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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巨人)晨光熹微》作者:希雅圖【完結+番外】

☆、26 似是故人(捉蟲)

  牆外遠征回來過後,沒過多久西格莉德便跟著調查兵團的大部隊回到了首都的根據地,並且之後一連過了半個月,也沒有再安排牆外遠征,看樣子是想做一次大幅度的調整。

  自上次牆外遠征歸來後,西格莉德便因為受傷臥病在床,或許因為傷勢太重的緣故,肩上的傷好得很慢,西格莉德整整在床上躺了半個月,儘管可以下床走動了,但是只要左手動的弧度過大,肩膀還是會傳來生生的痛楚,但是在床上一趟就是大半個月的西格莉德,在可以下床走動的這天,便坐不住了……

  由於肩上有傷,所以西格莉德換下了軍裝,套上了一件寬大的外套,朝著利威爾的書房跑了過去。而這個時候,利威爾正批閱檔批閱得有些累了,閉著眼睛,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腦子裡突然就想起了半個月之前,西格莉德看完信後的神情,那之後,利威爾也很少去看西格莉德,一來是想她安心養傷,二來也是想讓她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道那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長舒了一口氣,利威爾皺了皺眉,然後拿起筆正準備繼續工作,書房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踢了開來,利威爾只覺得一陣疾風迎面而來,書房的木門便撞在了一旁的牆上發出了一聲「咚」的巨響。

  門外站著的罪魁禍首赫然就是嬉皮笑臉的西格莉德,注意到這一點,利威爾手中的筆一個沒拿穩從手中滑落,掉在桌面上發出「叮」的一聲清脆的響聲,利威爾的臉瞬間黑了一半,抬起頭望向西格莉德,陰沉著聲音說道。

  「你不會用手嗎?」

  誰知聽了利威爾的話,西格莉德只是愣了愣然後繼續毫無自覺的嬉皮笑臉,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又指了指還吊在脖子上的手,然後開口說道:「我的手受傷了啊!」

  利威爾的後腦勺立刻「吧唧吧唧」的冒出幾個十字路口,手漸漸握成拳頭並且發出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反正也沒有用,那乾脆把右手也廢了吧。」

  西格莉德並沒有像利威爾想像中那樣馬上帶著楚楚可憐的樣子向他求饒,而是破天荒的直接無視了利威爾的話,三兩步蹦蹦跳跳的來到利威爾身邊,用沒受傷的右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撒嬌般的說道。

  「不說這些啦,利威爾兵長真的很過分欸,大半個月就幾步路的距離都捨不得來看我一下,今天我不管啦,利威爾兵長陪我去城裡走走吧,我快悶死了!」

  皺著眉頭對西格莉德的撒嬌視若無睹,利威爾一字一句的說道:「自己滾回去養傷!」

  「不要這樣嘛~我真的快悶死了,你看看都發黴了!」西格莉德指著身上無形的黴菌,繼續不依不撓的賴在利威爾的書房不走。

  利威爾被煩得不行,眼見著臉越來越黑陰沉的聲音幽幽的傳來:「看樣子把腿也廢了你才不會想到處亂跑啊……」

  像是終於感覺到了來自利威爾的低氣壓,西格莉德有了危機意識,往後大退三步,恰巧這時候韓吉抱著一摞檔笑著走了進來,剛才在外面就隱約聽到了一點兩人的對話,所以韓吉多半也猜到了現在是怎麼回事。

  將一摞文件「砰」的一下放在了利威爾面前的桌上,見利威爾本來就不太好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韓吉伸出手拍了拍那摞文件然後笑著說道:「利威爾,你就陪西格莉德去走走,就當給自己也放個假嘛,出去透透氣對身體的康復是很有好處的,還是說你想和這一堆檔共結連理?」

  說著,韓吉看向西格莉德的方向,注意到西格莉德望向自己感激涕零的目光,韓吉忍不住對西格莉德調皮的眨了眨眼。

  「文件我會幫你分擔一點的,怎麼樣啊利威爾?」

  韓吉話音剛落,就見利威爾將手中筆的筆帽套上,然後從辦公桌後站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朝著書房的大門邁開腳步,一邊走還一邊皺著眉頭對西格莉德招了招手,言簡意賅的說了兩個字……

  「走了。」

  走得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西格莉德見狀,立馬開心的追了上去,走之前還認真的對韓吉敬了個禮,看得韓吉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

  對於半個月沒有出過門的西格莉德而言,踏出調查兵團根據地的那一刻,西格莉德覺得世界是這般的美好,連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多了,不像她的房間裡,總是充斥著一股藥味兒,果然心情好了看什麼都順眼多了。

  特別是……

  西格莉德的目光瞟向走在前面的利威爾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偷偷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想著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約會?!

  走在前面的利威爾聽見身後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頓了頓,然後停下腳步轉身打量西格莉德的情況,然後映入她眼簾的便是西格莉德捧著通紅的臉愣在原地扭著身體傻笑的場景,周圍還飄著詭異的粉紅色氣泡,配著她纏著繃帶吊在脖子上的左手,看上去即怪異又喜感。

  歎了口氣,利威爾挑了挑眉,然後沒好氣的開口喊了聲:「喂!」

  被利威爾兇惡的語氣嚇得回過了神來,西格莉德身邊的粉紅色氣泡「啪」的一聲爆開了,西格莉德轉過頭對著利威爾的死魚眼,無辜的眨巴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利威爾兵長,我叫西格莉德,是西·格·莉·德,不是喂,要是兵長覺得我的名字太長要叫我‘親愛的’,我也不會嫌棄的,來~跟著我重複一次,親愛……嗷唔!」

  話還沒說完西格莉德的頭頂就多了個大包,於是以上對話以西格莉德的慘叫收尾了,西格莉德這回不再說話了,老老實實地跟在利威爾的背後,眼角還包著兩顆晶瑩的淚花,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突然地沉寂讓利威爾覺得有些不適應渾身都不自在,於是利威爾又一次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向身後的西格莉德……

  「不要走在我身後,那樣我看不到你,到時候走丟了,我還懶得回去找。」

  聽了利威爾的話,西格莉德愣了,看像利威爾,後者正轉了轉頭用眼神示意她「快跟上來」,西格莉德看了看利威爾身旁的位置,腦子裡突然就浮現出了韓吉以前曾對她說過的話……

  「西格莉德你不應該是利威爾的得意部下啊,部下都是站在利威爾身後的人,西格莉德你要做就應該做站在他旁邊和他並肩作戰的人,聽說有個地方的人管這種人叫做紅顏,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那是一個至今還沒有人去過的位置……

  西格莉德嘴角一勾,加快了腳下的速度三兩步來到利威爾的身邊,笑得傻傻的。

  「利威爾兵長,你把這個位置給我了就不准收回去哦!」

  「嘁,這有什麼嗎?」

  「反正我不管,你就是不准反悔!」

  見西格莉德開心的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利威爾將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切」了一聲,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隨便你。」

  並肩走在利威爾的旁邊,西格莉德偶爾會偷偷地瞄一眼利威爾的側臉,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利威爾注意到了西格莉德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除了皺了一下眉頭什麼也沒有說。

  兩人就這麼並肩走著,雖然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但是氣氛卻詭異的和諧,想必此時無聲勝有聲形容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了吧。

  沒過多久,兩人便來到了城裡,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看起來很是熱鬧,街邊有那麼一兩個流浪藝人正在街頭賣藝,看著一群人圍在那裡,人群中還不時的傳來叫好的聲音,讓西格莉德好奇心作祟,一把抓起利威爾的手,將他朝著那邊拖去,一邊走還一邊興奮地喊著「利威爾兵長我們去那邊看看吧」,利威爾不怎麼情願的被西格莉德拉著朝人群走去,皺了皺眉頭覺得自己十足的像個照顧小孩子的保姆……

  但是無奈人實在是太多了,形成一堵厚厚的人牆擋在前面,無論西格莉德怎麼努力地踮腳都看不到裡面的情況,只得失望的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利威爾,視線在利威爾的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後又以斜上的角度瞟向人牆,歎了口氣,更加的失落了……

  將西格莉德的反應從頭看到尾,利威爾的後腦勺瞬間新鮮出爐幾個「十字路口」,拳頭都握緊了正想給西格莉德一個爆栗,卻聽見一個呼喚聲從身後傳來。

  「西格莉德?」

  雖然周圍人聲嘈雜,但是這個名字還是清楚地傳到了利威爾的耳朵裡,看了看面前的西格莉德,她顯然也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於是愣了愣,然後兩人一起轉過頭。

  只見站在身後的傢伙,赫然是穿著憲兵團的軍服,將一頭齊耳黑髮剪成了一頭乾淨俐落小寸頭的,好久不見了的拜爾,他胸前那個代表著權利的獨角獸徽章讓他看起來變得帥氣了不少。

  見西格莉德聞聲回過了頭來,拜爾激動了一下,然後開心的走上前來:「西格莉德,太好了!真的是你!」

  見拜爾這般激動,他身後另外幾個憲兵紛紛露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曖昧表情,開口問了句:「拜爾隊長,這位該不會就是你前幾天喝醉酒的時候嘴裡念叨著的那位姑娘吧~」

  拜爾聞言,剛才的激動瞬間化作兩片紅雲飄上了他的臉頰,只見拜爾乾咳了兩聲,然後有些惱羞成怒般的對著身後幾個以調侃他為樂的憲兵擺了擺手:「去去去,別在這裡胡說,先去巡邏,我等會兒就來找你們。」

  幾個憲兵帶著曖昧的笑容盯了拜爾好久,才有些依依不捨得巡邏去了。直到看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拜爾才回過頭了,對著西格莉德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正想開口說話,卻一不小心對上了西格莉德身後的利威爾,那有些不爽的目光。

  「呀,利威爾兵長也在啊……」

  順著拜爾的視線看向身後的利威爾,注意到西格莉德的目光,利威爾不動聲色的別開了頭,西格莉德見狀也沒說什麼,倒是那邊的拜爾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開口說道。

  「西格莉德,我們可以聊聊嗎?」

  ……


☆、27 山雨欲來(捉蟲)

  遠離喧囂的街道,拜爾和西格莉德來到了相對來說較為安靜的河邊,眼見著遠離了鬧市,利威爾在兩人走上橋頭的時候,便停下了腳步,雙手環臂隨意的靠在了橋頭一邊的護欄上,然後對走在前面,注意到他停下了腳步轉過了頭來的西格莉德說道。

  「我在這裡等你。」

  西格莉德看了看拜爾,又看了看利威爾,最後對利威爾點了點頭,然後跟著拜爾走上了橋。

  停在了橋的正中央,西格莉德望著橋下緩緩流過的河水,然後轉過頭看著拜爾變得堅毅了不少的側臉,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開口說道:「剛才聽到他們稱呼你為隊長,原來是這樣啊,拜爾你已經升官了啊……」

  聽見西格莉德這麼說,拜爾抬起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被長官提拔當了個隊長,不過我這個隊長其實還蠻不合格的。」

  「但是我看你的隊員挺喜歡你的!」西格莉德又想起了拜爾剛才被自己的隊員調侃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聽了西格莉德的話,拜爾愣了愣,之後才像是恍然大悟般反應過來西格莉德指的是哪件事,急忙擺擺手有些激動地對西格莉德解釋道。

  「啊啊啊!你別聽他們胡說哦!我才不會做那些蠢事呢!」

  「……」

  面對拜爾的窘迫,西格莉德最欣慰的是,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然後因為西格莉德沒有說話,氣氛變得尷尬了起來,一時間,周圍安靜得只能聽見橋下流水的聲音。

  西格莉德組織了一下語言,猶豫了一下,才像是下定決心了一般轉過頭對拜爾說道:「拜爾,其實……上次遠征的時候漢克他……」

  在聽到漢克名字的一瞬間,拜爾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注意到西格莉德變得沉重的表情,,拜爾沒等她把話說完,便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用說了,漢克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一個星期以前我收到了佩特拉的信……」

  聽了拜爾的話,西格莉德感到很是驚訝,因為再見到拜爾的時候,感覺他和以前沒什麼變化,但是要是換做以前,他會哭的吧……

  注意到西格莉德驚訝的表情,拜爾像是知道西格莉德在想些什麼似的不滿的皺了皺眉,然後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喂喂!你一定在想我為什麼沒哭吧?都寫在臉上了!真是的,我又不是只知道哭!」

  西格莉德為拜爾的這一舉動感到非常的詫異,呆呆的張著嘴巴看著拜爾露出的一臉傻樣,讓拜爾無奈的歎了口氣:「佩特拉在信上說,漢克是微笑著走的,我在想,那個時候他一定是在想,還好你還活著,還好我們都還活著,雖然平時他擔心我們大多數時間都沒有說出來,但是為了不讓這樣的漢克在天上還為我們操心,我們能做的不就只有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了嗎……」

  直到聽到這裡,西格莉德的臉上才終於又見到了笑容,淡淡的,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拜爾突然語氣一轉,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陰沉了起來,周身漸漸地圍繞著一種名叫「怨念」的黑色氣體:「說到寫信啊,西格莉德你居然連信都懶得寫幾個字就把我打發了,真是過分啊……」

  被拜爾身上突然爆發的怨念嚇了一跳,西格莉德條件反射的往後退了一步,對漢克擺了擺手然後乾笑了兩聲解釋道:「你知道我不會寫信這麼肉麻的啦,再說我知道他們的信裡肯定有講到我的事情嘛~」

  「是啊,講了很多,包括報到第一天就被利威爾兵長揍了一頓的事,分別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來著?」

  「啊哈哈~」

  「啊哈哈個屁啊!」

  說著,拜爾看著西格莉德尷尬的笑臉,面色突然一轉,變得柔和了起來,他笑了笑,然後說道:「不過,這才是你。」

  話音剛落,西格莉德因為沉浸在拜爾的話裡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拜爾突然上前了一步,伸手掀起了西格莉德額頭上的劉海,露出了她光潔的額頭,然後紅著臉,一個吻輕輕的落在了西格莉德的額頭上,西格莉德只覺得眼前一暗,額頭上能感覺到拜爾溫熱的呼吸。

  並沒有多做停留,拜爾很快便退開了,西格莉德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看著拜爾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異樣的色彩,看著拜爾有意無意別開的目光,簡單了當的說了五個字:「你吃我豆腐。」

  拜爾的臉上瞬間飄上兩朵紅雲,緊張得往後退了兩步,一邊擺手一遍搖頭,結結巴巴的大聲解釋道:「不不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祝福啊祝福!」

  說著還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自己的答案,西格莉德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下意識的轉過頭看了看不遠處還靠在橋頭護欄上的利威爾,後者正面無表情的盯著自己,明明利威爾臉上什麼也沒表現出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西格莉德就是能夠從那張臉上看出「我等得很不耐煩」這樣的資訊……

  於是西格莉德轉過頭看向拜爾,然後抬起手伸出食指指了指利威爾的方向,開口老實的說道:「我親愛的他大概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我們改天再聊吧。」

  見拜爾點頭,西格莉德才轉身朝利威爾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又停下腳步來望瞭望拜爾,拜爾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讓西格莉德忍不住抬起手撓了撓頭,有些不自在的問了句:「拜爾,你不走嗎?」

  被西格莉德這麼一提醒,拜爾才回過了神來,先是一陣傻笑,然後才指了指街道的方向說道:「我就在這裡等他們,你先走吧!」

  聽拜爾這麼說,西格莉德才愣愣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這次沒有再回過頭來,遠遠地還能聽見西格莉德對利威爾抱怨的聲音……

  「利威爾兵長你都不吃醋嗎?」

  「……」

  「嗷嗷~~幹嘛突然動手打我頭?!」

  「……」

  直到西格莉德和利威爾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拜爾才依依不捨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嘴裡喃喃的說道。

  「祝福,祝你幸福。」

  ……

  回去的路上,西格莉德意外的很安靜,讓利威爾小小的詫異了一下,但是側過頭看了看走在他身旁的西格莉德,那若有所思樣子,利威爾也沒有開口說話。

  西格莉德此時腦子裡全是拜爾剛才說過的話……

  「佩特拉在信上說,漢克是微笑著走的,我在想,那個時候他一定是在想,還好你還活著,還好我們都還活著,雖然平時他擔心我們大多數時間都沒有說出來,但是為了不讓這樣的漢克在天上還為我們操心,我們能做的不就只有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了嗎……」

  然後,西格莉德就會莫名的想起漢克最後的笑容,萊希特遲到了十一年的那封信,想到這裡,西格莉德突然停下了腳步,利威爾也跟著停了下來,看向西格莉德的目光裡帶上了一絲詢問。

  「利威爾兵長,讓真凶伏法吧,他或許……知道些什麼……」對上利威爾的目光,西格莉德難得的皺起了眉頭認真的說道。

  「無論怎樣那都是早晚的事,只是你想清楚了?」利威爾看著西格莉德,想要從那雙琥珀色的眼眸中確定她的決心,開口面無表情的說道。

  「雖然真相是殘酷的,但是我卻不能總是沉浸在假像裡,我要還漢克一個清白,讓犯人給我一個交代。」西格莉德眸光微斂,但是很快她的眼睛裡又像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般,看起來變得無比的明亮。

  雖然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但是總算是想清楚了啊……

  想到這裡,利威爾歎了口氣,然後轉身準備走,一邊走還一邊說道:「那就回去安排一下具體的計畫吧。」

  西格莉德並沒有趕忙追上利威爾,而是底氣十足的說了句。

  「我有一個計畫。」

  於是一個星期以後的某天,首都的街道上沸沸揚揚的傳著這樣的一個消息,說調查兵團就快要解開長久以來困擾著人們的有關巨人的秘密了,而這個秘密現在就掌握在上次牆外遠征和巨人近距離接觸後身負重傷卻僥倖存活了下來的西格莉德的手中。

  這個消息以非常快的速度傳遍了街頭巷尾,儘管調查兵團的高層對這個傳聞從未站出來承認或是澄清過,但是正是因為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讓這個消息成為了大家一時關注的焦點。

  當夜,皎潔的白月光從雲層後灑落,讓這個夜晚看起來異常的清冷,一如西格莉德被刺傷的那個夜晚。很晚了,調查兵團首都的根據地裡除了艾維爾團長因為還在忙於工作所以書房的燈還亮著以外,其他地方基本上都是黑燈瞎火的一片,但是由於今晚的月光特別的亮,所以走在路上的時候,即使沒有燈光,還是能夠清楚地看清前面的路。

  兩個調查兵團的士兵還在根據地內進行夜間巡邏,只見其中一人抬起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眼角掛上了兩顆晶瑩的淚花,抱怨著說道:「現在根據地又沒有實驗體的巨人,為什麼我們會巡邏到這麼晚?」

  「這是艾維爾團長下的命令,這幾天外面傳的沸沸揚揚,小心一點總是好的。」這是另一個看起來相對比較冷靜嚴肅的士兵的分析。

  「對了,你說那個新兵會不會真的知道點什麼?」之前打哈欠的士兵揉了揉眼角,然後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來了精神,抬起手肘撞了撞那個嚴肅的傢伙的腰,露出一臉八卦的表情。

  「你最好別問那麼多,你沒注意到那個新兵很受利威爾兵長的關照嗎?好了快接著巡邏了,要是一會兒被阿妮妲發現我們在這裡偷懶,下場你懂得。」

  一聽到阿妮妲的名字,那個剛才還一臉八卦的傢伙瞬間條件反射的身體抖了抖,然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繼續開口抱怨道:「啊啊~好困啊,要是沒有阿妮妲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偷懶了!」

  「好了,別抱怨了,要是在我們巡邏期間出了事情到時候就不好向艾維爾團長交代了。」

  「……」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在他們剛才所在的地方,一抹黑影以非常快的速度一閃而過。

  與此同時,西格莉德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起來睡得很安穩的樣子,房間裡安靜得一時只能聽見西格莉德平穩的呼吸聲。

  突然,房間的門傳來「吱呀」的一聲細微的輕響,門被從外面打了開來,一個黑衣蒙面的神秘人悄無聲息的進到了房間裡,輕輕地關上身後的門,神秘人從衣兜裡摸出一把匕首,慢慢的朝著躺在床上的西格莉德走去,明晃晃的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耀著寒光。

  停在西格莉德的床邊,神秘人緩緩的抬起了手中的刀,對準了西格莉德心臟的位置。

  然後那把匕首就這麼停在了西格莉德心臟的正上方,雖然只要狠狠地刺下去就可以瞬間取走西格莉德的性命,但是神秘人卻遲遲沒有下手。

  「你下不了手嗎?」

  這時,原本應該睡著了的西格莉德卻突然開了口,如往常無異的聲音在這個幽靜的房間裡,卻顯得空靈了起來,神秘人的手一顫,連帶著被匕首折射到了西格莉德身上的月光,也跟著一陣抖動。

  只見西格莉德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清明的琥珀色雙眸直直的看向站在窗邊的神秘人,然後開口面無表情的一字一句的又說了一遍……

  「你下不了手嗎?歐尼斯特。」

  ……


☆、番外:拜爾篇(捉蟲)

  拜爾是個很陽光很率直的傢伙,或許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比較討喜,拜爾在加入憲兵團的第三天,就和其他憲兵相處的非常融洽了。

  但是這樣,拜爾還是見識到了西格莉德所說的,憲兵團的腐敗,那些長官整日聚在一起抽煙喝酒玩紙牌,弄得一屋子的烏煙瘴氣,這一點讓拜爾覺得很是反感。

  被人們上繳的稅養著,卻成天不做正事,哪怕是巡邏維護一下城鎮的秩序這麼簡單的工作,他們也都會偷懶。拜爾覺得要是自己的話,絕對會覺得良心過意不去。看著滿屋子烏煙瘴氣的樣子,拜爾真的很難相信,這些人竟然都是訓練兵團前十的傢伙。

  把自己的想法大膽的和幾個一起加入憲兵團的新兵說了,拜爾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得到了他們的認可,於是幾個人每天組隊一起去城鎮巡邏,從沒有偷過懶。

  來了個勇往直前的傻帽兒長官們自是高興的,有人替他們把工作做了,他們可以連偷懶的藉口都懶得找了,於是沒過多久,就提拔這個傻帽兒當了隊長。

  「以後你一定會聽到我們‘人類最強鐵三角’的稱號,到時候希望你也成為了憲兵團的長官,那樣的話你要記得好好地整頓整頓憲兵團腐敗的作風!」

  拜爾知道長官們的想法,他也一直記得西格莉德對他說過的話,並且一直為此付諸行動,他不想在他們三人在前線拼了命的奮鬥的時候,自己在內地一事無成。每每遇到挫折的時候,拜爾的腦海裡就會浮現出西格莉德神經兮兮的傻笑,以及她曾經說過的話,之後拜爾就會再一次變得鬥志滿滿。

  憲兵團幾個和他交好的朋友常常會因為這個取笑他,說他是個精力旺盛的傢伙。

  「我只想說你們沒見過更旺盛的。「

  那個時候,拜爾是這樣反駁他們的,從那以後,拜爾就常被他們幾個調侃,說他心裡藏著個姑娘,每到這時候,拜爾就會紅著臉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惱羞成怒的把他們幾個趕走,但是自那以後,幾人像是上了癮似的常常拿這件事調侃他。

  拜爾這輩子見過最白癡的傻帽兒,就是西格莉德,她大聲的說自己要追隨利威爾兵長,想揍教官的時候可以一句話不說直接上拳頭,做事情像是從來不考慮後果一般,之所以會做那些事只是因為她想而已,你說傻不傻?

  但是這樣的西格莉德看起來無拘無束,自由的像只鳥,拜爾想,或許她是這牆內世界裡,最自由的人了。在遇見西格莉德之前,拜爾一直一直都過著平凡的生活,這樣的拜爾始終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缺少了什麼,空空如也的感覺。

  訓練兵團的立體機動課上,當教官宣佈休息以後,雙手枕在腦後的拜爾看到西格莉德為了進入前十,即使休息時間也還在對著那些巨人模型的後頸研究究竟應該如何下刀,只是因為她的那一刀砍得比他的那一刀淺。

  怎麼會有這麼笨的人,他是男生啊,比她力氣大是很正常的事吧,於是拜爾喚了西格莉德一聲,想讓她過來休息,但是那傢伙就像平常一樣不給他面子,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以後就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研究,完全無視了他。

  但是就是那時候,西格莉德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和一頭耀眼的棕紅色長髮,在陽光的照耀下,就這麼筆直的撞進了拜爾的心裡,讓他覺得心裡莫名的變得溫暖了起來。那之後,下意識的對西格莉德關注更多,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次揮灑汗水,每一次大膽的舉動……然後慢慢的,最開始心裡的那份溫暖慢慢的變成了一團火,在他的心裡燃燒。

  那時的拜爾終於知道了,曾經的自己,缺少的就是西格莉德的那份對人生的激情,曾經的他,雖然大聲的說著「我啊,就是因為想要加入憲兵團進入內地去生活,才會在這裡的,聽說只有畢業時排名前十的新兵才能選擇加入憲兵團,所以我一定會進入前十名,就算是你們我也不會放水的哦!。」但是實際上他卻沒怎麼努力過,他始終覺得,夢想嘛,只要稍微努點力,總會慢慢的實現的。即使最後沒能進入前十,但是在駐紮兵團待幾年,做出點成就來,也一樣可以申請轉入憲兵團。

  直到看到西格莉德,不只是她,無論是默默努力的佩特拉,還是摸著西格莉德的頭說「我總不能老是輸給女孩子」的漢克,都讓他明白了……

  夢想是要拼命地去追逐過,才會變得有意義的。

  然後他慢慢地,喜歡上了那個為他的心點上了一團火的傻帽兒,發現其實做個追逐夢想的傻帽兒也挺好的,真的。

  在意了,喜歡了,拜爾向普通男生一樣小心翼翼的對待著自己心裡的這份感情,害怕破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所以即使漢克和佩特拉都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也始終對西格莉德隻字未提,一直將這份愛埋在心底。

  後來畢業了,只有他一個人選擇了加入憲兵團,因為哪怕一次也好,他想要堅持自己的夢想,另外,他不能拋下自己的父母。說到畢業,就會說到最讓人感傷的離別,分開的那天,三人來替他送行。

  雖然說好不忘記士兵的尊嚴,但是一轉過身,拜爾的臉頰還是倏地滑下了兩行淚,他知道,從今天開始,他不能再時時刻刻在她的身後注視著那個默默努力的嬌小背影了。

  「拜爾隊長,你知道嗎?我聽說有個辦法可以保護自己掛念的人平安,那就是每天念自己掛念的人的名字,直到念足一千次,然後親吻那個人的額頭,就可以把祝福傳給對方。」憲兵團裡有個和拜爾關係較好的女生,某天突然這樣告訴他。

  拜爾「切」了一聲以後,不屑的說道:「那是迷信,你也信?」

  「這是真的哦!據說是從那些老是向上帝禱告的教會裡傳出來的。」女生像是有些著急的繼續解釋道:「據說這樣可以讓上帝聽到那個人的名字,上帝便會保佑那個人平安的。」

  後來的拜爾便開始每天的念西格莉德的名字,巡邏的時候念,吃飯的時候念,休息的時候念,每天睡覺前必念。

  西格莉德,西格莉德,西格莉德……

  不知道自己念了多少次,拜爾想著多念一點總是比較好的,也就沒有在意次數了。

  隊友都覺得最近的拜爾有些神神叨叨的真的像個傻帽兒了。然後就這麼念著念著,拜爾收到了佩特拉的信……

  漢克死了。

  西格莉德受了很嚴重的傷。

  看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拜爾一時間覺得自己的心被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劈中,雖然早就料想到或許會有這麼一天,但是當直面這個消息的時候,拜爾還是覺得曾經的那些美好被打擊得支離破碎。一時間,拜爾覺得眼眶一熱,但是因為「士兵的尊嚴」,拜爾緊咬著牙關,一直沒讓眼淚掉下來。

  那晚,拜爾破天荒的叫上了憲兵團的幾個隊友一起去酒館喝酒,還喝得伶仃大醉,趴在酒館的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在那之前,幾個隊友都因為知道拜爾的朋友在遠征中為人類捐軀的事,所以一直沒有阻止他,他們都注意到拜爾一直將難受埋在心裡,所以大醉一場對他來說,說不定是件好事。

  直到拜爾趴在桌上看樣子已經醉得不行,幾個隊友才付了賬準備把拜爾帶回去,這時應該已經神志不清了的拜爾突然抬起手猛地拍了拍桌子,然後坐了起來,喃喃的說道。

  「今天正事還沒做怎麼能睡覺……」看起來還是迷迷糊糊的樣子,但臉上的表情卻很認真,隊友都很奇怪他所謂的正事是指什麼,就見拜爾張了張嘴,開始不停地重複著「西格莉德」這個名字,念著念著,眼角倏地就滑下了兩行淚,拜爾的聲音裡也帶上了濃厚的鼻音,但是他還是不停地念著……

  那時,那個告訴拜爾這個保佑掛念之人平安的方法的那個女生也在,看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哭了起來,酒館裡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很沉重。

  「夠了,真的夠了,拜爾隊長,你喝醉了。」有個看不下去了的傢伙走過去搖了搖拜爾的肩膀,企圖讓他清醒一點,誰知拜爾突然一把拍開他的手,大聲的說道,雖然因為喝醉了的緣故嘴上說的話有些不清楚。

  「別……別打斷我,要是上帝聽不到她的名字了……怎麼辦……」

  然後,他就繼續念了起來,這次沒有人再打斷他,幾個隊友都陪他呆坐在那兒,直到拜爾再一次倒下,才扶著他踉踉蹌蹌的回去,那個時候,遠處的天空已經開始慢慢的翻白……

  那天,拜爾做了一個夢,夢裡西格莉德和利威爾並肩走在一起,西格莉德一臉幸福的傻樣,她的臉上掛著很美麗的笑容。然後,拜爾就醒了,醒來以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最想見到的西格莉德,而是那個隊裡和他關係較好的女生。

  女生和他道歉,說自己因為覺得看拜爾的反應很有趣於是騙了他,那個所謂的祝福的方法,其實根本就不存在,是她自己捏造的。

  看著面前對他很有誠意的道歉的女生,拜爾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然後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想起佩特拉在信裡說,西格莉德受了重傷,但是沒有性命危險,以及夢裡,西格莉德美麗的笑容。

  「說不定,其實上帝真的聽到了呢,我應該感謝你。」

  聽了拜爾的話,女生愣了,呆呆的望著拜爾的側臉,然後問出了一個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

  「拜爾隊長,你對那個……西格莉德告白了嗎?」

  「啊?」聽到告白兩個字的一瞬間,拜爾的臉瞬間就紅了,結結巴巴的問了句「你怎麼知道她叫這個名字」,之後又像是覺得自己沒有抓住重點,急急忙忙的擺了擺手,緊張得想要解釋,但是很快他又愣了愣,覺得沒有那個必要,紅著臉低下了頭。

  「她喜歡一個比我優秀很多的傢伙。」

  「拜爾隊長為什麼不去爭取一下?」

  聽到這裡,拜爾愣了愣,然後突然抬起頭對著那個女生笑了,唯有這個問題,他可以自豪的毫不猶豫的回答。

  「因為想把更好的給她啊!」

  ……

  然後,之後過了幾天,拜爾上街巡邏的時候,在圍觀街頭藝人賣藝的人群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剛開始,拜爾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試著喊了一聲她的名字,那人卻緩緩的轉過了頭來,熟悉的紅發,熟悉的琥珀色眼眸,熟悉的呆愣表情。

  是她。

  拜爾激動得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緊了,他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以至於好半天才注意到她身後的利威爾兵長,正用非常不爽的目光注視著他。幾個隊員了然的調侃了他兩句就識相的離開了,他獲得了和西格莉德單獨聊聊的機會。

  來到橋頭上,聽著西格莉德感歎他已經成為了隊長這件事,拜爾很高興,但是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表示自己還不成熟。說著,他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西格莉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原因,她看起來消瘦了不少,左手還吊在脖子上,看樣子傷還沒有好全。

  拜爾皺了皺眉,正想說說她,卻見西格莉德帶上了一絲愁容,開口提到了漢克。

  拜爾打斷了她的話,告訴她自己已經知道了漢克的事。

  「佩特拉在信上說,漢克是微笑著走的,我在想,那個時候他一定是在想,還好你還活著,還好我們都還活著,雖然平時他擔心我們大多數時間都沒有說出來,但是為了不讓這樣的漢克在天上還為我們操心,我們能做的不就只有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了嗎……」

  之所以會這樣認為,是因為這也是拜爾自己的想法,拜爾覺得,就連當初那個被她當做了愛哭鬼的自己都振作了起來的話,她那麼堅強的傢伙,一定不會輸給自己。

  然後說到寫信,拜爾就是一肚子的怨念,當初收到歐尼斯特送來的那兩封沉甸甸的信時,拜爾激動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很快便因為歐尼斯特的下一句話,那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重新掉了回去。

  「西格莉德小姐沒有寫信,她讓我為你捎來一句話,‘我們都很好,勿念’。」

  拜爾幾乎可以想像,西格莉德說這句話時隨意的樣子,然後氣就不打一處來。但是轉念一想,要是自己真的收到了西格莉德的來信,像佩特拉和漢克的一樣厚厚的一疊,以「親愛的拜爾」開頭,他估計會雞皮疙瘩掉一地,然後覺得西格莉德一定是病了……

  想到這裡,拜爾又釋然了,至少她還捎來一句話,說明她還記得自己,這就足夠了。

  「不過,這才是你。」

  說罷,趁著西格莉德一瞬間的發愣,拜爾將那個代表保佑牽掛之人的祝福之吻,輕輕地印在了西格莉德的額頭上,帶著自己那份沒能說出口的……全部的愛。

  這樣,上帝一定會保佑你。

  那一瞬間,拜爾感覺到了來自利威爾的可以稱之為兇狠的目光,頓時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拜爾一邊想著以後要是遇見利威爾一定要繞道走,一邊打心底為西格莉德感到高興,看來西格莉德那場漫長的追逐,總算是追上了她心裡那個人的腳步,雖然不知道這個傻帽兒自己有沒有發現。

  「你吃我豆腐。」西格莉德看著他,認真的一字一句的說道,頓時推翻了拜爾心裡的想法,不對,這個傻帽兒絕對什麼都沒有注意到。

  想到這裡,拜爾頓時感到很無力,但是對上西格莉德的目光,拜爾還是緊張到臉紅,然後連說話都變得結結巴巴:「不不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這是祝福啊祝福!」

  說著,拜爾對西格莉德肯定的點了點頭,那之後,西格莉德也沒再說什麼,約好下次見面接著聊以後,西格莉德轉身朝利威爾走去,拜爾一直愣愣的望著西格莉德的背影,直到西格莉德再一次轉過頭來。

  她說。

  「拜爾,你不走嗎?」

  拜爾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然後謊稱自己要在這裡等隊友回來,完全忘記之前自己曾說過會去找他們。這次西格莉德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沒有再回過頭來,拜爾一直站在原地默默的目送著西格莉德離開,直到走在利威爾身邊的西格莉德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和拜爾夢裡的畫面重合……

  拜爾終於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然後喃喃的說了句。

  「祝福,祝你幸福。」

  ……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2 17: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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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真相大白(捉蟲)

  神秘人就這麼和西格莉德對視著愣了足足有三秒,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匕首,垂在了身體的一側。

  「在我手裡的匕首刺下去之前,書架後面的兵長大人就會將我制服了吧。」

  說著,神秘人緩緩地拉下了遮在臉上的黑布,那張西格莉德再熟悉不過的臉就這麼暴露在了空氣裡,窗外的月光照進屋裡,照射在他的臉上,所以即使是在沒有燈光的屋子裡,西格莉德還是將他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在看清楚那張臉的一瞬間,西格莉德眼眸中的光彩頓時黯淡了幾分。而書架後被點了名的利威爾也緩緩地從書架後走了出來,西格莉德房間的門也被帶著一群士兵前來的韓吉猛地撞開,一時間屋子裡變得熱鬧了起來。

  但是即使處於被團團包圍的劣勢局面,歐尼斯特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沒有動容,那副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用鎮定自若來形容的樣子,讓站在門口的韓吉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你已經被包圍了,無路可走的,希望你不要反抗我們,而是配合我們進行調查。」

  背對著韓吉的歐尼斯特閉上了眼睛,像是沒有聽到韓吉的話一般,並沒有開口做出回答,這次換西格莉德有些坐不住了,從床上起身,西格莉德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濃厚的悲傷。

  「歐尼斯特,我問你,你剛才就知道我其實沒有睡著了吧?」

  聽了西格莉德的問話,歐尼斯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那雙古井無波的深邃眼眸,讓西格莉德看不出他在想寫什麼,但是很快的,歐尼斯特的臉上便掛上了一絲笑容。

  「因為西格莉德小姐你睡覺的時候總是愛踢被子的呢,從來沒有見你這麼老實過。」說著,歐尼斯特頓了頓,然後收斂了臉上的笑容重新對上西格莉德的目光,接著問道:「既然西格莉德小姐已經知道是我,那麼看來……你已經看見萊希特先生的遺書了啊……」

  萊希特那封遲到了十一年的信裡,在署名的下方還有著一排字,從顫抖的筆跡看來,當年的萊希特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最後添上這句話的。

  另,雖然非常的遺憾,但是西格莉德,千萬注意小心歐尼斯特……

  因為歐尼斯特的話愣了愣,西格莉德很快皺起了眉頭:「在那之前,我就已經大概的知道是你了,雖然有很多證據指向你,但是我卻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正視這個結果,因為我不相信,五歲的時候便出現在了我生命裡的歐尼斯特,會是差點讓我命喪黃泉的兇手。」

  「畢竟人心隔肚皮,西格莉德小姐,我是不是又很好的給你上了一課?」歐尼斯特說著,臉上又掛上了一絲笑容,但是在西格莉德看來,雖然隱藏的很好,但是在那笑容中,仿佛看到了淡淡的自嘲:「西格莉德小姐剛才說,早就知道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西格莉德轉過頭看了看站在書架旁的利威爾,後者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雖然看起來沒什麼緊張感,但是實際上似乎一直保持著警惕的狀態,只見他對上西格莉德的目光以後,微微的點了點頭,得到了利威爾的肯定,西格莉德才轉過頭來對歐尼斯特解說道。

  「其實最開始懷疑你的不是我,是利威爾兵長,在我們去挖調查筆記的那一天,利威爾兵長髮現有一塊地的雜草和周圍的比起來短了一截,那是因為我們曾經把那裡的土翻開過,那些短的雜草是之後才長的,但是從那些新長出來的雜草的長度來看,調查筆記應該是在我埋下去沒幾天就被挖走了,埋調查筆記這件事我沒有告訴過其他的人,除了那天陪我一起去埋筆記的你,而我也一直忽略了這一點,利威爾兵長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大概是不想讓我擔心吧,所以一直沒有說出來……」

  說著,西格莉德的視線再一次看向利威爾,嘴角勾起一抹微微的弧度,利威爾對上西格莉德的目光,「切」了一聲以後皺著眉頭別開了頭。

  見利威爾別開了頭,西格莉德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重新看向歐尼斯特:「之前,由於犯人身上帶著立體機動裝置,所以被懷疑是士兵,但是我們卻忽略了一個最大的盲點,那就是除開四大兵團之外,還有一個地方也可以輕鬆地獲得立體機動裝置……」說著,西格莉德頓了頓,看向現在正掛在歐尼斯特腰上的立體機動裝置,然後接著說道:「那就是我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運氣好,讓我們忽略這一點,最大的原因便是漢克碰巧在這個時候傷了手,由於那個晚上,我用匕首在犯人的手上留下了傷口,所以漢克便被順理成章的懷疑了,最重要的是,漢克在那之前不經意知道了我有習慣在靴子裡藏一把匕首防身的習慣,而那晚,我在拿出匕首之前,犯人的種種反應都說明他知道在我的靴子裡藏有匕首,也是因為這樣……漢克被懷疑了整整三年。」說著,西格莉德覺得心裡有些難受,那些畫面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著她曾經的愚鈍。

  但是無論她怎麼後悔,漢克也都不會回來了。

  「但是啊,我卻忘了,曾經教會我要隨身藏一把匕首防身的人就是你!」

  在西格莉德的記憶裡,歐尼斯特是這個世界上最囉嗦的人了,自打萊希特去世以後,更是變本加厲了起來,從日常起居,到自身安全,幾乎是能囉嗦的地方他全都可以囉嗦個好幾次,西格莉德很討厭歐尼斯特這樣,感覺自己被管得很緊,一點自由都沒了,但是她卻不討厭歐尼斯特,因為每次這樣管教著她的歐尼斯特臉上,總會露出不符合他平時冷靜有禮形象的緊張。

  九歲時,有一次西格莉德差點被人販子綁架,是歐尼斯特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從那以後,歐尼斯特就開始教西格莉德格鬥術,並且交給她一把匕首,告訴她記得時時刻刻貼身藏在身上,在緊要關頭才能有自保的資本。

  那時的西格莉德掂量了一下手裡匕首的重量,然後對著正對著她進行濤濤不絕的解說的歐尼斯特翻了個白眼。

  「如果對手很強大呢?」

  歐尼斯特無奈的扶額,然後繼續苦口婆心的解釋道:「再強大的對手也是有弱點的。」

  他是想這樣告訴西格莉德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細心觀察的,但是西格莉德那時正叛逆,就是不給歐尼斯特面子:「不管有沒有弱點,對手就是比我強大呢?」

  聽到這裡,歐尼斯特愣了愣,像是在思考如果遇到那樣的情況應該如何應對,但是很快他便像是放棄了思考一般,對西格莉德露出了一個坦蕩的笑容。

  「呵呵,放心吧,有我在呢!」

  那時的西格莉德對著歐尼斯特的笑容愣了好久,然後才微紅著臉有些不甘心的低下了頭,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漸漸地握緊。

  而那個說著「有我在呢」的歐尼斯特,現在正帶著這般陌生的表情站在她的面前。手中的匕首在前一刻還對準著她的心臟。

  這要讓西格莉德如何去相信,如何去面對。

  「而真正讓我開始懷疑你,是第一次從牆外遠征中負傷而歸,在調查兵團養傷的時候遇見了耶格爾醫生,他說為了不引起恐慌,實驗體巨人被殺以及我受傷的真正原因並沒有公開,就連爺爺也只是知道我受傷了這麼一件事而已,那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了,來探病的時候你曾經說過的話……」西格莉德說著,頓了頓,然後開始回憶起那個時候歐尼斯特說過的話:「沒記錯的話,你當時說‘小姐你也這麼大了,怎麼做些事總是這麼荒唐啊?晚上天黑了以後人少的地方不要去,這些話我記得從小就教過你了吧’,所以我就開始懷疑你,因為如果沒有公開的話,你是怎麼知道我是在天黑的時候去了人少的地方的呢?」

  「呵。」聽到這裡,歐尼斯特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笑:「既然那時候就知道了,為什麼不一早揭穿我?」

  西格莉德有些痛心的看著歐尼斯特,然後接著說明自己並沒有這樣做的原因:「因為我也記得,來看望我的時候,你替我削蘋果時曾經擄起衣袖,手上並沒有任何傷痕,因為這樣,我一直找各種藉口告訴自己,犯人不會是你……」

  「直到……漢克因我而死,以及父親的信上最後忍痛寫上的最後一句話,才讓我徹底的醒悟。」說著,西格莉德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皺著眉頭認真而嚴肅的看向歐尼斯特:「歐尼斯特,你不覺得你欠我一個交代嗎?」

  那是歐尼斯特從來沒有看見過的表情,卻也是曾經的他多麼想要看到的表情,西格莉德真的是成長了,想到這裡,他突然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哈哈,西格莉德小姐,你已經分析得非常的清楚了,我沒什麼好辯解的。」

  見歐尼斯特已經承認了自己的惡行,韓吉皺了皺眉,上前一步說道:「既然你已經承認,那就希望你配合我們,能夠交出你拿走的調查筆記嗎?那對我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歐尼斯特微微側過頭,瞟了一眼身後的韓吉,然後輕描淡寫的說道:「調查筆記?那種東西早在九年前,就已經被我燒掉了……」

  歐尼斯特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紛紛一驚,利威爾不動聲色的皺起了眉頭,但是最激動地還是韓吉,只見她激動地又上前了一步,然後對著歐尼斯特大聲的吼道:「你說你燒掉了?你知道那東西有多重要嗎?那或許關係著人類的未來!!」

  「人類的未來?」疑惑的重新重複了一次韓吉的話,歐尼斯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人類本就沒有未來……」

  歐尼斯特的這句話算是徹底激怒了平時一直都是樂天派的韓吉,只見韓吉陰沉著臉朝歐尼斯特走來:「這樣的話只有對不住了,希望你能老實的交代出你知道的全部。」

  眼見著韓吉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歐尼斯特卻突然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伸出手一把將西格莉德拉進了自己的懷裡,速度太快,讓西格莉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的畫面一晃,轉眼間,只覺得脖子一涼,歐尼斯特手中的匕首已經牢牢地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西格莉德有些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然後轉過頭去想要看看歐尼斯特此刻的表情,但是只要她一動,脖子上的匕首就會又會深入她的脖子幾分,西格莉德只感到從脖子處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然後溫熱的液體從傷口處滑下。

  無論是脖子上的傷口,還是心裡的傷口。

  「西格莉德小姐,你最好老實點,我也不太想這把匕首劃破你的咽喉。」說著,拉著西格莉德慢慢的往窗邊移動。

  利威爾的眉頭越皺越緊,眼眸裡漸漸燃起了名為憤怒的火焰,他的視線一刻也沒有從西格莉德和歐尼斯特的身上離開,陰沉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我可沒那麼多耐心等你自己鬆手放人。」

  聽見利威爾的聲音,歐尼斯特瞟了一眼利威爾的表情,然後面無表情的說道:「利威爾兵長大人,真是很難得看到你這樣的表情,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話音剛落,歐尼斯特便迅速的將手摟過西格莉德的腰,然後猛地撞破了窗戶的玻璃,破窗而出,漫天的玻璃碎片,讓沖到了窗邊的利威爾和韓吉等人不得不抬起手護在臉上,以防止被玻璃劃傷,也因此錯過了最佳的追蹤時機。等到玻璃碎片全數落地後,追到窗邊的利威爾看到的就是借著立體機動帶著西格莉德跑遠了的歐尼斯特。

  利威爾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皺著眉頭有些憤恨的「切」了一聲,然後跳上窗臺也跟著跳了出去,這時身後傳來了韓吉的聲音。

  「利威爾,你先去救西格莉德,我們隨後就來!」

  由於使用立體機動去追,所以聽到韓吉的話,利威爾也沒來得及回答,就已經離西格莉德的房間很遠了。利威爾便也不再糾結於這個,而是牢牢的盯著前方的身影,不然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跟丟。

  被歐尼斯特帶著,在安靜的街道上空飛舞著,感受著迎面吹來的夜晚的涼風,看著地面上被月光映照出來的身影以非常快的速度前進著,眼見著慢慢的靠近了希娜之壁高大的城牆,西格莉德忍不住開口淡淡的問了句。

  「你想帶我去哪兒?」

  歐尼斯特聽了西格莉德的話,並沒有低下頭來看她,依舊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筆直的朝著希娜之壁前進著,然後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去給你一個交代。」

  輕描淡寫到仿佛說的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說著,他們到了希娜之牆的面前,西格莉德只覺得耳邊傳來刺耳的立體機動繩索和噴氣的聲音,歐尼斯特借著立體機動,帶著她攀爬上了高高的希娜之壁。

  穩穩的登上了希娜之壁的城牆後,歐尼斯特才放下西格莉德,西格莉德被五十米高空上的風吹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但是她還是記著自己心裡的疑惑。

  「歐尼斯特,你為什麼要做出這些背叛人類的行為?」

  對於西格莉德憤怒的質問,歐尼斯特的回答顯得有些答非所問:「人類……很快就會滅亡了。」

  見歐尼斯特顯然不想回答她的問題,西格莉德愣了愣,眼眸中的光才漸漸的黯淡下去,只見她目光微斂,然後開口,聲音有些哽咽的說道。

  「歐尼斯特,你知道嗎?我有多恨你,父親的死和你應該脫不了關係,漢克也因為你而含冤不白……」說到這裡,西格莉德頓了頓,歐尼斯特微低著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但是,我也曾經,把你當做家人一般來愛,儘管你真的很囉嗦,儘管我經常欺負你,但是我卻從沒有討厭過你。」

  說到這裡,西格莉德眼尖的注意到歐尼斯特的身體一怔,愣了愣的同時,西格莉德再接再厲的勸說道:「你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吧,就當做對你自己的彌補。」

  「太晚了啊……」歐尼斯特喃喃的說道,西格莉德不明白他這麼說的意思,正想問,卻見歐尼斯特抬起了頭來,看了看西格莉德的身後:「救你的人來了。」

  西格莉德一愣,然後果不其然的聽見了立體機動的聲音,剛回過頭來,就見利威爾借著立體機動沖了上來,然後穩穩的落地,臉色不太好的瞟了西格莉德一眼,確認她沒事以後,又皺著眉頭直直的看向西格莉德身後的歐尼斯特。

  「利威爾兵長!」看見利威爾這麼快就追了來,西格莉德說不激動那是不可能的。

  視線在利威爾和西格莉德之間來回轉了一轉,歐尼斯特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後喃喃的說了句:「這樣也好。」

  聽見這句話,西格莉德正想回頭,只是還沒來得及轉過去,就感覺到自己被身後的歐尼斯特猛地往前一推,西格莉德在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一個踉蹌往前倒去,利威爾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把接住了西格莉德。穩穩的落在了利威爾的懷裡,感受到來自於利威爾的溫暖,還來不及高興,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來這裡之前和歐尼斯特的對話。

  「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給你一個交代。」

  然後西格莉德就猛地回過了神來,離開利威爾的懷抱,轉過頭著急的尋找歐尼斯特的身影,只見歐尼斯特正帶著釋然的笑容看著她,然後緩緩的向後倒去,他本就站在城牆的邊緣,這樣往後倒去,身後便是五十米遠的地面,摔下去必死無疑。

  回過神來的西格莉德快速的朝著那個緩緩下墜的身影跑去。

  「歐尼斯特!!!」

  無奈自己和歐尼斯特之間隔著的距離,即使西格莉德感覺自己已經用了最快的速度,卻還是追不上他,跑到城牆邊,西格莉德不斷地朝著歐尼斯特的方向伸出手,但是她的舉動實在是太危險了,利威爾不得不伸手拉住她,才能防止她不會跟著掉下去……

  眼見著歐尼斯特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然後漸漸消失在了西格莉德的生命裡,那些歐尼斯特曾經說過的話,突兀的回蕩在西格莉德的耳邊。

  「西格莉德小姐,在訓練兵團要好好吃飯,不要挑食,聽教官的話,晚上好好睡覺,睡覺不要踢被子……」

  「西格莉德小姐?哦我的天呐,你不會連訓練兵團的課程都敢逃吧?教官先生一定會很生氣的。」

  「小姐你也這麼大了,怎麼做些事總是這麼荒唐啊?晚上天黑了以後人少的地方不要去,這些話我記得從小就教過你了吧……」

  「畢竟人心隔肚皮,西格莉德小姐,我是不是又很好的給你上了一課?」

  「呵呵,放心吧,有我在呢!」

  然後最後的最後,從城牆上帶著釋然的笑容緩緩下墜的歐尼斯特,最後對她說道。

  「就算人類即將滅亡,也希望西格莉德小姐你能夠苟延殘喘到最後……」

  ……


☆、29 晨光熹微(捉蟲)

  845年

  自歐尼斯特死後已經過了三個月,西格莉德的生活又回復了平靜,不同的是諾大的霍夫曼莊園,如今只剩下了西格莉德和勞倫茨兩個人,過往莊園裡美麗的花園,也因為缺少了歐尼斯特的打理,變得蕭條而荒蕪了起來,雖然西格莉德嘗試著想要保留花園裡原來的景色,但是由於她不懂各種花的習性,養著養著,漸漸地,就連柵欄上的薔薇也不再盛開了。

  走廊盡頭的小天使雕像又一次被走路不看路的勞倫茨給撞壞了手臂,將手臂重新粘合回去的西格莉德發現,那裡留下了一條很難看的裂縫。

  每每這時,西格莉德就會深有感觸,他們已經習慣了有歐尼斯特在的日子,如今他不在了,連莊園都變得面目全非了。

  拜爾常常會趁著巡邏結束的空閒之余來莊園看望她,偶爾是一個人來,偶爾他的身後還會跟著那群總是嬉皮笑臉的調侃他的憲兵團的隊友,拜爾來的時候,總會幫西格莉德和勞倫茨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譬如打掃院子之類的,對此,勞倫茨常常對西格莉德感歎說。

  「你看,多好的一個小夥子啊!」

  遇到天氣好的時候,利威爾也會常來,利威爾似乎不太喜歡拜爾的樣子,每次看到拜爾都會板著一張臭臉,拜爾不知怎的也很怕利威爾,每次見到利威爾就會打個哈哈然後找各種各樣的蹩腳理由溜之大吉。

  利威爾來了也沒什麼事,每次就靠在牆邊監督西格莉德拿著把大掃把打掃院子,但是每每西格莉德打掃過後經過他的複查又會被他用很嫌棄的語氣命令再去打掃一次,這讓西格莉德很是無奈。但是偶爾遇到利威爾心情好的時候,他也會幫忙,當然,依舊是從頭到尾一身白,全副武裝的,並且經過利威爾打掃過後的院子,看起來就是要舒服得多。

  閑來無事的勞倫茨也常常趁著利威爾來的時候以調侃他為樂,他說:「哎喲,利威爾兵長啊,你看如今這諾大的莊園只剩下我和西格莉德兩個人了,要不你就搬進來和我們一起住嘛,反正都是早晚的事!」

  然後每到這個時候,西格莉德就會閃著星星眼看向利威爾,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睛裡分明在訴說著「利威爾兵長你看今天天氣多好,不然我們把婚結了吧」。

  然後利威爾就會頂著一頭的黑線默不作聲的離開。

  經過西格莉德和勞倫茨的商議,最後兩人還是決定搬出這個莊園,莊園太大了打整起來實在是太讓人受不了,只要放在那裡一個月不打掃就會變得和鬼屋一樣。勞倫茨在托洛斯特區買了一套環境還不錯的房子,兩人準備選個好日子舉家遷移到托洛斯特區去。

  臨走前收拾東西的時候,西格莉德無意間看見了掛在櫃子裡很久沒有穿過了的調查兵團的軍服,伸手撫上那塊自由之翼的徽章,西格莉德目光微斂,看樣子她是沒有什麼再穿的機會了……

  兩個月以前,調查兵團的醫生最後一次取下西格莉德肩膀上繃帶的時候,西格莉德試著動了動肩膀,還是會生生的疼,勞倫茨無奈之下還是請了耶格爾醫生來替西格莉德診治,耶格爾醫生檢查了很久,對西格莉德總結了最後的結論。

  「西格莉德小姐,之前你的肩膀傷得實在是太嚴重,雖然現在傷口癒合了,但是不能幹太重的活,雖然以後或許會慢慢的康復,但是照現在的狀況來看……你大概不能再和巨人戰鬥了。」

  耶格爾醫生的話讓西格莉德愣了好久也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不僅僅是西格莉德,在場的韓吉,佩特拉,還有利威爾都因為耶格爾醫生的話露出了各異的表情,利威爾轉過頭看向保持著呆愣的表情坐在床上的西格莉德,後者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微微低下頭,有些落寞的說了句。

  「是……這樣啊……」

  佩特拉和韓吉在那之後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但是都不見什麼效果,最後兩人只能一齊看了看靠在牆邊沒有說話的利威爾,然後默默的離開選擇把空間留給他們倆,如果是利威爾的話,說不定……

  當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時,一時間空氣都沉寂了下來,利威爾張了張嘴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倒是沉默了許久的西格莉德先開了口。

  「如果不能戰鬥,我就不能繼續守護利威爾兵長了吧……」

  「或許你本就不適合調查兵團這樣殘酷的地方。」看著西格莉德沮喪的樣子,利威爾有些不爽的皺了皺眉:「但是這個世界需要像你這樣勇往直前的白癡。」

  聽到這裡,西格莉德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沮喪,然後轉過頭看向利威爾,露出了一副認真的表情:「那麼,為了不讓我這樣勇往直前的白癡留下遺憾,利威爾兵長,請讓我撲倒你吧!」

  本來還以為西格莉德沮喪到不行在心裡想著安慰詞的利威爾,聽到這在耳邊回蕩了很多年的臺詞,突然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陰沉著臉簡單了當的對西格莉德說了一個字:「滾!」

  一聽到利威爾這麼說,西格莉德的臉便垮了下來,剛才的沮喪又重新回到了臉上:「什麼嘛,這麼多年了,我還以為利威爾兵長你會稍微有那麼點喜歡我的……」

  說著,西格莉德低下頭,然後朝著利威爾的方向偷瞄了一眼,見利威爾只是挑了挑眉依舊沒什麼表示的動向,西格莉德深深地歎了口氣,心裡頓時生出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利威爾看著西格莉德垂頭喪氣的樣子,皺了皺眉然後不爽的「切」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說什麼不要留下遺憾,人就是因為有遺憾才會有目標。」

  「啊?利威爾兵長,這話什麼意思?」埋著頭的西格莉德突兀的聽到了這麼句話,愣了愣,還沒琢磨透這話裡的意思,轉頭想要問利威爾,一轉過頭看見的便是「砰」的一聲關上的門,哪裡還有利威爾的身影。

  西格莉德只得又一次深深的歎了口氣,當屋子裡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西格莉德又忍不住低下了頭,抬起右手默默的摸向自己的左肩,只要稍微使一點力,肩膀就會傳來生生的痛楚。

  西格莉德一頭倒回床上,望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不能戰鬥了,她未來的路,究竟應該往哪個方向走……

  後來,西格莉德和勞倫茨還是搬去了托洛斯特區,調查兵團自那之後,也重新開始了隔三差五的牆外遠征,所以西格莉德和利威爾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大多數時候,都是因為要去遠征的利威爾路過這裡,兩人才有機會見面並匆匆的說上幾句話。好幾次,西格莉德在夢裡夢見利威爾漸行漸遠的身影,慢慢的走出她的生命,然後她便會猛地從夢中驚醒,那時她總會感覺到臉上冰冰涼涼的,抬起手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冰涼的感覺是自己的淚。

  那時,西格莉德才猛地回過神來,利威爾說過的那句話所包含的意思。有遺憾才會有目標,以前的西格莉德懷著追隨利威爾的目標加入了調查兵團,現在她沒有了戰鬥的能力而不得不從前線退下來,但是,她想守護利威爾這個夢想,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守護利威爾兵長便是她的夢想,而實現這個夢想,並不是只有戰鬥這一種方式而已。

  終於想通了而不再鑽牛角尖,西格莉德頓時覺得前途豁然開朗,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釋然的笑意。

  搬到托洛斯特區以後,耶格爾醫生還是會定時的大老遠從希幹希納跑到托洛斯特區來為西格莉德看診,就在西格莉德以為自己的日子就會這麼平凡的繼續過下去的時候,一天,從前線傳來一個驚動了全人類的消息,希幹希納出現了神秘的超大型巨人和鎧之巨人,打破了瑪利亞之壁,希幹希納陷落,隨之陷落的,還有人類持續了百餘年的和平生活。

  那一天,人類終於回想起了,曾經一度被他們所支配的恐怖,還有被囚禁於鳥籠中的屈辱……

  自那一天起,人類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領土,所有瑪利亞之壁的災民都湧進了羅塞之壁,一時間,到處都可以看到無家可歸的災民,在那些災民中,不乏有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丈夫的妻子,人類被籠罩在絕望的氣氛之中。

  雖然沒有親眼見證希幹希納的陷落,但是曾經親身面對過巨人恐怖的西格莉德,可以想像牆外的慘狀,在這如潮水般湧來的絕望中,調查兵團這支人類精英部隊終於受到了人們的關注與支持。

  西格莉德莫名的想起了歐尼斯特曾經說過的話,他說人類本就沒有未來,人類……很快就會滅亡了。

  想到這裡,西格莉德覺得自己的心一緊,突然很害怕,那道自己好不容易尋到的光,又會再一次從自己的世界消失……

  突然很想見到利威爾,突然有很多話想對他說,突然很想念利威爾懷抱的溫暖,想念他生氣的表情,想念他堅硬的拳頭。

  想見他!

  被這樣的欲望驅使,西格莉德給佩特拉寫了一封信,然後幾日後收到了佩特拉的回信,從信中西格莉德得知了調查兵團下一次牆外遠征的時間。

  ……

  天剛濛濛亮,調查兵團的精英部隊便整裝待發了,儘管時間還早,街道兩旁卻站滿了人,為他們加油打氣,希望他們能夠擊退巨人奪回瑪利亞之壁的呼聲很高,這支精英部隊幾乎承載了全人類的希望。

  騎著馬走在去希娜之壁城門方向的主幹道上,利威爾的記憶倏地就回到了五年前,也是在這條路上,某個白癡一樣的傢伙突然從人群裡沖了出來倒在了他們的前面,從那一刻開始,利威爾的人生便發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轉變。

  因為一場荒唐的求婚,他被一個陰魂不散的麻煩小鬼纏上了。

  這一纏,便是五年,回味起這五年來,利威爾發現自己竟然慢慢的就習慣了那個總是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己身後的傢伙。

  「利威爾,又是五年過去了,你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嗎?人類是沒有多少個五年可以消耗的。」騎著馬走在前面的艾維爾團長又一次問起了這個問題:「早點安定下來也是件好事!」

  不明白為什麼艾維爾團長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利威爾皺了皺眉頭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向前面的艾維爾團長,像是感覺到了利威爾的視線,艾維爾團長微微側過了頭來,然後抬起手指了指上方,走在利威爾身旁的韓吉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不明所以的利威爾抬起頭順著艾維爾團長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高高的希娜之壁上隱隱約約能看到站著一個嬌小的人影,雖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是那頭棕紅色頭髮在初生的金色晨光中像一團火焰一般耀眼,然後緊接著,遠遠地,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利威爾兵長!如你所見,人類的密度正在急速的減少,您再繼續光棍萬歲下去的話,將會對人類的繁衍存亡造成嚴重的威脅!思考良久我還是覺得自己是不會把你讓給別的女人的,所以趁著現在巨人還沒有讓人類滅絕,為了人類的未來,等你這次從牆外回來,我們就趕緊回家結婚生孩子吧!!!」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畫面,熟悉的話語,以及熟悉的人……

  利威爾愣了三秒,然後臉瞬間陰沉了下來,後腦勺「吧唧吧唧」的冒出一排十字路口,利威爾用幾乎可以說是咬牙切齒的語氣對走在前面的艾維爾團長說道:「給我點時間,有些人需要教育了。」

  艾維爾團長並沒有回過頭來,只是背對著利威爾聳了聳肩,然後說道:「好啊,給你十分鐘,十分鐘以後記得追上來。」

  這時走在利威爾身旁的韓吉好不容易把自己臉上的笑意憋回去,轉過頭認真的對利威爾說道:「別忘了代我向好久不見的西格莉德問個好。」

  雖然露出一副不太樂意的表情,利威爾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利威爾便發射了立體機動的鐵索,頓時從馬上跳起,朝著希娜之壁的方向飛去。望著利威爾遠去的背影,韓吉長舒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很欣慰。

  那場漫長的五年長跑,看樣子終於是要結束了……

  望著城牆下逐漸接近的利威爾,西格莉德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往後退了幾步,給利威爾讓出可以落腳的位置,很快利威爾便沖上了牆頭。

  「嗷嗷嗷~~親愛的!!」一見到利威爾,西格莉德激動得朝著利威爾飛撲過去,面對闊別了好久的西格莉德習慣性飛撲,利威爾並不覺得懷念,而是頂著一頭的「十字路口」直接抬起手然後看準時機狠狠地落下。

  很快,西格莉德便捂著頭頂的大包,倒在利威爾的面前,掛著兩條海帶淚痛得直打滾。

  「嗷嗷~利威爾兵長,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西格莉德躺在地上,仰起頭正好可以直視到利威爾的臉,嘟著嘴不滿的抱怨道。利威爾打量了一下很久不見的西格莉德,在注意到她腰間掛著的立體機動時,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陰沉了。

  「耶格爾醫生是怎麼跟你說的?你是真的想要報銷掉你的這只手臂嗎?」

  「沒辦法啊,除了這樣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見到你嘛!」從地上坐起身,西格莉德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轉過頭對著利威爾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利威爾熟悉到不行的白癡笑容。

  「廢話少說,我只有十分鐘時間!」利威爾不爽的挑了挑眉,出聲提醒西格莉德道。

  西格莉德眨了眨眼,然後站起身走到利威爾的身旁,轉過頭眺望著城牆下一片房屋和來來往往的人群,開口感歎了句:「這裡對利威爾兵長真是塊寶地啊,你看在這裡你可以俯瞰全人類,下去了就是全人類俯視你……嗷~」

  話還沒說完,就又收到了利威爾一個狠狠地爆栗,面對西格莉德的一系列欠揍行為,利威爾已經習慣了用暴力來解決。

  「如果你想說的就這些的話,那我也沒必要和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了。」

  說罷,利威爾轉身就準備走,西格莉德見利威爾要走,急得連「等等」都忘了說,急忙沖過去一把從背後環抱住了利威爾的腰,利威爾並沒料到西格莉德的這一舉動,所以在被西格莉德抱住的一瞬間,身體一僵,但是卻沒有將她推開。

  「利威爾兵長,我已經想清楚了……」很快,身後便傳來了西格莉德的聲音,雖然背對著西格莉德所以看不見她的臉,但是從她突然正經了起來的語氣,不難想像她現在認真的表情:「追逐著利威爾兵長的這幾年,我真的很快樂,從現在開始,我也會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繼續追逐著利威爾兵長前進,雖然不能和你並肩作戰很可惜,但是我會以自己的方式繼續守護利威爾兵長的……」

  說著,西格莉德頓了頓,像是還在和自己的內心作鬥爭一般,過了好一會兒,利威爾才再一次聽見從身後傳來的,西格莉德堅定的聲音:「我會成為一名醫生,雖然不能拿起斬殺巨人的鋼刀了,但是我還可以拿起手術刀,我還可以為你治療傷口,可以為你減輕痛楚,可以成為你累了的時候停靠的港灣……所以,在那之前,請千萬不要從我的世界消失,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請求。」

  不知道西格莉德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來表達自己的真心,也不知道西格莉德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些話,利威爾覺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似乎猛地揪了一下,很難受,但是難受過後,卻又覺得很溫暖。

  想到這裡,利威爾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輕輕的推開西格莉德環在自己腰上的手,轉過身面向西格莉德,對上利威爾認真的目光,西格莉德感覺自己的臉皮像是再也厚不起來了一般,紅著臉緊張得低下了頭。

  接著,西格莉德只聽見利威爾像是有些無奈的歎氣聲,還沒來得及抬起頭,自己便被擁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

  靠在利威爾的肩頭,感覺自己被利威爾的氣息所包圍,西格莉德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想要看看利威爾現在的表情,但是只要她一掙扎,就會被利威爾粗魯而霸道的按回自己的懷裡。

  被利威爾禁錮在懷裡,西格莉德覺得自己快要緊張到窒息,這個時候突然聽見從耳邊傳來利威爾淡淡的聲音……

  「戰鬥的時候,只有想到身後所守護的土地上,有個我想守護的傢伙,我才能成為人類最強士兵的利威爾……」

  儘管利威爾用很平淡的語氣訴說著,但是當這句話傳到西格莉德的耳朵裡時,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麼猛地撞了一下似的,漏跳了一拍,好長時間都沒能回過神來,利威爾似乎也不想給她時間反應,鬆開西格莉德,像是不經意般瞟了一眼正緩緩升起的朝陽。

  「十分鐘到了,我該走了。」

  說罷,利威爾轉過身,在西格莉德呆愣的目光中,緩緩朝著城牆邊走去,走到城牆邊時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看向西格莉德,挑了挑眉開口說道。

  「照你剛才的話來看,你好像很喜歡這塊地方嘛,那你最好在這裡多留下點回憶,因為過不了多久這三道該死的城牆,就會全部被拆掉的。」

  清楚地聽到了利威爾的勝利宣言,西格莉德一愣,霎時間一陣微風扶過,帶著絲涼意,卷起了西格莉德的紅發,也卷起了利威爾身上軍綠色的調查兵團的披風。

  頓時兩行淚劃過西格莉德的臉頰,但是與此同時,她的臉上也由衷的掛上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為她突然想起了萊希特曾說過的話。

  「西格莉德,你知道嗎?牆外的世界有一種名字叫做青鳥,渾身青藍色據說能帶來幸福和希望的美麗鳥兒,總有一天,我會消滅掉牆外所有的巨人,然後為你帶回屬於你的幸福與希望……」

  那一刻,看著利威爾轉身離開時的背影,利威爾的身影被朝陽的光芒鍍上了一層金邊,一時間利威爾的背影與西格莉德記憶裡萊希特高大而堅毅的背影重合。

  那個代表著調查兵團的自由之翼在風中飄揚,然後畫面就這麼定格。

  ……

  父親,或許我已經找到你所說的代表幸福和希望的青鳥了……

  ……

  -The end


☆、番外:歐尼斯特篇(捉蟲)

  歐尼斯特從自己有意識以來,他便是一個被人遺棄在希幹希納路邊的孤兒,衣衫襤褸,髒兮兮的坐在路邊,看著街上人來人往,無所謂得仿佛全天下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仿佛不存在於這個世上……

  事實上,除了自己叫歐尼斯特這個名字以外,他對於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他的記憶非常的混亂,以至於他從那些混亂的記憶裡根本不能得到什麼有意義的資訊,這就是歐尼斯特故事的開頭,在一片漆黑的世界裡,孤獨的……

  依靠撿垃圾,吃別人吃剩下的食物來存活,即使歐尼斯特不明白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卻依舊苟延殘喘的活著,他想,或許去尋找那意義,就是他活著的意義。

  然後就這麼,到了十五歲那一年,歐尼斯特遇見了生命裡的第一道光,那個叫做萊希特·霍夫曼的男人,那個對他伸出了手的男人,那個給了他活下去意義的男人。

  「看起來你似乎很迷茫的樣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尋找希望?」

  望著萊希特燦爛的笑容,歐尼斯特覺得面前的文藝青年誘拐小孩的方法真的很奇特,但是儘管這麼想,他卻忍不住嚮往著那只伸過來的手,握住那只手,柔軟的掌心觸碰到那只滿是厚繭的大手,那是歐尼斯特的人生中,最初的溫度。

  跟著萊希特回到了他那大得有些誇張的家,萊希特帶著他去認識了他的家人,然後歐尼斯特驚訝的發現,儘管擁有這麼大的一座莊園,但是家裡似乎只有三個人,除了萊希特以外,還有一個雖然頭髮花白但是看起來身體還算硬朗的老人,以及……一個從頭到尾都用不滿的目光打量著自己的五歲小丫頭。

  「父親,西格莉德,這個傢伙的名字叫做歐尼斯特,從今天開始便是我們的家人了!」萊希特抬起手指了指歐尼斯特,對面前的勞倫茨和西格莉德如此介紹道。

  「哦~不錯啊,家裡多了個人也可以熱鬧一點,平時我都在忙著研究,你又常常不在家,正好來個人陪西格莉德玩,省得這丫頭無聊老是跑到我的實驗室瞎攪和。」勞倫茨看著歐尼斯特,然後點了點頭,像是對他的加入感到很滿意。

  但是歐尼斯特也眼尖的注意到,在聽到萊希特的話的一瞬間,那個叫「西格莉德」的小丫頭臉上一閃而過的不快,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小傢伙對於他的不滿表現得倒是很明顯的。

  「不用了,萊希特先生,能有住的地方,不用擔心餓死,我已經很滿足了,請把我當做下人吧。」

  從那之後,歐尼斯特便成為了莊園裡唯一一個下人,雖然萊希特和勞倫茨並沒有把他當做下人,但是歐尼斯特卻執意要這樣,因為他對於「家人」這個詞語,實在是太生疏了……

  為了報答萊希特的收留之恩,歐尼斯特對莊園裡的一切大小事務盡職盡責,為了能讓莊園變得更加的美好而苦習園藝,在勞倫茨鑽進實驗室並且萊希特有事外出的時候,成為西格莉德的專用隨從,如影隨形的貼身保護她的安全,對西格莉德的命令惟命是從並為她打發無聊的時光。

  但是西格莉德似乎一直都很討厭他,因為他的存在從萊希特那裡瓜分了本應該屬於西格莉德一個人的愛,討厭他也是正常的……

  故事的轉折大概是從西格莉德被綁架開始的,陪同西格莉德上街時,被她嫌棄說他太囉嗦,西格莉德便想方設法的從他的視線裡逃走了,沒想到那個時候卻遇上了人販子,知道西格莉德是霍夫曼莊園的小姐,持刀抵在西格莉德的脖子上,逼迫歐尼斯特回去讓萊希特和勞倫茨拿贖金換人,真的是很俗套的劇情,但是那時候,一向溫文爾雅的歐尼斯特在看到西格莉德露出恐懼表情的時候,發火了……

  在那一瞬間,歐尼斯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內心裡正不停喧囂著的殺意,然後等到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那些人販子已經全部倒下了,手臂上剛才被人販子手中的匕首劃傷的傷口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歐尼斯特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手臂,然後看見了很驚人的一幕,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這個不正常的現象,讓歐尼斯特覺得自己像是一頭怪物。

  沒能來得及思考,便聽見了身後傳來的西格莉德的呼喚聲,歐尼斯特一愣,然後條件反射的將那只手臂不動聲色的背到了身後。

  「歐尼斯特……」

  那是西格莉德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仿佛得到了西格莉德的認可一般,儘管那之後西格莉德一句話也沒說,歐尼斯特還是很高興。

  那時候,歐尼斯特也開始慢慢的瞭解了「家人」這個詞的含義。

  「家人,就是互相牽絆的人嘛!」

  這是當歐尼斯特終於忍不住問萊希特時,萊希特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髮給了他這樣的回答,那時,萊希特還說。

  「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啊!」

  聽到萊希特的這句話,歐尼斯特覺得有什麼東西正慢慢地填滿他空白的心,抬起手愣愣的摸向自己的左胸口,歐尼斯特覺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麼。

  其實大概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不斷的嚮往著「家人」這個存在,那個時候,他蹲在希幹希納街道上骯髒的角落裡,看著眼前路過的一批又一批一家三口,他們臉上的表情,比拂過樹梢的春風還要生動,或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便羡慕著並且嚮往著家人之間的牽絆。

  歐尼斯特大概真的是被上帝遺棄的人,歐尼斯特覺得上天對他真的非常的不公平,當他獲得自己一直夢寐以求的牽絆時,隨之而來的,還有歐尼斯特腦子裡漸漸成形的混亂記憶,直到某日修剪花園裡的花草時,又一次不小心弄傷了手,並且不知道多少次的看著那道傷口緩緩地癒合,歐尼斯特腦子裡的記憶突然像潮水般湧來。

  殘酷的真相將歐尼斯特的美夢打擊得支離破碎,雖然早在發現自己驚人的恢復力的時候,歐尼斯特便隱約的在內心嘲笑自己是個怪物,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是……

  和牆外的那些傢伙沒什麼兩樣的怪物。

  恰巧這個時候,身為調查兵團兵長的萊希特,也開始調查起了牆外那些傢伙的秘密,並且將他調查到的東西,統統寫到了一本筆記上,這就是後來的調查筆記。

  「萊希特先生,在你看來‘巨人’是什麼?」

  面對歐尼斯特沒由來的問題,萊希特頭痛的撓了撓頭,還是開口對他解釋道:「巨人啊……他們大概是與人類對立的存在吧,為了奪回自由和享受這個世界的權利,不得不打倒他們啊……」

  巨人是與人類對立的存在,這句話似乎否定了歐尼斯特的全部一般,但是他卻不想失去和他們的牽絆,不想失去這些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他不想回到希幹希納那條街道陰冷的角落裡,亦或是去到更加黑暗的世界……

  調查筆記漸漸成形,萊希特越是接近真相一步,歐尼斯特就越是擔驚受怕,在這樣的濃重壓力下,歐尼斯特終於還是走向了錯誤的道路,親手將那盞照亮他黑暗世界的第一盞燈給……滅掉了……

  那時萊希特的小隊被巨人包圍,萊希特帶著殘餘的戰力突破巨人的包圍沖進了巨木森林,當萊希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樹下的巨人上時,一把鋼刀突兀的刺穿了他的小腹,當撕裂般的疼痛傳來,他才回過神來。

  萊希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真正的敵人竟然不是樹下的巨人,而是無聲無息的來到了他的身後並且將他的小隊全滅了的……人類,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的,是背著立體機動但是這個時候卻本應該在莊園裡修剪花草的歐尼斯特。

  睜大的眼睛裡滿是驚訝,萊希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出心中的疑惑,歐尼斯特便將手中的鋼刀抽回,頓時萊希特只覺得口腔中一股血腥味上湧,於是憑藉著士兵優秀的危機意識,萊希特迅速做出正確判斷,利用立體機動遠離了歐尼斯特的身邊,歐尼斯特也沒有去追,受了那麼重的傷,萊希特的結局早已經寫好,所以即使他不去了結他的生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從那以後,萊希特便再沒有從牆外遠征中回來,沒人知道他的下落或是生死,但是一轉眼過去了兩年,再怎麼想萊希特大概都是凶多吉少了,大家無外乎都這麼想,除了一直堅信著和父親約定的西格莉德,一直傻傻的等待著父親凱旋。

  每次看著西格莉德站在高塔上望著從希娜之壁外回歸的調查兵團,歐尼斯特的心都會被狠狠地揪一下,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自己這雙手曾染過誰的血,曾犯下過怎樣的罪。

  「小姐,都過了兩年了,你還不肯放棄嗎?萊希特先生已經不會回來了,你不能這樣一味的逃避現實!!」

  歐尼斯特不停的勸她,讓她面對現實,仿佛這樣可以贖罪,這樣可以讓他心裡的愧疚感少一些,於是歐尼斯特想要給西格莉德最好的,把從她身邊奪走的都還給她,他教會她很多東西,小到一些生活習慣,大到人生道理,教她隨身帶把匕首防身,告訴她面對困難不用怕,有他在……

  他對西格莉德就像是父親對待女兒一般,他給了西格莉德一個父親應該給的一切。

  但是……

  他卻始終無法成為像萊希特一般可以讓她追逐的光。

  後來,西格莉德遇見了利威爾,利威爾成為了她生命裡的另一道光,為了守護這道光,不讓他像萊希特一樣消失在她的世界之外,西格莉德不停地向前奔跑著,向前進步著。她加入了訓練兵團,並以調查兵團為目標。

  歐尼斯特的生活再一次發生轉變,是在勞倫茨開發出特定目標控制武器,調查兵團的牆外遠征以捕捉到巨人為俘虜而凱旋的時候,為了不讓巨人的秘密被發現,歐尼斯特悄悄地潛入了調查兵團在托洛斯特區的根據地,斬殺了那兩頭巨人。

  但是他沒有想到會在逃亡的時候遇見西格莉德,不想和她交手,歐尼斯特轉身想跑,但是在訓練兵團的日子,西格莉德並不是白呆的,所以她很快就在這場交戰中占了上風,眼見著西格莉德將手伸向靴子,歐尼斯特蒙在黑布下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沒想到他教給西格莉德的防身技巧,有朝一日會被用在自己的身上。

  在最後即將被制服前,歐尼斯特趁著西格莉德一瞬間的發愣,將手中的刀刺進了她的小腹,和當年的萊希特一樣,並沒有刺中要害,但是在那一刻,西格莉德的面容突然與萊希特望著他時悲傷的面容重合,看著西格莉德倒在地上,歐尼斯特望著她蒼白的側臉,痛苦的皺了皺眉然後冒險躲在隱蔽的地方,守著西格莉德,直到她被追著自己而來的利威爾著急的帶走,歐尼斯特才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

  那時,歐尼斯特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為了不讓自己重新被打回原形,他是不是太自私了?

  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是在西格莉德加入調查兵團之後,調查兵團組織大規模的牆外遠征,而前進的目的地,就是當年萊希特去世的巨木森林,歐尼斯特知道,在那裡有萊希特留下的遺書,當年並沒有將遺書毀掉,是因為歐尼斯特覺得那是追隨著利威爾和萊希特加入了調查兵團的西格莉德,唯一能夠得到的,儘管上面寫有他想要抹掉的真相。

  但是當西格莉德漸漸地接近真相時,歐尼斯特又開始害怕了起來,害怕失去一切的那種感覺有多痛苦,就像是一夜之間從地獄來到天堂,卻告訴你還會被打回地獄一樣,歐尼斯特一直活在害怕,自私和良心的譴責中。正是因為他太過於在乎那份牽絆,以至於到後來,扭曲了這份牽絆原本的意義。

  不想讓西格莉德知道,無論是萊希特死亡的真相,還是關於他的秘密,那些有關他的想要被他抹去的一切,都不想讓她知道……

  直到不斷掙扎著不肯放棄的西格莉德不甘心的對他怒吼出那句話……

  「是你們,奪走了我的父親,奪走了我的朋友,奪走了母親的夢想,奪走了人類的自由!你們還想奪走什麼!你說啊!!!」

  被西格莉德的這句話點醒,歐尼斯特才恍然大悟的回過神來,發現因為自己扭曲了牽絆的意思,原本想要補償西格莉德,想要為她奉獻自己一切的歐尼斯特,在不經意間,已經奪走了她這麼多的東西……

  自己犯下的罪,終有一天要面對懲罰,知道西格莉德布下了圈套,歐尼斯特還是去了調查兵團,來到西格莉德的房間,陪著西格莉德把這場精彩的推理戲演到了最後,或許他並不能給西格莉德什麼補償,從一開始便是這樣,他的一位自私只能不斷地從她的身邊奪走她重要的東西、

  最後,歐尼斯特還是選擇了用死來逃避一切,這便是他給西格莉德的交代,果然到最後他還是自私了一次。

  但是能在最後的最後聽見西格莉德說……

  「歐尼斯特,你知道嗎?我有多恨你,父親的死和你應該脫不了關係,漢克也因為你而含冤不白……」

  「但是,我也曾經,把你當做家人一般來愛,儘管你真的很囉嗦,儘管我經常欺負你,但是我卻從沒有討厭過你。」

  儘管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喪心病狂,西格莉德卻還是願意用‘家人’這個珍貴的詞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牽絆,從五十米的城牆上緩緩墜落的歐尼斯特看著漸漸遠離的西格莉德呼喊著他的名字朝著他的方向伸出了手,然後眼前的畫面很快便被淚水朦朧了……

  「家人,就是互相牽絆的人嘛!」

  「你也是我們的家人啊!」

  歐尼斯特的耳邊突然又回蕩起了最初的時候萊希特對他說過的話,然後歐尼斯特才終於明白。

  原來墮入黑暗的並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自己的心……

  ……


☆、番外:利威爾篇(捉蟲)

  人生真的很無聊。

  「啊啊!是……是利威爾!!」

  「快跑啊!」

  看著前面一看見自己就匆匆逃走的幾個小混混,利威爾忍不住這麼感歎。

  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從一開始就註定失去自由,利威爾轉過頭看了看高大的希娜之壁,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

  這道牆壁,真的很礙眼。

  「你也覺得這三道牆壁很礙眼吧,想要逃離這三道牆壁的束縛嗎?」

  然後某天,一個金髮的高大男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這麼對他說道,這個人就是調查兵團的團長,艾維爾·史密斯。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因為什麼原因注意到自己的,總之利威爾抬起頭看到艾維爾的第一眼,就對這個金髮男人沒什麼好感。

  「逃離?哼!」利威爾冷哼了一聲,挑了挑眉然後接著說道:「你就這麼點出息?我不會逃也不會躲,想要獲得自由,就應該親手拆掉這三道該死的牆。」

  艾維爾即使聽到利威爾這麼囂張且不屑的語氣,也沒有生氣,反而開心的笑了,對利威爾露出了讚賞的目光。

  「我也相信你不是只會說說而已,調查兵團需要你這樣的人,既然帶著這樣的抱負,不如加入調查兵團如何?」

  利威爾並沒有如艾維爾想像中那樣對調查兵團感興趣,反倒是有些嗤之以鼻:「我是不會參軍然後和憲兵團那群豬一樣當個為那腐朽的王政獻上心臟的白癡的。」

  聽見利威爾這麼說,艾維爾臉上的笑意更甚,抬起手摸了摸那時不過才十幾歲的利威爾的頭,接著說道:「調查兵團和憲兵團是不同的,從某種性質而言,憲兵團和調查兵團是很容易產生對立的。」

  皺著眉頭不爽的一把拍開頭上的手,利威爾接著說道:「加入軍隊,然後服從軍令,聽令于上司,哼,同樣是被束縛,和那三道牆壁沒什麼區別。」

  目光微斂,艾維爾低頭看了看面前這個不甘屈於束縛,無拘無束嚮往自由的小夥子,收回了被拍開後還尷尬的停留在空氣中的手。

  「不想被束縛,就不停的往上爬,爬到沒有人能管轄的高度,你口氣這麼大,難道連這點自信都沒有?」

  說著,居高臨下面無表情的望著利威爾,利威爾有些被那語氣激怒,挑了挑眉正想開口,艾維爾卻搶先他一步接著說道。

  「或許應該問你這樣一個問題,你想成為獵物,還是獵人?」

  「……」聽到這裡,利威爾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被這個問題問得啞口無言,也是因為這個問題,利威爾才會被說服自願去參軍,毫無懸念的奪下了訓練兵團那一期第一名的桂冠,然後在所有人的驚歎中,直接報名加入了調查兵團。

  利威爾的一系列故事幾乎快成為往後每一屆訓練兵團新兵之間流傳的傳說,因為在那之前,前十名的傢伙幾乎全都選擇了加入憲兵團,沉浸在和平中幾乎快忘了自由的人們,大多加入訓練兵團的目的都是為了獲得去內地的機會。

  利威爾絕對是個瘋子。

  同期的新兵都是這麼覺得的,平時就獨來獨往的,非常不好相處,如今他的選擇更是堅定了他們心中對利威爾的看法,殊不知,在利威爾看來,他們也一樣。

  一群加入訓練兵團痛苦三年,只為了被關到籠子最中心去享受無聊人生的瘋子。

  但是利威爾認識的最奇葩的一個瘋子,還是西格莉德……

  那個時候利威爾已經加入調查兵團好幾年,並且也按照艾維爾當初說的,依靠自己的實力不斷地往上爬,沒過多久,便眾望所歸的成為了調查兵團的士兵長。

  遇見那個瘋子,也是他成為了士兵長以後的事。

  「我是來逼婚的!」

  那個傢伙就這麼正大光明的擋在他前面的路上,大聲的這麼說道,利威爾當時的臉色很不好看,對西格莉德的第一印象比當初對艾維爾團長的第一印象還差,怎麼說呢?就是蠻討厭的。

  三天兩頭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陰魂不散,還總是帶著那種神經兮兮的白癡一樣的笑容,說些讓人很不爽的話來挑戰他的忍耐極限,每次利威爾都忍不住想要給她一拳讓她再也笑不出來,順便讓她嘗嘗苦頭,然後說不定她就會老實的不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第一次正視那個傢伙,是在艾維爾說出自己對她的一些看法時,艾維爾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所以利威爾在討厭西格莉德的同時,又忍不住稍稍的期待了起來,期待那個瘋子能有一番什麼作為。

  事實證明,西格莉德並沒有讓利威爾失望,一年以後,加入了訓練兵團的那個傢伙再一次成功的讓「西格莉德」這個名字闖進了利威爾的生活。

  那是剛剛結束了一次牆外遠征回來的時候,在書房坐下沒多久,韓吉就風風火火瘋瘋癲癲的闖進了他的書房。

  「利威爾,你還記得西格莉德嗎?」韓吉三兩步蹦到利威爾的書桌前,說到這裡的時候故意頓了頓,然後抬起手捂著嘴偷笑了起來:「噗~估計你想忘也忘不了吧!」

  那笑容在利威爾看來十足的欠揍,或許是因為注意到了利威爾眼中不小心洩露出來的殺氣,韓吉這才正了正色,然後開始和利威爾說起了自己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八卦。

  假正經的乾咳了兩聲,韓吉抬起手伸出食指有板有眼的說道:「咳咳,今天不是訓練兵團徵兵的日子嗎?西格莉德好像加入了訓練兵團的樣子,我聽說啊,她今天剛去報導就直接揍了教官一頓,利威爾啊,那丫頭意外的在某些方面很像你啊,其實你們或許很合拍也說不定……」

  聽到韓吉這麼說,利威爾很是難得的愣了三秒,也沒怎麼在意韓吉接著說的那句「西格莉德還大聲的宣佈說她可是利威爾兵長的女人」,只是在韓吉詫異的目光下,感歎了一句:「嘖嘖,還不賴嘛……」

  然後就見韓吉帶著一個很驚悚的表情,默默地飄走了。

  自那之後,雖然利威爾對西格莉德還是態度惡劣,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利威爾對西格莉德的關注慢慢的變多了起來,當然這個明眼人裡自然不包括西格莉德,並且雖然利威爾對西格莉德的關注變多,但也僅限於關注而已,對於西格莉德總是帶著示愛性質的一系列行為,利威爾一直都把那當做小女孩鬧著玩,再加上韓吉也分析說,西格莉德只是在他的身上看見了萊希特兵長的影子,所以對於西格莉德玩笑般的示愛,利威爾從沒有認真的對待過。

  「我願意為利威爾兵長獻上我的心臟,不對,它早就是利威爾兵長的了!」

  「我才不想為王政獻上我的心臟呢,我的心是屬於利威爾兵長的,這一點海枯石爛也不會變,王政什麼的,那種腐朽的東西見鬼去吧!」

  去挖調查筆記回去的路上,是由利威爾送西格莉德回去的,也是在那時,利威爾見識到了西格莉德的決心,不僅是那閃爍著堅定眸光的琥珀色雙眸,還有那些熟悉的話語,像極了當初不願參軍時,他對艾維爾說過的話,突然想起韓吉說過,西格莉德意外的在某些地方很像他,利威爾不禁正視起西格莉德那些曾被他當做玩笑的話,包括願意「為他獻上心臟」這一點……

  但是在那之前他還是想要測試一下她的決心能夠到什麼地步,所以便有了那個三年之約。

  「給你三年的時間,這三年裡你要是可以順利從訓練兵團畢業,並且排名進入前十,我不會再反對你加入調查兵團。」

  然而,西格莉德似乎從來沒有讓利威爾失望過,三年的時間轉瞬即逝,當又一期的新兵站在他們的面前時,利威爾清楚的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是神經兮兮的笑容,依舊是欠揍的行為,即使經過三年訓練兵團殘酷的訓練,她卻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

  那時利威爾並沒有發現自己對西格莉德的關注已經有些超出平常的範圍了,向來沒什麼耐心的他甚至主動跑去教西格莉德騎馬直到深夜,利威爾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西格莉德又從未讓他失望,所以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

  直到,西格莉德參加的第二次牆外遠征撤退時,利威爾在回程的路上撞見了正在苦戰中的韓吉小組,從韓吉那裡得知,西格莉德和那個叫漢克的少年被一個行為很奇特的奇行種追著跑遠了,利威爾愣了愣,然後迅速的替韓吉小組收拾好殘局,跟著韓吉朝著西格莉德離開的方向前進。

  利威爾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在巨木森林裡看見西格莉德滿身是血的靠在樹旁,安靜的像是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一般的蒼白模樣,那時候,他心裡一閃而過的窒息感。

  利威爾才像是突然回過了神來一般,發現自己的生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被這個瘋子填滿,習慣了她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習慣了她一日一作死的節奏,習慣了一轉過頭就可以看見她熟悉的神經兮兮的傻笑,習慣了在她不要命的喊出「利威爾兵長,我可以撲倒你嗎」的時候直接上拳頭。

  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毒藥,將他荼毒至深,以至於現在才回過神來。

  那之後,西格莉德因為肩上的傷不得不離開調查兵團,在耶格爾醫生宣佈出這個消息的時候,滿屋子的人帶著各異的想法,利威爾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覺得這或許是件好事,他不想再去嘗受一次那種窒息感……

  「追逐著利威爾兵長的這幾年,我真的很快樂,從現在開始,我也會遵循自己內心的想法,繼續追逐著利威爾兵長前進,雖然不能和你並肩作戰很可惜,但是我會以自己的方式繼續守護利威爾兵長的……」

  ……

  伴隨著這句話出現在他的夢中,利威爾緩緩地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不太熟悉的天花板,待到完全清醒過來,利威爾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哪裡……

  幾天前,韓吉趁著他不在,便和西格莉德「同流合污」,擅自將他的行李搬到了這裡來,而這裡,則是西格莉德和勞倫茨在托洛斯特區的新家,利威爾現在還記得韓吉帶著得意的笑容對他說:「知道你不好意思,所以我只是在旁邊小小的推波助瀾一下,讓你可以順利成章的和西格莉德近水樓臺,免得西格莉德紅杏出牆不是?」

  那個笑容真的是十足的欠揍!

  本來想去把行李全部搬回來的利威爾,在迎上開門後西格莉德的一臉笑容以及那句「你回來了」的時候,愣了,這一瞬間的發愣,便讓西格莉德有機可趁,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拉進了屋子裡。

  「回來的正好啊,晚飯剛做好,你快來嘗嘗我今天剛去隔壁鄰居家學的蘑菇湯!」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利威爾已經被西格莉德拉著坐到了餐桌旁,對面坐著的勞倫茨正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而西格莉德則是匆匆忙忙的跑去盛了碗湯,然後屁顛屁顛的端到了他的面前,還得意的做了個「請」的動作。

  適時,勞倫茨識相的放下了手裡的湯匙,然後起身離開了餐桌,說什麼要把空間留給小倆口,一溜煙就不見了,應該是躲進了實驗室。利威爾轉過頭看向西格莉德,注意到後者正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突然覺得這種順理成章的感覺其實也不錯……

  在沒有嘗到那碗湯的味道之前。

  湯匙一進到利威爾的嘴巴裡,利威爾的臉色瞬間翻了個翻變成了鐵青色,像是沒有注意到利威爾的臉色有多難看一般,西格莉德還閃著星星眼等著利威爾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怎麼樣啊親愛的~~」西格莉德望著利威爾的臉期待的眨了眨眼。

  利威爾將手中的湯匙往碗裡一扔,湯匙撞到碗上發出「叮」的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後利威爾將碗往西格莉德的方向推了推,頂著一頭的「十字路口」毫不留情的說道:「你可以端出去喂狗了。」

  「嗷嗷~」西格莉德發出挫敗的嗷叫聲。

  所以說勞倫茨那貨是早就知道這湯難以形容的「神奇」味道,所以才會閃得那麼快的吧!

  ……

  自那以後,利威爾便暫時在西格莉德的家裡住下了,勞倫茨買的房子環境很不錯,有陽臺還有落地窗,所以當沒有牆外遠征的時候,閑來無事利威爾便會搬個凳子坐在落地窗前,隨便拿本書來看,日子過得還很愜意。

  醒來時,利威爾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似乎不早了,下午坐在床上看書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現在那本看到一半的書還呈攤開狀躺在床頭。其實偶爾過過這樣的日子放鬆一下也不錯,如果西格莉德不會腦袋一抽三天兩頭的半夜搞偷襲的話……

  正想著,陽臺的落地窗突然傳來輕微的不正常「哢哢」聲,讓利威爾微微提高了警惕的同時,忍不住挑了挑眉。

  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只見落地窗旁的窗簾突然詭異的抖了兩下,然後本來應該只能從裡面打開的落地窗被不知道怎麼透過玻璃伸進來的手擰著門把手打了開來,隨後西格莉德的腦袋便鬼鬼祟祟的從落地窗外伸了進來,因為屋子裡太暗了再加上沒有點燈,所以西格莉德伸頭進來窺探敵情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正端坐在床上的利威爾的身影。

  沒有發現什麼特殊情況,於是西格莉德躡手躡腳的從陽臺上進到了屋子裡,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陽臺的落地窗,之後便摸索著朝著利威爾的方向走了過來,只是腳上的步伐剛剛邁出,還沒來得及完整的跨出一步,就被利威爾陰沉的聲音打斷了。

  「大半夜不睡覺跑到我房間裡來幹什麼?」

  被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西格莉德條件反射的身體一怔,轉頭就朝陽台跑去,完全忘了自己剛才才把落地窗關上這件事,直接一頭撞到了透明的玻璃上,玻璃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像是在抱怨西格莉德的莽撞,西格莉德捂著自己的頭,暈暈乎乎的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利威爾頓時覺得很好笑,站起身朝著西格莉德走來,轉頭看了看落地窗,玻璃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大洞,想來剛才西格莉德便是將手從這個大洞裡伸進來擰開了門把手的吧。想到這裡,利威爾又轉頭居高臨下的看著還坐在地上但是顯然已經從剛才的眩暈中回過了神來,正眨巴著大眼睛,對他露出楚楚可憐無辜狀的西格莉德。

  眼尖的注意到西格莉德的腰上掛著一個奇怪的道具,利威爾蹲□,拿起那個道具把玩了一下:「這是什麼?」

  說起這個,西格莉德像是來了勁似的,開始滔滔不絕的對利威爾解釋道:「這是爺爺的新發明啊,可以在玻璃上鑽一個漂亮的圓形孔,實在是居家旅行搞夜襲的必備良伴啊……嗷~」

  西格莉德話音剛落,便因為利威爾的一個爆栗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捂著自己頭上的大包蹲到角落裡面壁思過去了……

  利威爾就想著西格莉德怎麼可能那麼多次成功入侵他的房間,原來背後還有人在推波助瀾!

  利威爾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一直都這樣處於被動的地位呢,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利威爾就覺得一陣不爽,因為他會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艾維爾曾經問過他的問題,然後利威爾就忍不住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冷哼。

  西格莉德聽到了身後細微的動靜,身體一顫,然後轉過頭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利威爾,抬起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傻笑著說了句。

  「啊哈哈,這麼晚了,我不打擾利威爾兵長你睡覺了哦~~」

  說著,揮了揮手默默地朝著大門飄去……

  「喂。」

  在西格莉德的手就快要觸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利威爾的聲音,讓西格莉德的動作一頓,然後有些欲哭無淚的轉過頭去。

  「還有什麼……」

  西格莉德的問題沒能問完,便消失在了唇邊……西格莉德和利威爾兩人的唇邊,即使屋子裡很黑,但是西格莉德逐漸適應了黑暗的眼睛還是清楚地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利威爾微微顫動的眼睫毛,以及感覺到了唇上溫暖而柔軟的觸感,利威爾溫熱的鼻息合著她加速的心跳,讓西格莉德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一般,快要窒息的感覺還在提醒著她自己不是在做夢。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西格莉德看來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唇上的溫暖才漸漸消失,利威爾的臉緩緩地退開,看著西格莉德呆愣的傻樣,利威爾總算是滿足了,挑了挑眉,然後開口警告道,即使他的聲音不大,西格莉德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

  「你不要搞混了,我是獵人,而你才是獵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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