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診斷是，鼻樑斷裂、肋骨斷裂4根、中度腦震盪。看到躺在病床上昏睡的、鼻青臉腫的孫航哲，白頎楓又是心疼，又是生氣。
“把他打成樣，怎麼向他父母交代？”白頎楓快速寫下行字，憤怒地將本子甩給陳馭欣。 “就沖他猥褻童項罪名，就可以把他送進監獄！”陳馭欣語含怒氣。
“你耳朵聾了？”白頎楓接過陳馭欣遞回的本子，奮筆疾書，“都說，是脫他的褲子，檢查他的腿，你們誤會！”
“誤會？”陳馭欣的眼神陰戾可怖。白頎楓重重將筆拍在茶几上，走到陳馭欣身前，伸手去解對方的褲帶。
“你幹嗎？”陳馭欣把抓住對方的小手。白頎楓抬起只腳，踩在陳馭欣的大腿根部，輕輕摩挲。陳馭欣仿佛觸電般彈跳起來，把將白頎楓拎開，氣急敗壞道，“這是幹什麼？”
白頎楓的眼睛直盯著陳馭欣的兩腿之間，那眼神仿佛已經剝開對方的褲子，直面裏面的命根子。陳馭欣感覺到自己的欲望正抬頭，欲火正從小腹躥向全身。渾身燥熱的他，極度狼狽。
可是，白頎楓仍然緊盯著他的下體，目光勢在必得，表情若無其事。讓陳馭欣恨得咬牙切齒。程於名斜靠在沙發上，表情高深莫測地看著一切。發現陳馭欣的西褲襠部漸漸鼓脹，白頎楓收回眼神，走回茶几邊。白頎楓寫下句“現在可以告猥褻童，還可以理直氣壯地找人揍頓。”
陳馭欣看著手裏的本子，氣得渾身顫抖。他憤怒地撕碎本子，大手甩，無數紙屑如散花般在空中飛散開來。
白頎楓瞪陳馭欣眼，在屋裏轉圈，找到紙，寫下幾排字，“當時只顧檢查他的腿，忘記人的敏感性，所以，才會造成那種尷尬的情景。” “真的誤會。如果非要追究責任，那責任也在我身上，跟他無關。” “不分青紅皂白，把他打成重傷，實在是太魯莽！” “現在該怎麼辦？讓我如何面對他，如何面對他的家人？”
陳馭欣看著手裏的紙，心有不甘，口氣不悅，“那就不要面對，讓他滾得越遠越好。”
白頎楓憤怒地指著陳馭欣，直想破口大駡，可惜嗓子不爭氣。白頎楓惱恨地跺下腳，坐到病床邊。看著血袋裏殷紅的血，滴滴地緩緩滴下，白頎楓的心中無比愧疚。白頎楓無視兩個人的強烈反對，堅持住在病房裏看護孫航哲。他讓程于名找醫生開病假條，派人送到授課老師手中。星期四晚上，白頎楓睡在病房裏。星期五時間，他一直陪在病床前，等著孫航哲蘇醒。星期五傍晚時，孫航哲總算醒。看到他緩緩睜眼，滿腹憂慮、精神萎靡的白頎楓立時振奮起來。
“航哲，能看見嗎？能聽見話嗎？”白頎楓握著孫航哲的右手，以粗啞、乾澀的聲音急切道。孫航哲只覺腦袋像枕在凹凸不平的大石頭上樣，脖子僵硬、頭痛欲裂。他眉頭緊鎖，艱難地叫聲“頎楓”。白頎楓激動得拼命頭，所有擔心立即化成滾滾而下的淚水。 “別亂動，我去叫醫生。”白頎楓沖出去。
第45章 打人反得福
孫航哲感受著渾身的劇痛，雙目無神地環視病房，努力回憶。想到自己被憤怒的獅子打飛，孫航哲不自禁地顫抖著。好可怕，還以為會被他撕碎呢！能撿回條命，真是太幸運！
醫生詢問孫航哲些問題，檢查病情，叮囑些注意事項，便離開。聽到至少要臥床休息半個月，孫航哲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慘白如紙。 “千萬不要讓家人知道，尤其是爺爺。”孫航哲叮囑，“要是爺爺知道被打成樣，肯定要和你們拼命！”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不該做那種讓人誤會的事。對不起！對不起！”白頎楓沉痛道歉。
孫航哲緩緩搖頭，努力擺出笑容，“變成這樣，就不會被趕走了吧？如果能看到你，我願意再被打頓。”
白頎楓的眼圈立時紅，他知道，孫航哲是在變相地安慰自己。都傷成樣，還如此體貼，讓白頎楓很感動。白頎楓讓孫航哲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之前，孫航哲的手機響過，是白頎楓接的。對著孫航哲的父母撒謊，讓白頎楓很歉疚。二人交流資訊，成功地瞞過孫航哲的家人。
撂電話，二人又商量著如何繼續瞞住家人。得出的結論就是，必須團結302宿舍的其他三個人。讓孫航哲很為難。今年，302宿舍的臥談會，經常會提到白頎楓。孫航哲知道，大家都很想念白頎楓。但是，當他那麼辛苦地找到白頎楓時，他突然起私心。他不想讓別人知道白頎楓的所在。
面對白頎楓的新形象，孫航哲開始不適應。 後來，想到薊京大學的人都不知道白頎楓的本來面貌，孫航哲反而高興起來。孫航哲有種獨享白頎楓的錯覺，讓他不由自主地陶醉。 沒想到，樂極生悲，好日子沒過上幾，便被打得住進醫院。現在，又不得不把自己私藏的秘密拿出來與人分享，實在是很不甘心。
白頎楓不太想見到懸壺醫學院的人，他現在如此低調地做人，就是想過平靜的日子。他一直擔心薊京大學的人會知道去年那件轟動校園的事。如果跟過去的同學聯繫密切，遲早會打破現在的寧靜生活。“我不想見過去的同學，你自己跟他們聯繫吧，不要提到我，好嗎？”
白頎楓的話，正合孫航哲的心意，後者連忙答應。
“躺在醫院，卻還要上學，真是對不起。”白頎楓握著孫航哲的手，“每天晚上過來陪你，作為補償，好嗎？”
孫航哲的雙眼頓時迸發出喜悅的光芒，渾身的疼痛仿佛突然之間就消失。想到可以和白頎楓睡在起半個月，孫航哲覺得自己真是賺大發。白頎楓輕笑著替孫航哲掖好被子，對孫航哲的心思然於胸。這個大孩，真是太可愛！
星期五晚上，陳馭欣下班便趕到醫院。進門，便看見白頎楓端著粥碗、舉著勺子，正在給躺在床上的孫航哲喂粥。
陳馭欣個箭步上前，劈手奪下碗和勺子，甩手扔進垃圾桶。白頎楓依然維持著端碗、拿勺的姿勢，他看著垃圾桶裏香氣四溢的粥，也反應不過來。
陳馭欣把抓住孫航哲的衣領，粗魯地將對方拎離床。那兇狠的目光，讓孫航哲有萬箭穿心的錯覺。孫航哲鼓足勇氣與陳馭欣對視，渾身上下都叫囂著疼痛。
“陳……馭……欣！”白頎楓字頓、氣勢迫人，“有種就再打他次試試，保證，你此生再也不會見到我！”陳馭欣的身體僵下，他緊抿著唇，以目光將孫航哲從頭到腳淩遲遍，才極不甘願地將孫航哲扔回床上。
孫航哲悶哼聲，冷汗直下。
白頎楓暗暗鬆口氣，心道，竟然以自己為籌碼，還真當自己是個寶啊？不過，就是有笨蛋吃套，嘿嘿！看來，這個可以成為很好用的殺手鐧，哈哈！
“他又不是斷手斷腳，自己不會吃嗎？竟敢要餵飯！”陳馭欣狠狠剜孫航哲眼。
“肋骨斷，不能亂動。要是錯位，還要重新弄。難道希望他一直躺在醫院讓照顧我？”白頎楓理直氣壯。陳馭欣無從反駁，只能悶聲道，“不是有專業護理嗎？讓他們做不行嗎？”
“不是順手嘛。把他打成樣，難道不該盡心盡責地照顧嗎？”陳馭欣扯掉脖子上的領帶，洩憤似的砸在沙發上。看著陳馭欣氣哼哼的模樣，想到他工作累，卻冒著大雪、第一時間趕來陪伴自己，白頎楓心有不忍。
白頎楓盛碗清淡的雞湯，端到陳馭欣面前，柔聲道，“是阿姨剛送來的，乘熱喝。” “手疼，端不動碗。”陳馭欣怨氣沖。白頎楓愣下，拿起碗裏的勺子，舀勺湯，輕輕吹涼，送到陳馭欣嘴邊。陳馭欣看眼勺子，驚訝地盯著白頎楓。 “不是手疼嗎？喂你！”白頎楓微微笑。陳馭欣的表情立即不自然起來，他慢慢靠近勺子，嘴唇有些顫抖。陳馭欣喝大半勺湯，其餘的，都順著嘴角流出來。
白頎楓眼疾手快地抽出紙巾去擦，埋怨道，“瞧瞧，這麼大人。真該給你戴個圍嘴。” “還好沒弄髒衣服，雞湯很難洗的。”白頎楓正盯著陳馭欣的下巴認真地擦著，被陳馭欣把抱進懷裏。 “幹嗎啊？”白頎楓掙扎著。 “別動，讓我抱會兒。”陳馭欣深深吸著白頎楓清爽的體香，身體的疲累，一下子消失得乾乾淨淨。只要有白頎楓在身邊，總覺得特別輕鬆、特別安寧。昨晚，白頎楓留在醫院，陳馭欣在家裏的床上輾轉反側夜，基本沒睡著。
今天，又忙碌了一整天。想到白頎楓直陪在病床邊，陳馭欣只覺無比煩躁。工作剛忙完，陳馭欣便心急火燎地沖到醫院。進門，卻看到那種情景，陳馭欣頓時火。不過，白頎楓那勺雞湯，輕鬆地幫他消火，讓他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吃晚飯嗎？”陳馭欣問道。 “沒呢，就知道你會趕過來。打算等你一起吃。”白頎楓回答，“餓沒？要不要吃飯？”陳馭欣頭，心裏甜滋滋的。
白頎楓叫來專業護理，請幫忙給孫航哲餵飯。陳馭欣才眉開眼笑起來。小心眼兒！白頎楓在心裏埋怨，面部表情卻不敢表現出來。陳馭欣看著放滿茶几的菜，胃口大開，吃得不亦樂乎。
“今晚，我留在這裏。”陳馭欣宣佈。 “為什麼？”白頎楓停住筷子。 “防狼！”陳馭欣瞥眼遠處的病床。 “他現在根本無法自理，還防狼？”白頎楓白對方眼。 “要把一切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陳馭欣得頭頭是道。白頎楓“嗤”聲，不作理會。家裏的大床不睡，偏要跑來兒受罪，既然不嫌棄，儘管睡吧。
陳馭欣讓醫院加張病床，與白頎楓睡的那張床並在起。晚上，白頎楓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被陳馭欣長臂撈，圈進懷裏。後背抵著溫熱、厚實的胸膛，耳邊聽著強壯有力的心跳聲，白頎楓突然有種回到母體的錯覺。
那夜，白頎楓睡得極為香甜，一夜無夢。被疼痛折磨的孫航哲，卻時睡時醒。靜可聞針的病房裏，傳來兩種均勻、綿長的呼吸聲。讓孫航哲很鬱悶。難怪有人說，人生最大的幸運就是：吃得下、睡得著、笑得出。現在的，一樣都達不到，真是不幸啊！孫航哲暗暗決定，等病好，一定要加強鍛煉，再也不能那麼輕易地被人打成半殘。
陳馭欣的記憶裏，從未摟著人睡過覺。他第一次知道，懷裏摟著具溫熱的身體，竟然是如此舒服的件事。如果具身體更大、更長，就更好。寶貝兒，快長大吧！
睡眠好，心情自然好。想到孫航哲住院期間，自己都可以名正言順地摟著寶貝兒睡覺，陳馭欣對孫航哲的態度有所好轉。大冰山收起冰冷氣息，讓白頎楓很高興，讓孫航哲的心理壓力得到很大緩解。
星期六上午，孫航哲給302宿舍打電話。宿舍的三人得知孫航哲遇到歹徒、受傷入院，都很擔心。他們想去醫院看望孫航哲，卻因為大雪封路，無法成行。孫航哲向他們表示感謝，請他們幫自己請假，並叮囑他們瞞住家人。他再三囑咐，萬接到孫家打去的電話，千萬不要透露實情。
週末兩天，白頎楓寸步不離地陪著孫航哲，對其有求必應。陳馭欣則寸步不離地跟著白頎楓，不時出手阻攔，接到白頎楓無數眼刀。 程於名則一直沒有出現，讓白頎楓有些納悶。星期日，雪停。一星期，白頎楓回校上課。課間十分鐘，林靜潔找上白頎楓，噓寒問暖。看眼神閃爍、欲言又止，白頎楓知道，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為避免麻煩，白頎楓故意裝作不知道，只是對林靜潔的關心表示感謝。
從星期四離開家，白頎楓已經四天沒回家。中午的時候，白頎楓回到家。開門，便聞到濃重的煙味、酒味。他疑惑地進屋，發現僅著條內褲的、鬍子拉碴的程於名正睡在客廳沙發上。茶几上、地上，七零八落地倒著數十個空酒瓶。茶几上還放著個陶瓷盤子，裏面是滿滿盤煙蒂。到底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竟然樣抽煙、喝酒？
第46章 不可控敵意
白頎楓開啟空調換氣功能，從臥室裏抱床薄被子、替程于名蓋上，又輕手輕腳地收拾房間。陳馭欣、程於名二人從不抽煙，家裏沒有煙灰缸。二人也很少喝酒，所以，家裏也沒有藏酒。 現在，程於名居然樣抽煙、喝酒，讓白頎楓有擔心。
打開冰箱，發現裏面的菜、食物都沒有動過，白頎楓懷疑，程於名可能一直沒吃飯，只顧著抽煙、喝酒。唉……每個人都有煩惱，即使是他們樣的天之驕子，也不例外。住進這套新房子後，白頎楓拒絕配備傭人。家務，都是三個人分擔。陳馭欣、程于名禁止白頎楓做菜，怕他被熱油燙傷。所以，一日三餐，都是由陳馭欣、程於名輪流做。兩個人，比較擅長做西餐。與白頎楓住在起，他倆也開始嘗試著做中餐。
想到兩位叱吒風雲的人物，系著圍裙為自己做飯，白頎楓的心情很複雜。白頎楓關上廚房的門，快速擇菜、洗菜、切菜……他做四菜湯，匆匆吃午飯，便趕去學校。個子小、力氣小，幹活速度太慢。做幾道菜，竟然花整整個中午的時間，真鬱悶！
程於名覺睡到下午，渴醒。睜眼看，身上蓋著被子、茶几上放著杯清水、屋裏都收拾乾淨。他緩緩起身，拿起玻璃杯，發現下面壓著張便簽紙。 “菜在廚房，多吃點。不管遇到什麼煩心事，都別糟蹋自己，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一切都會過去的，挺住！”程於名看著紙上潦草的字跡，知道是白頎楓匆忙之間寫下的。他緊緊攥著張紙，神色黯然。一切都會過去嗎？有些事，很難吧？比如，…………
小楓，現在既盼著你長大，又害怕你長大。覺得，現在的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一隻腳已經踏出去。只要再來哪怕外力，就會不可控制地掉下懸崖，粉身碎骨、萬劫不復。馭欣，是和我從小穿條褲子長大的死黨、鐵哥們兒。現在對他，經常會有莫名其妙的敵意。很危險！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不想和馭欣鬧到那種地步。強敵環伺，如果我倆還內鬥的話，那實在是太蠢！看來，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自己。不能再讓種危險的情況持續下去！
當天下午，白頎楓收到孫航哲的短信。302宿舍的三個人會在傍晚前往醫院探望，孫航哲讓白頎楓晚去醫院。白頎楓歎口氣，心道，怎麼跟地下黨接頭似的？都是去年那件事給鬧的！白頎楓給陳馭欣發短信，讓他晚上再去醫院，便從學校直接回家。程於名不在家，留在廚房的飯菜全部沒，餐具也洗乾淨收好。程於名留條，寫道，“全部吃完，謝謝。下次別做，小心燙傷。”
白頎楓歎口氣，將便簽紙收好。三個人都有個習慣，那就是，把別人留給自己的便簽紙收起來。白頎楓已經收藏滿滿盒，每張便簽紙後面都被他標注日期。閒暇時，他會拿出來看看。雖然只有片言隻語，卻覺得特別溫馨，很有家的感覺。很快，到星期四下午。教授管理學的王老師，進屋，便詢問白頎楓的身體情況。白頎楓作答，對老師表示感謝。王老師又問孫航哲為什麼沒來，白頎楓只能以期末、功課很忙為藉口推託。 王老師表示遺憾，他對孫航哲的印象很好，讓白頎楓暗暗佩服孫航哲討好老師的本事。
課間十分鐘，林靜潔又來找白頎楓。 “表哥再也不不來了嗎？”林靜潔語氣急切。
白頎楓愣下，心道，原來，一直在偷聽啊！ “應該是，他學習很忙。”白頎楓回答。
“那……該怎樣找他？我能給他的電話嗎？”林靜潔期待地看著白頎楓。
“……”白頎楓為難道，“先徵求下他的意見，好嗎？他叮囑過，不要隨便把他的電話給別人。”
林靜潔失望地歎息，“麻煩你，請儘快給我答復，好嗎？”
白頎楓無奈地頭，心道，他要是不願意，肯定要記恨。這種差事，還是少接為妙。
“可以和合影嗎？”林靜潔掏出手機。白頎楓頓下，才轉過彎來。 不是變相地相親照嗎？看來，對自己的外貌倒是很有自信。林靜潔在白頎楓的手機裏留下二人的合影，才滿意地離開。白頎楓看著對方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門口，心道，註定要失望。
進病房，白頎楓便掏出手機，將林靜潔的照片調出來，遞給孫航哲。 “看看，這個女孩兒漂亮嗎？”
孫航哲疑惑地接過手機，仔細看著親昵的二人，心中有不痛快。 “不會向你表白吧？才10歲唉！”
白頎楓沖花板翻個白眼，“拜託……就不能往你身上想嗎？人家看上你了，問了好幾次。” “聽不會再去聽課，急著要你的電話號碼。我說要回來問問的意見，便熱情地要求合影。” “人家女孩子都主動到種地步，好歹認真看看。長得挺漂亮的，要不，考慮下？”
孫航哲沉著臉，刪掉照片，將手機還給白頎楓，冰冷道，“沒興趣！以後再有人問，就說我有戀人。”
“……”白頎楓拖長著語調，“這種事最好不要來找我，搞得裏外不是人，還要招人記恨。”孫航哲看白頎楓眼，沒吭聲。 “要是不死心地去醫學院找，我的事很可能會穿幫吧？”白頎楓蹙眉。
“不會吧？總共也沒聽過幾次課，誰會對我這麼執著？”孫航哲擺明不信。
白頎楓擺擺手，“你不會懂的。反正，要有個心理準備，萬一被同學問到的事。就，無意中遇到，讓她保密。” “總之，把責任全推到我身上，她也沒什麼好的。大不，不顧及同學之情貝。”
“無所謂啦，本來就是個心冷、面冷的人，不在乎多得罪幾個人。”孫航哲沉默。
“周日就是的生日，打算怎麼過？”白頎楓轉移話題。
“跟家裏說，週末有集體活動，過年回家再補辦生日。”
“這樣也好。”白頎楓頭，“你們宿舍的人，會幫你過生日嗎？”
“他們，打算過來陪我。”
“很好。看來，你跟同學的關係還不錯，繼續保持。”白頎楓贊許道。
孫航哲靜靜地看著白頎楓，越發地覺得兩個人的年齡弄反。
“跟同學們好好玩，周日晚上我會來找你。還沒想好該送什麼禮物，要不要給點提示？”白頎楓眨著眼睛。
“隨便。”孫航哲笑得溫和。
“是最爛的提示！”白頎楓蹙眉，“算，自己想吧。”
第二天，白頎楓剛踏進教室，林靜潔便找上來。真是越來越心急！白頎楓暗歎。 “對不起！”白頎楓臉歉意，“一直沒注意他的私事。沒想到，他竟然早就有朋友。”林靜潔微張著嘴，如被扎針的氣球樣，瞬間癟。 “真是對不起！”白頎楓繼續道歉。林靜潔動下嘴唇，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出來。
看著對方黯然離開，白頎楓的心裏有些堵。喜歡上不喜歡自己的人，註定是要痛苦的。可惜，世上，兩情相悅，談何容易？
12月20日已經到來，白頎楓為準備生日禮物，這個週末沒有去醫院伺候孫航哲。不過，苦思冥想很久，白頎楓依然沒想好該送什麼生日禮物給孫航哲，讓他很苦惱。如果是送別人禮物，他也許可以徵求下陳馭欣、程於名的意見。但是，送禮物件是孫航哲，他是萬萬不敢開口的。真是不明白，明明是隆冬，為什麼他們麼容易衝動、上火呢？
20日下午，陳馭欣有個地皮使用權競標會。因為涉及金額巨大、市場前景誘人，各家地產商均摩拳擦掌、虎視眈眈。陳馭欣一大早就去公司，他對此次競標勢在必得。程於名夜未歸，不知道跑哪兒鬼混去。
白頎楓套上衣服出門，他決定去逛街，不定能碰到什麼喜歡的東西。面對購物中心琳琅滿目的商品，白頎楓有些不知所措。購物中心太大，岔路太多，東走走、西走走，沒會兒，白頎楓便暈頭轉向地找不到出口。正苦惱著，白頎楓瞥見兩個熟悉的身影進水晶店。隔著透明的櫥窗看去，白頎楓驚訝地張大嘴。
正在店裏挑選商品的孩，是身粉色的林靜潔，而身邊站著的，竟然是方少林。看二人親昵的模樣，典型的情侶。前兩天還對孫航哲戀戀不忘呢，怎麼突然之間就換人？看來，林靜潔的擇偶範圍很廣、後備軍很多啊。的孫航哲的拒絕，真是太對。自己當時竟然還想勸他，真傻！
白頎楓突然覺得自己老，完全跟不上年輕人的思想。這種速食愛情，實在是讓他消化不良！白頎楓感慨著，快步離開櫥窗。
經過珠寶店時，白頎楓不經意地瞥見櫥窗裏招財貓脖子上的鈴鐺，腦中靈光乍現。乾脆送孫航哲個黃金小鈴鐺吧，叮叮噹當的聲音，清脆悅耳，挺好玩的。想到此，白頎楓越發的覺得是個好主意。於是，他興高采烈地進珠寶店。
第47章 綁架撕票案
白頎楓挑選款上面有浮雕式綿羊的鈴鐺，他請工作人員在鈴鐺內側刻上“哲”字及“2009，12，20”。白頎楓跟著工作人員去後臺刻字，他正專心致志地挑選字體，突然，被濕手帕堵住鼻子和嘴，股濃烈的刺鼻氣味迅猛襲來。白頎楓尚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失去知覺。
不知昏迷多久，白頎楓迷迷糊糊地有丁兒知覺。整個人仿佛置身深海，四肢百骸都被巨大的力量拖著，直往下沉。沉重的身體，卻又仿佛被根細到無法看清的線緊緊吊著。那種尖銳的、撕裂般的疼痛，讓人想要瘋狂地尖叫。可惜，嗓子眼被堵塊大石頭，無法發聲。眼皮也像被壓千斤巨鼎般，不能稍動。白頎楓只模糊地聽到“下面就交給”便陷入黑暗。
白頎楓再度醒來，是痛醒的。他清晰地感受到，有東西一下接下、結結實實地打在自己身上。那種逼人發瘋的疼痛，讓他深深痛恨自己為何要醒過來。白頎楓偷偷將眼睛睜開道縫，不著痕跡地觀察環境。是個破舊的空曠倉庫，除張椅子、張小桌子，周圍都是空蕩蕩的。
施暴者長得尖嘴猴腮、黑瘦猥瑣。那張怨毒的猙獰臉孔，讓白頎楓噁心得腸胃翻騰、五臟移位。這位“大仙”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要綁架我呢？他針對的是誰？陳馭欣，還是程於名？發現施暴者沒有停手的打算，白頎楓劇烈掙扎著，以期引起對方的注意。可惜，施暴者仿佛中邪般，只知道打人，對其他切都沒反應。
痛！痛！除了痛，還是痛！長這麼大，活兩世，白頎楓從不知道，原來，這種活生生的被打死的痛，才是最折磨人、最能逼人發瘋的。白頎楓徒勞地掙扎著，希冀避開那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兇器。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白頎楓手腳被捆、嘴上封著膠布，想動、動不了，想叫、叫不出。口腔內壁，已經被他咬得血肉模糊。被緊緊捆綁的手腕、腳腕，也因為劇烈的掙扎，鮮血淋漓。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白頎楓整個人都浸泡在冷汗裏，奄奄息。不是綁架勒索嗎？只是想殺人？完了！沒有任何生還的機會！那就趕緊我讓死吧，不要再麼折磨。我雖染並非什麼大慈大悲的善人，但是，也不是作惡多端的惡人啊！ 到底跟結什麼仇？要這樣活活打死我呢？
骨頭根根斷裂的聲音，仿佛是惡魔敲響的喪鐘，誘惑地召喚著疼得死去活來的白頎楓。讓我死吧！死吧！白頎楓放棄求生念頭，只想快擺脫種難熬的折磨，只想快死去。瘋狂的毆打，持續很長時間，最終以兇狠的一腳告段落。那時，白頎楓早已不省人事。施暴者累得氣喘如牛，他疲憊地倒在椅子上。赤紅的雙眼，如毒蛇般盯著地上的白頎楓。
突然，桌子上的手機蹦跳起來，施暴者接起電話，聽會兒，掛斷電話。施暴者走到白頎楓面前，粗魯地撕掉後者嘴上的膠布。他連續扇白頎楓幾個巴掌，都沒能喚醒對方。他拔出腰間的匕首，對著白頎楓的大腿陣猛刺。白頎楓艱難轉醒，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此時，面布寒霜的陳馭欣正和屋子神情肅穆的警界精英坐在起。他那可以瞬間凍結切的冰冷氣息，壓迫得眾人連呼吸都放輕。警方人員嚴陣以待的同時，都不著痕跡地觀察著陳馭欣。彼此用眼神進行著無聲的交流。這位身家百億的青年才俊，給人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人不自覺地服從，絕對的帝王風範。
屋裏不止一個低氣壓中心，另一個，也氣勢驚人。雖然大家不認識個偉岸、英俊的年輕人，但是，從他舉手投足間流露的貴氣和霸氣來看，絕對是與陳馭欣比肩而立的王者。
程於名臉色陰沉地坐在單人沙發上，目光陰鷙地盯著茶几上的兩部手機。一部是陳馭欣的，一部是程於名的。因為不知道綁架白頎楓的人具體針對誰，所以，兩部手機都被警方綁定。
只要綁架者打電話進來，警方就可以快速查出對方所在方位，並立即出動、對白頎楓實施營救。
上午，程於名接到影衛的報告，白頎楓失蹤。裝有追蹤器的手機被扔在購物中心。讓程於名既驚訝，又驚心。程于名派給白頎楓的影衛，都是精英。綁架者竟然能在他們面前瞞過海，絕對經驗老道、身手流。能想到綁架白頎楓，可見，策劃綁架案的人，老謀深算、慧眼獨具。程於名的腦中快速閃過幾個人的身影，或是敵人、或是對手、或是表面上的朋友。
目標太多，他一時之間無法確定，只能強行按壓著焦躁與擔憂，耐心等待勒索電話。從得知白頎楓失蹤，到現在，已經3小時42分鐘。每秒鐘，對於陳馭欣、程於名來說，都是此生從未經歷過的痛苦煎熬。漫長的折磨，讓二人不得不面對個過去直在有意無意逃避的問題——白頎楓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事實證明，白頎楓一個10歲多的小孩，已經深深紮根在二人心中。若想連根拔起，必定撕心裂肺。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是極度危險的。王者的軟肋，必定是敵人反復攻擊的致命弱。即使白頎楓這次幸運獲救，以後，他也會反反復複地面臨同樣的惡性事件。
他的人生，必定會籠罩在濃重的陰影下。想過普通的生活，是絕對不可能。安靜到令人窒息的屋裏，突兀地響起柔和的音樂聲。那是白頎楓幫陳馭欣設定的手機鈴聲——《Edlewise》。陳馭欣深吸口氣，摁下接聽鍵。電腦立時進行高速搜索。尖細、兇狠的聲音從揚聲器傳出。 “陳馭欣，白頎楓在手裏。立即停止競標。否則，現在就殺他！”
“要和小楓話。” 陳馭欣的聲音陰沉、沙啞，壓抑著沖的怒意。
警方人員直盯著電腦螢幕。很快，便確定綁架者的所在位置。此次營救行動總指揮，大手揮，位精幹的員警無聲無息地離開屋子。荷槍實彈的警界精英們，如猛虎出籠，營救行動全面展開。施暴者將手機遞到白頎楓嘴邊，示意對方話。
可惜，白頎楓的生命已經隨著汩汩流淌的鮮血漸漸流逝。神志不清的他，只想趕緊睡去，哪有力氣說話？ “賤人，說話！”施暴者給白頎楓巴掌。 “他媽的，少給裝死！”施暴者惡狠狠地撕扯著白頎楓血肉模糊的傷口。白頎楓痛苦地呻吟著，依然沒有清醒。 “聽見吧？”施暴者對著手機陰笑，“他還有口氣，如果不聽話，現在就讓他斷氣！”
陳馭欣把扯碎沙發布料，他揮下手，示意特別助理通知競標會現場的工作人員停止競標。 “已經停止競標，何時放小楓？”陳馭欣極力使語氣平靜，心裏卻恨不得生吞活剝對方。 “給1個億，現金，舊鈔！”綁架者獅子大開口，“只給半小時準備，過期不候！” “該怎麼給？”陳馭欣問道。 “等確認確實退出競標，自然會聯繫。”電話掛斷。
屋裏的人在心中暗暗抽氣。1個億？現金？舊鈔？半小時？這傢伙該不會是瘋人院裏出來的吧？據經驗分析，只是虛晃招，綁架者的真正目的是競標會。程於名沖立在身旁的修長子看眼，後者悄無聲息地退出去。顯然，程於名是讓人去調查參加競標會的所有地產商。最終競標成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此次綁架事件的策劃者。一般人都會認為，這樣太明顯，誰會麼蠢？事實上，恰恰有人成功利用人們的一般觀念，做出這種看似愚蠢的舉動。
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幕後挑撥離間，打算坐山觀虎鬥。不管事實如何，陳馭欣、程於名的心中已經種下仇恨的種子。哪怕真的是被人挑撥離間，兩個人也依然要追究到底。誰競標成功，誰就是敵人！而此次競標會最大的贏家是莫羽行，從此，他們由井水不犯河水，變成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警方悄無聲息地包圍間廢棄的舊倉庫。經過勘察，倉庫裏只有倒在血泊中的白頎楓，綁架者已經不見蹤影。白頎楓的心跳、呼吸均已停止，瞳孔散大，只是身體仍有餘溫，生命跡象微弱。程於名派去跟隨警方出動的醫生，心驚膽戰地實施搶救。臨行前，他被告知，個小孩對主人非常重要，不得有任何閃失。白頎楓被緊急送往程家的私人醫院，警方派人跟隨。查探現場、追蹤兇手等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聽到影衛彙報白頎楓的情況，陳馭欣、程於名二人“噌”地如彈簧般跳起來。 “救！不惜切代價救活他！”陳馭欣劇烈顫抖。 “死，也要救回來！”程於名雙目通紅，“去，讓院長召集所有專家，無論如何要把小楓救回來！”兩個人向營救行動總指揮及其它警員頷首致意，飛速沖出屋子。
司機在二人的催促下，將汽車開得如逃命般。抵達醫院時，平時需要1個小時的路程，竟然只花25分鐘。
第48章 傷痛的別離
陳馭欣、程於名二人坐進觀摩室時，白頎楓的搶救手術正在進行。
一名醫生就白頎楓的傷情向二人做彙報。經過全面檢查，初步的診斷結果是，白頎楓全身有多處骨折和軟組織挫傷、體內有嚴重的內出血狀況、身體表面有多處鈍器擊打和利器刺傷的痕跡。顯然，白頎楓曾經遭受過非常嚴重的暴力侵害。
兩個人盯著螢幕，看著手術室裏的醫生將白頎楓開膛破肚。二人拳頭緊攥、目光陰狠，嚇得彙報的醫生不停顫抖。未雨眠飄在手術室上空，哀傷地看著手術臺上渾身插著管子的瘦小身體。
此時的他，已經恢復23歲那年的體形，只是，身體是半透明的。兒子，對不起！爸爸曾經向保證過，一定要好好地活出番地來。可是，爸爸食言了。爸爸者次被綁架，雖是偶然，也是必然。即使次僥倖生還，以後，還會遇到無數類似的事情。 誰叫爸爸當年餓極亂撲食，跑到陳馭欣那兒去呢？跟他們那種帝王般的人物在起，除非有與他們比肩的能力，或者，最起碼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否則，就是他們的累贅，是必須除掉的弱。經過這次事件，他們也該清醒地認識到吧？在他們心裏，會不會隱約地有讓我死掉的想法呢？如果真是樣，還要死乞白賴地活著幹嗎呢？雖活著是自己的事，但是，爸爸用的，畢竟是的小身體。年僅10歲，如何自力更生？依附於別人的生活，其中滋味，無法道。
所以，爸爸不想回去，爸爸想要像樣投胎轉世。到時候，爸爸就再也不記得你。請原諒我，好嗎？此生有緣成為父子，卻無緣相守。不知來生能否有緣相見？爸爸欠你太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只能在此祝願你擁有個美好的人生。再見！
未雨眠在空中漫無目的地飄蕩著，被人攔住去路。那是衣衫不整的黑白無常。白色長袍那纖細、白皙的脖子上滿是嫣紅的吻痕、深深淺淺的咬痕，不用想也知道，那絕對是人留下的。再看黑色長袍神清氣爽、眼含寵溺的模樣，原來，兩個人竟是一對。看來，這次遲到，不是喝高，而是“做”晚。
未雨眠莞爾笑。破壞人家的床上生活，自己還真是罪大惡極！未雨眠輕歎口氣，“你們不要告訴，我還不能死。” “正是如此。”黑色長袍沖未雨眠欠下身，“您和現世的人有太多糾葛，不能就這麼走。”
“現在我心灰意冷，你們就放過，讓我投胎去吧。今世，就讓它煙消雲散吧。”未雨眠央求道。 “就算您投胎，還是會有世的記憶，您也不介意？”白色長袍開口。
“為什麼？”未雨眠蹙眉。 “您執念太深，牽絆太多。”黑色長袍沉聲道，“比如，您能放得下您的兒子嗎？”
未雨眠的眼睛立即亮，他急切道，“我兒子在哪兒？求們讓見見他！”
“機不可洩漏，但是，您遲早會遇到他。”黑色長袍本正經。未雨眠洩氣，“茫茫人海，就算擦肩而過，又怎麼會知道誰是兒子？”
“等您遇見，自然就知道。”白色長袍跟著賣關子。
唉…… “有個不情之請，不想再回到過去的生活。你們能不能讓暫時死掉，然後，再讓我復活？” “想找機會離開這兒，去尋找自己的生活。行嗎？”未雨眠心情沉重、滿眼悽楚，那憂愁，像飛絮般，絲絲縷縷地飄蕩在眼裏。也纏繞著黑白無常的心。
“您的肉身才10歲，您能去哪兒？”黑色長袍歎息。
“想學功夫，我，少林寺會收嗎？”未雨眠期待地看著黑白無常。
“為什麼想學功夫？”白色長袍好奇地看著未雨眠。
“兒子的身體太瘦小、行動力也不行，想強身健體、練出好身手。那樣，即使遇到危險，也能自保。”
黑色長袍微微笑，“您現在者樣，都能將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要是再有敏捷的身手，估計他們這輩子都別想碰您。”白色長袍掩袖輕笑，雙眼裏滿含戲謔。
未雨眠鬧個大紅臉，支吾道，“你們誤會，我不好那個，……”
“天生麗質難自棄，您一生都不會平靜。”白色長袍感歎道，“有功夫防身也好。”
“要不這樣吧，我們和一位老者交情不錯，您去他那兒住幾年，如何？”
“他會功夫？”未雨眠眨眼。
“豈止是功夫，醫術、文、地理……簡直無所不通。”
未雨眠的腦中聯想到武俠小裏的隱世高人，頓時心馳神往。
知道未雨眠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黑白無常暗暗鬆口氣。 “我們現在就讓您的肉身死亡。等到機會成熟，就直接送您去閑雲那兒，如何？”黑色長袍看著未雨眠。
“閑雲？”未雨眠疑惑。
“就是那位老者的名字。”
“……”未雨眠頭，“謝謝你們。”
黑白無常同時甩動拂塵，手術室裏立時亂成團。白頎楓的生命跡象完全消失，那些醫生哪怕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
觀摩室的陳馭欣、程於名二人同時站起，飛速奔向手術室。 “砰”的聲巨響，手術室的門被踹開。陳馭欣、程於名二人鐵青著臉，周身散發著濃烈的冰冷殺氣。二人緊盯著屋子中間的手術臺，一步接一步，氣勢壓人地走過去。那沉重的腳步聲，仿佛催命的鼓，下接下捶在所有人的心上。讓人膽戰心驚。
站在手術臺邊上的醫生、護士縮手縮腳地退到牆邊，帶著滿手、滿身的鮮血。
兩個人，一人邊站在手術臺旁一邊。看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的白頎楓。良久，陳馭欣抓起蓋在白頎楓身上的手術布，一把掀開，露出尚未縫合的身體。陳馭欣顫抖著伸出手，在白頎楓的屍體上方停留半晌，最終頹然地收回、緊握成拳。一滴眼淚，悄然滑落。
雙眼冒血的程於名，近乎貪婪地盯著白頎楓的屍體，嘴角露出詭異的嗜血笑容。
在空中看得分明的未雨眠，只覺胸口被狠狠紮刀，痛得無法喘息。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和你們在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很快樂。但是，你們之間的羈絆越深，危險就越大。不想成為你們的弱點、累贅。不想因為我，而使你們受制於人。而且，跟你們在起久，有時候會忘乎所以，會不自覺地依附你們。非常不好，不能再繼續樣的生活。想獨立生活，想靠自己的力量闖出番地來。知道你們為而痛，很感動。謝謝！傷痛，總會有消失的時候。傷口，總會有癒合的時候。既然是王者，就要有王者的氣魄。相信，你們不會沉迷於傷痛。未來的路還很長，祝們帆風順、健康平安！馭欣，你的那滴淚，將永遠留在我心裏。謝謝！的
當晚，白頎楓的屍體被送到法醫鑒定中心，等待解剖鑒定。夜深人靜之時，黑白無常對白頎楓的身體進行全面修復，並按照未雨眠的要求，讓具身體更加結實、柔韌、靈敏。
看到完好無損的新身體，未雨眠讚歎不已、連聲道謝。 “應該的。”黑色長袍有些不好意思，“到底，還是因為我們工作失職，才會讓您麼辛苦，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未雨眠連忙擺手，“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一切向前看。”
“不過，既然你們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可不可以讓這個身體變成大人的身體呢？那樣的話，就方便多。”
“這個不可能，一塊小手帕，是做不成大人穿的衣服的，這個道理，您懂吧？”白色長袍解釋。
“……”未雨眠頭，“知道，謝謝！”
“現在，我們送您去閑雲那兒，您先回肉身裏睡覺吧。”黑色長袍做個“請”的動作。黑白無常同時揮動拂塵，白頎楓在片炫目的金光中睡過去。
白頎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翠綠的草地上。空碧藍，白雲飄飄，水聲潺潺，鳥鳴清脆。白頎楓貪婪地呼吸著滌蕩心肺的清新空氣，環視四周。裏是個山谷，四面高山為屏，穀中綠樹如蔭，身旁小溪蜿蜒。滿眼清透、純淨，好處人間仙境。白頎楓起身，猛然發現自己正赤裸著身體。他連忙遮住下身，紅著臉，羞赧地查看周圍。除幾隻嘰嘰喳喳的小鳥，白頎楓沒有發現其他動物，他才鬆口氣。
白頎楓打算找些大樹葉，暫且遮下重部位。於是，他走進片茂密的森林。林森蔥蘢，陰翳蔽日。無數粗壯的參古樹，顯示歲月的悠長。白頎楓忙著尋找大樹葉，待他回過神來，已經迷路像無頭蒼蠅般胡亂轉半，白頎楓無力地倒在地上，連罵自己愚蠢的力氣都沒有。
呆坐半晌，白頎楓發現周圍有松鼠、野兔閃而過，還有只小鹿蹦跳地從不遠處跑過收拾好沮喪的心情，白頎楓突然覺得，如果能和些純良的小動物在起生活，也挺好玩兒的。 只求別遇上毒蛇、老虎之類的東西，否則，吾命休矣！ 循著淩亂的動物足跡，白頎楓費九牛二虎之力，經過多次失敗，終於成功地找到水源。
第49章 森林之王
循著淩亂的動物足跡，白頎楓費九牛二虎之力，經過多次失敗，終於成功地找到水源。
那是片巨大的、澄澈清透的湖泊，淡霧繚繞，岑寂幽獨。看到對面的岸邊有動物飲水，白頎楓知道，是個安全的水源。當然，也是個然浴池。從此，白頎楓開始風餐露宿、野果果腹的野外生活。開始，白頎楓還盼著那個神秘的閑雲先生前來搭救。日子久了，他便放棄個希望。黑白無常已經兩次工作失職，典型的辦事不牢。竟然那麼相信他們，實在是自己的問題，怪不得他人。現在，只能自認倒楣、使勁渾身解數求生存。害怕吃到有毒的東西，白頎楓便認真觀察各類動物。
時間久，他不但能分辨食物，還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花草的藥用價值。白天，在地上走；夜晚，在樹上睡。漸漸的，白頎楓不但可以輕鬆爬樹，還能抓著藤蔓在樹與樹之間騰躍。他甚至可以和小猴子、小松鼠追逐打鬧。跟兔子搶蘑菇、跟松鼠搶榛子、跟猴子搶香蕉……吃飽喝足的白頎楓，閑來無事，專門逗弄小動物。最後，反而成它們的好朋友。
對森林熟悉之後，白頎楓找到四季常溫、白霧氤氳的溫泉，找到帶著小瀑布的深潭，找到可以遮蔽風雨的山洞……每天，白頎楓都能在森林裏發現些新東西，讓他對生活充滿好奇與期盼。
在森林裏住很久，白頎楓一直沒有遇到猛獸、毒蛇之類的東西。他知道，應該是那個閑雲先生刻意佈置的。雖然不明白對方為何直不露面，白頎楓還是心懷感激的。被綁架的事，一直讓白頎楓耿耿於懷。他討厭弱小得無力自保的自己，想要強大的信念，即使在與世無爭的森林裏，依然異常堅定。
因此，他憑藉記憶，按照曾經看過的武俠小、動作電影紮馬步、練拳腳。雖然練不出絕世武功，但是，身體卻在日漸強壯。第一世時，未雨眠跟著莫羽行學些格鬥招式。即使未雨眠在方面沒有特別的分，對付兩個小偷，還是綽綽有餘的。
白頎楓將那些格鬥招式練得爐火純青，還自創很多招式。那種得心應手的流暢感覺，讓白頎楓異常歡喜。 現在的這具身體，真的非常有靈性、有悟性。只要是自己想到的招式，經過反復練習，最終都能做到。有時候，自己沒想到，身體卻自發地動作，極為自然，充滿創意。長日久，白頎楓的“功夫”已如行雲流水，揮灑自如。
他開始對那片巨大的湖泊躍躍欲試。要知道，第一世時，未雨眠是個“旱鴨子”；第二世時，白頎楓也直沒有學習游泳。不知道，經過改造後的身體，是否能夠學會游泳。過程是曲折的，結果卻是喜人的。 僅僅幾天的時間，無師自通的白頎楓就能熟練地游泳。想到第一世時的自己，每次被莫羽行逼著學游泳時，都會如八爪魚樣纏在莫羽行身上，大呼小叫、呼搶地。白頎楓就遊得愈發歡暢、心中舒爽不已。
羽，現在的我，終於可以和認真地和你切磋身手。不需要再故意讓著。現在的我，終於學會游泳，不需要再滿臉心疼地一遍、遍地把往游泳池裏望。
可是，世事變化萬千，我們卻彷佛又回到原。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你的雨。即使對你眷戀依舊，依然是一次又次地錯過。造成這一切的，究竟是命運，還是本身的過錯？不想再懷疑、猜忌，只想留著溫馨、甜蜜的記憶。至少，我們曾經彼此相愛過。至少，我們有過美好的生活。
日子這樣地過，整個森林成白頎楓自家的後院。白頎楓真有上入水、無所不能之感。那種一切掌控在手心裏的踏實感覺，讓白頎楓頗有些“森林之王”的豪氣。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森林裏四季如春、溫暖舒適，氣候基本沒什麼變化，白頎楓早已不知今昔是何年。能提示白頎楓時間流逝的，是漸漸拔高的身材、長及肩膀的頭髮、慢慢突出的喉結。當然，還有深夜惹人心亂的春夢。令白頎楓沮喪的是，春夢裏的都是人，而且是感覺非常熟悉的人。完了，難道輩子依然與女人無緣嗎？幸運的是，白頎楓的鬍鬚很少，偶爾幾根都被他用手拔掉，否則，真成野人。
一日清晨，睡得正香的白頎楓，被吵醒。白頎楓不滿地睜眼，發現正上方有水泥質地的遮擋物。他疑惑地坐起身，發現自己身著墨綠色交頸長袍、白色長褲，腳上是雙白色布鞋。衣服？白頎楓很驚訝。他已經多年沒穿過衣服，開始，還用樹藤、樹葉草草地在腰上纏幾圈，後來，乾脆直接光著。赤身裸體多年，忽然穿上衣服，竟然有些不習慣。白頎楓走出所在地，發現自己剛才睡在橋洞裏，難怪夢裏聽到滴滴的汽車喇叭聲。
他走段路，仔細查看四周，發現兒正是自己從小到大直居住的城市。找到處報刊亭，看眼報紙日期，竟然是2013年6月27日、星期四。天哪，真是山中無歲月、春盡不知年啊。眨眼，已經過去3年半？那麼來，已經14歲？白頎楓暗暗乍舌。白頎楓緩步街頭，發現路行來、總有人盯著自己，讓他很鬱悶。果然，大夏，穿著古裝戲裏的長袍到處走，確實很奇怪。 都什麼年代？那些“半仙”還穿著古式長袍，太落伍！白頎楓想買衣服換掉長袍，卻身無分文，只好繼續接受路人異樣的目光洗禮。
到處都能聞到早餐的香氣，白頎楓的肚子也跟著咕咕亂叫起來。好餓啊！ 7年前，還能溜進震風集團的寫字樓偷東西吃。現在，這麼大，不能幹那種事。白頎楓想到薊京大學附近的家——錦瑟苑，對那永遠塞滿食物的雙開門大冰箱無限嚮往。心隨意動，白頎楓快步朝著薊京大學的方向走去。
走20多裏路，竟然沒覺得有多累。只是渴得厲害，肚子越發地餓。而且，汗濕的長髮捂在後脖子上，熱得要命。進公共廁所酣暢地喝肚子自來水，白頎楓開始懷念森林裏清冽甘甜的泉水。 出公共廁所時，白頎楓碰巧踩到個1元錢的硬幣，立即如獲至寶。攥著硬幣，白頎楓進行劇烈的思想鬥爭。到底是去買個包子果腹，還是去坐公車？最終，白頎楓還是忍著饑餓，選擇公車。
1個小時後，白頎楓站在錦瑟苑大門前。他將長髮撩到耳後，仰頭看著9701、9702的窗戶，心中無限感慨。陳馭欣、程於名還住在裏嗎？者些年，他們過得怎麼樣？他們還會記得我嗎？綁架並殺害的人，他們查出來嗎？那次綁架，針對的是誰？陳馭欣，還是程於名？抑或，針對的是他倆？
那個毒打的混蛋，就算他化成灰，也能認出來！哪有那樣綁架、勒索的？弄到手，就直接活生生地打死？害我早早就昏死，對後續的事情竟然毫無印象！可惡啊，最好別讓遇上，否則，非狠狠教訓頓不可！的539fd53b59e3bb12
老子，閉關修煉3年半，稱霸森林數百日，可不再是任搓任捏的泥人。白頎楓突然想到，該不會自己真的修煉成功，又有強烈的入世之心，不適合隱居山林的悠閒生活，所以，閑雲先生才會將送回來？白頎楓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看來，自己的修煉，已經得到“半仙”的認可。
好，很好，既然三世為人，務必要活得轟轟烈烈。這次，一定要做個頂立地的子漢！ 一時之間，白頎楓只覺胸懷激蕩、豪氣沖。
白頎楓靠在路邊的樹上，思索著未來的路。他發現，理想和現實有很大差距。這兒是現實社會，不是武俠小裏的虛幻世界。不可以殺人越貨、劫富濟貧，不可以劍挑高手、逐鹿江湖。一分錢逼死英雄漢，就是殘酷的現實。衣、食、住、行，哪樣不要錢？自己身無分文，長相又明顯的未成年。沒有身份證、學歷學位證，到哪兒找工作呀？
就算是幹體力活，人家也要挑高大威猛、身強力壯的呀，誰會願意雇用瘦削、單薄的童工？
白頎楓越想越覺得鬱悶，不禁埋怨起閑雲個“半仙”來。既然知道給身衣服，為啥不給幾張鈔票呢？金錢社會，沒錢，寸步難行啊！真是跟不上時代的老古董，難怪只能隱居樹林！
白頎楓正埋怨著，不經意地抬眼時，發現不遠處的樹蔭下站著個似曾相識的人，高挑、消瘦人倚在樹幹上，仰著頭，專注地盯著空中的某處。白頎楓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發現那是9號樓所在的位置。心跳，猛地加速；耳邊，怦怦作響。白頎楓緊盯著人，仔細辨認對方英俊的眉眼。
孫航哲？白頎楓倒吸口氣。來做什麼？不知道已經死嗎？白頎楓突然想起，自己遭到綁架、殺害的那，正好是孫航哲的18歲生日。自己答應送他生日禮物，也答應晚上陪他過生日。
結果……
第50章 送上門遭劫
以陳馭欣、程於名的個性，肯定不會將自己去世的消息告訴孫航哲。以他們的身份，他們必定將自己遭綁架、撕票的消息封鎖。這麼一來，對於孫航哲，自己是再次一聲招呼沒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一次消失，孫航哲等1年；第二次消失，孫航哲等3年半。如果自己一直不出現，他會一直等下去嗎？今是星期四，難道他一直……白頎楓甩甩頭，不願多想。再過3年，孫航哲就要博士畢業。明明曾經是同班同學，為什麼人家前途光明，自己卻淪落得身無長物、流浪街頭？
一陣酸楚湧上心頭，腹中又饑餓難當，白頎楓的心情真是糟透。航哲，看家境似乎不錯，身上應該帶些錢吧？貧富差距麼大，怪不得心有不平。就只當做回慈善事業，任我打劫一次吧。等有錢，會去懸壺醫學院還你的。算是暫借，暫借！如此想來，白頎楓竟然心安理得、理直氣壯起來。他腳踢飛地上的顆小石子，大步走向孫航哲。
“打劫！”白頎楓伸出柔嫩、白皙的右手，氣勢洶洶地瞪著孫航哲。孫航哲臉愕然地打量著比自己矮大半個頭的絕色少年。那是張勾魂攝魄、美到極致的臉孔。美中透著媚，媚裏帶著冷。眉宇之間，卻又英氣十足、豪情隱現。既邪魅又清純，既神秘又澄澈，既柔潤又陽剛……多種完全相反的氣質，協調、完美地融合體，鐘靈毓秀、妙韻成。
“……”孫航哲慌忙揉眼，遲疑道，“頎……楓？”白頎楓蹙下眉頭，心道，3年半，已經從孩童變成少年，怎麼可以眼就認出來？的眼睛也太毒吧？ “哪來麼多廢話？”白頎楓粗魯道，“把錢掏出來！”孫航哲愣下，乖乖掏出錢包，遞給白頎楓。
“這麼多錢？”白頎楓看著錢包裏的疊粉紅色人民幣，“現在不被搶，過會兒不定就被別人搶。” “乾脆做件好事，把你搶光，就不怕再遇到小偷、劫匪。”白頎楓將錢包裏的證件等東西還給孫航哲，一臉坦然地合上錢包。
孫航哲將那些東西揣回口袋，靜靜地注視著眼前活色生香的美人。頎楓，終於等到。3年半啊……多少個日日夜夜……一直在心中描繪長大後的模樣。事實證明，人的想像力太貧乏。他的美，根本不是種庸人所能表達的。上次故意扮醜，這次，改成古裝？ 沒想到，留長髮，還會這麼漂亮、這麼妖嬈多姿。好像很餓的樣子，還來搶的錢，是什麼戲碼？生日那，沒有來，此後，也如人間蒸發般。手機永遠打不通、學校退學、這兒永遠等不到……3年半，你去哪兒？每週都會過來等，知道嗎？為什麼今會突然出現？
孫航哲的心中有大堆疑問，他急切地想知道答案。但是，白頎楓的心思，顯然不在方面。他只想著如何從孫航哲身上多壓榨東西。白頎楓盯著孫航哲斜挎在身上的包，理所當然道，“錢包沒地方放，把包給吧。”孫航哲爽快地卸下背包，遞給白頎楓。 白頎楓檢查下背包，將裏面的書本、文具、半瓶礦泉水還給孫航哲，留下MP4。白頎楓將錢包放進背包裏，斜背在胸前，沖著孫航哲俏皮笑，“笨蛋！”
看到白頎楓轉身欲走，孫航哲忙道，“笨蛋被搶光，沒錢坐車。”白頎楓猶豫下，拿出張10元人民幣，遞給孫航哲，“拿去吧，下次遇到劫匪，機靈點兒！” “我餓，一起吃飯，如何？”孫航哲看著白頎楓，補充道，“可以刷卡，不用付錢。”
白頎楓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幾圈，心道，傻子，就麼確信是？要是認錯人，真的被人給搶劫，哭都來不及。算了，不吃白不吃，誰叫你要犯傻呢！ “跟來！”白頎楓板著臉，硬邦邦地撂下句，轉身找飯館去。雖然心中很想海吃海喝番，給孫航哲個教訓。但是，白頎楓終究沒捨得。
白頎楓領著孫航哲，在錦瑟苑附近轉半，好不容易找到家看上去不是很貴的家常菜館。他在心中哀歎，裏是高檔社區，周邊配套設施都很高級。當然，價格都非常高。實在是不宜在地段消費。但是，他餓得走不動，只好讓孫航哲挨宰。白頎楓、孫航哲二人，前後，進家乾淨、雅致的飯館。孫航哲要個小包間，收到白頎楓記淩厲的眼刀。 “有話和你說，在外面不方便。”孫航哲在白頎楓耳邊低語。
白頎楓皺眉，瞪孫航哲眼，二人跟著服務員進包間。白頎楓翻看著菜單，發現每道菜的價格都不低於20元錢。挑來挑去，白頎楓最後兩道比較便宜的素菜——香菇青菜、醋溜土豆絲。加上二兩鍋貼、碗米飯，頓飯竟然要花60元錢，實在是太奢侈。
白頎楓暗暗後悔，早知道麼貴，應該多忍耐會兒的。 傻小子還是學生，他的錢，還不是父母給的嗎？剛才應該去超市買兩個肉包子，再來盒牛奶，多經濟實惠呀！
“好了，就吃些。”白頎楓合上菜單，冷淡道。孫航哲翻著菜單，清蒸鱸魚、涼拌蕨根粉、西湖牛肉羹、碗米飯。臭小子，特地替省錢，還敢要魚？這兒的每條魚，至少要100塊錢吧？敗家子！
看到白頎楓兇狠地瞪著自己，孫航哲微微笑。 “頎楓，不用麼省，我一直在做兼職，掙些錢。” “錢包裏那些錢，是今剛拿到的稿費。”白頎楓的眉頭跳下，偏過頭去，不理會孫航哲。好小子，挺能掙嘛，那疊錢，至少有兩三千吧。別人都能掙大錢，我呢？嗚嗚……
等著上菜的時間，二人各自喝著冰水。白頎楓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孫航哲。曾經俊秀的五官，變得更加深刻。棱角分明的臉孔，明確地顯示，是個大人。寒星似的眼，仿佛融入滿的星光，璀璨奪目。眉宇間的哀愁，似乎已深入骨髓、侵進肺腑。在個22歲的英俊人身上，看不到任何朝氣蓬勃的影子。他的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淡淡的、歷經滄桑的疲憊和倦怠。
白頎楓突然很懷念2008年剛開學時的孫航哲。那麼氣宇軒昂、青春勃發，他走到哪里，都帶著燦爛的陽光，好個早晨八九鐘的太陽！如果沒有遇見我，他應該也是那種血氣方剛的熱血青年吧？唉……
孫航哲的目光像掃描器樣，絲毫不漏地掃過白頎楓的每寸肌膚。來來回回，反反復複，仿佛永不停歇般。白頎楓那線條精緻、流暢的眉眼，隱藏著萬千風情，讓人不自禁地沉醉。那亮如黑鑽的雙眼，仿佛載著兩池春水，引得人心隨著池中的微波連綿起伏。
頎楓，我承認，是被你的美迷惑。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以前，懵懵懂懂，只知道纏著你。後來，漸漸明白。天今，徹底認清自己的心。 “有完沒完？”白頎楓被盯得發毛。 “頎楓……”孫航哲凝視著白頎楓的眼睛，幽幽出聲，“我的18歲生日，你沒有來……我一直在等。”
白頎楓愣住，心道，果然如所想，真是個傻子。 “聽不懂在說什麼。”白頎楓臉漠然，“你認錯人，笨蛋！”孫航哲歎口氣，“知道嫌煩……”看到孫航哲哀傷中帶著絕望的神情，白頎楓於心不忍，刻意裝出的冷漠也褪去。
菜端上來，白頎楓狼吞虎嚥，孫航哲慢條斯理。孫航哲盛碗西湖牛肉羹，放到白頎楓手邊。接著，他又用乾淨筷子夾塊魚肉，快速而細緻地挑刺。挑完塊，他將瓷碟推到白頎楓眼前，輕聲道，“魚肉要乘熱吃。”白頎楓看眼孫航哲期待中含著緊張的神態，三下五除二，吃掉魚肉。孫航哲勾起嘴角，樂呵呵地繼續給魚肉挑刺。的待到白頎楓吃飽喝足，盤子裏那條大肥魚已經只剩頭、尾，魚肉全部進白頎楓的肚子。
孫航哲一口飯沒吃，光忙著伺候白頎楓。不過，看他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心中絕對比蜜還甜。白頎楓無奈地看著孫航哲，心道，孩子各方面都挺優秀的，怎麼偏偏如此癡傻呢？
要是就麼甩袖而去，他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瘦得就剩把骨頭，將來能有體力做完大手術嗎？外科醫生，體力是非常重要的。白頎楓發現，只要是跟孫航哲在起，自己總會不停地歎息，越歎越鬱悶、越歎越無奈。
“沒有菜，再兩道吧，我付錢。”搶別人的錢，卻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出種話。白頎楓的臉皮可真夠厚的。可是，偏偏就有傻子吃套。 瞧瞧孫航哲那興高采烈的模樣，俊臉都笑成朵花。
“這些年，我吃得很少。胃容量很小。”孫航哲掃眼桌上的殘羹冷炙，“這些，足夠。”
白頎楓的心冷不丁地被紮下。
第51章 遠渡重洋
白頎楓的心冷不丁地被紮下，那絲隱隱的疼痛，直縈繞心頭。 “吃吧，我等你！”白頎楓聲音柔軟。
孫航哲重重頭，嘴裏吃著飯菜，眼睛卻盯著白頎楓。吃著吃著，高興的神情漸漸轉變成憂傷。最後，孫航哲哽咽地吃不下去，只是死死握著筷子。
“怎麼？”白頎楓下意識地環視下清靜的包間，道。
“……知道……”孫航哲吸吸鼻子，“你又打算先穩住我……然後突然消失……對不對？”
白頎楓征下，心道，臭小子，竟然被識破！
“真的這麼讓討厭我？”孫航哲落寞道，“討厭到總是不辭而別？” “一直想再見面，那樣突兀的結局，讓我如鯁在喉。” “這些年，你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一直在找，只差沒報警。” “真的很想你。盼著你出現在我面前。”
“對不起！”白頎楓真誠道歉。 “你的生日禮物，已經買好。是個上面有浮雕式綿羊的黃金小鈴鐺，內側刻‘哲’及‘2009，12，20’。” “但是……”白頎楓猶豫下，“發生些事，不想。” “總之，不是故意爽約的，請相信！”白頎
楓緊盯著孫航哲的眼睛，生怕裏面有哪怕丁兒的懷疑。孫航哲的表現，沒有讓白頎楓失望。他一直都是真誠的、坦蕩的。敢於信任別人，敢於付出真心，是一般人都不具備的勇氣。而這些，在白頎楓心裏，是最珍貴、最重要的。白頎楓深知，孫航哲早已在自己的心中占角。
“頎楓……有這些話，足矣！”孫航哲堅定道。憋3年半的委屈、絲絲小小的怨憤，頓時煙消雲散。孫航哲如釋重負般地舒口氣。 “頎楓，有句話，一直想對。” “但是，知道，沒有個資格。” “在你眼裏，我只是個不懂事的、只知道死纏爛打的小孩子。對不對？” “明明比你大8歲，為什麼會給你留下這種印象呢？” “看來，當年的第一步，就踏錯。”
孫航哲的心，如大雨將至，那麼潮濕。他噙著淚水的眼，那麼沉痛，那麼悲傷。白頎楓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他隱約地想到什麼，心中有絲隱隱的不安。 “頎楓，我要走。” “以前，學校有交換學生的名額，一直都沒要。” “美國太遠，捨不得離開你。” “但是，這次不樣。我的篇學術論文獲獎。德國海德堡大學的Kurt Fritzsch教授對我很欣賞，他邀請我去留學。” “爸爸說，這是別人求都求不到的好機會，如果再推掉……” “一切手續都辦理好了。Kurt Fritzsch教授希望暑假就去他那兒學習，儘快進入狀態。” “機票已經訂好，6月30號的飛機。不想走，也不行。” “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總算可以不用帶著遺憾離開。” “頎楓，今日一別，他日不知何時相見。只盼一切安好……”孫航哲說不下去，兩行清淚，淒涼地滑下臉頰。
白頎楓呆坐著，怔怔地看著那晶瑩清亮的淚痕。 這麼著急讓回到現世，就是為讓面對離別？你們還嫌我人生中的離別不夠多嗎？
“我一定會在德國闖出番地來。”孫航哲攥著拳頭，緊緊盯著白頎楓。 “不會再讓你當成小孩子看，要成為值得依靠的、強大的人。” “或者5年，或者10年。等再次踏上片土地，必定是功成名就之時。” “不求你等我，也沒有資格擁有承諾，只求此生還有機會見到你。”“頎楓，請答應最後的請求。給個可以找到的聯繫方式。”孫航哲目光灼灼。那滿溢的深情，，緩慢卻有力地侵蝕著白頎楓的神經。
“……”白頎楓咽口唾沫，心中黯然。我現在漂泊無依，前途片黑暗。若干年之後，會在哪里呢？自己都不知道，叫我如何給你聯繫方式？
“嗯……網站的電子郵箱，大概可以維持多少年？”白頎楓詢問。 “如果經常使用的話，應該可以很久吧。現在使用的電子郵箱，已經用近10年。”
“……”白頎楓頭，“那就用那個吧，找機會註冊個，郵箱是……”白頎楓接過孫航哲遞來的紙筆，寫下“
[email protected]”。孫航哲珍重地收好那張紙，也寫下自己的電子郵箱，遞給白頎楓。
白頎楓將那張紙收進包裏，強顏歡笑，“現在前程似錦，還擺著張苦瓜臉，真難看！來，笑一個！”
孫航哲顫抖著嘴唇，努力試幾次，嘴角沒勾起來，眼淚卻滾滾而下。
“……不要這樣……”白頎楓也哽咽，眼睛片模糊。包間裏，愁雲慘澹，沉悶淒清。二人淚眼相望，竟無語凝噎。多情自古傷離別，但是，無論如何傷痛，聚，終是要散的。白頎楓知道，這麼坐下去，也不是辦法。既然要散，就早散吧。他站起身，通知包間外的服務員結賬。孫航哲連忙擦擦臉，盡力調整情緒。孫航哲跟著服務員出去刷卡時，白頎楓突然想起可以索要發票，他連忙叮囑孫航哲此事。
孫航哲結完賬，走回包間，將發票遞給白頎楓。白頎楓滿懷期盼地刮著發票，心中有著隱隱的興奮。當他刮開中獎區，看到“100元”幾個字時，頓覺漫煙花絢爛、世界如此美好。
第一世時，身為銀行小職員的未雨眠，偶爾會和家人出去吃飯。那時候，他會索要發票，不過，從未中獎。其他時候，無論是和莫羽行出去吃飯，還是和陳馭欣、程於名出去，索要發票件事，都無人提及。
現在，窮困潦倒之時，白頎楓想起索要發票件事。沒想到，竟然在最缺錢的時候，看到粉紅色使沖自己招手，真是太幸運！果然，上帝為關上扇門，就會為打開扇窗。哈哈，太幸福！白頎楓激動地將發票遞給孫航哲，“快去，到收銀台那兒換錢去。”孫航哲看眼喜笑顏開的白頎楓，心中疑惑，不就100塊錢嗎？怎麼激動成樣？
以前也沒見對錢麼熱情，難不成陳馭欣窮得揭不開鍋？孫航哲換錢，再次走回包間，將張嶄新的100元錢遞給白頎楓。
白頎楓寶貝似的摩挲半，仰大笑。 “好，很好，出來第一天就中獎，好兆頭！”白頎楓拍下桌子，豪氣頓生。 “拿筆來，給題幾個字。”白頎楓執著筆，在100元人民幣背面龍飛鳳舞地寫下兩行字“仰大笑出門去，輩豈是蓬蒿人。”落款是“白頎楓，20130627”。 “收好！”白頎楓將題詩的人民幣遞給孫航哲，“出去之後，一定要好好學習，為我們中國人爭光。” “我等著你衣錦還鄉的那天，別讓我失望！”
孫航哲苦笑著接過人民幣，“頎楓，你在眼裏，我永遠都是孩子嗎？”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改變種看法？” “孩子，是父母心中永遠的寶。”白頎楓歎息，“當然，也有些父母不怎麼負責任的。”
孫航哲想到白頎楓的孤兒身份，連忙道歉。
“沒關係，不介意！”白頎楓擺擺手，“你的家庭，一定很幸福吧？好好珍惜！”
“有幾句話，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愛，是你的權利。無人可以剝奪。” “但是，愛情，不是人生的唯一。” “人，不能活得太自私。有時候，應盡的責任，必須完成。”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是個孝子吧？請好自為之。”
孫航哲長久地盯著白頎楓，下嘴唇被咬得滲出血來。最終，他重重歎口氣，沉痛道，“頎楓，你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對不對？” “能如此輕鬆地出那種話，在你心中果然沒有任何位置。”
“不是樣的……”白頎楓急忙辯解，“挺喜歡你的，只是……”
“只是不是愛情，是嗎？”孫航哲臉悲傷，“可是，那恰恰是我最想要的。” “現在的，沒資格對你說那三個字。” “等我回來時，等覺得自己有資格對時，很可能你已經遇到自己的愛情。” “這些，都認真考慮過。” “明知道可能是那樣的結果，還是要出國爭取番，這樣的，是不是很蠢？” “對於未來，就是那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現在，連望都望不到，只有虛幻，只有自欺欺人，真正可悲！”
原來，早就想到這些？白頎楓暗自心驚。明明絕望，仍要期盼。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白頎楓斟酌著該如何開口，被孫航哲及時阻止。
“頎楓，不要，別那麼殘忍，好嗎？” “讓我留些幻想吧，那樣，才有勇氣度過未來的日子。”孫航哲的樣子，很像掙扎得筋疲力盡的溺水之人，明知即將永沉湖底，依然絕望地嚮往著湖面上的救命稻草。看著樣的孫航哲，白頎楓的心，如同被纏上張無形的網，隱隱作痛。
第52章 一切從頭來
“手機拿來！”白頎楓放聲道。孫航哲疑惑地看著白頎楓，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遞給對方。白頎楓調整好焦距，舉著手機，對著自己通猛拍。或顰或笑，或喜或怒，時而做個鬼臉……孫航哲被逗得又哭又笑，滿臉淚痕。
“過來，跟合影。”白頎楓沖孫航哲招下手。二人頭靠頭、臉貼臉，擺出各種表情，拍無數張照片。直到手機記憶體全部爆滿，白頎楓才停止拍照。他直強忍著哭的衝動，卻早已淚盈於睫。
“航哲……”白頎楓給孫航哲個大大的擁抱，貼在對方耳邊，哽咽道，“保重！”
白頎楓等不及聽孫航哲的回答，便鬆開對方，拎包，飛速沖出去。身後，是孫航哲強行壓抑的、沙啞的哭聲。反白頎楓如逃命般瘋狂地跑很遠，路上，淚水與長髮齊飛。 最終，他停在條僻靜的小巷，背靠著牆，號啕大哭。
哭完，白頎楓找個公共廁所，將腦袋伸到自來水龍頭下，陣猛衝。隨著情緒漸漸平復，白頎楓在心中定下主意。前塵往事、盡拋浮雲，人生漫道、一切重來。
白頎楓打算先去理髮、然後再買身衣服換上，省得總有人盯著自己。他思索會兒，決定到普通住宅區附近消費。那兒，應該是大眾消費水準。上公車，挑個角落坐下，白頎楓拿出從孫航哲那兒搜刮來的MP4，帶著絲隱隱的期盼，塞上耳機。
原本以為會聽到首首哀傷、絕望的情歌，沒想到，全部是嘰裏呱啦的純正德語。第一世時，未雨眠跟在“語言才”莫羽行身邊，不但把英語練得有模有樣，還學些其他語言的皮毛。比如德語，“早上好”之類的簡單對話，是難不倒未雨眠的。白頎楓凝神聽著MP4裏語速極快的德語，發現耳朵根本忙不過來，完全聽不懂。沒想到，孫航哲的德語已經麼厲害。他果然是抱著極大的決心出國留學的。人家如此刻苦努力，自己竟然以為他在聽情歌，實在是太低級！白頎楓將自己狠狠唾棄番，股暖流，緩緩在心中流淌。航哲，謝謝！被你如此堅定而執著地愛著，白頎楓何其有幸！
白頎楓觀察著沿線的住宅情況，選普通居民區帶的車站下車。進家門面普通的理髮店。理髮店裏，理髮師愛不釋手地梳理著白頎楓順滑的長髮，眼睛不時往前面的鏡子上瞟。
“您真的要剪？這麼好的頭髮，太可惜。” “您很適合長髮，真是美極。”白頎楓擺擺手，“您就給剪吧，越短越好，熱死。”理髮師臉惋惜地動著剪刀，在白頎楓的再要求下，最終理個跟光頭差不多的髮型。
“嗯，這下涼快多。”滿臉頭髮茬的白頎楓，對著鏡子滿意地笑。白頎楓不知道，他笑，害得周圍理髮師的剪刀都劇烈顫抖下，差沒弄傷顧客。當然，顧客們的眼睛也都在透過鏡子盯著白頎楓，無暇理會頭髮被剪壞的問題。
清理完頭髮茬、洗乾淨頭髮，白頎楓神清氣爽地前往超市。 鑒於財力有限，白頎楓選擇在超市買廉價衣服。拿兩條白色內褲、兩雙白色棉襪，選身耐髒的灰藍色T恤、短褲，又挑雙深藍色球鞋。總共只花98元錢，真是太便宜。
想當年，孩童時期的白頎楓，吃穿用度，全部是名牌，雙棉襪都要上百塊錢。白頎楓曾經抗議過，但是，陳馭欣、程於名兩個揮金如土的敗家子自動忽略。東西都買，又不能退，不喜歡浪費的白頎楓只能老老實實地穿戴、使用。白頎楓結賬，去衛生間換上衣服、鞋子。衣服上的味道，讓白頎楓很不舒服。要知道，白頎楓有小小的潔癖。以前，任何衣物，都必須洗乾淨後再穿。現在，非常時期，顧不上那麼多。連未經清洗的內褲都能穿上身，白頎楓感歎，潔癖，也是需要經濟基礎的。
走出超市時，白頎楓發現招聘促銷員的啟事，讓他心念動。從孫航哲那兒搜刮的錢還剩3297元，如果節省，大概可以維持兩個月。必須儘快找到工作。現在沒有任何學歷、文憑，恐怕只能找促銷員之類的工作。說不定，應聘過程中，很有可能被有高中文憑的人擠掉。
白頎楓在外面存好東西，重新進超市。他找幾個看上去很熱心、又健談的售貨員聊，不著痕跡地打聽出促銷員、導購員類工作的工資水準。通過交談，白頎楓才知道，些年，物價上漲50％左右，工資的上調幅度卻很小。
而房價、房租，則直在漲。促銷員的工作是短期的，工資最多幾百塊錢，沒有學歷要求。導購員、收銀員之類的月薪，大致是1000元左右。閒聊中，白頎楓聽到大家提起租房子的事，便留意下。城裏的房租非常高，超市周圍社區的房租，1居室至少要2500元 所以，大家都跑到很遠的農村租平房住。房租是便宜，路上花的時間卻非常多。聽著別人抱怨，白頎楓的心越來越涼。原來，社會底層的生活如此艱苦。自己從來都不知道！
白頎楓想找家網吧上網，查詢下工作、租房等資訊。結果，因為沒有身份證，長相又明顯的未成年，白頎楓被網吧工作人員禮貌地請出去。白頎楓只能鬱悶地買兩份報紙，一份為找工作、一份為租房子。他鬱悶地發現，所有工作，至少也要高中以上學歷。像他種啥都沒有的，只能喝西北風去。至於房租，那更是高得嚇人，如果不想每坐兩三個小時的車跑去農村，那就只能睡馬路。
白頎楓滿大街亂晃，試圖找出適合自己的工作。看到馬路上有孩兒騎著電瓶車送快遞，白頎楓眼前亮，將工作鎖定在快遞公司。快遞員的工作，門檻低、時間又自由，還能經常出入各大公司，廣泛接觸社會。很適合白頎楓。白頎楓解下快遞員的工資情況，工資分基本工資和計件提成兩塊，月薪1000塊錢上下。
白頎楓挑家規模很大的快遞公司——翔宇快遞，找到級別較高的XX區分部，進去詢問是否招人。前臺的小姑娘，看見白頎楓，就兩眼直冒粉紅色泡泡。 聽到白頎楓詢問工作的事，小姑娘連忙頭。 “你們正好要招人，您來的太巧。”小姑娘抽出張紙，遞給白頎楓，“請您先填下表。”
白頎楓看著表格上的“姓名”欄，凝神思索會兒，寫下“寂隨風”三個字。往事隨風，寂寞永伴。好，以後就用個名字重新生活。
小姑娘直在偷偷觀察寂隨風，看到他握著筆、盯著表格，動不動，倍感惋惜。不會是不識字吧？那就太可惜，明明長得麼美，卻是個文盲。待到寂隨風寫下漂亮的三個字時，小姑娘暗自鬆口氣。就說嘛，他樣的人，怎麼可能是文盲呢！當寂隨風在年齡欄寫下“14”時，小姑娘立即叫起來。
“怎麼才14歲？” “有什麼問題嗎？”寂隨風抬頭，心道，原來一直在偷看啊。不過，眼光也太差。雖然現在的身高比般標準要高，但是，渾身上下，有哪處顯示已經滿18歲呀？
“我們公司不招18歲以下的人。”小姑娘苦著臉。 “看到很多快遞員都是小孩兒。”寂隨風皺眉。 “那些快遞公司不正規，我們這樣的大公司，要求很嚴的。18歲以下律不招。”
寂隨風愣下，“這樣啊，那找別家吧，謝謝。”
小姑娘看著寂隨風纖細、修長的背影，心中不舍。 “等等……”小姑娘沖著走向大門的寂隨風喊道，“我去問下經理。”寂隨風轉身、站定，看著前臺的小姑娘溜煙地跑走。
不一會兒，一位地中海、啤酒肚的中年矮胖人走出來。 “這是我們曹經理。”小姑娘跟在身旁作介紹。 “曹經理，您好。”寂隨風欠下身，“我叫寂隨風，寂寂無名的寂、往事隨風的隨風。” “嗯……”曹經理擺著官腔，“跟進來吧。”寂隨風看小姑娘眼，後者笑意盈盈地沖他比個象徵勝利的“V”字。
寂隨風微微笑，下頭。小姑娘立時被迷得七葷八素。太美！比漫畫上的美少年還美！寂隨風坐在屋裏已經五分鐘，對面那個賊眉鼠眼的曹經理依然聲不發，只是用老鼠眼貪婪地盯著他的臉。
寂隨風強忍住噁心的感覺，面無表情地任由對方打量。他不停地告誡自己，現在需要工作，不能第一次面試就被自己的任性搞砸。
“哎呀……公司明文規定，不得雇用未滿18周歲的人……”曹經理賊溜溜地看著寂隨風，等著對方搭話。寂隨風心道，現在這種屁話，剛才叫進來幹嗎？想跟提條件？沒門兒！看到寂隨風如木頭樣、絲毫沒有反應，曹經理嘬著牙花子，“如果雇用，被上面發現，可是要被扣獎金、甚至被開除的。” “替你擔這麼大風險，你打算怎麼謝我？”
第53章 二戰顯身手
“替你擔這麼大風險，你打算怎麼謝我？” 竟然如此露骨地要脅、勒索，肯定有很多小孩兒吃虧上當吧？肥豬，今天遇上我，算你倒楣！很快就會讓你捲舖蓋走人。寂隨風在心中冷笑。
寂隨風不著痕跡地移動胳膊，從包裏掏出MP4，偷偷開啟錄音功能。這些動作都很輕微，隔著大寫字臺，曹經理根本看不到。 “您剛才說什麼？”寂隨風眨眨眼，恭敬道。
曹經理笑得滿臉褶子，把剛才的話清楚地重複遍。 “……”寂隨風故意做出局促的樣子，“不知道，您想要什麼？” “每個月給200塊錢。”曹經理不假思索，看樣子，已經是慣例。 “200塊錢？”寂隨風叫道，“曹經理，也太多。快遞員的工資本來就低……”寂隨風尚未完，就被曹經理打斷，“我們是正規的大公司，工資比別家高。就算每月孝敬200塊錢，也比其他公司的快遞員掙得多。” “不信，出去打聽打聽。保證很快就會回來。”
看到曹經理胸有成竹的模樣，寂隨風知道，應該是真話。 “不用不用。”寂隨風連忙擺手，乖巧道，“曹經理，聽您的就是。” “嗯……”曹經理又擺起官腔來，“孺子可教也。” “沒有身份證，很多手續辦不了。所以，勸出去辦張假身份證。” “假身份證？”寂隨風睜大眼，“那個是違法的吧？要是被查到……”
“不會。”曹經理又粗魯地打斷對方，“給介紹家，做出來的身份證，絕對比真的還真。”發現寂隨風露出懷疑的表情，曹經理哼道，“不用懷疑，這麼多年，我從未失手。” “那……得花多少錢？”寂隨風擺出臉不情願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300塊。”曹經理脫口而出，“如果想明就上班，那就要連夜替做，需要加收50塊錢加班費。”
靠！真他媽黑！快遞員個月工資不過1000塊錢，他媽的竟敢麼狠地宰！寂隨風義憤填膺，臉上卻是臉逆來順受的小媳婦模樣。 “曹經理，能不能便宜點兒？”寂隨風可憐兮兮道，“我沒麼多錢。”
“你有多少錢？”曹經理笑得像剛偷腥的貓。 “……”寂隨風苦著臉，“身上全部加起來只有132塊2毛。” “那太少。”曹經理搖頭，“這樣吧，小模樣很俊，我就好這口。陪夜，不足的金額，給補上，如何？”操！他媽的！雜碎！寂隨風恨不得將對方剁碎，臉上卻現出膽怯和嬌羞。 曹經理立時化作綠眼睛的餓狼，急切地撲過來。寂隨風快速收好MP4，俐落地起身。他將背包放在椅子上，人移動到屋子中間的空地上，雙目閃著貓戲老鼠般的興奮光芒。
在森林裏的3年半，整對著木頭打，沒勁死了。難得有個人肉沙包主動送上來，不拿他練練身手，那真是資源浪費啊。曹經理伸出肥大的左手，直奔寂隨風的胸口抓去。寂隨風迅速上左步，以右臂格擋並順勢捋抓對方左小臂上端，同時左手由下向上抓住對方左大臂上端，身體下墜牽動其重心前傾。曹經理見勢不妙，掙扎著想站起來，寂隨風趁勢背步，雙腿半蹲，臀部頂實對方身體。同時，以左大臂上抗，左手拍按對方左肩胛部位，隨之挺膝提臀，低頭屈體，雙臂前下拉，將曹經理由背後向前摔出。
“砰”的聲巨響，曹經理那癡肥的身體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沉重的、帶著體溫的人肉沙包從肩膀上飛出去的感覺，真是棒極！寂隨風對自己記漂亮的過背摔非常滿意。他活動著手腳，躍躍欲試地打算訓練下其他的摔法。沒想到，曹經理如挺屍般躺在地上，直沒動靜。 “喂！”寂隨風輕輕踢下那堆肥肉，鬱悶地發現對方已經暈過去。 “這麼沒用？”寂隨風啐口，“就憑孬樣兒……呸……”寂隨風拿起背包，昂首闊步地走出去。經過前臺時，他給小姑娘束鄙視的目光，弄得後者頭霧水。
寂隨風買副手套、兩張空白光碟以及其他東西，進家不規範的網吧。
他戴上手套，首先去XX網站註冊電子郵箱，發封E-mail通知孫航哲。 然後，將MP4裏的錄音資料刻成光碟，一張寄給翔宇快遞投訴部，一張寄給翔宇快遞總裁。
所有需要寫字的地方，寂隨風均事先在電腦裏寫好，然後找家複印社列印出來。寄給總裁的郵件中，寂隨風附封信。他在信中寫道，“貴公司竟然雇用如此敗類，實在是需要深刻檢討！” “希望貴公司查明事實後，立即開除此人。並酌情處理下被其敲詐的相關員工。” “我會密切關注此事進展，如果半個月內沒有滿意結果，會把光碟寄給媒體。到時候……請自行想像！”
其實，寂隨風根本沒打算將東西寄給媒體。因為“私生子”假新聞事件的傷害，他對媒體印象很差，絕對不會主動招惹媒體。他也不打算盯著那個分部，確認那個曹經理是否被開除。大公司的辦事效率，寂隨風心中是有數的。他寄出去的快件，會不會被人看到都不定，更何況是寄給總裁的。做出番舉動，只能算是聊作慰藉吧。能達到效果最好，不能達到，至少心裏舒服。
天色漸晚，寂隨風站在繁華的街頭，看著行色匆匆的路人，心中片茫然。第一次找工作，就遇上種事，以後肯定也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吧？這副臭皮囊，真是害人不淺啊！可是，世人大多喜歡以貌取人，如果毀了這張臉，估計真得喝西北風去。
寂隨風歎口氣，振作精神找房子。剛才在網吧的時候，他查找些合租資訊。既想住在城裏，又想房租便宜，就只能多人均攤。有條合租資訊很特別，房子位置很好、設備齊全，房租卻很便宜。附加要求是：您必須絕對安靜，不得打擾他人。寂隨風既想貪便宜，又有些好奇，於是，他首選條資訊。與對方通完電話後，寂隨風匆匆上門。
開門的，是位瘦削單薄、長相斯文的年輕人。他打量寂隨風下，將其讓進屋。年輕人給寂隨風倒杯水，簡單地介紹房子的情況。寂隨風要求參觀房間，對方卻請他先喝水、休息下。寂隨風蹙下眉頭，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環視下整潔的客廳，表示要再去別家看看、做個比較。就在他站起身要走的時候，扇緊閉的房門開。裏面出來四個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人手根棒球棍。陰狠的戾氣迅速在眼中聚集，寂隨風瞬間變得如狼般冷酷可怕。自從上次被棍狀的東西活生生的打死後，寂隨風特別痛恨試圖用棍子傷害自己的人。漂泊無依的人，不過是想尋找個住處，你們竟然誘惑人送上門遭劫，真是幫混蛋！
寂隨風個箭步上前，迅猛出拳、長腿勁掃，兩個人立時嚎叫著倒地。個斷鼻樑，個傷下體。寂隨風快速撿起掉在地上的根棒球棍，如雜耍般靈活地把玩著，輕蔑道，“這麼不經打，真是一群廢物！”原本被寂隨風的氣勢震懾住的二人，惱羞成怒地大吼聲，同時攻向寂隨風。
寂隨風蹲下身，將棒球棍兇狠地砸向左側來人的膝蓋，並在“哢嚓”聲骨頭斷裂聲中，敏捷地避開右側的攻擊。他就地翻滾到右側人的身後，猛然跳起，以記淩厲如刀鋒般的騰空劈腿，讓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哢嚓”聲響，那是膝蓋骨碎裂的聲音。
在滿屋子殺豬般的嚎叫聲中，那個斯文的年輕人突然沖到寂隨風身後，猛地將手裏的酒瓶砸向寂隨風的後腦。
寂隨風迅捷側移，以殺氣騰騰的後旋踢將對方踢飛出去。酒瓶“啪”地掉落在地，散滿地的玻璃碎片。寂隨風冷酷地睥眼地上鼻血狂噴的年輕人，慢條斯理地整理下衣服，大步走出門去。敢騙我喝放藥的水？找死！敢跟我來硬的？自尋死路！
情緒平復後，寂隨風繼續打電話詢問合租的事。前面三個都不合適，第四個比較合意。房子在華新大學附近，住戶都是學生，兩個博士、個碩士。三室廳，三個房間已經住滿，只差個客廳空著。因為是客廳，所以，租金比較低，只收500元。寂隨風按照對方提供的具體路線，找到處居民樓。
開門的，是個戴著眼鏡、有駝背的人。看年齡，應該是博士生。那人睜大眼，驚奇地上下打量著寂隨風。 屋裏另外兩人見人直堵在門口不吱聲，出聲詢問。 那人才將寂隨風讓進屋來。寂隨風站在客廳中央，打量著屋子，另外三人則臉奇異地打量著他。三個人都戴著眼鏡，膚色有些蒼白，典型的沉迷于書本的學生。寂隨風與三人商量好房租、水電費等相關費用，交第個月的房租，便拿房門鑰匙，出去採辦日常用品。寂隨風在客廳里拉圈布簾……
第54章 真正的老闆
寂隨風在客廳里拉圈布簾，在地板上鋪薄褥子、席子等東西。就算暫時的住處。開著小臺燈，寂隨風躺在床上思考。現在最缺的是錢。既沒有身份證，又沒有學歷文憑，很難掙錢。如果既能利用美貌、又能利用琴藝、還能利用身手，是不是就可以快速掙錢？資本的原始積累，總是血淋淋的。只有不走尋常路，才能儘快擺脫目前的困境。
第二傍晚，寂隨風去“夜街”，是B市很著名的、規模極大的夜生活場所。酒吧、沙龍、俱樂部、夜總會……只要能想到的，這兒都有。白清寂、晚上瘋狂，這兒只有夜晚才會歌舞昇平，聚集全市的夜行性動物。
這兒是灰色地帶，色情、暴力等等違法的事日日上演，只要鬧得不過火，員警就睜隻眼、閉只眼。
第一世時，未雨眠直很想去“夜街”開開眼界，卻屢屢被莫羽行阻止。第二世時，白頎楓頂著小孩兒的身體，日子又過得充實、滋潤，倒是從未想過。這世，寂隨風倒是順順當當地來，心情卻不輕鬆。
他的想法是，種地方，應該不會死盯著身份證、學歷證之類的東西，找工作應該相對容易些。他只盼著儘快掙筆錢，辦理假身份證、假高中文憑、假檔案，然後參加高考、拿真的大學文憑。
寂隨風進家裝修風格清新的酒吧，打算詢問是否招人。酒吧內，到處都是深深淺淺的海藍色，裝修風格帶有濃濃的海洋風情。四面牆壁均封從地面直到屋頂的透明玻璃，裏面遊著大大小小、五彩斑斕的魚。
長長的吧台，竟然也是個全透明的大型魚缸，翠綠的水草、五顏六色的小卵石、造型奇特的小假山，魚兒徜徉其間，遊得歡快。
侍應生全部是年輕的孩子，都穿著白色水手制服，個個纖細、挺拔，腳步輕得如貓兒般。他們在店堂裏悄無聲息地穿梭往來，基本上不影響顧客。整個酒吧寬敞、清爽，給人的感覺非常舒適，只是缺音樂，少些靈性。
寂隨風發現大廳中央擺放著架雅馬哈三角鋼琴，卻無人彈奏。他想解下酒吧對彈奏者素質的要求，便走到吧台前坐下，要杯蘇打水，等著彈奏者出現。等將近兩個小時，寂隨風有些坐不住，他開口詢問。酒保的回答是，彈奏者辭職，還沒來得及招人。 “酒吧對彈奏者有什麼要求嗎？是不是需要鋼琴十級證書？”寂隨風躍躍欲試。 “不清楚，不懂個，都是老闆定的。”酒保看寂隨風眼，“想應聘？”
寂隨風頭，“能幫引薦下嗎？”寂隨風在經理的帶領下，進酒吧深處。 他驚訝地發現，這個酒吧非常大，除外面的店堂，裏面還有很多包間。
老闆是個長相陰柔的人，留著披肩捲髮，很有藝術氣質。辦公室裏有架立式鋼琴，寂隨風在老闆的要求下，連續彈幾首風格各異的曲子，得到對方的讚賞。
於是，寂隨風順利地贏得職位。月薪15000元人民幣，沒有休息日，工作時間是每晚7到淩晨2。一般情況下，自行彈奏曲調舒緩、寧靜的音樂就行。如果有顧客播曲目，必須滿足顧客要求。
寂隨風穿上質料中等的黑色禮服，坐在三角鋼琴前。優美的旋律，從其春蔥般水嫩的十指下緩緩流淌。寂隨風閉著雙眼，身體隨著旋律輕輕搖擺。柔和的燈光下，他那鵝蛋臉兒像白玉樣的光潤透明，又似百合花般純潔、高貴。莫札特第23號鋼琴協奏曲A大調，恬靜、淡雅。 雖然只有架鋼琴，沒有其他伴奏，寂隨風仍是迷醉全場。 他就仿佛那樂律中走出來的精靈王子，輕而易舉地魅惑眾生。寂隨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曲接著曲，毫無停頓。這場視聽盛宴持續1個多小時，直到寂隨風覺得手酸，才結束彈奏，緩緩睜眼。
突然發現鋼琴旁邊站個男人，寂隨風嚇跳，立時睜大眼看向對方。他那黑得發藍的雙眸，如泓清溪蓄下的兩汪深潭。 他那澄澈清透的眼睛，似抹陽光照亮林間清泉。雙眼，讓站在琴邊的人心臟顫動下。兩個人，坐、站，對視一會兒，寂隨風率先反應過來。 “請問，您是要播嗎？”寂隨風起身，禮貌道。男人沉吟下，“德彪西，牧神午後前奏曲。”
這個人的聲音，低沉渾厚得像是來自大地的黑暗之聲，讓寂隨風不由得多看他兩眼。這個人，不似陳馭欣的俊美，不同于程於名的邪魅，也不是莫羽行的溫文。他是黑暗，無聲無息、無邊無際。這種氣質讓人完全忽略他俊酷的臉、偉岸的身形。
“與人合奏過《牧神午後前奏曲》，沒有獨奏過。”寂隨風有些為難。男人下頭，“合奏。”看到男人在琴凳上坐下，寂隨風的眼中閃過絲訝異。這個人比程于名還要高，估計有195釐米。他的肩膀極為寬闊，寂隨風坐在他旁邊，顯得更加纖細、單薄。這人的手很大，骨節分明，充滿力量。這樣的大手，會不會把琴鍵砸壞呢？寂隨風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那俏皮可愛的笑容，盡數落進男人的眼。
事實證明，人有力的大手也可以輕柔如水、輕快似蝶。那淙淙流水般的旋律，自人手下傾瀉而出，讓寂隨風情不自禁地跟隨。二人素未謀面、首次合作，卻也默契、和諧得仿若體。寂隨風不可思議地看向人，正對上對方深幽無波的黑眸。寂隨風微微笑，垂下眼簾，專心彈奏。整個音樂使人仿佛置身微風吹拂、波光粼粼的湖邊，明媚的陽光、舒適的暖氣，讓人昏昏欲睡，綺思無限。
一曲結束，二人均有些意猶未盡之感。寂隨風突發奇想，“勃拉姆斯，匈牙利舞曲，行嗎？” “先請，我跟。”寂隨風頭，彈奏的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第五號》升f小調。旋律粗獷豪放，樂曲氣勢磅礴。整個酒吧都洋溢著歡快的情緒，客人們也跟著手舞足蹈起來。彈奏結束，寂隨風激動得有些微喘，眼睛閃閃發亮。他那白皙、精緻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玫瑰色，顯得純淨而又嫵媚。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休息下。”
男人在潮水般的熱烈掌聲中離開，什麼都沒留下。寂隨風到後臺喝些水，休息會兒。待他再次出現在店堂，收到很多束各式各樣的花。置身於濃烈的花香中，寂隨風生怕自己會驚動地地打噴嚏、流眼淚，掃眾人的興致。
沒想到，過敏症狀直沒有出現，讓他倍感慶倖。寂隨風可謂夜成名此後，很多客人都慕名而來，專為聽他的鋼琴演奏。眾人不但踴躍播，有些客人還要求與寂隨風雙重奏。甚至有人帶小提琴、大提琴之類的樂器過來，要求與寂隨風合奏。寂隨風謙和有禮、溫文爾雅，臉上始終掛著春風般和煦的笑容。美到極致，卻不恃美而驕。領悟頗高，卻又好學上進。如此乖巧、謙虛的少年，真是深得人心。
很多人詢問過他的年齡，他都說18歲，只是長得年輕而已。眾人笑之，只當他是豆蔻年華的青春少年。很多星探來找他，被他婉言謝絕。有年輕氣盛的來找他“決鬥”，也被他從容拒絕。寂隨風需要的是錢，而不是成名。不過，小有名氣，對他也很有説明。 每晚收到的花都被他賣給花店，掙不少錢。客人們給的小費，比他自己的工資還高。大半年下來，省吃儉用的寂隨風竟然攢30萬人民幣。掙錢的目的已經達到，寂隨風決定見好就收。客人之中，垂涎於他的美色的，大有人在。
不過，寂隨風一直沒有遭到性騷擾。甚至半夜回家的路上，也沒有遇到過任何麻煩。讓他有些奇怪，也很慶倖。不到萬不得已，他其實不願意打架。好勇鬥狠，不是他的作風。
2014年4月初，寂隨風向酒吧老闆提出辭職，請老闆儘快招聘新人。 “為什麼要辭職？”老闆不解，“嫌工資低嗎？的工作表現很好，可以給漲工資。” “不是。”寂隨風搖頭，“想休息段時間。” “可以放長假，等休息好再回來。”
“不用。”寂隨風感激老闆賞識自己，說句實話，“我想參加高考，下面的時間要忙著復習。”
“……”老闆拖長著語調，“過兩天再給答復，先安心工作，好嗎？”
第二晚上，那個黑暗般的男人第二次出現在酒吧。他坐在離寂隨風最近的位置，目不轉睛地盯著後者。寂隨風被盯得渾身冒汗，心中直犯嘀咕。酒吧打烊後，寂隨風合上琴蓋。連續坐幾個小時的人開口，“6月7號高考，現在辭職，不嫌太晚嗎？”
寂隨風詫異地看著人，心思電轉。
“你才是真正的老闆。”寂隨風用的是肯定句。 “聰明。”人眼露讚賞。 “我要參加10月份的成人高考。” “為什麼？懼怕普通高考的競爭壓力？”寂隨風連忙搖頭，苦笑道，“有苦衷。” “不妨告訴我。”男人乾脆俐落。
第55章 你信鬼神嗎
寂隨風思索會兒，歎道，“應該徹底查過吧？”男人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寂隨風然笑，決定實話實。 “今年15歲，身份證明、學歷證明、學籍檔案等等概沒有。” “為參加高考，只能辦全套的假資料。” “為減少被識破的風險，只能選擇管理不規範的成人高考。”
男人盯著寂隨風看會兒，“如果參加6月份的高考，有多大把握？”
寂隨風回想下，上次參加高考，是6年前。過麼久，很多知識都忘光。語文、英語應該沒什麼問題，主要是數學和其他科目。 “得請家教，突擊下的話，爭取考個名牌大學吧。”
男人點頭，“打算學什麼專業？” “英語。” “這個專業不值得浪費4年。學化學吧。”男人決斷道。
寂隨風眯下眼，冷哼道，“我的人生，自己做主。想物色奴僕，選錯人！”
人的眼中閃過絲笑意，“看到只渾身是刺的東西。”
寂隨風針鋒相對，“會被紮的，都是圖謀不軌者。”
男人呵呵笑，“只是提個建議，不必那麼敏感。”寂隨風瞪對方眼，沒吭聲。 “我可以幫安排一切，你只需認真復習，爭取考個好成績。”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寂隨風斬釘截鐵。男人笑道，“你可以不接受，沒有任何損失。”寂隨風骨碌碌地轉著眼珠子，橫下條心，“幹嗎不接受？能有什麼損失？”人哈哈大笑起來。 “我叫申塘季，申明的申、池塘的塘、季節的季。”申塘季伸出右手。
“寂隨風，寂寂無名、往事隨風。”寂隨風伸手握住。 “好個寂寂無名，往事隨風！”申塘季拍下桌子，爽朗道。
寂隨風向同居的三人提出退租，三個人都很驚訝。大半年，同屋簷下，雖然沒過幾句話，但是，美好、安靜的寂隨風，已經成客廳裏道令人賞心悅目的美麗風景。突然之間，人要走，再也看不到風景的心情，便是失落三個人心中不舍，卻也不好挽留。他們要求和寂隨風吃頓飯，以作餞行。
寂隨風淩晨回家，雖然已經儘量輕手輕腳，但是，總會影響到同居者。可是，大半年，三人從未有過怨言。他們對寂隨風直和顏悅色、客客氣氣。遇到樣體貼的同居者，寂隨風心中很感激。臨行前，請他們吃頓飯表示感謝，還是應該的。
席間，三個人紛紛舉杯，祝賀寂隨風帆風順、前程似錦。他們喝啤酒，寂隨風只喝礦泉水。 寂隨風基本上不說話，只是安靜地吃著飯、聽著大家交談。他的清逸雅致、氣韻成，本身就是幅美景。令人如入畫境。即使朝夕相對大半年，每看次，依然能讓人怦然心動。無關情愛，只因美好。
寂隨風默默地記著三個人的姓名、年齡、長相、專業等相關資料，以免以後碰上，認不出對方。
三個人則不時偷眼看他，滿滿的欣賞與不舍。不知不覺間，三個人都喝多。散席時，寂隨風遞給服務員的錢被大家擋回去。最後，頓飯，是三個人AA制付賬。名副其實的“請客、付賬”，讓寂隨風有些不好意思。
三個人大著舌頭，再叮囑寂隨風經常回來看看，後者頭答應。寂隨風清晰地感受到三人流露出的不舍與關切之情，讓他有些感動。萍水相逢，卻能被人真誠地關愛甚至想念。寂隨風知道，像自己麼冷血的人，真的很少。
寂隨風攥著寫有三人手機號碼、E-mail等聯繫方式的紙，手心裏感覺到種久違的溫暖。
上次準備高考，是6年前。衣食住行，樣樣都有人打理。還有優秀的家教輔導功課。這次，又是一樣。只是，支持者換了，自己的心境也變。備考時間也比上次緊迫很多。
月明宵靜時，復習累，寂隨風躺著休息，腦中總會不自覺地浮現陳馭欣那張俊美無雙的臉。但是，最後的畫面，永遠是陳馭欣站在手術臺旁邊落淚的情景。馭欣，過得好嗎？好像有想你！你呢？會想我嗎？於名，好像也有想你。決定原諒你。不必再擔心提起打我的事，因為，現在想來，扇的那巴掌，似乎也沒那麼讓人憎恨。
本可以上網查下們的新聞，解下你們這些年的情況。可是，不敢。怕自己會忍不住去你們。怕會看見什麼不好的消息。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請讓我繼續自安慰下去吧。
高考分數出來，遠遠超出名牌大學的錄取分數線。申塘季第一時間查出寂隨風的高考分數，並連夜通知後者。寂隨風睡得正香，被刺耳的電話鈴吵醒。
“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寂隨風極度不耐煩地接起電話。 “高考分數，重要嗎？”申塘季語含笑意。寂隨風下子清醒，急切道，“多少分？” “分數很高，學校、專業，任君挑選。” “太好！”寂隨風捶下大腿。 “還想讀英語？” “讓我想想。”
寂隨風撂電話，連忙上網查資料，準備填報志願。他突然想起，知道屋裏電話的，只有申塘季個人。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對他以那種口氣話，那可是程於名的經典臺詞啊！挑來挑去，寂隨風最終選定薊京大學電腦系。既然不能回到過去，至少要去留有美好回憶的地方。 薊京大學離錦瑟苑很近，偶爾還可以偷偷跑去看看。如果不是怕被陳馭欣、程於名發現，他早就想回家裏看看。
兩個人送的10歲生日禮物——笑口常開佛已經丟，不知道是不是被綁架者搶走。寂隨風很想念放在床頭櫃抽屜裏的另個生日禮物——水晶兔子，那是程於名送的。當時和程於名的對話，言猶在耳。 “眼睛是紅色的唉。” “是兩顆紅寶石，特意讓他們鑲上去的。” “幹嗎費麼大力氣？” “還不是為了你？” “不知好歹！”
於名，決定和學同個專業。將來，我們就是同行。於名，你不是很厲害嗎？我也會變厲害的，到時候，專門找你的碴兒！拿定主意，寂隨風依然激動得睡不著。兩個月不到的時間，竟然能考出樣的好成績，寂隨風只覺無比驕傲、無比慶倖。
他真的很希望將個好消息與別人分享。寂隨風抄起無繩電話，快速摁下串數位，那是陳馭欣的手機號碼。聽著《Edlewise》的優美旋律，寂隨風感到無比激動、無比親切。沒有更換電話號碼，真是太好！是為設定的手機鈴聲，原來，一直在用啊！
“喂……”帶著朦朧睡意的磁性嗓音響起。寂隨風的心中頓時風暴肆虐、電閃雷鳴。思念，如海浪般兇猛的席捲而來，瞬間將寂隨風淹沒。馭欣！馭欣！寂隨風在心中瘋狂地呐喊，緊握著電話的右手，因為用力過大而指節泛白。 “喂……請問是哪位？”磁性的嗓音再度響起。寂隨風的呼吸有些急促，馭欣，是，是小楓！是小楓啊！多幾句話，讓好好聽聽的聲音，好嗎？陳馭欣不話，寂隨風只是豎起耳朵等著，時間，二人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過多久，陳馭欣突然冒出句“小楓？”寂隨風猝不及防地哆嗦，無繩電話脫手，掉在地板上。寂隨風連忙跳下床，把抓起，掛掉電話。心跳如鼓擂。陳馭欣，瘋嗎？已經死呀，不是親眼看到被開膛破肚的死在手術臺上麼？怎麼還能說出這種話呢？難不成還迷信地相信鬼神？酸氣猛地襲向鼻樑，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陳馭欣，你個笨蛋！寂隨風緩緩蹲下，屁股坐在地上，抱頭痛哭。馭欣，好想！哭很久，寂隨風的情緒稍有平復。他怔怔地盯著電話，不敢打給程於名。如果程於名也來麼句“小楓”，他肯定當場崩潰。既然已經決定離開他們，就不能前功盡棄。不能再給他們添麻煩。不能再連累他們。現在的，還不夠強大。
薊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是申塘季親自送來的。 “不學英語？”申塘季挑眉。 “那個自學吧。”寂隨風喜滋滋地撫摸著錄取通知書。終於又可以讀書，這次，一定要讀到底，一定要拿到大學文憑。有文憑，就可以順利地找到工作，就可以自力更生。
“請吃飯？”申塘季提議。寂隨風搖搖頭，“太貴，華而不實。來做幾道家常菜吧。” “會做菜？”申塘季饒有興致地看著寂隨風。 “湊合。”
寂隨風寶貝似的收好錄取通知書，系上圍裙。
申塘季給寂隨風配傭人，每前來做家務、做三餐。備考期間，寂隨風忙於學習，欣然接受傭人的服務。高考結束後，寂隨風跟申塘季打招呼，婉拒傭人。現在，所有家務都是寂隨風自己做。對於寂隨風來，做家務是件快樂的事，尤其是下廚。現在個子高、力氣大，做幾道菜果腹，那真是小菜碟。寂隨風從冰箱裏拿出洗淨的蔬菜、豬肉、魚等等東西……
第56章 拍屁股走人
寂隨風從冰箱裏拿出洗淨的蔬菜、豬肉、魚等等東西，把菜刀使得出神入化、虎虎生風。
申塘季斜靠在門框上，邊喝水，邊暗暗稱奇。他的飛刀快如子彈，令敵人肝膽俱裂，出手，必定致命。但是，讓他拿菜刀切菜，那絕對比牛還笨。他拿菜刀殺人，倒是嫺熟、流暢。又一個廚房絕緣體！
申塘季感歎著寂隨風的刀法，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寂隨風嬌俏玲瓏的修長身材上。在酒吧時，寂隨風穿的是禮服。天氣熱時，他穿的是肥大的T恤、褲衩。今天，很難得的，穿條包身短褲，結實、渾圓的小翹臀，隨著他的走動，時隱時現，好不撩人。上身的T恤依舊寬鬆，但是，系圍裙，正好勾勒出纖細、柔韌的腰肢。雙藕斷似白嫩的長腿、纖長的腳踝、帶著肉感的玉足……明明喝著冰水，申塘季依然覺得口乾舌燥、氣炎熱。
寂隨風將放好蔥、薑等配料的黃花魚放進蒸鍋，瞥眼申塘季，“要炒菜，有油煙，去客廳等吧。”申塘季頭，關上廚房門，長長舒口氣。他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定力這麼差。還好剛才沒有盯著寂隨風的臉看，否則，必定要出狀況。
寂隨風開火、抽油煙機，麻利地炒菜，嫺熟地顛勺。四菜湯，很快搞定。清蒸黃花魚、糖醋排骨、清炒西蘭花、涼拌黃瓜、番茄雞蛋湯。申塘季看著桌上紅紅綠綠的家常菜，聞著飯菜的香氣，食指大動。嘗味道之後，更是連聲叫好。
申塘季吃相優雅，速度卻很快。寂隨風剛夾幾筷子菜、吃半碗米飯，桌上的菜已經全部被申塘季掃空。小鍋米飯也全部進申塘季的肚子。
寂隨風看著桌上的空鍋，難以置信地盯著申塘季，“也太能吃，很多國家鬧饑荒，絕對是你們這些大胃袋害的。”申塘季頗覺好笑，活26年，從未有人嫌他吃的多。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寶貝，果然特別，真是可愛！
“開學後，我去住校，這兒就不來。” “這些日子，謝謝的關照。” “能輕鬆考上薊京大學，多虧你的幫助。” “無以為報，唯有日日祈禱祝你平安、健康。”
申塘季默默注視著寂隨風，良久，淡淡笑，“好！ “安心學習，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我的手機，24小時開機。”
寂隨風下頭，心中有不是滋味兒。真是寡情薄義的可以，利用完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人家卻如此豪爽、大氣，完全不跟計較。這才叫真人吧！
2014年8月1日，大新生提前開學。寂隨風正式搬家。申塘季穿身深藍色短款運動裝，開輛越野車過來。寂隨風的行李不多，只有兩個行李箱。二人路無話，氣氛有些沉悶。寂隨風的宿舍是206，四個人住間。當寂隨風站在宿舍門口時，發現裏面濟濟堂、嘈雜混亂。屋裏三個孩兒都20歲不到的樣子，看他們那青澀、傲氣的模樣，寂隨風知道，這些孩子，才是名副其實的大新生。
而自己，只是個披15歲外皮的31歲的老人。三個孩兒，坐在各自的床上閒聊。他們的父母，忙著打掃衛生、互相交流。看的出來，三個孩子，都是那種手不提四兩、油瓶倒絕對不扶下的主兒。看來，以後若想保持宿舍整潔，寂隨風只能當老媽子。
申塘季在心中搖頭，現在的孩子，只知道讀那幾本破書，還高傲得仿佛全下都不在眼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眼高手低、好高騖遠，跟廢物有什麼區別？為什麼年齡只有15歲的寂隨風，反而如此懂事、能幹、謙虛、踏實呢？真是個難得的寶貝！看到寂隨風、申塘季二人進屋，眾人都熱情地打招呼，眼中是奇異的光芒。
一個孩子的母親，和寂隨風協商，希望寂隨風將下鋪讓出來。原因是，自己的孩子睡相不好，害怕他從上鋪掉下來。申塘季心中不滿，寂隨風明明是年齡最小的，憑什麼要讓著們？怕孩子從上鋪掉下來，還怕寶貝兒掉下來呢！
寂隨風看眼高高的、窄小的上鋪，也怕自己會半夜裏掉下床。但是，既然人家開口，就成全拳拳父母心吧。看到寂隨風爽快地答應，另位母親的眼中露出後悔的神色。看來，她的孩子應該也是上鋪。申塘季在心中鄙視些自私的父母，心中對體貼、大度的寂隨風更加讚賞。
他目測下床鋪的長、寬、高，決定幫寂隨風訂制套彈力網，以免小傢伙掉下床。他幫著寂隨風整理上鋪，放好東西。二人離開宿舍。宿舍太小，人又太多。空氣渾濁，天氣悶熱。寂隨風很不適應種嘈雜、狹小的地方，逃也似的奔出來。出來之後，寂隨風呼吸著室外清新的空氣，有後悔選擇住校。
申塘季看出寂隨風的情緒變化，出聲道，“別住了，跟鴿籠子似的。在附近有套房子……” 寂隨風擺擺手，歎口氣，“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別人都能住，我有什麼不能的？”
申塘季在心中歎息，者麼小，就懂得吃苦耐勞。小傢伙，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呢？寂隨風送申塘季回去，走到越野車邊時，他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盒子，遞給申塘季。盒子裏躺著塊溫潤的玉，長眉羅漢，慈眉善目。申塘季拿起玉端詳，發現背面刻個“塘”字，不由得勾起嘴角。 “長眉羅漢的含義，是長壽。”寂隨風垂著眼，“這塊玉不值幾個錢……”
“禮輕情意重。”申塘季打斷對方，將玉戴到脖子上。寂隨風緊抿著唇，盯著申塘季脖子上的紅繩子出神。
“還有東西給你。”申塘季打開車門，拿出個巴掌大的黑色皮套。裏面是把彈簧刀，刀鋒犀利、吹發即斷看完申塘季的斷發演示，寂隨風翻個白眼，“我是來讀書的，給把殺人的刀？”
“防身之物不可缺，一定要隨身帶著。”申塘季表情嚴肅。 “拜……托……”寂隨風抓裝刀的皮套，揣進口袋。以前兩次上大學，白頎楓都是9月份報到。因為，8月份那個月是軍訓月。白頎楓因為年齡太小，被赦免酷刑。這次，就沒麼好運。
第一世時，未雨眠參加過學校的軍訓。那噩夢般的個月，在未雨眠心上印下深深的烙印，讓他患上極為嚴重的“軍訓恐懼綜合症”。噩夢的源頭就是太陽。大夏，穿著悶熱堪比油布的迷彩服，腦袋上頂著熱度堪比熔爐的大火球，如木頭樁子似的筆直地戳著，連續烤上幾個小時。這種所謂的鍛煉學生鋼鐵般意志的單調刑罰，未雨眠的體力可以勝任，敏感、脆弱的皮膚卻遭殃。即使他每逢休息時間都要滿頭滿臉地塗抹厚厚的防曬霜，臉上卻依然紅腫變形、嚴重蛻皮。
一個月下來，未雨眠那張美麗的臉嚴重毀容，成當時校園裏的大奇景。軍訓結束後，未雨眠將自拍照發給遠在美國的莫羽行，後者飛速趕回來。莫羽行看著未雨眠慘不忍睹的臉，心疼得無以復加。他責備未雨眠一直瞞著自己，特地邀請皮膚科的著名醫生為其醫治。為安慰未雨眠受傷的心，莫羽行在床上對未雨眠百依百順，使得未雨眠成功地“翻身農奴把歌唱”。莫羽行承受著未雨眠的身體撞擊，不停大罵太陽可惡，引得未雨眠哈哈大笑。
寂隨風輕撫著剛剛領到的、味道刺鼻的迷彩服，眼神溫柔似水。羽，以為自己已經將忘。沒想到，一直深藏在的心中。是啊，那如林間陽光般光動影搖的青春往事，怎可忘？怎能忘？那是人生最寶貴的一筆財富啊！
學校將所有大新生的姓名輸進電腦，按照小隊、中隊、大隊的形式隨機編制人員。
這種做法，是為讓不同院系的學生有機會接觸、認識、交流。小隊30人，中隊90人，大隊270人，所有新生共分成9個大隊。寂隨風被分配到第8大隊、第3中隊、第2小隊，簡稱832小隊。訓練時間，以小隊為單位進行集體活動。其餘時間，大家還是各回各的宿舍。寂隨風所在的832小隊全部是其他院系的生，沒有幾個面熟的。過，到底是年輕人，大家互相介紹完畢，很快便勾肩搭背、鬧成團。
休息時間，眾人還熱情豪邁地唱起變調的軍歌來。置身於群血氣方剛的青年人之中，寂隨風感覺自己也仿佛抓住青春的尾巴。每逢休息時間，寂隨風都要去衛生間洗臉，爽膚水、保濕霜、防曬霜，抹層又層。他聽到生們竊竊私語，嘲笑自己娘娘腔。不過，他絲毫不以為意。皮膚，是自己的，當然要好好愛惜。隨他們去吧，還能管得住別人的嘴嗎？
今年夏的太陽格外毒，10下來，滿操場全部是穿著綠衣服的黑炭。露齒笑，滿眼是白森森的牙。只有寂隨風個人，白皙的肌膚，如剝殼的熟雞蛋般，細緻柔嫩、光滑水潤。
女生們一波又波地跑來……
第57章 飛虎隊隊長
女生們波又波地跑來，全部頂著黑裏透紅的臉。她們急切地向寂隨風請教防曬秘訣。
寂隨風使用的是XX牌士護膚品，懂行的生看之後，大呼“好大款”。於是，關於寂隨風家境、身份的猜測，成所有生的必做課題。
五花八門、匪夷所思的各式“王子落難記”、“王子鍛煉記”、“王子微服記”漫亂飛，寂隨風的知名度路飆升。班裏的女生們忍不住詢問，連教官都一臉好奇，搞得寂隨風哭笑不得。人真可怕！三世為人的寂隨風再度確信。寂隨風也奇怪一個牌子的護膚品竟然有如此卓越的功效，他嘗試著停用一個星期。結果，他的肌膚仍然如凝脂般柔滑、白玉般清透。 靠！早知道現在的皮膚如此神奇，還浪費那麼多錢買護膚品幹嗎？寂隨風決定，把現有的用完後，再也不在皮膚上花錢。
皮膚的危機解除後，寂隨風對軍訓的恐懼立即煙消雲散。 想到即使自己再度毀容，也沒人會滿臉心疼地責備自己、百依百順地呵護自己，寂隨風的心中片淒涼。羽，此時的，在做些什麼？夜深人靜時，會偶爾想起的眠兒嗎？站軍姿、走正步等等枯燥的訓練持續18，剩下的12，教官開始教大家擒拿術。
舉措是今年首次實施，受到全體同學的熱烈歡迎。的男生們更是個個摩拳擦掌，熱血沸騰。教官教授的都是最基本的步法、動作，對於寂隨風來，一些都太過簡單。不過，他還是認真地跟著練習，只當是鞏固基礎。有讓他很不舒服，那就是總教官的目光。自從教授擒拿術之後，總教官經常站在832小隊旁邊盯著。那若有所思、然於胸的目光，讓寂隨風如芒在背。總教官是個40歲上下的中年人，中等個子，精悍、硬朗，據是散打高手。
行家的眼光，不可謂不毒。寂隨風在心中哀歎，已經刻意隱藏實力，何必苦苦相逼呢？軍訓第20上午，休息時間。 總教官突然發難，猛地攻向正和隊友話的寂隨風。寂隨風條件反射地回身格擋，碰上對方眼中的笑意，方知上當。寂隨風無奈地與總教官拆幾招，且戰且退。眼看著周圍的人群都被吸引過來，寂隨風不著痕跡地退向最近的顆大樹。 他虛晃招，飛速爬上樹，悠閒地坐在樹上乘涼。熱風拂面，綠葉沙沙作響。寂隨風閉上眼，感受著臉上的光影搖動，不由得想念起森林中的悠閒時光。
想到小猴子被自己搶香蕉後上躥下跳的可愛模樣，寂隨風愉悅地輕笑出聲。卻不知，自己的傾城笑，迷多少人的眼，亂多少人的心。 “832，寂隨風！”渾厚如洪鐘般的聲音響徹操場。寂隨風無奈地睜開眼，靈活地爬下樹，站得如青松般挺拔。他抬頭、挺胸、收腹，對著總教官，響亮地回答，“到！” 訓練時間，全部被教導軍令如山倒、切服從命令。總教官上下打量寂隨風會兒，滿意地頭，莊嚴道，“任命你為飛虎隊隊長。”
“啊？”周圍人群，嶄齊的驚訝“啊”聲。飛虎隊是什麼東西？是電影裏經常演的那種嗎？眾人議論紛紛，寂隨風也臉疑惑。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副校長，舉著擴音器，對著全體新生喊話。 “同學們，為提高大家的訓練積極性，接下來的兩天時間，我們將從你們中間挑選出30人組成飛虎隊、60人組成精英隊，參加9月3日的軍訓特別彙報表演。” “飛虎隊女生10人、男生20人，進行擒拿術表演。精英隊女生20人、男生40人，進行佇列表演。”
“凡是入選隊員，開學後，均可增加兩個學分。” “同學們，好好加油吧，將你們的青春風采全部展現出來吧！”石激起千層浪，整個操場沸騰。兩個學分，多麼實惠的獎勵啊。就沖這個，也值得好好拼搏把。原本還有些不情願的寂隨風，立時振作起來。好，不就是飛虎隊隊長嘛，不就是表演擒拿術嘛，看我的！
當下午，操場上的口號聲，前所未有的嘹亮。新生們的士氣，高亢激昂。兩天后，90人全部挑選出來。精英隊是佇列表演，對身高要求比較嚴格。女生的身高，大概在165釐米上下；男生的身高，大概在178釐米上下。看到精英隊整齊劃的佇列，寂隨風感歎道，現在的孩子，發育真好，個子都這麼高！
飛虎隊則比較看重個人能力，對身高不做限制。或高或矮，或纖細或壯實，只要能打得有模有樣就行。擒拿術以巧制關節為手段，以擒伏對手為目標，以不傷害對手而達擒獲為高超技能，充分體現中華武術“巧打拙，柔克剛”的特。擒拿克敵之根本，是手拿腳絆、上下相隨。對身體協調性的要求很高。所以，被選出來的30人，基本上都是體育能手。
飛虎隊的特訓，無論是難度還是強度，都明顯提升。為彙報表演，晚上還要加班加的訓練。除寂隨風，其他同學個個口腔上火、嘴唇起泡。原本大家就黑的跟炭似的，有些生臉上都蛻皮。再來麼出，隊裏的人基本處於半毀容狀態。
教官教授的動作、技法，寂隨風學就會、就透。他的學習進度，遠遠超出其他隊員。看到他靈活的身法、神速的進退，大家打心底裏佩服。原本心裏有些不服氣的男生，也尊敬地喊寂隨風“隊長”。一直從旁監督、指導的總教官，雖然嘴上沒，眼裏卻是滿滿的讚賞。
軍訓最後最後3天，教官根據每個人的水準、特點，為隊員們分組配對，讓大家進行對打實戰訓練。和寂隨風配對的，是個188釐米的高大男生。 這個生名叫金劍辰，數學系，18歲，跆拳道黑帶三段。金劍辰基本功扎實，腿法靈活，力量、速度都很好。 聽寂隨風被選為飛虎隊隊長，他是最不服氣的。不過，幾天特訓下來，他發現寂隨風的先素質遠高於自己。寂隨風仿佛就是天生的運動好手，學習任何東西都輕而易舉。繁雜的擒拿招式，他一看就會，而且還能舉反三、融會貫通。如果是在武俠小裏，寂隨風就屬於那種練武奇才。別人輩子都練不成的功夫，他卻可以在短期內達成。
跟這種人才型的人物，還有什麼可計較的呢？能站在他的身側，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所以，金劍辰是發自內心地叫聲“隊長”跟寂隨風對打後，金劍辰徹底領悟“巧打拙，柔克剛”的含義。寂隨風那細胳膊、細腿竟然可以輕鬆地制住他，讓他身的牛勁兒無處使。讓他更加敬佩寂隨風，“隊長”個稱呼叫得更歡。
金劍辰是2014級數學系的班長，很有領袖魅力。開學後短短個月不到的時間，數學系的百余號男生已經唯金劍辰馬首是瞻。金劍辰被數學系眾人尊稱為“金老大”。每日特訓結束，金劍辰總要回學生宿舍發表對於寂隨風的最新感想。金老大對於寂隨風讚不絕口、敬佩有加，數學系眾自然對寂隨風異常關注。有些生乾脆也跟著金劍辰叫寂隨風“隊長”。寂隨風在學校食堂吃飯時，經常遇到生熱情熟絡地叫自己“隊長”，讓他倍感奇怪。
不過，受人尊敬，也是很讓人欣慰的事。寂隨風便聽之任之。他哪知道，自己的知名度，有半是被金劍辰哄抬出來的。
軍訓最後1天，下午半放假。教官們要求大家好好休整，以飽滿的精神迎接第二的軍訓彙報表演。總教官將寂隨風留下來，要求他在第二的彙報表演中來場單獨的武術表演。寂隨風表示自己不會武術，總教官卻輕描淡寫地，“不會，可以學嘛。”
寂隨風當時真有吐血的衝動，卻只能低眉順目地站著。這個老狐狸，難怪眼睛裏直閃著算計的光芒。原來，在這兒等著呢，可惡啊！真當是練武奇才啊，半天就能學會？今現學，明就要拿出去賣。萬一演砸，你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丟臉的，只是自己！
總教官笑眯眯地讓教官教寂隨風少林棍術，後者集中全副精神，如幹海綿般快速吸收。無論如何，堅決不能讓人看笑話。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是寂隨風的信條。還好，寂隨風在森林裏那3年半，整跟木頭棍子作伴。舞花之類的小技巧，他早已爛熟於心。
教官演示遍全套棍術，然後招式分解開來教授。寂隨風的悟性及學習能力，讓眾教官極為驚訝。兩個小時下來，寂隨風已經將棍子舞得有模有樣。 總教官嚴謹認真，對寂隨風的要求極為嚴格，任何細小的缺都要嚴格糾正。
讓寂隨風對其非常敬佩，原本的抵觸情緒，也在學習棍術的過程中消散。直練到黑，總教官才滿意地喊停。寂隨風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好樣的，小東西！”總教官輕輕拍下寂隨風單薄的肩膀，鼓勵道，“明就看你的！”
第58章 無辜的吸引
總教官拿出套嶄新的白色真絲武術表演服、雙白色軟底武術鞋，笑道，“小東西，這套東西送你。明天穿上，讓大家好好見識下少林功夫。” “表演前，到主席臺拿棍子。然後，跟著音樂，從主席臺旁邊飛身下場，空中劈腿，知道嗎？”
寂隨風接過衣物，重重點下頭。8月31日，星期日。氣晴朗，萬里無雲。2014級新生軍訓彙報演出將於上午8正式開始。整個軍訓彙報表演，將有多台攝像機全程攝錄，校園網同步直播。
兩千多名大新生，全部穿著昨特地洗乾淨的迷彩服，嚴肅認真地列隊。今天，是他們大學軍訓時光的終結。雖然很苦、很累，曬黑、變瘦。雖然抱怨過、痛駡過、抗議過、哭泣過，但是，短暫又漫長的2個月，留下太多太多刻骨銘心的記憶。是青春的印記，是意志的證明。
彙報演出之後，就要與朝夕相處的隊友分別，就要與嚴肅活潑的教官永別。每個人的心中都充滿留戀，每個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不舍。這種情緒彼此傳遞、互相感染，整個操場的氣氛莊嚴肅穆。
當昂揚有力的運動員進行曲響起時，全體新生頓時變得熱血沸騰、激情高漲。個個方隊，踩著音樂節奏，邁著整齊劃的正步，雄赳赳氣昂昂地從主席臺前走過。 “同志們好！” “首長好！” “同志們辛苦！” “為人民服務！”
嘹亮的喊聲，如波接波的海浪，洶湧澎湃、響徹雲霄。全體新生的閱兵式結束，個個方隊快速各就各位。 “坐下！”洪亮的指令聲出，兩千多人同時席地而坐，乾脆俐落、好不壯觀。此時，已近中午，驕陽似火。但是，眾人都沉浸在莊嚴的氣氛中，無人覺得地面燙、氣熱。接下來，是軍訓特別彙報演出。首先出場的，是精英方隊。60人，均穿著墨綠色的夏季軍裝、戴著大蓋帽，個個英姿勃發、威武雄壯。
他們邁著整齊劃、剛勁有力的正步，走到主席臺前停下。例行的檢閱之後，便是佇列表演。隨著聲聲洪亮的指令聲，他們靈活地變換著複雜的隊形，整齊、有序。
接著出場的，是飛虎隊。包括寂隨風在內的30人，身著墨綠色迷彩服，氣勢雄渾地邁步而來。 “、二、三、四！”帶頭喊口號的，是金劍辰。他的聲音，粗放、洪亮，氣魄十足。按照慣例，喊口號的，應該是隊長。但是，寂隨風覺得自己的聲音太過清亮、圓潤，不適合軍訓種場合。所以，他特別向教官推薦金劍辰，讓後者過足“假隊長”的癮。為此，金劍辰非常感激寂隨風，心中更是與其親近幾分。
檢閱儀式之後，是擒拿術集體表演。這個表演，相當於擒拿術動作分解。每招打出、每腳踢出，都跟著聲響亮的“哈”聲。氣勢逼人，英氣十足，極具感染力。第二項表演，是分組實戰對打。寂隨風與金劍辰首先出場。二人的身高、體形相差很大，觀眾們都不禁為單薄的寂隨風擔憂。金劍辰的招式，如帶風雷，力道剛猛。寂隨風的動作卻輕靈綿柔，沾連粘隨。 他靈活地竄蹦跳躍、閃展騰挪，讓金劍辰無從下手。二人，剛柔，對打起來，煞是好看。就在眾人看得津津有味之時，寂隨風迅猛出手，擊制敵。那迅若閃電的動作，仿佛柔和的水面猛然射出支利箭般，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直到眾人看清楚被壓制在地的金劍辰時，才後知後覺地哄然叫好。寂隨風、金劍辰之後，各組對打也都有模有樣。但是，即使是外行，也能看出他們相對於第一組的生嫩。不過，能打得有聲有色、氣勢逼人，也足以讓整個操場歡騰起來。
與金劍辰對打結束後，寂隨風忙著去衛生間換衣服。後面的14組對打結束，就是寂隨風的壓軸登場。脫掉厚重、悶熱的迷彩服，渾身是汗的寂隨風倍覺涼爽。寂隨風快速穿好白色真絲武術表演服、白色軟底武術鞋，走到洗臉台的鏡子前。昨晚忙著洗衣服、默記動作要領，沒來得及試穿衣服，只是試下鞋子。
現在，對著鏡子照，發現套衣服非常合身，仿佛量身定做的般。鞋子也很合腳，那個老狐狸的眼光果然夠毒。服裝是立領對襟、長衣長褲、肥腿肥腰，褲腳有鬆緊帶收口。寂隨風拿起根寬約5釐米的鮮紅色綢帶，緊緊地系在腰間。汗濕的半長髮，糊在脖子上，悶熱難受。寂隨風用涼水洗把臉，順便沖下頭髮，才覺得涼快。 寂隨風拎著東西，頂著頭滴水的濕發，走向室外。
時間已是正午，熱浪逼人，陽光炫目得刺眼。這種鬼氣，還要表演累死人的棍術，真是倒楣啊！寂隨風走到主席臺附近，尋找總教官的身影，後者拿著棍子走到他身邊，臉高深莫測。寂隨風在腦中回想全套動作，順便調勻呼吸。
節奏鮮明的音樂響起，低沉、厚實的聲齊唱傳出，“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傑都來把敬仰……”寂隨風的眼前立時出現古老、神秘的千年古刹，腔兒血，漸漸沸騰起來。 “走！”總教官簡短有力的指令出，寂隨風深吸口氣，目中精光乍現。他握著棍子，快跑幾步，從主席臺旁高高躍起。
一個標準的180度空中橫向劈叉後，寂隨風如大鵬展翅般，徐徐降落。只一個高難度的空中劈叉，便瞬間吸引全場的目光。原本有些嘈雜的操場，立時安靜下來。
一位白衣紅綢、豐神俊朗的少年，臉孔精緻、輪廓秀挺、眉睫如畫、肌膚賽雪。豔陽之下，寂隨風如顆閃閃發光的明珠，從內到外都散發著絕美的光華。寂隨風轉過身，面向主席臺，兩腳並步站立。右手持棍，虎口向上，棍貼靠身體右側，上下垂直。左臂下垂，手貼靠左腿側，兩肘微屈，雙眼平視前方。是棍術的預備姿勢。
寂隨風那山泉般清澈、黑鑽般晶亮的雙眸，讓主席臺上的群人怔住，更讓不遠處梧桐樹下的個人瞬間定格。少林棍術，一套38式，主要招式有前後壓棍、前後風掃荷葉、舞花棍、掃棍等。棍路深沉、剛猛。劈、崩、掄、掃、挑、撩、戳、掛、舞花……寂隨風的棍法，快速勇猛、剛勁有力、瀟灑流暢、氣勢澎湃。
他將那棍子舞得密集如雨、呼呼生風，時而如蒼龍擊水、時而如鐵牛犁地、時而如旋風掃葉……觀眾們的眼睛，緊緊跟隨著寂隨風的身形移動，只覺眼花繚亂、如墜雲中。寂隨風紮步如釘、動步如風，身法輕快、風格潑辣。發梢的水滴，隨著他的動作四處飛散。
耀眼的陽光下，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在其周身形成圈如夢似幻的彩虹迷霧。真絲面料，本就有些透明。被頭髮上的水、身上的汗水浸濕後的白色真絲武術表演服，經絢爛的陽光照，更是透明如無物。
寂隨風那瘦不露骨、嬌俏玲瓏的優美身形，清清楚楚地展露人前。修長的脖子、精緻的鎖骨、柔韌的腰身、挺翹的臀部、圓潤的大腿、纖細的小腿……踢抬、分合、蹲坐，曲線畢露、惹人遐思。偏巧，寂隨風穿條白色全棉小內褲，嚴嚴實實地遮擋住敏感部位。
一種半遮半露、若隱若現的誘惑，最是讓人心跳加速、著急上火。2個月的慘酷軍訓，早已讓些血氣方剛的熱血青年憋肚子邪火。現在，又被個風華絕代、風情萬種的絕色美人兒不經意的反復撩撥，眾人只覺氣血逆流、欲火焚身。哪怕是相對矜持的生，也個個臉紅心跳、眼冒綠光。距離寂隨風比較近的幾排學生，個個抓耳撓腮、急不可耐。他們那如狼似虎的饑渴模樣，大有將寂隨風撲倒在地、撕爛內褲、狠狠蹂躪的架勢。不過，他們空有賊心、沒有賊膽。即使他們真的行動，也絕對碰不到寂隨風分毫，反而可能被痛扁成豬頭。
站在枝葉繁茂的梧桐樹下的人，以修長有力的大手，硬生生地揭塊樹皮下來。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子，斑斑駁駁的灑在他身上，青翠金黃、明明暗暗、流光閃動。本是溫馨、柔美的畫卷，卻硬是被人身上那冰冷、淩厲的危險氣息完全打破。
38式全部表演完畢，寂隨風左腳後退步，身體左轉。右手持棍，收右腳與左腳成並步，棍下端落地，筆直豎立。他面向主席臺，身腦挺直，目視前方。是棍術的收勢。氣喘吁吁、汗流浹背的寂隨風，感到潮濕的衣服全部貼在身上，黏膩得難受。卻不知，胸前的兩處粉紅清晰可見，後面翹臀的臀縫也被清楚地勾勒出來。這麼一個白玉似的美妙胴體立在場中，活色生香地散發著致命的誘惑，操場上的眾人立時鼻血狂噴。
寂隨風沉浸在激動的情緒中，期盼著潮水般的熱烈掌聲的肯定。他掃主席臺眼，打算退場，卻發現空很多座位。有幾個人還捂著鼻子匆匆離席。他尋找總教官的身影，發現對方的座位也是空的。
音樂聲已停，操場上靜可聞針。被他的精彩表演震撼？那也該回過神來鼓掌。你們反應速度也太慢！寂隨風暗自嘀咕著，緩步退場。難道嫌他表演的不好？就算他的表演有不盡人意的地方，沖著累死累活的份上，你們也該寬容地給掌聲吧？
第59章 背叛的傷害
寂隨風有些委屈地掃視操場，放眼望去，只見片綠油油的人群捂著鼻子、仰頭沖。有些人，不停地用墨綠色的袖子擦臉。寂隨風疑惑地看眼空，萬里無雲、空空蕩蕩。難不成剛才有飛碟閃過？怎麼可能呢？那都忙著看天幹嗎？天干物燥，流鼻血？那也不可能麼多人同時流鼻血啊！難道嫌他的少林棍術難看，寧願看天，也不看他？可惡啊，全是不識貨的外行！
寂隨風甩甩頭，帶著肚子疑惑與埋怨退場。他微微撅起豔麗的紅唇，仿佛幼稚園小朋友一般，一副等不到小紅花的委屈模樣。寂隨風的身前、身後，攝像機鏡頭緊緊跟隨。攝像師們均感覺熱血沸騰、腦暈目眩。可是，他們依然敬業地攝錄下每個精彩的畫面。
在學生宿舍或學校機房收看軍訓彙報演出同步直播的人們，有不少血濺螢幕、慘叫連連。薊京大學血流成河，紙巾消費量激增數十倍。校園網上的軍訓視頻，點擊率路狂飆，創下前所未有的記錄。因為眾人爭搶著下載視頻，伺服器不堪重負，網路度擁堵。第二，原本完整版的軍訓視頻，突然變成刪節版。寂隨風走光的、露的畫面，全部刪掉。眾人鼻血狂噴的驚人場景，也去掉。網上一片叫駡聲，尤其是那些看過、卻沒來得及下載的人，更是氣急敗壞。要求已下載的同學共用完整版軍訓視頻的呼聲極高。完整版時間炙手可熱，成為眾人爭相收藏的對象。
2014級新生軍訓彙報演出的錄影資料，成為薊京大學的軍訓史上最珍貴的典藏之。不過，私下裏，同學們都選擇收藏完整版。大一新生，幾乎人手張完整版的刻錄光碟。一段時間之後，整個學校、兄弟院校也漸漸形成人手張刻錄光碟的盛況。 寂隨風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並且，在薊京大學的軍訓史上流芳百世。
“隊長”詞，成為寂隨風的代稱。此後，薊京大學的每屆新生軍訓課堂上，都要播放2014級新生軍訓彙報演出的錄影。然後，就會出現新生到處尋找完整版本的情況。寂隨風以及“隊長”的名聲，就這樣一屆又一屆地口耳相傳下去。雖然每年都會有名飛虎隊隊長，但是，大家叫的時候，都要加上姓氏。只有寂隨風，才當得起“隊長”之名。
寂隨風跺著腳進衛生間，將腦袋伸到水龍頭下陣猛衝。辛辛苦苦地表演，卻沒人看，換誰不鬱悶？寂隨風抬起頭時，隔著水幕看到鏡子裏有個似曾相識的人。他連忙抹下臉上的水，眨眨眼，立時心跳狂亂。
男人快速檢查下衛生間裏的隔間，確認無人後，“砰”的聲，關上大門。冷峻的臉，怨憤的眼神，山雨欲來的氣勢……寂隨風暗叫不妙，忙強自鎮定。他垂著頭，慢條斯理地洗手，思索著如何面對男人。
怎麼來了？湊巧碰到表演？根據那夜的電話號碼順藤摸瓜查到裏？看架勢，八成認定就是白頎楓。你的眼睛怎麼可以麼毒？明明死在手術臺上，不是親眼看到嗎？怎麼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他就是白頎楓呢？該不該和他相認呢？或者裝傻比較好？
“別費神扯謊！”男人語氣冰冷，“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 “誰做賊心虛？”寂隨風條件反射地嚷嚷起來。 “白頎楓，以為換個名字和身份，我就認不出來？” “你那淫蕩的本性，是不可能變的。” “9歲的時候，就知道勾人。” “現在，技藝精進，懂得裝正經、裝無辜。” “看到眾人因失態，心裏是不是特爽？”“怎麼就這麼淫蕩？”男人目光似刀地刻著寂隨風曲線畢露的身體，極盡嘲諷，雙目噴火。
驚訝地張大嘴，他完全沒想到，自己遭受的毒打，竟然是有源可溯的。 “冤冤相報何時！懲罰宋丙強，是我的主意。沒想到，最終賠條命給他。” “果然，壞事是做不得的。欠的，總是要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