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Chapter 37 緋真的心意 ...
【我一直在這裡】
從六番隊出來之後,朝倉舞悠閒的在靜靈庭的大道上散步,抬頭看到天邊緋紅的雲朵,想想也快到晚飯時間,琢磨了半天決定去十番隊蹭飯順便找亂菊拼酒去。
下了決定,朝倉舞毫不猶豫的用瞬步往十番隊移動而去,慢悠悠的走過去,只能吃到夜宵了。
剛跑了幾步,她突然感到一個熟悉的靈壓在附近徘徊,當下唇角一挑,轉身撲向那股靈壓,快速追了過去。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視線內就出現了一個泛著銀色光澤的身影,紅眸微微瞇起,一記側踢就踹了過去。
哪知對方一跳,輕鬆的躍出了攻擊的範圍,語氣無奈的歎道,「真是的,不是說過了不可以這麼隨便的打過來嗎?」
抱著雙臂,朝倉舞沒有展開第二波的攻擊,撇著嘴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的瞇瞇眼,故意反駁道,「啊拉~你說過這樣的話嗎~我可不記得哦~」
市丸銀的笑容一頓,再次歎了口氣,「我也說過不可以學我的語調哦,小舞~」
「為什麼呀,反正又不會有人把你看成女生,雖然說你的聲線確實稍微薄弱了點,」朝倉舞聳了聳肩膀,很無辜的說道。
「哎~你還真是淘氣呀,」市丸銀笑瞇瞇的看著她,一語雙關的說道,「竟然跑去六番隊調戲六番隊長的女朋友,難道就不怕他回來砍了你嗎?」
「啊拉~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朝倉舞歪著頭,仰視著他千年不變的表情,嘟起了嘴,「我想有必要的時候,他應該是會砍了我吧,不過不是現在~」
市丸銀抿起了唇,挑挑眉,對她的話不予置否。
「你不是很忙嗎?竟然有時間在靜靈庭裡閒逛,隊長無視工作跑出來散步可是不好的習慣啊,」朝倉舞繞著市丸銀轉了兩圈,搭著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提醒道。
市丸銀也沒有阻止她的放肆,反而挺好笑的看著才到肩膀處的朝倉舞開口,「吃飽了飯總要散步消化一下才對身體好,你說呢?」
「嗯,也是呢~」朝倉舞挺認真的點頭,臉上卻是敷衍的表情,「為了某人的妹妹,我到現在還沒有吃飯呢,真可憐啊……」
市丸銀挑了挑眉毛,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自覺性,好奇的問道,「沒想到你竟然這麼關心六番隊長的妹妹呢,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熱心了啊?」
「我一直都很熱心,好不好!」朝倉舞咬牙切齒的一拳飛過去,準備給他後腦勺來個爆栗子,結果市丸銀一低頭,落空了。
「有種的就不要躲!」朝倉舞看著他得瑟一樣的笑,更想暴揍他了。
「呀勒,只怕你的關心會被別人誤會成多餘呢,」市丸銀無視她挑釁的話語,退了兩步。
「怎麼會呢~我可是非常好心的為了六番隊長的妹妹著想呢~萬一某人可愛的妹妹真的因為多事而死掉了,傷心的哇哇大哭怎麼好呢~」朝倉舞扳著十指,冷笑的朝市丸銀走去。
「哈——?」市丸銀大惑不解的開口,語氣裡未見波瀾,「六番隊長不是這麼脆弱的人吧?」
「誰知道呢~誰曉得萬一某人見到那麼可愛的妹妹遭殃,一個把持不住就動了惻隱之心,搞出什麼英雄救美的戲碼可就太無聊了,畢竟是那麼可愛又懂得關心別人的妹妹呢~而且還經常端茶遞水,相當慇勤哦,」朝倉舞的眸子中折射出夕陽橘紅色的光,像是濃重的血,洗刷不掉的殷紅。
「阿勒?這是露琪亞醬麼?我怎麼不知道她跟六番隊長的關係這麼親暱啊~」市丸銀一臉的疑惑,挺好奇的問道。
朝倉舞呲牙裂嘴的乾笑了兩聲,「愛誰誰,切!」,瞪了他一眼,轉身準備繼續去十番隊蹭飯去。
市丸銀不鹹不淡的丟出一句話,阻止了她離開的腳步,「六番隊長可是已經偕同副隊長把露琪亞醬帶回來哦~」
朝倉舞腳下一頓,回頭瞥過去,「……消息可真快,你是屬地獄蝶的嗎?」
難得市丸銀樂意配合她,事不關己的隨口應了句,「大概吧~」
「既然已經回來了,那就等著上頭看要如何判決吧,沒我什麼事了,」朝倉舞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扭頭離開。
「要走了?小心路滑摔倒喲,小舞~」市丸銀閒閒的提醒道,有點幸災樂禍。
「呸!」朝倉舞轉身衝他扮了個鬼臉,瞬步而去。
已經習慣了她這種態度,市丸銀倒沒有介意,只是為難的搖了搖頭,自語道,「真是個任性的傢伙啊……」
然後,他看了一眼朝倉舞離去的方向,才晃晃悠悠的朝相反的大道上走去。
晚飯時分,千葉在六番隊也得到了朽木白哉與戀次歸來的消息,同時被捕的露琪亞被關入了六番隊的監獄中,等待四十六室的最終判決。
這些消息並非是從朽木白哉的口中得知的,而是端著晚飯來找千葉一同進餐的源千秋說的。
千葉本來就沒什麼胃口,聽她一席陳述,心中更是陡然一沉,不知所措了起來。
源千秋並不知道千葉的內心變化,仍舊托著下巴擔憂的喃喃說道,「不知道這次露琪亞會怎麼樣……希望四十六室能夠看在朽木家的面子上輕判,雖然露琪亞犯得確實是重罪,但她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隊長一定會為她求情的……」
她低聲的念叨著,不知道是在為露琪亞鼓勁還是給自己增加信心,總之反反覆覆都是那麼幾句,讓千葉聽了更是不勝其煩。
千葉神色複雜的看著源千秋,不知道如何開口安慰她,更不敢說她做的那些推測會在幾天後被全盤否決,四十六室不會輕判露琪亞,朽木白哉也不會為露琪亞求情,露琪亞等來的只能是一次次變動時間的刑期,以及屍魂界即將隨損失大半人手的背叛。
什麼叫做啞巴吃黃連,千葉在此時此刻深刻的體會到了,有苦說不出的滋味,真的很揪心。
現在的千葉唯一能稍感安慰的就是露琪亞不會死,雖然會有很多人在這場叛亂中受到傷害,但不會有人危及性命,這也許是她強迫自己不要亂說話的最後一個理由。
「放心吧,我想露琪亞不會有事的……」千葉有點苦澀的拍了拍源千秋的手背,盡可能的放平語氣安慰道。
「嗯,現在也只能這麼祈禱了,」源千秋勉強點頭,神情並不樂觀。
千葉不想讓話題一直這麼沉重下去,深吸口氣故作輕鬆的看著她的臉,笑道,「你怎麼突然換了造型了?」
她強迫自己把目光放在源千秋的臉上,不想讓思緒繼續徘徊在露琪亞的事情上,「你之前不是一直都紮著馬尾還帶著平光眼鏡麼,怎麼想起把這些視為沉穩的必備之物都去除了?」
事實上,源千秋因為父親的關係一直對朽木白哉崇拜不已,行事作風也都是按照中規中矩的六番隊隊規來執行的,外形更是符合一名穩重冷靜的隊員必備的特點——當然,都是她自定義的。
長髮高高的紮起一個馬尾,鼻樑上夾著平光眼鏡,這兩點是源千秋自定義的穩重造型,而在現在,早已被顛覆了。
棕色的長髮被放了下來,平光眼鏡也摘去了,橘色的眸子裡沉澱出幹練和冷靜,卻顯得更加漂亮和親切。
源千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長髮,配合的轉換了話題,「很奇怪嗎?還是說以前那樣更好……」
「不不不,我覺得現在更漂亮。」千葉急忙擺手,不希望她再像以前一樣打扮的像個紀檢委員,「我只是好奇什麼會讓你改變而已。」
「也沒什麼,只是……」源千秋的眸中似乎透出了一抹不滿的色彩,稍縱即逝,「番隊的其他女隊員都說我太像個紀檢委了,建議我改改形象,比較容易跟大家相處。」
這話倒是真的,千葉認真的點了點頭,「這樣挺好的,很漂亮。」
源千秋難得害羞了起來,小女生似的紅了臉,低低的笑。
兩個人好不容易轉換了心情,家長裡短的聊了一會,隊長辦公室的門開了。
朽木白哉率先走了進來,在看到千葉和源千秋的同時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閃爍,緩步走向辦公桌。
源千秋急忙站起來行禮,千葉有點擔心的看著他,連禮節都忘記了。
隨後進來的是紅毛的阿散井戀次,臉色有些沉,頭上還包著繃帶,下意識的看向站在對面的源千秋,頓時楞了,眸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卻很快又黯淡了下來。
源千秋左右看看,感覺氣氛冷的嚇人,又不好出口詢問他們,只好收拾了剩了大半的餐盤,沖朽木白哉行了個禮,離開了。
千葉注意到她經過戀次身邊的時候,輕輕撞了他肩膀一下,力道不大,卻剛好讓他感覺到,眼神瞇了瞇,走出了辦公室。
戀次沒有理會源千秋的小動作,一切照常做完了匯報後,才看了一眼千葉,轉身出了門。
偌大的辦公室裡只剩下坐在辦公桌後的朽木白哉,和一直站在沙發前的千葉。
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朽木白哉的目光沉沉的落在面前的報告書上,而千葉的視線則緊緊的盯著白哉,絲毫未曾放鬆。
似乎只留下時鐘滴答的聲音,還有兩人淡淡的呼吸聲,交織在寂靜的室內。
良久之後,朽木白哉擱置在桌面上的手指微微一動,淡淡的出聲,「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千葉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白哉起身,緩步走向她,目光卻一直執著的看著房門,「我送你回宿舍。」
千葉放低了視線,死死盯著地板,咬緊了嘴唇,心裡突然感到一陣淒涼和苦澀,壓抑的心情彷彿在一瞬間膨脹了起來,各種感情匯聚在一起,卻只能死死的忍住不讓它輕易流出。
朽木白哉好像沒有看到她的表情,逕直準備走過她身邊。
擦肩而過的瞬間,千葉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朽木白哉的腳步停住了,穩穩的站在她身側,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她的動作。
千葉感覺到以往溫暖的手指泛著冰冷,在拉住他的瞬間,朽木白哉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才硬生生頓住了腳步。
她突然覺得心裡很痛,憑借這只冰冷的手,似乎可以感到近乎絕望的矛盾從另一端傳遞過來,瞬間凍結了她的心。
千葉不知道此時的白哉心裡想的是什麼,是不是在矛盾是否該為妹妹露琪亞求情,或者是單純的因為露琪亞的事情而心中惱怒,亦或是回想起朽木緋真的遺言,掙扎在保護與否的感情線上。
雖然他仍舊面無表情,堅毅的脊背挺得筆直,甚至連說話的口吻都一如既往的冷淡,但是千葉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迷茫,以及那一閃而過的擔憂。
所以,在他經過的瞬間,她抓住了他的手。
即使她沒有任何能力去幫他找到前進的方向,即使她或許無法為他打開被禁錮的心,但是拉著他的手,溫暖他的心,陪著他走下去,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她突然想一直一直陪著他,哪怕只是在他疲憊的時候捧上一杯熱茶,也足夠了。
千葉拉著白哉的手,兩個人就那樣站著。
「……我一直在這裡……」千葉轉向他,低頭看著他的手,然後用掌心溫暖著他的指尖,低低的說道。
朽木白哉微微一怔,收攏指尖,將她的雙手包裹在掌心。
38、Chapter 38 緋真的方式 ...
【陪著你,就是最好的安慰】
自從朽木白哉和戀次將露琪亞抓獲回屍魂界之後,六番隊裡便議論紛紛,關於露琪亞的刑罰成了大家討論的焦點,很多隊員一方面擔心露琪亞的安危,一方面也好奇隊長的態度,大多數時間都會避開正副隊長悄悄的在角落議論,免得引起他們的不滿。
露琪亞的身份太特別了,被朽木家收養就意味著成為了貴族,而且還是四大貴族之首的強勢家族,這個地位和身份是一把雙刃劍,罪行的輕重全在四十六室的一念之間。
六番隊裡一片沉重,隨著朽木白哉隊長的臉色一天冷過一天,副隊長戀次的脾氣更是有爆發的氣勢,隊員們的議論隱藏在了茶餘飯後的竊竊私語中。
幾天後,中央四十六室下達了判決書,第一級重禍罪,二十五天之後,朽木露琪亞會以死刑犯的身份在真央刑場處以雙極刑。
千葉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因此得到這個消息時並沒有太多意外,反而驚訝於來通知她這個消息的一對最不可能的組合——戀次和源千秋。
帶著有些陰沉的表情告訴她這個消息後,戀次和源千秋並沒有離開,反而是互看一眼又別開臉躊躇的看著千葉,張了幾次嘴都沒有把話說出口。
千葉意識到他們應該還有別的話要講,卻不方便在隊長辦公室裡透露,此時朽木白哉雖然不在,但不知道他會什麼時候突然回來,而眼前這兩人怕是最擔心這點才遲遲不肯說話吧。
想了想,千葉看著窗外的陽光,無奈的歎了口氣,「我有東西落在宿舍了,千秋你不介意陪我回去一趟吧。」
「啊……?哦!」源千秋一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趕忙應道,順便踢了一腳戀次。
「那個,我正好要出去,就一起吧。」戀次有點尷尬的笑了笑,擠出一個理由。
千葉點了點頭,同兩人一起離開了隊長辦公室,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三人默默無語,只是靜靜的配合彼此的腳步,各自想著心事。
直到快要接近宿舍的時候,千葉突然轉了個方向,在一處稍微僻靜的角落站定,看向隨後跟來的兩人,「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話雖這麼問,但是她心裡也大概猜出了八九分。
戀次和源千秋愣了愣,不約而同的張口道,「那個……」
話一出口,似乎沒想到會跟對方同步,不由得互相瞪了一眼,又不悅的別開了眼神,各執一方。
千葉撫額,對他們這種莫名其妙的關係感到無力,心裡又牽掛著朽木白哉,不由得催促道,「沒事我可回去了啊。」
這話起了決定性的作用,源千秋趕緊攔住了她的腳步,有些猶豫的咬了咬嘴唇才開口,「那個……千葉……關於露琪亞的事情,能不能請你幫忙勸勸隊長……」
話到這裡,源千秋不禁有些底氣不足,心裡又擔憂把千葉也給拖下水,萬一因此把她和隊長的關係給搞僵,那就並非她所希望的了。
比起她的猶豫不決,戀次倒是爽快的出聲了,「千葉桑,我也知道你肯定會為難,但是事關露琪亞的生死,而隊長的個性又太……嚴謹了,但是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他應該會多少聽進去一點勸告……」
果然不出所料,他們找上自己的理由還是為了露琪亞啊,千葉低歎了一聲,雖然沒什麼意外,但是卻有強烈的吐槽感。
朽木白哉確實有要娶她的意思,但是並不能代表她可以左右朽木白哉的意志。更何況公私不能相提並論,於公來說,露琪亞犯錯在先,得到懲罰也是理所當然,若是於私來說,身為露琪亞的義兄,朽木白哉更不能隨意替她求情,否則必然招致話柄,對朽木家、朽木白哉本人以及露琪亞都會產生議論和不滿。
想是這麼想,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連千葉都可以輕易洞悉的簡單理由,源千秋和戀次又怎麼會不懂,只是在這個時刻,任何道理和理智都無法阻擋他們想要救露琪亞的希望,哪怕只是一點點渺小的可能。
千葉不忍心用這樣的大道理來回絕他們,最終點了點頭,婉轉的說道,「我盡量試試吧。」
源千秋和戀次鬆了一口氣,原本的愁容滿面稍微緩和了一下。
「不過……」千葉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一些事情,「你們也應該明白白哉的個性,他不是那種會輕易動搖的人,我沒有任何把握可以說動他去上訴,更何況……」
抿了抿唇,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即使他會為露琪亞去求情,只怕四十六室下達的命令也不會輕易改變。」
如果是真正的中央四十六室也就罷了,偏偏此時此刻,坐在地下議事堂的所謂四十六室早已易主,藍染的目的就是要殺死露琪亞,怎麼會因為朽木白哉的懇求而改變初衷呢。
但這些話完全不能讓眼前的兩人提前知曉,萬一造成更為嚴重的後果,千葉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只是按現在的情況發展下去,那麼露琪亞和其他人都會得救,萬一因為她的劇透而使得全盤走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那就沒人知道會發生怎樣的慘劇了。
「嗯,我們明白。」戀次和源千秋同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即使最終結果還是無法改變,但起碼他們有努力過,一條路若行不通,那也只好披荊斬棘,尋找捷徑了。
看著兩人堅定的眼神,想到不久之後的一幕幕血腥場面,千葉能做的,似乎只剩下歎氣和無奈了。
跟戀次和源千秋道別之後,千葉回到了隊長辦公室,輕輕的推開門,她不由得愣住了。
朽木白哉站在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風景,時節已經進入七月末,天氣開始炎熱,但是他卻好像沒有感覺到落在身上過於炙熱的陽光,目光落在遙遠的天邊。
千葉微微歎了口氣,輕輕的合上了房門,在不打擾他的前提下緩慢的接近他。
他的神情過於專注,以往身邊的氣息有何不同都能立刻感知,而今天連千葉已經走到身後都沒有發覺。
猶豫了片刻,千葉不想驚擾了他,於是想悄悄的離開,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剛要挪動腳步,白哉略顯低沉的聲音便傳入耳中,「去哪裡了?」
千葉回眸,走近他,微微笑了笑,「去見了下千秋和戀次。」
聽到這話,朽木白哉的眸子終於動了動,視線落在她臉上,「啊……」
千葉注意到他的語氣有些遲疑,目光只在她身上停頓了一下又很快移開,略微思量了一下,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不要站在這裡曬太陽了,會中暑。」朽木白哉示意她去辦公桌對面陰涼的椅子上休息,自己也關了窗子離開了陽光,順手打開了室內的冷氣,臉色有些疲憊的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
千葉沒離開他身邊,倚著辦公桌站端詳著他,皺著眉頭問道,「累麼?昨天沒睡好?」
沉默的搖了搖頭,朽木白哉隨手拿起桌面的文件,看了幾眼,又放下,抬眼看著她張了張嘴,「你……」
「啊?」千葉疑問的挑眉,學他平時的樣子。
「……沒什麼……」朽木白哉轉向手裡的文件,心不在焉的看了起來。
看他掩飾的態度,千葉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對他這種彆扭的樣子表示無力吐槽,明明想問源千秋跟她說了什麼,卻又拗著脾氣不想說出口,明明心裡在為露琪亞而擔心,卻硬要裝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態度鐵面無私,寧可把自己逼入窮途末路,也不會主動改變許下的諾言。
這樣的朽木白哉,真是讓人又愛又恨,還帶著一絲無奈和心疼。
既然他不想提及此事,千葉也無意主動說起讓他徒增煩惱,有些事情即使她現在磨破了嘴皮,說盡了軟硬話,對這時候的白哉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陪著他,給予他力量,支撐著他繼續走下去。
於是,她拉過他的手,強迫他轉過身注視著自己。
朽木白哉沒有抗拒她的意圖,順從的轉動椅子,面向一直立在身側的千葉,目光裡有著不解。
拉著他的手,千葉蹲□體,雙手包著他微微泛涼的指尖,輕柔的說道,「沒事的……我還在你身邊呢,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白哉。」
白哉一僵,看著她低下頭俯視著自己的手,抿起了唇角,原本舒展的眉頭皺了起來,一聲不響的聽著她溫軟的聲音,說不出話來。
她應該已經知道了,卻故意不說破,用這種方式安慰著茫然的自己。
朽木白哉承認,在得到四十六室的判決時,心如同石沉大海,再也找不到平靜了。
他不是沒看到戀次驚訝的臉,也不是沒看到源千秋不滿的表情,更無法將六番隊的議論聲全部拋在耳後,即使強迫自己一如既往的冷靜,卻早已經失去了前進的方向。
不止一次的問自己,該怎麼辦。
接受這樣的刑罰,就是眼睜睜看著露琪亞去死,曾經答應過的誓言要被自己親手打破;但如果不接受這樣的刑罰,那就是公然反抗四十六室,反抗靜靈庭,違背家族的定則,同樣也是違背了自己曾在父母墳前立下的誓言。
兩個不可能同時存在的誓言,讓他亂了陣腳。
如何取捨,孰輕孰重,他再也分辨不出來。
要保護自己的妹妹,還是保護家族的榮耀,以往可以冷靜選擇的朽木白哉,頭一次無法做出選擇。
他想了一夜,端坐在緋真的遺像前,仍舊找不到答案。
他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是面對她的輕聲細語,所有的偽裝卻在瞬間崩塌。
朽木白哉抽出右手,緩緩摸著千葉的黑髮,只能用沉默來面對她的輕聲安慰。
千葉的心裡一陣抽痛,將臉靠在他的膝上,握著他的左手,將快要湧出的淚水拚命嚥回去。
「……怎麼辦……」
良久,千葉聽到一聲呢喃在上方響起,輕微的如同快要消失,似一陣低歎,又像自語。
如果是平日,千葉可以毫不猶豫的罵他,讓他救回自己的妹妹,沒有什麼比人命更加重要,也沒有什麼榮耀是非要建立在死亡之上的。
但是此時此刻,她卻說不出一個字,更無法用這樣的理由去勸阻白哉。
千葉動了動,想要抬頭說幾句安慰的話,卻在瞬間被他擁入懷中。
緊緊的被他摟住,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將她的身體融入自己的懷中,千葉沒有動作,任由他用這種方式發洩著心裡的抑鬱。
輕輕的環住他的後背,千葉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力量來支撐他,「……沒關係的……一切都會好的……我還在這裡……」
不論發生什麼,她都會在這裡。
即使不能陪他戰鬥,即使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痛苦,但是,她還是會一直陪著他。
39、Chapter 39 緋真的等待 ...
【等待你,敞開心扉】
事情開始朝著可以預知的方向發展,露琪亞被送往懺罪宮不久之後,旅禍入侵靜靈庭。
這件事讓靜靈庭裡一片混亂,護庭十三隊全體出擊,捉拿闖入的旅禍們,戰鬥的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卻是失敗多過勝利。
甚至連單獨找上旅禍的戀次也戰敗,被朽木白哉毫不留情的丟進了監牢裡,傷勢不輕。
而就在第二天,五番隊藍染隊長被自己的斬魄刀釘於東大聖壁之上,確定死亡。
緊接著,事件發展的越來越猛烈,護庭十三隊戰敗的消息源源不絕,而由於藍染隊長的死亡,使得五番隊副隊長雛森桃誤以為兇手為十番隊的日番谷,演變為靜靈庭內部人員也發生了正面衝突,亂作一團。
面對這樣的局勢,千葉已經完全難以見到朽木白哉一面,更別提要拆穿真相,只能盡可能的不讓任何人分神照顧她,乖乖的留在隊捨裡避難。
深知藍染的陰謀算計,鏡花水月的完美無瑕,她並非靜靈庭的救世主,也沒有可以對抗惡勢力的強大力量,能夠自保就已經是為靜靈庭做出貢獻了。
只是,再怎麼明白大家都會轉危為安,等待的時刻都太過難熬了。
千葉只能坐在六番隊的隊長辦公室裡,從窗口遙望著整個靜靈庭,每時每刻都能感應到不同方位傳來的強大靈壓碰撞,心揪到了極點。
源千秋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她一如既往的張望著遠方,就好像那樣可以觀察到現在的戰況一樣。
「千葉,你別太擔憂了,我想旅禍們很快就會被擒住的……」話說了一半,源千秋卻提前失了底氣,咬著下唇頓住了,無力的歎了口氣。
她心裡很清楚,這次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而這次的旅禍也不是普通的魂魄。
光是能夠將副隊長,隊長級別擊敗的力量,就已經說明他們的不同尋常,這些旅禍們是報著堅定的信心要救出露琪亞。
而反觀他們,身為露琪亞的家人,隊友和朋友,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處以極刑,連阻止和反抗的話都不敢說一句,又有什麼資格來追捕那些闖入的旅禍?
說到底,他們都是被所謂的定則束縛的膽小鬼罷了。
「千秋……」回頭看向滿面愁容的源千秋,千葉卻安慰的拉著她的手,「我想,事情一定會解決的,我相信他們能夠救出露琪亞。」
源千秋聞言驚訝的抬頭,瞪大眼睛看著千葉,「千葉你……是希望他們獲得勝利……?」
雖然她也不希望露琪亞被處死,但是如果旅禍們贏得了勝利那就代表著靜靈庭的失敗,那麼死神們千年來所堅持的法則和規定,又算什麼?
「不,」千葉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只是希望,所謂的定則不是建立在犧牲之上的,而我也相信,這次的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
源千秋倒抽一口冷氣,不由得退了一步,以詫異又逃避的目光看著她,隨即別開了視線。
難道……連千葉都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難道……戀次的懷疑是真的?!
源千秋咬了咬嘴唇,思量著千葉的話,眉頭一皺,狠下心來說道,「千葉,你留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我要出去確認一件事情!」
千葉一愣,看著她似乎略有覺悟的目光,最終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你小心一點。」
「嗯,抱歉了,雖然隊長讓我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可是……」源千秋歉意的開口,又趕忙岔開話題,「總之我會很快回來,你一定不要擅自離開隊捨。」
「我知道了,我哪裡都不會去的。」千葉承諾道。
「謝謝你了,千葉!」語畢,源千秋不再留戀,立刻以瞬步趕往六番隊監牢,如果他們的推測是真的,那麼此時此刻,那個人所處的位置不應該是監牢,而是……
千葉感覺到源千秋靈壓的去向,略微鬆了一口氣。
還好,她去的地方是戀次那裡,如果是中央四十六室的話,那無論如何也要阻擋源千秋的腳步。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完全放鬆,耳邊響起的最終通知便迅速凍結了她剛要平靜的心。
29小時後,露琪亞行刑!
第二日,千葉把自己關在了宿舍裡。
她知道朽木白哉回來過,也刻意避開了去見他的時機,正如她所料,白哉也沒有特別來找她。
這麼做,不是在賭氣,也不是因為露琪亞即將被行刑的悲傷,更不是因為自己無力阻止這場陰謀的愧疚。
在這種時刻,朽木白哉要見的,不應該是她。
在明天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前,千葉都不想參與進去,也不想去雙殛之丘目睹事件的過程,她能做的,可以做的,就是安安穩穩的在這裡等朽木白哉回來。
有些時候,需要他去單獨面對,獨自解決。
所以,她選擇不去打擾。
即使這麼決定,卻不能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千葉死死盯著一分一秒緩慢爬動的時鐘,感覺這個中午過得好慢。
不多時,強大的靈壓從雙殛的方向猛然壓了過來,巨大的爆炸聲響幾乎撼動人心,讓千葉的心臟險些漏跳了一拍。
無法忽略那個熟悉的靈壓,千葉只能在房間裡祈禱這場悲劇盡早的結束,壓抑住心裡想要趕去雙殛的衝動。
握緊拳,千葉強迫自己等下去,心裡再煎熬也比不上此刻身處雙殛眾人心中背叛的傷痛,但是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總會迎來平靜的。
時間緩慢的流逝著,雙殛上的靈壓碰撞一波強過一波,而千葉也開始逐漸無法找到朽木白哉的靈壓,她不由得開始焦急,無法忍耐的走出了宿舍,準備去隊捨庭院裡打聽下消息。
哪知才走到宿舍門口,遠遠的便看到源千秋跳躍的身影,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蹤影,她原本張望的神態一頓,立刻幾個瞬步落在面前,神色凝重。
千葉發覺源千秋的身上沾染著殷紅的鮮血,縱然已經對大家的傷勢心中有數卻還是難免有些揪心,忍不住脫口而出,「白哉呢?他在哪裡?!」
「你放心,隊長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正在四番隊接受進一步治療,我是特別來通知你的。」源千秋故作輕鬆的開口,想讓千葉安心一些,只要有四番隊的卯之花烈隊長在,相信朽木隊長會很快康復的。
千葉當然知道朽木白哉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這種時候她怎麼可能安靜的待在六番隊裡等他回來,想都不想便朝四番隊跑去,「我去看看他。」
源千秋同樣沒有阻攔的意思,跟著她的腳步追了上去,語氣有些陰沉而擔憂,「雖然大家的傷勢都沒有危及性命,但是藍染、市丸銀和東仙要卻背叛了十三隊,一下子損失了三名隊長,現在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惋惜。」
想到未來就要跟昔日的同事為敵,源千秋的心裡像打翻了調味瓶一樣,五味雜陳。
誰也不會想到,一向老好人一般存在的藍染隊長竟然是整件事情的策劃者,更是為了毀滅靜靈庭而步步為營,將他們算計其中,每每想到這裡,她就會脊背發涼,渾身冰冷。
千葉聽到她的述說,沒有任何話語可以安慰此時的源千秋,只得抿緊唇,默默的朝四番隊奔跑。
源千秋也並不意外她的沉默無語,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發洩心中的苦悶,而未來的道路,早已經容不得任何人做出選擇。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入了四番隊的綜合救治所。
源千秋帶著千葉來到朽木白哉實施救治的房間外,遠遠的便看到露琪亞白色的身影立在門口,神情擔憂的緊緊盯著面前的房門,雙手交疊握緊微微發顫。
見此情景,源千秋快走兩步扶住了她同樣顫抖的肩膀,輕聲安撫道,「放心吧,隊長會沒事的。」
露琪亞一驚,轉頭見是她們兩人才稍微鬆了口氣,憂鬱的眸中強忍著淚水,咬緊嘴唇點了點頭。
不多時,房門便打開了,卯之花烈稍有疲憊的走了出來,見到她們三人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放心吧,朽木隊長只需要靜養便可以很快康復了。」
「太好了,兄長大人……」露琪亞欣慰的笑容尚未定格,整個人突然脫力癱軟了下來,幸好源千秋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露琪亞?!」千葉大驚失色的想要看向露琪亞,被卯之花烈按住了肩膀,詫異的回頭。
「朽木露琪亞桑應該只是疲勞過度,畢竟也經歷了太多事情,還是交給我們吧,」卯之花烈微笑著提議,「我想,還有更重要的人等著你的探視吧。」
千葉注意到她微微側目看向身後的房門,心裡頓時瞭然,但是又放心不下露琪亞的情況,不由得為難了起來。
「放心吧,我送露琪亞去治療室檢查就好了,千葉你快去看看隊長吧。」源千秋撐起露琪亞的身體,衝她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你們了,」千葉沖卯之花烈行了個禮,才輕輕推開了房門。
朽木白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死霸裝已經被換成了病服,繃帶纏繞至脖頸處,觸目驚心。
千葉心痛的走到他床前,搬了把椅子坐下,不敢輕易碰觸他的身體,生怕驚醒他,只能默默的看著他過於蒼白的睡臉,以這種方式來陪著他。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千葉就這麼坐在白哉身邊一動不動的坐了將近兩個小時,連卯之花烈隊長再度前來探視都沒有感覺到。
「這樣可不行哦,一直坐在這裡等你的身體也會受不了的。」卯之花烈輕聲開口勸道。
「啊……卯之花隊長,」千葉回過神,衝她露出一個有些疲憊的笑容來,「我只是想等他醒來……」
卯之花烈明白的點頭,但是笑容未改,稍稍帶著一點壓迫的味道,語氣溫柔的說道,「雖然朽木隊長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因為靈力耗損嚴重又受了重傷,所以會暫時昏睡一段時間,你還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讓其他人擔心才好。」
「呃……是……」面對警告意味濃重的腹黑笑容,千葉除了點頭稱是和流下冷汗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答案。
「那麼,就請允許我結束你今天的探病時間吧,千葉……小姐。」卯之花烈頓了頓話語,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打、打擾了……麻煩您了……」千葉非常有禮貌的行了個90度大禮,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白哉,才轉身出了病房。
卯之花烈隊長的要求,誰敢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