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敲門還好,一敲我馬上就後悔了。
當手背擊中門框的那一瞬間,四周頓時迴盪起素還真的背景音樂,門自動徐徐打開,一名全身閃著五光十色的霓虹色彩,身著亮麗的戰袍,手持三尺銀白秋水的「人類」,正站在床上瞪視著我。
「汝是誰?賊乎?蝥乎?卑彌乎?哈哈哈哈....呼∼」
我用顫抖的手關上了門,輕聲說了一句對不起。一路抱著滿心忐忑,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這棟公寓唯一正常的地方。
也許,我該考慮搬家了。
雖然我想這麼做,無奈一來經濟不允許(我已經預繳了三個月的房租),二來交通工具不允許(老家離新學校遠得很,依照我的習性一定會遲到,除非世界末日),三來老爸老媽更不允許,何況我也不想再回到老家,過著成天步步為營、戒慎恐懼的日子。
兩個星期後。
相信我,在這短短十四天所承受的打擊絕對比一頭無尾熊一生中所受的驚嚇還要多。
尤其是開學典禮那天。在此請容許我跳過一連串冗長艱辛的儀式,直接跳到那天最驚魂的部分。那天,我在始業式結束後進入新教室,坐在位置上,看著新老師和新同學正熱絡地拉攏關係,然後抽籤選幹部,發新書....都跟我沒關係。打從一開始,我銳利的眼神就不斷搜捕美女,並且牢牢的印入視網膜內。
卻錯愕的看見兩個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首先是杜清思,關於為什麼不想看見她的理由,唉,那也甭提了,那是我心中永遠的痛。再來則是頭捲,至於為什麼...那就更不用提了,當他一邊跳著肚皮舞一邊自我介紹完並且指名和我是從小同穿一條內褲的好朋友時,我羞愧的簡直要去自殺。竟然和他們被分配在同一班,我的高中生活完了...。
放學後,我沮喪的回到公寓,卻馬上面臨另一項更加無情的打擊。
數十箱的行李一字排開,赫然堆積在公寓樓下,而我永遠也忘不了刻印在上頭的爆炸頭圖案───那是頭捲的獨門徽章,代表「白目捲王一族」的最高榮譽,據說是在某次揚名國際的白目行為後由他父親正式傳授的。
順便一提,頭捲家裡很有錢,生活富裕到難以想像。人家常說富不過三代,但根據頭捲的說法,他已經是第十八代白目掌門人了;或許純粹是有錢人的惡趣味,他說數百年前的祖訓,就註明若想繼承白目一族的香火遺產就必須先成為史上最強的白目。
這或許是我永遠無法理解的領域。
在第兩千七百八十次強烈、瘋狂、激動的抗議遭到李伯婉拒,以及無意中瞥見他偷偷躲在轉角處數鈔票後,我終於放棄抵抗,任憑頭捲帶著淫笑將行李搬入我隔壁的房間。
唉,又來了一個怪人。
某日早晨,星期天。
才剛從床上清醒,正刷著牙,準備下樓覓食的我,瞳孔瞬間收縮,難以置信的看著大廳───頭捲穿著緊身便衣,跟著電視上的有氧舞蹈翩然旋轉,嘴裡念著:「灣膜,凸膜...」
我頓時失去了早餐的胃口,漱完口後衝上前去抓著頭捲的衣領,說道:「你這傢伙...我說過多少次,在這棟公寓、以及我的面前,絕不准做出任何猥褻動作!」
「哼哼...將如此有益健康、修養身心的體操說成猥褻動作?」他掙脫的我手,向後一跳:「你的想法簡直太膚淺了!過來和我一起做,只要五分鐘,你就會為自己先前的愚蠢感到自悲!!來!灣膜、凸膜....」
我覺得自己的理智遊走在崩潰邊緣,頭捲這幾天加諸在我身上的折磨,對於一個身心健康的高中生來講,簡直苦不堪言而難以忍受,我快瘋了!
「看來你還是不懂...」頭捲搶走了我的台詞,冷笑說:「既然你對我有這麼多偏見,那不如我們來做個決鬥吧,只要你贏了,我就答應你搬出去!」
「好,一言為定!」我露出渴望的笑容,躍躍欲試的說:「要比什麼?」
「左右互搏之術!!」
左右互搏之術?這不是金庸小說裡頭,周伯通自創的武林絕學嗎?
頭捲取出一片CD,放入電視下方的錄放影機,並且在我褲子的拉鍊上綁了一條鈴鐺,然後自己也綁上一條。
「這要幹嘛?」我好奇的問。
「我剛剛播放的,是一片堪稱史上經典、無碼、巨乳、凌虐....(以下略)的特級A片,」他指著掛在自己胯下的鈴鐺,說:「等等看來先翹起,鈴鐺就會響,那個人就輸了。」
「那跟左右互搏之術有什麼關係呢?」
他哈哈大笑,狂妄而不可一世的說:「不錯!這就是祖傳『男人之間的決鬥三十六計』裡頭其中之一的『左右Who勃之術』!!」
我們兩人雙手抱胸佇立在電視機前,神情凝重的看著正如火如荼播放的經典A片,心中紛紛燃燒著武士之魂,男人之間的決鬥!
杜清思右手扶著欄杆從二樓走下,伸了個可愛的懶腰,當她將目光投注在大廳時,眼神就和剛才下樓的我一樣充滿錯愕。
「一大清早的,你站在那裡幹什麼,變態!!」她看了看鈴鐺,又看了看電視。
「哼哼,這是男人之間的決鬥,不相信你問...」我轉過頭去,一股寒意直衝大腦。
頭捲不見了。
而我,才發現自己中計了。
汗流滿面的我和杜清思相互凝望,尷尬的氣氛冷場了約十秒鐘,和電視機上傳出來的配音相映成趣。
全劇終
喂,別開玩笑了,我還要找頭捲報仇耶!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