,突然意識到坐在他旁邊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堯哥,真是不好意思,我失言了。」

  今天該與他出勤的阿強,因為老婆要生產而臨時請假,一時之間排不出其他人代班,所以公司的執行長唐勁堯親自出馬。

  「這是第一胎吧,對第一次當父母的阿強來說,相當重要。」唐勁堯俊偉剛毅如刀削的臉龐,出現難得一見的柔和表情。

  「也是啦,真羨慕阿強這麼年輕就當爸爸,堯哥,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快三十了,怎樣?需不需要我介紹漂亮美眉給你認識?」男子想將氣氛弄得輕鬆點。

  然而唐勁堯非但沒領情,反倒斂容側目瞪了對方一眼,抿緊薄唇不發一語。

  坐在一旁的男子嚇得冒了一身冷汗,不解唐勁堯為何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公司舉辦過多次的聯誼活動,從不見他參與,更別說唐勁堯身邊從未出現過女孩子。他和其他的同事曾懷疑他的性向有問題,但這個疑惑很快就被否決掉,因為跟他示愛的男子都被他嚴詞拒絕,所以他們無聊到往另一個方面去想,那就是唐勁堯說不定早就結婚了,甚至是怕妻俱樂部的一員,早就死會了。

  「對、對不起,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呵呵呵……」真是尷尬,沒事幹嘛自己找坑來跳。

  就這樣,一路上車內陷入一片凝重的氣氛之中。

  就算在大熱天裡,有自覺的業務員,絕不敢待在辦公室裡吹冷氣,因為會待在辦公室的,除了一般的行政人員或是高級主管之外,沒有業務員會待在那兒等主管來罵。

  段承朗提著公事包,漫無目的的走在大太陽底下,他的肚子很餓,就連早餐都還沒來得及吃,就被經理罵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一年前,在校成績不錯的段承朗是個剛大學畢業的社會新鮮人,而他在財經界佔有一席之地的父親,打算讓他出國繼續深造,也替他申請了學校。

  這意外的安排讓段承朗措手不及,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出國深造,因為他早已跟好友兼大學同學時瑀恩約好要一起找工作,而這件事卻意外的被一向寵溺他的父親給嚴詞拒絕了。

  就在段承朗出國前,他的父親替他辦了場餞行的家庭聚會。

  餐敘過後,心情低落的段承朗與好友時瑀恩在中庭聊天。

  「阿朗,沒關係的啦,段伯父也是為你好。找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己會去找。」時瑀恩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著。

  「可是,我明明就答應過你要一起找工作的,怎麼能不信守承諾,就這麼拍拍屁股,丟下你一人自己出國?不行,我還是跟父親說清楚。」

  眼看著段承朗就要轉身離開,時瑀恩急忙拉住他,勸道:「阿朗,別去,別辜負段伯父對你的期望,我……」

  「既然想要實現對朋友的承諾,那就去跟你的父親說清楚。段承朗,你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凡事都乖乖聽父親的安排。」一道充滿磁性的男性低沉嗓音,在他倆身後響起。

  兩人同時驚詫的轉頭望去,只見那總是冷著一張俊顏,傲視一切的男人出現在黑暗處。

  「尉大哥。」段承朗瞠大眼,瞪著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的男人。

  「可是要你這個被父母呵寵在手掌心上的富家少爺,做出違逆父母親的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你還是繼續做你父親的乖兒子……」剛與段承朗的二哥敘舊完的尉映塵打算回去時,就聽到他倆的對話。

  「不!我絕不要當個凡事都靠父母的富家少爺,我要像哥哥姊姊們一樣,靠自己的實力去賺大錢!」

  看到兄姊成就非凡,他也很想證明自己跟他們一樣,但是卻沒想過自己在二十二歲之前,都是被父母親捧在手心上的寶貝,別說打工,可能連一個碗、一件衣服都沒洗過的人,出了社會才知道想像與現實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咕嚕嚕……咕嚕嚕……

  好餓啊,還是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好了。

  思及此,段承朗才邁開腳步,後方就傳來刺耳的煞車聲。

  這個路段屬於台北市郊區,人車一向都比較少,段承朗反射性的往聲音來源望去,只見一輛自小客車橫擋在運鈔車前。

  隨後小客車走出三名持槍的男子走向運鈔車,段承朗看了頓時愣住。

  他從未親眼見過只會在電視上出現的搶案會在自己面前真實上演,嚇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報警,段承朗的腦海閃過這個念頭,當他掏出手機時就發生槍戰,嚇得他把手機拋得老遠,下意識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思忖著幸好這個時間路上沒什麼路人,要不然一定會有很多人遭受波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報警,才想著段承朗發現他的手機不見了。

  手機,他的手機,啊!在那裡。

  乍見手機被自己拋到數公尺外,段承朗沒多想的去撿他花了數萬元買的手機,只見一名與歹徒纏鬥的保全人員再走幾步就要踩到他的手機,驚駭之餘卻沒發現另一名持槍歹徒正瞄準對方,毫無所覺的段承朗反射性的衝了過去。

  「先生,危險!小心啊……」就在叫喊的瞬間,段承朗將整個身子飛撲到保全人員的身上。

  聽到有人叫喊,將對方擊倒的唐勁堯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青年,慌張且不要命的奔向自己,微感錯愕的同時,歹徒乘機扣下扳機。

  槍聲響起的剎那,唐勁堯蹙緊濃眉,迅速的掏槍擊中開槍歹徒的手臂,卻也眼睜睜的看著奔向自己的瘦弱男子撲倒在炙熱的柏油路上。

  開車的歹徒見事態對己不利,又隱約聽見警笛聲,獨留下受傷的同伴,開車逃逸。

  唐勁堯見同事將受傷的兩名歹徒制服後,旋即把槍收回腰間的槍套內,走向趴在地上的青年,對著藍牙耳機說道:「這裡是大泉路四十九號,有人受傷,請馬上派救護車來。」

  見趴在地上的青年動也不動一下,唐勁堯凝容蹲下身查探對方的傷勢,只見那青年的衣袖上染著鮮紅的液體,而且有逐漸擴大的趨勢,等不及救護車的到來,伸手翻過對方身體的同時,啞聲問道:「喂,你沒事吧,先……」生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被對方蒼白稚嫩的容顏給駭住。

  顯然手臂中槍,痛到意識模糊的段承朗扯出一個放心的笑容,虛弱道:「太、太好了,你沒……沒……」踩壞我的手機,然而被子彈穿過的地方早已痛的他冷汗直流,說不出話來了。

  心沒來由的一陣抽痛,誤以為對方受了傷還擔心自己的唐勁堯,氣得低聲咒罵:「可惡!你這個笨蛋!」

  毫無血色的唇微微張合,還來不及發出聲音,段承朗就這麼昏了過去。

  一方面協助警方的調查,另一方面得處理完今日的意外事件,唐勁堯來到醫院時,已是深夜時分。

  這次的運鈔車搶案,造成兩名歹徒受傷制服,一名路人受到流彈波及受傷之外,並沒有其他的損失,而警方也正在緝捕另外兩名共犯。

  在協助警方辦案的同時,意外得知那名受傷的青年並沒有生命危險,已送到普通病房休息。

  從醫院的醫護人員口中得知,男子名叫段承朗,是某家知名保險公司的業務員。

  保險業務員……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職業,竟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職業。

  然而,就算他再怎麼痛恨,道義上,他還是得關心一下在這個事件中,成為他的救命恩人,最無辜的受害者。

  想到這個名叫段承朗的青年,如果沒有發神經的在最危險的時刻衝出來的話,或許他現在就可以回家好好的休息了。

  輕歎了口氣,來到病房門前,唐勁堯伸手敲門,門內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心忖著對方可能已經休息,基於禮貌,在不打擾對方休息的情況下,他還是開門探望一下。

  「打擾了。」唐勁堯禮貌性的說道。

  房內一片幽靜,暈黃的燈光充斥著整個空間,唐勁堯輕聲來到病床邊,只見床上的男子一臉病容,憔悴的躺在冰冷的房間內。

  下意識的輕蹙起眉頭,唐勁堯深邃的瞳眸直視著那清秀、卻皺著小臉的青年不放。

  「是不是很痛?為什麼冒這麼多汗,醫生沒給他打止痛劑嗎?」唐勁堯不由得喃喃自語,厚實的大手反射性的想替他拭去額上沁出的冷汗。

  「唔……渴、好渴,水,水……」乾裂的唇吐出呢喃。

  唐勁堯替對方拭汗的手一僵,馬上抽回,直瞪著微微蠕動的唇瓣。

  「水……渴、好渴……」段承朗再次開口喊著。

  終於聽懂對方的話,唐勁堯馬上倒了杯水,扶起意識不清的段承朗,將水杯靠近他的唇邊,餵他喝水。

  將杯中的水喝盡,段承朗像是不滿足的再次喊道:「還、還要,水、水……」

  乍聽段承朗沙啞難聽的嗓音,唐勁堯皺眉再倒水餵他喝。

  得到滿足的段承朗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終於看清坐在他面前的俊偉男子。

  「嗯……那個,請問你是哪位?」他現在在哪?眼前的男子又是誰啊?「唔!好痛!」段承朗才想要坐起身,右手臂傳來一陣火辣痛感。

  「躺好,別起來,你的手臂受到槍傷。」唐勁堯面容僵硬的解釋著,「你人現在在醫院,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嗎?」

  「嗄?這、這個……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段承朗一臉納悶的看著男子像打了結的眉頭。

  「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男人,該不會傷到了頭,如果他沒記錯,醫護人員只說他受了槍傷,並未傷及頭部啊,難不成是受到太大的刺激,所以忘了發生什麼事?

  「這……」段承朗遲疑了一下,旋即一副認真的思考著。「我記得上個月的業績是全公司的最後一名,經理要我這個月每天都得加班到十點,然後……然後同事都跑去拜訪客戶,我也不好意思一直待在公司,所以就跑出來,嗯……走著,走著,肚子就好餓,啊!」段承朗無預警的大叫。

  認真聽段承朗轉述的唐勁堯嚇了一跳。「怎麼了?」

  「我今天還沒吃到東西呢,怪不得我的肚子一直咕嚕亂叫,真是不好意思。」段承朗抓抓頭,紅著臉的低喃道:「你可不可以買點東西給我吃啊?我肚子好餓,對了,我給你錢,你可以幫我買……」段承朗四下梭巡著自己的公事包,但卻因為找不到而驚駭道:「我的公事包和手機呢?天哪!我的錢和證件都在裡面,慘了,慘了,一定是在那場搶案中弄丟的。」段承朗頹喪到像是人生已了無生趣。

  段承朗的反應讓唐勁堯沒來由的一肚子的火,忍不住冷言嘲諷:「看來你已經想起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東西弄丟就表現出一副天塌下來的表情,當初怎麼沒想過,對方的子彈可是不長眼的,而你那魯莽行為極有可能會讓你斷送一條寶貴的性命。」

  「我、我只是……」怕我的手機被踩壞,那可是他目前買過最奢侈的3C產品了,但是看那人凶神惡煞的表情,直覺告訴他,最好別說出來,要不然對方一定會給他好看,所以只好轉移話題道:「對了!那個保全人員呢,他有沒有事?」

  沒料到段承朗會這麼問,唐勁堯一臉詫異的瞪視著對方。

  為什麼這個人可以為了救一個陌生人,連性命都可以不要,自己都受了傷,卻一心掛念著對方是否平安無事。

  唐勁堯開始懷疑對方不是過於單純,要不就是太過虛偽,就像他以前碰過那名保險業務員……

  「你認為一個穿了防彈背心、受過專業訓練的保全人員需要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來保護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舉動不但侮辱對方的專業,同時也造成對方的困擾。」

  經過對方的提醒,段承朗像是被人點醒般,恍然大悟的同時,愧疚不已的猛道歉。「啊?我、我……真的沒這個意思,真的沒有,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

  詫異對方一臉懊悔的模樣,唐勁堯反而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了。

  原以為對方一定會不高興的與他反唇相譏,結果卻像個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不停認錯道歉。

  這樣尷尬的場面讓唐勁堯感到相當不自在,不知該做何反應。

  直到段承朗的肚子傳出咕嚕嚕的巨響,他才住口,並紅著臉對著唐勁堯傻笑。

  「我去幫你買吃的。」唐勁堯第一次有種落荒而逃的窩囊感。

  因為這起運鈔車搶案並沒有發生重大的傷亡和損失,很快的第二天就被人們給淡忘掉了。

  而被報導成被流彈波及的路人甲,此刻正一個人孤零零的打包隨身物品,準備出院。

  事發的第二天,幾名同事還會來醫院探望他一下,到了第三天,就像沒事發生一樣,讓他一人待在病房與隔壁床中風的阿伯,大眼瞪小眼。

  而他最要好的朋友時瑀恩又出差,加上不敢給家裡的人知道,所以一切都得靠他自己了。

  至於那個名叫唐勁堯的保全人員,再也沒出現過在他面前,而他完好無缺的手機,卻意外的被人送了過來,可是他的公事包,不知被他丟到哪去,依舊下落不明,他得找個時間去案發現場找找。

  今天得到醫生的許可,終於可以離開讓他悶得發慌的醫院。

  因為在醫院多待一天,開銷就會水漲船高,到時付不出錢來,那就等著被父親拎回家。段承朗覺得自己的傷已沒什麼大礙,就跟醫生提出提早出院的請求。

  這時一名護士將收據和藥單交到他手中時,才知道有人替他付清了所有的醫療費用。

  當時他還在想要到哪裡籌錢付醫藥費,沒想到經過護士的轉述,得知原來那個表情嚴肅,好似有人欠他幾百萬的男人,早在他住院時,就替他付清了這筆費用。

  雖然很想當面跟對方道謝,但又不知對方的電話,更別說知道是哪家保全公司了,當時只顧著吃,忘了問,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提著私人物品少得可憐的小提袋,仰頭望著天朗氣清的藍天,心忖著,如果有緣再見到那名叫唐勁堯的保全人員,他一定會當面好好的跟他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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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接近台北行政中心,一棟二十層樓高的商業大樓內的十樓以上樓層,皆隸屬於翔宇保全所有。

  這是一家開設不到五年的新興保全公司,只知這家保全公司的負責人有兩位,一位專司外務接洽和人事調度的執行長,另一名當然就是掌控整個公司經濟命脈的總裁。

  位於十九樓偌大的辦公室內,身為翔宇保全的執行長,唐勁堯簽完最後一份文件,交由女秘書之後,看了一下桌案上的桌歷,問道:「下午還有什麼會議或是活動需要我出席的?」

  今早到辦公室時,忽爾瞥見靜靜躺在L型辦公桌角落的公事包,就想到那總是漾著靦腆笑容的青年。

  因為近日工作特別繁忙,而無暇將這個在案發現場附近撿到的公事包交予對方。

  資深的女秘書想了一下,以輕鬆的口吻道:「嗯,下午有一場珠寶時裝秀,楊董派人送邀請函過來給您和總裁,希望你們能參加。」

  「是嗎?」聞言,唐勁堯不自覺的皺了一下眉頭。

  「放心吧,總裁知道您不喜歡參加公開場合的活動,所以都替您攬下來了。請問執行長還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嗎?」

  想到今天是那個頭腦簡單,四肢也不怎麼發達的冒失鬼出院的日子,唐勁堯遲疑了一下,緩緩道:「沒有,那個……嗯,下午我可能不回公司,有什麼事打手機給我。」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

  「嗯。」見秘書離去後,唐勁堯將健碩的身子往後仰,轉動椅子,望著玻璃帷幕外的朗朗晴空。

  自那天晚上後,他就沒再去醫院探望他,但不知怎麼地,腦海裡不時會出現那張笑得既單純又顯得靦腆的俊秀容顏。

  那晚,看著段承朗一臉滿足的吃著他從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永和豆漿小吃店買回來的清粥小菜,還會不時的熱情邀約,直誇他買的東西有多好吃時,害他不禁也食指大動,跟著吃了起來。

  雖然味道很普通,並非特別的美味,卻因為對方那很容易知足的幸福表情,吃到最後變成不夠吃,他又跑去多買了幾份回來吃。

  想到今天下午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要處理,唐勁堯打算到外面去解決中餐,順道將這個冒失鬼的生財工具還給他。

  好痛!頭好痛、好熱、好脹,全身上下的肌肉好像被車輾過一樣,又酸又痛,尤其是受到槍傷的傷口,火辣刺痛到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咬著他。

  誰來救救他,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癱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段承朗只覺眼前一片昏暗。

  三天前,好不容易回到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到浴室沖個澡,想把身上黏膩不適的感覺給沖刷掉。

  他是個愛乾淨的人,實在無法忍受一天不洗澡,更何況是在炎夏,最起碼一天要洗二到三次澡。

  只是段承朗萬萬沒想到,當他習慣用的右手受傷時,做什麼事都很不方便,光是脫個衣服,就花了他半個小時,好不容易將自己脫個精光,一扭開水龍頭,冷水馬上從天而降。

  「哇……」已經累個半死的段承朗反射性的往後一跳,腳一滑,整個人往後仰,碰地一聲,結結實實的撞到地磚,不能倖免地,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隨後昏了過去。

  當他有意識時,全身冷得直發抖,從蓮蓬頭灑下的水花讓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努力的想爬起身,卻因為身上傳來椎心刺骨的劇痛而作罷。

  但一想到如果再繼續讓水無止盡的流逝,那這個月的水費鐵定會貴得嚇死人。

  段承朗只能咬緊牙關,努力翻身的給他爬爬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關上水龍頭。

  趴伏在冰冷的地磚上,段承朗整個人虛脫到不想再動一下,結果一隻很不識相的萬年害蟲「小強」這時候竟然從排水孔爬出來。

  段承朗身體瞬間僵硬,瞠大眼,與小強相互對峙著。

  在還未出來工作前,養尊處優的段承朗從沒看過蟑螂,直到他搬進這間不到十坪,月租不到五千元,意外還附設個人衛浴的套房時,他馬上就承租下來。

  結果他的惡夢就此展開,因為這是間屋齡近四十年,總共三層樓的老房子,附近又是荒廢已久的空地,雜草叢生,蚊蟲多到連大熱天,門窗都得緊閉著才行。

  須臾,小強終於有了動作,動了動前頭的兩根觸鬚,轉個身,決定爬回它最愛的排水孔。

  見小強離開,段承朗鬆了一口氣,決定學小強,利用他另外三隻完好無缺的手腳,努力爬出浴室。

  所以當他爬上床時,就這麼癱在床上,動都不想動一下。

  就這樣,昏昏沉沉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段承朗只覺得身體忽冷忽熱,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彷彿一腳已踏進死亡邊緣,只差一步就可見到閻羅王了。

  叩!叩!叩!

  嗯?他好像聽到有人在敲門。

  終於有人想起他這個人的存在了,一定是公司同事見他沒去上班,擔心之餘過來探望他的。

  他終於不用上報紙的社會版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因為餓死,過了數天傳出屍臭味才被人發現,到時還要麻煩人家清理,說不定還會害人家吃不下飯,那真是罪過。

  段承朗試著睜開酸澀沉重的眼皮,可是他的頭好痛,全身上下都好痛,想去開門,卻力不從心。

  砰!砰!砰!

  這回他聽得很清楚,真的有人敲打他家大門。

  「救……救命……」段承朗奮力地用他沙啞難聽的嗓音叫喊著,卻怎麼也叫不出來。

  嗚……嗚……

  他的喉嚨像火燒般疼痛,段承朗決定還是起身去開門,要不然對方會以為沒人回應而離開,那可就慘了。

  段承朗努力翻身下床,他的腳一碰地,卻因為雙腿無力,整個人狠狠的跪趴在地上,霎時傳出巨大的聲響。

  這回他不用怕對方不知道裡面有人,因為他隱約聽到有人在撞門,而且還發出好大的聲響。

  衝進門的唐勁堯,第一眼就瞧見段承朗整個人趴伏在地板上。

  唐勁堯心沒來由的抽緊,駭得他趕緊將對方扶起時,發現段承朗全身像火燒般燙得嚇人。

  「喂!段承朗,你沒事吧?可惡!你的身體好燙……」

  「是、是你啊,唐、唐先生……」見著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面孔,但段承朗仍扯出一個放心的笑後,旋即昏了過去。

  「目前病患嚴重脫水和營養不良,發燒三十九度半,而他之前槍傷的傷口有潰爛的跡象,差點引發敗血症……」

  聽到醫師的說明,唐勁堯臉色更加難看。

  之前只是單純的槍傷,很快就可以康復,沒想到段承朗為了省醫療費,做出偷雞不著蝕把米的蠢事來,現在不僅把身體搞壞,還得付出更多的醫藥費。

  「依這種情況必須住院觀察,請問你是患者的什麼人?」醫生冷著臉,以責怪的口吻問緊皺眉頭的唐勁堯。

  「我……嗯,算是很普通的朋友吧。」直至目前為止,見過三次面,只知對方姓啥名誰,是個保險業務員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

  要不是他哪根筋不對勁,心血來潮跑到醫院將公事包還給對方,意外從護士口中得知段承朗三天前就出院,所以他只能憑著他公事包裡的手機帳單,知道他的住所地址來到段承朗的住所。

  意外的,眼前一棟像足了危樓的建築物,根本不像段承朗這種白白淨淨、手指不沾陽春的人會住的地方。

  當他半信半疑的來到他住的三樓門前,敲門沒回應,正打算放棄離開,隱約聽到裡面傳出巨響,直覺反應讓他沒多想的就撞門進去。

  「嗯,既然是他的朋友,最好通知他的家人過來照顧他,現在請你替他辦住院手續,晚一點我會再看看病患的情況。」

  「嗯,好的。」既然讓他碰上了,唐勁堯也只能迫於無奈的接受。

  兩天過後,見段承朗的燒已退,臉色也逐漸紅潤,照顧他兩天終於有代價。在確定對方沒有醒來的跡象,唐勁堯撥了通電話給秘書,交代了一些事,並告知不進辦公室後,就在一旁的沙發躺椅上小憩了一會兒。

  接近中午時,躺在病床上的人兒微微扇動修長的羽睫,爾後睜開酸澀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淡淡的消毒水味飄進鼻裡,段承朗猛眨眼,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啊……為什麼我會在醫院?」一確定自己睡在醫院,段承朗驚駭的大叫出聲,睡在一旁的唐勁堯猛然驚醒。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唐勁堯擔憂的問。

  段承朗卻哭喪著小臉,用哀怨的眼神看著唐勁堯,悶悶的說:「那個……我想出院,可不可以啊?」這個月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了,不但請了好多天的假,連業績都掛零,他偷偷打的工也因為無故曠職,被老闆開除了,現在房租都快付不出來了,更何況還得付醫藥費。

  唐勁堯聞言不禁一愣,爾後挑眉睨著表情無辜的段承朗,毫不猶豫的一口回絕:「不可以!」

  「為什麼?」段承朗很沒膽的吶吶地問,對方看起來似乎很不高興,他不懂自己是什麼地方惹得這男人這麼生氣。

  「為、什、麼?你竟然還敢問我為什麼?請問一下,你是做什麼的?」唐勁堯雙手環抱於胸前問。

  「保、保險業務員啊,請問這跟我出不出院有什麼關係啊?」段承朗—頭霧水的看著對方。

  唐勁堯看出段承朗會急得想出院,無非是沒錢付醫藥費,要不就是如他上次所言,因為業績太差,得回去努力拼業績。

  如果真是沒錢付醫藥費,那他是多慮了,現在除了有健保給付之外,他不信一個保險業務員會沒替自己買保險。

  雖然他對保險沒好感,但多多少少還懂得最基本的保險常識。

  更何況身為保險業務員,為了要取信於顧客,當然會替自己買個保險來證明這項產品的實用性。

  且看段承朗那一副傻傻的蠢樣,唐勁堯不禁懷疑對方真的是保險業務員嗎?

  深吸了一口氣,唐勁堯好整以暇的打算日行一善,為一隻迷途羔羊解惑也。

  「你有買保險吧?」

  「有啊。」段承朗用力點了個頭。

  「那你買了哪些保險?」唐勁堯續問。

  「嗯……」段承朗想了一下,娓娓道來:「我買了X福的終身壽險五百萬加醫療險,我還買長X安X的終身醫療和重大疾病一千萬,還有……」段承朗劈哩啪啦說了一堆,算一算也上億了。

  唐勁堯聽了頓時愣住,這小子對人生這麼沒有安全感,竟然買了這麼多保險,光是繳保費就壓得他喘不過氣吧,所以才會急得出院賺錢。

  「你保了這麼多,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有個什麼萬一才保的,你壓根兒不必擔心付不出醫療費,保險公司會替你付的,除非……」

  「除非……什麼?」突然見唐勁堯不語,段承朗忍不住好奇的問。

  唐勁堯沉下臉,冷冷地說:「除非你所屬的保險公司,只是個想賺取保戶辛苦賺來的錢的詐騙集團。」

  「才不是呢,我才不是詐騙集團的員工,你別亂說話啊。」段承朗義憤填膺的喊道,卻也扯痛了手臂上的傷口。「唔,好痛!」

  「既然不是,那就沒理由現在就出院,如果想要好好的工作,就先把自己的病養好。」冷睇著段承朗痛得冷汗直流,唐勁堯涼涼說道的同時,也按下床頭上的緊急服務鈴。

  「你!」段承朗為之氣結,卻也無法反駁,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

  「告訴我你父母親的電話,或是兄弟姊妹的也可以。」唐勁堯突然問道。

  段承朗一臉防備的瞪著對方說:「你要幹嘛?」

  「你認為呢?放心,看你這副模樣,沒人會浪費電話錢跟時間向你父母勒索的。」

  聞言,段承朗旋即垮下臉,反駁道:「你、你怎麼這麼說,我家可是很……」不行!他曾誓言在還沒發達之前,絕不會提及自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

  「你家怎麼樣我管不著,我已經照顧你整整兩天,以你目前的狀況需要家人的照顧,所以你就好心點,告訴我任何與你有關係的人的電話,我好通知他們過來照顧你。」

  照顧他兩天?段承朗瞠大眼,錯愕的看向這個認識沒多久的男人,心莫名地產生暖烘烘的幸福感。

  這一年來,除了學生時代認識的時瑀恩會對他噓寒問暖,這男人是第一個主動對他好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感動,現在我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唐勁堯耐著性子問。

  「我、我爸媽他們、他們……」段承朗面有難色的遲疑著該如何解釋他特殊的狀況。

  而誤解對方表情的唐勁堯皺眉道:「別跟我說你是孤兒,沒親人。」

  段承朗氣急敗壞的反駁:「你才是孤兒呢,我父母他們身體好的不得了,我不准你胡說八道。」

  段承朗的無心之語,卻狠狠刺痛了唐勁堯的心。

  被激怒的唐勁堯冷不防傾身,將段承朗困於床與雙臂之間,冷然低語:「你以為我願意成為一個無依無靠、凡事都得靠自己的孤兒嗎?」

  唐勁堯的驚人之語震撼了段承朗的心,他瞪大眼看著眼前充滿恨意和痛苦的男子,微微顫抖著。

  段承朗並非因為他的憤怒而感到害怕,反倒是自己出口傷人而盈滿了深深的歉意和內疚。

  「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跟你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的口無遮攔,對不起……」段承朗忍著傷口的灼熱刺痛,真心誠意的道歉。

  睨著身下臉色蒼白,為自己不當言詞道歉的段承朗,胸臆間的怒火瞬間平息。

  「電話。」

  「啊?什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的段承朗一臉呆愣。

  唐勁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悄悄燃起。「你父母、兄弟姊妹或是親戚,不管是誰,只要是其中—人的電話就行。」

  「這個、這個……我、我……」段承朗眼神飄忽不定的喃喃低語:「我父母他們……嗯……他們住在國外,而且他們是鄉下人不會用手機,呵呵……對!他們不會用手機,所以沒有手機號碼可以給你。」

  唐勁堯挑眉,一副不相信對方所說的話,會住在國外的人不會使用手機,這是在騙誰啊。

  「那兄弟姊妹的也可以,別跟我說你是獨生子。」

  「啊!你怎麼會知道我是獨生子,哈哈……」段承朗突然大聲喊著來掩飾心虛,其實他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和兩個姊姊呢。

  「是嗎?那還真是巧啊,既然如此,你還有什麼親戚是住在台灣的。」唐勁堯耐著性子問。

  搖頭,努力的給他搖。

  「沒有,沒有,我沒有什麼其他的親戚了。」對不起,他不是故意要說謊的,要是被他的父母親知道他受傷住院,鐵定將他綁回家,而他極有可能這一生都無法自己一個人完成遠大的夢想和目標。

  說不定還會被尉大哥恥笑自己是個只會躲在父母庇蔭下,永遠長不大的富家少爺。

  「這樣啊,那可真是傷腦筋,你的人緣似乎很差,在你受傷的這段時間,根本沒人來探望你,按照這種情形,我得通知一下你的上級主管來處理這件事才行。」

  被唐勁堯這麼揶揄,段承朗心情低落的緘默不語,這一年來,他終於看清現實。

  在他求學期間,同學都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富家少爺,會主動跟他示好。現在,同事之間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對他的態度說不上冷淡,但也不熱絡,所以想要交上一個知己朋友,困難重重。

  而眼前這個男人,雖然說到了他的痛處,心裡難免會感到難過,但是一想到對方與自己只是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卻能在他最需要人幫助的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照顧他,他還是對他滿懷感激。

  唐勁堯察覺到段承朗因自己話而默默不語,心裡竟產生莫名的心疼,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麼傷人的話來。

  「對……」唐勁堯才要出言道歉,卻被身後的敲門聲給打斷了。

  只見主治醫師和兩名護士進來後,醫師先對唐勁堯點了一下頭,隨後開口說道:「現在我得替病人換藥和做檢查,可能要麻煩唐先生先離開一下。」

  「嗯。」看了段承朗—眼後,唐勁堯隨即離開。

  最後,唐勁堯雖然還是打了通電話給段承朗的主管,並告知他的情況後,竟然還跟對方說會好好照顧段承朗,要對方放心的話來。

  唐勁堯在被醫師半要脅半強迫的情況下,不得不每天到醫院報到,替這個營養不均衡,急需要人照顧的段承朗打點一切事物。

  好不容易得到醫師的許可,段承朗終於可以出院,但經由主治醫生的耳提面命之下,唐勁堯開始有種像是對方保母的錯覺。

  雖然醫生一再強調以段承朗目前的身體狀況,還是需要有人照應,但唐勁堯覺得自己對段承朗已經很仁至義盡了,至少他這個陌生人照顧他到出院,之後的就得看段承朗自己的造化了。

  將車開至段承朗位於台北郊區的住所,當唐勁堯送段承朗到樓下大門口時,將提袋交給對方。

  「我就送你到這裡,自己多保重。」

  「嗯,我會的。還有這些日子,真的很謝謝你的照顧,謝謝。」接過提袋,段承朗彎下腰身,真心道謝。

  唐勁堯拍拍段承朗單薄的肩,禮貌性的說:「保重了。」言畢,隨即轉身離開。

  眼看著唐勁堯轉身離去,段承朗竟覺得胸口有些悶悶、不捨的感覺,下意識的口開喊道:「那個……唐先生,請、請等一下。」

  唐勁堯腳步一頓,轉首看向有些侷促不安、臉頰泛紅的段承朗。

  段承朗深吸一口氣,開口道:「那個……那個天氣很熱,方便的話,請、請上來喝杯涼茶再走吧。」

  「不必麻……」想開口拒絕,卻因為段承朗那充滿期盼的眼神讓他拒絕不了。「那就打擾了。」

  天哪,他是中邪了不成,他竟然答應了一個男人的邀約,去他家喝茶,他是被太陽曬昏頭了嗎?

  原以為唐勁堯會拒絕,沒想到他會答應,段承朗打從心底的揚起他那最燦爛的笑顏。「不會,不會,請快進來。」

  興奮之餘,段承朗推開身後半開啟的鐵門,笑臉迎著走向自己的男人時,他的腳卻被樓梯旁的物體給絆了一下。

  「啊……」段承朗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跌坐在樓梯間。「嗚……好痛!」

  來不及伸手拉住對方,唐勁堯快步的走上前關心。

  段承朗一手捂著摔疼的屁股,泛著淚水的黑眸梭巡著害他跌倒的罪魁禍首。

  只見樓梯旁的角落放了兩隻黑色的大塑膠袋,段承朗忍不住咕噥著:「是誰這麼沒公德心,竟然把垃圾丟在這裡。」

  「段承朗,你沒事吧。」

  「沒事,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把垃圾丟在這裡。」段承朗忍不住抱怨。

  「站得起來嗎?」唐勁堯伸手拉起坐在地上的段承朗。

  「嗯,等一下,我要看看是誰這麼沒公德心,把垃圾丟在這裡。」說著,段承朗彎下腰,用一隻沒受傷的手,很努力的想解開打了結的袋子。

  「可惡,可惡,打不開。」段承朗流了一身汗,仍不死心的想解開袋子的結。

  唐勁堯見狀,心裡暗自苦笑的阻止段承朗那愚蠢的舉動。「還是由我來吧。」

  「喔,謝謝你。」

  唐勁堯輕鬆的解開袋子的結,而裡面所謂的垃圾讓他看了不禁一愣。

  段承朗好奇的探頭張望,發現袋中的物品有些眼熟。

  「咦,不是垃圾耶,這件……嗯……」段承朗拿出一件被洗皺的貼身衣物,「這個人竟然跟我穿同花色的內褲耶,啊,還有這雙拖鞋,我也有一雙,沒想到他也有……也有……」越看越不對勁。

  「怎麼了?」唐勁堯發現段承朗整張臉都僵硬掉了。

  段承朗伸手努力的揉著眼睛,瞠大眼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一樣,一樣,全都一樣,為什麼會這樣?沒想到竟然有人會跟我買了同樣的東西,好奇怪喔……」

  「段承朗,別翻了,這兩袋應該是你的東西,這裡留有一封寫了你大名的信,應該是房東留給你的。」唐勁堯將信交到段承朗的手中。

  段承朗馬上拆了信,在看完信中內容後,久久無法回神。

  光是看段承朗呆滯茫然的表情,唐勁堯也猜得到信中的內容是什麼,看來這杯涼茶是鐵定喝不到了。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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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就像是命中注定無法擺脫對方似的,唐勁堯迫於無奈的把因為數月未繳房租、被房東掃地出門的段承朗帶回家。

  段承朗一手提著黑色大塑膠袋,滿懷好奇的跟在同樣提著另外一隻大塑膠袋的唐勁堯後頭,進入電梯,直往八樓的住所。

  這是一幢接近台北市郊區,頗新穎的社區大廈,這對自小就住在豪華別墅的段承朗來說,是新奇的,雖然地方不大,但比他先前住的地方好太多了。

  甫踏進玄關處,一眼望去,是間相當簡單大方,卻有著強烈個人特色的房子。

  「哇,沒想到這個房子看起來有點小,但是感覺上超有個性的。」這間不到五十坪大的房子,對二十二年來住慣佔地數千坪豪華別墅的段承朗來說,這可是他出來工作後,最希翼能住到的理想房子了。

  先前父親給了他一百萬當第一個月的生活費,對金錢沒概念的段承朗就租了一間五,六十坪,靠近市中心、公司附近的住區大樓來住,加上一時心軟,替再也繳不起保費的保戶繳錢和平時的花用,結果不到三個月,一百萬就像水般流個精光。在繳不起房租的同時,只好找個離公司遠,又偏僻的小套房來住。

  「唐先生,你買這房子要多少錢啊?應該不少錢吧,你是用租的還是用買的?如果是用買的,以你保全人員的薪水來算,付貸款就要好幾年吧,我跟你說,我們公司有幫人……」

  「夠了,如果不想露宿街頭,就馬上給我閉嘴。」唐勁堯煩躁的低吼。

  與唐勁堯相處也有一段時日,段承朗從未見過他發脾氣,嚇得他只能傻愣愣的以無辜的眼神望著臉色難看的唐勁堯。

  避開讓他心煩的眼神,唐勁堯自顧自走向客房,語氣冷淡的說:「我先跟你約法三章,第一在你傷癒之前,最好可以找到新的住所;第二不許帶任何我不認識的人到我的住所;第三,除了書房和主臥室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去之外,三餐請自行打理,還有……」唐勁堯突然轉身,眼神充滿警告意味。「你可以用屋裡的任何用品,但是用完之後得歸回原位,如果讓我發現到你違背任何一項,我會要你立刻滾出這裡,聽清楚了沒有。」

  怕一開口就會被趕出去,段承朗只能抿緊著唇,猛點頭。

  唐勁堯瞄了對方一眼後,放下手中的塑膠袋,旋身打算離開之際,段承朗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唐勁堯不解的用眼神詢問,段承朗繼續用他招牌的無辜眼神望著他。

  「我沒有讀心術,更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再者,我跟你還沒好到你使眼色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有話就用嘴巴說,別再給我使眼色。」

  像是得到什麼特赦似的,段承朗終於忍不住開口埋怨:「你這人真是奇怪,一會兒叫我閉嘴,一會兒又不准我使眼色,要我用嘴巴講,我……」見唐勁堯又用殺人的目光瞪著自己,段承朗很沒種的以蚊蚋的音量說:「那個……我內急。」

  「廚房右手邊那個門。」簡明扼要的指引。

  但段承朗仍站在原地不動,唐勁堯皺眉瞪他,「你不是內急,還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想洗澡,那裡可以洗嗎?」這幾天都只是擦澡,今天在租屋處流了一身汗,全身黏膩膩的,很不舒服。

  「你!」唐勁堯很沒力的指著主臥房,「浴室在那裡,聽著,洗完澡就馬上給我出來,別在我的房間逗留。」

  「是、是,我知道了。」丟下手中的袋子,段承朗忙不迭的往對方手指的方向狂奔而去。

  「阿堯,你今天不是請假嗎?怎麼?良心發現,所以決定先處理我交給你的工作?」一名長相斯文俊雅的男子對著坐在辦公桌前,努力振筆疾書的唐勁堯揶揄著。「聽說你把那個冒失男接回家裡住,該不會是真的吧?」

  停下手中的筆,斜眼狠瞪著笑得優雅的男子一眼。「李秘書真是多嘴,還有這些……」唐勁堯將手中的筆直敲著文件夾,憤恨道:「原本是屬於你的,要不是你胡亂答應人家會參加那個什麼的開幕晚會,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裡。」

  翔宇保全的總裁靳少磊將他的尊臀離開L型辦公桌,雙手環抱的睨著好友兼工作夥伴。

  「喂,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再怎麼說對方可是享譽國際的女星,要不是你上次英雄救美,人家也不會指名要你一定得出席,而我,可是冒著被人家罵得臭頭,親自上陣呢,幫我做點事是應該的。」

  「靳少磊,別真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打什麼主意,這件事……」唐勁堯說得雲淡風輕,卻隱藏著讓人膽寒的冷然。

  原本就沒打算在這件事上多著墨的靳少磊出言打斷,「停!我們就別在這無謂的事情上做那些無意義的爭論,再說我也很夠義氣的替你出席這場晚會,你就別再計較了。對了,我聽說對方是個保險業務員,你怎麼能忍受這樣的人?哪天介紹給我認識一下。」

  連他這個好友都很難夜宿他家,一隻手的手指頭都數得出來,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一個陌生人進駐他的私人領域,要他不好奇太強人所難了。

  靳少磊提出的疑問也是唐勁堯納悶已久的問題。

  回想對方那白白淨淨,牲畜無害的細緻臉龐鑲著明亮純淨的黑眸透著天真氣息,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厭惡或是不舒服的感覺。

  面對眼前擅於社交應酬的好友,唐勁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對方或許可以幫自己解決煩人的社交活動,相對的,有利必有弊,就像此刻,什麼都能引起他旺盛的好奇心,家裡多住一個人,他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沒這個必要,他很快就會搬出去。」或許吧。

  以幾個小時前的情形來看,唐勁堯感覺得出來,要段承朗在傷癒前找到新的住所似乎很難。

  想到段承朗一個人興匆匆的往浴室裡沖,竟然忘了將換洗衣物一起帶進去,再者,想提醒他的傷口不能碰水時,已是過了十五分鐘過後的事情了。

  唐勁堯放下手中的微波食品,來到客房從兩個黑色大塑膠袋內找出段承朗的衣物後,才轉身走出客房時,就見到讓他傻眼的畫面。

  唐勁堯只見某人全身光溜溜,濕漉漉的從主臥房的浴室衝了出來。

  「小、小強……有小強啊!」段承朗刷白著一張小臉,嘴裡大聲嚷嚷著,時速百里的直往唐勁堯衝過來。

  小強?是誰?他的屋裡還有其他人嗎?

  唐勁堯環顧著四周,沒發現段承朗口中的小強。

  「哇啊!」全身濕透的段承朗腳底一滑,整個人往前撲去。

  一時之間沒察覺到的唐勁堯,乍聽到段承朗的慘叫聲,待他回頭望去時,對方猝不及防的撲了上來。

  唐勁堯反射性的伸手,紮實的抱住那介於男人和男孩間柔韌、卻又充滿骨感的身子,而他微抿的薄唇也被溫潤的物體密密實實的封住。

  唇齒間飄散淡淡的薄荷香味,那熟悉的沐浴香味充斥鼻間,深深引誘著唐勁堯沉睡已久的情慾之火。

  在念警校時,就發現自己對女性相當冷感的唐勁堯,曾一度懷疑自己是同性戀,去了同性戀酒吧時,雖不感到厭惡,但也無法引起他的性趣。

  然而,此刻他竟有觸電的異樣感覺,唐勁堯試探性的吮吻輕嚙著溫潤的唇瓣,段承朗霎時瞠大眼瞪著眼前俊偉如刀削的容顏。

  心如擂鼓般咚咚作響,竄進他嘴裡的靈舌糾纏逗弄著他的,時而溫柔時而狂野,感覺很奇妙,體內更是竄起莫名的熾熱,段承朗可說是被吻得整個人沉醉在對方的熱情裡。

  「唔嗯……」

  輕吟聲無情的劈進耳膜,頓時讓唐勁堯清醒過來,驚愕的看著懷中人兒酡紅的頰畔和微喘著氣的紅唇。

  就像被灼熱的物體燙著般,唐勁堯冷不防的伸手推開對方。

  「啊!」段承朗腳步不穩的往後跌去,他光裸的臀兒就這麼吻上冰涼的木質地板。

  「好痛!在搞什麼啊!」段承朗一手撫著被摔疼的屁股,一臉無辜的瞪著逐漸離去的高大身影。

  他就這麼丟下段承朗一人,決定用工作來忘卻這個意外。

  直到現在,他還是不解段承朗口中的小強到底是誰,為何可以讓一個大男人不顧形象的在他家裡裸奔。

  「小強到底是誰?為什麼他會這麼害怕。」唐勁堯不自覺的喃喃自語。

  「什麼小強?」就算說得小聲,但靳少磊卻著實聽得清楚,忍不住提問。

  「就……你怎麼還在這?距離晚會沒剩多少時間。」唐勁堯涼涼的說。

  「別管什麼晚會,你先告訴我誰在怕小強啊?」靳少磊一臉打趣的問。

  「段承朗啊,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原本在浴室洗澡,突然慘白著臉衝了出來,一直喊著有小強、有小強!家裡明明就沒有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在怕誰,搞得好像我家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聽了唐勁堯的敘述,靳少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不是阿飄,我非常確定的是,那個段承朗不是在你家浴室見到了不乾淨的東西,而是見到會飛的巧克力。」

  「會飛的巧克力?」這回唐勁堯的眉頭皺得更緊。「靳少磊,少跟我打啞謎,我說的是小強,不是什麼阿飄,更不是什麼會飛的巧克力。」

  靳少磊冷不防地一手搭在餘怒未消的唐勁堯肩上,一臉同情的望著他說:「兄弟,你到底是多久沒與人相處,還是太久沒看電視,小強就是會飛的巧克力,也是人們俗稱的蟑螂,了嗎?」

  「蟑螂?」唐勁堯挑眉瞪著靳少磊明顯表現出「被你打敗」的神情。

  「不用懷疑,就是它。唉,浪費我不少時間,我也得早點回去準備準備了。」靳少磊感到相當無趣的轉身走人。

  蟑螂,毫無疑問的是這個世界上活得最長久的生物之一,當然也是炎夏必定大舉出動的害蟲之一。

  一般家庭裡有蟑螂出沒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對唐勁堯來說更是見怪不怪,當然依他的住家環境來說,蟑螂會出現的機率比一般家庭要來得少,他是個很注重環境整潔的人。

  所以他的浴室會出現蟑螂只有兩個可能,不是他忘了關窗,就是從排水孔爬出來的。

  但不管怎麼樣,他實在很難想像有人竟然看到蟑螂,嚇到臉色發白,而且還是個男人。

  當唐勁堯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多了,除了玄關處留有一盞暈黃小燈之外,靜謐得讓他以為家中並沒有其他人。

  將路上臨時起意而買的宵夜放置在餐桌上,唐勁堯來到客房門前,門縫透出微微的光暈,伸手輕敲門板。

  「段承朗。」唐勁堯輕聲喊道。

  須臾,客房內依舊悄然無聲,唐勁堯轉動門把,發現門未上鎖。

  推開門,目光鎖定睡在床上,擁著涼被,穿著T恤短褲側睡的人兒。

  當唐勁堯走進時,他的目光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修長、潔白不似男人的大腿,大剌剌的橫在涼被上,T恤下擺捲至腰上,露出一大截細瘦腰身,往下是那渾圓翹挺的臀部,實在引人遐想,嚇得唐勁堯趕緊移開目光。

  當他的目光移至同樣細瘦的臂膀上,那受了槍傷的傷口只是隨意的用紗布蓋著,唐勁堯不由得沉下臉。

  蹲下身,那張看似小孩天真的睡顏正無憂的枕在枕頭上,他臉部剛毅的線條瞬間變得柔和。唐勁堯輕扯段承朗懷中的涼被,段承朗皺了一下眉頭,嘟著紅唇以示不滿。

  唐勁堯的雙眼不自覺的直盯著下午被他品嚐過的紅潤唇瓣,突然整個身子莫名地燥熱了起來。

  天哪,今天還真是熱,唐勁堯抬眸瞄了分離式冷氣,沒開。

  「幹嘛這麼委屈自己,有冷氣也不開。」唐勁堯一邊低咕,一邊伸手拿了遙控器按下去,為了響應節能減碳,將氣溫調至二十七度左右。

  將遙控器放回床邊矮櫃上時,忽爾瞥見露在被子外,那平實且毫無贅肉的腰腹上,腦海乍現那白皙誘人的肌膚,下身竟微微脹痛了起來。

  可惡,怎麼會越來越熱了,唐勁堯才要拿起遙控器調降溫度時,頓了一下。

  心忖著如果溫度調太低的話,這小子鐵定著涼,到時他賴著不走,不就慘了。

  「喂!你這橫露著肚子睡覺會著涼的,乖,蓋好被子才睡。」唐勁堯啞著嗓子勸道。

  「嗯……」仍陷入熟睡的段承朗像是聽懂對方說的話似的,動了動身子。

  唐勁堯趁勢將他露在外面的肚子用被子蓋起來,熟練的替他重新包紮傷口。

  不管唐勁堯怎麼擺弄他,段承朗完全沒有醒來的跡象。

  「看來你真的是累壞了。」唐勁堯情不自禁的捏起段承朗那粉嫩的小臉。「唔,這真的是男人該有的肌膚嗎!這小子之前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早在段承朗第二次被送進醫院的那段時間,他就發現到段承朗絕非如他所見的,是個生活拮据的人。

  但是一個生活富裕的人,怎麼可能會住在一棟簡直可稱是危樓的公寓裡呢,再者,看他省錢的驚人之舉,除非是家道中落,或是發生了什麼意外,以至於……「他的父母該不會是欠債跑路,所以逃到國外去,丟下他一人……」唐勁堯,你在想什麼,這些都不關你的事。

  唐勁堯猛甩頭,揮去那可笑的想法。

  翌日,烈日透過窗簾灑落在皺著一張精緻小臉的睡顏上。

  眨了眨惺忪的睡眼,茫然的雙眸直盯著陌生的天花板,再緩緩的移向窗邊,那刺人的光線讓段承朗反射性的閉上眼。

  「啊!」頓時清醒過來的段承朗突地坐起身,喊道:「糟了,上班要遲到了。」

  昨日他才打電話告知主管目前的住處,還言明說今日就會銷假回公司上班。

  因為已經有一年多沒睡過這麼舒服的床,甚至空氣中還帶有微微涼意,任誰一沾床,就會馬上睡得不省人事。

  這種熱死人不償命的高溫,往往讓他睡不到五個小時就熱醒,今天他竟睡到渾然無所覺,這表示……

  抬頭,望著不遠處的冷氣,下方的葉扇正在上下擺動著。

  「該不會是……」心口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是他,一定是他開的。

  段承朗跳下床,衝出房間,直往主臥室奔去,卻見房門是開的,段承朗沒多想的衝了進去,但才踏進一步,倏地想起唐勁堯曾提醒過他,沒他的同意,不准擅自進入他的房間,而他一腳跨進門內,一腳在門外,結果他開始躊躇著是要進,還是要退。

  這時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濕發,下身圍著一條浴巾的唐勁堯抬眸,與像是做了虧心事,臉上溢滿尷尬表情的段承朗打個照面。

  「那個、那個……」慘了,怎麼這麼剛好,他前腳才踏進來,馬上就被人抓包。

  可是這個人的身材真的好棒啊,不但一身古銅色的健康肌膚,一八五的身高搭配著寬厚結實的胸膛,往下是隱約讓人看出六塊肌的平實小腹,再往下,嗯……段承朗忍不住吞了吞唾液,他也好想要有這樣的身材。

  「你那是什麼表情,還有你做這個動作不嫌累嗎?」唐勁堯像是個沒事的人,繼續擦著頭髮說:「內急就別憋著,這樣對身體不好,還有……我非常確定裡面沒有蟑螂,所以你可以安心的使用。」

  「欸?什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的段承朗瞪大眼,臉上儘是疑惑。

  唐勁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待會兒要出去,桌上的早餐吃完後記得要清理乾淨,我想它就會很識相的認定這裡並不適合它居住。」言畢,唐勁堯逕自往更衣間走去,留下一臉呆愣的段承朗繼續浪費時間去理解對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最終他還是擺脫不了遲到的命運,進公司時,已接近中午,同事們魚貫般的走出會議室。

  跟他同組的組員一出來,正巧見到一臉心虛的段承朗一腳正要跨進門口。「小朗,你來的還真是巧,會議才剛結束呢,你是來吃中餐的嗎。」

  陳主任見著組員段承朗,皮笑肉不笑地語帶調侃的說:「小朗啊,你終於知道要來上班啦,怎樣,休了這麼多天假,應該養足精神背水一戰了吧。」

  「啊,這個……」招牌動作,抓抓頭、傻笑。「我會努力沖業績,絕不會讓主任您失望的。」

  「嗯,不錯,希望你說到做到,別讓我失望,這些……」陳主任將手上一疊資料交付他手中。「這是最新的產品和邀請客戶旅遊的資訊,三天兩夜,下個月最後一個禮拜天開始算起,記得,最起碼一個,一定要邀一個客戶去才行,這是經理特別指定由你來做,懂吧?」

  三天兩夜的豪華旅遊,天哪,他是很喜歡旅遊,如果是一日游,他負擔得起,但是三天兩夜,不但金額龐大,別說幫客戶支付旅費,支付他自己的就已經扒了他一層皮。

  「喔,我、我知道了……」很無奈,很不甘願的應和。

  他該找誰去呢,他所認識的人並不多,開發陌生客戶的話,難不成隨便在街上找一個,問他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旅行?

  這可真是難倒他了,他是很想找好友時瑀恩幫忙,但是他最近似乎很忙,害他受傷也不敢吐露實情。

  就在他苦思著要找誰之際,那熟悉又震撼人心的「不可能的任務」音樂鈴聲響起。

  每每聽到這段音樂,段承朗總是心有慼慼焉,就像他的業績能突破零,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吵死人了,到底是誰的手機響了還不接。」正在辦公室午休的人不悅的低吼。

  段承朗旋即從陷入自我哀怨的思緒中醒過來,邊道歉邊接起手機,「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喂,你好,我是段……」

  (知道自己不對就趕快回來,明知道自己身體還沒完全康復就到處亂跑,這樣會造成別人的困擾,你知不知道。)電話的一頭傳來唐勁堯不悅的低沉嗓音。

  「這個……請問您哪位?」聲音有些耳熟,但段承朗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段承朗的這句話,頓時讓電話彼端的唐勁堯額冒青筋,咬牙切齒道:(唐勁堯,這個名字你總該聽過吧。)

  「啊!對不起,對不起,唐先生,我不知道你會打電話給我,對不……」

  唐勁堯打斷段承朗的話,質問道:(告訴我你現在在哪,為什麼不待在家裡好好休息?)想說段承朗身體還沒完全復元,對家裡附近的環境不熟,又怕他餓著,沒想到一回到家,卻不見他的人影。

  「我、我在公司啊,我已經請假好多天了,想說……」

  (你給我回來!立刻!馬上!聽到了沒有。)再次打斷對方的解釋,唐勁堯可說是用命令的口吻,對著手機不滿的低吼。

  段承朗確實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低吼嚇了一大跳,但不知怎麼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有股甜滋滋的感覺盈滿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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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有別於一般同年齡男生大剌剌,說好聽一點是不拘小節,說難聽就是懶散的惰性,但唐勁堯發現段承朗是個教養不錯、懂得禮貌的人。

  雖不會做家事,更別期望他煮一餐給自己吃,但是他會將週遭的事情打理的一絲不苟、有條不紊,要討厭這樣的人實在很難。

  與段承朗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唐勁堯也沒跟榮升為健康寶寶的段承朗提出要他搬出去的要求。

  得到唐勁堯的允許,段承朗終於可以上班,只是當坐在客廳的唐勁堯看著壁鐘的時針指向十一點時,濃眉整個皺在—塊兒。

  「這個段承朗到底做什麼,都十一點了竟然也不打個電話報備一聲。」八點就開始撥段承朗的手機,結果電話直接轉到語音信箱;打到公司,也沒人接聽。

  心頭沒來由的湧起不好的預感,曾幾何時,他也會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人擔心起來了。

  依照前例,那個走在路上會被流彈射中,因為洗澡而引發肺炎的人,在靜謐的夜裡還不歸營,那股擔憂是件多麼折磨人的事。

  唐勁堯煩躁的抓亂黑亮微卷的短髮,起身走到玄關處,拿起放在置物櫃上的車鑰匙,打算出門找人。

  這時隱約聽到開鎖的聲音,唐勁堯微愣了下,旋即鐵門開啟,只見段承朗低著頭,一副頹喪的模樣走進屋內,壓根兒沒注意到眼前站了個龐然巨物。

  「終於知道要回家啦,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處於神遊狀態的段承朗嚇得整個人往後仰,失聲慘叫,「哇啊……」

  所幸唐勁堯眼明手快的摟住段承朗纖細的腰身,讓他不至於摔個四腳朝天。

  「你沒事吧。」見著段承朗一臉疲憊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關心的問。

  「啊?」眼前那放大的俊挺容顏讓段承朗呼吸一窒,心兒狂跳不止。

  為了不讓自己缺氧,段承朗下意識的微啟唇瓣,而他這個舉動,無意間挑起唐勁堯體內蠢蠢欲動的情慾之火。

  像是碰到什麼燙熱的物體似的,唐勁堯趕緊放開摟著段承朗腰身的手,以責備的口吻來掩飾體內莫名的燥熱感。

  「啊什麼啊,你到底是在搞什麼鬼,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段承朗反射性的抬手看表,很認真的回道:「再過兩分多鐘就十一點了,嗯,所以現在是十點五十七分三十……」抬眸,望著眼前男人恐怖的表情,段承朗忍不住倒退一步。「怎,怎麼了……嗎?」

  「怎麼了,你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這個時間才回來,是不是事前就該做件事才對。」

  很想搖頭,但看到唐勁堯的表情,他有些膽怯的不敢搖,難不成這裡是有門禁的,可是他不記得唐勁堯有跟他說過啊。

  「這、這個……我真的不曉得你這裡有門、門禁,你早該先告訴我的,而且難道我沒告訴過你,經理要我這個月每天都要加班到十點?」

  忍耐忍耐,唐勁堯握緊拳頭不斷告誡自己要忍耐,免得自己真的一個失控,把對方給活活掐死。

  「我何時說過這裡有門禁,但是……」等等,加班到十點,他隱約記得有人好像曾跟他這麼說過。

  瞪著段承朗用無辜眼神眨巴眨巴的望著自己,唐勁堯突地想起的確是有個人跟他哭訴自己的業績有多差,而且還被經理要求這個月得每天加班到十點才行。

  這下可尷尬了,沒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有這件事,更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在別人面前出糗的一天。

  唐勁堯表情僵硬的說:「以後這麼晚回家,記得打電話報一下平安,知道了嗎?」說完,迅速轉身走人。

  段承朗先是一愣,久久才明白唐勁堯話中意思,迅速脫掉鞋子,跑進客廳,對著看著電視的唐勁堯喊道:「是!我知道了,還有,讓你擔心真的很對不起。」沒想到這個男人是在擔心自己。

  這種被人在乎的感覺挺好的,段承朗今日的疲憊和不如意,瞬間因對方的關心而煙消雲散。

  看著彎下腰身,誠心跟自己道歉的段承朗,唐勁堯俊顏透著薄紅,口氣終於有點溫度的說:「嗯,晚飯吃了沒?」

  「吃了。」段承朗知道唐勁堯原諒自己,臉上漾著燦爛的笑顏。

  「嗯,這樣啊。」有些失望,看來替他準備晚餐是多餘的了。

  「可是我現在肚子很餓。」段承朗習慣性的抓抓頭,露出傻傻的笑問道:「待會我要出去買東西吃,你有想吃什麼嗎,我可以幫你買。」

  「你是怎麼搞的,不是說晚餐吃了,怎麼現在又說肚子很餓,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到段承朗說肚子很餓,心莫名的雀躍了一下,但唐勁堯卻沒發現自己的表情多了份擔憂和關心。

  「晚餐我是吃了啊,我吃了一個十元的麵包和同事請的珍珠奶茶,可能是因為一直跑外面,所以肚子很快就餓了。」段承朗一臉很不好意思的解釋著。

  「這麼晚了,別到外面去了,很危險的,餐桌上還有吃的,我正在煩惱不知該怎麼處理,既然你餓了,就去幫我解決掉它,免得到時壞掉還得拿去倒掉,浪費食物可是會遭天譴的。」

  聽到餐桌上還有吃的,段承朗困盹的雙眼登時閃亮亮,猛點頭。「是啊,是啊,浪費食物的確會遭天譴,我這就去幫你解決掉它。」太好了,他可是餓到天旋地轉,肚子大唱空城計呢。

  雖然今天跑了一整天,業績依然沒進展,但老天爺還是很厚愛他的,會賞一頓宵夜給他吃。

  看著段承朗歡喜的衝進飯廳的模樣,唐勁堯霎時覺得有股幸輻的滿足感溢滿胸臆間,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與唐勁堯相處的這段時間,段承朗多多少少也感覺到對方似乎很不喜歡聽到有關保險的事,每當他一時興起,想跟他聊保險的最新資訊或是同事間的經驗談時,唐勁堯的臉色就會相當難看。

  段承朗是不知道唐勁堯為何那麼排斥保險,每次看到那張足以將人冰凍的眼神射過來時,不寒而慄的感覺就會讓他心裡直發毛。

  眼看著旅遊的報名時間逐漸逼進,現在經濟不景氣,要客戶付錢去旅遊簡直是扒了他們一層皮,以前他替客戶付這筆錢,得讓他餓上好幾天,現在,不但不用付房租,大部分的時間,唐勁堯都會將吃不完的晚餐留下來給他當宵夜,讓他省了一些錢。

  像是下了重大決定似的,當他心滿意足的吃完根本不像有人動過的料理後,看到唐勁堯從書房走了出來,段承朗提起勇氣,走到開冰箱要倒涼茶的唐勁堯身旁。

  瞥見段承朗侷促不安的站在一旁,唐勁堯關上冰箱,手拿著冷水壺隨意問道:「要喝嗎?」

  「啊?好啊。」段承朗隨即拿起唐勁堯買給他的馬克杯遞給對方。

  「是男人就有話直說,別畏畏縮縮、吞吞吐吐的。」將冰茶倒進杯中,唐勁堯口氣透著訓人的意味。

  段承朗手一顫,錯愕的瞠大眼看著眼前幫他倒茶的男人。「你、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說。」

  「因為你臉上寫了我有話要說這幾個字。」唐勁堯涼涼說道。

  「真的嗎?」段承朗信以為真的用手去摸著自己的臉,驚慌失措的跑到廁所想把臉上的字洗掉。

  段承朗這個無厘頭的舉動,霎時讓唐勁堯傻眼,沒想到真有人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的臉上會出現字體。

  看來沒辦法跟這小子開玩笑,以段承朗對任何人的話都相信的天兵行為來推斷,如果詐騙集團打電話給他,他一定會毫不懷疑的相信對方,說不定被人家給賣了,他還會很高興的幫人家數錢呢。

  唉……真是被他給打敗了,唐勁堯搖著頭,臉上的笑意愈加濃烈。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輕鬆快樂的跟人相處。

  「唐大哥,你、你太過分了,竟然尋我開心,騙我臉上有字。」雙頰被自己揉得緋紅,段承朗鼓起腮幫子,橫眉豎眼的瞪著笑得開心的唐勁堯。

  「這叫禮尚往來,說吧,有什麼事?」

  段承朗雖然想不起自己有什麼地方騙了對方,但見唐勁堯心情不錯,於是像是下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一副慎重其事的說:「我想邀請你一起參加三天兩夜的豪華之旅。」

  唐勁堯挑眉不語,段承朗誤以為對方不願意,急忙補充道:「這是個三天兩夜的屏東墾丁之旅,雖然會碰到上班日必須跟公司請假,但是我們住的是五星級飯店,更重要的是,旅費當然由我全額支付,因為……你幫我這麼多忙,我想趁這個機會還你人情,請你一定要答應我的邀請,拜託。」

  「就只有我們兩個嗎?」凝睇著段承朗慎重的表情,說出這麼曖昧不明的邀請,唐勁堯忍不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欸?當、當然不是,這個……這個是公司辦的旅遊活動,所以……」

  「我不去!」沒讓段承朗說完,唐勁堯就一口回絕。

  「為什麼?是因為沒辦法跟公司請假嗎,還是說會被扣錢,所以沒辦法去?」段承朗突然想到這個旅遊是星期天到星期二,像唐勁堯是個保全人員,必須要上班,所以才會拒絕。

  搖頭否定段承朗以上所說的理由。「我不跟不認識的人出去旅遊,就這麼簡單。」唐勁堯起身走人。

  段承朗不願放棄的跟了上去。「唐大哥,或許那些人你不認識,但是他們這些人都很好相處的,更何況還有我在啊,拜託你,給我機會報答你嘛,唐大……啊!」

  唐勁堯突然停下來,幸虧段承朗及時煞車,否則差點整個人撞上去。抬首,只見轉過身的唐勁堯眼底毫無溫度的看著自己。

  「如果他們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就不會在你受傷生病時,連通關心慰問的電話都沒有打來。還有我老實告訴你,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保險業務員,既然有閒錢旅遊,倒不如快點找個房子搬出去住。」語畢,就當著一臉受傷錯愕的段承朗的面甩上門。

  他討厭保險業務員,意思就是說他討厭他,大受打擊的段承朗刷白了一張小臉,心莫名的揪痛著,為什麼會這樣,剛剛他還對自己有說有笑的,下一刻就說討厭他,還要他搬出去住。

  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有誰可以告訴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怎麼樣,這家的餐點很不錯吧,我可不曾帶過任何人來這裡吃過,為了你,我可是破例帶你來吃,所以請你別一副我欠你幾百萬的表情好嗎?來,開心點嘛……」靳少磊伸手想要碰坐在他對面男子抿緊的唇角,卻被對方快一步的打掉。

  也不知是誰招惹他這個工作夥伴不開心,已經有一個多禮拜都給他屎面看了,看得他好像自己真的有哪裡虧欠對方,所以他只好趁著午休時間,請好友吃個飯,好讓他消消氣。

  「阿堯,是朋友就說吧,是什麼事惹得你這麼不爽。」認識他這麼久,也沒看他整天板著一張臭臉給人家看。

  「我很好,時間也不早了,下午你不是還有個會議要開。」唐勁堯顧左右而言他,他很感激好友的關心,但是他也不知為何自己的心情就是很鬱悶。

  就像外頭滯悶燠熱的天氣一樣,讓人感覺心煩氣躁。

  眼看著唐勁堯打算起身走人,靳少磊冷不防的伸手鉗住他的手腕,斂去平時的嘻皮笑臉,正色道:「阿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寫明了你有心事,朋友一場,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真不想說,我也不好勉強你,但是以你現在的工作態度,多多少少也影響到底下員工的情緒,所以我希望你能放自己一個假,不管去哪裡都好,出去散散心,別把自己悶在家裡,一切的開銷由我支付,好嗎?」

  「你多心了,我沒事,該回公司了。」輕扯出淡淡的笑,看來他是得找時間好好調整他紊亂的思緒。

  「阿堯,你……」知道多說無用,靳少磊也不再堅持的起身去結帳。

  結完帳,走出大門,只見等候他的唐勁堯呆站門口處不動。

  「阿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靳少磊循著他的目光往對街瞧去,只見人來人往的人行道上,有個在大熱天裡,還穿著西裝的男子在路上找人作問卷調查。

  那個看似清秀的男子雖然臉上堆滿真誠的笑容,但靳少磊看得出來那人臉色異常潮紅且疲憊不堪。

  「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中暑的。」靳少磊意有所指的說。

  「可惡,這個笨蛋!」唐勁堯面色難看的低聲咒罵,那雙修長的腿刻不容緩的疾步走上前去。

  自他拒絕了段承朗的邀請,唐勁堯就感覺到段承朗似乎刻意避開他,不但越來越晚回到家,雖然他有事先報備過,說是因為業績沒達到經理的要求,又得加班到更晚。

  若遇到假日,他也是早早出門,然後一臉疲憊的回到家,連替他準備的宵夜動都沒動一下。

  「嗯……原來讓阿堯心情不好的罪魁禍首是這小子啊。」靳少磊露出讓人心裡發毛的算計笑容,一副看好戲的心態跟上前去。

  「先生,可以耽誤你幾分……鍾嗎?」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對方瞧也不瞧自己一眼的搖手拒絕。

  好熱,頭好暈,站在這裡也有兩個小時了,沒人願意停下腳步聽他說完一句話,看來他得轉移陣地,去找人潮更多的地方作問卷了。

  才轉身,右肩就被人猛然一撞,段承朗腳步不穩的往後跌去,只聞上頭傳來男子的咒罵說:「你是沒帶眼睛出門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嗎!」

  跌坐在地上的段承朗只是低首不斷跟人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人都走了,你打算在地上坐多久。」

  「呃?」聽到熟悉的聲音,段承朗抬首,因為背光,看不清對方的長相,但他直覺的喊出對方的名字,「唐大哥,還真是巧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出糗的樣子。」

  沉重的身子被強而有力的大手瞬間拉起,全身無力的段承朗很想站直身子,卻力不從心的將沁出冷汗的額頭抵在對方寬厚結實的肩頭。

  「對不起,我頭有點暈,可以借我靠一下好嗎?一下就好……」段承朗有氣無力的請求著。

  才說完,突然整個身子懸空起來,嚇得他趕緊伸手想抓住支撐點,這下他的雙手就這麼摟緊唐勁堯的頸後。

  「他應該是中暑了,反正公司就在附近,就抱他去那休息一下吧。」將唐勁堯的一舉一動盡收在眼底的靳少磊,面帶詭異的笑容提議著。

  「唔,好涼,好舒服。」額頭覆蓋著傳來淡淡酒精味毛巾的段承朗輕歎著。

  而他身上的西裝就這麼被唐勁堯甩到辦公室的角落,領帶早就不知去向,襯衫的扣子四處飛散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

  大大敞開、泛著薄紅的胸膛被冰涼的濕毛巾擦拭著,體內的燥熱和不適感頓時消散不少,皺在一塊的小臉,霎時浮現舒爽的表情。

  「看他這種表情,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所以我說阿堯你啊,你的表情可以不要這麼恐怖好嗎?」

  突然聽到陌生的男音,段承朗倏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既陌生卻又相當俊朗帥氣的臉。

  「請、請問你是誰啊,唐大哥他人呢?」他記得自己明明見到的唐勁堯,何時變成這個長得相當俊挺的陌生男人了。

  笑睇著對方一臉茫然的呆樣,靳少磊笑容可掬的說:「醒啦,身體有沒有好一些了?看來阿堯替你用酒精擦身挺有效的嘛。你好,敝姓靳,靳少磊,是翔宇保全的總裁,你就是阿堯口中那個怕小強的小朗吧。」

  「欸?這、這個……」這個男人是翔宇保全的總裁,意思是說他是唐大哥的老闆囉,可是唐勁堯為什麼連這種事也跟他老闆說呢?

  段承朗坐起身,剛好看到坐在一旁手拿著濕毛巾的唐勁堯,旋即用怨懟的眼神瞅著他看。

  「靳少磊,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唐勁堯瞪了口無遮攔的好友一眼。

  此話一出,聽得段承朗瞪大眼看著敢出言教訓自己老闆的唐勁堯。

  「唷,這樣就生氣啦,剛才不知道是誰緊張到把人家的領帶丟到遙遠的天邊去,不止如此,連衣服的扣子都無一完好。」邊說,眼神邊有意無意的飄向段承朗那一片平坦的胸膛。

  順著對方的目光,段承朗這才意識到自己正裸露著上半身,雖然對方跟自己同樣身為男人,但再怎麼說,在陌生人面前坦胸露背就是不禮貌的行為。

  段承朗雙頰瞬間漲紅,拉起衣襟,低首道歉,「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還好啦,來喝水,補充一下你流失的水分。」靳少磊將微冰的大水杯遞給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段承朗手中。

  「謝謝。」段承朗滿懷感激的喝著讓他從沙漠解救出來的甘露。

  「對了,這種大熱天,你怎麼還穿著西裝在大馬路上作問卷,不嫌熱嗎?認真工作是不錯,但是身體也要顧好,聽阿堯說你是拉保險的,而且業績一直很差,一定很辛苦吧。」

  「咳咳咳!」被水嗆到的段承朗怎麼也沒想到唐勁堯連這種事也告訴人家。

  「沒事吧?」唐勁堯溫厚的大手輕拍著段承朗的背,但那足以將人冰凍的利眸狠瞪著始作傭者,明顯是要對方閉嘴。

  「沒、沒事,我沒事了,謝謝!」順過氣的段承朗有些無奈的說:「的確是滿辛苦的,但我想不管是什麼工作,都有它辛苦的一面,只要我努力,一定會拉到業績的,就像靳先生問我,為什麼會在大熱天裡穿著西裝作問卷?我想這是一種最基本的禮貌表現吧,不管面對怎樣形形色色的人,第一就是要將自己的門面打理好,不僅讓人有好的印象,也是一種尊重。」

  「嗯,不錯,你這個觀念很不錯,可是說也奇怪,照理來說,你的業績應該會好到嚇嚇叫才是,怎麼會搞成這樣?這樣好了,告訴我,有什麼地方我可以幫忙的……」

  「靳少磊,你想做什麼?」唐勁堯冷冷的打斷靳少磊的話。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唐大哥竟然就這麼直呼老闆名字,不僅如此,還打斷人家說話,而他的老闆不但不生氣,甚至一臉和悅的想討好員工。

  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公司啊,員工都爬到老闆的頭上來了?

  「放輕鬆,別這麼緊張嘛。」拍拍好友的肩,低頭在沉著臉的唐勁堯耳邊低喃:「放心,我不會把他給吃了,他不是我的菜。」隨後看著段承朗,笑顏燦爛的開口:「說吧,只要我幫得上忙的,儘管說。」

  看著靳少磊和善的表情,卸下心防的段承朗覺得對方一定是個相當明理的人,所以深吸一口氣,認真的請求道:「請您放唐大哥三天假好嗎?那種不會扣員工薪水的假好嗎?拜託。」

  「呃?就這樣?」出乎靳少磊意外的請求讓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看他不似開玩笑的表情,不禁好奇的問:「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偷偷瞄了臉色難看的唐勁堯一眼,段承朗躊躇著該不該說。

  這幾天的相處之下,雖然唐勁堯沒再跟他提出要他搬出去的要求,但是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賴在人家家裡不走,所以只能趁著假日出去找房子。

  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希望有機會報答唐勁堯的救命之恩。

  瞥了眼好友不悅的神情,再看看段承朗欲言又止的模樣,靳少磊多少也看出唐勁堯也知道這件事。

  「阿堯,之前我就跟你提過好好休個假,出去走走轉換個心情,我真的很同情小朗,必須每天面對你這張臭臉,說不定小朗心裡還在怨恨是哪個公司這麼沒人性,員工休假還扣錢。」靳少磊故意將最後一句語氣加重,說明他怎麼可以欺騙像段承朗這種單純又善解人意的人呢。

  聽到靳少磊早有意思要放唐勁堯假,段承朗鬆了一口氣,高興道:「這真是太好了。唐大哥,這樣你不但不用擔心會被扣錢,也可以到墾丁散散心,放心,我會請我的同事盡量不去打擾你,讓你盡情的去……」

  看著段承朗自顧自的替他決定已被拒絕的事情,煩躁的打斷他的話,低吼道:「段承朗,我已經很清楚的告訴過你,我是不會去的,再說下去,我……」

  「阿堯,你別這樣。」眼看著段承朗被好友這突如其來的低吼嚇得身子微微打顫,於心不忍的上前制止。

  沒想到唐勁堯反應會這麼大,真的被嚇到的段承朗,心裡非常內疚,語帶哽咽的說:「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擔心會被扣錢才不願意去,原來你是真的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同行出遊,真的很對不起。時間不早了,我該去工作了,對不起,打擾你們辦公了。」

  段承朗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屬於自己的東西後,勉強扯出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說道:「我已經找到房子了,最快這個禮拜就會搬出去,真的很謝謝你這幾個月的照顧,謝謝。」

  對唐勁堯深深一鞠躬後,又對一臉錯愕的靳少磊抱以歉然的微笑說聲對不起後,迅速轉身快步離去。

  為什麼他的雙眼熱熱酸酸的,害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心一陣陣的抽痛,好痛好痛喔,為什麼會這樣?

  「不追出去嗎?他哭了耶。」靳少磊興味盎然的說。

  瞧也不瞧對方一眼,唐勁堯冷著一張臉,逕自走回辦公桌前坐下,煩躁的翻閱桌上的文件夾。

  「真的不追出去?你不覺得他……」被對方凌厲的雙眸一瞪,靳少磊更加確定唐勁堯對段承朗是特別的。「我瞭解,我瞭解,沒想到你的臉皮這麼薄,朋友是做什麼用的,我清楚的很。」在唐勁堯抓狂之前,靳少磊很有自知之明的先溜為妙。

  明明就很擔心對方的身體狀況,卻又拉不下臉的把給他的台階一腳踹壞不說,還很沒良心的瞪他。

  哼哼,此仇不報非君子,他靳少磊可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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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搭著號稱「環島之星」的觀景火車,沿途盡覽西部城鄉的明媚風光,坐在頭等艙的眾人,享用著服務人員所端上的精緻餐點。

  坐在舒適的坐椅上,正在用早餐的段承朗顯得有些昏昏欲睡,昨晚因太過於興奮而夜不成眠,結果當他好不容易睡著了,鬧鐘卻鈴聲大作,所以他頂著熊貓眼看著集合的時間逐漸逼近,卻不見唐勁堯出現而焦急不已。

  就在燃眉之際,救星出現了。見著神清氣爽的靳少磊出現在自己面前,段承朗簡直想跪地膜拜一番。

  想到那天他傷心的就要走出唐勁堯的公司時,卻被駐守的大樓警衛給攔住,正當他感到莫名其妙時,沒想到靳少磊竟出現在他面前。

  不但問了他一些奇怪的問題,到最後竟然一口氣包下一台豪華遊覽車的名額,嚇得他以為自己因為中暑而產生幻聽。

  只是當靳少磊跟他要全部的問卷,說明會請公司員工幫他填寫時,段承朗不但拒絕對方的好意,並言明他想親自送上問卷給人家填寫時,光憑這一點,靳少磊更加欣賞他的為人。

  此刻,靳少磊饒富興味的瞅著顯然睡癱在臉色相當難看的唐勁堯肩上的人兒,那嘴巴微微開啟,口水還從嘴角流出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我說阿堯,你是怎麼虐待你的同居人啊,怎麼把他操到連早餐才吃不到一半就睡著了。」

  要不是唐勁堯及時將整張臉就要埋入餐盤的段承朗的頭扶住,並往自己的肩上靠,此刻的段承朗早就窒息而亡了。

  「如果你不答應他的話,或許他還可以在家裡睡到自然醒。」唐勁堯盡可能的讓睡翻天的段承朗睡得舒服點。

  「你別龜笑鱉無尾了,是啦,如果我沒答應他的話,他可能就直接昏睡在大馬路上吧。」靳少磊冷冷的反諷。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餘怒未消的唐勁堯不禁失控的低吼。

  「噓,你小聲點,別把小朗給吵醒了。」這句話結結實實的堵住唐勁堯的嘴。

  不可否認的,他確實清楚靳少磊說這句話的意思。

  知道段承朗根本沒找到房子,要不是自己先開口要他等這次的旅遊結束後再找時間搬出去,現在說不定正如靳少磊所說的,靠在他肩上陷入酣睡狀態的人兒得搬著家當露宿街頭。

  「很捨不得吧?阿堯,我不管你對他存著什麼樣的感情,就我所知,小朗他是個善良、單純沒有心機的人,跟你之前碰到的那個王八蛋是不一樣的,那只是個個案,並不是每個人都……」

  「別再說了!」唐勁堯惱怒的打斷他的話。

  「好,我不說,不說。」靳少磊舉起雙手表示歉意。「但是麻煩你別再板著一張撲克臉,放鬆心情享受這難得的假期,我可是花了數十萬元,讓一群你認識的人跟你一起出遊。」

  在得知好友拒絕段承朗邀約的理由是因為他不喜歡跟不認識的人出遊時,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顧形象的爆笑出口。

  這是什麼爛理由!哪個人不是從不認識開始與對方相處,也難怪啦,這小子聽了這個理由,認定這只是怕請假會被扣薪的推托之詞。

  唐勁堯望著窗外明媚的風景,明知道這是好友的心意,但八年前的慘痛經歷,叫他怎麼忘得了。

  在他還在警校唸書時,父母因一場意外去世,替他留一下筆金額相當龐大的保險理賠金。

  替他辦理理賠事宜的是一名大他七、八歲的保險業務員,對方就像大哥哥般對他噓寒問暖,不但替他處理父母的後事,也替他規劃這筆龐大的理賠金。

  當時對方相當有誠意的替他做出有效的規劃,還是學生的唐勁堯對保險的認知並不深,直覺將這筆錢存在銀行,倒不如交由專業人士替他處理。

  一夕之間變得無依無靠的唐勁堯,也因為對方主動關心,而與彼此產生深厚的情誼,對對方更是深信不疑,最後決定將父母留給他的遺產交由對方全權處理。

  對方每年還會將投資獲利的報表親自送上門給唐勁堯,讓當時忙於勤務的唐勁堯對他沒有任何的懷疑。

  直到身為警官的唐勁堯,決定與在警校認識的學長靳少磊投資保全公司時,才發現當時他相當信任的保險業務員利用自己對他的信任,使用偷天換日的手法,將他所投保的數千萬全部納入自己的口袋,潛逃國外。

  深受打擊的唐勁堯開始排拒有關保險的任何事物,尤其是看到保險員推銷保險的虛偽嘴臉,更是感到極度的厭惡。雖說錢財乃身外之物,但他氣的是對方不該利用自己的信任而傷害他。

  用過午膳後,搭上豪華的旅遊巴士來到位於恆春半島西岸——後灣海濱的海洋生物博物館,在「環島之星」上睡飽的段承朗神清氣爽的又叫又跳的。

  從未到過這裡的段承朗,既興奮又開心的仰望著位在珊瑚王國館的海底隧道,微張的嘴久久無法合上。

  從淺礁區啟程,可以見到在多種的活珊瑚中悠遊自在於海底中的熱帶魚,仿如潛水者飄浮在巖礁上,俯視著島礁與深海交接處的奇魅景色。

  「好棒,這裡真的好捧,沒想到台灣也有這麼美的地方。」雖然去過很多國家的海底隧道,但他沒想到台灣這小小的島國也有這麼絢爛的海底王國。「靳大哥,你看你看,這裡有好多熱帶魚。」段承朗拉著一旁笑臉迎人的靳少磊,指著穿梭於珊瑚之間的魚兒興奮叫喊著。

  「是啊,待會我們到南灣珊瑚礁區還可以看到獅子魚、三點阿波魚、小丑魚之類的,要不然到大洋池看鯊魚、鬼頭刀或是魟魚、炸彈魚也可以。」被段承朗開朗的笑容所感染,靳少磊早先一步的將放置在入口處的導覽說明書先掃過一遍。

  而一直跟隨在他們後頭的唐勁堯卻依舊板著一張臉,很不是滋味的像是想將靳少磊的背部燒穿兩個窟窿。

  感受身後莫名的灼熱視線,靳少磊回眸輕瞅一眼,含笑的眸底卻滿載挑釁的看著好友陰鬱的表情。

  「可是我比較想看海豚。」

  「我……」唐勁堯才開口,就被靳少磊給打斷。

  「再過三十分鐘有表演秀,現在過去還來得及,走吧!」轉頭看向蹙眉的唐勁堯,喊道:「阿堯,如果不想看的話,我們不勉強你,到時我們用手機聯絡就可以了。」

  「唐大哥不喜歡看秀嗎,那我還是別……」

  「我何時說不看了,不是要看嗎,還不快點去排隊。」語畢,逕自轉身離開。

  眼看著唐勁堯往台灣水域館走去,靳少磊忍不住喊道:「喂!阿堯,你要去哪?」

  心裡很不是滋味的唐勁堯回瞪好友,冷言道:「不是要看海豚秀。」

  段承朗掙脫對方的手,走上前拉住唐勁堯的手往反方向走,並解釋著:「那裡是往台灣水域館的,我們要走另外一邊才能到海豚池看秀。」

  經段承朗這麼一解釋,唐勁堯臉上瞬間染上薄紅,並任由對方拉著自己走。

  被拋棄在一旁的靳少磊,笑睇著兩人的背影喃喃自語:「沒想到阿堯也會吃醋,這真是太好玩了。」

  靳少磊看得出來唐勁堯對段承朗存有一種異樣的情愫,只是兩個當事人神經大條沒意識到自己反常的行為,而他這個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呢。

  只是往往這種不被看好的戀情,總是充滿了荊棘和阻礙,他無法想像對男或女都一視同仁的好友,察覺到自己愛上了這個男孩時,會出現什麼樣的反應。

  一股莫名的興奮油然而生,靳少磊一方面充滿了好奇,另一方面,他希望好友能找到一個可以跟他心靈契合的伴侶,無論對方是女是男,只要他幸福……

  唐勁堯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再也無法從段承朗的身上移開了,眼看著對方接到經理的電話出門時,他竟輕輕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靳少磊動了什麼手腳,竟安排他和段承朗住同一間房,要他跟段承朗同房他是沒什麼意見,但進到房內時,竟是一張雙人床,他馬上跑到櫃檯要求換成兩張單人床,飯店人員卻推說已無空房。

  就在彼此僵持不下之際,靳少磊突然出現,說他願意邀段承朗住他的總統套房,唐勁堯當下二話不說的拉著段承朗回房間。

  一回到房間,見到段承朗雙頰緋紅的不敢看他,他就知道自己的大膽行徑一定讓很多人誤以為他在吃醋。

  當然他很明白這一切都是靳少磊在搞鬼,還好一通電話化解彼此的尷尬。

  當他仔細看房間的設備,就知道這裡絕對是VIP的高級觀景雙人房,說是雙人房,在他看來,簡直是蜜月套房。

  也不知為何越想越煩悶,唐勁堯索性走出房間,直奔靳少磊位於飯店最頂級的總統套房。

  有些訝異唐勁堯的出現,靳少磊笑容裡帶著曖昧的提醒著:「我先說好,我可不喜歡跟朋友同床,而且再過一個小時有人會過來,所以請你別在這待太久,壞了我的興致。」邊說,還是邊側身讓額頭開始冒青筋的男人進入自己頂級的總統套房。

  「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我也沒興趣跟你睡同一張床,既然是總統套房,該有的應該不會少吧。」唐勁堯直往小型吧台走去。

  「當然,想喝什麼就盡量喝吧,只是你得在一個小時內離開就是了。」靳少磊拿起放在吧台上,已裝了琥珀色液體的酒杯走向客廳。

  徐徐微風穿過敞開的落地窗吹拂而來,同樣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的唐勁堯找了一張舒適的單人沙發坐了下來。

  「說吧,趁我約的人還沒來之前,我不介意當你傾吐的對象。」靳少磊大方的向好友舉杯。

  「為你今天所做的事,給個合理的解釋。」唐勁堯不為所動的要求。

  「解釋?阿堯,你要我解釋什麼?」靳少磊極盡所能的裝傻。

  「靳少磊,少跟我裝蒜,別以為我……」

  「阿堯,火氣別這麼大,放輕鬆點,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你好好放鬆心情,了嗎?」靳少磊表情無辜的看著好友那張寫明「鬼才相信你」的怒顏。

  知道唐勁堯沒從他這裡得到他要的合理解釋,鐵定一個小時後,還一直待在他的房間不走。靳少磊故作輕鬆的單手支腮,仔細端詳坐在他對面,對凡事一向冷靜以對的好友猛瞧。

  被靳少磊這麼—瞧,像是被人看透似的讓人渾身不舒服。

  「阿堯,你不覺得你今天不管走到哪,都有一股酸味跟著你?」靳少磊一臉認真的說,還故意抽動著高挺的鼻子嗅啊嗅的。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股莫名怒火瞬間在他胸臆間燃燒著。

  有人還是不怕死的繼續火上加油。「唔,酸味越來越重了,阿堯,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表情像極了打翻醋桶的丈夫,在吃老婆的醋。」

  「你……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聽到的是,你故意引起段承朗的注意,不斷對他獻慇勤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好友不斷打啞謎,並且不斷的挑戰他的極限,終於將唐勁堯給惹惱了。

  「阿堯,你不覺得你這麼問很奇怪,你和小朗非親非故的,怎麼說得好像一副我在搶你的人一樣?再說小朗是個可愛又平易近人的人,任誰都想接近他,我想不止是我,應該有很多人都願意跟小朗示好,跟他交朋友吧,而你沒權利阻止其他人對他示好吧,除非……」

  「除非什麼?」怎麼覺得有掉入陷阱的感覺。

  「你喜歡上小朗,卻又怕被我搶走。」

  唐勁堯突地站起身,怒顏咆哮:「段承朗是個男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他?更何況他還是個我這一生中最討厭的保險業務員。」

  沒料到唐勁堯反應會這麼大,靳少磊不由得皺起眉頭,正色道:「阿堯,你到底要沉溺過去到什麼時候,你也很清楚小朗並不是當年那個害你差點就一無所有的王八蛋,再說喜歡上一個男人並不可恥,我相信你是個不管對方是男或是女,只要真心喜歡上了,就會勇敢去追求的人。」

  「別再說了,我累了,要回房休……」唐勁堯的話突地嘎然停止,愕然的看著站在客廳入口處,一副大受打擊的段承朗。

  察覺有異的靳少磊轉頭往後一瞧,這才想起二十分鐘之前這個特地前來跟他道謝的大男孩。

  二十分鐘前,臉上充滿感激之情的段承朗帶著靦腆笑意的不斷跟他道謝,而他心血來潮的邀對方進入他房內聊天解悶。

  與段承朗多次的接觸,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靳少磊,多少感覺得出來身上散發著與生俱來清新高貴氣息的段承朗,絕不是他目前所認識的,只是個窮到連房租都付不起的保險員這麼簡單。

  同樣出生在富裕的家庭,他卻摒除自己身為富家少爺的光環,靠自己的雙手打拼自己的事業。

  也因為這樣,他才能真正的享受世間的人生百態,結識各行各業的人,進而認識了一夕之間成為孤兒,凡事都得靠自己打拼的唐勁堯。

  看到段承朗,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不同的是,這男孩太過於單純,想必他一定生長在一個充滿愛與關懷的家庭,所以才造就了這麼一個心無城府,認定世間美好的人出來。

  或許是不想破壞他那原有的純真率直的本性,秉持著助人為快樂之本的信念,決定助這兩個對愛情遲鈍的人一把。

  就因為段承朗的單純,讓他輕而易舉的就能探出對方對唐勁堯懷著什麼樣的情感。

  不出他所料,段承朗簡直將他當成了自己的心靈輔導師,把心裡對唐勁堯的種種不曾有過的感覺說了出來。

  「靳大哥,我是不是生病了,生了很嚴重的病,我竟然看到唐大哥的裸、裸體就臉紅心跳,心臟一直噗通噗通跳得好快,而且還全身發熱,我是不是有問題啊?唐大哥是男人耶,我竟然對他……對他……」段承朗羞愧無比的絞弄著手指。

  「可憐的小朗,看來你真的是病得不輕。」

  「呃?真、真的嗎?」聞言,段承朗驚慌失措的看著搖頭歎氣的靳少磊。「那怎麼辦,怎麼辦,這樣唐大哥是不是會討厭我?」段承朗急得快哭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液。

  天哪,他只是跟他開個小玩笑,竟然嚇得快要哭出來,可想而知他是多麼在乎唐勁堯。

  「乖,別哭,你這病是有救的,而且你那個唐大哥絕對不會討厭你,只要你這裡……」靳少磊指著段承朗的心臟,認真說道:「是真心的將他擺放在這裡,他喜歡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你。」

  「真的嗎?是真的嗎?」段承朗有些無法置信的問,因為太過興奮,熱得他端起桌上的飲料猛灌。

  「當然,只要你對他沒有半點隱瞞和欺騙……」靳少磊試探性的說。

  「噗!咳咳咳……咳咳咳……」段承朗嚇到將口中的飲料給噴了出來,嗆得他一直猛咳嗽。

  「小朗,你沒事吧。」見狀,靳少磊起身來到段承朗的身後輕拍他的背,依他那心虛的模樣,更加確定自己的懷疑是真的。

  「沒、沒事,水喝太快,被嗆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我還是先到浴室清理一下比較好。」段承朗急忙的起身想找地方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段承朗才進浴室沒多久,隨即門鈴乍然響起,靳少磊沒想到唐勁堯這麼早就來興師問罪。

  「你怎麼會在這?」唐勁堯頗感訝異的看著驚訝程度不亞於自己的段承朗。

  「我、我是來借廁所的,不,不,我到底在說什麼啊!我、我是來跟靳大哥道謝的,那個……我什麼都沒聽到,我要回房休息,你們慢慢聊,不打擾你們了。」鞠個躬,轉身快步走人。

  「阿堯,你快……追、上、去……」見唐勁堯反常的追了出去,靳少磊更加確定他們彼此間是在乎對方的。

  「阿堯,祝你好運了,朋友只能幫你幫到這了,其他的只能靠你自己去把握了。小朗,你也是,可別辜負我一番好意啊。」拿起酒杯,對著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背影舉杯後一飲而盡。

  段承朗一回到房間,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拿放在梳妝台旁的旅行袋。

  「這麼晚了,你拿著旅行袋要去哪裡?」趕忙追上來的唐勁堯一進門,就見段承朗低著頭提著旅行袋,似乎打算離開這間客房。

  「我、我可以去同事的房間擠一晚,放心,我相信今天晚上你一定可以一覺到天亮,絕對不會有人打擾你的。」段承朗低著頭,以輕鬆的口吻說出時,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以為現在幾點了,這個時候去打擾人家的睡眠是件很不道德的事。」唐勁堯不悅的低吼。

  段承朗倏地抬起頭,睜大充滿水霧的明眸,滿含委屈的說:「可是我也不能勉強要你跟一個你討厭的人睡同一張床。」

  「你這個小騙子,還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聽到對方說他是小騙子,段承朗身體明顯一僵,因為他隱瞞了好多事,也曾對他撒謊,如果被唐勁堯知道了,他一定會很討厭他的。

  然而唐勁堯卻不甚在意的搶走段承朗手上的旅行袋,硬拉著他的手,往浴室走去。

  「洗個澡,早點上床睡覺,既然是你邀請我來的,你就得負起招待我的責任,我可不想明天還得照顧一路精神不濟的你,聽到沒有。」唐勁堯的口氣帶著責備和不滿。

  「聽、聽到了。」被說得相當心虛的段承朗無力反駁,只能乖乖的任由唐勁堯將自己推進浴室。

  就在關門之際,唐勁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耳邊輕喃:「如果真的討厭你,我絕不會讓你踏進我家一步的。」

  惶惑不安的心在聽到唐勁堯這一席話後,瞬間煙消雲散了。

  當他洗完澡出來時,發現唐勁堯並沒有在房裡,心一驚,不禁懷疑對方壓根兒不想跟自己同房,所以跑到別的房間去了,說不定跑到靳少磊的房間去了,總統套房耶,到處都有地方可以睡。

  段承朗不自覺的拿起話筒,就要按下靳少磊住的房號時卻頓住,旋即掛上電話。

  如果唐勁堯真的去了靳少磊的房間,就證實了對方真的討厭他。

  可是在他進浴室前,他明明說不討厭自己的啊,為何現在卻跑個不見蹤影?

  為什麼他的胸口好悶,好難過啊!突地腦海閃過唐勁堯所說的一句話,他討厭保險業務員……

  那他不要當保險業務員了,他要辭職,這樣說不定唐勁堯就不會這麼討厭他了。

  對!他要跟經理辭職。

  當段承朗再次拿起話筒想打給處經理時,又想起如果他辭職,家裡的人一定會二話不說的將他給拎回去,這樣就會被尉大哥瞧不起,說不定他最好的朋友時瑀恩也看不起他。

  他該怎麼辦?

  就在段承朗抱著被子,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思緒中,意外的聽見房門被開啟的聲音。

  段承朗反射性的在床上躺平,像個怕被父母責罵的小孩,馬上閉上眼睛裝睡。

  帶著淡淡煙味的熟悉味道飄進鼻間,段承朗緊張得心臟狂跳,動都不敢動一下,隨後就聽到脫衣的窸窣聲,爾後就是關門聲,接下來,不意外的,是水灑落的聲音。

  一股莫名的安心湧上心頭,段承朗調整舒服的睡姿,昏昏欲睡的他隱約聽到浴室的水聲停止了,須臾,聞到淡淡的沐浴香,爾後一道溫熱的氣息吹拂著耳畔,充滿磁性的溫和嗓音繚繞耳際,「對不起……」

  就像作夢般,聽不真切,但段承朗仍舊心滿意足的揚起唇畔,露出幸福的笑紋。

  唐勁堯就像著了魔般,低首在段承朗的唇畔落下輕輕的一吻,聞著與自己相同的沐浴味融合著一股讓人心醉神迷的獨特味道,身子竟莫名的火熱起來,唐勁堯駭然退開。

  映入眼簾的是段承朗漾著淡淡笑意的睡顏,雖然身上穿著T恤和短褲,卻也能燃起他體內的熊熊慾火,唐勁堯立即跑進浴室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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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丟臉,真是太丟臉了,段承朗紅著臉,顧不了學了多年的餐桌禮儀,不停的用叉子戳刺著盤中的熱狗。

  天哪,他真的看到了,為什麼他那裡可以這麼的雄偉呢!如果他們真的發生關係,自己絕對是被壓的那一個,可是他那、那裡真的可以容得下對方那個地方嗎?應該是不行吧,他一定會痛死的。

  思及此,段承朗一臉鐵青。

  「小朗,怎麼了,這裡的餐點不合你的胃口嗎?」坐在對面用餐的靳少磊一臉興味的問道。

  三十分鐘前,在整晚的好奇心驅使下,住總統套房的靳少磊特地打電話邀請唐勁堯和段承朗到他那兒用餐。

  當他開門見到面無表情的唐勁堯和跟在他身後,低著頭,卻明顯可以看到段承朗整張小臉紅通通的模樣,不禁讓人懷疑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曖昧關係。

  「如果它的尺寸是這樣的話,應該就不會痛吧,可是好像又太小了點。」段承朗完全沒聽到靳少磊的問話,自顧自的喃喃自語著,而且他手上的叉子正叉著一條被他戳了好幾個洞的熱狗。

  而坐在一旁的唐勁堯不但聽得一清二楚,而且臉色瞬間丕變。

  得不到答案的靳少磊,不由得看向顯然聽懂段承朗說得是哪裡的外星語似的唐勁堯,並用眼神尋求翻譯呢。

  唐勁堯卻刻意避開他的眼神,臉色難看的諷刺道:「它就是這個尺寸,你還有臉敢嫌它小。」

  「噗……哈哈哈……啊哈哈哈……」靳少磊不但聽懂他們之間的外星語,還不顧形象的拍桌狂笑著。

  被靳少磊突如其來的大笑嚇到的段承朗,茫然不解的看著笑到眼淚都快掉下來的靳少磊,再轉頭看著默默吃盤中食物的唐勁堯。

  一個小時前,睡到覺得有點冷的段承朗,一隻修長白皙的長腿大剌剌的跨過身下男人的下半身,半邊身體也毫不客氣的將對方當成抱枕,努力的往身下溫暖處爬,直到耳邊傳來規律的心跳聲,睡到腦筋不太清楚的段承朗小手很不安分的在上面撫觸揉按著,並且還納悶現在科技這麼發達,已經有人做出這麼棒的人體抱枕。

  在他努力的眨著惺忪的睡眸,想看清眼前的事物時,赫然發現自己趴躺在一堵結實寬闊又富有彈性的古銅色肉牆上。

  「啊!」霎時清醒過來的段承朗馬上摀住嘴,瞪大眼看著眼前全身只著一件底褲,幾近全裸的猛男。

  段承朗目不轉晴的盯著唐勁堯近一分鐘,確定對方沒有任何動靜,卸下心防地放下捂著嘴的手,下意識的將身體往前傾,仔細的看著那輪廓線條俐落有型的剛毅俊顏,飽滿的額頭,如刀削的濃眉間,是英挺的鼻樑,尤其是那厚薄適中的唇瓣,透露出男子沉穩幹練的性格。

  段承朗有些癡迷的伸手撫觸描繪那意外柔軟溫暖的唇瓣,聲音有些哀怨的輕聲低喃。

  「唐勁堯,我喜歡上你了,怎麼辦?在朋友之間,除了瑀恩之外,就只有你最關心我了,雖然你常常對我不理不睬的,但是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喜歡上你。」

  吐露心中的話語,段承朗像是被誘惑般地低首吻了上去,鼻間傳來淡淡的沐浴香混合了屬於這男性的體香,鼓動著他體內莫名的情慾之火。

  假寐中的唐勁堯早在段承朗緊窩在自己懷裡時就醒了,在不想嚇壞對方的情況下,決定裝睡。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段承朗會在此刻跟他告白,更甚者,唇上那溫潤的觸感,讓他的身體產生異樣的變化。

  生澀、膽怯,卻又富有挑逗人心的吻,感覺很特別,沒有不適或噁心的感覺,甚至挑起他體內不斷傾巢而出的想望。

  想擁抱他,想讓他感受到自己的體溫、他的存在,如果可以,他是否也該敞開心房,接受身為男人的他?

  正如靳少磊所說的,段承朗並不是當年詐領他的保險金的保險員,他是個善良、單純到惹人心疼的人啊。

  當唐勁堯這麼說服自己時,他的身體相對的也產生了生理上的反應,尤其是在段承朗那滑嫩的指腹在他那沒有過度賁張肌肉的胸口和腹部游移著,害他那個只要是男性,早上都會產生反應的部位更加的亢奮。

  直到沉醉在其中的段承朗感覺到有個硬物抵著自己的大腿內側,倏地睜開眼,充滿疑惑的起身察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時,眼前的景物讓他瞪大了眼,無法置信的對那超出他所想像的物體發愣。

  「好、好大!太、太不公平了……」同樣身為男性,為什麼對方的體積可以比他的大上那麼多,老天爺實在太不公平了。

  「看夠了沒,我有的你也有,嘴巴張這麼大做什麼,你的口水快要滴下來了。」唐勁堯一睜開眼,就見著段承朗那誇張的表情。

  聞言,段承朗真的伸手想抹去嘴邊的口水,甚至埋怨道:「我哪有你……這麼大……啊!」見到唐勁堯睜開眼,將頭枕在雙臂下,一副慵懶的模樣時,段承朗嚇得往後跳,在對方還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摔下床鋪。

  「喂,你沒事吧?」唐勁堯趕緊起身問道。

  雙頰瞬間爆紅的段承朗,也顧不得疼痛,手足無措的急著想解釋,「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我不是變態啊。

  眼看著唐勁堯就要起身下床,段承朗再也顧不了什麼禮節,驚慌失措的喊道:「嗯……我尿急,先失陪了。」

  段承朗可說是連滾帶爬的往浴室方向跑去。

  雖心生不滿,但段承朗秉持著追根究柢的信念,問道:「靳大哥,我到底說了什麼讓你笑成這樣?」

  「沒、沒事,沒事,如果你嫌這條熱狗太小,不夠你用的話……」靳少磊忍不住往唐勁堯看了一眼,忍笑續道:「我可以請飯店的人給你換個大一點的,一定會讓你心滿意足的吃個飽飽飽。」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唐勁堯怒焰迸射的雙眸足以將對方焚燒殆盡。

  視而不見的靳少磊,當然不會放棄這個可供他消遣娛樂的機會。

  上午直接搭豪華遊艇到位於東港西南方海域,台灣唯一的珊瑚礁島嶼——小琉球。

  一群人來到白沙港,像是解放般的盡情享受水上活動,舉凡浮潛、香蕉船、碰碰船、拖曳傘和水上摩托車,都是段承朗躍躍欲試的項目。

  段承朗最愛的就是水上活動,以家族的財力,在國外著名的海灘玩過了上百遍,但這裡還是他的最愛,話說在威尼斯海灘一隅,可是有段家的私人海灘。

  在這群礁環繞的小琉球,海岸線上多奇巖怪礁,處處都是令人眼花撩亂的美景。

  喜歡安靜的唐勁堯,獨自一人坐在一家販賣冰品冷飲店家角落喝著冷飲。

  因為靳少磊趁他不注意時,把段承朗給拐走,害他只能無聊的坐在這打發時間。

  這時一名穿著一身名牌花襯衫、海灘褲和沙灘鞋,手提價值上萬的公事包,年約四十歲男子走向他。

  「啊你好,請問你素唐先生嗎?敝姓熟,熟(石)頭的熟啦,偶素小朗的同素(事)啦,啊請問一下厚,偶可以坐在這裡嗎?」男子指著唐勁堯對面的椅子,不等對方答應,就直接給他坐下去。

  接著就對服務生點了一杯熱咖啡,服務生愣了一下,不敢多說什麼的離開。

  雖感到不悅,但唐勁堯卻沒多說什麼,只是冷眼覷了對方一眼,爾後當作沒看到此人,自顧自的看著蔚藍的海岸被人潮給硬生生的淹沒掉。

  見唐勁堯沒理會自己,雖然很氣,但想到對方極有可能是大戶,要不然那個來公司一年,卻做不到什麼業績的段承朗,怎麼可以一下子就招攬到數十個人來參加這次三天兩夜的豪華旅遊。

  他還聽到其中一人是保全公司的負責人,看段承朗大部分的時間都跟在唐勁堯身邊,就猜想對方一定是保全公司的負責人吧。

  所以他強忍著怒意,皮笑肉不笑地再次開口,「啊唐先生不喜歡玩水柳,你現在一定很無聊厚,啊這樣啦,偶就陪你聊聊天啦,偶跟你說柳……」男子將自己引以為傲的公事包往桌上一放,顯示自己業績有多好地拿出一疊似乎全新,沒翻過幾次的資料,陪笑道:「以偶專業的角度來看,唐先生青年才俊,一定是做大素業的厚,啊做大素業的,一定想著怎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錢,你說對不對哩?」

  唐勁堯的目光依舊凝視的遠方,對對方的問題不作任何回應,男子不斷的告誡著自己,為了他的「錢途」,他要忍,正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只能忍。

  「偶跟你說厚,偶素真的為你好,你也豬道,現在的景氣真的很不好,很多開公司、開工廠的都做不下去,說倒就倒,可憐的是那些員工,沒有任何的保障,啊我當然不素說你啦,啊像你這麼年輕就是保全公司的負責人,一定有替公司和員工買保險吧,當然也很需要有人替你賺來的錢作投資和規劃吧。」男子隨手翻著資料,口沫橫飛的繼續說。

  「小朗,啊就素那個段承朗,他這個少年人真的素很糟糕,業績差得要命,就只會顧著自己玩,也不會來這裡好好招待唐先生你柳,唐先生想吃什麼盡量點,偶請客,啊偶跟你說喔,這素我們公司推出的最新產品,它……」

  聽到對方說段承朗的壞話,唐勁堯向來沒什麼情緒的眼眸像把利刃,冷冷的射向那名自以為是的男子。

  男子冷不防地背脊生涼,乾笑道:「啊那、那個唐先生,偶素說小、小朗他、他業績雖然差,但、但是他很努力的說啦,嘿嘿,對,很努力……」好、好恐怖的說,這年輕人好像不太好惹。

  唐勁堯這才將目光轉向桌上所剩不多的飲料,男子相當機靈的招手對服務生喊:「服務生,替這位先生再來一杯同樣的飲料。」

  「不用!」唐勁堯拿起桌上的帳單,打算起身結帳走人。

  眼看獵物就要逃出他的手掌心,男子急忙伸手想要搶過帳單,卻撲了個空。

  「唐先生,啊你別這麼客氣嘛,我請客,我請客。」

  「無功不受祿,我不接受陌生人的請客。」言畢,唐勁堯轉身走人。

  男子當然不肯罷休的跟了上去。

  「啊偶說唐先生,你嘛也別這麼閉俗嘛,交個朋友也行啊,你……」面對對方足以讓人打從心底發寒的冷漠表情,男子頓時啞口無言,像是他再說出一個字,唐勁堯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可是他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這得來不易的大客戶,就在他猶豫要怎麼留住對方時,卻見到段承朗充滿驚訝和大難臨頭的複雜表情。

  誤以為段承朗心虛的表情是因為沒好好招待客戶,怕被他這個前輩告狀,所以才會出現這樣表情的男子,心中不由得盤算如何讓段承朗得聽他的話,好讓他這次的業績可以直飛沖天。

  「石、石大哥,你也在這裡,沒去玩水啊?」慘了,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在最討厭聽到保險這兩個字的唐勁堯身邊,這個石輝仁可是公司最狗眼看人低、最勢利眼的人啊。

  舉凡年薪沒超過五百萬的客戶,絕不是他會接近的人,要是讓他知道唐勁堯只是個年薪不到百萬的普通保全人員,那損人的功力不是每個人都承受得了的。

  他是不清楚唐勁堯跟對方在一起多久了,光是看到他難看的臉色,就知道事情往他最不想看到的地方邁進。

  「啊你這個不長進的臭小子,不是偶要說你,這個熟候還有心情玩水,你看看,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好事,你沒發現唐先生很不高興喔?唐先生,啊真素對不起,偶馬上……啊,人呢,跑哪去了?」

  不等石輝仁說完,唐勁堯趁著對方對段承朗劈頭開罵時,就逕自走人。

  獨自一人走到擁有弧線優美的海岸,還有珊瑚屑和貝殼所組成的貝殼砂和星砂的海灘上,難得此處人特別的稀少,唐勁堯這才放鬆繃緊的神經,認真的去欣賞這讓人心曠神怡,在大自然的環境下形成的美麗海岸。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唐勁堯輕歎了一口氣,淡淡道:「你打算要跟到什麼時候,想玩就去玩,那位石先生所說的話,就別放在心上。」

  離唐勁堯有一段距離的段承朗霎時愣住,這麼遠他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

  既然都被發現了,再躲下去也沒意義,段承朗索性小跑步的來到唐勁堯身後。

  「唐大哥,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曉得公司同事會找上你,如果他有什麼話讓你感到不高興,請你原諒,對不起。」段承朗竟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

  轉過身,乍見此景的唐勁堯,雙手環抱於胸的斂眸睇著段承朗不甚寬闊的背部。

  這事唐勁堯從來就沒想過要怪罪段承朗,只是不知為何就是想看看對方那有些苦惱,卻又真心想討好自己的可愛模樣。

  「那你打算用什麼方式讓我原諒你呢?」

  「啊?這個……」聞言而再次愣住的段承朗,先是茫然不解的看著等待自己回應的男人,而後微皺起眉頭苦惱思索著。

  「我是跟你開……」玩笑這兩次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只見段承朗的目光越過自己,看向遠方,旋即露出燦爛的笑顏。

  「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今天我一定會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讓你在這玩得盡興,等我,一定要等我喔。」

  沉醉於段承朗爽朗的笑容裡,當唐勁堯回過神時,只見他往海灣的另一端,像是私人用地的方向跑去。

  當他快步跟上時,只見站在遠處的段承朗,似乎在跟一名年約五、六十歲的老伯在說話。

  因為有些遠,他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也聽不到他們之間說了什麼,只聞海浪拍打岩石的海浪聲和海鷗的叫聲。

  這回他不得不承認,這裡的確是個能讓人放鬆心情,好好享受大自然環境的最隹場所。

  須臾,只見遠方的段承朗朝自己猛揮手,還小跑步的往自己跑了過來。

  「唐大哥,快!快過來,快過來這裡。」段承朗雙頰被太陽曬得紅通通的,微喘著氣的站在唐勁堯的面前,開心的說:「我跟你說喔,那個管理杯杯他人真的好好喔,他說他家的主人因為這個月都不會來這裡,說我們可以在私人海灘上玩一整天耶。」

  挑眉,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你確定那個人是這私人海域的管理員?」如果讓他知道他底下的員工,私自做出這種決定,那他一定會請對方包袱款款,準備走路。

  「李杯杯他當然是這裡的管理員,他可是我……呃?」糟了,他剛剛說了什麼來著!

  「你跟他很熟嘛,他是你的誰?」段承朗心虛的表情他可是看在眼裡,而且他敢打賭,段承朗有事瞞著自己。

  搖頭,努力的給他否定到底,但是唐勁堯的表情,明顯的表示他不相信。

  知道再搖頭否認的話,說不定唐勁堯會氣得馬上掉頭走人,突地靈光一閃,開始睜眼說瞎話。

  「是、是啦,我的確認識他啦,他、他是我家的親戚,在、在這裡當管理員,我是說真的啦,他真的是這裡的管理員,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去查。」

  這一點他可是沒騙人,李伯在他還沒出生之前就在這裡當管理員,每每來這裡度假時,李伯和李嫂都會準備好吃的冰品給他消暑,當然這件事不能讓唐勁堯知道。

  當然他也知道這麼做違反了自己訂下的規則,在這兩年內是絕不觸碰段家任何產業,但為了讓唐勁堯不虛此行,他一定得讓他留下美好的回憶。

  「是嗎?你家的親戚,我記得……」斂眸直盯著段承朗那侷促不安的模樣,提醒道:「你說過你在台灣沒有親戚。」

  「呃,這、這個……」慘了,這下真的死定了,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早知道一開始就別說謊,這下好了,他得為自己說過的謊,用另一個謊來掩飾了。

  「他、他是遠房親戚啦,而且……嗯……而且這裡也不是台滑,是離島,正確說來應該是我在台灣本島沒有親戚,呵呵,就是這樣啦。我們得快點,要不然就沒機會可以玩水了。」為了避免露出破綻,段承朗拉著唐勁堯的手往私人海灘走去。

  沒見到段承朗口中的那位李姓管理員,唐勁堯不禁懷疑起來,「你那個姓李的親戚呢,怎麼沒在這裡顧門。」

  「啊?」段承朗愣了一下,旋即會意過來。「喔,那個……我忘了跟你說了,因為他老婆……不,不是老婆,是媳婦,對!是媳婦今天要生了,所以他很高興我能來到這,不但可以替他看家,為了表達他的感謝之意,還讓我可以在這裡待上幾天都沒問題,所以……我們就好好的玩吧。」段承朗開始佩服自己的掰功能力變強了,雖然李伯的媳婦下個月才要生,但情急之下,也不得不這麼說了。

  對於必須接二連三的對唐勁堯撒謊,心裡一直很不安、也感到相當內疚,段承朗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得找個時間跟唐勁堯解釋清楚和道歉才行。

  對他的話半信半疑,但看在段承朗如此誠心又努力的討自己歡心,他也不好一再的拒絕他的好意。

  「既然如此,除了替李伯顧好這裡之外,我想在這放鬆一下也不為過,走吧!」唐勁堯反手拉著段承朗的手,往湛藍的海洋奔去。

  或許是段承朗隱藏得太好,唐勁堯沒想到像段承朗這種白白淨淨,看似文弱的男人,對於水上活動,是如此的熱衷且大膽。

  在這風平浪靜,艷陽高照的天氣裡,要衝浪是不太可能了,所以當唐勁堯看到水上摩托車和將衝浪板夾在腋下的段承朗,他可是瞪大眼,久久無法回神。

  而段承朗卻又一雙乞求的無辜眼神看著他,希望他能開著那部水上摩托車,讓他享受在海上乘風破浪的快感。

  他的答應,讓段承朗高興的不顧形象,就像個得到玩具的孩子般又叫又跳。受到感染的唐勁堯除了想解放自己,同時也對段承朗那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感到心動不已。

  唐勁堯不得不為段承朗精湛的衝浪技術和平衡感感到喝采,也相信在認識他之前,他絕對是個頂尖的衝浪高手吧。

  因大量水花的關係,從後視鏡無法看清段承朗的表情,但是他感覺得到他很開心,像是拋開了先前的不如意,放縱的大喊吆喝著。

  「這小子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來他之前壓抑很久了,比我更需要放鬆。」嘴裡雖然埋怨著,但嘴角卻高高的揚起,顯示著自己的心情是愉悅的。

  只是當他再往後視鏡看去時,只見段承朗後仰的身子往旁傾斜,下一秒,整個人摔入海中,嚇得他趕緊停下水上摩托車。

  在海上玩了兩個小時,看段承朗在海裡恣意翱遊的功力,替他擔心是多餘的,唐勁堯停下車,卻沒有打算將水上摩托車開過去,因為他知道落水的段承朗會游過來與他會合,如果他開過去,反而會因為視線不佳,而撞上對方。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不見段承朗早該浮上來的身影,唐勁堯這時才察覺不對勁的從水上摩托車一躍而下。

  當他潛入海中,很快就找到身體往下沉的段承朗,心猛然一陣揪緊,唐勁堯奮不顧身的游向對方。

  迅速的將溺水的段承朗送上岸,曾經在警校受過急救訓練的唐勁堯,刻不容緩的將昏倒在自己懷中的人兒抱至設置在海灘的躺椅上,側頭清除口中的穢物,在測不到脈搏和呼吸時,唐勁堯的臉色沒有比臉色蒼白的段承朗要來得好。

  唐勁堯以極快的速度抬高對方的下頷,捏著段承朗的鼻子,進行口對口人工呼吸,兩次吹氣後,雙手交疊緊扣,進行心臟按摩。

  「醒來,小朗,求求你,快點醒來……」在胸部按壓了十五下後,唐勁堯低下頭在他口中吹氣。

  一再重複心肺復甦術的同時,唐勁堯開始恨自己為何先前沒有好好對待段承朗。

  「醒來,我求求你,小朗,你不能有事,醒來,聽到沒。」唐勁堯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感覺就像對方要離開自己一樣令他害怕,沙啞的嗓音微微顫抖著,「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聽著,段承朗,我要你,這輩子我要定你了……」

  「唔……」躺在躺椅上的段承朗突地張開口嘴猛吸氣。

  見狀,唐勁堯趕緊伸手抓起放置在一旁的大毛巾包住段承朗微涼的身體,輕拍著他的背部,在他耳畔輕聲安慰道:「慢慢來,吸氣,吐氣,沒事了,沒事了……」

  順過氣的段承朗在感受到那熟悉的體溫時,突地大哭了起來,「哇嗚……我、我不玩了,這一點、一點都不好玩,咳!咳!不、不好玩……」

  「好,別玩,以後我們都別玩這麼危險的水上活動,所以沒事了,沒事了……」聽到懷中人兒抱怨聲就像是上天對他的恩賜,唐勁堯寵溺的哄著。

  乍聽到以後不能玩水,段承朗突地掙開對方的擁抱,瞪大眼,鼓起腮幫子,氣得喊道:「你、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能剝奪我玩水的樂趣呀。再說我會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早知道就不要跟靳大哥玩這種遊戲,不但害我差點溺水,連你都不讓我玩水。」

  完全聽不懂段承朗在說哪裡的外星語,但一聽到他口中的靳大哥時,胸口燃起了火苗。

  「這事和靳少磊有什麼關係,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唐勁堯不動聲色的問道。

  「啊就是他知道我很喜歡你,可是我又擔心你討厭我,所以靳大哥就說他有辦法可以讓我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教我一些方法來測試你,結果……結果……」段承朗抿著唇,用極度哀怨的眼神看著唐勁堯。

  「結果怎樣?」唐勁堯壓下心中的怒火,等待眼前人兒會給他什麼樣的答案。

  綜合以上諸多的測試,最後的結論是,段承朗用著他含著淚光的雙眸,心情蕩到谷底,哽咽的說:「結果就是,就是……你一定很討厭我,要不然我跌落海裡的時候,你竟然不救我,就任由我……唔!」

  段承朗控訴的小嘴就這麼被溫熱的唇瓣給封住,他只能瞪大眼,任由那個他認定討厭自己的男人吻著他的唇。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討厭他,應該是不會吻他的吧,可是這個男人現在對他所做的事,已經超乎他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因為是喜歡的人,所以他並不討厭這種被吻的感覺,就像對方因為喜歡他,想要他,所以才會與他有親密的接觸。

  就像對方溫潤的唇不斷的吮吻著他,表示他的在乎,那不斷挑逗糾纏他嘴裡一切的靈舌,是如此真真切切的讓他感受彼此的存在。
歷史閒談區大家來閒談~敬各類文盲!ccccc/see等...什麼的,都是沒有意義回覆,還有千篇一律的謝謝分享,所有回這些白癡回覆的,各版主會全刪+扣分~maybe你們希望被禁止看文~違規者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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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為何他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了,他的身體好熱,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與慾望讓他的唇舌隨著對方的動作而擺動。

  當段承朗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唐勁堯適時的離開,而他只能貪婪吸著空氣,卻也因為唐勁堯身上那股特有陽剛氣息,令他悸動不已。

  段承朗雙頰潮紅,泛著情潮的雙眸,滿含不解的盯著對方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可惡,這小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眼神,看在他眼裡是多麼的誘人嗎!害他下身倏地繃緊,不斷對他叫囂著。

  「你不是討厭我嗎,為什麼還要吻……吻我?」段承朗羞窘的低問。

  「真不曉得你這個小笨蛋的腦袋裡是裝了什麼?有誰會無聊到去吻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再說,我怎麼會知道一個對海上活動這麼熱衷,游泳可以當走路般輕鬆自在的人竟然會溺水……」唐勁堯帶著責備的口吻罵道:「你應該知道我很討厭人家騙我,而你竟然跟靳少磊這個惡魔同一個鼻孔出氣,竟然用溺水來欺騙我。」

  段承朗心一驚,慌亂無措的猛搖頭:「我、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在乎我,才做出這種蠢事來,我真的不曉得會搞成這樣。」

  唐勁堯傾身在段承朗的耳邊,輕啃著他圓潤的耳垂,渾厚而迷人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聲響起。「那現在呢,你覺得我對你存著什麼樣的感情?」

  段承朗敏感的輕輕一顫,惶惑不安的呢喃著,「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是嗎?那……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知道?」段承朗都提起勇氣跟他告白了,而原本就對這個真誠待人、單純率直的段承朗產生感情的自己,也沒理由再違背自己的良心和自己真正的慾望。

  從認識到現在,他曾懷疑過段承朗或許是個家道中落、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出來賺取溫飽的富家少爺,當時收留他,同情的成分居多。

  相處久了,唐勁堯發現自己越來越放不下這個凡事都太過於樂觀、單純的男孩。

  以往,他一回到家,只能孤單的面對過於冷清的屋子,原以為習慣了,直到這男孩的出現,不但讓他回到家有了說話的對象,甚至讓他已然空虛的心,也因為有了擔心的對象,生活變得更加充實。

  現在的他,不但甘願為比他晚下班回家的段承朗等門,甚至在不知不覺中替對方準備宵夜,也讓唐勁堯開始抱怨為何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

  他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男孩,只是這個震撼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承受,要承認自己愛上一個男人需要勇氣,同時也得承受對方是否也能接受同樣身為男性的自己,種種的顧慮,竟讓他輸給了一個比自己還要弱小膽怯的男孩。

  「怎麼做?你在問我希望怎麼做?」段承朗訝然的看著不像在說笑的唐勁堯,腦海瞬間浮起先前靳少磊告訴他該如何測試對方是討厭他,還是喜歡他的方法。

  嗯……苦肉計用過了,結論是對方沒有立即跳水救他,只因對方對他的泳技相當的有信心,所以害他差點溺水身亡,但最後對方還是下海救了他,造成他無法評斷對方到底喜不喜歡他。

  下一招,嗯……美男計?

  段承朗—想到靳少磊在他耳邊教自己如何使用美男計時,聽得他臉紅心跳的說。

  自己長得又不美,頂多還算人模人樣的,但要他用美色勾引他與自己發生親密關係時,他不禁沮喪的直呼不可能成功。

  這種事,不管對方是男生還是女生,要他主動邀約,簡直就像拿著槍要他業績拿第一一樣困難。

  如果對方斷然拒絕的話,那他是不是乾脆直接往海裡跳,當鯊魚的點心算了?

  但是對方都主動提出來了,那他是不是該順著民意,直接大膽的說出來,總比什麼都不做,只能躲在角落捶心肝,暗自哭泣要來得好。

  段承朗像是下定了決心,心一橫,眼一閉,勇往直前的給他撲上去。

  沒料到段承朗會來這一招,而且又如此的積極,雖然被對方當成肉墊,整個背部撞上沙地,但唐勁堯卻沒打算推開壓在他身上的人兒。

  早已把羞恥心拋到遙遠天邊的段承朗,大聲的在唐勁堯的耳邊喊道:「請跟我做愛,拜託!」

  唐勁堯的頭反射性避開,卻對於段承朗大膽的要求,愣了數秒,旋即想到這該不會是那個靳大惡魔教得爛招數。

  這個純情的小綿羊,遲早會被靳少磊這個惡魔給吞得連骨頭都不剩。

  見唐勁堯沒反應,誤以為他沒聽清楚,段承朗沒多想的再次喊道:「請跟我做……啊!」段承朗還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對方壓在身下。

  當他對上唐勁堯那對燃起熊熊慾火的炙眸時,段承朗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抖,不是害怕,而是興奮的顫抖著。

  「想清楚,這真的是你自己想要的嗎?如果是,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忍著下腹那急速炙熱腫脹的昂揚,唐勁堯啞著嗓子問道。

  「欸?」他不是在開玩笑吧,當著他的面說出這麼羞人的話,這個……真是叫人為難情啊。

  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再怎麼丟臉的話也當著他的面說了一次,再說一次也沒什麼差別了。

  再說,如果對方沒有拒絕他的邀約,答應跟同樣身為男性的自己發生親密關係,那是不是驗證了靳大哥所說的,唐勁堯如果願意跟男人發生關係,就表示他愛極了這個人。

  為了要證實這個男人愛不愛他,他只能把羞恥心丟在一邊,大膽的說出來吧。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請跟我做愛吧。」段承朗可是不顧一切的大喊著。

  「我真的很佩服你有這種想要告召全天下的勇氣,可想而知,你是真的很喜歡我,所以……」唐勁堯不假思索的低下頭,與段承朗的唇瓣只有厘米之差,開口輕聲的說:「如你所願!」

  「呃?」不等段承朗反應,唐勁堯再次吻上那不斷誘惑他的粉嫩唇瓣。

  段承朗順應著自己慾望,接受唐勁堯貪婪飢渴的掠奪,兩人完全投入在熱吻之中,當兩人的唇舌糾纏時發出濕潤的吸吮聲,在在的刺激著他倆體內熾熱的慾火,同時也滋潤了段承朗乾涸的喉嚨。

  唐勁堯的手指熟練地攀上段承朗蜜色的胸膛,捏住一顆小小粉紅茱萸,細細地把玩。

  「啊!」段承朗被吻得紅腫的唇瓣溢出輕吟。

  唐勁堯的唇沿著段承朗的頸項吻到鎖骨深處,隨後壓上另一邊等待愛撫的蓓蕾舔嘗吸吮著。

  另一隻手迫不及待的褪下段承朗的泳褲,隨即握住他產生反應的稚嫩。

  「唔!唐大哥,不,不要……」被上下套弄的部位因充血而迅速膨脹,前端也溢出了透明的液體,段承朗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唐勁堯不時以帶繭的指腹摩擦殷紅嬌嫩的柱頂,一股熱流直竄他的下腹,強烈的刺激讓段承朗只能緩緩搖著頭,感受著那逐漸沸騰起來的慾望。

  然而唐勁堯接下來的舉動,簡直嚇壞了段承朗,只見對方扳開他的大腿,握住昂挺的炙熱根部,張口含住猶自抖顫的頂端。

  「唐大哥,不要,很、很髒……唔啊!」段承朗駭然的想後退,唐勁堯卻冷不防的用力吸吮前端,段承朗因為這四處奔竄的快感衝擊著他的身體而感到力不從心。

  體內高昂熾烈的慾火,讓他無法呼吸,只能啜泣,段承朗眼眶泛淚的任由慾望支配著自己的意識。

  唐勁堯像是著了魔般用舌細細舔弄那猶自顫抖的稚嫩,這是他第一次為男人做這種事,沒有噁心的感覺,很奇妙,或許就是因為在乎這個人,所以他心甘情願想讓對方得到至高無上的快感吧。

  段承朗只覺得整個身體變得好熱好燙,一股電流如雷霆般竄過腰際,就在解放的那一刻,段承朗仰起細白的脖子,小小的喉結因為緊張而上下滑動著。

  「唔……不行了,放開!求你……放、放開……」段承朗再也忍不住的哭喊著。

  眼看著段承朗即將釋放,唐勁堯這才離開,白濁的蜜液就這麼灑落在他的手中。

  趁著段承朗還陷入釋放的餘韻之中,唐勁堯沾著蜜液的手指滑向他那挺翹的雙丘,觸碰他另一個敏感的部位。.

  感覺到自己的隱密處被略粗的指腹按壓撫觸時,段承朗下意識的退縮。

  「不,不要……」雖然從沒跟人做過這檔事,但他很清楚原本就不是用來承受性事的地方,被人進入時一定會讓人痛不欲生,說他不害怕是騙人的,即便眼前的男人是自己喜歡的人,他還是克服不了這個恐懼。

  段承朗的拒絕之詞,還真的讓唐勁堯停下手邊的動作。

  對方的離開,讓段承朗反倒覺得有些空虛,他睜著還帶著氤氳的水眸,不解的看著唐勁堯那雙放肆渴求的深沉眸子。

  見唐勁堯不發一語的看著自己,尤其是抵在自己大腿間的炙熱物體,段承朗這才察覺到自己對唐勁堯做了件殘忍的事。

  「為什麼停下來了,你看起來好痛苦。」

  唐勁堯充滿濃烈情慾的低沉嗓音在段承朗的耳畔響起。「因為你都開口說不要了,我不想強人所難。」

  這話,是感動,也覺得相當的窩心,沒想到唐勁堯對自己依舊如此的體貼。從他受傷、生病住院都是他在照顧自己,被房東趕出去,也是他收留了自己,甚至每晚弄宵夜給他吃的,也是這個認識不到半年的唐勁堯,現在就算真的會痛,為了這樣的男人,值得的。

  段承朗冷不防的翻過身,壓在一臉驚詫看著自己的唐勁堯,將漲得通紅的臉埋在他的頸窩間,輕聲低喃:「如果真的愛我,你就得做全、全套的,我可以忍的……」拉起唐勁堯的手,往自己的股間移去。

  段承朗大膽的言詞和舉動,不啻是引燃唐勁堯忍耐已久的情慾之火。「你這個披著羊皮的小色魔。」

  既然段承朗都大膽邀請,拒絕的話就太不給面子了。

  他的手指毫不客氣的潛入中心,順利進入那稍嫌緊窒而乾澀的密穴之中,為了紆解因緊張而緊纖的內部肌肉,僅微弓起手指關節,試圖在內部緩緩的抽壓按摩著。

  段承朗柔軟的內壁就像籐蔓似地迅速纏繞上來且緊揪著不放,唐勁堯在他耳邊輕聲軟語的勸道:「乖,放鬆,我不想弄傷你。」

  「唔嗯……」全身都因異物的侵入而僵硬,段承朗張嘴微微地喘氣,盡可能試著放鬆自己。

  當對方一放鬆,唐勁堯整個手指毫無阻礙的更加深入,直到手指觸碰到他體內最深處的某個敏感點時,腰部像觸電似的竄過全身,身體內部高昂得讓他不住戰慄,段承朗再也忍不住的扭腰擺臀,想擺脫這陌生的奇異感覺。

  手指侵入的越深,段承朗發出細細的哀鳴也轉變成嬌喘,唐勁堯再也抵擋不了這股誘惑,抽出埋在段承朗體內的手指,翻身壓在對方身上,扳開沾滿細沙的大腿,迅速褪下泳褲,將自己脹痛欲裂的炙熱埋進不斷誘惑他深入的密穴。

  下半身感受到像被撕裂般的刺痛,疼得他流下眼淚,喊道:「啊……痛,好痛,堯、阿堯……嗚……」

  唐勁堯心疼的吻住早被自己吻得紅腫的唇瓣,停滯不前的等待身下人兒接受自己。

  等待疼痛過去的同時,也感受到唐勁堯對自己的貼心,段承朗伸手摟住唐勁堯汗濕的後頸,輕聲低語道:「我可以的,真的,請讓我感受你對我的愛……」

  段承朗主動抬頭吻著唐勁堯不斷冒著汗珠的剛毅臉龐,睇著段承朗泛滿水霧的眸底儘是帶著柔媚的春色,那教人心癢難的媚態,讓唐勁堯狂猛律動著自己的腰身。

  逐漸能投入快感的段承朗,抱住唐勁堯的背脊享受歡愛的愉悅。那炙熱肌膚的觸感讓他知道,這並不是在作夢,他感受到對方熾烈的體溫,也深深的體會到對方著實的存在。

  唐勁堯的手往不時在自己腹部摩擦之下,逐漸變得滾熱堅挺的慾望上套弄著,試圖轉移段承朗身後疼感的感覺。

  「唔嗯……啊啊……」一陣陣忘情的呻吟激動的從段承朗的唇間溢出,間歇的啜泣聲也隨著對方的律動而愈來愈短。

  那熱情激烈的律動讓段承朗的腰不停地搖動,唐勁堯再次吻住他的唇。

  知道身下人兒高潮將近,唐勁堯把動力加到最大,甚至把他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肩上,讓自己熾熱的慾望更深入到對方的內壁深處,不斷愛撫他慾望的手加快了套弄的速度。

  唐勁堯的動作變得急促而激烈,段承朗激動的摟住唐勁堯寬厚的背脊,埋藏在自己體內的昂揚抖了一下,那是達到高峰前的預兆。

  「唔嗯……堯,阿堯……」忘我地陶醉在在這單純的喜悅裡,段承朗第一次這麼親密的喊著唐勁堯的名字。

  就在段承朗快要暈厥過去的那一瞬間,唐勁堯的身體抖顫了一下,瞬間,段承朗的身體掠過一陣痙攣後整個放鬆下來,自己所釋放的體液佈滿了自己和唐勁堯的胸腹之上。

  唐勁堯佈滿汗水的身體壓在段承朗的身上喘息著,無力的身體異常地沉重,險些讓他喘不過氣來。

  看來這美男計似乎奏效了,而且還上演了一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春宮戲碼來。

  只是仍沉醉於歡愛後餘韻之中的兩人,卻沒發現在不遠的礁石處,有個人影正用數位相機將兩人繾綣纏綿的畫面給拍了下來。

  縱慾過度的後果,著實讓段承朗苦不堪言,尤其是後庭因為紅腫發炎傳來陣陣火辣刺痛,連帶腰背處的酸麻感,讓他連續兩天都下不了床。

  睡了整整兩天的段承朗,在充分的休息過後,終於有意識的瞠著大眼,看著窗外月淡星稀的夜空,知道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當他的視線轉進屋內,就發現眼前的裝潢擺設挺眼熟的。

  雖然房內只開了一盞夜燈,但他很清楚這個房間是他往年都會來這度假休憩的房間。

  「奇怪,這真是太奇怪了,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段承朗腦筋開始混沌起來。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嗯?」段承朗上頭傳來一道慵懶沙啞的男性嗓音。

  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的段承朗先是一愣,這時才感受到身後傳來陣陣讓人無法忽視的熱度,而且似乎有個東西不停的按撫摩挲著他的腰側。

  段承朗像是觸電般跳了起來,卻被壓在他腰間上的手給適時的制止住。

  感受到懷裡僵硬的身子,唐勁堯不由得對懷中人兒這樣的反應感到好笑,而且他發現段承朗只要受到刺激,就會出現健忘的奇怪反應。「都做上好幾回了,現在才來害羞,會不會稍嫌晚了點。」

  做上好……好幾回?

  這時腦海倏地出現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羞人畫面,而且還是自己主動邀約,結果他倆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親密的行為,要是他沒記錯,他們甚至大膽的在海灘上就這麼做起來了。

  不僅如此,身後還抱著他的男人,不但將累到不想動的自己抱到不遠處的小別墅裡,自己還很明確的告訴他浴室在哪,男子不但貼心的替自己清洗疲憊的身體,因為太舒服,不小心身體又起了反應,結果他們又在浴室大戰了好幾回合。

  之後的……他不記得了。

  「我們待在這裡多久了?」段承朗吶吶的問,總覺得自己睡了好長一段時間。

  看著段承朗紅的像蕃茄的臉蛋,唐勁堯大概也猜出對方終於恢復記憶了,可他卻興味盎然地故意在段承朗的耳邊提醒他一遍。

  「從那天我們做愛做到快早上,你因為太累,有些發燒,就昏睡了兩天,肚子餓了吧,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起身時,卻被段承朗給硬生拉住。

  「怎麼了?」唐勁堯不解的看著段承朗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

  「那其他人呢,他們知不知道我們……我們……」天啊,他竟然昏睡了整整兩天,這趟旅遊早就結束了,而他竟然還在小琉球的別墅裡睡大頭覺,那同行的人和靳大哥不就發現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知道段承朗的顧慮,唐勁堯不禁好奇的問:「你……是不是很怕讓他們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段承朗愕然的看著一臉認真的唐勁堯。「我……」他遲疑了。

  「你後悔了?」唐勁堯淡然問道。

  搖頭,努力的搖頭否認,誤以為唐勁堯生氣了,忍不住哽咽道:「我喜歡你,我喜歡你,真的,我從來就沒後悔過我們之間所做的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

  段承朗無力的垂下頭,心裡承受莫大的不安和恐懼。「你知道的,我們……我們都是男的,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那一定會造成你很大的困擾,都是我不好,我應該要考慮到你的處境,我、我真的沒想過……」突然一道溫暖的擁抱截斷他的話。

  「你這個小笨蛋,現在才考慮到這一點,會不會太慢了點。」這個小不點,凡事都只會為別人著想,難道他都沒想過自己也有可能遭到排擠和刁難?

  是心疼也是不捨,讓他更加確定自己再也無法放開段承朗的手。

  「那、那怎麼辦,對不起,我不曉得事情會這樣,都是我不好,我不該……」

  「說你是小笨蛋還真不為過,他們沒這麼神通廣大知道我們的事,放心吧,他們只會認為你因為中暑,造成身體不適,所以得待在這休息幾天,你那個經理說等你身體完全康復才去上班。」唐勁堯拍著他的背安撫著。

  然而實際上,段承朗的同事根本沒注意他的存在,要不是他打電話給靳少磊,告知他這邊的情形,或許他們真的會忘了還有段承朗這個同事的存在吧。

  「那就好,那就好,還是你聰明,這下我就放心了。」段承朗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任由對方抱著自己。

  或許是因為知道唐勁堯是保全人員的關係,讓段承朗感覺自己正被對方嚴密的保護著。

  「小朗。」唐勁堯輕聲喚道。

  「嗯?」段承朗輕應了聲。

  「如果我要你離開那家保險公司,你願意嗎?」

  「什麼?」離開溫暖的懷抱,段承朗驚詫的瞪著表情相當認真,不似跟他開玩笑的唐勁堯。

  「我希望你離開那家保險公司,那裡並不適合你。」唐勁堯不厭其煩的重申一遍。

  「為什麼?」段承朗滿懷不解的看著他。

  「你應該很清楚自己並不適合當個保險業務員,你……」

  段承朗冷不防的打斷他的話。「不,並不是我不適合,而是你本身就厭惡保險業務員這個職稱吧,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對這個工作深惡痛絕,之前你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嗎?」在旅遊的第一天晚上,他和靳少磊的對話,他多少聽到一部分,隱約聽出唐勁堯似乎曾在保險上吃了大虧。

  唐勁堯卻偏過頭,不願與段承朗對視,這個傷痛確實對他的人生造成很大的影響,但他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要他辭職。

  唐勁堯的拒絕,讓段承朗心冷,縱使對方表明喜歡自己,但對他仍是多有保留。

  而自己呢,不也對他隱瞞了很多事。

  如果可以,他也很想離開目前所屬的公司,但是他不能,如果在離開家的這兩年,無法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很有可能得乖乖的聽長輩的安排,出國進修,學成歸國後,直接進家族的企業,相對的,他永遠擺脫不了富家少爺的包袱。

  「如果不想說也沒關係,關於你的提議,請給我時間好好想想,好嗎?」

  聽出段承朗的讓步,唐勁堯輕歎一口氣,臉上帶著寵溺的笑意,在段承朗擔憂的唇間偷了一個吻,「嗯,餓了吧,我去準備早餐。」

  「我幫你。」暫且拋開心中的不安,段承朗跳下床,急急忙忙的跟上唐勁堯的腳步。

  接下來的兩個月,段承朗的業績突然暴增,待在公司的時間相繼減短,反倒是常常往翔宇保全那兒跑,或是去拜訪客戶,忙得他不亦樂乎。

  偌大的會議室門口,在會議結束後,擠滿了一群跟笑得靦腆的段承朗道喜的人。

  「小朗,恭喜你終於出頭天啦。」甲同事誇張的大喊。

  「是啊,你可是熬了一年半才熬出這麼亮眼的成績。」乙同事拍拍段承朗的肩感歎的說。

  「那是我們家小朗遇到貴人了,哪天也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嘛。」丙同事挑眉提醒。

  「既然業績是全公司第三名,依照慣例,可是要請客的喔,你們說對不對啊?」丁同事摟著段承朗的肩,大聲吆喝。

  馬上一群人大聲應和,「對!要請客,要請客,要請客……」

  在同事們起哄下,騎虎難下的段承朗也只有點頭答應的份。

  他的業績會突飛猛進,一切都是靳少磊的引薦,當初他是要介紹一些年收入億萬的富豪,但是他拒絕了。

  他只是希望靳少磊能通融他,可以在他公司員工的休息時間裡,跟他們推銷保險,靳少磊一口就答應下來,但他也很不客氣的提醒段承朗,他不會插手他底下員工購買保險的意願,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經過他一個月勤快的拜訪和細心的解說下,陸陸續續都有人跟他買保險,不僅如此,就連不是翔宇保全的員工也跟他買保險,只因為他真誠的態度和淺顯易懂的講解方式,讓人更瞭解保險的好處。

  就在段承朗應付同事的同時,突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害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他的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背後好像有人在用充滿怨恨和不滿的眼神盯著他看。

  段承朗下意識的轉頭,只見離會議室不遠的轉角處,一道人影倏地從那兒消失在他的眼前。

  頓時一股不好的預感盈滿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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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阿瑀,阿瑀,我在這裡,在這裡!」段承朗一看到一名年約二十出頭,戴著一副銀框眼鏡,身穿西服的斯文男子四處張望時,忍不住揮手大喊著。

  好不容易拜訪完客戶,將既定的行程結束後,段承朗看到好友時瑀恩,興奮的又跳又叫的朝他揮手,心喜得越過車水馬龍的街道,與好友會合。

  「啊……阿瑀,阿瑀,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和尉大哥是去南極出差啦?我快要半年沒見到你了。」不顧行人異樣眼光,兩個大男人當街就這麼給彼此大大的熱情擁抱。

  「我也很想你,明明在同公司,沒想到要見面也這麼困難。」時瑀恩感慨萬分的拍著好友的背。

  他可是有好多好多話想要與這個求學時的好友訴苦呢。

  兩個同公司卻有半年沒見的好友,同時選擇了一家平價又可以吃到飽的涮涮鍋店吃飯兼敘舊。

  「唔,這個魚和蝦很新鮮,阿瑀,多吃點,你實在太瘦了,你在尉大哥身邊當特助一定很辛苦喔。來、來,多吃點。」

  段承朗怎麼也沒想到半年不見的時瑀恩,竟然消瘦到如此,讓他一進店裡,就忙不迭的趕緊為他布菜。

  明知道尉映塵是個冷峻剛毅,凡事要求嚴苛的人,連他都想盡辦法能離他遠一點,沒想到眼前臉上帶著疲憊和落寞的好友,竟然可以耐操到一待就快要兩年。

  要是他,不到三天,不!不到三個小時,他就會被他冷傲的氣息給凍傷的。

  「謝謝,我想不管是做什麼工作,都有它辛苦的地方。」時瑀恩為了不影響對方的愉悅的心情,故做開心的轉移話題,「倒是你,阿朗,氣色很不錯,聽說你這個月的業績很不錯,連映塵……我是說總經理都感到很意外,他希望你能持續這樣的好成績。」

  「是嗎?連我自己也感到很意外。」段承朗下意識的做出他抓頭傻笑的招牌動作。

  只要被人稱讚,段承朗就會覺得很害羞,自認自己並沒有對方說得那麼好。

  「阿朗,你……是不是談戀愛啦?」時瑀恩試探性的問。

  「啊!」段承朗手一頓,毫不掩飾的用著「你怎麼知道」的表情看著好友。

  「對方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女孩,我有這個榮幸認識她嗎?」替好友感到高興的時瑀恩理所當然的提出要求。

  「哇啊……燙、好燙……」沒料到時瑀恩會提出這個要求,段承朗嚇得驚跳起來,不小心打翻手上裝滿火鍋料的豌。

  「阿朗,你沒事吧,要不要緊啊?」時瑀恩趕忙用濕紙巾擦拭段承朗被弄髒的襯衫。

  「沒事,沒事,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就好。」在店員幫忙清理的同時,段承朗低著頭,很不好意思的邊道歉,邊走過人群,往洗手間的方向快速奔去。

  十分鐘後,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時,才躡手躡腳的走回原位。

  「沒事吧?」時瑀恩擔心的問。

  「沒事,那個關於你剛剛提的……」

  「沒關係啦。如果不方便,就別勉強。」時瑀恩露出要段承朗放心的笑容。

  見狀,生怕好友誤會,段承朗握緊時瑀恩的手,急忙解釋:「沒這回事,我真的很樂意把他介紹給你認識,只是、只是……嗯……」段承朗猶豫該不該說,他愛上的是個男人。

  「只是什麼?」時瑀恩瞠大眼,等待好友的回答。

  段承朗先是環顧了一下四周,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時,深吸了一口氣,突地傾身向前,小心翼翼的在時瑀恩的耳邊低喃道:「他、他是男的。」

  挺直背脊,段承朗像是等著被帶上受刑台的囚犯一樣,極度不安。

  時瑀恩先是一愣,再看看段承朗像是等待判決的驚恐表情,他先是扯出淡淡的微笑,眼底透出的儘是羨慕和感動,壓低音量問道:「他一定很愛你吧。」

  段承朗露出驚詫的表情,一臉不可思議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勁堯很愛我。」

  「勁堯?原來他叫勁堯啊,看你幸福的表情就知道啦。真好,阿朗,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這得來不易的愛情喔,不要像我……」時瑀恩說著,神情掠過一絲對方不易察覺的哀愁。「可以告訴我,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對好友從不曾隱瞞事情的段承朗,一開口就猶如滔滔江水,口沫橫飛的將怎麼認識唐勁堯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就在他要說出他如何與唐勁堯發生親密關係時,卻被時瑀恩適時的打斷,段承朗這才羞窘的住口。

  「小朗,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跟唐先生說出你真正的身份?再這樣隱瞞下去,我怕遲早會出問題的。」時瑀恩擔憂的問。

  說到這個問題,喝著啤酒的段承朗泫然欲泣的抱住好友。「所以我才覺得很煩啊,而且兩個月前勁堯才跟我提出希望我離開尉大哥旗下的保險公司,你也知道,如果我一遞辭呈,我老爸一定會把我拖回家的。阿瑀,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嗚……」

  雖然之後唐勁堯沒再提這件事,也看得出來對方盡量不想給自己壓力,這讓他覺得更加愧對對方。

  再怎麼說都是自己理虧,不但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甚至還隱瞞自己顯赫的家世,而對方呢,只是個平凡的保全人員,不但真心的對待自己,讓自己吃得飽住得暖,每晚還讓他沉浸在「性」福之中,無法自拔。

  「嗚……阿瑀,這樣一直瞞著他,我覺得好對不起他,你說我到底該怎麼跟他說出其實我是……」

  「其實你是什麼?」一道熟悉的男音在段承朗的上頭響起。

  段承朗身體一僵,僵硬的離開時瑀恩的懷抱,緩緩的抬頭,映入充滿水氣的瞳眸裡的,就是臉帶慍色的唐勁堯。

  「請問你們是?」時瑀恩好奇的看到眼前兩名完全不同類型的高大男人。

  站在唐勁堯身後的靳少磊推開好友,臉上馬上堆出他認定最完美的笑容,伸出友誼之手,道:「你好啊,敝姓靳,靳少磊,是坐在你旁邊、眼睛紅紅的小朗的朋友。」

  時瑀恩先看了眼臉色不悅的唐勁堯,再伸手握住靳少磊友善的手,自我介紹,「你好,我姓時,時間的時,時瑀恩,是阿朗學生時期的朋友。那位應該就是阿朗口中的唐勁堯,唐先生吧。」與單純的段承朗不同,在成為知名大企業總經理的特助後,經歷過大大小小商場上的爭權奪利,爾虞我詐的時瑀恩,應對相當的得體。

  「既然彼此都認識了,不介意我們坐在這跟你們一塊享用這美味的火鍋吧。」面對讓他為之驚艷的時瑀恩,一向對火鍋有意見的靳少磊竟一反常態,禮貌性的問。

  「當然,請坐。」對方既然是阿朗的朋友,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甚至起身對著唐勁堯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這個位子就讓給你坐吧,我想阿朗有很多話想跟你說。」時瑀恩很識時務的讓位,並要走過來的服務生替他們更換鍋子。

  明顯看出對方已經知道自己跟段承朗的關係,可想而知,對方對段承朗來說,就如自己與靳少磊的關係一樣,所以他也不再板著一張臉,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

  「謝謝。」

  「不客氣。」

  唐勁堯一坐定,為了宣誓所有權,還未等到餐點上桌前,他就直接拿起段承朗的碗筷吃了起來。

  「阿堯,你們怎麼會來這裡?」段承朗吶吶的問。雖然這家店他和唐勁堯常來吃,但是依照眼前熱絡的與時瑀恩交談的靳少磊,是不可能來這裡用餐的。

  「你還沒回答我先前的問題。」唐勁堯邊夾起燙熟的魚肉,淡淡的說。

  「呃?這個……」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段承朗突地拿起一旁的啤酒,猛灌了起來。

  他這個舉動,擺明了心裡有鬼,唐勁堯卻不急著戳破。

  時瑀恩見狀,知道段承朗的酒量並不好,不由得為他緊張了起來。「小朗,別喝這麼快,會醉的。」

  正如時瑀恩所言,段承朗一口氣喝完一罐啤酒,整張臉也紅到不行,只見他醉眼迷濛的往唐勁堯的身上趴去,臉上出現因不勝酒力而出現傻笑的表情。

  「我跟你說喔……我啊,呃!」段承朗忍不住打了個酒嗝,唐勁堯很自然的拍著他的背,一手端了熱湯遞到他面前:「喝一口熱湯吧。」

  段承朗想伸手推開,唐勁堯機伶的避開,生怕會燙到懷中人兒。

  「我不要喝,堯,我老實跟你說喔,其實這件事我悶在心裡很久了,我一直想找機、機會跟你說喔。我啊,嘿嘿……是有錢人家的……」

  就在段承朗身子就要往一旁燒熱的鍋子倒去時,唐勁堯即時接住他已然醉倒的身子。

  在場的三人只能無言的對看著彼此。

  最後唐勁堯只能無奈的開車送喝醉的段承朗回家,不意外的,靳少磊相當爽快的付了錢,還熱心的說要送時瑀恩回去。

  唐勁堯才扶著稍微清醒過來的段承朗進入家門,在玄關處,段承朗冷不防的伸手摟住唐勁堯的脖子,臉上漾著每每都讓唐勁堯心動的傻笑。

  「堯,阿堯,你、你知道嗎?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喔,我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那你呢,你喜歡我嗎?」段承朗充滿水霧的明眸溢滿了期待,而他紅潤的唇瓣離唐勁堯只有厘米之差。

  「你認為呢?你這個小傻瓜,難道我所做的,你都感受不出來嗎?」被困在段承朗和門板間的唐勁堯,對於段承朗這大膽的挑逗,燃起了他體內的熾烈慾火。

  「這個嘛……」段承朗歪著頭想了一下,旋即綻放一個甜甜而魅惑人心的笑容道:「你是最愛我的,對!你最愛的人是我,所以不管我先前做錯了什麼,或是隱瞞了什麼,你都會原諒我的,對不對?」段承朗不安分的手大膽的探進衣內,撫觸揉按著唐勁堯勁瘦的腰身。

  第一次被段承朗主動挑弄而慾火焚身的唐勁堯,透著濃烈情慾的炙眸盯著滿臉酡紅的人兒,啞然道:「那得看你做了什麼事,值不值得我……」原諒二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卻在段承朗的手冷不防探進他的褲檔,直接而大膽的覆上他產生慾望而硬挺的昂揚時倒抽了一口氣。

  「小朗!」

  或許是因為喝酒壯膽,段承朗踮起腳尖,在唐勁堯的耳邊輕吐呢喃,「堯的……硬起來了耶,之前都是你幫我,今天換我……幫你。」

  說著,段承朗就這麼蹲下身,褪去眼前礙事的衣褲,唐勁堯也不阻止,打算任由他服務自己,實際上是對他為所欲為吧。

  儘管段承朗的愛撫有些生澀,但原本就硬挺的慾望就這麼傲慢誇耀的展現在他的眼前。

  跪在唐勁堯的跟前,段承朗不由得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在騎虎難下的窘境下,只能硬著頭皮探出舌頭,輕舔著充滿男性特有味道的頂端。

  感受到手中的男性更加灼熱硬挺,段承朗只敢在頂端的部分舔吮著,直到上頭傳來抽氣聲,撫摸他頭髮的大手猛然往下壓,段承朗驚愕的張嘴,已然勃發的慾望根源就這麼挺進他口腔深處。

  「唔……不、不……嗯……」

  那熾熱而巨大的慾望幾乎頂進了段承朗的喉嚨,即便作嘔,他只能吃力且生澀地吞吐吸吮著,柔軟脆弱的深處在不斷抗拒的情況下,反而取悅了口中的炙熱硬挺,隱隱可以察覺到它興奮的顫動著。

  當段承朗抬起充滿水氣的眼眸時,看到唐勁堯那張因快感而充滿歡愉的臉龐,讓他更賣力的套弄口中益發腫脹的炙熱。

  一股熱流竄進腰腹間,感覺自己體內的慾望再也按捺不住,唐勁堯動情的低吼一聲,雙手不由得緊揪住段承朗的頭髮,挺腰將自己的昂揚沒入對方的口中,以獲得最大的滿足和快感。

  口腔內的黏膜在不斷的摩擦和撞擊下益發滾燙,在唐勁堯忘情的抽動了幾次之後,濁熱的體液在他還來不及抽出時爆發了出來。

  「唔……咳咳咳……咳咳……」

  被灼熱液體嗆到的段承朗在唐勁堯離開時,挑起與唾液混合的黏稠蜜液形成的細絲,造就了一幅yinmi的畫面。

  「小朗,你沒事吧?」唐勁堯為自己粗暴的行徑深感歉意。

  當他一蹲下身查看時,見著自己的體液,從段承朗因為咳嗽而從嘴角流出更加撩人的模樣,不但再次扇起了他的情慾,甚至將段承朗打橫抱起,直往主臥房衝去。

  吻著段承朗因為摩擦而紅腫的唇瓣,唐勁堯的唇舌不斷的刺激舔弄著他口中的每一處,溫柔地吸吮,輕輕的嚙咬,火熱的舌頭刷過貝齒,侵入口內,兩人的舌相互交纏追逐著,激烈地喘氣像是要將靈魂喚出來般地急促。

  段承朗猝不及防的翻過身,壓在唐勁堯早已赤裸的強健體魄上,在不斷啄吻著那帶刺的臉龐,抓著唐勁堯的手,放在嘴裡含舔了起來。

  段承朗一而再的挑戰唐勁堯的忍耐極限,讓他感到更加的興奮,看來喝醉時的段承朗是如此的大膽且別有一番情趣呢。

  「真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大膽熱情的一面,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唐勁堯輕咬著段承朗柔軟的耳珠。

  段承朗敏感的一顫,在唐勁堯手指離去之際,低聲輕喃,「呵呵!你不知道的……其實還有很多呢。」

  「是嗎?我等待著你給我不一樣的驚奇表現。」唐勁堯將被段承朗唾液濡濕的手指伸向早就被扒個精光,赤身裸體壓在他身上的人兒的圓挺翹臀。

  唐勁堯的手指慢慢的深入段承朗那窄小緊窒的花蕾中,直到全部埋進他體內時,段承朗對於唐勁堯粗繭手指所帶來的異樣觸感而不自覺的弓起背脊。

  「嗯……堯,快點……」手指停止不前讓段承朗難耐的低喊。

  動了動埋在段承朗體內深處的手指,熾熱的甬道緊緊鉗住他不斷按壓敏感的突起,像是在確定內壁的收縮感,忽快忽慢的來回抽動著手指。

  感覺到段承朗體內逐漸放鬆,唐勁堯抽出手指時,段承朗可說是整個人張開大腿跨坐在唐勁堯的腰腹上。

  說他姿態多撩人,且看唐勁堯再度勃起的硬挺就顯而易見了。

  深睇著段承朗主動抬起腰身,慢慢的讓雙丘的窄縫觸碰唐勁堯蠢蠢欲動的硬挺,這讓唐勁堯感到新鮮卻也異常的興奮。

  他的手指時輕時重的來回撫觸刮搔著段承朗半昂挺的慾望根源,另一隻手托住段承朗的腰,讓他的昂揚可以立刻進入他炙熱的體內,一邊享受著段承朗隱含痛苦,卻又帶著慾求不滿的嬌吟。

  「堯、阿堯,快……嗯啊啊……」壓迫感跟熱度貫穿他整個身體,雖然很痛,但絕不難受的歡愉交織在段承朗緋紅汗瀝的臉上。

  那如烙鐵般的慾望在段承朗的內部緩緩抽出,又用力的插入,每一下撞擊的力量都讓他完全的承受,撕裂般的痛感和讓人戰慄的快感,同時在結合處交錯著。

  唐勁堯挺起上半身,溫淘的唇舌舔弄噬咬著段承朗汗濕的脖子,留下斑斑紅痕。

  段承朗的稚嫩無可避免的抵在唐勁堯結實的小腹上,隨著腰部的律動,不時的摩擦著小腹,他揉捏著段承朗微微挺立的紅萸的手慢慢往下滑,他股間仰起的男性顫抖著期待更深的愛撫。

  當他握住段承朗急待愛撫的昂挺時,他的呼吸立刻亂掉。

  「啊,嗯,堯,快點、快……」段承朗的呻吟夾雜著幾聲慾求不滿的嗚咽。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前方的空虛和後方的充實,讓他忍不住伸手覆在唐勁堯握著自己,卻停滯不動的手。

  因喝醉的關係,快感雖然極大,全身顯得沉重無力的段承朗只能被動地接受每一次的侵入。

  「唔,好棒,堯……好深,你進得好深……」結合帶來的愛撫充滿著刺激,段承朗喘氣時發出的嬌吟,就連身體內部都感受到無限的快感。

  「舒服嗎?朗,你知道你這裡讓我好舒服啊。」唐勁堯緊擁著段承朗濕滑柔膩的身體,更加快速地往他體內撞擊。

  「舒、舒服,堯,嗯哈……」不斷湧現的快感讓段承朗無法承受,只能弓起上身,更加貼進唐勁堯汗濕的胸膛,慢慢搖晃著頭部,握著他昂挺的手指時強時弱的滑動著。

  唐勁堯的身子向後一仰,段承朗整個人趴伏緊貼在他的胸前,為了讓兩人有更深的結合,翻身舉起段承朗的單腳,從背後激烈的律動著精瘦的腰身。

  「啊……不、不行了,嗚……」

  唐勁堯再次吻上段承朗溫飽滿的唇,將他嗚咽掩蓋而去,並開始更激烈的動作,並且更用力愛撫著手中熾熱的昂挺,整個寢室都是彈簧床墊激烈的聲響跟兩人急促的喘息聲。

  突如其來的快感讓段承朗失聲尖叫,因高潮快要到來而渾身抽搐著。唐勁堯似乎也感覺到快要迸發的慾望,把唇再次貼在他的胸前的突起,不停啃咬含吮著。

  太過激烈的愛撫,段承朗不斷發出嬌媚的呻吟,唐勁堯更加激烈移動他的腰,高昂的快感從下腹直竄而上,令段承朗幾乎暈眩。

  在達到頂峰的瞬間,段承朗發出歡愉的喊叫,不消片刻,就在唐勁堯的手中激射出灼熱的白蜜,對段承朗來說,這是一種完全的解放。

  在段承朗還在喘息之餘,唐勁堯更加分開他微微顫抖的雙腿,每移動腰部一次,他的炙鐵就更進窄壁深處,段承朗再也受不了的緊握住他的手臂。

  高熱而熾烈的空氣像是要將自己焚燒殆盡,耳邊傳來沉重而迷亂的氣息,身下狂暴的律動霎時停住,一股灼燙的熱液大量的噴灑在他體內最深處。

  相互貪婪著彼此肉體的兩人,狂熱的律動引起狂亂的漩渦,並將他們帶到最高點,也將兩人拉入快樂的深淵裡。

  太過激烈的性事讓段承朗再也承受不住的昏了過去,唐勁堯愛憐的不斷啄吻著身下人兒唇瓣。

  想起下班前發生了一件令他非常不悅的事情,在場的靳少磊知道這件事後,捨命陪君子的硬是拉著唐勁堯到外頭散散心。

  而那件令他感到不悅的事,就是段承朗的同事,那個名叫石輝仁的保險員突然找上門來。

  原本他並不打算見這位人士,但他說出他和段承朗在小琉球的海灘上所發生的事情時,唐勁堯不得不接見這個令人感到厭煩的男人。

  「啊如果你不想讓這段和小朗的香艷鏡頭曝光的話,偶希望你能替自己買個保障啦,啊你也豬道現在經濟不……」

  「說重點。」唐勁堯冷冷的打斷對方的廢話。

  「啊我豬道你也素這家保全公司的執行長啦,偶素不豬道你為什麼沒跟那個沒什麼路用的小朗買保險啦,啊……」

  看到唐勁堯凌厲的殺人目光射向自己,石輝仁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續道:「這是我們公司推出的最新產品金X刊的投資型保險,這是投資外幣,限時限量的喔,它可是保證獲利的,它包含了身故、全殘、滿期啦和投資收益,當然投保的最高金額是三千萬啦,以唐先生的身價,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吧,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希望……」石輝仁開始長篇大論了起來。

  唐勁堯瞄了一下桌上的DM,是他最討厭的保險類型。

  最後對方要他一個禮拜之內給他答覆,要不然他會將這段影片公佈在段承朗所屬的保險公司網路上供人瀏覽點閱,他是不怕自己有可能身敗名裂,但是他不能忍受段承朗受到絲毫的傷害。

  凝睇著床邊陷入熟睡的人兒,他的單純、熱心和善良,即便他很希望段承朗遠離這個行業,但是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讓他在對工作滿懷熱忱的情況下,因為這件極為私密的事曝光後,被迫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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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這天,吃完午餐後的段承朗,習慣在拜訪客戶前先打電話跟客戶確認時間,這才發現忘了將手機帶出門,心忖著自己目前所在之處離家裡不遠,索性決定回家一趟。

  當段承朗進到玄關處,赫然發現一雙早上唐勁堯才穿出門的皮鞋。

  「咦?這雙鞋怎麼會在這,難道……」帶著疑惑,段承朗一進到客廳,就見到那兒坐了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

  「阿堯?」段承朗有些不確定的輕聲喊道。雖然是大白天,但室內仍顯昏暗,這讓段承朗覺得坐在那兒的人令他感到陌生。

  當坐在沙發上的男子抬頭看向他時,一股寒意從他腳底直竄而上,害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男子冷厲淡漠的目光是陌生的,令他膽戰心寒。

  「堯,你、你怎麼在家,我還以為你今天……」段承朗走近唐勁堯時,目光被桌上財經報上的斗大標題給定住。

  財經界的大老,段氏集團總裁段繼存,凌晨時分因心肌梗塞住進加護病房,醫院已發出病危通知。

  腦中一陣轟然巨響,炸得段承朗只能呆若木雞的望著這條駭人新聞。

  這時熟悉悅耳的手機鈴聲響起,但對段承朗來說已變得相當的尖銳刺耳,呆滯的目光移向不斷在桌上頻頻振動的手機,螢幕上正顯示著大哥的名字。

  段承朗沒多想的伸手接聽,聲音聽起來微微抖顫著。「喂,大、大哥……」

  (小朗,你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打了多少通電話給你。)電話的另一端劈頭傳來就是責罵聲。

  「爸、爸他現在怎麼樣了,為什麼報紙上說已發出病危通知,這不是真的,這是騙人的是不是,大哥?」段承朗語帶哽咽,激動的低吼。

  (小朗,你冷靜點,爸爸他現在病情還不穩定,目前在加護病房觀察。)

  聞言,段承朗像是虛脫般的跪坐在地上。「爸……爸他現在在哪家醫院,我馬上過去。」

  (他人在XX醫院十樓的加護病房。)

  「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過去。」掛上電話,六神無主的段承朗這才意識到他身邊的唐勁堯。

  他才一抬頭,就對上唐勁堯滿是不諒解的憤怒眼神。

  今早唐勁堯先是去某知名銀行進行保全系統的簽約後,心忖著下午沒什麼重要事情要處理,便跑到知名的珠寶精品店買了一隻樣式簡單,卻相當獨特的K金戒指,想說今天是段承朗的生日,又到超商買了食材,準備晚上大顯身手。

  在等電梯的這段時間,唐勁堯隨意的翻板報紙,就看到有關段氏集團總裁病危的新聞,當時他並不在意。

  直到他回到房間時,就聽到床頭傳來簡訊的音樂,唐勁堯一邊苦笑著段承朗的粗心大意,沒多想的就按下閱讀簡訊的按鍵,映入他深幽暗瞳的是數則讓他無法置信的內容。

  「原來你的真實身份是段氏集團總裁最疼寵的小少爺。」他早該想到的,段繼存是出了名的特別寵愛這個么兒,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兒子在外面過苦日子,無非是作父親的放縱,才會任由兒子在外面為所欲為。

  段承朗驚慌的站起身,抓著唐勁堯的手,喊道:「阿堯,我不是故意要……」

  唐勁堯打斷了段承朗的解釋,冷冷道:「你打從一開始就在欺騙我,還編派了一堆謊言來隱瞞你真實的身份,還說不是故意的!段承朗,別以為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就可以隨便玩弄別人的感情。」

  搖頭,段承朗奮力的猛搖頭,「沒有,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阿堯你聽我說,一開始我……」

  唐勁堯甩開段承朗的手,指著桌上的報紙。「事實就擺在眼前,你還想要辯解什麼,你以為我會是個攀龍附鳳的人嗎?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段承朗,你多得是機會告訴我真相,但是你卻沒有,不就擺明了你對我的不信任?我甚至懷疑你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滿足你這個富家少爺無聊的遊戲。」

  唐勁堯的句句指控,無疑是將段承朗打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無法接受。

  「不!我沒有,我沒有,勁堯,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我知道不該對你有所隱瞞,但是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我……」

  「不要等事情被人拆穿才來解釋,段承朗,你這麼做不嫌太晚了點,遊戲結束了,我這個小廟養不起你這尊大佛,請你今天就搬離這裡。」言畢,唐勁堯氣得轉身離開,他覺得自己再也無法跟段承朗同處一個屋簷下,這會令他感到窒息。

  眼看著唐勁堯走出玄關大門,段承朗伸手抹去模糊了他的視線的淚水,追了出去。

  見唐勁堯進了電梯,他立刻衝了過去,電梯門就在他面前無情的關上,在那一刻,他深深感覺到這可能是他見到唐勁堯的最後一面。

  段承朗心一慌,拼了命的敲著電梯門,眼看著上頭的數字燈逐漸往下,他旋即轉身衝向樓梯間。

  當他氣喘如牛的來到地下停車場,只見唐勁堯的房車正駛向出口,他拼了命追上去,突地腳被地上的物品給絆倒,重重的摔跌在水泥地上,痛得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消失在他的眼前。

  「為什麼?為什麼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為什麼……」段承朗心痛欲裂的大喊,無奈的只能趴在地上痛哭失聲。

  徐徐涼風吹過雪白薄紗,雖是初冬,一名臉色略顯蒼白的男子趕緊起身關上窗戶,並替躺在床上年近六十的男子拉上輕柔的羽被,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好不容易度過危險期的父親又受到風寒。

  待在醫院也有兩個星期了,年輕男子滿懷感激,感謝上蒼對他的憐憫。

  雖然得在愛情和親情裡做個抉擇,但他選擇了親情,放棄愛情。至少老天爺沒有奪取這個從小就疼寵溺愛他的父親的性命,讓他仍有機會對父親盡到身為人子應盡的孝道,他就心滿意足了。

  看著躺在病床上,好像老了好幾歲的父親,段承朗撥了撥父親已斑白的髮絲。

  「爸,你一定要長命百歲,以後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不會再跟你唱反調了,真的!」

  「你這個傻孩子,放心吧,在你爸還沒看到你得到幸福之前,他是不會輕易離開的,他未來還要抱小小朗呢。」一道慈祥柔和的女音在段承朗的身後響起。

  段承朗轉頭,看向帶著慈愛笑容的母親,眼眶倏地熱熱辣辣的,鼻頭酸酸的。「媽,對不起,我太任性了,對不起。」

  段母摟著寶貝兒子略顯消瘦的肩,輕笑道:「我習慣了,誰叫你是我和你爸的寶貝,在過不久你爸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又是一尾活龍,倒是你……」段母冷不防的用雙手捧著兒子有些蒼白,明顯消瘦的臉蛋心疼道:「我說寶貝,你才離開家裡一年半,是不是不愛媽咪了?」

  「啊?」段承朗歪著頭,一臉呆愣。

  「以前你有什麼事,都會第一個告訴媽咪我,可是已經兩個禮拜了,整整兩個禮拜了,你到底還要隱瞞我多久?」段母一副泣然欲泣的模樣。

  「媽,你、你……我、我……」段承朗身體僵直,並且開始結巴了起來。

  「什麼你你你,我我我的,有話就好好說,我是你的母親,沒什麼不能說的。」

  兩個禮拜前,段母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眼睛鼻子紅通通,全身髒兮兮的出現在加護病房門前,嚇得她以為兒子誤認為父親去世才會搞得如此狼狽,害她看了好心疼,還不斷的安慰寶貝兒子,順道把大兒子罵得臭頭,說他沒事幹嘛在電話裡把自己的父親說得這麼嚴重,還嚇壞自己的弟弟。

  段承朗的大哥被罵得莫名奇妙,也拿父母親對么弟的寵溺沒轍。

  第三天段繼存就度過危險期,一個禮拜後就轉入普通病房,還跟家人有說有笑的,尤其是看到自己最疼寵的么子出現,感動得痛哭流涕。

  接下來幾天,段承朗沒離開醫院一步,整天就待在父親的身邊,盡心盡力的照顧個周全,不讓事業忙碌的兄姊擔心。

  段母看到非常欣慰,知道她的兒子出社會歷練的這段時間,真的成長了不少。

  只是每每看到么子那張心事重重的笑顏,她就知道這個寶貝兒子有事隱瞞著她,看得她好不心疼。

  「現在你爸的身體已經不要緊了,如果真的不想說的話,就別勉強,這裡還有我在這看顧你爸,你就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段母摸摸段承朗柔順的頭髮。

  段承朗詫異的看著母親,對於她所說的話似乎與他所想的有所差距,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充滿感激的抱住母親。

  「媽,謝謝您,還有對不起,有件事我現在還沒辦法很確定的告訴您,但是請您放心,等我把這件事做個了結,我會回來把一切的事情都告訴您的。」

  他一定要跟唐勁堯解釋清楚,他不想在彼此有所誤解的情況下分手,他知道唐勁堯是愛他的,只要解釋清楚,他們會回到之前彼此恩愛的生活。

  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段承朗下了計程車,抬首望著向來保全相當森嚴的住所。

  兩個禮拜前,段承朗因為急忙的想追上憤而離開的唐勁堯,壓根兒忘了將門卡帶出門就追了出去。

  直到下了車,才想到當時自己是身無分文的走到醫院。

  段承朗走向警衛室時,就見著相當盡職的警衛匆匆走過來。

  「段先生,您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您忘了寄放在我這裡的東西呢!」

  聞言,段承朗狐疑的看著鬆了一口氣的警衛。「寄放在你那兒的東西?我不記得我有東西寄放在你那裡啊。」

  「怎麼會沒有,有好幾箱您的東西呢!一個禮拜前,唐先生搬了幾箱的東西在我這兒,說是段先生您的,還說過幾天您會回來拿。」

  聽到這,段承朗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

  正如他所想的,當他看到箱子裡面全是他的私人物品時,他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一樣,腦筋一片空白跌坐在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並不是故意要欺騙你,隱瞞你的……」段承朗哽咽的喃喃自語著。

  他沒想到唐勁堯這麼狠心的趕他出去,連他的私人物品都在一個禮拜前就打包好,擺明了唐勁堯不要他了,而且還要他滾蛋。

  「段先生,您沒事吧,段先生。」警衛看段承朗臉色難看,忍不住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關心的問。

  段承朗紅著眼眶,激動的抓著警衛的衣襟問道:「我要見他,我要見他,拜託,我忘了帶門卡出門,拜託你讓我進去找他。」

  警衛有些為難的說:「段先生,我是很想讓您進去,問題是唐先生現在人不在家裡,而且他有交代過,那個……」警衛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下去。

  「交代什麼,阿堯他有交代什麼?」段承朗萌生一線希望的問。

  「段先生,我希望您聽了不要難過,唐先生他交代我,不許再讓段先生您進到他的住所,而且他還說……」自認識這個新搬來的住戶,警衛對段承朗的印象就是個和善親切的人,不時還會跟他寒暄打招呼,即便他是跟了別家保險公司買保險,每當他有保險上的問題,他也會耐心,並以淺顯易懂的方式解釋給他聽。

  當發生理賠上的問題,他也義不容辭的主動提醒他該注意的事項,讓他獲得最高額的理賠金。

  現在要他說出讓對方傷心難過的話,他實在難以啟齒。

  「他還說了什麼……」段承朗還是滿懷希望的問。

  「這個……唐先生說、說他……並不想再看到段先生您了,所以真的很抱歉,我沒辦法讓您進去。」警衛面有難色的說。

  聽了一連串將自己打入地獄的聲明,希望瞬間破滅,段承朗臉色倏地刷白,放開抓著對方衣襟的手,頹然無力的往後踉蹌了一步,轉身打算離開警衛室。像

  「段先生,這些東西……」眼看段承朗就要離開,警衛雖替他感到難過,但還是忍不住提醒對方。

  「可以先放在這嗎,如果不方便的話,麻煩請你替我處理掉,謝謝!」段承朗扯出淡淡的苦笑,或許是受到良好的教養,他無法在他人面前大哭大鬧,而是默默的離開。

  他知道,對方也是忠人之事,他不願造成別人的困擾,既然唐勁堯不願見他,那他就在這附近等他回來,因為有些事不說清楚,他不甘心就這麼離開。

  夜深人靜之際,一輛銀灰色高級房車如風馳雷電般劃過死寂的街道,揚起一陣塵土,爾後隱沒在暗黑的夜裡。

  刺耳的煞車聲劃破靜謐的夜,當車子停在一棟看似不起眼的公寓前,一名高大俊偉的男子迅速而敏捷的下了車,快步的找尋他前不久才記在腦海裡的地址。

  原本悠揚的門鈴音樂聲在急促的按壓下變了調,顯得有些焦躁不安的高大男子在看到前來應門的陌生男子而愣了一下。

  「找誰?」屋裡裸著上身的冷傲男子明顯不耐的冷冷問著。

  睇著眼前身材不亞於自己,卻略顯勁瘦的男子,唐勁堯壓下心中的不安,語調盡可能平和的問道:「時瑀恩在嗎?」他確定自己並沒有記錯地址,更不可能找錯地方,而靳少磊更不可能跟他胡謅一個地址。

  冷傲男子挑眉,性感迷人的薄唇充滿了譏誚。「在,但他沒體力下得了床,更別說出來見你,所以明天請早。」

  眼看著男子就要關上大門,唐勁堯快一步的阻止了對方。

  「告訴時瑀恩說我唐勁堯急著見他,要不然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這下讓人感到不寒而慄的冷傲男子,並沒有對唐勁堯突如其來的舉動感到不悅,反而雙手環抱於胸、輕倚在門邊,以充滿不屑的眼神睨著對方。

  「這裡是時家而不是段家,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那個把你耍得團團轉的笨蛋段承朗,家裡有錢到可以買下你們好幾個翔宇保全。」

  唐勁堯心中猛然一驚,訝然的看著眼前散發著與生俱來狂傲冷殘的男子。

  看來這男子是個不容他人小覷的人物,如果他沒記錯,這個男人應該是近年來,突然在保險業竄起的新秀,尉氏企業集團總裁二房的私生子尉映塵。

  無視對方冷言嘲諷,唐勁堯挺直背脊,傲然的與對方冷得毫無溫度的眼神對視著。「只要告訴我小朗人在哪裡,我會立刻離開,絕不打擾尉先生你的雅興。」光憑著尉映塵這身穿著,他不難想像他與時瑀恩是什麼樣的關係,即便是他理虧,打擾到他人的「性」致,他也要問出段承朗的下落。

  「怎麼,現在知道人家是比你有錢的富家少爺,開始後悔當初不該甩了人家是嗎?」

  「映、映塵,你知道唐先生不是這樣的人。」一道清雅的嗓音在尉映塵的身後響起。

  尉映塵臉色一黯,冷睇著已穿上睡袍,臉上還泛著潮紅的俊雅男子,俯下身在他耳畔冷言嗤笑,「怎麼,你也會心疼這個將你好友傷得體無完膚的人,時瑀恩,你還是濫情啊。」

  時瑀恩身子微微一顫,強忍著被刺得傷痕纍纍的痛,抬眸哀求道:「拜託你,請你讓、讓我跟唐先生聊聊好嗎?」

  尉映塵不悅的轉身回房,時瑀恩只能無奈的對皺眉的唐勁堯扯出苦笑,並側身讓對方進入屋內。

  當唐勁堯入座時,時瑀恩歉然的問道:「映塵不是有意的,希望你不要見怪,我去泡杯熱茶……」

  「不、不用了,你的身體很不舒服吧,先坐下來休息一下吧。」唐勁堯看出時瑀恩走路的姿勢怪異,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只是心知肚明的不想戳破。

  時瑀恩俊逸容顏瞬間染上淡淡的緋紅,對於唐勁堯的貼心舉動感到欣慰。

  「嗯。」時瑀恩緩慢坐下,抬眸正色道:「你和小朗的事,在少磊,我是說在靳少磊的告知下,我已略知一、二,對於小朗隱瞞家世的事,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以告訴我小朗現在人在哪裡嗎?」唐勁堯急切的問道。

  「你不是不要他了,為什麼現在卻急著找他?」時瑀恩蹙眉淡問。

  「我……」

  一個月前,唐勁堯因一時之間無法諒解段承朗的刻意隱瞞,一氣之下離開住所後,就開車在市區胡亂瞎逛,直到深夜才回到住所。

  原本打算回到家後冷靜聽段承朗的解釋,但一個禮拜過去了,他的火氣也越來越大。

  他不但見不著段承朗半個人影,就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氣得他認定對方因為心虛而不敢回來面對他,要不就是如他所言,自己只是個讓對方打發時間的玩具,玩膩了,丟了也不覺得可惜。

  隔日上班時,意外讓他聽到靳少磊正和特助談論要去美西洽公的事,他毫不考慮的接下這個一向他最厭煩的事情來做。

  靳少磊當然看出他的異樣和反常,也知道這件事絕對與段承朗有關,但他卻不追問,也不拒絕對方這個突如其來的要求,很理所當然的放手讓唐勁堯去做。

  不管他和段承朗之間發生了多麼嚴重的問題,他很清楚唐勁堯需要時間去冷靜,所以為了好友的幸福著想,他願意毀掉一筆利潤相當可觀的生意。

  在唐勁堯出國的前一天,依舊等不到段承朗的一通電話或是解釋,他心灰意冷的打包了段承朗的私人物品,直接寄放在保全的警衛室內。

  反正段承朗是不可能再回來,留著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

  直到一個禮拜前,靳少磊接到好友的一通電話,讓他甘願冒著讓翔宇保全群龍無首的危機,也要飛奔到美西與好友會合。

  就因為唐勁堯的出現太突出,不但順利的完成一筆利潤龐大的生意,又因為他是個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在商場上免不了會認識一些名媛淑女,對方的熱情主動,可讓他更加的煩躁,所以直接打電話給喜歡在花叢打滾的好友,替他解決不必要的麻煩。

  任務雖完成,但他腦海裡卻不時出現段承朗那張真摯開朗的笑顏。

  最後他投降了,他沒辦法忘記段承朗,於是決定回國,再給段承朗一個解釋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追求幸福的機會。

  拋下好友,一人提前趕回台灣,當他在住所前下了計程車時,駐守的警衛快步走上前。

  當他正覺得奇怪時,警衛一臉擔憂的訴說段承朗早在一個多禮拜前回到這裡,甚至不曾離開過這裡一步,為得就是想見唐勁堯一面,直到三天前,被一個帶著銀框眼鏡的俊雅男子用半強迫的方式離開這裡。

  聽警衛這麼一說,唐勁堯當然知道帶走段承朗的人是時瑀恩,他沒多想的打越洋電話給靳少磊,問明地址後,開車直衝時瑀恩的住所。

  「小朗他的確是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也是個父母親極為疼寵呵護的么子,他生長在一個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富裕家庭,但他卻不會因此而感到自滿,更沒有公子哥兒的放縱自大,與小朗相處的這幾個月裡,你應該也感受得到吧。

  「小朗會對你隱瞞他的家世,並不是因為怕你知道後,對他有所意圖,而是一年多前,只憑著對好友的義氣,甘願放棄出國深造和享盡榮華富貴的機會。為了我,他願意從基層做起,當個小小的保險業務員。

  「也因為有父母兄姊的疼愛,讓他更想證明自己不是個凡事只會依靠父母,永遠長不大的富家少爺,他想要成為父母心中值得驕傲的兒子,所以吃再多的苦,他也願意承受。」

  不可否認的,段承朗有這樣的毅力和堅持,早就遠遠超過他所預料的。

  「小朗曾跟我提過,你希望他離開保險業,當時他真的很不安,也很困擾,你知道當時為什麼深愛著你的小朗沒有答應你離開那裡?」

  時瑀恩抬眸直視著唐勁堯黝黑的黑眸,明白好友對自己所愛的人,必須隱瞞事情真相的辛苦與為難。

  「因為那份工作是他父親安排的,他跟段伯父協議,兩年內他必須在父親指定的工作內有所作為,如果達成了,他父親會放手讓他去闖,相對的,沒達成這個目標,他將來的人生則必須依照父親的安排走下去。假若他真如你所要求,離開保險業,他父親會馬上抓他回去,到時你們想要在一起的機會,幾乎是微乎其微。」

  「這個笨蛋。」唐勁堯忍不住低咒著。「他應該要老實跟我說才是。」

  「是這樣子的嗎?依照當時你和小朗驚心動魄的見面方式,如果讓你知道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你第一個反應是什麼?」

  馬上打電話通知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可能會因為寶貝兒子受傷,再也不讓他離開他們的視線,而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的交集。

  意思是說他們會成為兩條平行線,他還是過他的孤單乏味的生活,而段承朗呢,鐵定被他的父母關在金絲籠裡保護著。

  看出唐勁堯瞭解自己的意思,時瑀恩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小朗沒有愛錯人。「只可惜……」時瑀恩突然停頓下來,瞇著眼看著皺眉的唐勁堯。

  「可惜什麼?」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我沒猜錯,你住所的警衛應該有告訴你,小朗為了要見你,一個人待在你住所外面快一個禮拜都沒有離開,你也知道,這種天氣就算是你這種受過訓練的人也挺不住吧,更何況是小朗,在這麼寒冷的天氣……

  「要不是段伯母一直聯絡不到小朗,情急之下來找我幫忙,我還不知道這個小笨蛋還要折磨自己到什麼樣的地步。」

  「小朗……小朗他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小朗他怎麼了?」唐勁堯激動的問。

  「發燒到四十度,引發肺炎,被他母親領了回去,所以……」時瑀恩極其嚴肅的說:「想要見到他,已非我能力所及的地步了,如果真的愛他,一切都得靠你自己了。」

  原本陷入半昏迷狀態的段承朗,不斷的央求他千萬不要告訴他的家人,在他感到相當為難的時候,尉映塵竟然快他一步的幫他做了決定,二話不說的撥了電話給段承朗的母親。

  雖然對尉映塵的做法感到氣憤和頭痛,但或許這麼做,對段承朗來說是最好的。

  相對的,眼前這個男人要見到段承朗,可是困難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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