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你個受
跡部景吾最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煩。
他在學生會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步,時不時用眼刀戳一下暑假期間還被他拉到學校裡來的忍足侑士和安藤真紀,戳的那兩個人又無辜又想哭。本來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獨立主義者,認為什麼事情他都絕對能夠一個人處理好,其他人只會給華麗麗的他拖後腿【喂】——但是在空蕩蕩的家裡煩躁了一段時間以後,他突然想起了全國大賽過後的那個晚上,他和夏日寂東拉西扯地聊天聊到了兩點多鐘。那種被陪伴著的淡淡溫馨感,至今想起仍不會忘卻。
……嗯哼,所以這次就勉為其難地讓這兩個不華麗的家伙摻一腳吧。
「……我來整理一下好了……」捧著個本本做筆錄的安藤真紀揉著額角無奈地碎碎念,「從會長你宛如裹腳布一般長篇大論的華麗演講裡,我提煉出了一個大概——就是一開始是阿寂喜歡你,你雖然知道但是本著‘本大爺那麼華麗無論哪個女生靠近都會喜歡上本大爺的’的想法不點破她是吧?恕我直言這真是太你妹欠扁了。全國大賽以後阿寂回家看見了藤澤同學以後,極其果斷地告白了以後就把會長甩了……」
跡部景吾開始在辦公室裡四處尋找可以一擊斃命的凶器。
「……不不,不是甩了。」忍足侑士趕緊捂住安藤真紀的嘴,「是跡部深思熟慮的時間太久了,夏日妹妹等不及才誤會了自己跑掉了對吧?我們的部長英明睿智,在思想上總是走得比普通人要遠……安藤桑你能不能不要鄙視我了?你以為要當那家伙的部員有多輕松?」
跡部景吾在辦公室裡煩躁地踱完了第三十個圈,一回頭就看到那兩個混蛋在白板上畫折線圖——所以本大爺的感情分析跟折線圖又有什麼關系?!可惡當時是燒壞了腦袋才會想找他們兩個幫忙!!
「話說我們都還沒搞清楚會長你到底想怎麼樣。」安藤真紀嘆息著用尺子度了一下折線的長度,「僅僅是想把妹妹抓回家裡來?抓回家然後呢?」
「其實ya~我覺得現在正是一個危險期,」忍足侑士撐著白板沉思狀,「夏日妹妹是不是說了‘給我一點調整的時間’之類的話?夏日妹妹現在正在努力讓自己忘記掉喜歡跡部的感覺吧,一旦她成功了,那個喜歡你的夏日妹妹就永遠也追不回來了喲~~」
跡部景吾叉著腰站在辦公室中央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哼,本大爺無所謂。」
忍足侑士:「哦~那麼我們可以回去了安藤桑。」
安藤真紀:「回去咯回去咯~累死了回去做個面膜好了。」
忍足侑士:「啊,剛剛忘了說,女人忘記一段戀情的方法總是開啟一段新戀情,跡部你要做好迎接妹夫的准備哦。」
安藤真紀:「記得給我發請柬。」
「…………………………啰嗦死了!!!!!!!!」
持續了一整天的無釐頭會議結束了以後,跡部景吾把兩個人都趕跑了以後,只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因為是暑假,學校裡也沒有其他學生,他只好自己鎖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門,下樓梯的時候又不小心踹翻了一個垃圾桶,他頓時怒從心頭起,兩下扯掉了勒著自己脖子的領帶甩到地上。
走出社辦大樓的時候,跡部景吾看清眼前站著的人以後怔了一下。安藤真紀和忍足侑士故意拖著腳步沒有走遠,在那個女生背後十幾米遠各種八卦地探頭探腦。
「家裡找不到你。」藤澤涼子背著手站在他面前,歪著頭笑眯眯地,「所以我就跑到這裡來了。」
跡部景吾頓了一下,先用凶狠的眼神瞪跑了那兩個人,然後抬手把剛剛自己扯松的兩顆紐扣扣回去,插著兜一言不發地向前走。
「啊咧,你的領帶跑哪兒去了?」
「藤澤,」他說,「本大爺有件事要跟你說。」
藤澤涼子恍若未聞:「剛剛跟朋友聊天的時候說起這附近好像有一條新開的購物街呢~景吾有空的話一起去吧。」
「聽說你回國了的時候,本大爺確實很高興,因為你畢竟是很久未見的童年伙伴。父親很喜歡你,總是說想讓你做本大爺的女朋友——因為知道他其實只是在開玩笑罷了,所以本大爺也沒有太較真。」
「……吶吶~暑假有什麼安排?不如一起回英國舊地重游吧?」
「但是,到此為止。」跡部景吾一直都神色淡淡地說著,最後眸色篤定地一沉,「因為本大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帥氣!」躲在樹後偷看的安藤真紀按捺不住地小聲尖叫,被忍足侑士慌慌張張地按住了嘴巴。
藤澤涼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話。她默默地在跡部景吾身邊走了一段路,微笑著低聲道:「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呢?驚艷?優雅?溫柔似水?身材很好?」
跡部景吾:「……」
「……咳,看起來很難形容呢。好吧,我明白了,再糾纏就惹人厭了。」藤澤涼子的神情輕松起來,小跑了幾步超過跡部景吾到了他前面,突然一轉身笑眯眯對著他道:「但是,請原諒一個女孩子的嫉妒心~如果不是能讓我心服口服的人的話,我絕~對~會去找她麻煩的喲。」
跡部景吾抬了一下眼睛,注視了她半晌以後嘴角微微一勾:「盡管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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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神奈川還是非常炎熱的,夏日寂和綿綿兩只晚上睡不著,開足了空調還蹬被子,結果兩個人都感冒了= =
「沒發燒就好。」真宮寺微言給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個病號量體溫,「真是的,明明快到U-17了,這下你們就看不了熱鬧了。」
「U……U什麼……」綿綿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從口罩下面傳出來,「哥哥是去准備這個了嗎……」
「培養日本頂尖的青少年網球運動員,據說是一個非常嚴格的集訓地……」
「我、我也去!」綿綿攥著夏日寂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真宮寺微言。
「想都別想,我作為立海大的網球部經理都留守照顧你們了,你個還帶著大口罩的房間門都別想出。」
她們倆蹲在床上吃病號餐的時候,真宮寺微言上來給夏日寂換衣服:「阿寂來,樓下有人找。」
「唔唔……」夏日寂把快要遮住眼睛的口罩往下拉了拉,一邊穿鞋子一邊問真宮寺微言,「是友樹君嗎?」
「不,冰帝的學生會副會長。」真宮寺微言眨眨眼,「你的仙女姐姐~」
夏日寂愣了一下,在口罩裡的嘴巴一下子咧開,踩著拖鞋就衝到樓下去了。
果然那個大和撫子般的美人就端坐在沙發上,姿勢優雅地捧著茶水一口一口抿著。看到夏日寂炮彈似的衝下來,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驚訝道:「阿寂生病了?」
「小感冒啦~」夏日寂嘿嘿嘿地蹭到她身邊窩著,「沒事沒事,幾天就好了,話說安藤學姐你干嘛一臉抱歉嘛……」
「快點穿外套,不要再受涼了。」安藤真紀細心地給她裹上薄外衣,梳了梳她亂糟糟的頭發扎好了辮辮子,「襪子也穿上,來。」
真宮寺微言正在廚房裡洗碗,頭也不回地問:「今天立海大好像沒有什麼活動啊,真紀是來神奈川玩的嗎?」
「是啊。」安藤真紀笑眯眯地回答,一邊從玄關拿來了夏日寂的鞋子給她穿上了,然後捂住了夏日寂想說點什麼的嘴巴,「碰巧今天也是各個學校的校車前往U-17集訓地的日子哦。」
說完她就干脆果斷地把夏日寂整個人抱了起來,一邊笑著喊了一聲「失禮了~~~~!」一邊撞開門跑了。
「喂!!」真宮寺微言追出來看到停在自家門口的冰帝校車,又氣又笑地喊,「冰帝的搶人搶到立海大的地盤上來了啊!!這是人干的事嗎喂!!這是人干的事嗎!!」
「所以說失禮了!」安藤真紀費勁地抱住開始「唔唔唔唔」掙扎的夏日寂,不管姿勢雅不雅觀就把她往車上拖,「最後謝謝你的茶~\(≧▽≦)/~」
夏日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戳在了一個座位上,然後司機配合極好地一踩油門,冰帝的校車就風馳電掣般地飆出去了。
「呼啊~」安藤真紀靠在車門邊的欄杆上擦汗,望著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夏日寂笑眯眯,「任務完成。」
剛剛一片沉寂的車廂裡突然爆發出各種喧鬧聲:
「喂喂什麼任務啊喂完全不知情啊!」
「就是啊我們本來是去U-17的為什麼車開著開著就在到神奈川去了啊!!」
「啊咧?這個不是跡部的妹妹麼?」向日岳人從後面探頭過來,「副、副會長你綁架麼!!」
安藤真紀只是抱著手臂笑眯眯的,看著一只龜從夏日寂的睡衣口袋裡爬出來:「太好了~還以為漏掉它了呢。」
「……安藤。」
夏日寂虎軀一震。熟悉的磁性聲線就在自己身邊響起,雖然帶了濃烈的咬牙切齒意味但還是能讓人心頭一蕩:「本大爺好像也沒有聽說過什麼任務,介意解釋一下嗎?」
安藤真紀立馬叛變,用力指向忍足侑士。
「……咳。這個嘛,我之前不是說過冰帝網球部全是大男人,偶爾要有個軟妹子調劑一下的話嗎……」忍足侑士在一車人直勾勾的目光裡干笑著解釋,「大家想一想,之前住酒店的時候還是夏日妹妹給大家送衣服去干洗的呀~」
車裡的人各種姿態地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冥戶擰著眉毛閉著眼開口:「話是這樣……」
「……本大爺好像也說過,」跡部景吾說話的時候簡直像是咬著字擠出來的,「本大爺的妹妹,是可以隨便讓你們調劑的麼?」
夏日寂拉了拉自己的口罩,默默地低著頭不說話。
……不止是這個,而且很尷尬啊可惡!!完全不知道坐在跡部景吾身邊要說什麼,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啊混蛋!!好想用忍足侑士的頭撞車窗噢!好想噢混蛋!!
☆、晉江你個受
「阿寂綁好安全帶,乖。」安藤真紀哄她,一邊給她綁安全帶一邊揉她頭發,「不要不開心嘛,不開心的話就欺負你哥哥,學姐幫你做主,啊。」
夏日寂驚悚臉望她。
「話說副會長……」冰帝良心鳳長太郎開口了,「夏日桑好像在生病呢,跟著我們去U-17是不是不太好……」
「在生病嗎……」難得沒有睡覺的芥川慈郎跑過來好奇盯,「吶~吶~是不是沒有胃口?想不想吃蛋糕?」
「靠譜一點吧慈郎,」那邊靠在座椅上懶洋洋的忍足侑士攤手,「你還不如給夏日妹妹感冒藥。」
「話說從剛才開始夏日妹妹就不講話啊,為什麼啊~」向日岳人一直扒著夏日寂的椅背嘟嘟囔囔,見夏日寂還是目光呆滯,拿了根吸管去戳她,「看這裡~~看這裡是什麼~~」
夏日寂默默地把眼前晃來晃去的吸管攥住了。
「看!她抓住了C~~」慈郎看的很來勁,從自己座位上拿了塊小蛋糕放到她眼前,「學貓叫~學貓叫~~」
「………………你們這群不華麗的家伙都給本大爺滾回去= =####!!!!」
U-17的集訓地點,就算夏日寂看過新網王她也不知道在哪= =只知道是個山水環繞十分偏僻的地方。看校車的樣子估計還要開很久,夏日寂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發呆,跡部景吾則是撐著下巴望著窗外。
沉寂片刻以後,「哥哥……」
「……啊嗯?」
同時他們聽到了坐在後面的忍足侑士「Yes!」了一聲,然後就是一連串細細碎碎的數錢聲和低語:「安藤桑你栽了~我就說肯定是夏日妹妹先開口……」
……忍足侑士你絕對會被整得很慘哦,全車人都聽到跡部景吾「劈裡啪啦」爆青筋的聲音了哦= =
……
「……唔,還有多久才到?」
「還早。」
……
「……在朋友家玩得很開心吧。」
「嘰?是很開心……」
「哼。」
「……= =??」
……
「喂,怎麼感冒了?」
「空調開得太足了吧……」
「是麼。」
……
諸如此類無營養的對話讓夏日寂尷尬得都想揪著自己的頭發往車窗上撞了。之前好好的干嘛跟人家告白?失戀就失戀默默療傷就好了嘛,干嘛非要喊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呢ORZ
……果然還是睡覺好了。
「想睡覺了?」
余光瞥見夏日寂的腦袋開始一點一點的,跡部景吾轉過眸子問她。
猛一撞上跡部景吾那雙海藍海藍的眼睛,夏日寂下意識就目光漂移各種不淡定:「啊……其實出來之前吃過感冒藥……」
跡部景吾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夏日寂偷偷望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他對著窗外不知道糾結著什麼,沉寂了一會兒以後他才冒了句:「可以躺下來。」
……躺?夏日寂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行李架,過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
尼瑪!!這是膝枕的暗示麼!!是指她要【小鳥依人地蜷縮在座位上+腦袋蹭在男主角的大腿上海棠春睡+做到好夢的時候要甜甜地嚶嚀一聲】麼!!等等括號裡的是什麼!!!
夏日寂在心裡默念了兩遍【兄妹之間膝枕是親情的表現】以後,想再確認一次:「呃……座位那麼窄怎麼躺啊嗷……!」
跡部景吾早就被兩人之間尷尷尬尬的氣氛弄得各種心煩意亂了,拉著夏日寂的衣領就把她拖倒在自己腿上,然後再一把按住她想要掙扎的腦袋:「就這樣躺不行麼!唧唧歪歪的煩死了……」
「……腰QAQ!閃到腰了你個混蛋!!」
「只能怪你的領悟力太低了,什麼時候智商才能上去一點,齪貨。」
「喂喂喂喂不要欺銀太甚哦窩警告你噗要欺人太甚哦!」夏日寂氣得都口齒不清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重病不起回光返照愛國愛民的妹妹的麼!」
跡部景吾不耐煩地捂她嘴巴,被她隔著口罩用力啃了一口。前面開車的司機蜀黍透過後視鏡看到情況好像不對頭,趕緊出聲提醒:「車內禁止打架!禁止打架啊米娜桑!」
在忍足侑士和安藤真紀善意的【全程】注視下好不容易鬧騰完的兩個人終於安靜下來了。夏日寂呼哧帶喘地趴在跡部景吾腿上休養生息,身上蓋了一件隊服外套(忍足侑士:「那是我的啊啊啊啊!」),跡部景吾撐著自己挨了一下的下巴繼續望車窗外面,臉上雖然還是很不忿的表情,眸色卻很暖。
「到了要叫我!」
「想得美。本大爺要把你丟到深山老林裡去。」
「討、討厭你QAQ……」
趴在腿上的那只呼吸漸漸平穩起來了,蜷了蜷身子開始認真享受她的膝枕。跡部景吾一只手撐下巴另一只手沒地方放,猶豫了一下放到了夏日寂的腦袋上。
腿上的重量和輕輕的呼吸聲讓他總是有種他曾經養過的那只貓癱在他腿上打呼的感覺。心裡像有一只軟軟的爪子在撓,很輕卻癢癢的。
驚艷,優雅,溫柔似水,身材很好?
跡部景吾望著車窗外大片大片掠過的田野緩慢地勾起了嘴角。
……算了,沒辦法啊。
誰讓他就是栽在這個家伙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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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訓場地似乎是在山腰之類的地方,校巴開了一段山路以後就再也開不上去了,在半路上司機就開始趕人下車:「拋錨啦拋錨啦,下車走路吧公子哥們~!」
夏日寂苦逼兮兮地戴著個大口罩怨念十足地被跡部景吾拖下了車,站在鳥不生蛋的荒山野嶺裡猛吸鼻涕。她看到安藤真紀瀟灑地把配著制服裙子穿的高跟鞋甩掉拎在手上,換了運動鞋扎緊了裙角就信心十足地准備登山,精神一振就准備跑過去蹭人家大腿。
「……喂,色`鬼。」
頭頂傳來跡部景吾不怎麼爽的聲音,同時她身子一輕就被拎著後領提了起來,像小雞一樣被拎在空中跟跡部景吾對視:「事先警告你,這裡不是在家裡,給本大爺乖一點。」
夏日寂死魚眼吸鼻涕。
「本大爺說一就不准說二,本大爺說往東就不准往西,跟除了本大爺以外的所有男人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離,明白?」
「……」
「看這裡的情況也不會有什麼旅館,只能在集訓地裡住集體宿舍了。晚上不准自己亂跑,洗澡的時候關緊門窗,明白?」
「……=.=」
「哇哇~跡部好像管家婆~!」芥川慈郎背著網球包快樂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
「……啊嗯= =#?」
「對不起哈哈哈哈~\(≧▽≦)/~~~~~」
最後這一段山路還是跡部景吾背著夏日寂走完的。時隔那麼久再次感受到只屬於這個少年的溫暖氣息,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於是趴在跡部景吾背上的時候夏日寂一直在默念大悲咒和波若心經= =
感覺到一直沉默著背著自己的跡部景吾突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吐出來,擔心他走累了的夏日寂趕緊探頭去看他的臉,被跡部景吾側眸狠狠瞪了一眼。
夏日寂被氣噎了,扶著他的肩膀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開口:「看什……」
「哼,不要想太多。本大爺只是因為走累了,才不是因為緊張。」
……啊,自己說出來了。
「緊張什麼?」夏日寂扒著他的肩膀嘀咕,「緊張U-17裡總攻太多了身為一個妖孽女王受會吃不消麼╮(╯▽╰)╭——疼QAQ!」
騰出一只手來把夏日寂的口罩拉長再「啪」彈回去的跡部景吾冷哼了一聲,嘀咕道:「膽子越來越大了。」
夏日寂揉著自己的臉淚目。但是……果然她是個M麼?果然是個M吧混蛋!為什麼被彈了還那麼開心呢喂TvT……
就是這種相處模式啊,她能那麼鼓足了勇氣跟喜歡著跡部景吾的自己告別,就是為了延續這種吵吵鬧鬧卻又莫名很溫馨的兄妹模式啊……嘛,果然告白還是正確的。雖然不知道跡部少年對她的告白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不過從現在看來,他好像就打算裝作沒發生過了呢——很懂她的意思嘛【拇指】
進入集訓基地以後,安藤真紀無視跡部景吾冒火的眼神把夏日寂拉走了。她們一路走到了教練辦公室,進辦公室之前安藤真紀飛速地換上了高跟鞋捋平了裙子,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面小鏡子開始補妝。灰頭土臉的夏日寂頓時壓力很大:「安藤姐姐QAQ……」
「唔?不哭不哭~姐姐一下子就能解決掉他們。」安藤真紀摸她腦袋,認真地把她的頭毛弄得亂亂的,「對了,就是這種含淚的無辜眼神,保持住了哦。」
說完安藤真紀就拉著眼睛含淚的夏日寂進了教練辦公室。
U-17的教練總共有三只,夏日寂還是記得的,只不過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一只是大嗓門肌肉男,一只是身高超兩米的撞門哥,一只是黑毛的藍染。看到進來的是兩個女生,他們都怔了一下,靜靜等著她們開口說話。
「三位老師,初次見面。」安藤真紀交握雙手放在身前鞠了一躬,「我是來參訓的學校之一——冰帝學園的學生會副會長安藤真紀。因為路上出現了一些突發狀況……」
接下來就是長篇長篇的瞎話。安藤真紀以不凡的氣度、雖然悲傷卻強裝優雅鎮靜的語氣講述了父母外出打工,居住在近郊區的自己顧家的不易,然後妹妹在昨晚怎樣發燒燒得神志不清(夏日寂鬥雞眼狀),還好熱心的網球部部員及時把她們送到醫院,並且陪著她守了妹妹一夜。恰巧今天又是U-17集合的日子,好心的(咬牙切齒的語氣)冰帝網球部部長特意叫校車捎上她們順路送她們回去。然而照顧了妹妹一夜的大家都很疲倦,一沒留神天然的司機就已經把車開到山腳下了,接著校車拋錨……
「身為副會長的我會犯這種錯誤真是太失禮了。但是……」安藤真紀的聲音微微哽咽,同時招手讓鬥雞眼狀的夏日寂走到自己身邊,「真是奇怪……看到妹妹難受的樣子,一下子就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真是太失禮了,真是……」
三個教練聽完安藤真紀的瞎話居然都沉默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以後那個肌肉男先對夏日寂招手:「你過來。」
夏日寂很乖巧地走到他身前對他眨巴眼。
肌肉男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迎上另兩個教練的目光:「已經沒事了。」
倒是夏日寂愣了一下,尼瑪,坑了個好老師啊……
「吶,雖然說U-17是非常嚴格的集訓基地,一般無關人員是嚴禁入內的,但是你們這種特殊情況我們當老師的肯定不能不管。」撞門哥在一邊笑吟吟開口了,「黑部,工作人員的宿舍區好像還有空的吧?」
名為黑部的黑毛藍染沉吟了半晌開口:「這裡每天都會有一輛往返U-17集訓場地和城鎮的班車。」
夏日寂努力睜大眼睛賣萌。
「……不過,宿舍區的確很空。」
成功獲得了留在集訓地的權利以後,安藤真紀拉著夏日寂喜洋洋地去找宿舍。夏日寂跟她走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開口問:「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裡……」
「因為我的任務還沒結束。」安藤真紀笑眯眯回頭,「俗話說嘛,送佛送到西。而且啊,我一個完全不懂網球的可以留在U-17,而微言那個網球部經理卻只能苦逼地留在家裡噗呼呼呼一想就好高興。」
「……」
☆、晉江你個受
夏日寂是被安藤真紀搶出來的,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都沒有帶,最後還是真宮寺微言給安藤真紀打了電話罵了她一頓,然後讓綿綿在手機裡也對夏日寂哭訴了一通。
「雖然跡部景吾也在集訓場地,但是我還是會讓精市照應你的。」真宮寺微言在電話裡說,「順帶一提,你還是盡早給上川一個電話比較好,他快把我們家門鑿爛了。」
夏日寂噎了一下,趕緊找來筆把上川友樹的電話號碼抄在了胳膊上。
安藤真紀的辦事能力一等一的出色,一天時間沒到就跟U-17的工作人員全部打過了招呼,還在基地裡的學生餐廳找到了一份幫工的機會。夏日寂還在感冒,安藤真紀就讓她先在宿舍裡休息,等病養好了以後再過來幫忙。
「雖然我也沒覺得有幫到什麼啦,」她是這樣笑眯眯地對夏日寂說的,「不過只要在老師們看來很懂事就行了。」
看動畫的時候夏日寂就知道U-17的艱苦堪比她初中時一整個班被丟到軍校軍訓的程度,也許比那個還要艱辛幾倍——所以在安藤真紀結束幫工回來以後,告訴她跡部景吾喊她晚上去球場時,夏日寂捧著個茶杯納悶道:「他不會是想跟我打球吧……話說我可以拿個羽毛球拍去麼。」
「沒那回事。」安藤真紀不顧形像地往床上一躺,「是約會吧~少年們的精力真是不可想像。」
……精♂力嗎= =她猜肯定是分配的舍友不合大爺心意吧……
於是在涼風習習、幽暗靜謐的夜晚球場上,夏日寂很乖地一邊用羽毛球拍顛網球一邊等待跡部景吾的到來。
「……你到底是在哪裡找到羽毛球拍的……」身後傳來了他幾近崩潰掉的聲音。
「球拍的出處就不要去深究了,那麼認真作者會很難做的。」夏日寂學著網球王子們的樣子帥氣十足地把羽毛球拍夾在胳肢窩下,迎著黑著臉站在場邊的跡部景吾蹦跶過去,「嘿嘿嘿果然是在山間嘛~空氣好好一下子就精神了╮(╯▽╰)╭」
跡部景吾明顯是剛剛沐浴過,雖然球場並沒有開燈,但是借著昏暗的月色也能看清他微微濕潤的頭發。先是蹙眉掃了一眼夏日寂身上的衣服,跡部景吾明顯很不滿地開口:「哪個垃圾桶裡撿來的?」
「嘰?」被攻擊了的夏日寂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為本來就是個除了飯堂阿姨以外全是男性的訓練基地,基地裡准備的換洗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運動衫,而且大多都是運動系少年的緣故,連最小號的運動衫套在夏日寂身上都像個麻袋= =——不等等這不公平啊豈可修!!她明明見到安藤真紀在宿舍裡把一件運動衫穿出了小甜甜布蘭妮的效果啊混蛋!!
她淚流滿面的時候,跡部景吾已經輕松地翻進了球場,姿勢很大爺地在場邊的長椅上坐下了。
「你,坐到這裡來。」跡部景吾一手搭著椅背,一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這副【妹妹犯了錯哥哥打算促膝長談】的架勢是怎麼回事?她干什麼了嗎?夏日寂默默地挪過去挨著跡部景吾坐下了,然後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
「……」
「……」
沉寂的時間太久了,夏日寂忍不住偏過頭去看跡部景吾月光下的側臉,然後看到了他宛如便秘一樣糾結萬分欲言又止瞬息萬變的神情。
「……哥哥,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比如那方面的功能稍微有點嗯咳咳……」
「閉嘴!!」
「嗷!」
後腦勺被抽了一記的夏日寂眼淚汪汪捂腦袋,看著跡部景吾凶神惡煞地提溜著自己的衣領作勢往外丟:「你的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是誰教你的?說!」
「我、我自學成才QAQ……」
「居然敢說自學成才!果然是活夠了吧?啊嗯?!」
跡部景吾這次出來之前,忍足侑士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走廊裡沒人的地方,撐著牆壁耍帥狀說:「吶跡部,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雖說安藤桑勇猛地把處於危險期的夏日妹妹搶回來了,但是不盡早出手的話就沒有用了哦~……不,你什麼都不用說,不是有句話麼,女人啊~你們的名字叫薄情~~跡部你想想,夏日妹妹不是沒人追的吧?而且這次集訓可是一大群男人圍著兩個妹子的情形哦,安藤桑的話還不用擔心,你能確定你的軟萌妹妹不會被一瞬間就被搶走麼?……不,你什麼都不用說,身為戀愛軍師的我理所應當懂得這些的。趁現在趕緊把夏日妹妹的心拴住了,不要到時候再後悔……不,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些話作為跡部你的同伴是應該說的。」
跡部景吾的回答是繞過他就走。
「……喂喂~!無視我嗎?就打算這樣無視我嗎?!」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安靜靜地往球場邊走時,忍足侑士的話卻不停地在耳邊回蕩著。跡部景吾蹙著眉放慢了腳步,開始仔細地思考起來。
那個齪貨的話……相貌勉強算得上華麗,尤其是全國大賽時把眼鏡弄丟了,自己跑去配了一副隱形眼鏡,就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了……那種仿佛思考能力全都給了那只龜的個性估計沒什麼人可以忍受得了吧?不,但是如果有些愚蠢的家伙被那貨的臉給蒙蔽了呢?而且集訓地的確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初高中生,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把那個家伙拐走了……
跡部景吾開始插著兜往回走。
追求者的話……他記得好像在東京的時候碰到過一個,不過看起來不是很認真,不足以蓋過本大爺華麗的光芒……但是誰知道立海大裡還有沒有別的呢?萬一是立海大網球部裡的呢?那麼這次集訓不就是在給別人制造機會了麼?絕對不允許!!
跡部景吾暗暗罵了一聲,踹了一腳無辜的牆壁以後再次轉了個身往球場方向走。
……麻煩死了。為什麼之前就沒覺得要讓那個齪貨乖乖呆在自己身邊有這麼麻煩呢?
他停下了腳步。周圍是寂靜的夜晚,間或伴有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和細碎的蟲鳴。
同樣是這樣微涼的溫度,和灑落在地面上的昏黃色路燈。這都讓他想起那個晚上那家伙像是拼了命一樣地、帶著哭腔對他喊出「喜歡你啊可惡!!」之類的話。
因為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啊,所以也從來都不用擔心那個家伙會離開自己。故意不去回應和點破,自私地享受一起相處時的溫暖,只因為心裡滿滿的都是「因為這家伙喜歡本大爺,所以她絕對不會離開」的篤定。
——這個家伙這麼齪,沒有本大爺的保護根本哪裡都去不了。
騎著摩托車滿大街亂轉找她的時候。
——真是太依賴本大爺了,稍微走開一會兒都不行。
看到她在婚禮上躲著人偷偷地哭的時候。
——喂,本大爺那麼華麗,只要看著本大爺一個人就足夠了吧。
在海原祭上看著她跟立海大的人打鬧的時候。
——絕對是喜歡上本大爺了,這家伙。
一條短信就把她從神奈川叫到東京看他比賽的時候。
——哼,你的那些學長們呢?到頭來你這家伙能依賴的只有本大爺而已嘛。
比賽結束後被莫名其妙抱著哭的時候。
——就是因為你這麼喜歡本大爺,所以你是不會離開我的吧……
告訴她自己養的那只金毛的故事時候。
明明一開始是對方先依賴自己的。明明一開始覺得有沒有這家伙都一樣的。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尊心極強的他依賴上了這個讓他極其安心的家伙呢?
所以每天每天跟她打電話。
所以對她說會站到最高的地方去。
所以才會在比賽失意但卻有她陪伴的那一天,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一直一個人前行。
所以才會在知道這個家伙居然乘著新干線一路不停地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時,完全不顧父親和藤澤騎上摩托車就走。
所以在察覺到告白也就是告別的前兆時,他才會無法控制地猛然提升摩托的速度,仿佛這樣就能夠讓時光倒流回告別之前一樣。
——所以【被】告別之後,他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裡不華麗地患得患失想東想西,簡直就像個怨婦一樣!!
夏日寂被拎在半空中也有五分鐘之久了,她眼睜睜看著跡部景吾盯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凶狠越來越火冒三丈,在空中胡亂舞動手腳:「那個……其實沒必要那麼介懷的哦,男人嘛,總是會有一些難以啟齒的小~毛病什麼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相信……」
——……然後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家伙還在這裡絮絮叨叨地說屁話!真是的,一想起她那個所謂的告白就一肚子火,告個白而已至於那麼拼命嗎!如果讓本大爺來的話,不管是莎士比亞還是普希金都得甘拜下風!
跡部景吾冷哼一聲,把夏日寂往地上一摜,摔得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夏日寂可憐兮兮地從地上爬起來,攥著自己的衣服嘟囔:「干嘛啊。」
「給本大爺好好聽著!」
「嗯Q.Q……」
「咳。本大爺……其實……那個……以上……就是這樣。」說完他又怒,「聽懂了嗎!」
「……」夏日寂死魚眼看了他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拉住他的衣角,「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集訓結束以後我偷偷幫你找個很有經驗的醫生,你只要趁沒人注意……」
「……不要一直咬著那個話題不放啊!!你這個齪貨!!」跡部景吾要爆了,「本大爺、本大爺喜……喜……」
說著他開始用拳頭抵著唇大喘氣,夏日寂趕緊在一邊給他拍背。
「……本大爺想說……咳咳……」
「嗯嗯……」
「本大爺想說,你這個家伙個性又齪胸又平還整天頂著一只龜跑來跑去……」
「干嘛罵人QAQ!」
「但、但是啊……嘖,就是那個……咳……那個……」
「……結果你就只有罵我的時候很流利嘛混蛋!」
「好好聽著!……啊,那個誰,那個勃朗寧夫人說過……」
「呃、誰?槍嗎?」
「Du bist mein, ich bin dein ,dessen sollst du sicher sein……不,不是勃朗寧夫人說的……」
「……」為、為什麼飆德文……
跡部景吾突然「啪」地按住她的臉,在她以為這家伙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腦袋啃了的時候,廣播聲響徹了整個集訓基地:「騷年們~騷年們~距離宿舍門禁時間還有五分鐘噢~還有五分鐘噢~」
……跡部景吾好像石化了= =話說那個蕩漾的廣播是怎麼回事?絕對是撞門哥的聲音吧那個!
「我的宿舍有點遠呢……」夏日寂一邊掰跡部景吾灰白色的手淚汪汪地望他,「雖然哥哥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差,但是……明天晚上我絕對在這裡噢!我是你的知心妹妹!絕對!「
說著她就趕快往宿舍方向跑。跑出球場的時候夏日寂有點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灰白灰白的跡部景吾還背對著她站在那裡,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事吧那個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