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9
三樓的書房裡。
跡部和手塚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沙發上。
二樓的樓梯上，黑沼泉慢慢地走上樓梯。
在輪娉的房門口停駐下來，抬起手，敲了敲門。
「手塚，你對小娉的感情，你究竟有沒有理清楚。」
「我很清楚。」
「……其實你一點都不清楚。」
「……」
手塚再次蹙起了眉。
跡部手撥弄著白瓷杯，脣際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從七年前就給自己定下了框。因為七年前的你不會去戀愛，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現在的你回想看看，你對小娉究竟是什麼感情？」
「……」
「真的，僅僅是欣賞而已嗎？七年來，小娉的心意都沒有變過啊……」
就算七年來他的悉心照料……面對他的只是輪秋旻罷了啊……
「手塚，有些時候，你以為錯過只是一個人……也許……」跡部目光灼灼地盯著手塚，銀紫色的眸子裡有些無法忽視的凝重，「那是一生。」
「……」
手塚隱約一怔。
「輪娉，你喜歡國光嗎？」
關上的房門，黑沼泉噙著漠然的微笑，看著坐在床上的輪娉。
「我愛他。」
毋容置疑的口氣。
「你是一個瞎子。你能帶給國光什麼？你什麼都沒有辦法帶給國光，你是他的累贅。你知道嗎？」
黑沼泉的目光凜冽起來。
眸子漸漸變得幽藍。
她的嘴脣蒼白得詭異，額頭滲出了虛汗。
「我不會成為手塚的累贅！絕對不會！我會用我自己的力量幫助他。何況我的眼睛又不是一輩子好不了？黑沼，我也有自己的能力。」
「你有什麼能力？！你怎麼跟我保證你不會拖累國光？」黑沼有些怒意地捏住了輪娉的下巴，另外一隻手摁掉了燈的開關，房間裡漆黑一片。
只有淒清曲寡的冷冷月光擦過窗欞折射進來。
在雪白的牆上印出亮色的影子。
「就算是捨棄我的性命，我也會保證手塚的安全，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給他幸福。我要讓他快樂。」
輪娉咧嘴一笑，眼角流出一滴淚水。
黑沼泉一愣，目光柔和了下去，鬆開了手，摸了摸輪娉的頭髮。
清亮的藍色漸漸湧上眼底，黑沼泉淡淡地說：
「那麼，我們來做一個實驗吧。如果你贏了，我就幫你……」
「什……什麼？」
臉頰被輕輕地撫摸著，輪娉心裡湧上一股戰慄。
「輪娉，告訴國光，你——要——離——開，親口說——離開。」
帶有某種魔力的聲音，能蠱惑人心，輕易地控制人心，進入最柔軟的一處。
黑沼泉漸漸失去血色的脣瓣輕輕揚起。
眼中白光流轉。
餘下，一切陷入了寂靜。
門突然被打開。
英挺的男子眼中射出探究的光。
「你在做什麼。」
「啊，原來是你。也好，就讓你幫我一下吧。」
「……」
「你說什麼？！」
跡部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目光疏離的女子。
其餘的人，屏住了呼吸。
手塚也詫異地望著輪娉。
黑沼泉抿脣一笑，走上了樓梯。
輪娉藍色的眸子像是凝固起來了一樣，猜不透。
「我……想要離開這裡。」
「你想要去哪裡？」手塚的聲音不自由地透出一股顫抖。
「我想回英國。那裡有隼人他們在。」輪娉淡淡地不含一絲感情地說道，「我累了。」
「小娉……」跡部想要拉住輪娉的手，但是剛剛觸碰到就被輪娉拿開。
「……幸村，能送我走嗎？」
幸村眼底猶豫了一下，隨即微笑道，「嗯。」
「幸村！」跡部有些慍怒。
今天幸村和小娉都怎麼了。
「跡部，這是我的選擇。」
幸村走到輪娉身邊，從櫃子裡拿出行李箱。
拉住輪娉的手。
「小娉，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為什麼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
「再見，手塚。再見，跡部。再見，大家。」
輪娉深深鞠了一躬，幸村的手微微地用力。
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到門被關上，跡部才想起忽略了什麼一樣，目光翻騰著怒意，動作雷厲風行地上了樓梯。
想要打開一扇房門，卻被門裡正在打電話的女聲給制止了。
「嗯？我沒有事情的。嗯，只要我和她的能夠匹配就好。好，那樣就好了。」
黑沼泉掛下了電話，房門被打開。
走進了緊緊盯著她的男子，聲色內荏地說：「是你用聲音催眠對不對。」
「是。一切都是我做的。」
「為什麼。」
幾乎咬牙切齒。
「為了給我證實一些東西。」黑沼泉努力壓抑下翻湧而上的咳嗽的感覺，喉嚨口像是龜裂一樣，她臉色蒼白的開了口，斂出一個溫暖的微笑，「證明，輪娉是否有資格值得我去幫助。」
桌子上有著一個醫院的檢驗報告。
「你……」跡部察覺到了一些什麼，「你臉色不對。」
「呵。」黑沼泉笑出了聲音，然後把持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肺葉已經脆弱得不堪一擊了。
「喂，你。」跡部連忙扶起黑沼泉，去旁邊拿了杯子，到了點礦泉水，遞給她，「喝水。」
清水滋潤了肺部，呼吸稍稍平順下來。
「跡部。」忍足走了進來，看見了黑沼泉的模樣有些心急地問，「你身體還沒好麼，是不是病又復發了？藥有沒有帶。」
「呵，忍足，真是讓你擔心了。我沒有事情。」黑沼泉無法掩蓋的虛弱，「我的身體已經到了苟延殘喘的地步了，需要副作用極大的藥物來延續生命。所以，忍足，對不起了……」
跡部瞇起眼睛，他從來都不知道黑沼泉有病，不應該是說他從未關心過。
對於黑沼泉的影響，只有——她害了他最重要的朋友。
但是，現在的一切看起來，似乎都要被推翻。
當年的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忍足，你知道真相是吧。」
平靜目光下湧動的滾滾暗流。
忍足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知道無法隱瞞，開了口。
「……參與當年的陰謀的人，不是小泉，而是我。」
「什麼？！」
宛若晴天霹靂。
「小泉是為了感謝我，才幫助我。」
「感謝你？」
「是的……」
「我深愛的從來都是國光，可惜國光卻從來接受過我的心意。我請忍足幫忙，當表面上的男女朋友。好讓我自己不用太難堪。呵。是忍足幫助我走過了我最心酸的時光。所以，我要幫助他。」
腦袋一陣暈眩。
「如果，你沒有用聲音催眠的話，就不會加重發病了吧。」忍足皺著眉在黑沼泉的包裡找著藥。
「沒關係……」黑沼泉摀住了心臟，嘴脣闔了闔，「只要國光能夠幸福就好……我相信輪娉……」
「跡部……」穴戶飛奔上來有些氣喘地說，「手塚……衝出去了……」
「……」黑沼泉有些輕鬆地笑了。
看來，有用了……
「幸村……我真的要走嗎？」輪娉目光有些呆滯。
「……」
幸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這是……黑沼泉拜託他的事情，他也想看見她幸福。
所以便答應了下來。
機場人流如潮。
輪娉突然感受到內心在震動。
「好像，有人在叫我似的……」
被封印的容器正一點一點瓦解。
耳中清晰傳來了有力的腳步聲。
貫穿了所有雜音。
手被用力拉住。
對方的手心裡是汗水。
輪娉抬起頭。
視界裡是一片黑暗。
卻有著熟悉的溫暖。
「輪娉，不要走，留下來，我們一起回日本。」
手塚鄭重無比地說道。
他無法解釋自己的感情。
只知道心裡傳來某個聲音，不要讓她走。
「手塚，有些時候，你以為錯過只是一個人……也許……那是一生。」
激烈地催動著他。
「啪」
突然的清醒過來。
「只要，手塚能夠輓留你，你就留下來——」
微微顫抖的女聲，帶著悲傷與希冀。
那是黑沼泉的聲音。
輪娉眼底已經滿溢了淚水。
從眼眶裡滾落下來。
手心的溫度。
手塚的溫度。
黑暗的光明。
「手塚……」
猛地撲進了手塚的懷裡。
他的胸膛炙熱。
手塚頓了頓，左手緩緩地放在了輪娉的背上，微微的用著力。
他想，也許，今後可以……和眼前的人，生活下去……
輪娉咧開一個歡欣的微笑。
她從未感到這麼幸福過。
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她一定會努力地讓手塚愛上她。
一旁的幸村拿著手機笑著說：「輪娉，醫院裡找到了與你匹配的眼角膜了——」
剎那巨大的喜悅爆裂開來，比星雲更加盛大，旖旎妍麗。
天空，是廣闊無垠的寬大。
一如他們的未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到這裡就完結了。
囧 =。=
我正在想要不要寫個番外或者後續 - -
欸 -。-
總之，先完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