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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今夜你不必盛裝》作者:落暖之【完結】

☆、第 28 章

  夏日寂像只小雞一樣猛然被提出人群,站也沒站穩就趔趔趄趄地撲到跡部景吾身上去了。圍觀群眾的視線就像是火燒的一樣燙在她身上臉上和頭頂的龜上,她怔愣了一會兒就嬌羞地捂住了臉。
  
  「不要看啦……討厭死了。」
  
  跡部景吾:「……」
  
  冰帝的學生會還在繼續往前走,夏日寂都已經被拎出來了,雖然很不好意思也只好嘀嘀咕咕地跟在跡部景吾身邊從兩邊立海大學生留出的那條道上走過去。
  
  「干嘛把我拎出來,過一會兒我再來找你不是一樣的嘛……」
  
  跡部景吾微微挑起眉,抬起手精准地捏住了她的包子臉。
  
  「……嘰QAQ」
  
  「只有圍觀的路人甲們才會站在那種位置,」他用周圍人聽不清的聲音輕聲說著,「你是誰?你是本大爺的妹妹。啰嗦死了。」
  
  夏日寂被捏著臉嘴巴都變形了,但是她還是隱隱覺得跡部景吾似乎說了什麼帥氣得不得了的話……?
  
  「這就是會長的妹妹?」
  
  剛剛跟在跡部景吾身後的大和撫子美女此時探身上前,噙著一點好奇的笑容湊過來打量她:「很軟萌的感覺呢,跟會長完全不是一個型的。」
  
  「那個,那個秘書姐姐,我叫夏日寂,你叫什麼名字呢?」夏日寂咧著嘴搓著手嘿嘿笑著,「如果不介意的話,嗯,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咩>x<~」
  
  「……夏日寂,」跡部景吾眼眸裡威脅的光芒一閃,「收斂一點。」
  
  「我不是秘書哦,是冰帝學生會的副會長。」說這句話的時候大和撫子美女似乎惡狠狠地剜了跡部景吾一眼,抬手去揉夏日寂的頭發,「我叫安藤真紀,初次見面。阿寂是立海大的學生真是太好了,這樣連向導都不用找了呢。」
  
  被摸頭了……夏日寂咧開嘴露出了非常滿足的表情,被跡部景吾一句話打回原形:「安藤,學生會方面的交涉工作就交給你了,本大爺跟著這個齪貨走。至於網球部,看他們的樣子是巴不得自由行動吧。」
  
  「……會長,你還記得我說過的‘不能管得太緊’的話嗎。」
  
  「哼,不記得。」
  
  ……好干脆啊混蛋!!
  
  說話間他們就已經走進了立海大的校園內。海原祭已經正式開始了,操場和每層樓的走廊都擺滿了攤子,各種各樣的音樂聲亂七八糟地響成一片——當夏日寂看到管樂隊和合唱隊的人攤位是隔著一條路面對面的時候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紅艷艷的橫幅掛滿了教學樓,操場上到處都是穿著各個學校制服的學生在溜達來溜達去。
  
  呃,比想像中的熱鬧好多。夏日寂抬眼看看饒有興趣地望著周圍的跡部景吾,偷偷攥住了他的袖子以防自己跟他走散。攥住了以後她自己又有點不好意思,縮著脖子不自在地把目光瞥向別處。
  
  「……咳。」還沒有離開他們自由行動的忍足侑士握拳抵唇低笑了一聲。
  
  夏日寂悄悄紅了臉,回過頭鼓起包子臉用力瞪他:「……笑、笑什麼!」
  
  「那邊在表演相聲節目。」忍足侑士無辜地推了推眼鏡。
  
  走著走著就逐漸分散開的冰帝網球部現在只剩下永遠忠實地跟在跡部景吾身後的樺地、永遠把樺地的肩膀當吊床的芥川慈郎和把眼鏡隱藏在鏡片後不動聲色地評估立海大女生質量的忍足侑士。夏日寂正打算發揮東道主精神問他們想去哪裡玩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了響亮的喊聲:「喂!夏日寂!」
  
  海原祭之所以會有那麼多攤子,是因為學生會的所有部門、全部校級社團和各個班級都必須要出活動——每到這個時候參加了多個社團的學生總是會各種苦逼。夏日寂這幾天一直在給立海大網球部當後勤,竟然忘了她自己的班也是有活動的orz
  
  喊她的是他們班的班長,她走著走著就已經到自己班的攤子前了。於是夏日寂趕緊松開跡部景吾的袖子跑到班長面前訥訥道:「對、對不起班長大人……因為要帶他們參觀……」
  
  「大丈夫大丈夫!」同樣是眼鏡娘的班長叉腰仰天笑,「阿寂你有個冰帝的哥哥當然沒辦法啦!話說……」她一瞬間露出陰沉的笑容,俯身陰笑著勾住了夏日寂的脖子,「作為同班同學都不打算幫我們宰那些冰帝公子哥一把咩?班級的攤位可是有業績競爭的喲!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阿寂寂~!」
  
  夏日寂心虛地回頭望了一眼正插著兜向她走來的跡部景吾,先揚高聲音義正言辭狀:「我怎麼可能做那麼沒品的事啦要宰人我也不會對自己哥哥下手的死心吧!」然後壓低聲音湊近班長:「多少?」
  
  班長陰笑著把手伸進她的袖子:「這個數。」
  
  「成交。」
  
  「……喂,節操呢。」
  
  夏日寂順著聲音看過去,正看到切原赤也正攥著一個小扇子扇著爐子裡烤著的不知名食物,一邊死魚眼地望著她。
  
  他們的攤子大概是什麼小吃鋪,不過攤位上的小吃簡直是亂七八糟,從關東煮炸雞翅到進口餅干【嗶】芙巧克力應有盡有,林林總總地擺滿了一大片地方。
  
  「同桌君,幾日不見吐槽功力大有長進,肯定是真田副部長教導有方。」夏日寂「Bling」地對著他豎起大拇指。
  
  「……啰嗦死了!」估計是觸及了不堪回首的回憶,切原赤也的臉綠了,「話說你昨天才幫我抄過作業吧什麼叫幾日不見啊!而且如果不是你讓真田副部長發現了你幫我做作業的事我也不會被他整得那麼慘啊!!」
  
  看見眼前守攤子的男生們齊齊端正了臉色,女生們臉上「呼啦」浮上了兩朵紅暈的樣子,夏日寂就知道跡部景吾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了。回想起剛剛班長在自己袖子裡比出的數字,夏日寂一邊給班長使眼色一邊抓住跡部景吾的袖子無辜地睜大眼道:「哥哥,這裡是我們班的攤子啦,我們同學准備海原祭准備得好辛苦的> <~所以,那個……」
  
  「哼,你以為你這樣說本大爺就會乖乖掏腰包麼。」
  
  「……」
  
  ……豈可修至少在她的同學面前給她點面子啊混賬!!
  
  班長領著班裡的同學上前招呼跡部景吾,經過夏日寂身邊的時候嘆息著摸了摸她的頭發,然後沉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啊咧?什、什麼意思?這些動作是什麼意思?喂喂不要因為跡部景吾那種冷淡的表現就認為自己在跡部家備受欺凌好麼!!喂喂她真的沒有被虐待過啊喂!!
  
  看著班裡的人都圍到跡部景吾他們身邊熱情介紹的樣子,稍微被冷落了的夏日寂蹲下來戳戳還在扇扇子的切原赤也:「喂。這鍋裡煮的是什麼?」
  
  「不知道。」
  
  「……呃,不知道?」
  
  「煩死了,反正只要一直煮著就行了吧?」切原赤也被問多了幾句就開始煩躁,手裡扇扇子的力道也開始忽大忽小,「啊啊煩死了還有多久才能去網球部啊啊啊——」
  
  「喂喂不要亂扇啊!」夏日寂一把搶過切原赤也手裡的小扇子,好不容易才把鍋子底下差點被熄掉的火苗扇旺,「算了,我來扇一會兒吧。」
  
  無論是切原赤也還是夏日寂還是班裡的人都已經非常習慣這種老媽帶小孩的相處模式了,所以切原赤也也很自然地把扇子交給她,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把夏日寂頭上的龜撈到自己腦袋上放著。
  
  比圍著他的人高出一個頭的跡部景吾微微眯起眼睛。
  
  巴西龜明顯是更加喜歡趴在軟綿綿的海帶上,在切原赤也頭上蹬了蹬四肢開始咀嚼他的頭發。
  
  「……喂,莎比又餓了= =」
  
  「啊,」夏日寂把小扇子丟下,踮起腳看了看他腦袋上的龜,「不是的,莎比只是純粹想吃你的頭發罷了。」
  
  「……那就叫它不要吃啊啊啊啊啊!!!」
  
  因為還要繼續帶跡部景吾他們逛立海大,夏日寂暫時把莎比托付給切原赤也(「把它拿走啊混蛋!!」),約定好一會兒在網球部碰頭。她跑到跡部景吾的身邊時,抬頭看到他正支著額頭若有所思地注視著想把咬住自己頭發的龜拽下來的切原赤也。
  
  「嘰?」
  
  「你的龜可以放心交給別人,這樣的情況本大爺還是第一次見到。」跡部景吾勾了勾嘴角,把手插回褲袋裡讓夏日寂攥著他的袖子,「眼光不錯,好像是立海大網球部的二年級王牌?」
  
  「……嘰?」
  
  「不過他看起來很容易急躁——這種性格太不華麗了。」跡部景吾勾著傲然的笑容抬起下巴,「聽本大爺一句話,甩了吧。」
  
  「……」夏日寂的上半邊臉被打上了濃重的陰影。
  
  「……我、我不行了咳咳……」忍足侑士忍笑忍得臉都扭曲了,按著自己的肚子艱難地脫離了隊伍,「我、我去到處逛逛……」
  
  跡部景吾蹙著眉瞥了他一眼,垂下眸子看向半張臉還打著陰影的夏日寂:「你怎麼想?」
  
  ……我我我我想什麼想啊喂!!你怎麼不問我「元芳你怎麼看」啊豈可修!!什麼「甩了吧」大爺你說的這是人話麼!!是人話麼!!!
  
  夏日寂艱難地咧開嘴,磨著牙低聲道:「我啊……現在在想一個非常沉重的問題……」
  
  「啊嗯?」跡部景吾揚起一邊的眉毛。
  
  「忍足學長不•行•了,那麼哥哥的性福要怎麼辦?」
  
  跡部景吾「啪」地在額角爆了個青筋,不管周圍有沒有人在看俯身用力捏住她的臉。
  
  「……唔疼疼疼疼疼QAQ」


☆、晉江你個受

  中午的時候夏日寂本來想在海原祭的攤位上隨便吃點東西解決午餐的,被跡部景吾一句「太不華麗了一點都不衛生」就拽到校外找高級餐廳去了。
  
  「……跡部大爺,」夏日寂站在立海大門口默默地看著整整齊齊停著十幾輛校巴的停車場,「我記得你不是坐私家車來的吧?」
  
  「叫哥哥。」跡部景吾不悅地抽了一下她的後腦勺,插著褲兜閑庭信步地往前走去,「跟著本大爺來吧。」
  
  「要說話就好好說話,不要動不動就抽我兩下好麼!」夏日寂捂著後腦勺眼淚汪汪地跟上去,「莎比還在切原君那裡呢,不要走得太遠啦……」
  
  「本大爺不是說了把他甩了麼,居然連哥哥的話都不聽嗎,啊嗯?」
  
  「……所以你到底誤會了什麼啊啊啊!!」
  
  跡部景吾生來有一種能讓人甘心跟隨的穩重氣場,雖然他平時各種自戀瞎眼的舉動把這種氣場削弱了不少,但是只要跟他熟悉的人,都能感受到這個少年身上帝王一樣篤定的信念。
  
  當夏日寂跟著跡部景吾迷失在神奈川的街頭時,她只想對以上的一段話用力地、狠狠地、用可以把【嗶——】都噴出來的力道嗤之以鼻。
  
  「奇怪……」跡部景吾停步在公交車牌邊蹙眉深思,「明明校巴有經過一家高級西餐廳的,本大爺還專門電話預約過……」
  
  「……坐車吧哥哥。」
  
  「啊嗯?」尾音被挑的格外高,跡部景吾目露威脅地瞥向夏日寂,「你不相信本大爺嗎?」
  
  夏日寂抬起臉睜大眼睛無辜地看了他半晌,轉身跑到他伸手抓不到的地方,再無辜地睜大眼睛看著他說:「我白痴麼我。」
  
  「……給本大爺過來= =#」
  
  「嘰~~~~~~~~~!家暴啊救命~\(≧▽≦)/~!!」
  
  雖然夏日寂做好了花兩個小時的時間說服自己倔強又傲嬌的哥哥去打車的准備,但是在她攥著跡部景吾的袖子碎碎念的時候,她的肚子不太爭氣地「咕~~~」了幾聲,原本態度非常強硬的跡部景吾就突然軟化了,滿臉不耐煩地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載他們去附近的高級餐廳。
  
  「話說啊……偶爾吃一點平民的食物嘛。」
  
  「哼,不知道上次是誰吃了關東煮以後鬧肚子的。」
  
  「……」
  
  夏日寂無法反駁,正在暗暗蓄力准備咬他一口的時候,就聽到坐在身邊的跡部景吾「啪」地打了個響指:「停車。」
  
  「……」
  
  ……喂喂這可不是跡部家的私人司機啊喂!!
  
  開出租的司機大叔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踩下剎車,為難地回過頭看向跡部景吾:「那個……這位客人,這個路段是不能停車的……所以……喂客人!」
  
  夏日寂和司機大叔囧囧有神地看著跡部景吾完全無視他們,打開車門下車去了。
  
  「……對、對不起!」夏日寂悲劇地給他收拾爛攤子,一邊從後座上蹭到門口下車一邊再三給司機大叔道歉,「呃呃請等一下!真的對不起!」
  
  跡部景吾下了車以後,直直地朝一個一臉嚴肅地打量公交車牌的黑發美女走去。
  
  ——嘰!把出租車甩在路中間只是為了獵艷咩!
  
  跡部景吾站到黑發美女身邊以後,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等她自己轉過身來。
  
  「……會長,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夏日寂跑到跡部景吾身邊以後,發現自己心中的大和撫子安藤真紀正一臉木然死魚眼地望著跡部景吾。
  
  「怎麼了,安藤,自己出來找高級餐廳結果迷路了嗎?」跡部景吾抱著手臂露出得意的笑容,「哼,真是太不華麗了。」
  
  「……」夏日寂抽著嘴角拽了一下他的衣角,被他威脅地瞪了一眼。
  
  被嘲諷了的安藤真紀優雅地拂動了一下自己的長發,溫柔卻又傲氣十足地微笑道:「不是的喲,只是出來體驗一下普通的交通工具罷了。會長,再不回去的話你的出租就要開走了呢。」
  
  「迷路了就乖乖地承認吧,你以為你能逃得過本大爺出色的Insights麼。」跡部景吾抬起下巴驕傲地插著兜往出租車走去,順帶還把在原地死魚眼的夏日寂一並拽走,「上車吧,副會長。」
  
  夏日寂回頭看到美人姐姐還呆在車牌邊咬牙切齒的樣子,默默地伸手把她拉上了。
  
  「……總有一天一定要玩死你哥哦,加油啊阿寂呵呵呵呵……」
  
  「……」黑化了……大和撫子黑化了……
  
  午餐時間還算順利地在高級西餐廳度過了。夏日寂在跡部家裡吃的雖然也是以西餐為主,但是跡部景吾並沒有太多苛求她西餐禮儀方面的事情。所以當餐廳裡帥氣的服務生給她拉開椅子的時候,她小小地驚了一下。
  
  「發什麼呆,坐下。」
  
  夏日寂很乖地坐在了跡部景吾身邊,瞪著鋪在桌子上的漂亮方巾出神。
  
  「嘖。」跡部景吾不耐煩地放下刀叉,拽著夏日寂的領子把她拉近自己,動作很快地給她腿上鋪上方巾,「話說回來,現在還是不會打領帶吧,啊嗯?」
  
  「……呵呵。」
  
  跡部景吾拿起刀叉開始優雅地切牛扒時,夏日寂摸了摸因為剛剛離得太近被氣息噴到了的耳朵,然後偷偷揉了一下自己有點發燙的臉。
  
  對於她來說,跡部景吾對她的吸引力似乎在一天一天地增強。明明一開始只覺得這個世界一點都不真實,只把他當做一個二次元的人物,到後來漸漸地發現了這個人獨特的溫柔——
  
  並不是不知道自己被這個少年保護著,甚至是在被別扭地寵溺著。明明還沒有成長到足以頂天立地的地步,但依然能用最讓人安心的姿態站在她的身前,在這個世界為她遮擋出一片最安全最平靜的空間。
  
  ——對於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的她來說,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溫暖了。
  
  所以想要更加靠近他,想要可以給他做些什麼,同時又默默地自私著,覺得這種特別的溫度,要是只有她一個人能感受該有多好……
  
  「阿寂,你要把叉子咬斷嗎?」
  
  帶笑的聲音從桌子對面傳來。夏日寂怔了一下,叉子戳到了舌頭。
  
  「唔QAQ」
  
  「抱歉,沒事吧?」安藤真紀又無奈又好笑地放下手裡的刀叉,「因為看到你一直在發呆——不吃就要涼了。」
  
  「嘁,」跡部景吾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不用管她,本大爺說過她就是個齪貨。」
  
  「……」安藤真紀抽了一下嘴角,然後垂下眸子優雅地用方巾沾了一下唇,促狹笑道:「我明白了,會長的妹妹還是由會長親•自來管吧。」然後無聲而緩慢地做了個口型:誰讓會長是個妹控呢~
  
  跡部景吾抬眸的時候像是亮了一下刀鋒一樣從眼眸裡閃出刀光,安藤真紀趕緊轉頭裝作在欣賞店內的裝潢。瞪完了安藤真紀他又蹙著眉把眼刀飛向揉著嘴巴的夏日寂:「把腿放下來,不准翹腿。」
  
  「……知道了。」
  
  「不准抖腿。」
  
  「……」
  
  >>>>
  
  夏日寂帶著跡部景吾回到立海大網球場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切原赤也腦袋上正在打盹的龜,淚流滿面地就要飛奔過去,被跡部景吾一把揪住了後領:「有那麼高興嗎,啊嗯?就算是見到男朋友也給本大爺矜持一點,齪貨。」
  
  夏日寂原地跑步的動作僵住了:「……那個,其實從剛剛開始我就一直想說,大爺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給本大爺好好地喊哥哥大人!」
  
  「唔好疼好疼QAQ!臉要變形了要變形了!」
  
  「……噗哩~哥哥大人承認赤也了嗎~」
  
  正被家暴的夏日寂僵硬地回過頭,看到一頭白毛的狐狸正弓著背插著兜靠在球場的鐵絲網上,眯著的眼睛藏著格外狡黠的笑容。
  
  「恭喜了,小妹~」
  
  「……仁王學長,真的夠了。」
  
  大概是因為跡部景吾在這裡的緣故,仁王雅治並沒有像平時一樣大大咧咧地過來掛夏日寂的肩膀,只是像征性地抬起手,在夏日寂以為他要揉自己頭發的時候,他「嘣~」地給了她一個響亮的爆栗。
  
  「……很痛的啊混蛋!!」
  
  「午安,跡部君~」仁王雅治從鐵絲網上提起身子,對上跡部景吾眼睛的時候突然有一種通體發寒的感覺。白毛狐狸甩掉身上的冰碴,歪了歪頭裝作沒有看見他的眼神,吊兒郎當勾唇道:「立海大網球部歡迎你~請這邊走,噗哩。」
  
  假正經。夏日寂不屑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跟著仁王雅治走了幾步發現不對勁,回頭看到跡部景吾還站在那裡,支著額頭眯著眼睛望著他的背影。
  
  「……」
  
  ……這個姿勢她似乎見過?話說心裡這種糟糕的預感是什麼= =
  
  「夏日寂,」最後跡部景吾還是插著兜走到了她身邊,低頭看著她輕聲說:「不要懷疑本大爺優秀的洞察力。」
  
  「……」
  
  ……不,真的好想吐槽哦混蛋!!大爺你優秀的洞察力可是讓你說出了「甩了他」這樣的話哦!!
  
  「本大爺也沒有那個閑心管你,但是應該跟男生保持多遠的距離,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
  
  ……你是多有閑心啊豈可修!!連跟男生保持多遠的距離都要管啊喂!!
  
  「嘛,算了。過一會兒本大爺去你的宿舍看看。」
  
  「……」
  
  ……你是老媽子麼!!
  
  夏日寂身心俱疲地坐在球場邊的長椅上看著跡部景吾和幸村精市交涉。臨近全國大賽,冰帝網球部和立海大網球部是不可能私下切磋的,因為有可能會泄露己方的體能資料和戰術機密。坐著坐著旁邊蹭過來一個人,她轉頭一看,仁王雅治正咧開嘴對她露出一排白亮亮的牙齒。
  
  「……給自己留點臉吧,學長。」
  
  「噗哩,小妹倒是不用擔心了呢,因為你的臉已經在被我發現寫那種東西的時候丟光了。」
  
  「……學長,我決定要跟你保持像網球場那麼長的距離。」
  
  「是呢~有那種妹控哥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噗哩。」
  
  「妹……」夏日寂噎了一下,用力瞪他,「不、不准說我哥哥!」
  
  仁王雅治「噗」地眯眼笑了,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包子臉,「臉紅了。那麼喜歡自己哥哥啊,學長好傷心~」
  
  「呀咧呀咧,」身後傳來低沉性感的嗓音,「不行了」的忍足侑士不知道什麼時候帶著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翹著腿坐在他們身後的長椅上,「不要亂說我們的部長喲~跡部那家伙可是有主的呢。」
  
  「嘰!誰?!」夏日寂悲憤地回過頭,一把抓住了忍足侑士的褲子,「誰把我哥推倒了?!我要代兄報仇!!」
  
  「……夏日妹妹,褲子……」忍足侑士無奈地拽著自己的褲子試圖讓夏日寂松開手,看到夏日寂乖乖放手了以後,支著下巴低聲笑道:「啊……是誰呢?讓我想一想……我們的副會長安藤真紀,夏日妹妹認識吧?」
  
  夏日寂怔了一下。
  
  「跡部跟安藤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了——啊咧,跡部沒有告訴你麼,夏日妹妹?」
  
  「……啊,」她沉默了一會兒,咧開嘴笑了,「好勁爆的八卦~哥哥那家伙太傲嬌了,從來不說安藤桑的事呢。」
  
  「那麼你現在不是知道了麼。」忍足侑士饒有興致地支著下巴望著她,「話說回來,夏日妹妹你好像說過我‘不行’?」
  
  「……嘰!!!!」夏日寂悚然抬頭,「我沒有!!我對天發誓我真的沒有!!!」
  
  仁王雅治不明原因地笑了,抬手揉了夏日寂的頭發。
  
  「你倒是應該跟這種人保持一個網球場的距離喲,小妹。欺詐師的話可不能當耳邊風啊~」
  
  「喂喂仁王同學,」忍足侑士無奈地笑著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這種話太傷人了吧?」
  
  「乖啊,學長給你買糖吃。」仁王雅治繼續笑嘻嘻地揉夏日寂的頭發。
  
  「……不要=皿=」
  
  ********這裡是放在非V章的番外君*************
  
  【番外•人偶說明書】夏日寂的使用說明
  
  ***祝賀您!!***
  
  尊敬的客戶,您好!你已成功擁有由落吱株式會社出品的夏日寂一只!
  
  注意:對因您未閱讀並依照安全操作程序對待您的阿寂所造成的任何後果,制作方落吱株式會社不承擔任何責任。
  
  ***技術參數***。
  
  名稱:夏日寂(Natsu hi Seki)。
  
  昵稱:阿寂(Seki),寂寂(暫無數據),小寂(Seki Chan)。
  
  性別:女性。
  
  種屬:人類。
  
  顏色:咖啡色長發酸橙色眼瞳。
  
  身高:16.3cm。
  
  制造商:落吱株式會社網王分部。
  
  制造日期:2012年 11月。
  
  電路連接:絕對禁止。
  
  當您收到阿寂的時候,她應該是裝備完全,能量充足的,請檢查一下包裝內是否包含她的所有配件(見下文)以及是否收到了正確版本的阿寂。
  
  ***配件***
  
  您的阿寂裝備了以下配件:
  
  龜一只。
  
  立海大女生校服一套。
  
  近視眼鏡一副。
  
  ***官方版本***
  
  本公司出品的夏日寂共有三個版本。
  
  Mark one:電波少女阿寂(版權所有,違者必究。)
  
  Mark two:文藝少女阿寂(版權所有,違者必究。)
  
  Mark three:電波少女阿寂•加強版(版權所有,違者必究。)
  
  ***能量補充***
  
  您的阿寂對食物沒有太大的要求,基本上可以給她投喂除寵物糧以外的各種食品。但是配件【龜】的能量需求相對較大,請注意補充。
  
  *當您的能量補充沒有達到配件【龜】的標准時,您的阿寂的頭發將會遭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
  
  ***模式設置***
  
  您的阿寂有三種模式:正常模式,沉思模式,【嗶——】模式。
  
  正常模式:您的阿寂將會發射出獨特的腦電波,使本公司出品的其他個體遭到一定的干擾,屆時您會發現您無法有效控制住其他個體的行動。同時,您的阿寂將會加大與配件【龜】的溝通度,並認為配件【龜】是她的終生伴侶。
  
  *在遇見【仁王雅治】個體時,您的阿寂將會開啟隱藏模式——抖M模式。
  
  *在與【跡部景吾】個體相處一段時間後,您的阿寂將會自動進化為文藝少女阿寂版本,將並在三種模式間迅速切換。在那時,請您盡可能增加【跡部景吾】個體與您的阿寂之間的好感度,讓您的阿寂繼續進化為電波少女阿寂•加強版,以便您對阿寂的控制。
  
  沉思模式:當您的阿寂背著手安靜地靠著牆站立,並且將自己的嘴巴隱去時,您的阿寂已進入了沉思模式。在這個階段,請盡可能地讓她感受到您的溫暖與關懷,在沉思模式結束後,您的阿寂對您的好感度將會大大提升。
  
  *您的阿寂進入沉思模式時並不一定處於情緒低落、各項屬性緩慢降低的狀態,也有一定的可能是她剛剛與【真宮寺綿綿】個體接觸,並閱讀了大量的BL漫畫。請注意觀察阿寂的沉思模式,否則將會遭到阿寂的腦電波攻擊。
  
  【嗶——】模式:當您的阿寂在特定的場合特定的時間遇到【跡部景吾】個體,將會開啟本公司設計的驚喜——【嗶——】模式。作為【夏日寂】個體附帶的驚喜模式,本公司暫不透露具體內容。
  
  ***操作***
  
  您的阿寂是界面根據版本友好度遞增。她以聲音控制。請用日語或中文清晰地發出指令。
  
  ***與其他種屬的兼容性***
  
  您的阿寂與本公司出品的各種個體都相性良好,隨著時間的遞增能夠慢慢增加好感度。但是能與您的阿寂好感度達成【情侶關系】的個體只有【跡部景吾】個體一種。
  
  ***警告***
  
  請勿丟棄配件【龜】,否則您的阿寂將會把與您的好感度降至負999,黑化並離家出走。
  
  ***常見問題***
  
  ①我能購買第二只夏日寂嗎?
  
  很抱歉,我們實行嚴格的限量制度——每家只能養一只夏日寂。
  
  ②我能單獨購買配件【龜】嗎?
  
  很抱歉,本公司的配件全部隨著【夏日寂】個體出售。
  
  ③我能丟棄配件【龜】嗎?因為它快要把我的阿寂的頭發吃光了。
  
  說明書中有提及,如果您丟棄配件【龜】的話,您的阿寂也將離家出走。請檢查您是否有按時投喂配件【龜】,並建議您購買或借用朋友的【切原赤也】個體,將會大大緩解這種情況。
  
  ④我的阿寂在看到【跡部景吾】個體和【忍足侑士】個體接觸時流鼻血了。
  
  恭喜您購買到正版的【夏日寂】。
  
  ⑤我的阿寂對【跡部景吾】個體說:哥哥我們來【嗶——】吧。怎麼辦?
  
  請讓您的阿寂自由行動。
  
  ⑥緊急求助!!我的阿寂與【幸村精市】個體好感度過高,她跟精市表白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啊啊!!!
  
  請不必擔心,因為本公司出品的【夏日寂】只會有一個官配。在這個時候,請您購買或向擁有【跡部景吾】個體的朋友借用【跡部景吾】個體,如果時機正確的話,可能會出現本公司設定的驚喜模式【嗶——】模式。
  
  ***疑難故障***
  
  ①配件【龜】沒辦法從我的阿寂頭上拿下來。粘住了嗎,絕對是粘住了吧,到底為什麼配件【龜】會分泌出萬能膠水呢,請問科學君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位客戶看起來很焦慮。請不必擔心,配件【龜】是不會分泌出萬能膠水的。以上。
  
  (……你的回答有個屁的意義啊!!!)
  
  ②我的阿寂一直在被窩裡偷偷地哭。
  
  請您確認是否與您的阿寂好感度過低。請花多一點時間陪伴她,讓她不會感覺到孤獨。
  
  ③我的阿寂在咬【仁王雅治】個體的腦袋,怎麼戳她都不動。
  
  請注意保護您的阿寂,因為【仁王雅治】個體即將展開反攻。作為阿寂的主人,請務必在此時展示您對阿寂的愛心和偏袒程度。
  
  ④我的阿寂不肯睡覺,在用枕頭打我……很、很疼。
  
  恭喜您買到了正版的【夏日寂】。
  
  ⑤我的阿寂老是跟隔壁家的【跡部景吾】個體吵架。
  
  恭喜您買到了正版的【夏日寂】。
  
  ⑥我的阿寂從買回來開始就一直在和配件【龜】一起霸占我的電視,看完了性取向不正常的電影以後就開始研究怎樣爆我的菊花。
  
  恭喜您買到了正版的【夏日寂】。
  
  ***用戶采訪***
  
  *神奈川某位因發型而擁有「小海帶」這一綽號的立海大二年級中學生。
  
  「……收回去啊啊啊啊混蛋!!快點給老子收回去啊啊啊啊!!!【配件】龜敢不敢不要爬到老子頭上去啊啊啊啊!!最近學長們都說我頭發變少了TAT!!」
  
  *神奈川立海大網球部部長。
  
  「……采訪?嗯……該怎麼說呢,感覺阿寂流鼻血的次數太多了一點呢^ ^除此以外阿寂還是很有趣的,會很努力地取悅我呢☆」
  
  [「取、取悅?!」]
  
  「嗯?就是做一些很好玩的事情,比如在我看電視的時候趴在我的腿上滾來滾去,比如說在我喝完茶以後偷偷去舔茶杯的邊緣,比如說在我洗澡的時候……呵呵^ ^」
  
  [……有種莫名的冷意順著脊梁骨爬上來了。果然還是去采訪下一家吧……]
  
  *神奈川某位白發的立海大三年級學生。
  
  「……噗哩,真的是謝謝你們公司開發出了這麼一個好玩的東西呢~多虧了阿寂,我的生活豐富了很多喲,雖然有的時候會有點不聽話,但是已經被我馴服了~話說回來,阿寂還會洗衣服,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在她洗衣服的時候把她丟進水盆裡了~噗哩,16釐米高的小家伙就是好玩啊。」
  
  [「謝、謝謝您對本產品的支持,但是……可以問一下嗎,為什麼您的臉上有一個淌血的牙印?」]
  
  「嗯?這個啊,打網球的時候被擦到了。」
  
  [……騙人。]
  
  *神奈川某位姐控的立海大二年級學生。
  
  「……啊啊啊啊好可愛~\(≧▽≦)/~!太可愛了這只人偶~\(≧▽≦)/~!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傲嬌的時候把臉埋進枕頭裡的習慣好可愛~\(≧▽≦)/~!但是一想到阿寂的官配人偶是【跡部景吾】,就總是有想把隔壁那家的【跡部景吾】折斷的衝動呢,呵呵。」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前這個天然呆萌的妹子突然迸發出了強大的黑氣!記者表示公司報銷工傷!公司報銷工傷!]
  
  *神奈川某位妹控的立海大三年級學生。
  
  「……采訪啊?唔……感覺還是很可愛的嘛,因為我太忙沒有什麼時間陪她,所以有的時候阿寂會自己跑出去找朋友玩或者跟配件【龜】說話,有一次我還看到她在廚房角落裡偷偷喝木瓜牛奶呢,然後跑到臥室裡去給自己化妝——啊,難道是喜歡上什麼人了?那可不行啊。」
  
  [「咦?為什麼?」]
  
  「因為我的妹妹也養了一只阿寂,她說想試試看能不能讓我們的阿寂在一起。倒是很有趣嘛,所以我就答應她了。」
  
  [「……絕對不可能的啦。」]
  
  *東京聖魯道夫二年級學生。
  
  「……咦?還要采訪嗎?使用感想啊……大概……就是有的時候不太容易理解阿寂說的話呢。不過慢慢地適應了就好了。但是最近阿寂好像喜歡上了唱歌……當她唱歌給配件【龜】聽的時候,真心覺得好難聽啊TAT」
  
  *東京青學三年級學生。
  
  「……流鼻血的頻率有點高呢^ ^而且相處了幾個月以後,阿寂的行為模式越來越難理解了,比如說會爬到桌子上去舔我的筷子,比如說睡覺的時候喜歡睡在我的臉上,比如說洗澡的時候……呵呵^ ^」
  
  [……總、總感覺在哪裡聽過這樣的話?]
  
  *東京冰帝三年級關西腔學生。
  
  「……Nan ya~售後服務還是很不錯的嘛?雖然不是我喜歡的長腿豐胸類型,但是偶爾換一換口味也很不錯呢。阿寂很乖,基本上就像一個家務型小機器人了,不知道貴公司是否給她設定了【人`妻】屬性的說~現在正在努力攻略中。」
  
  [「等、等等!對方只是一個人偶噢!」]
  
  「嗯~因為很好玩啊。」
  
  *東京冰帝網球部部長。
  
  「……煩死了。」
  
  [「啊、啊咧?是我們生產的阿寂給您添麻煩了嗎?」]
  
  「哼,先不說你們生產的這個家伙樣子有多齪,單說她的個性,簡直就是一個移動型定時炸彈。每次看到這家伙吃東西吃到本大爺身上的時候就恨不得把她丟到窗外去。」
  
  [「那個……請問您是把她放在哪裡喂食的?」]
  
  「啊嗯?腿上啊,有什麼問題麼。」
  
  [「……不,只是沒想到雙方好感度都意外地高呢。」]
  
  「真是的,這家伙又鬧騰又難管,偶爾撒嬌的時候還會讓本大爺惡心得要死。本大爺去到哪就跟到哪,簡直就好像是沒有本大爺自己就沒辦法生存下去似的。」
  
  [「……但是……那是很正常的吧?人偶的話,主人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啊。」]
  
  「那麼你們給她隨便另找一個主人吧,煩死了,本大爺不想再管這家伙了。」
  
  [「好吧……既然您對本產品不滿意,本公司可以重新給您更換另一種人偶,請在這份放棄人偶協議書上簽字。」]
  
  「……」
  
  [「呃——怎麼了嗎?」]
  
  「嘖。協議書上留給本大爺簽名的地方太小了,不能顯示出本大爺華麗的簽名風格。」
  
  [……整整半張紙的空白好嗎!!]
  
  「拿回去,下次印一張華麗一點的協議書再過來。」
  
  [這樣說著的這位客戶,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邊嗑瓜子邊看電視的阿寂,用很輕的聲音說了一句]
  
  「……算了,不用拿過來了,反正你們公司的放棄人偶協議書怎麼印都不可能達到本大爺高精尖的標准的。」
  
  [因為看到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得非常溫柔,我壯著膽子說:「既然決定要把她留下,請您務必記住,對於人偶來說,主人就是他們的全部。」
  
  這位客戶安靜了一會兒,說道]
  
  「啰嗦死了。」
  
  【番外還有一截未完待續】                    


☆、晉江你個受
  
  仁王雅治說話的時候,跟幸村精市交涉完畢的跡部景吾就已經在插著褲袋往回走了。一抬眼看到夏日寂坐著的位置,他微微眯了眼睛,於是忍足侑士立刻清咳了一聲起身坐到了後一排。
  
  「夏日寂,你不是給本大爺當向導的麼。」
  
  夏日寂愣了一下,撫平了裙子上的褶皺從椅子上站起來跑到跡部景吾身邊,回過頭跟掛著不明意味笑容的仁王雅治招了招手表示先走了。
  
  夏日寂帶著跡部景吾漫無目的地在立海大裡逛來逛去,明明很期盼能跟大爺呆在一起的,但是心情卻已經不像上午那樣雀躍了。她很安靜地在跡部景吾身邊走了一會兒,被跡部景吾蹙著眉捏了臉。
  
  「為什麼擺出這種死人臉?」跡部景吾不悅地把她的臉捏著轉向自己,「給哥哥當向導就這麼不情願麼,齪貨。」
  
  「……呵呵。」夏日寂咧開嘴露出一個驚悚的笑容,攥著跡部景吾的手腕劈裡啪啦地亂拍,「不要再捏我臉了啦。」
  
  ——如果被嫂子看到就不好了~
  
  後半句話她吞回肚子裡去了,這種兄控到吃醋的即視感像什麼樣子啊喂……
  
  跡部景吾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直到她不自在地移開視線才聲音淡淡地問:「那個白頭發的家伙惹到你了?」
  
  「……呃呃仁王學長?」夏日寂驚悚抬頭,想了半天彎了眼睛笑了,「嘛……仁王學長是個好人啦,雖然很喜歡欺負人……」
  
  「喂。」跡部景吾直起身子,臉色多少有點不自然地開了口。
  
  「嘰?」
  
  「所以那天到底是誰跟你告白了?」跡部景吾抬手撫了一下自己的淚痣,別開了目光,「別誤會,本大爺只是真的很好奇是誰那麼沒眼光。」
  
  「……」夏日寂身子晃了晃,低下頭用力地捂住了臉,「……你不是有優秀的洞察力麼。」
  
  「本大爺初步觀察……超過二十個了。」看到夏日寂瞬間死灰了的臉色,跡部景吾趕緊補充,「當然本大爺知道對於你這個齪貨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咳。」
  
  ……大爺你確定不是把所有她看過一眼的男生都算進來了吧喂!!話說告白什麼的連她自己都忘了他還記那麼久啊!!
  
  「……不是要看我宿舍麼。」最後夏日寂無力地拖住了跡部景吾的袖子往宿舍樓走去,「我跟輔導員說一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你進去……」
  
  一邊拖滿臉不耐煩的跡部景吾,她一邊在前面偷偷地柔和了眉眼露出笑容。
  
  果然像仁王學長說的那樣是個妹控嗎~這種簡直像是想把妹妹跟世界上所有雄性生物隔開的獨占氣場一露出來,就算再怎麼比她成熟沉穩都無法掩飾了哦~跡部景吾你個傲嬌女王受嘰嘰嘰嘰~\(≧▽≦)/~
  
  但是……
  
  剛剛勾起了一點的嘴角漸漸向下彎去。
  
  ——只不過是因為她是妹妹吧……
  
  安藤真紀是只在第一眼就把她給虜獲了的女神級人物,跟冰帝帝王的確是般配得不得了的一對……她猜作為跡部景吾女朋友的安藤真紀在冰帝根本不用為來自後援團的敵意而煩惱,因為她相信安藤真紀有辦法在一瞬間就把那些對她不滿的女生收服——就像她一樣。
  
  ——沒有不滿也沒有憤懣,甚至連嫉妒都沒有。但是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心裡盤旋不去的失落感,卻是真真切切地讓夏日寂心裡隱隱發痛著。
  
  ——「不過……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有個聲音在心裡這樣輕輕地說著,輕得像一聲無奈的嘆息。
  
  參觀過宿舍後跡部景吾表示勉強滿意,跟在他身後的夏日寂悄悄地按著手機給綿綿發了一條短信:【綿綿GJ!】
  
  【你哥搞什麼突然襲擊啊!害的我用一分鐘時間把宿舍給完全收拾了一遍……我把那些沒洗的襪子全部塞進你衣櫃裡了哼~╭(╯^╰)╮】
  
  「本大爺下個周末要去集訓,」跡部景吾突然響起的聲音把夏日寂嚇了一跳趕緊把手機揣回兜裡,「所以不回家了。」
  
  「……嘰?」夏日寂遲滯了一秒才抬頭望向站在走廊裡的跡部景吾,「你們不是馬上就要全國大賽了麼……」
  
  「啊嗯。所以是必須要去的最後一次集訓。」跡部景吾插著兜轉身下樓,夏日寂趕緊跑著跟在他身邊,「周末的時候不准自己亂跑,有什麼事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本大爺,清楚?」
  
  「唔唔……」夏日寂跟著跑到宿舍樓外才發現已經傍晚了,跡部景吾正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聯絡冰帝的學生准備回校,「要、要走了麼?」
  
  跡部景吾的腳步頓了一下,關上了手機站在夕陽裡回眸望向她,嘴角勾著明顯很愉悅的弧度:「啊嗯?舍不得本大爺?」
  
  「……哼~才不是呢。」
  
  立海大門口就像早上一樣聚著大群大群的學生,都是當天來參觀當天回去的外校學生。夏日寂看到穿著冰帝制服的網球部和學生會似乎已經在校巴邊等了一會兒了,跡部景吾抬手對著天空打了個響指,他們就一臉無奈地乖乖上車去了。
  
  安藤真紀就坐在車窗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眉眼間浸著夕陽光線的樣子格外溫柔漂亮。夏日寂眨巴著眼偷偷看了看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伸手拉了一下跡部景吾的袖子。
  
  「啊嗯?」正准備上車的跡部景吾停住腳步給後面的冰帝學生讓開路,挑起眉低頭看向同樣站在夕陽裡的少女。
  
  「吶……」她撓了撓臉,露出明顯是勉強出來的笑容,「你看……我明天不能回去,你下個星期也不回家,所以我們就要兩個星期以後才能碰面了吧?」
  
  跡部景吾蹙了蹙眉,低聲問:「所以?」
  
  「所、所以……」
  
  ——雖然是出於不一樣的原因,但是夏日寂在此時突然明白了那個老人當初是在用著怎樣溫柔又酸楚的心情,微笑著對她說出那句話。
  
  「……不再跟我多說一會兒話嗎?」
  
  正低頭望著她的跡部景吾似乎微微滯了一下,然後他在夕陽裡露出了一種說不清楚是什麼、但是非常非常溫柔的神情。
  
  「別撒嬌了。」他抬手捏了一下夏日寂的臉,垂下眸子勾起嘴角的樣子在那個瞬間溫暖得仿佛能夠把人的心都化掉,「自己照顧好自己,啊嗯?」
  
  「你才撒嬌了!」夏日寂劈裡啪啦地抽打掉跡部景吾的手,跑開幾步鼓起包子臉用力瞪他,「干嘛還不上車!走吧走吧巴不得你快點走呢!」
  
  跡部景吾沒有再繼續跟她拌嘴,只是了然地勾了一下嘴角,插著兜轉身上車去了。
  
  夏日寂看著他上了車以後在安藤真紀的前一排座位坐下,然後撐著下巴開口說了句什麼,校巴就緩緩地發動了。
  
  她就站在原地默默地望著校巴遠去,直到校巴拐進了大馬路看不到的時候,她還是很安靜地站在那裡望著那個方向。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
  
  心裡的聲音再次輕輕響起,然後又輕輕地在夕陽裡散去了。
  
  >>>
  
  跡部景吾撐著下巴從大巴的倒後鏡裡看著一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少女,蹙起眉露出少見的煩惱神情。
  
  「會長,會長……會長?」
  
  「啊嗯?」
  
  安藤真紀把立海大學生會給她的一沓交流活動申請順著椅縫塞給他,往後一靠抱著手臂神情無奈地調侃道:「我看到這些文件裡有交換生活動的申請哦,要不要把阿寂換到冰帝來?」
  
  「哼,那個齪貨是絕對不可能達到交換生年級前十的條件的。」跡部景吾隨意地翻了翻手裡的資料,不耐煩地把文件往身邊的座位上一丟,「而且那家伙未必會願意。」
  
  「哦~?會長不是萬能的麼?怎樣都比望著站在那裡送自己離開的妹妹發呆要好吧。」
  
  跡部景吾微微蹙了一下眉,在安藤真紀准備迎接他的殺必死眼刀時,他用很低的聲音嘀咕了一句:「總覺得那家伙有點不對勁。」
  
  「夏日桑嗎?」隔著一條過道坐在樺地身邊的鳳長太郎聽到了跡部景吾的自言自語,有點擔心地問:「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哼,如果是不舒服的話早就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跡部景吾還是支著額頭低聲說著,蹙著眉有點疲倦的樣子,「而且明明上午還是那種齪得要死的德行……」
  
  坐在鳳長太郎後面的忍足侑士聞言輕輕「咳」了一聲,被同一排的安藤真紀敏銳地察覺了,掏出手機悄無聲息地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你又做了什麼好事吧,忍足同學】
  
  【不……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某個妹妹稍微得罪了我一下……】
  
  【所以?】
  
  【啊,手機要欠費了】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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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在目送大巴車目送得腿都快麻掉了以後,夏日寂默默地背著手往校門口走,沒走兩步就覺得小腹一疼。
  
  「嘰~~~」她淚流滿面地蹲下去。
  
  要、要生了麼……不,這種時候還是不要開玩笑了,趕快回宿舍問綿綿要塊姨媽巾吧……
  
  因為沒有注意自己大姨媽來拜訪的日期,這兩天又在准備海原祭,所以根本沒有怎麼注意保暖方面的事情——夏日寂艱難地兩步一挪,好不容易挪到校門口,正准備掏出手機讓綿綿想辦法讓自己在姨媽洶湧的情況下穿著校裙安全回到宿舍時,耳朵就被一個中氣十足的吼聲驚得一炸。
  
  「夏日寂!!」切原赤也奮力把好不容易扯下來的龜按到她頭上,扭曲著臉對著她的耳朵吼,「告訴你的龜,如果下次再吃我的頭發就不准再趴到我頭上!!」
  
  夏日寂被他灌籃似的力道蓋得全身都顫了兩顫,面如死灰地頂著自己的龜:「切原君……我代莎比向你道歉,但是你能給我找件長袖外套來麼……」
  
  切原赤也明顯還在頭發被吃的氣憤中,沒等夏日寂話音落下就暴跳著吼起來:「我到哪裡去給你找長袖外套!話說現在一點都不冷吧,你們女孩子就是那麼嬌氣!!」
  
  「赤也。」
  
  溫潤的聲音從切原赤也身邊傳來,語氣雖然柔和,卻不由自主地帶上了壓迫感。跟著切原赤也走過來的幸村精市抬手把自己肩上的外套取下來,放進了夏日寂的懷裡。然後他對著一臉驚悚的夏日寂溫和地笑笑,問:「夏日桑,你打電話給綿綿了嗎?」
  
  「……還、還沒……」
  
  「不舒服的話,讓綿綿陪你回宿舍吧。」說著他微微蹙起眉瞥了一眼完全摸不著頭腦的切原赤也,一邊轉身一邊補充:「外套的話,讓赤也還給我就好了。好好休息。」
  
  直到綿綿跑到校門口找到她,她臉上還是那種如夢似幻、如飢似渴【喂】的表情。
  
  「……阿寂,你被【嗶——】了?」
  
  「吶,綿綿啊……」夏日寂抱著主上的外套緩慢地轉了個身,咧著嘴露出詭異的笑容,「我大姨媽來了……」
  
  「咿?!大姨媽來了?!」綿綿一驚,奪過夏日寂懷裡的外套准備給她系在腰上,「快圍上快圍上!!」
  
  「不、不行!」夏日寂奮力制止她,「這件外套我要弄成標本掛在床頭誒嘿誒嘿嘿嘿……」
  
  綿綿木然地看了她一會兒,舉起手裡的外套估量了一下大小:「立海大網球部的隊服……175以上?這種大熱天還能隨身帶著長袖外套的人……幸村學長的?」
  
  「名偵探綿綿!」夏日寂咬著牙忍過一波姨媽痛,對她「Bling」地豎了大拇指,「身體雖然縮小了,頭腦還是一樣的好!無論如何,真相只有噗哇——喂少女我正來著大姨媽呢!」
  
  給了夏日寂一記膝撞的綿綿不由分說地把外套給她系在腰上,牽著一只袖子像牽小狗一樣把她往宿舍拖:「你還知道你在來大姨媽啊你!又不是讓你把幸村學長系在腰上——不准流鼻血啊喂~!」
  
  抱著熱水袋沒有骨頭似的癱在枕頭上,頭上有著那只龜熟悉的重量的夏日寂感覺自己心情好了很多。她默默地抿了一口綿綿給她搗鼓出來的紅糖水,緩慢地「嘰」了一聲。
  
  「唔?」正倒掛在欄杆上看MP4的綿綿抬頭望她,「干嘛又發出這種聲音?肚子餓了?我已經叫了快餐啦。」
  
  「……吶,綿綿,不知道為什麼……唔,總覺得心裡堵堵的。」
  
  綿綿眨巴著眼睛看了她半晌,攥住自己的雙馬尾從床欄上滾到床上,然後趴到了夏日寂身邊,用發尾撓她的臉:「怎麼啦阿寂~今天我看你玩得很開心啊?」
  
  夏日寂掀開了一點自己的被子,綿綿立刻露出很歡快的表情把腿塞進來,討好地趴在夏日寂胸前亮著大眼睛看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讓名偵探綿綿給你分析一下~」
  
  「其實……」
  
  ——其實,她心裡是很清楚的啊。
  
  「唔?」綿綿趕緊把臉湊近她。
  
  「……我、我說不出來……」夏日寂有點難為情地撓著臉笑了,「那、那個……總之肯定是因為姨媽來了比較矯情吧……不准趴我胸啦壓扁了混蛋!」
  
  綿綿眨巴眨巴眼,坐起身挨到她身邊,很認真地給她攏被子:「吶阿寂,你喜歡上誰了嗎?」
  
  「……嘰?!」
  
  「你是瞞不過戀愛專家的雙眼的啦(「喂一個資深腐女說這樣的話沒關系麼!」)。作為朋友,連因為喜歡誰而煩惱著都不肯告訴我嗎?」綿綿給她攏完被子,從屁股底下拔`出被壓住了的一邊馬尾,然後安靜地抱著膝蓋坐在她身邊微笑繼續說:「嘛,不過如果你覺得還不是說的時候,不說也沒關系就是了。不過阿寂啊,你只要記住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就好了。」
  
  「……」
  
  「我是很喜歡阿寂的性格的啦,所以很想跟阿寂做很好的朋友。就算哪天我們畢業了啊長大了,阿寂要到離我很遠的城市去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記得要給自己留幾個硬幣哦。這樣要是阿寂在那裡迷路了,只要給我打一個電話,我馬上就會來的……咿?阿寂?」
  
  「……你、你犯規QAQ」
  
  「咿?!」綿綿手忙腳亂地隨手抓了一把紙巾給她擦滿臉的眼淚,「阿、阿寂?」
  
  「嘰!不要拿姨媽巾給我擦臉啊!」
  
  「對、對不起!」
  
  其實夏日寂也不是真的只要有了莎比就能一直歡快下去的。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心裡有很多很多不開心的事,但是抱著一種「如果就這樣被弄哭的話好丟臉嗷」或者「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的想法,心裡想著「大概只要一直笑著就好了,就可以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吧。」
  
  ……所以綿綿這家伙絕對犯規了QAQ!!
  
  「……我啊,唔唔……我在聽到哥哥其實是有女朋友的時候,覺得心裡真的很難過……」
  
  已經到了熄燈時間,但是綿綿還是坐在夏日寂的床上靠在她身邊安靜地聽著她說話。月光溫柔地灑滿了整間宿舍,窗外有一盞壞掉的路燈時不時閃爍一下,發出輕微的「劈啪」聲。
  
  「但、但是我真的不是喜歡他哦,我……」
  
  綿綿看著夏日寂語結了的樣子,撐著下巴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露出笑容:「唔?那是什麼呢?」
  
  「大概……只是覺得哥哥的溫柔要分給另一個人了——這樣的感覺?」
  
  「吶,阿寂,你不是很喜歡幸村學長的麼?那麼如果讓你跟他在一起的話,你願意麼?」
  
  夏日寂鼓起包子臉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最後咧著嘴干笑道:「又不是很熟……」
  
  「是啊~那麼如果你哥哥跟你在一起了,會覺得高興麼?」
  
  「……呃,那是不可能的吧……」
  
  「會覺得高興嗎?」綿綿眉眼彎彎地去摸她的頭發,「從此以後他只會對你一個人溫柔,會為你吃醋,會一直一直地保護著你……如果他對你說‘喜歡你’的話,阿寂會覺得很奇怪很接受不了嗎?」
  
  夏日寂很糾結地沉默了一會兒,自己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低聲嘀咕道:「但是人家有喜歡的人了吧……」
  
  「咿!總算承認了~\(≧▽≦)/~!」
  
  「喂——才不是呢啊喂!」
  
  在她們開始打鬧的時候,被壓在枕頭下面的手機發出了「掀起你的頭蓋骨」的鈴聲。夏日寂怔了一下,對上綿綿也在驚愣中的雙眼,「呼啦」一聲把被子蒙過腦袋:「我死了!」
  
  「喂,不要這樣……」綿綿推了她幾下都沒反應,無奈地從枕頭下把手機抽出來,想了想戳了免提鍵。
  
  「那個……我是阿寂的室友……」
  
  夏日寂把腦袋裹在被子裡,支棱著耳朵聽綿綿跟跡部景吾的對話。
  
  「阿寂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先睡了……」綿綿一邊用天真無辜的語氣說著一邊伸手到被子裡去捏夏日寂的臉。
  
  「……啊嗯。」沉默半晌以後,夏日寂聽到了跡部景吾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她現在睡著了嗎?」
  
  「咿?不……大概還半夢半醒吧……」
  
  「把手機給她。」
  
  綿綿用力地把被子扯了幾下扯開,把手機按在了不斷躲閃的夏日寂耳邊,繼續用無辜的語氣說著:「那個……我已經放在她耳邊了。」
  
  夏日寂在黑暗裡睜著眼睛等手機那邊的少年開口說話,不知道為什麼心髒「嗵嗵嗵」跳得飛快。那是一段不算很長的沉默,但是她卻非常非常緊張,覺得這段時間漫長得不得了。她看到窗外的路燈最後「劈啪」閃了幾下滅掉了,也看到月光穿過宿舍窗子投影在地上的樣子。很多很多關於這個少年的溫暖片段仿佛就在那片月光裡安靜地回放著,然後,她聽到了名為「喜歡」的隱秘心思緩慢生長出來的聲音。
  
  ——喜歡上這個人的話,會覺得很辛苦的吧……
  
  ——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呢。
  
  熟悉的語句被輕聲地在心裡念出來,這一次卻不是嘆息,而是帶上了某種無奈的笑意。
  
  再然後,她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在沉默之後響起。
  
  「……晚安,齪貨。」
  
  在月光裡,某種看不清輪廓的花安靜而緩慢地開放了。
  
  電話被掛斷了。綿綿把手機塞回她的枕頭下面,然後俯下`身輕輕抱了一下裹在被子裡的夏日寂。
  
  「綿綿,」她勾起嘴角彎出了一個笑容,輕聲說著,「我怎麼覺得……現在我好像真的完了。」
  
  >>>>>>>>>>>>>>>>>>>>>>>>>>>>>>>>>>>>>>>>>>.


☆、晉江你個受

  冰帝網球部選擇的最後一次集訓地點是跡部財團建立在東京郊區的一處大型健身場館,設備齊全場地高質量不說,居然還配備了專業的健身教練和私人醫生。冰帝網球部的部員看著跡部景吾如入自己家門般神色自然地插著兜走進場館大門,還抬手一個響指讓帶來的僕人給自己遞上冰鎮飲料時,默默在心裡畫了個圈圈鄙視了一下跡部大爺的燒包程度。
  
  「把你們身上的負重全部取下來。」跡部景吾姿勢隨意地翹著腿坐在場館邊的沙發上,抬手支著自己的額頭,「讓健身教練根據你們的身體結構制定訓練計劃——發什麼呆,向日,真是不華麗。」
  
  向日岳人把自己的嘴巴合上,指著偌大場館裡整齊擺著的各種健身器材磕磕巴巴道:「呃呃……這些都是讓我們這兩天用的?」
  
  「不然?」
  
  為了達到最好的精神集中效果,早在進入場館之前跡部景吾就讓他們把身上所有的通訊工具都交給了工作人員,用他的話說就是「這兩天你們腦子裡想的只能是怎樣打敗青學,其他的一切都只會拖你們的後腿罷了!」——但是在場館裡大汗淋漓地訓練過後,他接過僕人遞給他的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心裡開始有點後悔了。
  
  ……就算是聖人也沒辦法做到心無雜念,所以即便作為帝王,他也還是凡人,當然是最華麗的那一種凡人——跡部景吾勾著嘴角心安理得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嗯哼,」跡部景吾閉上眼清了清嗓子,再睜開眼壓低了聲音跟身邊的僕人說:「去問一下那些保管手機的人,本大爺有沒有未接電話。」
  
  「是。」
  
  「記住不要讓本大爺的部員發現。」
  
  「……是。」
  
  跡部景吾擦拭完臉上的汗水以後,仰靠在身後的健身器材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決定休息一會兒。他在白晃晃的場館燈光下抬起手遮住了眼睛,手背下的眉心微微蹙著。
  
  「少爺,沒有未接電話。」
  
  手還放在眼睛上的少年沒有回答。
  
  ——哼,那個家伙又在鬧什麼別扭啊。
  
  「但是有一條夏日小姐的短信,需要念給您聽嗎?」
  
  跡部景吾懶洋洋地「啊嗯」了一聲。
  
  「夏日小姐說,‘哥哥加油啊~~知道你最近在訓練所以不打擾你了’後面有一個奇怪的表情符號。」
  
  僕人嚴肅地做了一個╮(╯▽╰)╭的動作給跡部景吾看。
  
  「……」跡部景吾勾了勾嘴角,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他有點煩躁地把頭上的毛巾扯下來往地上一甩,聲音冷冷地自言自語道:「以為這樣就可以瞞過本大爺?比賽結束後有她好看的。」
  
  >>>
  
  「……這樣大概就可以瞞過哥哥了吧。」
  
  夏日寂捧著手機小心翼翼地給綿綿看已發短信。
  
  綿綿端詳了半晌,微笑道:「呵呵。」
  
  「……咬你Q皿Q」
  
  此時她們正在從食堂往宿舍前進中。跡部景吾周末不回家的話夏日寂就覺得她也沒什麼好回的,剛好綿綿這個星期也不回去,說姐姐留校處理學生會的事務,所以作為治愈系的妹妹也要陪著她什麼的——於是冰帝一天的集訓快要結束的周六晚上,在綿綿的催促下,一個星期都沒有給跡部景吾打過每日電話、並且在跡部景吾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總是用各種理由推脫迅速掛掉的夏日寂戰戰兢兢地給他發了一條慰問短信。
  
  「雖然不想承認,哥哥的洞察力真的是很強的啦。」夏日寂頂著一只龜可憐兮兮地跟在綿綿身後嘀嘀咕咕,「如果讓他發現我喜歡他的話……唔啊好丟臉QAQ!!!一生的臉都要被丟光了QAQ!!!!」
  
  「……」
  
  她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麼,自從確認了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家伙以後,事情就開始往不曾預知的方向發展。只要不是在玩鬧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開始思念對方,每天每天都在期盼著他的電話,但是真正聽到他的聲音時立刻開始結巴,最後只能胡亂找個理由把電話掛掉。
  
  「……阿寂,你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個說著‘哥哥是我的,妄想靠近他的女人都死吧【御姐音】’的病嬌哦。」
  
  「……嘰?!」夏日寂趕緊用力揉自己的臉,「有、有那麼誇張咩?!」
  
  綿綿背著手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咿~~」地叫一聲,衝過來握住夏日寂的肩膀猛搖:「我我我把宿舍鑰匙留在體育館了!!」
  
  「為、為什麼、你會、去體育館、啊~~」夏日寂被她搖得話音都斷斷續續的。
  
  「今天下午姐姐不是在那裡跟後勤部的人一起檢查器材什麼的嘛……
  
  「……怪不得望遠鏡又不見了。」
  
  「陪、陪我去嘛阿寂……」綿綿淚流滿面地蹭夏日寂的臉,「你看現在都這麼晚了,體育館裡又沒有人嗷嗷~~」
  
  夏日寂抬頭望了望掛在夜空中有點泛紅的月亮,突然覺得今晚似乎會有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發生……
  
  >>>>>
  
  一般來說,只要出現了「覺得似乎會有什麼不太尋常的事情發生」這樣的句子,如果接下來不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就太對不起讀者了。夏日寂在跨入黑黝黝的體育館之前,和綿綿一起默默地抬頭望了一會兒掛在體育館上方白紙紅字的「試膽大會」和門上兩行「閑人免入」的封條。
  
  「……不如我們明天再來吧。」
  
  「……阿寂,你帶鑰匙了麼。」
  
  「……沒有。」
  
  「……好吧。」
  
  夏日寂吸了一口氣,本著自己比軟妹子綿綿要爺們兒一點的個性,上前拍了拍體育館緊閉的大門:「那個……實在很抱歉打擾你們的活動,但是我們的宿舍鑰匙落在體育館裡了,所以……那個……能幫我們找一下麼麼麼麼麼!!!」
  
  夏日寂的後半句話被一只從轟然打開的大門裡伸出來的血淋淋的手打斷,那只手「啪嗒」一下拍在了夏日寂臉上,留下一種惡心的濕漉漉感。
  
  「……!!」綿綿用力地捂住嘴巴,看見夏日寂還像是石化了一樣站在那裡,慌忙把她拉回自己身邊:「阿寂阿寂!你……你還好吧?!」
  
  「呼啊……」夏日寂像是溺水了的人一樣大喘了一口氣,扶住了綿綿的肩膀:「肯……肯定是仁……那只假手……我……」
  
  說完,她頭一歪,無聲無息地倒在了綿綿的懷裡。
  
  「阿、阿寂啊啊啊啊啊——」
  
  「……噗哩,夠了吧,學長知道錯了。」
  
  把玩著假手的白毛少年滿臉無奈的笑容,吊兒郎當地從體育館裡晃悠出來。他用假手戳戳夏日寂頭頂的龜,龜「哧溜」一下縮回了殼裡。
  
  「仁王學長,」綿綿一邊猛搖夏日寂並露出撕心裂肺的痛苦神情一邊用有點抱怨的語氣問:「是你舉辦這個試膽大會的咩?你又要整人了吧?」
  
  「噗哩~這次可不是我的主意噢~~」仁王雅治插著兜笑嘻嘻的,「因為我們班最膽大的那個男生生日了,所以大家就想出了這麼個辦法來給他慶祝~」
  
  頭上的龜都快被綿綿甩出去了的夏日寂:「……那個人好可憐。」
  
  最後仁王雅治聽說她們要去找鑰匙,決定陪著她們一起進去轉一圈(「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學長,噗哩~」「不,有你在才危險呢仁王學長。」)。他讓綿綿拽著他的衣角,綿綿再拉著夏日寂的手,直接摸黑進了體育館。
  
  「噓,」黑暗裡傳來他低沉得有點陰測測的聲音,「那個生日的同學還在體驗我們給他准備的試膽大會呢,不要把我們的整人行動撞破了。」
  
  「……學長,你剛才承認是在整人了噢,你們就是在整人而不是什麼慶祝生日吧。」
  
  「小妹,知道得太多的話會體育館女鬼會來把你吃掉的~」
  
  夏日寂默默地把臉轉向綿綿,於是綿綿開始科普:「體育館女鬼,立海大七大怪談之一,據說是幾年前因為同學的排擠在放假後被鎖在體育館器材室的一個女生,開學以後發現她的屍體時,因為暑假炎熱的天氣都已經爛得差不多了……呃,不要再說這些了好咩QAQ」
  
  夏日寂木了一會兒臉,向前傾身把腦袋湊到仁王雅治身前:「學長~求摸頭0w0」
  
  仁王雅治訝然地挑了一下眉毛,不過面對自己長久欺壓的小妹欺詐師並沒有起防心,抬手胡亂地撥了一下她的劉海:「……嘶——」
  
  被仁王雅治嚇到一直縮在殼裡的龜猝不及防地伸出腦袋,用力啃了一口仁王雅治的手指。啃完了以後它立刻縮回了龜殼裡,整個過程迅疾得不超過一秒鐘。
  
  夏日寂抬起頭對他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立海大的欺詐師攥著自己的手指微微抬高眉毛,眯起眼睛勾起了嘴角。
  
  「跟學長來吧,噗哩。」


☆、晉江你個受

  立海大的欺詐師是非常、非常記仇的。這一點在夏日寂因為一篇肉文而被迫當了他的小妹欺壓那麼久就可以看得出來,所以在牽著綿綿的手跟著仁王雅治一起走進黑暗的體育館時,她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一雙酸橙色眸子因為警覺而在黑暗中亮得像貓一樣。
  
  立海大的體育館分三層,第一層由四個籃球場構成,第二層是室內健身器材和兵兵球場地,第三層則全是羽毛球場,總體占地面積非常大。據仁王雅治說,他們整個班的人都出動了,所以體育館的三層都有人在埋伏著。
  
  「不過跟著學長我的話就完全不用擔心了~」仁王雅治讓綿綿牽著他的衣角,自己則在黑暗裡小心地移動著,「他們一看學長我的頭發就會認出來的,噗哩。」
  
  夏日寂默默看了看仁王雅治在黑暗裡也非常顯眼的白發,握了握綿綿的手,問:「鑰匙掉到哪兒了,還記得麼?」
  
  「唔唔……第一層倒是不會掉,因為我一進來就直接上樓去(看姐姐)了……」綿綿回握了她的手,認真地邊想邊回答,「後來我幫忙把二樓的健身器材搬到三樓,大概就——」
  
  「——噓。」
  
  仁王雅治突然拽著她們倆貼到了牆邊。然後她們接著從體育館門縫裡漏進來的細微月光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緩慢地摸著黑從他們身前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在小聲嚷嚷:「喂喂就這種程度而已嗎?早就看穿了,你們都出來吧哼~」
  
  看來那個就是被整的倒霉蛋了。夏日寂正貼在牆上默默地給他哀悼,突然就聽到身邊的仁王雅治緩慢地從喉嚨裡發出一連串的詭異響聲。
  
  ……咒、咒怨裡的那個女鬼從樓梯上爬下來時經典的「咕嚕嚕嚕」聲啊!!
  
  夏日寂菊花猛地一緊,反射性地捂住了耳朵。
  
  「不不不不要松手啊阿寂!」綿綿的手突然被放開,她趕緊伸手在黑暗裡亂摸,「我、我覺得有點怕怎麼辦QAQ」
  
  那個人前行的腳步聲猛然就停住了,然後他們聽到那個人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往樓梯的方向飛奔而去。
  
  體育館裡靜謐的黑暗突然開始緩慢熱鬧起來。夏日寂和綿綿目瞪口呆地看著好幾個披著白布單或者提著幽幽一團綠光的人從黑暗裡鑽出來,湊過來拍拍仁王雅治的肩膀:「干得好啊仁王同學!這家伙跑下來的時候我們正在打牌,差點就被發現了哈哈……」
  
  ……你們這群鬼是有多不敬業……
  
  「為什麼他要往樓上跑?」等仁王雅治跟他們班的同學解釋了他帶著兩個學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夏日寂有點疑惑地推了一下仁王雅治的背,「明明知道體育館的大門在一樓……」
  
  「噗哩~體育館這個地方死過學生,出現鬼打牆也是很正常的吧~」仁王雅治抬手彈了一下夏日寂的腦門,結果差點把她的眼鏡彈掉,「小妹要不要自己來試試看?」
  
  夏日寂的眼睛頓時又像警覺的貓一樣亮起來了。
  
  「阿寂不怕!」綿綿攥緊她的手,「我會一直拉著你的……我們找到鑰匙就馬上回去!」
  
  有仁王雅治這頭白發在黑暗中開路,扮鬼的人都沒有為難他們,還不忘告訴他們膽大男生的位置,讓他們盡量不要穿幫了。夏日寂按亮了自己的手機給綿綿照亮,半蹲著身子看著她在兵兵球桌下面摸來摸去。
  
  「阿寂再往前一點……」
  
  夏日寂趴進了桌子下面,努力探身給她照亮。
  
  「……噗哩,小妹。」
  
  「唔唔?」
  
  夏日寂一邊艱難地伸手給綿綿照著,一邊含混地應答他。
  
  「學長我……好像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要嚇人啦,就知道仁王學長你想報仇。」
  
  「這裡沒有。」綿綿從球桌下鑽出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掏出自己的手機給自己照著,「阿寂,我去那邊一個球桌看一看,你在這裡繼續找找看吧——你一定要在這裡等我哦!不准走開哦QAQ!」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看一眼就回來……搞什麼試膽大會嘛,真討厭QAQ」
  
  綿綿細細的抱怨聲越來越遠,於是夏日寂調轉了手機的方向,把手機光打到了仁王雅治身上,然後她的手一抖。
  
  微弱的光線裡,仁王雅治的眸子亮得像是某種凶殘的野獸,讓夏日寂沒來由地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家伙時的情景。他臉上並非面無表情,而是僵硬地勾著嘴角,眼瞳猙獰地放大著直勾勾盯著她,露出一種非常詭異的神情來。
  
  「夠了吧欺詐師,」夏日寂假裝淡定自若地站起身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手裡卻是冰冷冰冷的,「這種戲碼作為小妹的我可是輕易就能識破哦~」
  
  沒有回應。
  
  體育館二層是有窗戶的,但是因為試膽大會的緣故,所有窗戶都被事先用布條和膠帶封住了。整個寂靜的二層唯一的光源就是夏日寂手裡的手機,自下而上地照著仁王雅治本來就蒼白的皮膚和碧綠到詭異的眼瞳,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怖感。
  
  「是被附身了嗎?」夏日寂悄悄握住自己抖個不停的手,露出誇張的泫然欲泣的表情,「唔啊難道你就是體育館女鬼?好可怕好可怕~」
  
  差不多該玩夠了吧。她有點不安地蹙了蹙眉,本來就處於一個非常陰森的環境裡,仁王雅治的這種表現簡直就像是在兩個人一起走夜路的時候,一個人突然尖叫著開始奮力奔跑一樣能把人激起全身的雞皮疙瘩。
  
  「……不要玩了,我去叫上綿綿回去吧。」
  
  夏日寂回過頭正打算去喊綿綿的時候,一只手悄無聲息地纏繞上她的脖頸,然後用力往前一拉,把她拉得趔趔趄趄地朝前方的仁王雅治撲去。
  
  「想到哪裡去?」眼神陰冷的白發少年抵著她的額頭幽柔開口,那樣近的距離,夏日寂完全可以清楚看到他因為不自然勾起而微微抽搐著的嘴角,以及從脖頸上暴起的一道青筋。令她覺得後背猛然一涼的是,仁王雅治開口的時候竟然是略帶沙啞的女聲:「我啊……可是一直,一直被關在這裡,哪裡都去不了……」
  
  夏日寂的脖子被對方的手臂緊緊勾住,她強壓著心裡越來越濃烈的不安努力勾起嘴角:「因為我剛剛讓莎比咬了你,所以你現在算是在報仇嗎……話說……仁王學長該玩夠了吧……稍微勒得我有點……」
  
  手機的光就在這個時候猛然熄掉。夏日寂感覺到脖子上的手臂在越來越緊,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對方抱有惡作劇時會注意分寸的打算了。她趕緊重新按亮手機,照亮了仁王雅治正直直對著她的眼睛。他的眼神不是什麼冷漠的或者惡毒的,碧綠眼瞳失神地放大並且不受控制地翻白,配合著嘴角僵硬到極點的弧度,只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一直被關在這裡……被那些自稱是朋友的惡心女人……」少年說著竟然「咯咯」笑了起來,用那種幽冷的女聲神經質地重復著一句話,「一直在……一直在這裡……」
  
  夏日寂被勒得難受,張嘴狠狠咬了仁王雅治的手臂一口,才逼得他松開手退後。仁王雅治退後兩步,居然不受控制地撞上了身後的牆壁,然後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化,不但是碧綠的眼睛,連帶著臉上的神情都在手機的微光裡變得猙獰無比。
  
  他的嘴唇緩慢顫動了兩下,扭曲了笑容吐出了幾個含混的字:「……那麼,你也死在這裡吧。」
  
  刺骨的冰冷瞬間襲上心髒,緊接著的就是洶湧而來的恐懼。
  
  ……喂喂不是吧這個混蛋莫非是來真的了麼不是吧不是吧她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幸運E吧喂喂饒了她吧喂……
  
  「綿綿!」夏日寂來不及多想,一邊轉身就跑一邊放聲喊了出來,「綿綿!」
  
  手機的微光滅掉以後,二層的體育館重新陷入一片漆黑。夏日寂猛地停住腳步,努力在自己紛亂的喘息聲中分辨那個白發少年的動向。
  
  她還能記得樓梯口處健身器材的擺放方式,所以小心地在心裡估計的位置停住腳步以免踩空摔下樓梯,然後按亮了手機照了照周圍的情況——
  
  她瞬間如墜寒窟。
  
  手機的微光照亮了一片冰冷的牆壁。她記得的樓梯口那個坐式肱二頭肌訓練器還擺在那裡,朝向也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是原本應該在這個地方的樓梯口卻突然消失了,變成了一堵牆壁。
  
  ——「噗哩~體育館這個地方死過學生,出現鬼打牆也是很正常的吧~」
  
  夏日寂扶著牆壁捂著自己的嘴巴小心喘息著,生怕被那個突然變得詭異起來的仁王雅治會發現她。她沿著牆壁慢慢地走著,手機燈也不敢再開,只能在黑暗裡努力地睜大眼睛辨認著周圍的情形。
  
  黑暗裡,全身除眼睛外的感官都敏感到了一個極限。任何一點點細微的響動都會讓她心跳加速,黑暗裡的健身器材和兵兵球桌都像是形狀詭異的怪物一樣,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
  
  強迫自己勇敢地摸著牆走了很久,她再次小心地按亮了手機燈,用微弱的光線辨認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出現在微光中的正是放在樓梯口的坐式肱二頭肌訓練器,也就是說,她已經摸著牆走了一圈,卻仍舊沒有找到離開二層的樓梯口。
  
  夏日寂呆立在那裡,攥著手機的手逐漸冒出冷汗。
  
  呆滯片刻以後,她咬了咬牙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在牆邊蹲下來開始飛速查找手機上的號碼。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用力地在「女王受哥哥」的名字上按下了撥通鍵。
  
  夏日寂蹲在牆邊一邊等著那邊接通一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在等了好一會兒耳邊都只有等待音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他們集訓時也許不會帶手機的可能性——
  
  ……拜托了……拜托了快點接啊……好害怕啊……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在夏日寂最後絕望地准備掛斷電話時,手機那邊的「嘟嘟」聲突然停止,然後少年聽似不耐煩卻又微微帶著愉悅的聲音響起。
  
  「終於知道主動給本大爺打電話了,啊嗯?」
  
  全部的恐懼都化作了委屈的眼淚,夏日寂攥緊了手裡的手機,帶著哭腔小聲喊出來。
  
  「……哥哥……」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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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手機那邊明顯是被驚到了,對方好一會兒都沒有開口說話。夏日寂一邊小聲地嗚咽著用手背擦眼淚,一邊還能聽到那邊有誰在元氣十足地嚷嚷著什麼「啊啊跡部那家伙不遵守集訓規定豈可修」之類的話。
  
  接著就是一聲巨大的響動,像是對方踢倒了什麼東西似的發出重物落地的「砰」一聲,夏日寂聽到跡部景吾變得意外冷靜的聲音:「你現在在哪裡?」
  
  「唔唔……」
  
  「本大爺問你你現在在哪裡?!」他冷靜的聲音出現了一絲裂縫,幾乎是在咆哮出來的,「你們幾個閉嘴!!」
  
  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一瞬間消失了。
  
  「齪貨,你還在立海大嗎?」跡部景吾聽起來像是在快步行走,話筒裡有著呼呼的風聲,「所以為什麼你這個家伙這麼煩!本大爺一天不看著你都不行嗎!——杉木,去叫司機過來。」
  
  夏日寂怔了一下,連忙制止他:「不……哥哥,其實我現在是在一個……嗯,試膽大會上啦QAQ」
  
  呼呼的風聲瞬間停止。她聽到那邊的跡部景吾隱忍地深呼吸了幾次,聲音裡帶著一點扭曲再次開口了:「你很閑麼,啊嗯?」
  
  夏日寂攥著手機蹲在牆角邊安靜了一會兒,微微地勾起嘴角笑了。剛剛一直都不敢睜眼去看黑暗裡的東西,還在心裡害怕著疑似被附身了的仁王雅治,又因為傳說中的鬼打牆沒辦法逃離這個地方——
  
  「——但是,現在好像一點都不怕了呢。」夏日寂有點難為情地撓了撓臉,「嘿嘿果然試膽大會什麼的區區——」
  
  「哦,那麼本大爺掛了。」
  
  「不不不不不不QAQ!!!!」
  
  跡部景吾「哼」了一聲,然後聲音很輕地笑了起來,通過話筒細細密密地鑽進夏日寂的耳朵裡。即使是在這樣黑暗陰森的環境裡,她喜歡著的這個少年依舊帶著太陽一樣的光芒和熱度,可以驅散她心裡全部的恐懼。
  
  很溫暖。
  
  ——所以,真的很喜歡你啊。
  
  夏日寂剛剛張開嘴巴,就仿佛意識到什麼似的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唔疼QAQ
  
  「為什麼你要去參加什麼試膽大會?有那個時間不如去想想看怎麼讓自己變得不那麼齪。」
  
  「其實我沒有參加啦,只是來大會的場地找東西……」夏日寂靠著牆坐在角落裡嘟囔著,摸索著把頭上的龜放到自己膝蓋上讓它盯著自己看,「結果就被嚇到了……」
  
  「……」那邊似乎嘆了一口氣,跡部景吾無奈地嘀咕了一句:「你這個齪貨……」
  
  那天晚上她一直縮在黑暗裡聽跡部景吾講話。夏日寂並不敢說太多,不是怕被人發現而是怕被跡部景吾察覺自己的心思。她就默默地坐在牆角聽著那個少年說著這個星期網球部發生了什麼事,訓練的時候誰誰誰又鬧出了什麼笑話,這一次一定要在跟青學的比賽中勝出雲雲,臉上一直帶著非常非常安靜的笑容。
  
  「……為什麼感覺你今天這麼乖?」最後跡部景吾終於忍不住問,「平時不是一直都在搶著說話的麼。哼,難道是被嚇傻了?」
  
  夏日寂默默地爆了個青筋。她扶著牆站起來,一邊再次開始摸著牆找出口一邊跟他拌嘴:「啰嗦……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某個人話那麼多,簡直就像個話癆似的~啊咧,莫非是一個星期沒有跟親愛的妹妹通話忍不住了咩~\(≧▽≦)/~」
  
  跡部景吾噎了一下,冷哼道:「你最好能在本大爺回來的時候也這麼欠揍。」
  
  「噗,承認了吧~」夏日寂摸著牆繼續走,得瑟道:「本小姐完美的洞察力早就洞穿了你是個妹控的事實了誒嘿~~」
  
  所謂樂極生悲,就是夏日寂正在一邊揭穿跡部景吾的傲嬌本性一邊得意抖胸的時候,摸著牆的手突然被一個人一把攥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噗哩,冷靜點冷靜點~」
  
  認出是誰的聲音以後,夏日寂尖叫得更大聲了:「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沒辦法。」
  
  隨著「啪嗒」一聲輕響,夏日寂的眼前瞬間變得白亮一片。她不適地眨巴了一會兒眼睛,看清了站在日光燈下插著褲兜笑嘻嘻的仁王雅治。
  
  「剛剛班長說試膽大會結束了,所以學長來叫你了~」
  
  夏日寂一身冷汗地靠著牆瞪著他,手裡還緊緊地攥著手機。
  
  「……已經結•束•了喲,干嘛還露出那麼驚恐的表情呢。」仁王雅治挑起一邊的眉笑得痞痞的,「話說回來,學長的演技可以打幾分?」
  
  ……你那是演技麼喂!你絕對是被附身了現在身體裡還是那個女鬼打算趁機混進立海大的學生裡吧喂!
  
  「不是還在跟哥哥通話麼,小妹。」
  
  夏日寂這才從驚嚇中反應過來,一邊對著手機「喂」了一聲一邊小心地跟仁王雅治保持距離。
  
  「本大爺的耳朵都要聾了。」
  
  「對、對不起……」
  
  手機那邊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似乎帶上了一點不爽的意味:「現在有人陪你了,本大爺可以掛了吧?」
  
  「……」她還想再講一會兒的……
  
  「告訴那個家伙不准喊你‘小妹’。」
  
  「……嘰?」
  
  「現在告訴他。」那邊的聲音又開始有點不耐煩,「快點,齪貨。」
  
  夏日寂默默抬頭看了一眼插著兜坐在兵兵球桌上的仁王雅治,後者揚著一邊的眉懶洋洋地看著她。
  
  「……好像不是太好……」夏日寂重新抱住了手機嘀咕道,「總感覺有點傷感情啊……」
  
  「那就算了。」
  
  手機裡傳出「嘟嘟」的忙音。夏日寂睜大眼睛木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大爺手速極快地把她電話掛了。
  
  「噗哩,終於講完了。」仁王雅治把揚起一邊的眉毛放下來,插著兜晃晃悠悠地靠近夏日寂,露出白牙咧嘴一笑,「被嚇得夠嗆吧,小妹?下次不要再妄想反攻了哦。」
  
  「……不要靠近我,這位同學,殺你的人已經畢業了不在這間學校了所以請安息吧。」
  
  「噗哩,果然還是把你丟在這裡繼續體驗鬼打牆吧。」
  
  第二層的樓梯口還在原位,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一塊巨大的公告牌給堵住了。因為體育館裡經常會擺放一些通知球賽時間的公告板,所以當夏日寂在黑暗裡摸到那塊公告板的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那裡就是樓梯口。況且,第二層的健身器材都有一定程度的移位,那個放在樓梯口的肱二頭肌訓練器早已被挪到了另一面牆前。
  
  「玩夠了,回去吧。」仁王雅治掛著夏日寂的肩膀把她拖下了樓梯,夏日寂看到體育館一層也是燈火通明的,一群披著扮鬼衣服的人正圍著一個男生給他慶祝生日,「真宮寺妹妹差點被那個要被整的男生發現,所以我們班的人悄悄把她帶到一樓了。噗哩,好像已經找到鑰匙了喲。」
  
  「……我只想問是誰那麼無聊在亂移健身器材=皿=」
  
  「當然是學長我啊~」
  
  ……好吧,知道是誰造成了鬼打牆還不能反抗什麼的,憋屈得她菊花都快爆掉了。
  
  雖然慶祝生日是仁王雅治他們班的活動,但是綿綿似乎在短短一段時間內跟那個被整的男生建立了友好關系,於是抱著夏日寂舔了一會兒臉(「嚶嚶嚶嚶阿寂阿寂我以為你被吃掉了TAT」「噗哩,學長我看起來那麼下流無節操麼?」「……學長,我覺得綿綿說的跟你想的肯定不是同一個意思。」)以後,她也歡快地跑去給那個男生慶祝生日去了。
  
  夏日寂默默地背著手靠在牆邊想事情,冷不防被抹了一臉的奶油。她一邊用袖子蹭臉蛋上的奶油一邊抓狂:「仁王學長!夠了哦混蛋!!」
  
  「伸手,噗哩。」
  
  夏日寂隱忍了一會兒,默默地攤開手,然後手心上被放了一碟蛋糕。
  
  「這樣才像話。」夏日寂嘀嘀咕咕地低下頭去用叉子挑蛋糕上的水果,「居然那樣嚇我,也不怕我嚇出心髒病……」
  
  「好傷人,學長可是有一直跟在你身後保護你的喲~」仁王雅治懶懶一挑眉,插著兜靠在她身邊的牆上,「不然你覺得為什麼你走了一圈都沒有我們班的人出來嚇唬你。」
  
  夏日寂把水果塞進嘴巴裡,然後鼓著腮幫子一邊緩慢地咀嚼一邊問頭上的龜:「莎比吃不吃?」
  
  龜不理她。
  
  「……好吧,那我全吃光了——啊啊別咬我頭發!給你吃給你吃QAQ」
  
  仁王雅治在旁邊默默了一會兒,看著那只龜用一種嫌棄的神情看了看白白的奶油然後縮進去了,伸手小心地避開那只龜摸了一下夏日寂的頭發:「吶,學妹。」
  
  吃著吃著又開始發呆了的夏日寂抬頭:「唔?」
  
  「不用再想了,你哥沒有女朋友。」
  
  夏日寂怔了一下,下一秒仁王雅治敏捷地接住了從她手裡掉下來的蛋糕和叉子。
  
  「相信學長吧,所謂欺詐師的直覺~」仁王雅治挑起眉把蛋糕放回她手裡,「所以,盡管放手去做吧,總好過在這裡胡思亂想。」
  
  夏日寂還是怔怔地抬頭看著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噗哩,」仁王雅治在喧嘩聲中無奈地勾了一下嘴角,碧綠的眼眸在耀眼的日光燈中看起來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寂寞,不過很快就被戲謔的神色填滿了,「學長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小妹。」


☆、晉江你個受

  聽切原赤也說,全國大賽已經正式開始了。
  
  立海大網球部的成員們都已經遞交了一個星期的請假條,一伙人穿著隊服背著網球袋雄赳赳氣昂昂地闖出了立海大校門。他們乘車前往東京的時候正是放學時間,很多立海大的學生都主動跑到門口歡呼著送他們上車,期待著他們能夠為立海大帶來三連霸的巨大榮譽。於是夏日寂也歡快地跑過去湊熱鬧,在被差點踩掉了鞋子、頭上的龜差點被打飛之後,她終於擠到了學生們的前排,衝著剛好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的切原赤也吼:「干巴爹啊同桌!!莎比等著你凱旋歸來喲!!」
  
  切原赤也瞬間加快了步速,一下子就衝到隊伍前面去了。
  
  因為切原赤也衝得太快,差點就撞到了在隊伍最前面的幸村精市,於是幸村精市的笑容微微加深,回過頭望向了夏日寂的方向。
  
  夏日寂看著幸村精市身上披著的外套,想起綿綿說的什麼「又不是把幸村學長系在腰上」……她默默地回過頭抹掉了鼻子下面淌出來的紅色液體。
  
  立海大出去比賽的時間裡,夏日寂度過了幾天沒有同桌陪伴、沒有真宮寺御姐可看、沒有綿綿在宿舍裡陪著(勇敢翹課的綿綿:「不要小看一個姐控哦!!姐控可不是那麼膚淺的東西!!」)的日子。當然,沒有那只白毛狐狸欺負她她當然也渾身舒爽,絕對沒有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寂寞哦——豈可修她才不是M =皿=
  
  在夏日寂剛剛轉來就跟她結下了不大不小的梁子的日本史老師踏著上課鈴走上講台,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切原赤也桌子上打盹的巴西龜。
  
  「……夏日同學,」雖然知道對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哥哥,日本史老師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了,「為什麼要把你的龜放在切原同桌的桌子上?」
  
  「是。」夏日寂站起來認真地回答,「因為同桌君去參加全國大賽了,失去了切原同學的陪伴,我感到十分寂寞。」
  
  ……所以就把你的龜放在課本上,龜背上搭著一支筆麼!你的同桌君要是知道他的代替品是一只龜絕對會開啟惡魔模式的啊喂!
  
  默默坐著聽夏日寂闡述理由的同班同學在心裡激烈地吐槽,同時等待臉色逐漸發綠了的日本史老師發作。
  
  「夏日寂出去走廊站著!!」日本史老師平地一聲雷,「才國二就開始早戀,上課的時候還犯相思病是吧?!給我到走廊上好好清醒清醒吧!!」
  
  ……吐錯槽了啊老師!!!
  
  夏日寂委屈地捧著她的龜出去了。走廊上的陽光和煦,她趴在走廊的欄杆上心情很好地曬太陽,跟她的龜一起微笑著135°仰望天空,不一會兒後面傳來日本史老師的怒吼:「給我站到角落裡去!!」
  
  「……」
  
  夏日寂默默地站到陰暗的角落裡去了。龜已經安安穩穩地趴在了她頭上,憂郁地扭著腦袋望向無法觸碰的陽光。
  
  她背著手靠著牆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覺得現在這種情況很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她只跟莎比相熟的日子。那個時候跡部景吾還是一個看著她的時候眼神有點冷的帝王型人物,仁王雅治也是她心目中無法輕易結識的立海四子之一,切原赤也這貨暫且不提,還有真宮寺姐妹,她們還是一對一冷一熱的姐妹,綿綿也還沒從一個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天然妹子轉型成一個成天趴在她胸上的天然黑……
  
  雖然這樣說有點土,但是夏日寂還是默默地在心裡認同了「因為有了你們,我覺得這整個世界都在漸漸變得溫暖起來」這樣的說法。但是如果要說「知足」的話,她心裡還是有一個不甘的聲音在細細地說著「如果那時我能停在外婆的身邊……」
  
  夏日寂把重心換到了另一只腳,臉上安靜的笑容漸漸消失了。
  
  她看過的那麼多的穿越文的主角,幾乎都是一瞬間就適應了新世界的生活。但是她並不是對生活絕望自殺重生的穿越者,前世也沒有遭受什麼悲慘待遇,她沒有辦法把她的親人和朋友就這樣拋開。
  
  如果回不去的話,也許一生都不可能擺脫這種悲傷了吧。
  
  如果可以回去的話……
  
  夏日寂再次換了重心,發現自己心裡並沒有什麼特別愉悅的情緒。跟在「如果可以回去的話」這個聲音後面的,居然是一個銀發少年傲然勾起嘴角望著她的樣子。
  
  ……捫心自問,她真的會舍得離開那個家伙嗎。
  
  頭上的龜用自己的腦袋磕了磕她,她反應過來抬起頭,正對上隔壁班一個靠窗男生投射過來的視線。覺察到對方發現自己在看她,男生立刻別開了頭假裝在認真聽課。
  
  夏日寂疑惑地鼓起包子臉,睜大了眼睛就開始猛盯著他敲,直到那個男生受不了她炙熱的視線「呼」地一聲轉過頭來用力瞪她。
  
  夏日寂頓時來勁了,把長發瀟灑地往背後一甩,撥開自己的劉海露出眼睛用可以彈出眼珠的力度反瞪他。她頭上的龜也不甘示弱地把脖子伸得長長的,瞪著兩粒綠豆眼給她助威。
  
  最後那個男生實在受不了一人一龜的瞪視,默默地把頭轉回去了,還把書用力地立起來放在窗口阻擋夏日寂的視線。
  
  嘖,好無趣。夏日寂失去了打發時間的樂趣,不耐煩地抬手看了一下手表,看看還有多久下課,然後嘴巴裡嘀嘀咕咕地靠在牆邊動來動去。
  
  夏日寂放在兜裡的手機「兵嘰~」地響了一下,驚動了兩個班靠窗一排的同學。她默默地在同學們的注目中把自己發出撞電線杆聲音的手機掏出來,翻開來看短信。
  
  【明天給本大爺出現在全國大賽的場地上。女王受哥哥】
  
  夏日寂對著手機怔了好一會兒,才緩慢地把手機揣進兜裡。她心裡知道能讓跡部景吾重視到把家屬都拖到比賽場地的比賽,只可能是跟青學的那一場了。原本她是不打算去看那場比賽的,因為那對於喜歡著跡部景吾的她(「其、其實也沒有喜歡到很喜歡的程度啦哼~」)來說太虐心了。
  
  【我要上課!我要好好學習~!!】
  
  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拒絕那個家伙吧。
  
  【請假來,裝什麼好學生!女王受哥哥】
  
  夏日寂低著腦袋想了一會兒,露出有點無奈的微笑回復他:【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求我了╮(╯▽╰)╭】
  
  ……果然,沒有辦法啊。
  
  >>>>>>>>
  
  這幾天他們班的班主任請了事假,所以日本史老師成為了他們的暫代班主任,想要在他手下拿到請假條根本就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夏日寂在空蕩蕩的宿舍裡徘徊了一個晚上,當機立斷收拾東西准備逃學。
  
  全國大賽的舉辦場地在東京,她抱著自己的背包躺在床上玩手機玩到天蒙蒙亮,然後隨便扎了一把頭發就背著背包頂著龜往學校大門衝。凌晨時分的學校大門是防守最松散的地方——她自己覺得的——也是最容易突破的時候,所以當她在門衛的嗷嗷大叫中衝出校門然後順利甩掉他的時候,夏日寂不由得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凌晨時分連公交都還沒有開始發車,她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出租車,把她栽到了車站——結果去往東京的新干線也沒有開始發車。
  
  凌晨的車站非常非常寂靜,因為天還沒完全亮透,還有幾個壁燈在安靜地亮著。偶爾有一陣冷風緩慢地穿過車站,冷得夏日寂一個哆嗦。
  
  「唔啊啊啊啊啊!!」夏日寂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頭發,皺著臉拖著自己的背包在車站踱來踱去,「煩死了新干線什麼的就不能24小時發車麼混蛋!!」
  
  車站裡有一個清潔工正在打掃,聽到夏日寂嘀嘀咕咕的抱怨聲不由得笑了,問:「你要去哪裡?」
  
  「唔唔……東京啦。」
  
  「最早的一趟車是六點喔,你提早了幾乎整整一個小時啊,小妹妹。」
  
  「我知道啊……」夏日寂沒精打采地在車站的椅子上坐下,把背包往旁邊一甩,撐著下巴嘟囔著:「那就只好等啦。」
  
  那個清潔工雖然戴著口罩,但是明顯可以從她的眼睛裡看出一種飽經滄桑的溫柔笑意。她眼裡帶著微笑,溫和地問:「一定是去見很重要的人吧。」
  
  「……嘰?」
  
  「真希望那個人能夠好好地回應你的心意啊。」她抬手摸了摸夏日寂的腦袋,聲音裡依然帶著慈祥的笑意,「願意在這裡等上一個小時的女孩子,值得很多男生去珍惜的喲。歐巴桑我啊,在這裡也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見過很多很多各種各樣的人呢。」
  
  夏日寂很乖巧地讓她摸腦袋,看著她摸完自己腦袋拿著掃把慢慢走開,低下頭默默地撓了撓臉,然後抬起頭呼出了一口長氣。
  
  ——在凌晨的車站默默等待電車的少女嗎……總覺得文藝得很帶感呢唉╮(╯▽╰)╭~


☆、晉江你個受

  全國大賽知名度畢竟比較高,夏日寂下了新干線以後招到一輛出租車,「全國大賽」四個字剛剛問出來,司機就「啊哈」地一聲拍打了一下自己的方向盤。
  
  「國中生網球全國大賽對吧?歐吉桑這幾天運了好多人去看比賽啊!」司機自信滿滿地表示,「坐穩咯,讓歐吉桑來帶你去全國大賽的場地☆」
  
  不用司機說,夏日寂就已經知道自己該在哪裡下車了。她跳下因為人群擁擠無法再前進的出租車,緊了緊背上的包,先掏出手機來准備打電話給跡部景吾。
  
  ……唔,果然還是先打給綿綿吧。
  
  手指從「女王受哥哥」的名字上移開,頓了一會兒還是移回到了原處。
  
  跡部景吾那邊似乎有點嘈雜,他淡淡說了一句「在場館入口附近乖乖等著」就掛了電話。於是夏日寂忐忑地站在入口處左右張望著紛亂的人群,一邊從心底裡期望看到跡部景吾一邊又緊張著會被他發現自己太過雀躍的心情,所以當一只手推了一下她的腦袋時,她驚悚地「嘰」了一聲回身擺出格鬥姿勢。
  
  「……干嘛。」笑容淡淡的跡部景吾插著兜站在從樹蔭裡紛披而下的陽光裡,挑起一邊的眉毛垂眸望著她,「想跟本大爺打架?」
  
  夏日寂怔了一下,臉上的笑容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綻放開來。為了掩飾自己痴漢般的笑容,夏日寂把背包一甩,嘴巴裡亂喊著什麼「哥哥大人好久不見噗噗~\(≧▽≦)/~」就像小狗一樣往他身上撲。
  
  原本以為會像以往一樣被嫌棄地推開,結果當她真的撲進跡部景吾懷裡還差點把對方推倒在地上的時候,她再次怔了一下,想退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背在背上的背包被一只手臂用力地環住了。
  
  ……一、一壘了!!不不不不我在說什麼啊喂!!!
  
  夏日寂把滾燙的臉埋進跡部景吾的衣服裡,悶聲悶氣嘀咕:「吃、吃那麼久的豆腐也、也該夠、夠了噢……」
  
  「你這家伙是來度假的嗎?」跡部景吾蹙著眉一只手抓住她一只手嘩啦嘩啦地翻她背包裡的東西,「為什麼還有電擊棒?嘁,莫非你以為會有色`狼看上你嗎?」
  
  「……啰、啰嗦死了!!」夏日寂暴走狀在對方懷裡瘋狂扭動,「你就是色`狼!色`狼!!」
  
  跡部景吾被噎了一下,窮凶極惡狀低下頭瞪她,「本大爺檢查一下自己妹妹的背包是天經地義的事吧!看看你有沒有帶著什麼這個年紀不該看的東西……叫你的龜不准盯著本大爺!可惡!」
  
  「嘰嘰嘰嘰!」夏日寂「砰砰砰」踩他,「你這個老媽子跡部老媽子不管妹妹會死星人!!」
  
  「再說一次= =#」
  
  這個時候有一群女生靠近了他們,在看清跡部景吾的臉以後臉上的遲疑終於變成了狂喜:「跡部大人!!」
  
  跡部景吾臉上扭曲著的表情一瞬間恢復平靜,故作鎮定地捋了一下自己的發絲,不屑地瞥向她們:「吵死了。」
  
  「跡、跡部大人,請、請收下這個護身符!」
  
  「跡部大人,明天的比賽請一定要加油!」
  
  「跡部大人,我的巧克力……」
  
  「讓開啦今天又不是情人節!果然還是我的愛心便當……」
  
  夏日寂面對著一群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女人,再看了看一臉淡然的跡部景吾,默默地准備轉身溜走,下一秒就被跡部景吾揪住了自己綁得松松垮垮的馬尾辮。
  
  「嘰QAQ——」
  
  「……啊,剛剛一直都沒有注意……」有一個長相漂亮到尖銳的女生轉過目光溫柔地剜了夏日寂一下,「這位……」
  
  「……妹妹。」夏日寂攥著自己的馬尾辮嘀咕道。
  
  「對啊!她好像是跡部大人的繼妹吧,是叫做Se ki醬嗎?」
  
  「Se ki醬~~」
  
  最後當夏日寂好不容易擺脫這群如狼似虎凶神惡煞的女人以後,她脖子上被掛滿了護身符、懷裡抱滿了女生們的愛心便當,連背包裡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的小禮物,面如死灰地跟著跡部景吾走在場館附近繁華的步行街上。
  
  「你是笨蛋嗎,為什麼收她們的東西?」聽著夏日寂哼唧了一會兒,跡部景吾終於受不了地把她的背包給拎到手裡,面帶不屑地瞥她,「那麼想要這些小東西的話,本大爺可以給你買。」
  
  夏日寂抱著便當盒沉默地走了一會兒,低聲道:「一直都站在最高的地方,怎麼會知道那些仰望著自己的人是什麼心情。」
  
  跡部景吾微微眯起了眼睛,沉默後開口道:「你……看起來很能理解這種心情?」
  
  夏日寂下意識地想點頭,抬頭看到跡部景吾X光射線一樣的眼神以後虎軀一震,用力咧開嘴巴笑道:「韓……劇……是這樣說的啦……」
  
  「……哼。」
  
  輕輕冷哼了一聲以後,銀發的少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眼神裡的銳利變成了若有所思。
  
  >>>>>>
  
  全國大賽的場地被安置在市中心的網球公園,周邊都是極其熱鬧繁華的街道,人流量也非常大。夏日寂一直在住校、跡部宅和水族店之間三點一線,很少有機會有一整天的時間在這種繁華的地方逛一逛。她就掛著一脖子的護身符抱著便當盒四處亂竄,時不時就衝進一家掛著「全場清倉五折跳樓價」牌子的店裡半天就不出來,最後還是拎著背包的跡部景吾進去把她給拖出來。
  
  「哥哥你臉色有點不對哦,」夏日寂擔心地踮起腳想拍他的頭,無奈個子不夠高只能拍他的肩膀,「沒事嗎?需要忍足學長來陪陪你嗎?」
  
  跡部景吾隱忍地別開頭望了一會兒別處,再轉過頭來的時候一臉平靜,然而額角全是跳動的青筋:「……本大爺快要煩死了。」
  
  夏日寂無奈地攤了攤手,順手往嘴裡塞了一個飯團:「沒辦法啊~~陪女人逛街永遠都是男人的死穴嘛,背包給我,我自己逛好了。」
  
  她伸手去拿跡部景吾手裡的背包,結果拽了幾次都沒拽過來,她拉著背包帶子怒視對方:「想怎樣!來戰啊混蛋!!」
  
  跡部景吾叉著腰居高臨下俯視她,海藍色的眼眸裡滿滿的都是不屑:「雖然本大爺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小,但是不排除有些專門對你這種齪貨下手的人,所以本大爺作為一個完美的哥哥……」
  
  「……我有電擊棒。」
  
  「哼,不行。」
  
  「……求你了,讓我好好地逛街吧。」
  
  「不行。」
  
  「……」
  
  隨著晚上的臨近,步行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再加上來看比賽的學生,夏日寂覺得自己簡直快要被密集的人群夾扁了。她撇了撇嘴角,擠到跡部景吾身邊抓住了對方的袖子,然後就看到對方的嘴角安靜地彎起了一個弧度。
  
  ……笑什麼啊混蛋=///=!!
  
  「話說回來,你今天一天都不訓練沒關系嗎?」
  
  「啊嗯?明天就是對青學的比賽,本大爺讓那群家伙解散自由練習了。」跡部景吾不愧於從小練網球練出來的身體素質,即使被密集的人群擁擠著也能走得穩穩的,讓抓著他袖子的夏日寂也得以輕松很多,「你是請假出來的嗎?」
  
  果斷逃學的夏日寂:「……」
  
  「……居然逃學?」
  
  「……沒有Q皿Q!!」
  
  跟跡部景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的夏日寂也不往店鋪裡躥了,抓著對方的袖子很開心地聽著他說話。直到她開始接連不斷地打哈欠,她才想起自己今天早上是凌晨五點去趕的車= =
  
  「有、有點困了……」夏日寂用力捂住下一個哈欠,松開跡部景吾的袖子在兜裡掏手機,「我問一下同學住在哪……」
  
  跡部景吾抿了一下嘴角,不耐煩地蹙著眉把差點被迎面過來的人撞翻的夏日寂拉近自己,開口問:「你在東京有認識的人?」
  
  「唔?不……是立海大的同學,她應該也在這裡看比賽的。」
  
  「本大爺有訂酒店。」
  
  「還是跟立海大的同學呆在一起比較好吧……回去的時候也有個照應嘛~」
  
  「……隨便你。」
  
  他們在這裡逛了一天也已經走出了很遠的距離,而且因為是步行街,連招一輛出租車也不可能。跟綿綿打完了電話,夏日寂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讓跡部景吾拖著她往回走。
  
  「昨晚干什麼去了。」
  
  「嘰……?」
  
  「為什麼才七點半就困了?」
  
  「啊……」夏日寂一頭磕在放慢腳步的跡部景吾背上,「今天起得太早了……」
  
  「起那麼早干什麼?」
  
  「趕車……」
  
  跡部景吾的臉微微有點怔然的神色。他回頭看了看走路走得東倒西歪的夏日寂,用很不耐煩的口吻說:「你那是什麼不華麗的走路姿勢。本大爺背你吧,齪貨。」
  
  「嘰——好過分!連走路姿勢都要管……咦?」
  
  夏日寂突然反應過來,望著跡部景吾在路燈下俯視著她的樣子慌了神。她怯怯地抽開了自己被握在對方手裡的手臂,一邊捂著胸後退一邊用細如蚊吶的聲音喃喃道:「可、可是……背我的話……那個,不會有些很尷尬的身體接觸什麼的……」
  
  「……你覺得你的飛機場能產生什麼尷尬的身體接觸嗎齪貨= =###!!!」
  
  再次輕而易舉地制住了自家妹妹的啃咬踢踹攻擊,跡部景吾煩得要死地把對方像甩麻袋一樣甩到自己背上,吼了一句「把那些便當盒都丟掉!」再把一個從便當盒裡掉出來的飯團接住,往身後那個一直在嬌羞地扭動著說什麼「啊好難為情太難為情了啦討厭死了」的人嘴裡一塞,世界頓時清淨了。
  
  「唔唔……哥、哥哥,突然想起一件事……」
  
  「閉嘴!吃你的飯團去!」
  
  「你認路嗎……」
  
  「……囉嗦!」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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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夏日寂趴在跡部景吾的背上,在少年頸間好聞的氣息中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又醒過來。
  
  這樣近的距離,且對方背對著自己的情況下,要說出「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實在是太簡單了。而且她很想很想知道跡部景吾聽到這句話的反應,想得都快瘋掉了。
  
  ……但是,不行哦,阿寂。
  
  夏日寂緊了緊抱住對方脖子的手臂,很小聲地在他頸後說著:「有點冷啊。」
  
  「……快到了。你是想勒死本大爺嗎。」
  
  周圍還是擁擠的人群,跡部景吾已經非常努力地尋找相對松散的地方走了,還是會偶爾讓趴在跡部景吾背上的夏日寂被擠到手或者腿。他們都沒有再說話,在喧嘩的人群裡像是獨自辟出了一方安靜空間似的。
  
  耳邊輕輕的呼吸聲逐漸平穩起來。跡部景吾側過眸子,看到把下巴放在自己肩上的那家伙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他彎了彎嘴角,臉上的神情在路燈下柔軟得一塌糊塗。往上提了提背上的少女,跡部景吾一邊放慢步子以免吵醒已經開始打呼的人,低聲笑著嘀咕了一句:
  
  「不要小看本大爺的洞察力啊,齪貨。」
  
  >>>>>>
  
  很漫長很漫長的夢境。
  
  明明知道自己是置身於嘈雜的人群裡,然而夢裡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她能感覺到這個少年的溫暖氣息,所以即使處在安靜黑暗的夢境裡,心裡也沒有一絲懼怕。
  
  她仿佛再次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裡,看著在那個崇尚瑪麗蘇的小蘿莉年代裡望著屏幕裡的王子們流口水的自己。彼時喜歡這些美型人物喜歡得死去活來,但是又覺得太過遙遠了,遙遠到即使打破了兩個世界的牆壁也無法觸及的存在。
  
  ——嘛,簡直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
  
  但是果然,任何人心靈的接近都要經過真實的相識和互相觸碰。要不然,她怎麼會知道那個傲氣的銀發少年其實是這樣溫暖的一個人呢。
  
  能夠讓整個冰帝真心敬重和依賴的王者啊,為什麼會這麼溫暖呢。溫暖到可以衝散所有關於離開那個世界的悲傷,也可以讓怯弱到明明不敢放心依賴這個世界的任何人的自己,有勇氣繼續走下去。
  
  ——所以,真的很喜歡你啊。
  
  ——吶,能聽到嗎。
  
  夏日寂再次迷迷瞪瞪地醒了過來,松開一只繞著對方脖子的手看了看表,嘀咕道:「已經九點多了耶……你確定你沒有迷路麼?」
  
  「……啰、啰嗦。」就算是跡部景吾這個時候回答的聲音也有點心虛,「本大爺明明就是跟著路標走的。可惡,為什麼這條步行街不能通車!」
  
  夏日寂趴在對方背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七點半走到九點多啊……她猛然醒了一半,松開跡部景吾的脖子就准備跳下來:「喲、喲西,我自己來走吧!」
  
  「別亂動!」跡部景吾回過頭狠狠瞪她一眼,蠻橫地攥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跳下來,「就這麼不相信本大爺嗎!本大爺說過了一定會把你背出去的。」
  
  「嘰~~」夏日寂淚流滿面地戳跡部景吾的肩膀,「你明天還要打比賽呢,這樣不是在消耗體力麼嘰~~」
  
  「哼,區區這點重量就能消耗本大爺的體力的話,本大爺還需要站在冰帝網球部的頂點麼。」
  
  「……真、真的不累麼。」
  
  「……吵死了。」
  
  跡部景吾是個絕對的路痴,是在夏日寂發現這家伙繞著同一個地方打了三次轉以後無奈發現的事實。她終於受不了地指著路牌出聲:「吶,那裡不是寫著‘通往北路’麼……」
  
  「那種折來折去的箭頭誰知道是指往哪裡啊。」
  
  「……那是‘左拐前行然後右拐’的標志啊啊啊!!」
  
  最後好不容易走到了馬路邊,夏日寂一邊等著出租車一邊掏出手機准備給綿綿打電話,被站在身邊的跡部景吾抬手把手機合上了。
  
  「本大爺訂的酒店就在這附近。都已經這麼晚了,不要去吵你的同學了吧。」
  
  「……雖然我想說十點鐘對於她來說並不算太晚,但是哥哥大人偶爾也會善解人意一次嘛。」
  
  「……想被捏臉嗎。」
  
  「已經在捏了吧混蛋QAQ!」
  
  >>>>>>>>>>>
  
  「……喲?這個不是夏日妹妹麼?」
  
  他們剛剛踏上酒店的台階,就碰上了背著網球袋從酒店裡走出來的忍足侑士。他臉上【啊被抓包了】的表情只是閃過了一瞬,然後就自來熟地過來摸夏日寂頭上的龜:「來看哥哥比賽了ya~~真是個溫柔的妹妹。」
  
  「忍足,本大爺說過比賽前要好好休息的吧。」跡部景吾抬手支住自己的眉心,目光犀利地直射向他,「那麼熱血的話,不如繞著酒店跑五十圈怎樣?」
  
  「呃——————」忍足侑士目光游移了一會兒,最後無奈地推了推眼鏡,「跡部,別光說我了,那群人可全都去了喲。」
  
  「去哪裡?」
  
  「說是不打一場球就沒辦法好好睡覺,所以全都跑到附近的街頭網球場去了。」
  
  夏日寂抬頭望望蹙著眉閉眼無奈嘆息的跡部景吾,拽著他的袖子想給他們開脫:「那個……大家都是熱血少年啦╮(╯▽╰)╭面對舊敵還不激動的話哥哥才會更擔心吧~~」
  
  忍足侑士感動地湊過來摸她腦袋:「是的是的~~呀咧呀咧夏日妹妹真是越來越溫柔了呢~~」
  
  夏日寂望著忍足侑士閃亮亮的眼鏡,突然想起了仁王雅治對她說的「就沒想過那個冰帝的是為了好玩才騙你說你哥有女朋友的麼」,頓時鼓起包子臉怒視他:「莎比,咬他。」
  
  「……誒?」
  
  趴在她頭上的龜迅疾地伸出腦袋准備給忍足侑士的手指一口,然而抬頭看清了敵人的模樣以後,龜默默地縮回了殼裡。
  
  「莎比你移情別戀了!!」夏日寂氣急跳腳,「這算什麼反應嘛!!莎比你愛我還是愛他TAT!!」
  
  跡部景吾隱忍地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定在地上,夏日寂心有不甘地瞪著忍足侑士嘀咕道:「嘛,以前沒看出來,挺能干的嘛,少年。」
  
  「……呃其實我不覺得被一只龜愛上了有什麼能干的……」
  
  「2209,在房間裡等本大爺。」跡部景吾不耐煩地把一張門卡丟到夏日寂的頭上,「本大爺回來以後再給你訂房間。不准亂跑!」
  
  「嘰……嘰?」夏日寂把門卡從自己頭上摘下來,就只看到跡部景吾有點氣急敗壞地跟著忍足侑士走出酒店大門的背影。她在酒店大廳裡環視了一周,找到電梯以後徑直鑽了進去。
  
  估計是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不能准時到場之類的,跡部景吾給網球部訂了一間比賽場地附近的酒店,所以酒店也將就了沒有要太高級的商務酒店。夏日寂走進2209時看到是非常普通的大床間,不禁松了一口氣。
  
  其他部員的話也許是雙人間吧,就只有跡部景吾這種大爺沒辦法接受跟別人同一間房間。她把背包甩到地上,舒舒服服地趴在大床上開始看電視。
  
  十點半。十一點。十一點四十。
  
  ……豈可修大爺抓人是抓到哪裡去了啊混蛋!!他知不知道自己明天還有比賽啊喂!!
  
  夏日寂趴在大床上開始腦袋一點一點地犯困,電視的聲音也開始忽近忽遠。最後她實在受不了了,關了電視把龜放到床頭櫃上,扯過被子就卷成了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察覺到有人在按門鈴,按了兩下以後就停止了。然後是房門打開了的聲音。
  
  夏日寂從被窩裡伸出腦袋撇了一眼,看到來者熟悉的銀灰發色以後頓時放心,本著【就算你把我丟出去這床被子也歸我了】的心態重新卷進了被子裡。
  
  「你不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很像一只龜麼。」
  
  低聲地調侃完這一句,少年叉著腰沉默了一會兒,默默地從衣櫃裡抱出了另一床被子,抬手丟在了床上。
  
  「嘖。反正明天比你早起就行了吧。」
  
  陷入熟睡中的夏日寂沒有聽到這一句自言自語,感覺到身邊的床墊塌陷下去一塊,下意識地就滾了過去挨著對方繼續睡。被誰無奈地推了幾下以後,一切都在黑暗裡慢慢地沉靜下來。


☆、晉江你個受

  「告白啦,快去告白。」
  
  此時正是冰帝和青學的比賽開場前半個小時。從酒店趕到網球公園的夏日寂成功與綿綿彙合,坐在網球場邊的草地上一臉郁悶地挨著她啃面包。
  
  不,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她臉上的神情大概是郁悶+痴漢般的莫名喜悅吧。
  
  有什麼能比夜裡尿急了跑去上廁所結果發現自己喜歡的家伙就躺在自己身邊、臉對臉地對著自己睡著,還有輕輕呼吸聲鋪灑在自己臉上更讓人熱血沸騰的事?結果昨天早上一大早跑來東京的夏日寂又是一晚上沒睡好,直到早上跡部景吾悄無聲息地爬起來收拾妥當出了門,她才敢起床上了個廁所接著睡回籠覺。
  
  「告什麼白。」夏日寂垮著臉往袖子上蹭面包末,抬起一張掛著黑眼圈的臉幽幽望向綿綿,「綿綿你別亂慫恿我,要是我一個不小心讓他知道了就真的完蛋了。」
  
  「咿~~可是誒,你看你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唔唔唔唔——」
  
  「噗哩,小妹也來了啊。」仁王雅治背著網球袋從她們身後晃悠過來,饒有興趣地望向被夏日寂按住了嘴巴的綿綿,「什麼夫妻之實?」
  
  夏日寂默默地回過頭望了一會兒仁王雅治的笑臉,低下頭乖巧道:「學長求摸頭~」
  
  「……你頭上的那只龜正在對著我猙獰地笑哦,小妹。」
  
  仁王雅治之後就是把飛撲過去的綿綿接進懷裡的真宮寺微言,再之後就是立海大網球部全部部員。夏日寂站在這群天之驕子面前望著他們,仿佛連吹過來的風都被這群人自身的氣場改變方向,不禁搖著頭嘖嘖稱贊。
  
  「阿寂也是來看冰帝對青學的比賽的嗎?」真宮寺微言問,「話說回來,你是好好請了假還是逃學的……」
  
  「唔?」夏日寂睜大了眼睛,「你們……你們也是?」
  
  「畢竟都擁有不可小覷的實力,這一場的勝者有可能會跟立海大對上。」讓夏日寂覺得很意外的是,一直沒跟她有過交集的柳蓮二居然開口回答她了,「不過,無論遇上誰,立海大的三連冠也絕不會失手。」
  
  「不要松懈!」真田弦一郎壓低帽子說。
  
  「弦一郎太緊張了。」幸村精市雲淡風輕地笑著望向他,「只要保持像去年一樣的狀態就足夠了吧。」
  
  夏日寂鼓了鼓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喂喂別忘了這裡還有一個冰帝部長的妹妹喲,那麼自信地發表必勝宣言什麼的是不是不太好啊喂……沒等這個想法從腦袋裡滾過一半,肩膀就被一直站在身邊的白毛狐狸掛住了:「噗哩~學長口渴了。」
  
  「……自己去買水!!」
  
  仁王雅治眯起眼睛望她一眼,作勢要從褲兜裡掏出什麼東西,夏日寂一看那紙片狀的邊緣頓時整個人都軟掉了:「我、我去買……」
  
  「嘎哈~\(≧▽≦)/~」綿綿歡快地跟上來,「我跟阿寂一起去~~大家要喝什麼?」
  
  「你們拿得了那麼多嗎?」幸村精市溫和地微笑道,「赤也,和她們一起去吧。」
  
  「……誒……誒?!」一直努力躲避著龜的視線的切原赤也驚悚地從胡狼桑原的背後探出一個頭,「不用了啦部長,你看那個頂著龜的家伙,她頭上的龜其實是忍者來的,必要時候可以召喚出……」
  
  幸村精市抿了抿嘴角,溫和的笑容就一瞬間氣勢凌人起來。他一邊把網球袋換到左肩背好一邊向夏日寂她們走去:「那麼我跟你們去吧。」
  
  「……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部長!」切原赤也看起來簡直要哭了,「部長你在這裡看比賽吧!!我跟她們去啦我跟她們去啦!!」
  
  「是的是的自動售賣機還是有點距離的喲幸村學長!」夏日寂在從他身上迸發出來的凜冽氣勢中瑟瑟發抖,「那個,學長回來的時候錯過比賽了怎麼辦啊!」
  
  幸村精市停住腳步,沒有理會涕淚橫流撲到夏日寂和綿綿身邊的切原赤也,而是帶著一點探究地望向同樣快哭了的夏日寂:「夏日桑,為什麼我感覺你很怕我呢^ ^」
  
  「嘰?我?」夏日寂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環顧四周以後拉住了綿綿的衣角,「我、我從仁王學長和切原君口中聽說過您有多、多強……所以我是很崇拜幸村學長的TwT」
  
  「這是真心話哦,幸村學長。」綿綿在旁邊忙不迭給她幫腔。
  
  「是嗎,」幸村精市漂亮的眼眸又微微地彎成了溫柔的弧度,「謝謝你了。」
  
  >>>>>>>>>
  
  冰帝對青學的比賽,早在穿越前夏日寂就看了好幾遍了。當時看到跡部景吾和越前龍馬相對大笑達到同調時,她還默默地掉了一地的黑線——是有多惡趣味啊XF= =#
  
  球賽一直從早上打到下午,期間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休息,夏日寂被綿綿拖去和立海大網球部一起到快餐店吃午飯。當她急匆匆跑回來想跟跡部景吾說上一句話的時候,就看到那個銀發的少年又已經回到鐵絲網裡的場地去了。
  
  「……唔,對不起……」追過來的綿綿小心地戳了戳她,拉著她的手想擠開圍在她們前面的冰帝拉拉隊到前面去,「來……趁比賽還沒開始,快到前面去找你哥吧。」
  
  「算、算了算了,」夏日寂好不容易才把半個身子都卡進人群裡的綿綿□,「我們還是換一個地方看吧吧,不然一會兒就看不到球賽了。」
  
  在她們回到站在鐵絲網外空隙處的立海大網球部旁邊時,夏日寂依稀看到懶洋洋靠在鐵絲網上的跡部景吾似乎回頭往她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麼回應,對方就已經把頭轉回去了。
  
  ……嘛,好吧。
  
  夏日寂默默地扒在鐵絲網上,看她從來就只會看大比分和少年們跳躍時從衣服下露出的腹部肌肉的網球比賽。
  
  單打3,忍足侑士6:4桃城武,勝。
  
  雙打2,向日岳人&日吉若5:7乾貞治&海堂熏,負。
  
  單打2,樺地崇弘VS手塚國光。
  
  然後……開始下大雨了。
  
  「嘰……QAQ」夏日寂護著腦袋狼狽撤退,偏過頭看看仁王雅治還在旁邊看著場地裡樺地崇弘和手塚國光的單打比賽,掀起他的隊服試探性地抬頭看他。
  
  「噗哩,想干嘛。」仁王雅治即使淋著雨也淡然自若地咧著嘴巴笑,一頭白毛濕漉漉地搭在眼睛前,「學長已經給你看了學長的【濕身誘`惑】mode了喲,還想剝學長的衣服,嘖嘖嘖小色`女。」
  
  夏日寂菊花一緊,張開嘴准備咬他的時候,場地內哨聲響起。
  
  單打2,樺地崇弘6:7手塚國光,負。
  
  夏日寂下意識往場地內那個銀發少年看去,看到他淋著雨面無表情的樣子,手指扣著鐵絲網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
  
  「喏,拿去。」
  
  一件尚帶著溫熱的立海大隊服丟到了夏日寂腦袋上。她怔了一下,趕緊分了一半給同樣在QAQ的綿綿,然後才抬起頭對著仁王雅治嘀咕了一句:「謝謝了。」
  
  「講得很不甘不願呢~」
  
  「謝謝仁王學長!!謝謝你!!」說著「呼」地一個九十度鞠躬,她直起身來扶了扶頭頂的龜繼續咆哮,「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仁王雅治眯起眼睛,很愉悅似的「噗」地笑了。
  
  「我們有帶傘。」站在不遠處的幸村精市撐著傘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再遠一點是已經撐著傘開始往酒店走的立海大部員,「還是快點來拿備用傘吧,女生們。只用外套擋雨很容易著涼的呢。」
  
  「噗哩,所以為什麼幸村部長永遠都是網球部裡最受歡迎的男人~~」仁王雅治感嘆了一句,推了推撐著外套的兩人的背,「快走快走,學長的外套快要開始滲水了。」
  
  夏日寂被推著走到了幸村精市傘下,拿了一把備用傘撐開。她跟著他們走了一會兒,然後在嘩啦嘩啦的雨聲裡停住了腳步。
  
  「那個……」夏日寂難為情地扒了扒濕透的頭發,「我、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什麼來著?呃……大概是包裡的相機?」
  
  「你今天沒帶包啊,阿寂……」綿綿鑽到她傘下來,用手心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唔,有點燙。」
  
  「……相機啊,」走在最前面的幸村精市緩慢地彎起嘴角,精致面容在灰蒙蒙的雨幕中依然驚為天人,「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呢。快點回去拿吧。」
  
  「……呃,是!」夏日寂默默地抬手想把備用傘遞給他,「這個傘……先還給你們吧。唔,我大概……」
  
  傘柄被一只手擋住,推回了夏日寂的手中。撐著傘的仁王雅治收回自己的手,碧綠的眼眸在灰霾的天色裡亮著一點很溫暖的微光,就這樣一言不發地注視了夏日寂一會兒。
  
  「去吧。」他說。
  
  「記得聯系我們。」幸村精市也很干脆地揮揮手,轉身繼續往前走了。
  
  「咿~?」綿綿被仁王雅治推著走,糾結地回頭過來看夏日寂,「阿寂……阿寂?不跟我們走了?忘了拿東西我等等你就好了啊?咿?」
  
  夏日寂對著她咧嘴一笑,撐著傘啪嗒啪嗒踩著水往回跑了。
  
  隱約地,她聽到仁王雅治帶著笑意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在罵綿綿還是在罵她。
  
  「你啊……笨蛋嗎。」


☆、晉江你個受

  夏日寂回到球場邊的時候,青學的部員剛好從她身邊擦肩而過。她探頭望了望場地內還沒有出來的冰帝部員,決定先跟不二周助打個招呼。
  
  「夏日桑?」不二周助有點驚詫地睜開了藍眼睛,下一秒又彎起來了,「來看跡部的比賽嗎?」
  
  「嗯嗯~」夏日寂一邊點頭一邊再次踮腳往場地內看了一眼,「但是也會給不二君加油的喲~~」
  
  「這場比賽我不下場。」不二周助溫柔地笑開來,「吶,夏日桑作為跡部的妹妹還給敵人加油,這樣真的好嗎?」
  
  「唔……當然加油的力度會不一樣了。」夏日寂撓了撓臉,想了半天以後給出了一個中肯的答案,認真地砸了一下掌,「畢竟不二君也是我超治愈的朋友什麼的……嘰——」
  
  在「嘰——」聲中,跡部景吾面不改色地拖著她的後領從青學的隊伍邊走過去。
  
  「傘!傘……」夏日寂一邊朝笑眯眯的不二周助揮手一邊忙不迭地給已經淋得渾身濕透的跡部景吾撐傘,「自己拿著啊豈可修!!個子高的人要擔負起責任的喲!!」
  
  「嘖。」雖然已經濕透了,跡部景吾還是把傘接了過來,向夏日寂那邊側了一點,「唧唧喳喳的煩死了。」
  
  「嘰~~給你拿了把傘你還嫌煩~~~」
  
  「……閉嘴,齪貨。」
  
  這個時候忍足侑士一邊擦著眼鏡一邊從側邊走了上來,笑道:「夏日妹妹哪裡借來的傘?啊啊~只給哥哥帶傘啊……學長剛剛打完一場比賽不能著涼怎麼辦?」
  
  夏日寂抬頭望了一眼撐著傘斜睨著忍足侑士的跡部景吾,再看看同樣被淋得很慘的忍足侑士,默默地從傘下面退出來:「嘛,那就進來咯。」
  
  「誒?喂!」
  
  「……忍足,」跡部景吾一把拽住已經有半邊身子淋了雨的夏日寂,射向忍足侑士的眸光鋒利得像一把刀子,「不想活了嗎,啊嗯?」
  
  「呀咧,對不起。」忍足侑士雙手合十拜了兩拜,鏡片後的眼眸閃射出狡黠的光,「沒想到夏日妹妹那麼乖啊……寧願自己淋也不想讓哥哥從傘下面出來嗎~」
  
  夏日寂怔了一下,等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臉已經燒紅了。
  
  ……誒、不、稍等一下啊我的臉!!這種時候臉紅的話不就會讓跡部景吾看出她的心思了嗎!!豈可修給我迅速降溫啊混蛋!!
  
  在夏日寂奮力在腦海裡回憶各種自己看過的恐怖片以達到讓自己的面皮變得青綠青綠的目的時,跡部景吾一手拽著夏日寂的胳膊一手撐著傘往公園外面走:「你的同學呢?」
  
  「……唔,他們大概先走了吧……」
  
  跡部景吾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漂亮的眉毛略略挑起,勾著嘴角斜睨著她說:「所以,今晚本大爺又要收留你了?」
  
  夏日寂抽著嘴角迫使自己忘掉昨晚跟這家伙同床共枕的事實,正人君子臉望他:「啊,是的。麻煩你了。」
  
  雨嘩嘩地下得很大,在地面上濺起了大片大片的水花。沒有傘的冰帝隊員已經四散跑去躲雨了,夏日寂被跡部景吾拽著小心翼翼地躲避著水窪走,結果還是被水花濺濕了腳上的鞋子。
  
  「啊啊~~~我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鞋子裡就飆射出一簇水花怎麼破?」夏日寂咧開嘴感嘆道。
  
  「……嘖。」
  
  下一秒,她就被身邊的少年攔腰單手抱了起來。這一次的動作比之前她在水族店被抓上摩托車時要溫柔得多,加上跡部景吾原本就是運動少年,單手抱著夏日寂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大人抱小孩一樣輕而易舉。
  
  「啊、啊咧?」夏日寂冷不丁被提升到跟跡部景吾的臉同一個高度,驚慌失措得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搭,「不、等等……喂喂你敢再雷厲風行一點麼可惡!!我、我就是小小地吐了個槽……」
  
  「吵死了。」跡部景吾一臉不耐煩地把她往上提了提,被雨水浸濕了的發絲觸碰到夏日寂幾乎完全燒紅了的臉,「不這樣的話還不知道你要唧唧喳喳到什麼時候,還是說你想讓你的鞋子繼續飆射水花麼,啊嗯?」
  
  夏日寂把下巴掛在跡部景吾的肩膀上嘀嘀咕咕了一會兒,乖乖地伸出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她側過眸子偷偷去看撐著傘的跡部景吾的側臉,發現他嘴角有一彎很淡的弧度。
  
  ——好像每次她表現得比較乖巧的時候,這家伙就會露出這種□【誤】的笑容?
  
  跡部景吾撐著傘來到了公園的大門口,一旁的亭子下有來自各個學校的人正在躲雨,夏日寂還在人群中隱約看到了冰帝銀灰色的校服。他走進亭子裡把夏日寂放下來,在眾人若有若無的打量中泰然自若地收了傘甩甩自己頭發上的水珠,抬頭看著雨勢漸大的天空蹙起眉。
  
  嘖嘖嘖嘖……夏日寂看著面前隊服濕透了貼在身上、連睫毛上都掛著水珠的跡部景吾竊笑著搖頭感嘆,她究竟何德何能能在一天內看到好幾個帥哥的濕身誘`惑╮(╯▽╰)╭
  
  「啊嗯?」跡部景吾察覺到她的目光,低下濕漉漉的臉勾了嘴角問:「哼,更喜歡本大爺了吧?」
  
  沒有注意到對方話裡的「更」字,夏日寂原地跳了兩下把鞋子裡的水擠出來,然後踩了他一腳:「大爺你就自戀到死吧嘎哈哈~~疼QAQ」
  
  捏著她的臉把她扯開的跡部景吾重新回過頭看向灰蒙蒙的天空,海藍色的眸子被灰暗的雨幕染上了沉黯的色彩,一瞬間散發出來的氣場讓站立在一大群同齡少年裡的他突然有了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每次都來這招,幼稚!」夏日寂捂著臉嗤之以鼻。
  
  跡部景吾微微挑了挑眉,有點輕的聲音幾乎被嘩啦嘩啦的雨聲蓋過去。
  
  「沒有你幼稚。」
  
  >>>>>>>>>>
  
  雖然夏日寂覺得同床共枕什麼的實在是很難為情,但是當跡部景吾在酒店前台給她也訂了一個大床間以後,她還是默默地趴在牆上撓了半天的牆壁。
  
  除了跡部景吾以外,冰帝的隊員都在同一層連著號的房間,夏日寂抱著自己濕淋淋的衣服打算跑去洗衣房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把一間屬於冰帝的房間給敲開了。
  
  「……那個,」夏日寂盡量把目光從面前果著上身的冥戶亮移開,一不小心又落到了房間裡坐在床上裹著浴袍擦著濕發的鳳長太郎身上,「你們這是【事後】了麼……」
  
  「……」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把腦內和要說的話搞反了!!!」夏日寂手裡的衣服劈裡啪啦往下掉,她手忙腳亂地一邊撿一邊急衝衝解釋,「呃呃是這樣的,我正准備去樓下的干洗店洗衣服,想問問看學長們要不要把濕掉了的隊服一起拿去洗TAT……」
  
  冥戶亮回頭跟鳳長太郎對視了一眼,語氣不怎麼好地撐著門框問:「不麻煩你?」
  
  「嘰?」
  
  「嘖。我說不會麻煩到你麼?」
  
  自己家裡就有一個傲嬌得不行的哥哥,夏日寂自然對這種語氣和句子格格不入的說話方式非常適應。抬頭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她伸出手示意他把衣服放到自己手裡。
  
  隨著一扇扇房間門被敲開,夏日寂小鹿亂撞地發現了一對又一對的官方CP= =+最後折返到自己的房間,她艱難地抱著一堆濕衣服用腦袋去敲跡部景吾房間的門。
  
  「……干嘛。」
  
  一打開門就看到一堆衣服堵在門口,饒是跡部景吾也忍不住略略往後退了一步。抬眼看到趴在那堆衣服上的龜時,他才無奈地挑了一下眉,道:「給我們做後勤麼,啊嗯?」
  
  「知道就好~快點把濕衣服放上來啦,有個跑腿的很高興吧?」
  
  「……那只龜趴在上面你讓本大爺往哪裡放!」
  
  夏日寂伸著脖子望了一眼,嘀咕道:「好吧,莎比就是喜歡呆在軟乎乎的地方嘛。那就掛在我頭上吧……」
  
  「你還真是很寵你的龜啊。」跡部景吾毫不客氣地把濕衣服堆到夏日寂腦袋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夏日寂生氣地把半張包子臉都埋在衣服裡的樣子,「好好干吧,冰帝的後勤隊員。」
  
  「……討厭你!」
  
  因為大雨的關系,干洗店的生意異常火爆,夏日寂排了好一會兒隊才把一堆衣服塞進櫃台,還記得把龜給捧了出來。酒店外還在下著大雨,如果不是她看過劇情的話,應該會擔心明天的比賽能不能如期舉行了吧?
  
  「啊啊~不知道明天的比賽能不能如期舉行啊。」
  
  在酒店走廊裡碰到自家部長的忍足侑士頓住了腳步,無奈地聳肩微笑道。
  
  「那是賽委會操心的事,我們只要一直保持最佳的狀態就好了。」擦著濕發的跡部景吾側眸望了望走廊裡的一群穿著隊服的少年,眼睛危險地眯起,「所以?又打算趁本大爺不注意的時候出去打球了嗎?啊嗯?」
  
  「不是的,跡部學長……」站在自己房間門口的鳳長太郎為難地辯解道,「好像是向日學長和慈郎學長一起去酒店的自助餐廳吃東西,回來的時候碰到了出來走廊打電話的冥戶學長,所以到最後聽到他們談話聲的大家都出來了……」
  
  「哼,穿著隊服嗎?」
  
  「又不是每個人都能像跡部一樣習慣穿著浴袍到處跑……」向日岳人的嘀咕聲被跡部景吾一記眼刀打斷,趕緊給自己的搭檔使眼色,「對、對了,剛剛說到隊服……」
  
  「咳咳。」忍足侑士清清嗓子表示接收求救信號成功,「說到隊服,跡部,其實我覺得網球部裡有個經理什麼的真的挺不錯喲。我們網球部這麼一大群男人,偶爾有個軟妹子來調劑一下感覺很好呢~」
  
  「是嗎。」跡部景吾抱著手臂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裡全是明晃晃的刀光,「你是說讓本大爺的妹妹給你們調劑?誰給你們的膽子,啊嗯?」
  
  「……不是不是不是!」忍足侑士抽著嘴角往後退,「絕對是誤會了啊跡部!我是說……」
  
  夏日寂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群冰帝少年圍著自家穿著浴袍的女王受哥哥的樣子,於是八卦地跑到跡部景吾身邊去聽。
  
  「……」忍足侑士想要解釋的話卡進了喉嚨裡。
  
  「嘰?」夏日寂看著他一臉便秘了的表情,咧著嘴繼續等他說下去。
  
  跡部景吾按著她的肩把她轉了個圈,再往她的房間一推,嫌棄道:「去洗澡,齪貨。」
  
  「嚶嚶嚶嚶手好酸~~」
  
  跡部景吾眼睛一眯:「那麼本大爺幫你洗?」
  
  「……呃——不、不用了QAQ」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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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翌日比賽繼續。
  
  雙打1,冥戶亮&鳳長太郎7:6大石秀一郎&菊丸英二,勝。
  
  然後……
  
  「咿~阿寂你去哪?你哥的比賽不看了?」綿綿一把拉住默默往人群外面走的夏日寂,用力做鬼臉吸引她,「你~~哥~~~的比賽噢!!」
  
  「……我、我……」夏日寂被她抓著支支吾吾半天還是沒想出個好借口,只好趴回鐵絲網上看著場內的跡部景吾和越前龍馬背朝著對方像是要決鬥一樣漸行漸遠,最後停在自己的位置上嚴陣以待。
  
  跡部景吾是真的熱愛網球這項運動的啊……他的每一次揮拍、每一回跑動都能讓場外的人感受到這份熱情,雖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早熟的大少爺,在這種時候也完全無法掩飾眼睛裡的快樂。當然,在那雙海藍色眼睛裡熊熊燃燒起來的,還有對勝利的比任何人都要強烈的渴望。
  
  「……要贏啊。」夏日寂趴在鐵絲網上看著那個奔跑的銀發少年,忍不住很小聲地念叨出來。
  
  跡部景吾天生就適合站在最高的地方,適合作為一個勝者俯視他的對手。所以雖然知道了結果,夏日寂還是非常非常希望現實能夠突然改變。
  
  ——她多希望能一直在那個少年臉上看到最快樂的笑容啊。
  
  但是當比賽跟劇情一樣進入了漫長的持久戰時,當球網兩邊的人都同時倒下時,夏日寂用力地松開了一直緊緊攥著的鐵絲網,低聲對身邊看得緊張萬分的綿綿說:「綿綿,我……我不想看了。」
  
  「怎麼了阿寂?」綿綿愣了一下,湊過來摸了摸夏日寂的頭發,「怎麼了?嗯?怎麼這麼不開心?」
  
  「我……」
  
  夏日寂的聲音被一波一波的吶喊聲蓋過去。震耳欲聾的吶喊中有呼喊著跡部景吾的名字的,也有喊著越前龍馬的,在那幾乎能穿透耳膜的呼喊聲中,最先艱難地扶著膝蓋、眼神篤定地站起來的,是跡部景吾。
  
  就像被按掉了音響電源一樣,全場都寂靜了。人們連歡呼和喝彩的聲音都忘記發出,只是怔怔地望著那個銀發的少年微微踉蹌了兩下,提著球拍傲然站立在場內。
  
  「……好、好厲害~~」綿綿的尖叫聲在一片寂靜裡格外突出,她抱住夏日寂的脖子歡快地轉圈圈,「贏了!!贏了喲阿寂!!」
  
  夏日寂艱難地彎了一下嘴角。
  
  ——失去意識的你,此刻眼前看到的是什麼呢。
  
  越前龍馬也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仿佛用盡最後一點力氣一樣緩緩向上拋起球。
  
  ——即使已經沒有了意識也要君臨天下的你,此時正在想著什麼呢。
  
  網球帶著尖利的風聲擦過球網,在跡部景吾腳邊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小坑。
  
  ——此時的你……一定非常非常難受吧。
  
  先前因為跡部景吾率先站起來而響起的歡呼聲戛然而止。越前龍馬踉蹌了一下,繼續緩緩向上空拋出網球。
  
  ——但是,沒關系的。
  
  夏日寂望著場地內靜立不動的身影,努力地忍下了想哭的衝動。隨著相處的日子增多而一點一點填滿了心房的喜歡,在這一瞬間像是要全部爆炸出來一樣,讓她的耳邊轟鳴成一片。
  
  ——沒關系的……
  
  小球「啪」地一聲砸過如雕像一樣靜止著的跡部景吾腳邊,在寂靜中彈跳了幾下,安靜地滾動開去。
  
  ——因為我……
  
  「比賽結束!越前龍馬對跡部景吾,7:6!青春學園勝出!」
  
  ——……我是你的家人。
  
  就像小的時候受了什麼委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回家一樣。因為堅信著爸爸媽媽會在那裡等著自己,對自己敞開全世界最溫暖的懷抱。一直這樣堅信著,然後像個傻瓜一樣地拼命跑著回家去。
  
  「青春學園~」仁王雅治把玩著自己的小辮子,饒有興致地嘀咕道:「名字那麼普通實力還是不錯的嘛。」
  
  「實力和名字是不掛鉤的。」
  
  「噗哩,不要那麼一本正經地吐槽我啊搭檔。」
  
  「……冰帝敗了啊,」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後有很細微的議論聲,「沒辦法,再怎麼華麗也只是炮灰嘛。」
  
  「就是。那個冰帝部長出場的時候那麼大陣仗,最後還不是要灰溜溜地回——」
  
  夏日寂扒著鐵絲網的手指猛地收緊,帶動著一小片的鐵絲發出了有點尖銳的「吱嘎」聲。她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回過身語氣平靜地對那兩個外校學生說:「跪下道歉,雜種。」
  
  「……」
  
  「……?」
  
  「……啊、啊咧?」綿綿半天才反應過來,望了望那兩個高大的外校學生再望望抱著手臂不良少女狀抖腿的夏日寂,呆滯了好一會兒才戳了她一下,「你干嘛……」
  
  「唔……挑釁他們╮(╯▽╰)╭」
  
  「……我有眼睛的啦!我問你挑釁他們干嘛!」
  
  「哇哦,」終於反應過來的兩個外校生目光不善地把她從頭打量到腳,「小姐,你是想來搭訕吧?啊?這種凶巴巴的搭訕類型已經過時好久了呢。」
  
  「雖然我就認識一個自戀得不行的家伙,但是頂著一張仿佛昨晚激情過度結果互咬成重傷負責補皮的診所又沒有經營許可證的臉自戀的人我還是沒辦法馬上就適應呢。啊咧,請問你眼睛下面的兩個巨大朝天的洞洞是鼻孔麼?我可以插個插頭進去麼?啊對了就是這個表情,這樣我還可以插三腳插頭喲。」
  
  「……臭婆娘小心我打死你!」
  
  夏日寂伸手把想拉住她的綿綿往旁邊推開,干脆利落地摘了眼鏡往地上一摔,露出一雙幾乎被怒火燒紅了的酸橙色眸子:「怎麼了,這樣就被激怒了嗎?‘炮灰’這種詞,像你們這種到處亂轉自以為是地評價別人比賽的人連想一想的資格都沒有!你們知道別人有多熱愛網球嗎?知道他們花了多少精力在網球上嗎?!什麼都不知道就閉上你們的狗嘴!!還活著干什麼還不早點……唔——」
  
  「噗哩噗哩這是在干什麼啊~」嘴巴被一只手用力地捂住了,氣急了的夏日寂用力去掰那只手,被輕易地攥著兩只手腕鎖進了對方的另一只手裡,「小妹,頭發都著火了喲。」
  
  說話間,原本分散在場地邊的立海大網球部部員全部圍攏到他們身邊,那種仿佛天生帶著出來的王者氣魄猶如巨牆一樣壓迫過來,讓原本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兩個外校生莫名地矮了半截。
  
  「我知道你們心裡在想‘反正有打架行為的學校就會被剝奪參賽資格,立海大的人怎麼樣都不敢動手’,但是,規則畢竟是人定的呢。」抱著手臂的幸村精市帶著優雅的微笑站在了夏日寂和仁王雅治前面,「如果能有恰當的應對措施的話,也許會變成我們照常參賽,你們因為校外鬥毆事件被勸退的結果。所以,到此為止。」
  
  說著「到此為止」的幸村精市,眼睛裡的光芒利得像刀刃一樣,刺得眼前的兩個外校生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但、但是明明是這個女人先挑釁我們的!」其中一個外校生指著被制住了的夏日寂憤憤道,「媽的,叫她給我們跪下道歉!」
  
  夏日寂瞳孔一瞬間放大,在仁王雅治的手裡劇烈掙扎起來,炸起來的頭毛引得仁王雅治像安撫小嬰兒一樣「乖啊乖啊」地小聲默念。
  
  幸村精市回眸看了神情激動的夏日寂一眼,再轉回去微笑著望向那兩人:「抱歉——請不要誤會,這句‘抱歉’並不是在代她道歉——要她道歉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已經說了到此為止了。」
  
  強硬的句子攜著沉重的壓迫感撲向他們,壓制了對方想要進一步糾纏的打算。最後那兩個外校學生也只是往地面啐了一口,看到夏日寂甩在地上的眼鏡,抬腳把它踩碎了。
  
  「……喂!」切原赤也見狀想上前,被旁邊的真田弦一郎一記鐵拳打回去了。
  
  幸村精市抱著手臂看著那兩個外校生走得夠遠了以後,回過頭語氣淡淡地對仁王雅治說:「可以了。」
  
  夏日寂被身後的仁王雅治放開以後立刻對著那兩個人離去的方向用力比了個中指,深深地呼吸了幾次以後才聲音低啞地嘀咕:「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因為他們——」
  
  「不需要解釋。」幸村精市領著自己的部員從她身邊走過去,經過她的時候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道歉倒是必要的。下次遇到這種事情,記得采取更好的方法。」
  
  頭頂也被摸了摸,夏日寂抬起頭看到一頭白毛的狐狸正在笑嘻嘻地盯著她瞧:「聽真宮寺妹妹喊我來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好膽量喲小妹,話說回來,你會打架麼?」
  
  「……不會。」
  
  「噗哩~所以就是打算挑釁完了被別人打一頓?」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
  
  ——不行。這樣完全不行。
  
  夏日寂用力地抓亂了自己的頭發。
  
  ——好不甘心。發現自己從來就沒有可以保護那個家伙的力量……真的,太不甘心了。


☆、晉江你個受

  跡部景吾硬撐著運動過量的身體帶領冰帝跟青學隊員握了手以後,就發現自己連走出球場的力氣都沒有了。
  
  跡部景吾的性格是注定不會向任何人傾訴和求助的。他眼神暗了一暗,咬牙狠狠驅使自己把已經完全沒有知覺的腿邁出去,像勝者一樣從青學隊員面前轉身昂首離去。
  
  「……抬起頭。」
  
  他也沒有去看跟自己擦肩過去的隊員,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插著兜往球場的出口走去。
  
  在兜裡的手不受控制地握成了拳。
  
  也許是最後……最後的一次,他能帶領他們站在這個球場上了。但是,他輸掉了。
  
  ……可惡。
  
  「嘰~」
  
  身邊響起了像小雞一樣奇怪的輕微聲音,讓他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他低頭望向正仰著頭無口狀注視他的少女,微微挑起眉問:「眼鏡呢?」
  
  跡部景吾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夏日寂默默地低下頭拉住他的手,拉了一會兒別開臉嘀咕道:「要不要扶你啦。」
  
  「……嘁,不要。」
  
  「你妹妹我可是很強壯的啊混蛋!扶你一下我又不會垮!」
  
  跡部景吾露出了明顯不相信的表情,斜睨了她一會兒,突然唇角一勾,把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夏日寂一邊的肩膀上。
  
  夏日寂膝蓋一彎險些跪了下去,她咬咬牙艱難地支住了對方的重量,咧開嘴巴挑釁他:「要多吃一點啊少年,體重不夠的話一輩子都不可能反攻噢~~……嘰——!」
  
  「認不認輸?」跡部景吾惡意地再往她身上加了一點重量,看著她半張臉都青掉了的樣子突然心情很好,「認不認?啊嗯?」
  
  「……幼稚……」夏日寂咬牙切齒地穩住陣腳,一邊死要面子地嘲諷他一邊開始扶著他艱難地往前邁進,「這、這種程度就想讓我認輸……啊、啊哈哈~想得太、太美了……」
  
  「先把步子走穩了再說吧,哼。」
  
  「要、要你管!」
  
  跡部景吾一場球打到了傍晚,而到現在太陽已經落山,網球公園裡亮起了路燈。從公園裡的樹枝葉之間漏下來的燈光映亮了他們前方的一點點石磚路,也映進了跡部景吾帶著一點暖意的眼眸裡。他們就以夏日寂踉踉蹌蹌地半扶著跡部景吾的奇怪姿勢走過了一盞又一盞路燈,因為速度太慢,公園裡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周圍只有蟲鳴和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不玩了。」最後跡部景吾佯裝不耐煩地直起身體,把手從累得氣喘吁吁的夏日寂的肩上收回來,「像這種蝸牛一樣的速度,本大爺什麼時候才能去吃晚飯?」
  
  夏日寂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的手臂,撐著膝蓋大喘了一口氣:「我……我可以快一點的……」
  
  「本大爺都說不用了,又不是腿斷了。」
  
  「……煩死了!我說要扶就要扶啦!」
  
  「突然間又抽什麼瘋。」跡部景吾蹙著眉瞥她被汗水沾在額角的幾縷發絲,再次甩了甩自己被抓住了的手臂,「別鬧了,快走。」
  
  夏日寂沉默了一會兒,鼓著包子臉固執地把他的手臂放回自己肩上:「我要扶啦。」
  
  跡部景吾這次沒有再不耐煩地甩她的手,而是微微彎了彎腰去看她隱在劉海下的眼睛,然後直起身捏了一下她的臉:「本大爺一個人也能走。你這個白痴。」
  
  不知道是「一個人」這幾個字太過酸澀,還是說著「白痴」的跡部景吾語氣實在是太過溫柔,夏日寂突然就覺得眼眶一熱,一直都忍住沒有流出來的眼淚就這樣嘩嘩地淌滿了臉,凶猛得連她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
  
  「哭什……」
  
  跡部景吾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哭得狼狽的夏日寂猛地抱住了,緊接著就是一陣濕意從胸前她腦袋貼著的地方滲進來。
  
  「嗚嗚嗚嗚嗚我難過……我、我今天下午被人欺負了嗚嗚嗚嗚……」
  
  ——心疼啊。
  
  ——心疼得快死了啊,跡部景吾你這個混蛋。
  
  「我、我的眼鏡也被拿走了嗚嗚嗚嗚嗚……他們、他們欺負人QAQ……」
  
  ——要是能為你做點什麼就好了。要是能讓你開心就好了。
  
  ——明明是一直都這樣想著……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到,怎麼辦啊。
  
  「討厭他們!!討厭死他們了!!不就吐槽了一下他們的插座鼻孔嗎!!混蛋嗚嗚嗚嗚……」
  
  ——喜歡一個人,原來是那麼辛苦的一件事嗎。
  
  背上有手心貼上來的溫度。跡部景吾的動作顯得有點拘謹,有一下沒一下地亂拍著她的背,明顯是第一次做安慰人這種事。
  
  「……不、不要哭了,呃……本大爺給你報仇,所以別哭了……嗯……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聽到跡部景吾最後一句自言自語,把腦袋埋在他懷裡的夏日寂「噗」地一下差點把鼻涕笑出來。
  
  「……笑、笑什麼= =#」
  
  「沒有沒有。」夏日寂趕緊用他的衣服擦眼淚表示她在很認真地哭,「欺、欺負女孩子的男生最沒品了嗚嗚嗚嗚……」
  
  「……是,最沒品了。」跡部景吾的聲音無奈至極。
  
  「咳噗……」
  
  「……你絕對在笑= =#」
  
  「噗沒有沒有。」
  
  最後他們還是像往常一樣,跡部景吾插著兜走在前面,夏日寂拉著他的衣角默默地跟著,時不時絆兩句嘴(「新發型看久了還是很帶感的嘛好疼QAQ」)。快走到公園門口的時候,跡部景吾開口打斷了正揉著臉的夏日寂的嘀嘀咕咕:「還能記得那兩個男生的樣子嗎?」
  
  「不、不記得了……」夏日寂小聲嘀咕,「其實也沒什麼啦,你不會真的去報仇吧……」
  
  跡部景吾放慢了一點腳步,側過眸來看她:「你覺得沒必要?」
  
  「沒必要沒必要。」本來眼淚也不是為那兩個人流的嘛……
  
  跡部景吾安靜地看了她一兩秒,把目光轉回去了,卻讓夏日寂有一種被X光洞穿了的感覺。她心虛地跟著跡部景吾繼續往前走,不敢說話。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走上了車水馬龍的馬路邊,她才聽到跡部景吾很輕的一聲嘆息。
  
  「……哼。果然是個笨蛋啊。」
  
  很輕很輕的,帶著一點笑意的嘆息,倏忽一下就被駛過車輛帶起的風吹散了。
  
  >>>>>>>>>
  
  作為一個少女來說,夏日寂應該算得上是非常非常遲鈍的家伙。她沒辦法像那些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班寵一樣處理好和每個人的關系,也沒辦法像天生就吸引異性的女孩子一樣只從眼神的交彙間就辨別對方的心意。但是面對自己喜歡的人,她還是能把自己遲鈍的感知能力提升到極限,然後察覺到了把她趕回房間的跡部景吾眼神裡某種非常沉黯的東西。
  
  「……不要以為把你的龜偷偷放在本大爺房間裡就能換得再進來一次的機會。」跡部景吾按著房間門一臉嫌棄,「拿走,齪貨。」
  
  「……窩、窩不想回房間……」夏日寂姿勢艱難地撐住房門,仰頭對他咧開嘴,「窩房間裡有鬼嘿嘿嘿……」
  
  「嘿嘿嘿你個頭。嘖,為什麼那只鬼不把你吃掉。」
  
  「嘖嘖,哥哥說話越來越幼稚了,你是誰!快點把我王八之氣側漏的哥哥還給我!!……捏臉的力度跟他一樣也不能說明你就是他QAQ」
  
  跡部景吾來賓館住,跟著帶來的網球袋裡一如既往地裝了三支手機,於是夏日寂就以「手機沒電了玩不了游戲所以玩你的手機吧╮(╯▽╰)╭」為由賴在跡部景吾房間裡不走了。跡部景吾滿臉嫌棄但是明顯又拿她沒辦法,「嘖」了一聲,把浴巾往頭頂一甩,走進浴室裡去了。
  
  聽著浴室門關上的聲音,夏日寂安靜地把手裡按得劈裡啪啦響的手機放了下來。
  
  很多人在難受的時候會說「讓我安靜一會兒吧」「求求你讓我一個人呆著好嗎」,這種感受她心裡是明白的。但是她也知道,如果是真的難受得不得了,還是很希望有人能夠默默地陪著自己的。
  
  不會用一種吊兒郎當的心態傾聽你的痛苦的人,會為你的眼淚而難過的人。如果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她是絕對不會對對方說「讓我一個人呆著」的。夏日寂抿了抿嘴巴,想起了綿綿眉眼彎彎地對她說「想跟阿寂做很好的朋友啊」的樣子。
  
  對於驕傲的跡部景吾來說,能夠讓他允許在自己不那麼華麗的時刻陪伴自己的人,大概是沒有的吧。所以她賴在這裡到底有沒有造成對方的困擾,她自己心裡也很不確定。
  
  浴室裡嘩嘩的水聲停了下來。夏日寂趕緊往自己臉上呼了兩巴掌,扒出跡部景吾的手機繼續劈裡啪啦地玩游戲。
  
  「……真是受夠了,」因為洗過澡而莫名有點性感的嗓音從身後傳來,同時帶來一陣溫熱的水蒸汽,「這種弱智的游戲也能玩得那麼入迷麼,白痴。」
  
  「是因為你無法了解它的精髓。你才白痴。」
  
  「本大爺倒是不知道俄羅斯方塊除了上下左右以外還有什麼精髓。」
  
  「嘰~~上下左右這幾個簡單的動作裡包含了多麼深奧的意義噢!真正有技巧的小攻會非常善於用這幾個動作讓小受……」
  
  「在本大爺把你丟出去之前最好閉嘴。」
  
  跡部景吾一邊跟她拌著嘴一邊胡亂擦了一會兒濕濕的短發,然後就顯得有點不耐煩地把毛巾往椅子上一甩,自己掀開被子上了床,從網球包裡拿了一本外文書翻著看。
  
  夏日寂假裝很認真地劈裡啪啦玩游戲:「濕著頭發就上床,想老年中風嗎哥哥。」
  
  「……啰嗦!玩手機滾回自己房間玩,齪貨。」
  
  夏日寂抬起頭看了跡部景吾一眼。在台燈燈光下,他靜靜看書的側臉從微微垂著的睫毛到抿著的唇線鍍著一層薄光,漂亮得簡直無法直視。果然就是有這麼一種人,無論穿什麼衣服、理什麼發型都無法掩飾住自己本身的光芒,仿佛天生就是眾人的寵兒一樣。
  
  非常非常引人向往,同時……也很遙遠啊。
  
  「小氣……」她嘀咕了一聲,攥著手機從床邊起身,抱上自己的龜轉身朝門口走去。
  
  身後沉寂了一小會兒。當她擰開門把手的時候,對方帶著一點點不自在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滾回來。」
  
  「……」
  
  「……咳。聽不懂本大爺說什麼嗎,啊嗯?」跡部景吾凶她。
  
  夏日寂的嘴角完全不受控制地勾了起來。她假裝不耐煩地把手機往跡部景吾床上丟,叉著腰抖腿:「還給你,我跟莎比玩去。」
  
  「哼,隨便你。但是本大爺勉為其難地允許你留在這個房間裡。」他把書往台燈方向湊過去,讓夏日寂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不准把那只龜弄到本大爺床上。」
  
  夏日寂用力地把自己勾起的嘴角抿住,趴到跡部景吾身邊繼續玩他的手機。房間裡就這麼安靜了一會兒,被俄羅斯方塊無聊得死去活來的夏日寂又忍不住話癆:「話說回來,看那麼多法國詩集會加強你的女王受氣場噢,不利於反攻……疼QAQ!」
  
  用厚厚的書砸了一下她腦袋的跡部景吾不屑至極地用眼角鄙視她:「肚子裡沒有墨水還真敢隨便開口。這是德文小說,齪貨。」
  
  「……有本事你去弄兩本中文的!!老娘絕對能給你當老師!!中指!!」
  
  「這個世界上能給本大爺當老師的人還沒有出生。」
  
  「……由此可見你的德文老師生活一定很凄苦……」
  
  「德文老師?」夏日寂的話似乎勾起了他的什麼回憶,他把手裡的書合上,蹙著眉歪過頭望了一會兒窗外,喃喃道:「據說本大爺回國後沒多久,他就去世——為什麼是中文?」
  
  前後完全接不上的句子讓夏日寂怔了一下,再加上跡部景吾突然轉過來盯住她的眸子太過犀利,讓她反應慢了大半拍:「……什麼中文?」
  
  「你這家伙精通中文?為什麼?」他繼續眯著眼睛看她,語氣裡的壓迫感逐漸上升,「你好像不是在中國出生的吧?」
  
  難道她就不能自學成才麼!雖然心裡這樣反駁著,但是夏日寂也知道跡部景吾接著的下一句話肯定就是「自學成才?本大爺的耳朵好像壞掉了」之類的話。她默默地把玩了一會兒手裡的手機,抬起眼睛笑眯眯道:「秘密。」
  
  跡部景吾似乎有點驚訝地睜大了一會兒眼睛,然後恢復了鄙夷的神色:「本大爺倒是沒有預料到你這個齪貨也會有秘密。」
  
  「嗯討厭~人家的秘密可多了~~」
  
  「是麼,幾乎都被本大爺洞察了吧。」
  
  「當然沒有!少女的心思什麼的再厲害的洞察力都沒辦法看清的呢~~」夏日寂得意洋洋。
  
  跡部景吾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隨手把書往床邊一丟,擰滅了台燈就用手臂枕著腦袋躺了下來。夏日寂在黑暗裡摸了一會兒,趴在他枕邊小聲問:「女王殿下,您要就寢了?」
  
  「……沒有。只是不想看書了。」
  
  「那麼我們來聊天吧~」
  
  「哼,本大爺不想跟你聊天。」
  
  「哼,‘滾回來’。」
  
  「……」
  
  她發現如果他們能夠把拌嘴的時間盡量減少的話,還是可以聊很多東西的。那天晚上他們完全沒有提到比賽和網球之類的問題,只是不停地從一個話題引到另一個話題,輪流滔滔不絕地敘述和不怎麼認真聽地插嘴。趴在她頭上的龜偶爾夢游吃她頭發,夏日寂吃痛的次數多了,跡部景吾就忍不住無奈:「喂,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頂著那只傻龜?」
  
  「不准這樣說莎比!戳你!」
  
  「……那裡是枕頭。所以,養它的理由呢?本大爺看學校的那些母貓們都喜歡養一些小貓小狗之類的寵物,哼,據說這樣會顯得她們很善良可愛。」
  
  夏日寂把下巴放在手臂上,一邊回答一邊眉眼彎彎地笑:「莎比是我一出生外婆就送給我的寵物啦。我還記得自己看到同學養小貓小狗的時候羨慕得不行,問她為什麼要給我一只龜來當寵物。她說,因為小貓小狗雖然很可愛,但是它們的壽命畢竟比人類要短,如果養著養著它們就死了的話,阿寂會難過到哭的。所以如果是長壽的龜的話,一定可以一直陪著阿寂長大的吧……唔,就、就是這樣啦。哈哈。」
  
  跡部景吾安靜了很久,然後不耐煩地揉她的頭發:「不准往本大爺的被子上擦鼻涕。愛哭鬼。」
  
  「我沒有啦QAQ……」
  
  跡部景吾揉她頭發的手一直沒有停下來。雖然他把夏日寂的頭發揉的已經開始打結了,但是他手心的溫度還是讓她覺得很眷戀,不舍得把腦袋從他手下挪開。
  
  「……貓狗的確是活不長。」最後他輕聲說道,「本大爺小的時候也養過一條金毛,不過……它真的是太老了。」
  
  「金毛很漂亮誒,我也一直很想養來著……」
  
  「嗯。它們也很忠實,忠實到有的時候本大爺想踹它一腳的地步。」
  
  「……好、好過分= =」
  
  「那只金毛身上有一片被火燒禿的痕跡,那是本大爺小的時候一次不小心把管家送給本大爺的生日禮物掉進火爐裡時,它拼命搶出來還給本大爺的時候弄到的。」說到這裡他安靜了一會兒,像是很輕地嘆息了一聲以後繼續輕聲道:「也許它也知道那個東西對本大爺來說很重要吧。」
  
  「管家……是現在的管家爺爺嗎?」
  
  「不,在英國的時候是另一個管家,看著本大爺長大的。」說著他又安靜了很久,手無意識地繼續把夏日寂的頭發揉成結,「他也已經……這種事情的確是沒辦法的吧……不要突然抱住本大爺的胳膊,惡心死了。」
  
  「……‘滾回來’~~~\(≧▽≦)/~」
  
  「……啰嗦!!」
  
  跡部景吾這個傲氣的少年也會有這麼一天,這樣一個靜謐的夜晚裡,用比平常安靜輕柔幾百倍的聲音對另一個人說著這些話,估計他自己也沒有預料到。夏日寂聽著跡部景吾順著她亂七八糟的思維方向繼續說著德文和法文的區別之類的話,慢慢地開始覺得眼皮沉重起來。
  
  「幾點了……」
  
  「……兩點多了。困了,啊嗯?」
  
  夏日寂趴在他的枕頭上迷迷糊糊沒有理他,被饒有興趣地戳了兩下臉:「哼,你看起來很高興嘛,嘴巴咧得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是很高興啊,混蛋。
  
  她嘴角的弧度更深,抬起臉看了看跡部景吾俯下來望著她的眼睛,看到裡面的沉黯正在像被風吹散的煙一樣一縷縷散去著。
  
  「是很高興啊。」
  
  凌晨時分的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像是睡著了一樣。這種靜謐冥冥之中似乎給了她一種勇氣,既然世界都睡著了,那麼如果把自己心裡的話小聲地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聽見了吧。
  
  所以,沒關系的。
  
  「……因為我很想一直看到只屬於你的那種中二欠揍的笑容,白痴哥哥啊。」


☆、晉江你個受

  聊天聊到半夜兩點多鐘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兩個人都爬不起來了……
  
  夏日寂隱隱約約聽到跡部景吾的房門和手機都在交叉響著好不熱鬧,跡部景吾在被子裡動了一下不耐煩地摔了床邊的手機,敲門的聲音卻還是持之以恆:「……跡部!跡部!不是說了今天出去看比賽麼!」
  
  跡部景吾煩的要死地把邊流口水邊趴在枕頭上啃他臉的夏日寂扯開,一邊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撐著身子坐起來:「……不去了。」
  
  「今天有四天寶寺和不動峰的……」
  
  「本大爺說不去了就不去了!怎麼那麼煩!」
  
  門外的人大約也知道跡部景吾的起床氣有多火爆,很無奈地停止了敲門。被跡部景吾那一聲吼吵醒了的夏日寂閉著眼睛撓了一會兒枕頭,在床上打了個滾,然後趴在枕頭上包子臉狀唱起了立海大的校歌= =
  
  「……這是什麼= =……你的起床操麼?」
  
  「我和舍友獨創的~~」夏日寂一臉神清氣爽地從枕頭上爬起來,頂著一只龜下了床,「有助於改善起床後亂發脾氣的壞習慣,讓熟睡的腦子清醒過來什麼的~」
  
  「……不要以為這樣就能騙本大爺做那些不華麗的動作。」
  
  雖然做完了「神清氣爽起床操」,但是夏日寂進浴室門的時候還是撞了一下門框,從洗漱台上拿一次性杯子和牙刷的時候拿了好幾次才拿對。跡部景吾也是扶著門框進來的,一進浴室就不客氣地把夏日寂往旁邊一撞,自己拿了牙刷毛巾開始洗漱。
  
  「據、據說早上起床容易發脾氣頭暈什麼的是低氣壓吧……」夏日寂含著一口泡沫含含糊糊地嘀咕著。
  
  「什麼低氣壓,低血壓吧白痴。」旁邊也含著一口泡沫的跡部景吾嘀咕起來比夏日寂要清晰得多,「可惡,睡太久了頭好暈……」
  
  「唔唔現在幾點了……」
  
  「……自己不會去看啊!」
  
  「……討厭!老娘也有起床氣的啊但是一直在忍著你哦混蛋!」
  
  「不要一大清早就瞎嚷嚷,煩死了!」
  
  「你自己才是在扯著嗓子嚎好不好!!不、不要把水甩到我臉上啊可惡!!」
  
  兩個人在浴室邊吵架邊收拾自己,最後夏日寂被說要做玫瑰SPA的跡部景吾給丟出去了……豈可修一個男人在這個時候做什麼SPA啊混蛋!!還是玫瑰的!!混蛋原來你網球包那麼鼓就是裝著玫瑰花瓣麼!!
  
  ……不,等等……
  
  夏日寂把腦袋磕在了浴室門上。
  
  ……如果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們再次同床共枕了會不會顯得反應弧很長= =
  
  她摸了摸頭頂的龜,決定把自己的心態放輕松,就當做跟戴著跡部景吾面具的綿綿同床了一晚上吧╮(╯▽╰)╭
  
  他們一覺居然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居然」這個詞對不睡懶覺就會死星人夏日寂不成立),跡部景吾洗漱完出來看到夏日寂正餓死鬼一樣翻他的網球包找零食吃,「嘖」了一聲拎著她的後領出門覓食去了。
  
  他們剛剛進了電梯,電梯裡原本無聊地打著扇子聊化妝品的幾個女生瞬間兩眼放光,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得表情都扭曲了。夏日寂心裡一聲「糟糕」還沒出來,電梯門就已經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了。
  
  「……之、之前就聽說我們的網球部住在這家酒店,原、原來跡部大人在、在這層啊……」
  
  仔細一看幾個女生穿的都是冰帝的制服,冰帝制服原本就修身又好看,她們還把校裙往上卷了兩卷,把自己又白皙又修長的雙腿展露在外面。夏日寂被跡部景吾拎著站在他的另一側,扒著他的衣服偷偷探頭去打量那幾個妝容精致的女孩子。
  
  「那個,跡部大人今天不去看比賽嗎?」一個漂亮的長發女孩子小心翼翼地掩飾著自己語氣裡的喜悅,「雖說昨天的比賽冰帝……」
  
  她旁邊的女生聽到這裡趕緊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明顯是注意到了原本愛理不理的跡部景吾微微蹙起的眉心。
  
  「……那、那個……」夏日寂看到那個漂亮女孩子緊張得臉都快紅得淌血了,但還是帶著孤注一擲的表情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裙擺,「如果跡部大人不想去看比賽的話,我、我們可以給你們做向導逛一逛這附近……」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女孩的那種神情一瞬間就打進了夏日寂心裡。她扒著跡部景吾的衣服發了一會兒呆,連跡部景吾喊了她一聲「阿寂」都沒反應過來。
  
  「……唔?誒??」
  
  冷不防被捏了臉,夏日寂抬起頭的時候電梯就已經停下了,電梯門一打開跡部景吾就像逃離什麼似的拎著夏日寂快步走出來,把面帶失落的幾個女生甩在了電梯裡。
  
  「喂,本大爺剛剛問你‘想吃什麼’為什麼不回答?」走出了酒店,跡部景吾叉著腰有點氣急敗壞地質問她。
  
  「什、什麼時候……」
  
  「電梯裡!」
  
  「電……」夏日寂一瞬間反應過來,「哇~一定很尷尬吧,居然不華麗到用妹妹當擋箭牌,你個渣男~」
  
  「嘖,不這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擺脫掉她們。」跡部景吾一手叉腰一手去捋自己的頭發,捋到自己短短的平頭時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華麗的頭發早在昨天跟越前龍馬那個小鬼對戰以後剃掉了……於是他黑著臉用力拽夏日寂的長發。
  
  「……嗷疼疼疼疼——!」夏日寂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又想哭又想笑地糾結著一張臉:「你、你自己把頭發剃掉了干嘛拽我的啊喂TAT!!」
  
  跡部景吾瞪眼:「本大爺不爽!拽你頭發又怎樣?」
  
  ……撒、撒嬌了!這是在撒嬌麼混蛋!……好、好萌QwQ
  
  「呃呃乖啊~我們去買假發~~」夏日寂一手護著自己的長發一手安撫地拍他肩膀,同時臉上還帶著忍俊不禁的表情,「回去以後大爺你再定制一頂一模一樣的吧~」
  
  跡部景吾聽了以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任由夏日寂拉著他往前走了幾米,從兜裡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去給本大爺做一頂假發……啊嗯,要跟原來一模一樣的……不為什麼!給本大爺好好去做就行了!」
  
  拉著他走的夏日寂在前面差點把臉笑爛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跡部景吾今天出來的時候就穿著短袖的連帽衫,沒走兩步他就把帽子拉上了。夏日寂又無奈又覺得有點難受,抱著跡部景吾的手臂挨著他小聲說:「其實又不是很難看……」
  
  「哼,本大爺的華麗程度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折損呢。是陽光太烈了,齪貨。」
  
  夏日寂跑了幾步到他前面,面對著他倒退著邊走邊打量他:「這樣看起來好像霸氣了很多呢~~噢!就是這樣凶狠的眼神!感覺好像街頭霸王~\(≧▽≦)/~快點去穿個唇環!」
  
  跡部景吾海藍色的眼睛在帽檐下的陰影裡帶著一點促狹的光打量她:「不論本大爺變成什麼樣子,你都會這樣拍馬屁的吧。」
  
  「是的~~」
  
  順口回答出來的夏日寂還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反而是跡部景吾怔了一下,勾起嘴角抬手按低了她的腦袋,輕聲嗤笑了一句:「今天倒是突然變乖了。」
  
  吃午飯的時候夏日寂就已經開始漸漸覺得「啊咧這樣莫不是在約會」了,吃過午飯以後當跡部景吾插著兜看著對面電影院的海報若有所思時,夏日寂趕緊去拽他衣服:「不如我們回去咯不如我們回去咯!我可能要收拾一下東西了……」
  
  跡部景吾微微揚起一邊的眉毛,語氣有點疑惑地問:「這麼早就回去?」
  
  「哥哥大人,不要忘了我是逃課出來的說……」
  
  「啊嗯。」沉寂了一會兒,跡部景吾才突然反應過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衣領:「你逃課出來的?!」
  
  「嘰QAQ」
  
  「嘰什麼嘰!本大爺不是叫你好好請假麼!」
  
  「我錯了……」因為就為了看比賽就請假幾天什麼的是不可能的啊TAT
  
  「到時候又被老師罵的話,不要拽著本大爺哭。」跡部景吾嫌棄地放開她的衣領,「趕快回去收拾東西,說不定還能趕上下午最後一節課。」
  
  雖然是夏日寂自己胡亂找的借口,但是當跡部景吾真的開始把她往神奈川趕的時候,她又有點難過了:「我專門跑過來看你誒……」
  
  「不知道之前是誰被老師罵得哭得那麼慘,嘁。」
  
  「……你、你怎麼知道的啊混蛋……!!」
  
  >>>>>>>>>>>
  
  全國大賽周,夏日寂並沒有一直留到立海大和青學對戰,而是在冰帝對青學後的第二天晚上就到了神奈川。回到立海大以後她自然接受了各個老師的輪番訓斥,還順便幫也是逃課去看比賽的綿綿也寫了一份檢討書。還好夏日寂畢竟是跡部大爺的妹妹,綿綿的姐姐也是認真請了假解釋了緣由的立海大學生會副會長,即便立海大學風再嚴謹,也只是給她們一個警告處分罷了。
  
  夏日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子,又開始撐著下巴眼神放空地望向窗外。明明知道跟跡部景吾走得越近,自己喜歡對方的心思就會又膨脹一分,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向對方接近的渴望啊……果然是喜歡到要開始黑化了麼豈可修= =
  
  嘛,就保持目前這樣的狀況也是挺好的。至少跡部景吾沒有女朋友也沒有什麼狗血的未婚妻,就算是被當成妹妹一樣寵著,對於她來說應該也夠了。也許暗戀著暗戀著就移情別戀了說不定,畢竟兄妹這樣的身份,要想在一起的話怎麼看都要往「虐戀情深」這條路上走嘛= =
  
  夏日寂撥了撥自己的劉海,索性把書本豎起來遮住自己的臉,趴在書後面往窗外藍藍的天空那兒望。
  
  ……啊~~那家伙什麼時候才回來啊……
  
  把視線從車窗外的藍天收回來,跡部景吾把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坐在房車內自己對面的跡部家主身上。
  
  就這樣安靜地盯了自己父親半晌,銀發的少年忽然勾了嘴角有點嘲諷地笑了,低聲道:「我一直以為這樣的事永遠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跡部家主眯起跟兒子一模一樣的海藍色眸子溫和地一笑,然而臉上的凝重神色卻沒有被衝淡半分:「景吾,我當初的確是跟你說過,我們跡部家的前進方式永遠都是迎難而上、無所畏懼的,不需要通過聯姻這種不華麗的方式來壯大勢力。但是……唔,」他為難地把十指交叉在唇下,「畢竟藤澤家跟跡部家是世交,又對跡部家有莫大恩情……」
  
  「父親。」
  
  「如今藤澤家瀕臨破產,作為知恩圖報的跡部氏……」
  
  「……父親。」跡部景吾神色依舊平靜,隱在車內陰暗處的一雙眼睛卻閃著因洞悉一切而自信的光,「您對藤澤家的千金很滿意?」
  
  房車內沉寂了好一會兒,跡部家主突然一斂臉上嚴肅而苦逼的神情,摸著自己的銀發很愉悅地笑出聲來。
  
  「呀~被看穿了啊哈哈~」
  
  「……」跡部景吾沒有說話,只是有點疲倦似的地撐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別這麼嚴肅啊,只是因為今天去藤澤家喝了杯茶,看到那個當年才到我大腿高的小涼子如今也長得如花似玉了,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自己兒子和她站在一起的樣子……」跡部家主點到即止,臉上愉悅的笑容漸漸斂去,「不過,既然我是力排眾議把阿寂媽媽娶進門的父親,如果你已經有喜歡的人的話,就當父親我的話從沒說過吧。就像你想的一樣,幫助藤澤家完全不需要聯姻,我手下一個企業的力量就完全能幫他們走出困境了。」
  
  跡部景吾撐著額頭沉默了很久。
  
  跡部家主好整以暇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打量著自己長相堪稱完美的兒子,臉上雖然帶著平靜的微笑,心裡卻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漫開。是因為他太少陪在對方的身邊了嗎?他的兒子用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他看不見的時候成長著,偶爾一次的見面都會讓他覺得他的兒子陌生得可怕。他作為一個父親,竟然完全無法像兒子瞬間洞察他一樣掌握兒子的心思。
  
  「……藤澤涼子?」跡部景吾撐著額頭喃喃出聲,眉心微微蹙起,「本大爺……咳,不,我記得小的時候似乎見過面……」
  
  「嗯?你居然還記得。你們以前在英國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啊,那個時候涼子還是個小愛哭鬼,天天拉著你的衣服跟在你身後的。」跡部家主一瞬間收斂了心神,露出溫和的微笑,「我的眼光肯定是不會錯的,你可以考慮跟她聯系試試看。」
  
  跡部景吾撐著額頭的姿勢從未變過,似乎在聽著跡部家主的話,又似乎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聽到跡部家主提起童年的事時,他意味不明地微微勾了一下嘴角。
  
  跡部家主很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暖意,眼裡含笑地頓住了對藤澤涼子的推薦,只問:「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嗎?如果有的話,就不用去跟涼子聯系了。」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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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全國大賽結束的那天晚上,夏日寂正一個人在宿舍裡洗衣服時,宿舍門被「砰哐」一腳踹開,紅著眼睛的綿綿拖著一個大背包和一箱啤酒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呃,綿綿?」
  
  「阿寂,今晚不醉不休!」向夏日寂展示了自己的力大無窮的綿綿「轟隆」一聲把啤酒箱砸在地上,然後「轟隆」一聲把背包甩在床上,把床板砸出了一個淺淺的坑。
  
  夏日寂手裡還拎著滴滴答答滴著水的濕衣服,=口=狀看著齜牙咧嘴准備把啤酒瓶蓋咬開的綿綿。
  
  「……呃不不不等一等等一等!」
  
  夏日寂撲上去把那瓶啤酒從綿綿牙口裡救出來,一只手抵著綿綿的額頭驚愕地看著她半晌,綿綿的眼淚就「唰」地下來了。
  
  「輸了……」綿綿狼狽地用不知道在哪裡蹭得髒兮兮的袖子擦臉,「阿寂,我們輸了嗚嗚嗚……」
  
  「誒?你、你先別哭……」夏日寂手忙腳亂地一手攥著啤酒一手拉著她髒兮兮的袖子不讓她往臉上擦,「乖啊,我給你拿紙巾……」
  
  「……雖然被大家稱為‘王者立海大’,但是他們平時的訓練比其他學校嚴苛了不知道多少倍!」綿綿坐在地上抱著夏日寂的脖子大哭,「為什麼啊混蛋!!他們真的有努力的啊!!他們拼了命一樣地訓練,但是為、為什麼啊……」
  
  夏日寂坐在地上抱著她聽著她一邊哭一邊自言自語,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時不時揉兩下她蓬松了的雙馬尾,眼睛安靜地垂著。
  
  不知道綿綿發泄似的哭了多久,夏日寂給她抽紙巾時偶然一抬頭,看到宿舍門口黑漆漆地立著一個人影。看到夏日寂發現他了,一頭白毛的狐狸緩緩走進了宿舍的燈光下。
  
  「……女生宿舍……」
  
  「噗哩。難不倒學長的啦。」
  
  仁王雅治臉上帶著跟平時一樣松松垮垮的笑容,但是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其實跟平時完全不一樣。他打量了一會兒兩個女孩子抱著坐在地上、背包在床上撒得一片狼藉的樣子,一手輕松地拎起啤酒箱,對望著他的夏日寂擠了擠眼:「來操場~」
  
  「……學長。」
  
  仁王雅治回過頭看向坐在燈光下抱著正在抽泣的綿綿、頭上依舊頂著一只龜的夏日寂,有些意外地發現她正蹙著眉嚴肅了神情盯著他。
  
  「明天畢竟不是周末。」
  
  「……不要管那些了啦!!」綿綿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推開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往仁王雅治的方向走去,「誰管老師學校還怎麼想啊!!阿寂,跟我一起拼酒吧> <!!」
  
  夏日寂著急地拉住綿綿,被綿綿掙了幾下掙脫了。她也趕緊站起身來重新拽住綿綿的手臂:「那麼你想雪上加霜嗎!一邊因為比賽輸掉了事傷心一邊還要應付學校的處分,你覺得很好玩嗎!明天就是周五了,只要忍到明天晚上就可以了……」
  
  「放開我啦!!阿寂是膽小鬼!!那麼怕處分的話我一個人去喝酒就好了!!」
  
  「……」被綿綿喊出來的話刺傷了的夏日寂怔了一下,咬住嘴唇別開臉隱忍了一會兒,重新轉回頭望向她,放緩了語氣:「綿綿,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很想發泄,但是你本來就逃了一個星期課,如果被風紀委員抓到在校內喝酒的話,學校帶給你的煩惱會更多的。所以現在最好是早點上床睡覺,到了明天晚上你想怎麼瘋我都陪你好不好?乖啊~仁王學長把酒放下吧,我來把酒藏起來。」
  
  「阿寂根本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綿綿的語氣突然就冷了下來。
  
  「沒有看到立海大輸了以後大家難過表情的阿寂,根本就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噗哩噗哩,這是在干什麼?」仁王雅治趕緊把手裡的啤酒箱放下,一邊小心關上寢室門一邊順帶把一只腳已經跨出門外的綿綿推回室內,「學長本來是因為看到真宮寺妹妹一個人哭著跑回來,有點擔心才變了裝進女生宿舍的~~其實小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啦……」
  
  「仁王學長你閉嘴!」綿綿一聲大吼把兩個人都嚇住了,然後她瞪著紅紅的眼睛轉向完全怔愣住了的夏日寂,「你什麼都不知道吧?你完全不知道幸村學長他從鬼門關掙扎回來卻在最後一場決賽敗下場的心情,你也不知道一支抱著必勝心情的隊伍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接過冠軍獎杯的心情!姐姐……姐姐和三年級的學長們都是最後一年跟大家一起走上全國大賽的場地,但是……什麼都不知道卻還好像很理解似的一臉平靜勸我不要喝酒的阿寂好討厭!」
  
  說完綿綿就轉身快步走到床邊,翻身上床用力用被子卷住了自己。
  
  夏日寂腦子一片空白地站在白晃晃的宿舍燈光下,想要把冰涼的手心握起來卻又不知道為什麼使不上力氣。她用力地閉了一會兒眼睛,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那麼你……」
  
  「不聽!!不要聽不要聽!!!」
  
  ——……那麼你能明白我看著跡部景吾一動不動地屹立在球場裡的心情嗎!你能明白當我聽到別人議論冰帝是炮灰時的心情嗎!你能明白我抱著站都站不穩的跡部景吾大哭時的心情嗎!你能明白當我每次回憶起那個家伙對我說「本大爺會站到最高的地方去」時的心情嗎!
  
  ——你能明白在更早之前,我偶然聽到管家爺爺猶豫地問他「那麼少爺升入高中以後就不能打網球了吧,畢竟到時會變得很忙了」的時候,他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了一個「是」的心情嗎……
  
  想要不顧一切地向綿綿咆哮,但是到了最後所有的憤怒都被難受的情緒生生地壓了下去。夏日寂低下頭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臉,然後又抹了一下。
  
  一直沉默著站在一邊的仁王雅治從依靠著的牆上提起身子,很輕地揉了揉夏日寂的頭發。
  
  「吶,你們兩個,」仁王雅治低聲說,聲音裡帶著一點輕松的笑意,「吵架的時候至少注意一下最應該被安慰的人是誰吧。」
  
  夏日寂抿抿嘴巴笑了,一邊抹眼睛一邊踩了仁王雅治一腳。
  
  「那就這樣說定了,明天叫上網球部的其他人一起喝酒去。」仁王雅治用腳把啤酒箱踢到床下,「現在你們兩個都熄燈睡覺,最好乖乖聽學長的話噢~不然就專門給你們開辦試膽大會專場,噗哩。」
  
  仁王雅治正在樓道裡往頭上戴長發發套准備扮女裝離開女生宿舍樓的時候,夏日寂站在門邊輕輕戳了他一下。
  
  「明天好好照顧綿綿啊,學長。」
  
  「……你不去?」
  
  仁王雅治抬起他碧綠碧綠的眼睛,探究似的看向夏日寂。
  
  夏日寂把手背到身後,彎起有點紅的眼睛安安靜靜地給了他一個微笑:「明天是星期五,我……我想回家啦。」
  
  >>>>>>>>>>>
  
  她和綿綿果然從第二天開始打冷戰,連午飯時間綿綿都沒有來找她,於是夏日寂只好一個坐在自己班教室裡吃午飯。同桌切原赤也自然是要跟網球部的學長們一起用餐的,午休時間教室裡也沒多少人,只有幾個同學還圍在教室的角落裡有說有笑。
  
  就在夏日寂安靜地啃著面包時,旁邊一個鐵飯盒「哐當」一聲砸在了切原赤也的桌子上。
  
  「啊啊熱死了!喂友樹,快點給我水——」
  
  夏日寂跟這個完全不認識的男生僵硬地對視了三秒。
  
  「……誰是友樹。」
  
  「……走錯班了,對不起。」
  
  雖然把她嚇了一跳,但是走錯班什麼的倒是很正常。於是夏日寂繼續低頭啃著她的面包,啃到剩下一半的時候旁邊又傳來鐵飯盒「哐當」一聲砸下的聲音。
  
  「啊啊熱死了!喂友樹,快點給——」
  
  「……所以誰是友樹。」
  
  「……」那個甩飯盒的男生木然地望了她一會兒,突然變得凶神惡煞起來:「怎麼又是你!」
  
  ……自己走錯班了還怪別人是什麼道理啊混蛋!!
  
  「啊咧?我好像對你有點印像……你是那個經常被罰站走廊的夏日寂吧?」
  
  夏日寂默默地捂住了臉:「不不不其實這個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還是有很多的……」
  
  「你……不記得我嗎?站走廊的時候?」那個男生提示她。
  
  夏日寂愣了一下,鬥雞眼狀盯著眼前這個完•全•不•認•識的男生打量了十分鐘,直到對方無奈地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讓她回神,才木然道:「噢,那個……我叫夏日寂,認識你很高興……」
  
  「果然不記得。我叫上川友樹。」
  
  ……混蛋原來你自己就叫友樹啊!!
  
  「怎麼中午就啃面包啊?」上川友樹掀開自己的鐵飯盒蓋炫耀,「你看我的便當~」
  
  「住宿生沒條件。」夏日寂把自己的面包默默地啃完,起身把揉成一團的面包紙丟進講台邊的垃圾桶,「唔,沒丟中……」
  
  上川友樹很用力地嘆氣,把夏日寂的劉海都吹得往上飄:「唉!!!!所以說你們女生就是麻煩,看我的。」
  
  其實這貨就是想說一次這句帥氣的台詞罷了。在看到上川友樹跑到講台邊把面包紙非常穩重地放進垃圾桶裡去時,夏日寂默默地死魚眼望他。
  
  「今天怎麼一個人吃飯?平時不是還有一個女生的麼。」
  
  「……你怎麼知道……」


☆、晉江你個受

  「真宮寺同學是我們班的啊~」上川友樹姿勢帥氣地往切原赤也的桌子上一坐,卻因為夏日寂默默地把桌子踢開了一點而掉了下來,「嗷……周末有沒有時間?來我家玩吧。」
  
  「……咳咳咳咳。」夏日寂把木瓜牛奶噎進喉嚨裡了。
  
  少年你到底是誰啊喂!跟你很熟麼!
  
  「不!你等等……」
  
  於是重新爬到桌子上的上川友樹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張小便簽本一臉緊張地翻了幾頁,嘀咕道:「台詞說錯了台詞說錯了台詞說錯了……」
  
  「……」
  
  「啊,我們重新來一次吧。」只見上川友樹灑脫地把便簽本往褲兜裡一塞,先從桌子上跳下來再帥氣地坐上去,「真宮寺同學是我們班的啦∼不過阿寂今天怎麼那麼沉默?平時看你挺開心的啊∼有什麼不開心的事盡管向我傾訴吧╮(╯▽╰)╭」
  
  也許是夏日寂眼睛裡的「我跟你很熟麼」幾個大字明顯得太過令人發指,上川友樹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後腦勺,大大咧咧道:「其實班裡的人都說我是自來熟啦,會不適應嗎?」
  
  ……很不適應啊上川少年!!你是自來也嗎你的自來熟等級已經突破天際了噢混蛋!!話說為什麼遇到這貨負責吐槽的就是她啊!!
  
  「嗯,所以我們來交換號碼吧。」
  
  ……不要一邊自說自話一邊翻她的書包啊混蛋!!!
  
  夏日寂從頭到尾就木木地坐在座位上,上川友樹就已經完成了「(一個人的)閑話家常——交換號碼——保證以後她的便當都由他來帶」一系列動作,眼看下午的課准備開始、教室裡漸漸人多起來,他從切原赤也的桌子上跳下來,非常自來熟地摸了摸夏日寂頭頂的龜,一邊揮手一邊留給她一個插著兜離開的帥氣背影:「那麼,有空再來找你玩好痛。」
  
  夏日寂默默看著撞了門框以後繼續帥氣地走遠的上川友樹,把切原赤也的桌子拉拉好,然後木著臉把兩個人下午上課要用的課本都擺好在桌子上。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她心情實在太差的話,也許他們倆的腦電波會很契合也說不定?
  
  >>>>>>>>>>>>>>
  
  ——……不,一點都不可能契合的啊混蛋= =
  
  在新干線上偶然一個抬頭,夏日寂就看見了站在她面前傻兮兮地咧著嘴笑的上川友樹。
  
  「……」
  
  「嗯哼,我看到阿寂上了這趟電車,於是我也跟上來了☆」
  
  「……上川同學,你是跟蹤狂麼……」
  
  「所以我想反正都上了車,在東京我又沒有認識的人,干脆去阿寂家玩好了╮(╯▽╰)╭阿寂不會介意吧?」
  
  「……」她可以說很介意麼可惡= =……
  
  「阿寂怎麼還稱呼我為上川同學呢∼應該叫友樹君了吧,大家都那麼熟了。」
  
  ……不,她已經不想吐槽上川少年的自來熟等級了。啊啊但是為什麼是她最容易心軟的天然呆啊……
  
  」那個……友樹君?」夏日寂無奈地刨了刨自己的長發站起身來,對上上川友樹期待得BlingBling閃星星的眼睛,「我想說在學校裡倒無所謂,但是畢竟我現在住的地方……嗯,如果帶同學去玩的話不太方便……」
  
  「咦?」上川友樹瞪大眼睛望了她一會兒,從褲兜裡翻出那個便簽本嘩啦嘩啦地翻起來,「是噢……差點忘了你是跡部財團的千金誒……」
  
  ……所以你那個便簽本是什麼!!
  
  「沒關系沒關系∼我自己去找旅館過一夜,明天找你出來玩☆」
  
  「……你就不能搭著這輛新干線再回神奈川去麼!!」
  
  「來都來了不好好玩兩天怎麼能盡興呢∼∼」
  
  眼前的少年有一瞬間跟成天往她胸上撲的綿綿重合起來,夏日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嘀咕道:「那麼不想回去的話住旅館也不安全啊……其實我可以問一下家人看看能不能讓你留一晚啦……」
  
  「好耶∼\(≧▽≦)/∼」
  
  ……啊咧?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貨妥協的= =
  
  夏日寂像帶著一只小狗一樣領著興奮不已的上川友樹下了車,先給跡部景吾打了一個電話。
  
  「唔?怎麼關機了。」她郁悶地在手機裡搜出老管家的電話,撥通了以後再把手機放回耳邊。
  
  「夏日小姐,貴安。」
  
  跟老管家交代了要領人回家的緣由以後,令她意外的是,老管家的回答非常猶豫:「夏日小姐,這種事情我無法做主,我會向少爺請示……」
  
  「可、可是他關機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老管家的聲音再次不疾不徐地響起:「真是十分抱歉,夏日小姐。」
  
  在旁邊觀察夏日寂表情的上川友樹大咧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算了算了,我一個人來東京玩了好幾次了,知道哪裡安全哪裡不安全啦∼我說你不要一臉老媽子狀的擔心嘛,不要看我這個樣子,其實平時沒有課的時候我會搭著新干線跑到很遠的地方去玩的說。」
  
  夏日寂端著手機望著他還想說什麼,這貨已經歡快地跑遠了,一邊跑一邊給她做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明天約你出來玩喔∼」
  
  ……誒?所以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這麼熟了啊= =
  
  >>>>>>>>
  
  夏日寂到家的時候跡部景吾還沒回來,於是她先到書房去玩了一會兒電腦,又窩在沙發裡看了一部電影以後,老管家帶著慈愛的笑容出現在她身邊:「夏日小姐,已經八點四十了,請先到飯廳用餐吧。」
  
  「唔……不等哥哥麼?」
  
  「少爺回來的時候再做一次晚飯就好了。請不要餓壞自己,夏日小姐。」
  
  於是夏日寂很順從地跑去吃了晚飯,又看了一部電影以後發現跡部景吾還沒回來、打電話卻依舊關機時,她開始覺得有點不對勁了:「管家爺爺,哥哥有說過今天要去干什麼麼?」
  
  老管家微笑著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用他那種不疾不徐的語氣優雅回答道:「真是十分抱歉,因為這裡已經屬於跡部財團的內部機密了,所以請恕在下無法答復夏日小姐。」
  
  夏日寂瞬間恍然大悟,估計是跡部景吾是被召去哪裡開會或者開始修煉帝王心術准備接班什麼的,抬頭看看時鐘也已經十一點多了,從沙發上一躍而起往自己房間走去:「那好吧,我先回去睡覺了∼」
  
  老管家獨自在大廳裡等到了凌晨一點,直到外面開始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時,才接到了門衛的報告說跡部景吾回來了。他輕手輕腳地拉開大門,看見自家一臉疲倦的少爺正插著兜站在夜幕裡。
  
  「請進,少爺。」
  
  跡部景吾躊躇了一下,並沒有抬腳進來,臉上帶著點心虛問:「那家伙……咳,睡了沒有?」
  
  「應該已經睡熟了。」
  
  銀發的少年這才松了一口氣,腳步極輕地跨進大門,一邊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毛巾擦自己發絲上沾上的水珠,一邊低聲問:「怎麼跟她說的?」
  
  「……咳,內部機密。」看到自家少爺只是沉默著擦拭頭發的樣子,老管家先去把大門關了,然後引著跡部景吾往飯廳走去,「雖然在下知道這麼問不符合身份,但是少爺你跟藤澤小姐的見面不是九點就應該結束了嗎?怎麼現在才回來?」
  
  跡部景吾僵硬了一會兒,才帶著不甘不願的表情回答道:「那個時候就回來的話肯定會被那家伙抓著追問的吧。與其到時候煩得要死地跟她解釋,還不如本大爺兜一會兒風再回來……不准笑。」
  
  「是是。失禮了。」老管家一邊艱難地斂了笑容一邊把准備好的飯菜端上餐桌,「今天的見面還愉快嗎?」
  
  「啊嗯。」跡部景吾蹙著眉開始動作優雅地切盤子裡的牛扒,「藤澤比那些貴族小姐還是要華麗一點的,但是今天的這次見面還不能算是確定關系吧。」
  
  談話到此為止。跡部景吾在窗外安靜的雨聲裡結束了用餐,支著眉心閉著眼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開口道:「但是……拜她所賜,本大爺終於知道了妹妹和女朋友畢竟還是不一樣的。」
  
  在一邊一直站立著等他用完餐的老管家沉默著聽他說話。
  
  「本大爺……」他支著眉心的手緩慢上移插入發間,睜開眼睛低垂了目光安靜地看著干淨的桌布,聲音輕得有如夢囈,「……哼,果然還是因為從出生以來,沒有多少太親近的親人的關系嗎……」
  
  「……少爺?」
  
  「……嘛……」他的聲音在窗外的雨聲中愈加輕了下去,「……算了。」


☆、晉江你個受

  周六是夏日寂例行的打工時間,她照舊在跡部景吾出門以後才偷偷摸摸搭車去了水族店。讓她有點吃驚的是,今天在櫃台後等著她的是笑眯眯的不二周助。
  
  面對全國大賽總冠軍青學的二把手,夏日寂雖然知道此時不淡定什麼的太不華麗,但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僵硬了那麼幾秒鐘。僵硬完了以後她又在心裡默默地抽了自己兩巴掌,迎著依舊笑眯眯的不二周助一邊走去一邊聲音輕松地打招呼:「不二君~今天裕太君怎麼沒有來?」
  
  「裕太昨天跟朋友出去通宵了,今天起不來。」
  
  體貼地把夏日寂手上的包包接過來放在櫃台上,笑容溫柔的栗發少年遞給她一個圍裙,微笑道:「今天可能會有點辛苦呢,因為剛剛店長跟我說今天是大掃除日,要把所有的水箱都清洗一遍。」
  
  「誒?就是說今天關店一天麼?」
  
  「嗯。」不二周助一邊回答她一邊給自己戴上塑膠手套,「夏日桑沒來的時候我已經把最上一層的水箱搬到後面去了,你只要洗水箱就好,窗戶地板之類的工作就交給我吧。我做完自己的就來給你幫忙,加油吶^ ^」
  
  ……唔唔這種從腳一直躥上來讓她虎軀一震的溫暖感覺是什麼QvQ
  
  夏日寂跑到門外掛好了「今日休息」的牌子,擼了袖子束高頭發正准備開工的時候,兜裡的手機「嘰裡呱啦」地響個不停,於是她不耐煩地單手握著一把頭發抽空去接。
  
  不二周助:「……夏日桑,其實可以試試看換一個正常點的鈴聲^ ^」
  
  夏日寂衝不二周助咧嘴一笑,把手機放到了自己耳邊。
  
  「摩西摩西是阿寂麼我是友樹啊~~昨天說好了一起出來玩╮(╯▽╰)╭」
  
  夏日寂木了一會兒,放下手裡握著的頭發換了一只手端手機:「……啊咳。那個,我今天要打工……」
  
  「誒?打工啊,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你在哪裡打工?報個地址給我啦。」
  
  「那個……」
  
  「唔好了我找到紙了,報地址吧~」
  
  「……好吧。」
  
  夏日寂剛打完電話不到十分鐘,正蹲在水族店後面洗水箱時,聽到外面震耳欲聾一聲吼:「阿寂早上好~\(≧▽≦)/~!!」
  
  她手裡捧著的草龜掉回水缸裡了。
  
  然後是不二周助溫溫和和的聲音:「在後面哦。」
  
  「噢0.0失禮了~」
  
  背著個大背包的上川友樹歡脫著一張二貨臉出現在夏日寂視野內。他低頭一看滿地的水箱水盆,輕松地幾個彈跳就蹦到夏日寂面前了:「早上好~\(≧▽≦)/~!!」
  
  「……剛剛就已經聽到了= =」
  
  上川友樹把背包「轟隆」地隨地一丟,開始嘩啦嘩啦地翻裡面的東西:「昨天我在東京逛了一晚上買了好多吃的,要不要吃點?啊~~」
  
  ……明明都已經快把糖塞到她鼻孔裡了還問什麼「要不要吃點」= =
  
  「啊唔~~那個,友樹君?」夏日寂張了張嘴巴吃掉了對方塞過來的糖,鼓著一邊的腮幫子嚼著糖果,一邊刷洗水箱一邊無奈道:「其實東京還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啊,好好一個周末不要在這裡浪費掉了啦。」
  
  「沒有浪費掉啊,不是正跟阿寂在一起嗎~」
  
  夏日寂刷掉了一個水箱才反應過來,木著臉想了半天上川少年話裡的意思。
  
  「呃……」
  
  上川友樹咧嘴笑:「嗯。」
  
  ……嗯什麼= =
  
  「嗷你們是在大掃除嗎?」原本蹲在地上看她洗水箱的少年突然抱著一個水箱轉身跑了,「啊啊我居然現在才想起來要幫你~!」
  
  「喂……!放下啦!」被上川友樹一驚一乍的舉動嚇到了的夏日寂在後面拎著毛巾淚目追,「話說你要幫我為什麼突然抱著水箱就跑啊喂!水龍頭在這裡啦!小、小心別打碎了啊喂QAQ」
  
  她話音未落,抱著水箱奮勇奔跑的上川友樹一頭撞到門框上了。
  
  「……」
  
  「……好痛……」上川友樹捂著頭哼唧了一會兒,強忍著痛直起身帥氣道:「不過,男人的傷口就是要因女人而來才顯得珍……」
  
  「別把水箱丟掉啊混蛋!!」
  
  最後上川友樹腦門上貼了個OK繃,傻樂傻樂地蹲在夏日寂身邊看她用膠帶一層一層地把水箱裂開的地方粘起來。夏日寂一邊粘一邊警告上川友樹:「不准告訴不二君喔!還好裂的是上半部分,用這個水缸裝烏龜什麼的就不用害怕漏水了……話說你也太差勁了吧少年。」
  
  「啊咧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飯~」
  
  夏日寂揉著額角應著:「……啊啊,記得給不二君帶一份。」
  
  「不要對其他男人那麼好,我會不開心的。」上川友樹對她眨眨眼,一陣風似的跑進店子裡去了。
  
  夏日寂粘好了一個水箱才再次反應過來:所、所以這貨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明明腦筋長得跟水管一樣還硬是要說這種帥氣台詞麼……
  
  雖然上川少年對於清洗水箱、把水生動物們分別歸類的工作非常不擅長,但是至少他能幫不二周助做些拖地、搬水箱、洗玻璃窗之類的活。兩個男生做完了自己分內的活再來幫夏日寂洗水箱(不二周助幫忙洗上川友樹幫忙看洗得干不干淨= =),一切都結束了以後還不到下午四點。
  
  「今天大概可以提早下班了。」不二周助笑眯眯地打量了一下煥然一新的店內,摘掉了手上的塑膠手套,「辛苦了,夏日桑。」
  
  「不二君辛苦了~」夏日寂也笑眯眯地跟他鞠躬,「幫弟弟來打工,你們感情真好啊。」
  
  「呵呵,說得好像小景經常虐待你似的。」
  
  ……小、小景= =??
  
  「撒,今天的工作到此為止。上川大概很高興吧?」說著不二周助促狹地對上川友樹眨眨眼,「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夏日寂木然地在只剩一個咧著嘴巴傻笑的上川少年的店裡站了一會兒,轉過身去提走自己的包包:「那麼我也……」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啊╮(╯▽╰)╭」
  
  ……這句回答跟她說的話有什麼邏輯關系麼= =
  
  片刻之後,夏日寂就知道上川友樹腦內的邏輯關系了。他們一起上了同一輛公交車,剛過了兩站她就被上川友樹拉著下了車。夏日寂踉蹌了幾步默默抬頭一看,為什麼又是這家電影院= =
  
  「你要干嘛……」她覺得自己的死魚眼大概無法再睜大成水汪汪軟萌萌的樣子了。
  
  「咦?不是你說要來看電影的麼?」
  
  夏日寂在回答之前動用了自己全部的腦細胞把今天一天的經歷都回憶了幾遍,確定自己並沒有跟這貨提出過這種要求,於是她回答:「……」
  
  「怎麼了?你不記得了?」上川友樹明顯有點著急,抓著她的手語速飛快地解釋:「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啊……你不是看了我一眼嗎?你當時的眼神裡明明就寫著‘那個,友樹君……結束打工以後不、不如一起去看電影吧?啊呀好害羞……’的啊!!」
  
  「……少年……我那個時候看你肯定是因為你飯盒裡有章魚燒吧喂!!原來你是個腦補帝麼‘啊呀好害羞’個屁啊混蛋!!」
  
  上川友樹歪著腦袋咧嘴看了她一會兒,很開心地笑了起來:「太好了~阿寂終於恢復精神了嘿嘿。」
  
  ……被罵了還這麼開心你是抖M麼混蛋= =
  
  「那麼你不想看電影麼?」
  
  「……我根本沒說過想看吧!」
  
  「╮(╯▽╰)╭沒辦法,女孩子就是越任性越可愛嘛~~那麼我們溜達一會兒吧,嗯~!」
  
  ……嗯你個頭啊混蛋!!
  
  下午四五點鐘的光景,周末還要上補習班的悲催孩子已經下課了,背著旅行包的上川友樹和拎著個包包頭發還扎得亂七八糟的夏日寂在這群面如死灰、腳步沉重的學生們中間走著,顯得格外格格不入。他們繞著電影院所在的大樓走了兩圈,夏日寂終於受不了地捂住腦門:「我、我大概要回家了……」
  
  「啊咧?那麼快……」
  
  「……別拽我,我真的要回家了,我一定要在哥哥回來之前回去的……都說別拽我了!所以說少年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來東京嘛!」
  
  「因為我要追你啊OvO」
  
  「就算是因為你要……」
  
  夏日寂這次真的是從腦袋一直木到了腳跟。上川友樹也很有耐心地等著她回過神來,繼續滿臉無辜地拽著她的手說:「不、不行嗎?」
  
  「……不,倒也不是說不行啦……」
  
  ……混蛋這貨是在告白麼!!真的是告白麼!!蒼天啊她一點准備都沒有啊混蛋!!啊、啊咧,為什麼心裡有點高興的說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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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一直把上川少年當成男版綿綿的夏日寂突然開始扭捏了起來,先光速順了順自己亂糟糟的頭毛,再超音速拉拉自己的裙擺,清了清嗓子以後用自認為最優雅溫柔的聲音重新開始說話:「嗯哼。就、就算是那樣也不行哦,因為我家是有門禁的呢。」頓了頓補充,「嗯,友樹君。」
  
  「這樣嗎……」上川友樹整個人都灰掉了,他一邊嘟囔著一邊從兜裡掏出那個便簽本看,「那麼要啟用別的方案才行呢……」
  
  夏日寂在旁邊伸著脖子偷瞄不著,鼓起包子臉不高興道:「拿過來給我看。」
  
  「啊咧?」
  
  「我、我說拿過來給我看啦!」
  
  「誒誒?」上川友樹為難地把便簽本交給她,「沒辦法……不要生氣啊。」
  
  夏日寂拿到便簽本以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大大的「夏日寂」幾個字,跟著名字後面的是血型、星座、生日、性別(?)、愛好等等等等,再翻過一頁則是密密麻麻的台詞和行動方案,看得出主人非常用心地斟酌過,因為光是那句「啊啊熱死了!喂XX,快點給我水——」的台詞就修改過好幾次,紙張都被塗得黑糊糊的。
  
  夏日寂抿了抿嘴巴,假正經地把便簽本合上,再次清了清嗓子用她自以為最溫柔優雅的聲音開口道:「你……咳咳,策劃多久了?」
  
  「全國大賽前吧……啊,大概是從海原祭的時候就開始了嘿嘿。」上川友樹不好意思地撓頭傻笑,「後來不是有一次你被罰站嗎?那個時候我偷看你的時候被你發現了,當時你的眼神裡寫著‘哼~~有膽子就來追本小姐呀☆’所以我才打算開始行動了……」
  
  「……」她真的很不想吐槽上川少年的腦補等級……
  
  「好、好啦,把本子還給我吧。」
  
  夏日寂趕緊攥緊了手裡的便簽本,別別扭扭地把腦袋別向一邊:「不、不想還給你又怎樣。」
  
  「好吧……」上川友樹無奈地又撓撓頭,「既、既然是你說想要的話,給你也無所謂啦……」
  
  「……哼。」
  
  「噗。」
  
  「……笑、笑什麼=///=」
  
  「不……就是覺得阿寂果然好可愛。」上川友樹神情很溫柔地抬手摸她頭上的龜,「光就一聽到告白就馬上整理著裝這點已經可愛到爆了~」
  
  ……不行!不能這麼容易被攻略啊!記住你心裡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啊夏日寂你個混蛋!雖然聽到告白什麼的是有那麼一點點只是一點點哦的高興啦……
  
  夏日寂蹭了蹭紅透了的臉,裝作不在意地翻著手裡的便簽本看。於是她一翻就翻到了一個「早稻和美」的名字,再翻翻又翻到了一個「麻美明日香」……
  
  「……喂= =#」
  
  「嗯?啊,那個啊,」上川友樹看了看她手裡翻開的「柳生紗紀」,一邊擦著額上嘩啦淌下的冷汗一邊試圖拿回自己的便簽本,「那個……那個是,那個是三號機……」
  
  「那我是幾號機= =#」
  
  上川友樹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哈哈哈」了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可惡你個欺騙少女感情的渣男!!」夏日寂頓時暴起傷人,掄起手裡的包包就開始砸上川少年的腦袋,「還我的臉紅心跳啊混蛋!!還我的小鹿亂撞啊混蛋!!!」
  
  「啊啊啊~~果然打人的阿寂也很萌好痛……」
  
  「滾蛋!!滾回神奈川去啦告個屁的白啊混蛋!!!」
  
  他們正在街頭上打打鬧鬧的時候,夏日寂的手機再次「嘰裡呱啦」地響了起來。她一邊怒氣衝衝地揪著上川友樹的後衣領一邊對著手機吼:「喂?!」
  
  「……」
  
  「……啊,我錯了,我錯了哥哥。」一聽電話那邊開始壓迫感十足地沉默,夏日寂立馬軟掉了,「那個……怎麼了嗎?」
  
  跡部景吾沉默了一會兒,在夏日寂以為他要開口質問她遲回家的事時,他只是語氣淡淡地說了一句:「今天晚上父親會回來,記得回家吃晚飯。」
  
  「唔,家宴麼?」
  
  「……」
  
  那邊又是大段大段的沉默。在夏日寂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正准備再「喂」一聲的時候,他再次聲音很淡地開口了:「喂,齪貨。」
  
  「你才齪貨。」
  
  「不參加也沒關系。」
  
  夏日寂愣了一下,「好像不太好吧……沒事啦,我這邊也玩得差不多了,該回去了。」
  
  「……隨便你。」
  
  掛了電話以後,夏日寂臉上的神色變得有點凝重了。跡部景吾那家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像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似的……她把手機揣回兜裡,瞥了瞥戳在一邊看著她傻笑的上川友樹,搶過他手裡的便簽本嘩啦啦翻到空白的一頁,不耐煩道:「筆!」
  
  「唔誒?」
  
  「筆啦!有沒有筆!」
  
  還好上川少年的背包亂七八糟地裝了很多東西——話說她記得他來的時候只帶了個小書包吧喂——掏了半天以後掏出一根筆芯……
  
  嘛,將就了。夏日寂嚴肅地在空白的一頁上唰唰寫上「好人卡」三個大字,鄭重其事地交到上川友樹手裡:「給你,收好了。」
  
  「……誒誒誒誒誒誒?!」
  
  「我喜歡的男人,是一旦喜歡上什麼女孩子就會喜歡到底、只喜歡她一個人的!」發完好人卡以後,夏日寂正氣凜然地叉著腰侃侃而談,「有著非常非常遠大的志向,一生只往最高的地方走!不是只靠天然呆和甜言蜜語跟女生撒嬌的男人!」
  
  「……呃呃天然呆?」
  
  「天然呆!」說著夏日寂一仰下巴,提著包包瀟灑地往公交車站去了。
  
  >>>>>>>>
  
  大概有什麼不對勁。
  
  在夏日寂回到跡部宅,來開門的居然是那個不可一世的跡部大爺時,她的腦海裡頓時跳出了這行字。
  
  「……本大爺不是說不參加也沒關系麼。」
  
  「……我不是說覺得這樣不太好麼。」
  
  說著夏日寂拎著包包想往裡面走,被蹙著眉的跡部景吾攔腰抱住就往外拖。
  
  「啊咧?啊咧??」夏日寂下意識地抱跡部景吾脖子,剛抱上又趕緊往回縮,「干、干嘛QAQ」
  
  「嘖。你既然都玩到這個時候了,干脆把晚飯吃了再回來。快去快去。」
  
  誤以為跡部景吾是因為她遲歸而生氣了的夏日寂哧溜一下從他的臂彎裡鑽下去,一邊喊著「對不起對不起不要趕我出去嘛~\(≧▽≦)/~」一邊拎著包包就往裡衝,然後一頭就撞上了一個軟軟的身體。
  
  「好疼……」一聲輕輕的嬌呼。
  
  ……嬌呼?
  
  夏日寂怔愣著抬頭去看自己撞上了的人,對方正扶著門眼含嗔笑地望著夏日寂:「這個肯定就是阿寂了吧?」
  
  ——誒?
  
  「撒,這樣就到齊了。」許久不見的跡部家主站在大廳裡微笑著看她,「阿寂嚇著了?涼子,帶她進來吧。」
  
  「是,叔叔。」恭敬地對跡部家主躬了躬身,名為「涼子」的漂亮少女輕輕拉住夏日寂的手,「回神咯。」
  
  ——……誒?
  
  「阿寂,今天是初次見面哦。」少女回眸對她一笑的樣子真的是漂亮得不行,連聲音都是柔軟得水一樣,「怎麼不說話?好可愛,發呆的時候像SD娃娃一樣呢。」
  
  夏日寂木木地被那個少女拉著往裡走,大腦還處於「砰砰哐哐」打架的階段。
  
  ……啊咧?啥啊?什麼人?堂姐?堂妹?不……跡部家族好像從跡部家主開始就是單傳了吧?誒?不可能是新上任的女僕吧?不了個是吧?不不不冷靜一下,說不定只是跡部家主世交好友的女兒啊妹妹什麼的……
  
  經過跡部家主身邊的時候,她的腦袋被慈愛地摸了摸,於是她無口狀看向跡部家主求解釋。
  
  「阿寂,見到哥哥的女朋友就這麼緊張?」跡部家主揚了揚眉毛,調侃道。
  
  ……啊,果然,這盆狗血好燙。
  
  盡管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很乖巧地跟涼子少女套近乎,應該像一個真正的妹妹一樣拍著手說些「啊啦哥哥終於有人要啦~~」之類的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夏日寂被牽在藤澤涼子手裡的手瞬間僵硬得如同石雕一般。
  
  ——沒……沒事啦……快點動起來啊,快點說「哥哥終於有人要啦」啊……
  
  她用力地牽動了一下嘴角,好不容易才牽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對啊……這樣就對了……張開嘴……張開嘴說話吧……
  
  沒辦法形容那個瞬間自己的感受,只是覺得耳邊突然靜了一靜,然後自己的腦子好像突然就罷工了,根本沒法對自己身體的各個部位下達命令。
  
  ——不,不行,如果現在不說點什麼的話……
  
  「……哥哥……」
  
  ——喉嚨……好難受……
  
  「哥、哥哥……終於……」
  
  ——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去回憶,趕快把這句話說出來啊……
  
  「……終於有人要啦~~」
  
  她聽到接著自己輕快尾音後面的,是心髒裡仿佛某種很重的東西落地了一樣的聲音。
  
  咚——
  
  ……然後,心髒裡的一個地方開始細細密密地疼痛起來。
  
  ——不要管它……現在的你什麼都不能去思考,只要笑就好了。至少不能……不能被跡部景吾和就站在面前的跡部家主發現吧,所、所以阿寂啊……只要笑就好了。


☆、晉江你個受

  「……啊啦,怎麼連阿寂都這麼說。」藤澤涼子臉色一紅,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回身招呼一直站在門邊看不清表情的跡部景吾:「景吾,怎麼不進來?」
  
  跡部景吾微微抬了一下眼睛,臉上的神情像是想要辯駁什麼似的,但是最後他也只是低低地「啊嗯」了一聲,邁動長腿走了進來。
  
  寬闊的飯廳裡早早地擺上了各種精美的開胃菜和銀質餐具,看來今晚的晚餐將不同於以往她和跡部景吾一人一盤牛排隨隨便便解決掉的那些了,而是一次正規的大餐。夏日寂等跡部景吾落座了以後,拉開了跟他呈對角線、離他最遠的一張椅子坐下,然後對著桌子上鋪著的漂亮餐巾發了一會兒呆。
  
  唔,記得上次跡部景吾是給她鋪在腿上的……喲西,回憶到此為止就可以了。
  
  真正是味如嚼蠟的一頓晚餐。雖然貴族們有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禮儀,但是跡部家主似乎很喜歡藤澤涼子,晚餐一開始就放了話說不用太拘束,就當平常人家的家宴一樣說說笑笑就好。於是夏日寂就聽著藤澤涼子和跡部家主一直在很輕松地聊天,握緊了手裡的刀叉祈求他們不要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景吾,怎麼一直不說話?」
  
  大概是上天聽到了她的許願,跡部家主把注意力轉移到跡部景吾身上去了。
  
  「……啊嗯。」跡部景吾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應道,「在聽。」
  
  「感覺景吾今天有什麼心事呢。」藤澤涼子趕緊給他解圍,笑眯眯地說:「沒想到都那麼久了景吾還能記起要跟青梅竹馬聯系呀~接到電話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呢。」
  
  「啊嗯。」
  
  藤澤涼子明顯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膀,有點俏皮地前傾了身子歪過頭去看旁邊跡部景吾的表情,彎起眉眼問:「怎麼啦~~今天狀態不太對呢,噗,我記得小時候玩過家家景吾扮上班的老公時,每次回家都會說‘今天本大爺狀態很好啊~’的嘛。」
  
  「涼子,不要老是在阿寂面前爆景吾的糗事啊。」跡部家主無奈地笑了,晃了晃手裡的紅酒杯,「作為哥哥還是要有威嚴的。」
  
  ……來了。
  
  夏日寂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根本不敢偏移半分,只能望著對面的藤澤涼子笑得甜甜的:「哥哥本來也沒什麼威嚴嘛,再多說一點也沒關系啦~~」
  
  手指微微扣緊了手裡的刀叉,她笑道:「嗯,嫂子?」
  
  ——啊啊……心髒都要裂開了啊,可惡……
  
  「阿寂……!」藤澤涼子眼裡又帶上了那種寵溺的嗔笑意味,「別、別亂說啊。」
  
  夏日寂咬著叉子對她彎了彎眉眼,垂下眸子認真地晃了晃放在她面前的果汁,小口小口抿著。抿了一會兒她放下杯子,囁嚅道:「抱歉……我想去一下……」
  
  「沒事,去吧。」跡部家主溫和地看向她。
  
  夏日寂盡量步伐輕快地走出了飯廳,在老管家微笑的目光裡往洗手間踱去。
  
  一關上洗手間的門,她就像缺氧了一樣靠著洗手台緩慢地深呼吸,吸進了太多香精的氣味以後又有點想要把晚餐吐出來的衝動。夏日寂調整了一下姿勢,扶著洗手台閉上眼睛,用很輕的聲音開始自言自語。
  
  「沒關系的哦,阿寂,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邊喃喃自語著,她一邊掏出自己唯一帶出來的手機,開始一行一行地翻手機裡的通訊錄。
  
  綿綿現在連接不接她的電話都說不定,更別提幫她解圍了……再熟一點的可能就是仁王雅治、真宮寺微言了,但是他們都是狐狸一樣精明的家伙,她現在一點都不想讓別人猜出到底是怎麼回事……要麼就是不二裕太、切原赤也?但是總覺得他們沒有熟到那個程度……
  
  最後她在「上川友樹」的名字上點了「發送信息」。
  
  【五分鐘以後給我打一個電話吧——拜托你了】
  
  她對著手機發了一會兒呆,緩慢地再加了一句【……真的拜托你了】。
  
  回到飯廳度過了如坐針氈的五分鐘,她揣在兜裡的手機分秒不差地開始「嘰裡呱啦」響起來。
  
  「唔?莫非是手機鈴聲?」看著夏日寂有點驚慌地掏出手機來看,藤澤涼子支著下巴笑了:「好別致~不過很符合阿寂可愛的風格呢。」
  
  「抱歉QAQ」夏日寂跑到飯廳的一個角落接聽了電話,雖然裝模作樣地捂著嘴巴,但還是確保自己的聲音能讓飯桌那邊的人聽到,「摩西摩西?唔唔我是阿寂~」
  
  「阿寂~~怎麼啦?」
  
  「唔……嗯……」
  
  「……哈、哈啊??」
  
  「但、但是我現在可能……唔唔……正在吃飯呢……」
  
  「……」
  
  「誒?一定要來嗎QAQ」
  
  「……」
  
  「那麼……那麼我問一下吧……」
  
  「……阿寂,」在夏日寂裝模作樣打完了電話准備掛掉的時候,上川友樹在那邊聲音輕快地開口了:「那麼我在今天咱們分開的那個公交車站等你~一定要來,不然我就吊死在那個站牌上TvT」
  
  夏日寂愣了一下,面色平靜地掛了電話揣進兜裡。她回過身正准備開口時,跡部家主看著她微笑道:「有活動嗎?」
  
  「唔……那個,因為有神奈川的同學來到東京了,所以我可能要去接一下什麼的……」
  
  「那麼還是快點去比較好呢……不過這麼晚了一個人安全嗎?」藤澤涼子直起身開始掏自己身上的手機,「我叫我的保鏢跟你一起……」
  
  「不不,真的不用了,車站那條路我走了十幾遍了,晚上也有很多人很亮堂的……」夏日寂說著就開始往飯廳門口走,走了幾步開始跑起來,「我走啦~」
  
  「……喂!夏日寂!」
  
  沉默了一個晚上的跡部景吾突然開口喊出聲,甚至放下了手裡的刀叉站起身似乎准備跟上來。於是夏日寂趕緊加快了腳步,從老管家手裡扯了包包就拼命往外跑:「沒事的哥哥!很快就回來╮(╯▽╰)╭~~」
  
  因為太害怕跡部景吾會真的在這個時候追上來,夏日寂一直拼了命地在夜幕裡跑啊跑啊,快跑到離跡部家最近的一條步行街時,她終於忍不住大聲哭了出來。
  
  「可惡……!什麼狗血劇嘛……!」
  
  這個少年帶給她的、讓她依戀得不得了的溫度,今後將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了。
  
  (雖然一個人來到了這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總是感到很孤獨,但是還是覺得能夠遇到那麼好的朋友和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人,真是太好了。)
  
  夜風呼呼地擦過她的臉頰,從眼眶裡掉出來的淚珠被風一吹,冰涼涼地沿著下巴鑽進脖子裡去。
  
  (真是太好了,阿寂。)
  
  「……可惡啊……」
  
  沒有搭上公交車,夏日寂就在行人們驚異的目光裡淌著滿臉的眼淚拼命跑著,跑累了就停下來一邊哭一邊喘息著慢慢走。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茫茫然地抬頭一看,竟然已經不知不覺地來到跟上川友樹約定車站的附近了。
  
  站在夜風裡讓快要炸開的腦袋稍微冷靜一下,夏日寂用袖子抹了兩下臉,又在原地叉著腰喘息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往那個車站走去。
  
  至少還要跟上川少年道個謝,所以還是別歇斯底裡地嚇到他比較好。
  
  夏日寂走近那個公交車站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沒背那個大大的旅行包的少年可憐兮兮地一個人靠著站牌等待著的場景。於是她咧開嘴巴,艱難地笑了起來:「……喲。」
  
  「喲呼~~」上川友樹頓時復活,跑過來拽她的手,「差點就要准備吊死在這裡了……唔?阿寂?眼睛好紅……怎、怎麼了?啊咧?怎麼了嗎?被欺負了?誰敢欺負你可惡~!」
  
  「……不……咳咳,」夏日寂用沒被拽住的手貼了貼自己哭得有點發熱的側臉,難為情地別開腦袋,「稍、稍微矯情了一把啦……」
  
  「傷心就傷心了,干嘛那麼別扭。」上川友樹拉著她的手走了幾步,側過腦袋用很輕柔的聲音問:「那麼,接下來想去哪?你去哪我都跟著你OwO~」
  
  「大概……自己到處走走吧。讓你打了個電話還聽著我唱獨角戲,抱歉了。」夏日寂抿著嘴巴抽走自己的手,按著上川少年的肩膀讓他站定在原地,「其實你不用出來的啦……快回酒店去。」
  
  「好傷心!好吧,既然阿寂那麼不想看到我的話……我就默默地在後面跟著你好嘛QwQ」
  
  「……你干嘛!都說叫你回去啦!」
  
  「離你五米遠總可以了吧?好吧十米……不能再遠咯~」
  
  夏日寂看著上川少年歡樂地跑到了她身後距離十米遠的位置,立正在原地傻笑著等她開始走。
  
  ……沒辦法……夏日寂無奈地撓了撓自己的劉海,頭上的龜用腦袋輕輕蹭了一下她的手指,於是她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
  
  他們一直走到了新干線車站。因為時間才九點多,新干線也還沒停止運營。從夏日寂買票進站的時候她身後的上川少年就開始有點不淡定了,頻頻用「哇啊要去哪」的眼神示意她。
  
  「所以你快回去啦。」
  
  站在軌道邊等著車的夏日寂嘟囔道。
  
  「……就算阿寂再嫌棄我,十米真的不能再遠啦QAQ」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混蛋。」
  
  ——沒有歸宿,沒有家鄉的人該到哪裡去呢?
  
  坐在有些空蕩蕩的新干線車廂裡,夏日寂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夜景一言不發。
  
  ——果然有些情緒是根本不能積壓的啊……一旦爆發出來,那種連心髒都要炸開的感覺真是太嚇人了。
  
  ——但是倒不如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跡部景吾這個人,已經成為了她心中支撐一樣的存在了嗎。
  
  她作為一個少女的愛戀,她對家人的依賴,她所能汲取到的溫暖和安全感,全部都源自於這個少年。讓她從不斷不斷對自己世界的親友的痛苦思念中解脫出來的,給了她在這個世界繼續走下去的勇氣的少年啊……
  
  然而如今,她就要失去他了。
  
  「果然我不過只是一個膽小鬼啊。」夏日寂望著窗外笑著小聲喃喃道,「竟然覺得天都快塌了。」
  
  車廂內早已播報過她上下學必去的車站名字,現在又繼續從神奈川出發去往另一個未知的地方。夏日寂看到上川友樹坐在她對面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不禁問:「你跟著我跑得那麼遠,不擔心回不去麼?」
  
  「啊咧?我記得我跟阿寂說過的吧,平時我就是喜歡一個人到處跑的啊。」上川友樹趴在車窗上望了望窗外,「哇啊~都進入小田原市了誒~~」
  
  「很、很遠麼……」
  
  上川友樹托著下巴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抬頭笑眯眯道:「很遠了。不過沒關系啊,反正我認得路。阿寂你是甩不掉我的嘿嘿~」
  
  「你是怎樣都要跟著我麼?」
  
  「是的~~」
  
  夏日寂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車窗外的夜景,低聲道:「那麼我們在下一個車站下車吧,然後搭回程的車。」
  
  他們畢竟在新干線上呆了太長時間,連回程的電車都是今日的末班車了。本來想好了至少要把上川友樹這個一根筋的家伙丟回東京去,但是當電車回到立海大的車站時,夏日寂還是忍不住跑下了車。
  
  「阿寂~!」上川友樹趕緊跟著她從車廂裡跑出來,試探性地側過腦袋看她表情,「末班了噢?」
  
  ——不想回去。
  
  「唔啊啊啊~~」夏日寂煩躁地把自己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
  
  ——任性就任性就好了……反正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去不想回去——
  
  幾乎就在回程的電車關上車門緩緩啟動的同時,車站外傳來了摩托車甩尾剎車時的刺耳聲響。仿佛是一種奇異的預感,夏日寂下意識地抬起頭,怔怔地看著戴著摩托車頭盔一身黑色皮衣的少年大步大步地走進車站,帶來滿滿的壓迫感和煞氣。
  
  夏日寂剛剛張開嘴准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就看見大步向她走過來的跡部景吾一把掀掉了自己的頭盔,重重往地上一摔。
  
  「砰咚——」
  
  被狠狠砸到地上的摩托車頭盔彈了起來,擊到了旁邊的牆壁上,再滾到夏日寂腳邊,發出一連串凶狠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嚇得她倒退了一步。銀發少年的胸膛在劇烈地起伏,眼眸裡熊熊燃燒著夏日寂從沒見過的滔天怒火。
  
  似乎是被氣狠了,跡部景吾一邊來回踱步一邊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發出了聲音,連嗓音都像被烈火烤過一樣嘶啞。
  
  「……夏日寂,給本大爺滾過來。」


☆、晉江你個受

  滾到她腳邊的摩托車頭盔終於緩慢地停住了。車站裡很寂靜,幾乎都能聽到跡部景吾壓抑著怒火的呼吸聲。
  
  夏日寂完全被正處於暴怒中的跡部景吾嚇住了,怯怯地站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沒聽清麼?」
  
  見到夏日寂還是沒有反應,跡部景吾大步走過來抓了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夏日寂被拖得趔趔趄趄,雖然自己心裡也有情緒,但是看到跡部景吾整個人就像一個一點就燃的炮仗一樣,咬著嘴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
  
  跡部景吾的腳步猛地被拽停,夏日寂看到他閉上眼睛再次深呼吸壓住了怒火,然後才回過頭來望向正拉著她胳膊的上川友樹。上川友樹依舊是一臉歡樂地回望著他,同時偷偷去掰他抓著夏日寂胳膊的手:「哇啊,這個是誰啊?阿寂你認識的嗎~?哇好難掰TvT」
  
  「哼,」跡部景吾唇邊挑出譏諷的弧度,「那麼你又是什麼東西?」
  
  察覺到上川友樹歡脫著的臉上有一抹銳利的神色一閃即逝,夏日寂趕緊拉過上川友樹的領子湊到他耳邊耳語了幾個字:「這是我哥哥,唔唔,他今天心情有點……」
  
  然後她就看到正准備發作的上川友樹整個人都軟掉了= =軟掉了以後他也趕緊湊到夏日寂耳邊嘀嘀咕咕:「原來是哥哥大人!不愧是阿寂的哥哥那麼霸氣!……那個,我現在討好他還來得及麼?畢竟我是妹夫嘛還是要尊敬哥哥大人的說……」
  
  夏日寂原本緊張得不得了的心情頓時化作一腔想要對上川友樹咆哮「妹夫你個頭啊妹夫開著N台機的渣渣給我滾蛋」的怒火,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展示一下自己的憤怒,她就被跡部景吾用力拽著拖出了車站。
  
  「阿寂TAT~~哥哥大人不要生氣嘛,不是阿寂的錯啦TAT~~」上川友樹淚奔追。
  
  夏日寂望著跡部景吾突然停下的背影,只覺得仿佛看到了一根引線在眼前劈裡啪啦地燃燒著飛速縮短。她眼前一花屁股一痛就被跡部景吾拎起來摔到了摩托車上,然後她就看到跡部景吾危險地眯起眼睛,渾身煞氣地向上川友樹走去。
  
  「哥哥大人OvO?」
  
  跡部景吾伸手一把就抓住了上川少年的衣領。夏日寂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帶著輕微嘶啞的嗓音低沉地響起。
  
  「誰允許你這樣叫本大爺的?」光是嗓音聽起來都已經快要冒出火苗了一樣,「再叫一次試試看,啊嗯?」
  
  夏日寂呆呆地坐在摩托車上,只覺得眼前這個暴怒的少年陌生得可怕,仿佛只要一靠近他就會被燃燒殆盡一樣。
  
  跡部景吾陰沉地跟依舊OvO臉的上川友樹對視幾秒鐘,隨即不屑地把對方甩開,兀自一邊拉扯著自己手上的皮手套一邊往摩托車的方向走來。在他一言不發地跨上摩托車的時候,夏日寂鼓足了勇氣,攥住了這個少年背上的皮衣。
  
  「……唔唔,能不能……把友樹君一起帶回東京去……」
  
  跡部景吾的沉默是非常具有殺傷力的武器,在每次沒好氣地接起電話之後夏日寂就會清楚認識到這一點。而現在一身黑皮衣的銀發少年撐著車把很久很久都不說話,只有夏日寂手心下的脊背在微微起伏著的樣子,在夜色裡看起來簡直像野獸一樣暴戾凶狠。
  
  到了最後他也沒有回答夏日寂,只是扶正摩托車踢開了支架,然後她就感覺身下的摩托車「轟」地一聲發動了。
  
  ——好像、好像真的很生氣啊……這樣都已經算是黑化了吧……
  
  「……哥哥,」夏日寂再次鼓了鼓勇氣,「很抱歉在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跑出來,唔,還跑到了神奈川什麼的……但是剛剛末班車都已經開走了,如、如果哥哥不帶友樹君回……」
  
  「……」
  
  「……拜托QAQ……」
  
  跡部景吾不耐煩似的放開車把,直起了身子。夏日寂見狀趕緊衝上川友樹招手讓他過來,於是上川友樹很開心地跑過來准備坐到夏日寂後面:「哇~阿寂我抱著你也沒關系的吧~\(≧▽≦)/~」
  
  夏日寂正准備給上川少年一個防狼肘的時候,跡部景吾突然就著坐在摩托車上的姿勢反手把身後的夏日寂拖下了車,然後再像拎小雞一樣拎到了自己前面坐著。
  
  「誒誒不要這麼粗魯啊哥哥大人~~」上川友樹見狀趕緊心疼地跑到夏日寂旁邊,「阿寂那麼軟軟萌萌的我連公主抱都怕摔疼她誒~~怎麼可以就這麼拖來扯去的喂!」
  
  黑化的跡部景吾微微眯起眼睛。
  
  「……不,少年你還是閉上嘴趕快上車吧QAQ」
  
  跡部景吾扶住車把開車的時候身子必須前傾,於是坐在他前面的夏日寂也不得不化身成一張貼在車身上的餅。但是不論怎麼蜷縮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的後背都能貼到跡部景吾溫熱的胸膛,似乎只要再往後靠,連心髒跳動的節奏都能感知到。
  
  ——明明剛剛心裡痛得那麼厲害,但是只要再次接觸到這個人的溫度,就不爭氣地想要不顧一切地繼續沉溺下去。
  
  夏日寂趴在車身上,悄悄地彎了嘴角。
  
  ——……嘛,雖、雖然這樣真的很矯情,但是……如果偷偷想像此時此刻這個少年是正在擁抱她的話,也沒有人會知道吧。
  
  ——至於沉溺什麼的……就當做是最後一次了,阿寂。
  
  摩托車沿著海邊公路一路飛馳,夜裡清冷的海風呼呼地吹過她的臉頰。在心裡默默地說了「最後一次」這個詞的少女,鼓起勇氣悄悄向後靠上了跡部景吾的身體。
  
  車身有點劇烈地一晃,於是坐在後面的上川友樹歡快地大叫:「哇啊~嚇我一跳,但是阿寂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噗╭(╯3╰)╮~~」
  
  「去保護你的三號機吧上川少年。」
  
  「但是阿寂是我很重要的二十二號機啊TAT」
  
  「滾啦,你到底是覺得我有多二啊。」
  
  「阿寂你誤會了╮(╯▽╰)╭……」
  
  「……閉嘴。」
  
  聽到跡部景吾陰沉的聲音,上川友樹和夏日寂同時默默地噤聲了。
  
  從神奈川到東京,光是以摩托車的最高時速走高速也幾乎耗費掉了兩個小時。在進入東京都內的邊界時,跡部景吾突然剎住了車,剛好別在了一輛正准備起步的出租車前。
  
  「你搭出租車回去。」
  
  聽到跡部景吾冷冰冰的聲音,夏日寂下意識就想從車上滑下去,被身後的跡部景吾一把抓住。
  
  「……唔咧?莫非是在說我QvQ」上川友樹從車上跳了下去,指著自己問。
  
  「本大爺的車快沒油了。」跡部景吾兩手搭著車把不讓夏日寂也溜下去,擰著眉毛冷聲道,「扔掉一個人節省油量。」
  
  上川友樹望了望四周,對夏日寂笑道:「既然哥哥大人都那麼說了,我就先走咯~不要太想我喲☆」
  
  趴在車身上的夏日寂:「……」
  
  「明天是周日了,繼續約你出來玩好不~~」
  
  夏日寂正想回答他的時候,摩托車猛地躥了出去,繞過被別在路上的可憐出租車風馳電掣地沿著街道一路駛去。夏日寂的腦袋就蹭著跡部景吾的下巴,默默了半天以後小心道:「不如我坐到後面去?」
  
  「本大爺懶得停。」
  
  「可是這樣好像在帶女兒QAQ……」
  
  「……」
  
  於是轉過一個街角以後,摩托車停了下來。夏日寂從車上滑下來的時候偷偷地看跡部景吾的表情,他的眼角眉梢都柔軟了一些,看得出氣已經消了一點了。她松了一口氣似的彎起嘴角,坐上後面的座位攥著他的衣服小聲問:「不生氣啦。」
  
  跡部景吾發動了摩托,放緩了速度沿著街道行駛著,說話時語氣還是有點衝衝的:「本大爺差點讓整條新干線都停止運營。這個後果你來承擔?」
  
  「你怎麼知道我去了哪的……」
  
  「本大爺不會裝追蹤器麼。」
  
  夏日寂「唔」了一聲,把腦袋靠在跡部景吾的背上安靜地想了一會兒事情。
  
  摩托車路過了一盞又一盞路燈。明明暗暗的溫暖光線總是會莫名其妙地讓人回憶起很美好的事情,然後莫名其妙地就有了正視一切的勇氣。果然想要繼續呆在這個少年身邊的話……有些東西必須要勇敢地放棄了吧。
  
  夏日寂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太過於專注醞釀自己接下來的台詞,沒有察覺到她身前的少年一瞬間繃緊了身體。
  
  ——明明已經說好了啊,沉溺什麼的,已經是最後一次了。
  
  「跡部君,」她說,「我有話想對你說。但是,我、我只會說一次。」
  
  她身下的摩托車發出可怕的轟鳴聲,在一瞬間就毫無預兆地提速到了極致。夏日寂用力地抱緊了跡部景吾的腰身,原本溫柔的夜風此刻像刀一樣刮過她的頭發和臉,也把她原本醞釀好的台詞甚至是語氣刮得支離破碎。
  
  ——沒關系,張嘴啊!說出來啊阿寂!
  
  「……我——」
  
  完全是嘶吼出來的心情,即便是被殘忍的風撕扯成碎片,也總有只言片語可以落進這個少年耳朵裡。
  
  「——我喜歡你啊——!!可惡!!」
  
  (本大爺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完全公平的。無論是哪個領域,只有上位者才有絕對的發言權,才能擁有保護別人的能力。但是夏日寂,只要不是你自己願意,你完全不需要逼著自己像本大爺、像他們那樣往上爬。)
  
  (因為本大爺,會站到最高的地方去。)
  
  (只有圍觀的路人甲們才會站在那種位置——你是誰?你是本大爺的妹妹。啰嗦死了。)
  
  (……晚安,齪貨。)
  
  ——不要那麼不爭氣啊……只是對自己的初戀說一聲再見罷了,為什麼又要哭啊……
  
  摩托車以驚人的速度飛駛過冷清的街道,帶起了路邊的塵埃。銀發的少年並沒有戴頭盔,但是他還是完全不管不顧地加大油門,仿佛像把所有的聲音都甩得遠遠的一樣。
  
  「一直——」夏日寂耳朵裡灌進了呼嘯的風聲,於是她閉上眼把聲音提得更高,幾乎連胸腔都在震得發痛,「一直都很喜歡你啊混蛋——!!」
  
  ——說完「再見」以後,她一定要變回以前那個思維跳躍的、只要頂著一只叫「莎比」的龜就會歡脫起來的夏日寂。她一定要跑去跟綿綿和好,然後開開心心地回學校上課。
  
  ——……所以。
  
  「就算有時候會覺得很難過,但是還是一直一直喜歡你——!!」
  
  「……夠了!!閉嘴!!」跡部景吾暴躁的聲音被風撕扯著傳進夏日寂的耳朵,「本大爺叫你閉嘴!!!」
  
  「但是我……」夏日寂的聲音裡帶上了難以掩飾的哭腔,她抽噎了幾下,像是在跟跡部景吾吵架一樣再次提高了嗓門,「但是我不想再堅持了——!!」
  
  一盞盞掠過的路燈留下飛速切換的光與影。沉進了夜色中去的寂靜街道。凄厲的風以及在風裡回蕩的喊聲。
  
  ——這些東西,她肯定會用上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忘記。
  
  「……藤澤不是本大爺的女朋友!!」
  
  「如果我不喜歡你的話,我一定還能作為你的妹妹繼續呆在你身邊,一定會比現在這樣開心幾百倍——!!」
  
  「本大爺根本不知道她會來!!是父親請她來跡部家的!!可惡!!」
  
  「謝謝你聽我說完了這些話!!」夏日寂完全是壓著跡部景吾的聲音在喊,眼淚早已淌得滿臉都是,「造成了你的困擾很抱歉!!我會好好地跟我的喜歡說再見,不會再讓你困擾了——!!」
  
  ——把全部的話都講完了,全部的力氣都用完了……
  
  ——但是……可惡,真的不舍得啊……
  
  跡部景吾沒有再說話,只是在下一個街角剎了車,撐著車把安靜地聽著身後的夏日寂難受的抽泣聲。
  
  「……不累麼?」跡部景吾非常平靜地開了口,但是仔細聽聲音裡還是有一絲隱隱的顫抖,「本大爺的解釋又不聽,自顧自地喊了半天莫名其妙的話。」
  
  夏日寂用力抹了抹臉,用已經喊得沙啞的聲音輕輕道:「那你干嘛解釋?」
  
  跡部景吾怔住,撐著車把沉默了很久,竟然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
  
  「是因為【雖然不喜歡她,但是有人喜歡自己還是讓自己顯得很華麗】之類的原因麼?」她說,「我聽到友樹君的告白時也會覺得高興,如果他喜歡上別人了我就會有點失落,大概每個人都會這樣——但是跡部君,你不是冰帝之王麼?喜歡你的人那麼多,少我一個根本沒什麼吧……」
  
  話裡一不小心就帶上了刺,夏日寂說完了以後又覺得後悔,安靜了半天以後低聲道:「對不起,我現在情緒不太對……那、那個,下個星期的周末我不回家了,你明白的嘛……總要給我一點調整的時間吧……」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長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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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夏日寂提著行李回到宿舍門口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雙馬尾少女抿著嘴巴靠在門上,像是在等什麼人。
  
  她有點頭疼地把不愉快的記憶盡力清理出腦海,繞過綿綿的時候很輕地說了一句:「嗨。」
  
  「……嗨、嗨。」綿綿趕緊結結巴巴地回應她,緊張地從她手裡接過一袋東西跟著她進了宿舍,「今天回來得好早……那、那個,我從家裡帶了很多零食,你要不要吃點……唔唔,還有一批新入手的H漫……」
  
  夏日寂在綿綿看不見的地方咧嘴笑了一下,回過頭的時候臉上又恢復了淡淡的神情:「謝謝。」
  
  「不、不用……」
  
  夏日寂嘴巴裡叼著一根棒棒糖收拾行李,於是綿綿就像只小受氣包一樣跟著她在宿舍裡走來走去。她余光瞥見綿綿有好幾次都鼓起勇氣想拉她衣角,但是伸出來的手又很沒骨氣地縮了回去,默默地去攥自己的裙角。
  
  「想說什麼?」
  
  「咿?!」綿綿被嚇得雙馬尾炸了一下,然後立刻開始語無倫次起來:「那個,阿寂,我是想說……唔唔唔唔T_T」
  
  夏日寂一直抿著的嘴角終於忍不住上彎,她迅疾地一個轉身把綿綿撲倒在床上,坐在她身上邊拔她的雙馬尾邊凶巴巴:「不是不理我嗎!不是不要跟我玩了嗎!干嘛跟我說話干嘛跟我說話!」
  
  「唔疼疼疼QAQ對不起嘛都是我的錯……」綿綿一邊拽著自己的馬尾辮一邊對夏日寂露出猥瑣的笑容,「如果阿寂還在生氣的話,就把我吃掉吧~\(≧▽≦)/~」
  
  「……不要。」
  
  「那麼我來把阿寂吃掉噗呼~~」
  
  「煩、煩死了不要襲我胸!我還在生氣的喲混蛋!」
  
  女孩子之間的別別扭扭來得快去得也快,才一小會兒功夫就抱著一起滾床單了【哪裡不對。因為是周日的緣故,學校裡的學生並不像平常那樣多,回校的只有像夏日寂這樣提早回來的住宿生和一些訓練嚴苛的社團。所以當綿綿又拖著她興衝衝地跑到球場時,夏日寂看著眼前土黃土黃一片正選和非正選球員也不覺得太驚訝。
  
  「姐姐~\(≧▽≦)/~~~」綿綿撲進真宮寺微言懷裡去了。
  
  夏日寂頓時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了,抿著嘴巴跟面前一群網球部部員大眼瞪小眼,直到站在第一排的仁王雅治清咳一聲對她張開手臂,挑起眉調笑道:「來學長溫暖的懷抱中療傷吧噗哩。」
  
  「唔唔學長QvQ」
  
  夏日寂歡快地跑過去「啪嘰」踩了仁王雅治一腳,又歡快地跑回來站定在原處。仁王雅治露出誇張的不可置信的表情,捂胸受傷狀:「小、小妹……」
  
  夏日寂頭頂上的龜伸出腦袋對他做鬼臉,然後又迅速縮回去。
  
  那邊真宮寺姐妹還在膩膩呼呼,站在隊伍前面的幸村精市也抱著手臂含笑不語地看戲,仁王雅治碧綠的眼睛一閃,夏日寂頓時知道不好了:「不……等一下,學長!」
  
  「幸村。」仁王雅治掛著凝重的表情走出隊伍,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紙舉到幸村精市面前,「我覺得你有必要看看這個。噗哩。」
  
  眼睜睜看著幸村精市勾著嘴角把那張紙接過去,夏日寂想死的心都有了,想撲過去卻被仁王雅治笑嘻嘻地攔住:「等一下幸村學長!!仁、仁王雅治!!太過分了!!」
  
  「學長最近一段時間對你太溫柔了,你都不記得自己還有把柄這件事了吧~~」仁王雅治輕輕松松地把夏日寂拎離地面,讓她只能在半空中做徒勞的奔跑運動,「小妹,做人不能太囂張噢。」
  
  幸村精市一開始還只是揚著眉饒有興致地細細品讀著,夏日寂越看他表情心裡越慌,一邊在仁王雅治手裡掙扎著一邊小小聲喊:「幸村學長……對、對不起,這個、這個我可以解釋……」
  
  幸村精市從頭到尾看完了以後,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了。他面無表情地抬頭注視了被拎在半空中的夏日寂幾秒鐘,低頭把手裡的紙折疊好放進衣袋裡。
  
  夏日寂「劈哢」一下凍住了。
  
  「……部長,那是什麼?」切原赤也看得心癢癢,趕緊湊過去問他,只得到了幸村精市清冷的一瞥。
  
  「是啊幸村,給我們看看唄~」丸井文太見幸村精市不搭理切原赤也,跑過去偷偷拉他的衣角試圖把他衣袋裡的紙條抖出來,「這樣吊大家胃口有什麼好玩的嘛……」
  
  「太松懈了!!」真田弦一郎怒了,「現在還是訓練時間!!你們兩個蛙跳十圈!!」
  
  目送兩只苦逼的青蛙跳遠了,真田弦一郎壓低了帽子,轉頭對在仁王雅治手裡凍結了的夏日寂和還撲在真宮寺微言懷裡的綿綿說:「無關人士請離開球場。」
  
  夏日寂呈大腦完全放空的狀態陪綿綿在球場邊看完了訓練,然後又機械地跟著綿綿去食堂吃晚飯了。切原赤也把目光從她一步三擺的背影收回來,忍著蛙跳完酸痛的大腿再次小心翼翼地避開真田弦一郎蹭到幸村精市旁邊:「部長……如果我說我還是很好奇的話可不可以不要打我……」
  
  幸村精市淡淡一掃,發現網球部裡的人都有意無意地支著耳朵靠近他,連真田弦一郎都蹲到附近的球筐處假裝數球,抿唇微微一笑,大方地把衣袋裡的紙條拿了出來。
  
  「給我看給我看!」丸井文太搶先從切原赤也手裡奪了過去,聚精會神一字一句地念出來:「‘拜托了,噗哩~’……誒?誒?只有一句話嗎?」
  
  本來就站在丸井文太身邊的柳生比呂士看清了紙條上的句子,句末還有一個狐狸腦袋的簡筆畫。他不禁失笑,推了推自己的眼鏡低聲道:「可憐的夏日桑。」
  
  「……」切原赤也絞盡腦汁了好一會兒,默默回頭問:「拜托什麼?」
  
  「噗哩,」剛剛從更衣室裡出來的仁王雅治一下把他的腦袋拍了下去,笑嘻嘻道:「赤也你就跟幸村的准兒媳一樣天然~~」
  
  切原赤也腦內:部長的准兒媳=部長兒子的准媳婦=等等部長的兒子有媳婦了=等等等等部長有兒子了?!!
  
  「節省一點腦細胞吧赤也。」丸井文太同情地拍他肩膀,「別忘了離期末考不遠咯,你的命中克星到來了。」
  
  全國大賽過後,距離期末考就只剩不到40天了。雖然覺得幸村精市看了自己寫的肉文以後再也不會對自己抱有「赤也就拜托你了」心態,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同桌君,夏日寂還是在一邊溫習自己功課的同時無時無處給切原赤也開小灶,從一開始讓他背一篇英語文章發現行不通再到讓他一個一個句型去記也行不通最後到讓他把單詞背下來也行不通以後,夏日寂決定讓切原赤也把字母表默寫下來。
  
  「不帶這麼小看人的……」切原赤也一邊嘀嘀咕咕一邊抓著頭發默寫字母表。
  
  網球部的學長們擅長英語的有幸村精市、柳生比呂士、柳蓮二、胡狼桑原幾個人,於是在期末考到來之前這幾個人就每天輪流負責給切原赤也放學補課。據說連幸村精市都發話了,切原赤也和當日補課的人只需要做一些基本的體能訓練就足夠了,不需要參加完整的網球部訓練。
  
  今天輪班的幸村精市,夏日寂一見到他心裡就慌得不得了,但是還是鼓起勇氣把切原赤也默寫的字母表給他看:「幸村學長,我認為到目前為止的復習計劃都必須有大調整。」
  
  幸村精市看著那張被填得缺三少四的字母表,唇角抽搐了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他微微彎了眼睛對戰戰兢兢的夏日寂一笑:「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對了,剛剛經過綿綿他們班的時候看到上川正在收拾書包,夏日桑你也快點收拾好了。」
  
  在給切原赤也補課的日子裡,上川友樹每天都樂呵呵地跑到他們班來跟夏日寂一起回去,網球部的幾個學長都碰見他好幾次了,彼此都給對方留下了印像。於是夏日寂起身給幸村精市讓了座位,把切原赤也頭上的龜捧回來,順帶揉了一把他的海帶:「別氣餒噢少年,奇跡到來的時候說不定連*臨娘都能變成*假發那種天然呆噢。」
  
  切原赤也死氣沉沉地趴在幸村精市微笑的目光裡,無精打采地揮了揮手。
  
  雖然夏日寂是住宿生而上川友樹是回家黨,他們一起放學也只能同走從教室到宿舍樓的短短幾步路,但是上川友樹還是每天都樂此不疲地跑過來拽夏日寂。連綿綿都對他的毅力唏噓不已,主動讓出了跟夏日寂一起回宿舍的機會,自己跑去找真宮寺微言了。
  
  上川少年的腦電波其實跟夏日寂是位於同一頻道上的,相處得越久夏日寂就越能發現這個真理,比如說他們都能非常自然地接受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的關系【……什麼關系】,比如說他們都能非常自然地接受類似於「為什麼真田學長老是戴著帽子而幸村學長的外套不會掉呢?」「大概是因為膚色不同吧。」之類的對話。
  
  「阿寂,」跟著她走到宿舍樓下的上川少年出聲問她,「你今天回不回家?你回去的話我就在這裡等你收拾行李OvO」
  
  「嘰?今天周五麼?」
  
  「不是吧阿寂,補課補得連星期幾都忘了麼~」
  
  夏日寂叉著腰嚴肅地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像是做了什麼重要決定一樣握拳砸掌道:「果然還是算了,考試重要。」
  
  「唔!居然拿考試當借口!這樣我怎麼約你出去玩TAT」上川友樹難過地垮下肩膀,想了想神情又亮了起來,「那麼周末一起去自習室吧~自習室也是發展JQ的好地方╮(╯▽╰)╭~~」
  
  看到夏日寂鄙視了他一眼轉身就要進宿舍樓,上川友樹上前拽住了她的手。
  
  「……干嘛啊。」
  
  「阿寂,」雖然還是OvO的笑臉,但是此刻拉住了她的手的少年眼神裡卻帶著某種很認真的東西,「雖然我一開始是因為報紙上報道的跡部家婚禮才知道你的,也是因為這樣才開始關注你,但是後來卻漸漸沒辦法移開視線了。」
  
  夏日寂虎軀一震,這貨是要開始說情話了麼?
  
  「那天你被罰站走廊的時候,我就在教室裡看著你想了很多事情。我在想一個像你這樣整天開開心心、好像對什麼都充滿了希望和好奇心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什麼大財團的千金呢,那種女孩一般不都是又矜持又高貴,拽得跟什麼似的嗎。然後我又在那裡亂七八糟地擔心著,覺得你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適應貴族們苛刻的生活規則呢,要是讓我去那種地方裝個少爺什麼的,肯定會被馬上識穿了趕出來╮(╯▽╰)╭
  
  「所以,我覺得阿寂其實是個很勇敢的女孩子。
  
  「後來真正跟你說上話的時候,發現阿寂有很多比想像中可愛得多的地方。傲嬌啦,口是心非啦,雖然不是很熟卻還能爛好人似的關心我啦,更重要的是,我覺得阿寂非常非常珍惜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雖然我不清楚是為什麼,但是感覺阿寂的珍惜比其他人都要沉重好多。大概是因為這樣,跟你相處的時候會有一種很溫暖很安心的感覺,硬要形容的話,大概就是一種‘無論我走到多遠,這個女孩子都一定會等我回來吧’的感覺。
  
  「……所以,」上川友樹松開一臉錯愕的夏日寂的手,從褲兜裡掏出那個便簽本,翻開寫著其他女生名字的那幾頁開始認真地一頁一頁撕下來,「從現在開始,我就只要一台二十二號機啦~」
  
  夏日寂從驚愕中緩過神來,小心地靠近了他一點,睜大眼問:「那個……雖然、雖然知道這個時候問這種話很傷人,但是……你、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唔,刺激?」
  
  認真地撕著手裡的便簽本的上川少年抬起頭對她咧嘴笑:「應該不算是刺激吧,只是剛剛看到阿寂的樣子,突然覺得跟那天跑出來哭的阿寂很像罷了……所以就想告訴你啊~阿寂絕對是個值得付出的好女孩。」
  
  夏日寂歪著頭看了他半晌,柔和了眉眼笑了起來:「謝謝啦,我會一直記住你說的話的。」


☆、晉江你個受

  相比立海大這邊風平浪靜、全校都在認真備考的和諧氣氛,冰帝——尤其是站在冰帝頂層的學生會成員——卻度過了非常艱難的一個星期。
  
  冰帝在期末考前停止一切社團活動,反正全國大賽也結束了,網球部的眾人大不了自己回去練習,並沒有放在心上。然而對於學生會來說卻是一個噩耗——網球部活動沒有了,那個有著核彈般威力的火藥桶就幾乎一整天都在辦公室了。
  
  「本大爺給了你們多少時間去做這個企劃?」
  
  三個學生會成員戰戰兢兢在會長辦公桌前站成一排,聽著冰帝帝王喜怒難辨的嗓音不敢發聲。
  
  「本大爺問你們,給了你們多少時間去做這個企劃?」
  
  窩在副會長位置上的安藤真紀抿著茶水插嘴道:「會長,你只給了他們三天時間。」
  
  跡部景吾猛地一砸桌面站起身來,手一揚,封著塑料封皮的企劃案就被「啪」地一聲摔在地上:「你們那是什麼不華麗的表情?覺得三天時間太苛刻了?啊嗯?三天時間你們就給這個企劃做了個封面?冰帝學園是一流的貴族學校,你們是站立在冰帝頂層的學生!本大爺的學生會不需要弱者,今天之內辦好手續從學生會裡滾出去!」
  
  「嚶嚶嚶嚶~」被訓三人中的一個女生嚇哭了。
  
  「沒事沒事,走吧。」安藤真紀掛著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幫他們把企劃案撿起來塞回他們手中,然後打開辦公室的門請他們出去,「至於辭退手續什麼的,會長跟你們調皮呢。走吧走吧。」
  
  跡部景吾火氣很大地瞪她,她只當做沒看見。
  
  從全國大賽結束後的那個周末回來後,作為掛著副會長之名給跡部景吾打雜的安藤真紀就馬上察覺到這貨不對勁。跡部景吾的掩飾功力跟他的洞察力完全成反比,回校第二天以後,連他們網球部裡的天然慈郎碰到她都會很擔心地問:「跡部怎麼了C~」「……不知道。」
  
  頭一個星期還好,跡部景吾最多只是成天成天地處於放空狀態,跟他說話必須要說兩次才能聽得進去,放在他桌上的文件也永遠不可能處理完,全部都由她這個打雜的善後。第二個星期的周末回校以後身上開始有了戾氣,並且看什麼都不順眼,逐漸發展成現在這種一點就燃的德行。 在網上搜索「男性生理期」未得出結論後,安藤真紀決定還是從觀察這家伙和他周圍的事物開始找原因。
  
  冰帝這兩個星期似乎也沒有什麼大動靜啊……最多就是轉來了幾個學生罷了。安藤真紀一邊用指關節輕輕地叩著桌面思考著,一邊支著下巴斜著眼看靠坐在軟椅上閉目養神的跡部景吾。
  
  夕陽的暖光正透過窗子落在他銀色的發尾上,看起來像是挑染了一抹金色似的。呀咧,不知不覺就到這個時間了啊……
  
  「敲什麼敲,煩死了!」
  
  安藤真紀正在叩著桌面的指關節僵住了。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跟生理期的男人計較,用力地把嘴角勾起來露出笑容,柔聲道:「會長,貌似可以放學了。對了,這幾天怎麼沒見你跟阿寂打電話了?」
  
  說完以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然後終於想起來這個被她忽略太久的事實——就跡部景吾妹控的程度,快兩個星期沒有電話聯系過太不科學了……仔細想一想,跡部景吾「生理期」的症狀似乎以前也出現過?比如跟自家妹妹鬧別扭的時候,比如被自家妹妹搶先掛了電話的時候= =
  
  「……哼,」良久的沉默以後跡部景吾平靜得有點意外地開口了,「本大爺為什麼要給她打電話?那個混蛋自己在神奈川不知道玩得有多開心。」
  
  ——好怨!會長注意一下你的語氣太怨了啊!你是欲求不滿的怨婦麼!話說喊自己的妹妹「那個混蛋」什麼的哪裡不對!
  
  「這麼說,本大爺記起來了。」他嗤笑一聲,把轉椅轉向窗口的方向,「一開始問那家伙為什麼選立海大上學的時候,她就有回答本大爺說那裡帥哥多?沒辦法啊,某些人的審美觀就是這麼與眾不同。全國大賽的時候本大爺也看到了,立海大網球部的人有幾個勉強算得上華麗,但是其他人真的……」
  
  ——……什麼味?辦公室裡有放陳年老醋麼?
  
  安藤真紀直覺這次談話會是一個突破口,於是趕緊坐正了身子,佯裝出無辜少女的語氣捧著胸口擔心狀:「怎麼會呢?上次去海原祭的時候,阿寂不是還很黏你的麼?那個時候她就已經跟立海大網球部的人很熟了吧?」
  
  跡部景吾靠著椅背,神色淡淡地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嘛……」安藤真紀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會長,其實每個哥哥姐姐都會有這個時候的,之前我也好像跟你提過……我的弟弟有女朋友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連幾個星期都不回家啦打個電話還很不耐煩啦,不過沒有辦法,這種事情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了。我很能理解會長的心情,但是……」
  
  「砰」地一聲巨響,跡部景吾猛地站起身就狠狠踹翻了椅子,對著被嚇了一跳的安藤真紀神情憤怒地吼:「絕對不可能!!可惡!跟你這個女人說話怎麼那麼來氣——本大爺要走了!!」
  
  安藤真紀望著氣得目露凶光像是要吃人似的的跡部景吾,原本驚訝的臉色漸漸平靜下去,眼睛一眯把若有所思的神色隱藏起來:「會長~控到你這種程度的兄長真的很少見哦,總有一天你要親~手把你妹妹交給另一個男人,而且你作為哥哥,妹妹嫁人的時候你還要親~手~操~辦婚宴哦,還要眼睜睜地看著妹妹跟其他男人恩~恩~愛~愛哦,以後他們有了孩子……」
  
  「啰嗦死了閉嘴!!」跡部景吾簡直要抓狂了,「安藤真紀!本大爺絕對不會打女人,但你現在是在逼本大爺開先例麼?!」
  
  「嘿。」安藤真紀憋不住笑意,只好拼命地給自己灌茶水,「好好好,我不說了。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會長你慢慢抓狂吧,反正阿寂的婚宴記得給我發請帖。」
  
  「……滾!!」
  
  安藤真紀小跑著出了學生會辦公室,迎面撞上了剛好從走廊經過的忍足侑士。她來不及解釋,就在忍足侑士驚悚的目光裡扶著牆把臉都笑爛了。
  
  「……什麼?什麼?」忍足侑士無奈地一邊被笑得要瘋掉的安藤真紀捶打一邊試圖問出真相,「跡部在裡面麼?你們說什麼了?」
  
  「現在不要去找、找他,」安藤真紀好不容易緩過勁來,推著他往走廊另一端走,「我、我發現了一件超有趣的事……你等我發了短信再慢慢跟你說。」
  
  安藤真紀一邊走一邊給夏日寂去了一條短信:【阿寂^_^】
  
  【……仙女姐姐求舔(﹃)】
  
  【摸頭摸頭,離考試還有多久?】
  
  【還有兩三個星期吧╮(╯▽╰)╭】
  
  【備考很辛苦吧,聽說一直沒有回家呢】
  
  這條短信等了幾分鐘還沒有回復,忍足侑士和安藤真紀就湊在手機旁邊巴巴地等。
  
  【是哥哥告訴你的嗎】
  
  忍足侑士這個時候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先按住了安藤真紀打算回復的動作,壓低聲音笑道:「最近轉來冰帝的那幾個轉學生,其中有一個據說是跡部的青梅竹馬、現任的女朋友,這件事你知道嗎?」
  
  安藤真紀鄙視眼望他:「八卦。」
  
  「……咳,這個嘛~我也只是偶爾八卦一下罷了……今天我去跟她套了一下近乎,據說藤澤同學已經去過跡部家了,還知道她已經見過夏日妹妹了哦~~」
  
  「……哇。」安藤真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短兵相接了?」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接什麼?」
  
  「……」
  
  出現在他們身後的跡部景吾牌火藥桶臉色黑得像口鍋一樣,眼神裡噴著火說出來的話也滿是火藥味:「安藤真紀,本大爺不是叫你滾了麼?!」
  
  安藤真紀趕緊聽話地滾走了。忍足侑士見跡部景吾帶著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樺地轉身准備離開,似乎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打算,輕咳了一聲,插著兜望著天花板嘟囔道:「跡部,今天你們班的那個路人君居然跑過來問我喜歡到底是什麼誒……Nan ya~我都快變成戀愛軍師了嗎~」
  
  銀發的少年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插著兜繼續沿著走廊往前走。
  
  「我告訴他,喜歡就是思念。因為思念才會希望那個人能一直都在自己身邊,才會沒辦法接受跟她分開哪怕一分一秒,就是這麼簡單。」
  
  忍足侑士淡淡地說完,看著對方微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直到離開了灑滿夕陽的走廊。他拉拉自己的領帶抬起頭緩慢吐出一口氣,下一秒就捂住自己的臉開始念叨:「糟糕,我真是帥慘了……!為什麼突然覺得好難為情~」


☆、晉江你個受

  期末考最後一科結束的那一天,立海大簡直是發生了一場暴動。夏日寂從飛舞著各種測驗卷和書頁的走廊裡跑過去衝回教室,迎面就被一個書包「吧唧」拍扁了臉。
  
  「……喂!適可而止哦!」夏日寂好不容易把書包從臉上扒下來,對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就反拍了回去,「一看就知道沒有見過大世面,當年老娘高考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噗噢……都說適可而止了啊喂!!」
  
  考試過後就是學生們最期待的長假,教室裡面亂哄哄的歡喜成一片,有興致勃勃地商量著暑假去哪裡旅游的,有勾搭著基友准備跟妹子表白的,廣播裡反反復復放著真田風紀委員的吼聲:「太松懈了——」
  
  夏日寂看著歡騰的同學們,默默地跑到教室後面去拿掃把。
  
  「咦?今天你值日?」正一股腦地把書往書包裡塞的切原赤也疑惑回頭。
  
  「你看他們那種樣子,誰還會想起要值日嘛。」夏日寂嘀嘀咕咕著,看到切原赤也扔下書包挽袖子准備過來幫她,趕緊抬腳把放工具的櫃子門踹上:「不用了同桌君!我自己來就好!自己來還可以拖久一點什麼的……」
  
  切原赤也撓了一會兒頭,表情有點不自然地說:「喂,你啊,雖然我是不知道你干嘛了,但是連暑假也不想回家有點過了吧。」
  
  「你想多了啦同桌君,你的腦補功力已經跟友樹君一個Level了嗎。」
  
  「……可惡如果不是看在你幫我補英語的份上老子才不會管你呢!隨便你自生自滅去吧!」
  
  「哇學長們的補課不錯哦,已經會用成語了呢。」
  
  「……我走了!!」
  
  慢悠悠地打掃完教室以後,教室裡的人都已經走光了。夏日寂扶著掃把呆立在教室中央深深淺淺地嘆氣,剛剛一直趴在她頭頂不動的龜此刻卻活躍起來,順著她的頭發爬下來,然後在她肩膀上爬來爬去。
  
  「莎比,不如以後我們兩個Happy end吧。」
  
  龜掛在她的袖子上死魚眼望地板。
  
  教室門猛地被打開,上川友樹歡快的聲音喇叭一樣播放起來:「嘎哈~!阿寂果然在等我啊嗷噗——」
  
  踩著上川少年屍體跑進來的綿綿過來拉她手:「阿寂,不如來我家玩吧~~」
  
  夏日寂怔了一下:「……誒?可以麼?」
  
  綿綿像是做了很重大的決定似的,握著她的手重重地搖了搖:「阿寂不想回去就不想回去好了!肯定是他們的不好> <撒,阿寂來我家吧,還、還能見到我哥哥!」
  
  夏日寂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都瞪大了:「你有哥哥?」
  
  「咿~~第幾章的時候說過的來著> <不過……唔,反正你來玩就好了!」
  
  「真宮寺學姐她……」
  
  「她會同意的啦!真的!來嘛~!」
  
  被綿綿拖著走後面還拖了個上川少年離開教室的時候,夏日寂抿著嘴巴想了一會兒,還是給跡部景吾發了一條短信。
  
  【我在朋友家玩幾天再回來……】
  
  >>>>>>>>
  
  綿綿家就是一棟很普通的日式雙層樓,周圍有個小小的庭院,雖然不大卻被布置得很耐看。夏日寂有點拘束地跟著綿綿進了玄關脫掉鞋子,就開始偷偷地張望屋子裡的大人。
  
  「爸爸應該還沒下班,不過姐姐這個時候已經在做飯了。」綿綿拉著她的手往廚房走,朝裡面喊了一聲:「姐姐~\(≧▽≦)/~我帶阿寂來玩啦~~」
  
  穿著圍裙的真宮寺微言拉開門走出來,眼神裡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地微笑開來:「不早點說,早知道就做點好吃的。」
  
  「不用不用不用……」夏日寂趕緊拼命擺手,「姐姐大人做什麼都是最好吃的w」
  
  真宮寺微言斜她一眼,抬手彈了一下她腦門。
  
  「唔嘰QAQ」
  
  和綿綿窩在沙發上看了一會兒電視,玄關處傳來一個少年清潤的聲音:「我回來了。」
  
  「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綿綿戳她。
  
  夏日寂眼睛緊緊盯著玄關處一刻都不敢放松,直到那個有著鳶紫發色的少年的身影完整地出現在自己視野裡,她「喀吧」一下把手裡的茶杯捏碎了。
  
  「……咦?」他看到坐在沙發上進入虛化狀態的夏日寂時微微一怔,隨即又漾開如沐春風的笑容,「夏日桑是綿綿第一個帶回來的同學呢。」
  
  夏日寂手裡的茶杯變成了粉末狀。
  
  「對不起啦,之前一直瞞著你……」綿綿不好意思地摸頭,「因為姐姐覺得解釋很麻煩……在學校裡我們都會裝作不認識的啦。」
  
  「……幸……幸村……學……長……」夏日寂嘴巴都歪掉了,她的腦子裡正咯噔咯噔地跑過一只又一只的草泥馬,「呃……晚上好……」
  
  幸村精市笑眯眯地換上室內拖鞋,走過來摸了摸綿綿的腦袋,說:「在家裡就不用喊學長了。綿綿要記得好好招待夏日桑哦。」
  
  「是~~~」綿綿甜甜地拖長了聲音回答,換來了幸村精市溫柔的一笑。
  
  ——看看人家!!看看人家兄妹啊!!多麼溫馨治愈的場景啊我了個去!!為什麼擱在我身上就那麼……
  
  夏日寂沮喪地窩進沙發裡,看著綿綿開始擺碗筷准備開飯了,想出聲問一下人家父母什麼時候回來,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是幸村叔叔和真宮寺阿姨呢還是幸村阿姨和真宮寺叔叔呢還是有什麼別的喊法ORZ
  
  「叔叔今天加班,媽媽在出差,我們可以開始吃晚飯了。」真宮寺微言系著圍裙上菜,明明是冷系御姐做著這種動作的時候卻令人意外的一點都不違和,「綿綿去叫精市下來。阿寂,來,坐這裡。」
  
  夏日寂對幸村精市居然就是綿綿那個神秘的哥哥的震驚感還沒過去,吃飯的時候一直都是綿綿在往她嘴巴裡塞飯,她自己鼓著腮幫子木木地咀嚼,引得真宮寺微言一直望著她無奈:「多吃點啊,難道在跡部家吃多了牛扒吃不慣粗茶淡飯了嗎~」
  
  真宮寺微言的話完全是在開玩笑,卻讓正在吞飯的夏日寂噎了一下。於是幸村精市微笑著給她碗裡夾菜:「綿綿,給她塞點菜進去,一直塞飯很容易噎著。」
  
  綿綿很聽話地給她塞,她嚼了兩下,下一秒頭發就「轟」地燃起來了。
  
  ……尼瑪幸村精市給她夾的是辣椒!!而且還是產於衝繩的激辣型辣椒!!話說她明明沒有在餐桌上看到這種東西啊幸村精市是從哪裡掏出來的豈可修!!
  
  「哥哥你夾的是辣椒!!」綿綿也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給頭發燃燒著的夏日寂倒冰水,「水,水……」
  
  「精市,這樣是不好的。真調皮。」真宮寺微言嚴肅臉。
  
  幸村精市:「……」
  
  難得見到大魔王吃癟的樣子,夏日寂一邊猛灌冰水一邊用紅腫的嘴唇湊過去小聲問綿綿:「你們家這是怎麼個排序法啊?」
  
  「大姐,二哥,」綿綿悄悄地用手挨個指,指完了以後自己眯眯眼一笑,「我最小~」
  
  「總覺得你們平時很熱鬧呢~」
  
  「是啊。在家裡的時候哥哥完全不像學校裡那麼霸氣哦,因為姐姐一直壓著他,所以有的時候還會犯小孩子脾氣,超可愛的。」
  
  犯小孩子脾氣的主上……夏日寂默默地萌出一身雞皮疙瘩來了。
  
  晚飯後四個人就團在沙發上看電視,夏日寂還是不太敢接近幸村精市,於是就默默地窩在綿綿身邊剝瓜子——據說嗑瓜子會讓牙長歪,所以如果是脆瓜子的話她一直都是忍著疼用手剝的——剝完了一只以後聽到幸村精市很閑適的聲音響起:「夏日桑。」同時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來了。
  
  夏日寂蹲在沙發上可憐兮兮地看他,他眉眼彎彎溫柔似水地回望著,對視了一會兒以後她默默地把瓜子放到了對方的手心上。
  
  她鼓了鼓臉,決定再剝一只。剝完以後剛要往嘴裡送,那只手又伸過來了,見夏日寂還木著,自覺地把她手裡的瓜子仁拿走了。
  
  ——不、不帶這麼欺負人的QAQ!!
  
  「不准欺負阿寂!」綿綿不愧是基友中的攻方【誒】,一躍而起咬了幸村精市的手臂,同時坐在另一邊的真宮寺微言眼疾手快地把瓜子仁搶走自己吃掉了。
  
  「抱歉,抱歉~」幸村精市好不容易甩掉啃他手臂的綿綿,眉眼帶笑地望向夏日寂,「不過夏日桑好乖呢,如果我的妹妹是你就好了~」說著還眨眨眼,示意了一下他手臂上的牙印。
  
  夏日寂眨巴著眼還沒開口,綿綿就已經快嘴快舌地接上去了:「人家才不想換哥哥呢!阿寂可是很喜歡她哥哥的!」
  
  她怔了一下才笑眯眯回答:「嗯~!我兄控的程度一點都不比綿綿少的說!」
  
  再晚些的時候,幸村精市的父親回來了,笑著跟夏日寂打了招呼表達了想玩幾天就玩幾天的意思以後,也在沙發上擠了個地方跟幾個孩子一起看電視,看虐戀的肥皂劇奇跡般地看得哈哈大笑。客廳裡鬧哄哄的,綿綿又在跟真宮寺微言撒嬌鬧騰,瓜子皮到處亂飛,幸村精市夾在她們兩個中間又無奈又好笑,最後索性坐到了沙發靠背上給她們倆騰地方。
  
  夏日寂看著看著,自己也忍不住眉眼一彎笑起來。
  
  因為明天就正式開始放暑假了,大家都沒有什麼節制,熬到了凌晨兩三點才分別說了晚安回房睡覺。夏日寂穿著綿綿的睡衣抱著個大枕頭睡眼惺忪地往綿綿的房間走時,被幸村精市的父親溫和地摸了腦袋。
  
  「小姑娘頭上怎麼有只龜……」先小聲地吐了個槽,幸村先生微笑著看著她,「有沒有跟家人說要住在這裡?」
  
  夏日寂抱著枕頭默默地點頭。
  
  「那就好。」他頓了頓,眼裡突然流露出一絲狡黠,「其實從剛剛開始就想問,小姑娘你不是跟家人鬧了別扭跑出來的吧?實話實說。」
  
  夏日寂把驚悚的臉埋進枕頭裡去了。
  
  「這可不行哦。」幸村先生笑了,「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就算跟全世界的人為敵,也絕對不能將刀鋒對准自己身後的家人——對不起,其實是我現編的。嘛,不過你這個年紀鬧鬧別扭也是很正常的,很快就會過去了。」
  
  看見夏日寂還抱著個枕頭眼神呆滯地想他的話,他輕輕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很晚了,去睡吧。」
  
  夏日寂回到房間裡的時候,玩瘋了的綿綿早就趴在床上睡著了,台燈都忘了關。她輕手輕腳地關掉燈爬上床,然後從床邊的書包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在她發出那條短信之後不到兩分鐘,跡部景吾有回復:【隨便你。】
  
  然後在大概八點鐘的時候,忍足侑士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夏日妹妹你在哪啊啊啊啊啊】
  
  ……什麼啊這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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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跡部景吾最近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煩。
  
  他在學生會辦公室裡來回踱著步,時不時用眼刀戳一下暑假期間還被他拉到學校裡來的忍足侑士和安藤真紀,戳的那兩個人又無辜又想哭。本來他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獨立主義者,認為什麼事情他都絕對能夠一個人處理好,其他人只會給華麗麗的他拖後腿【喂】——但是在空蕩蕩的家裡煩躁了一段時間以後,他突然想起了全國大賽過後的那個晚上,他和夏日寂東拉西扯地聊天聊到了兩點多鐘。那種被陪伴著的淡淡溫馨感,至今想起仍不會忘卻。
  
  ……嗯哼,所以這次就勉為其難地讓這兩個不華麗的家伙摻一腳吧。
  
  「……我來整理一下好了……」捧著個本本做筆錄的安藤真紀揉著額角無奈地碎碎念,「從會長你宛如裹腳布一般長篇大論的華麗演講裡,我提煉出了一個大概——就是一開始是阿寂喜歡你,你雖然知道但是本著‘本大爺那麼華麗無論哪個女生靠近都會喜歡上本大爺的’的想法不點破她是吧?恕我直言這真是太你妹欠扁了。全國大賽以後阿寂回家看見了藤澤同學以後,極其果斷地告白了以後就把會長甩了……」
  
  跡部景吾開始在辦公室裡四處尋找可以一擊斃命的凶器。
  
  「……不不,不是甩了。」忍足侑士趕緊捂住安藤真紀的嘴,「是跡部深思熟慮的時間太久了,夏日妹妹等不及才誤會了自己跑掉了對吧?我們的部長英明睿智,在思想上總是走得比普通人要遠……安藤桑你能不能不要鄙視我了?你以為要當那家伙的部員有多輕松?」
  
  跡部景吾在辦公室裡煩躁地踱完了第三十個圈,一回頭就看到那兩個混蛋在白板上畫折線圖——所以本大爺的感情分析跟折線圖又有什麼關系?!可惡當時是燒壞了腦袋才會想找他們兩個幫忙!!
  
  「話說我們都還沒搞清楚會長你到底想怎麼樣。」安藤真紀嘆息著用尺子度了一下折線的長度,「僅僅是想把妹妹抓回家裡來?抓回家然後呢?」
  
  「其實ya~我覺得現在正是一個危險期,」忍足侑士撐著白板沉思狀,「夏日妹妹是不是說了‘給我一點調整的時間’之類的話?夏日妹妹現在正在努力讓自己忘記掉喜歡跡部的感覺吧,一旦她成功了,那個喜歡你的夏日妹妹就永遠也追不回來了喲~~」
  
  跡部景吾叉著腰站在辦公室中央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哼,本大爺無所謂。」
  
  忍足侑士:「哦~那麼我們可以回去了安藤桑。」
  
  安藤真紀:「回去咯回去咯~累死了回去做個面膜好了。」
  
  忍足侑士:「啊,剛剛忘了說,女人忘記一段戀情的方法總是開啟一段新戀情,跡部你要做好迎接妹夫的准備哦。」
  
  安藤真紀:「記得給我發請柬。」
  
  「…………………………啰嗦死了!!!!!!!!」
  
  持續了一整天的無釐頭會議結束了以後,跡部景吾把兩個人都趕跑了以後,只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了。因為是暑假,學校裡也沒有其他學生,他只好自己鎖了學生會辦公室的門,下樓梯的時候又不小心踹翻了一個垃圾桶,他頓時怒從心頭起,兩下扯掉了勒著自己脖子的領帶甩到地上。
  
  走出社辦大樓的時候,跡部景吾看清眼前站著的人以後怔了一下。安藤真紀和忍足侑士故意拖著腳步沒有走遠,在那個女生背後十幾米遠各種八卦地探頭探腦。
  
  「家裡找不到你。」藤澤涼子背著手站在他面前,歪著頭笑眯眯地,「所以我就跑到這裡來了。」
  
  跡部景吾頓了一下,先用凶狠的眼神瞪跑了那兩個人,然後抬手把剛剛自己扯松的兩顆紐扣扣回去,插著兜一言不發地向前走。
  
  「啊咧,你的領帶跑哪兒去了?」
  
  「藤澤,」他說,「本大爺有件事要跟你說。」
  
  藤澤涼子恍若未聞:「剛剛跟朋友聊天的時候說起這附近好像有一條新開的購物街呢~景吾有空的話一起去吧。」
  
  「聽說你回國了的時候,本大爺確實很高興,因為你畢竟是很久未見的童年伙伴。父親很喜歡你,總是說想讓你做本大爺的女朋友——因為知道他其實只是在開玩笑罷了,所以本大爺也沒有太較真。」
  
  「……吶吶~暑假有什麼安排?不如一起回英國舊地重游吧?」
  
  「但是,到此為止。」跡部景吾一直都神色淡淡地說著,最後眸色篤定地一沉,「因為本大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帥氣!」躲在樹後偷看的安藤真紀按捺不住地小聲尖叫,被忍足侑士慌慌張張地按住了嘴巴。
  
  藤澤涼子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說話。她默默地在跡部景吾身邊走了一段路,微笑著低聲道:「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呢?驚艷?優雅?溫柔似水?身材很好?」
  
  跡部景吾:「……」
  
  「……咳,看起來很難形容呢。好吧,我明白了,再糾纏就惹人厭了。」藤澤涼子的神情輕松起來,小跑了幾步超過跡部景吾到了他前面,突然一轉身笑眯眯對著他道:「但是,請原諒一個女孩子的嫉妒心~如果不是能讓我心服口服的人的話,我絕~對~會去找她麻煩的喲。」
  
  跡部景吾抬了一下眼睛,注視了她半晌以後嘴角微微一勾:「盡管試試看。」
  
  >>>>>>
  
  暑假的神奈川還是非常炎熱的,夏日寂和綿綿兩只晚上睡不著,開足了空調還蹬被子,結果兩個人都感冒了= =
  
  「沒發燒就好。」真宮寺微言給並排躺在床上的兩個病號量體溫,「真是的,明明快到U-17了,這下你們就看不了熱鬧了。」
  
  「U……U什麼……」綿綿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從口罩下面傳出來,「哥哥是去准備這個了嗎……」
  
  「培養日本頂尖的青少年網球運動員,據說是一個非常嚴格的集訓地……」
  
  「我、我也去!」綿綿攥著夏日寂的手眼淚汪汪地看著真宮寺微言。
  
  「想都別想,我作為立海大的網球部經理都留守照顧你們了,你個還帶著大口罩的房間門都別想出。」
  
  她們倆蹲在床上吃病號餐的時候,真宮寺微言上來給夏日寂換衣服:「阿寂來,樓下有人找。」
  
  「唔唔……」夏日寂把快要遮住眼睛的口罩往下拉了拉,一邊穿鞋子一邊問真宮寺微言,「是友樹君嗎?」
  
  「不,冰帝的學生會副會長。」真宮寺微言眨眨眼,「你的仙女姐姐~」
  
  夏日寂愣了一下,在口罩裡的嘴巴一下子咧開,踩著拖鞋就衝到樓下去了。
  
  果然那個大和撫子般的美人就端坐在沙發上,姿勢優雅地捧著茶水一口一口抿著。看到夏日寂炮彈似的衝下來,先是怔了一下,然後驚訝道:「阿寂生病了?」
  
  「小感冒啦~」夏日寂嘿嘿嘿地蹭到她身邊窩著,「沒事沒事,幾天就好了,話說安藤學姐你干嘛一臉抱歉嘛……」
  
  「快點穿外套,不要再受涼了。」安藤真紀細心地給她裹上薄外衣,梳了梳她亂糟糟的頭發扎好了辮辮子,「襪子也穿上,來。」
  
  真宮寺微言正在廚房裡洗碗,頭也不回地問:「今天立海大好像沒有什麼活動啊,真紀是來神奈川玩的嗎?」
  
  「是啊。」安藤真紀笑眯眯地回答,一邊從玄關拿來了夏日寂的鞋子給她穿上了,然後捂住了夏日寂想說點什麼的嘴巴,「碰巧今天也是各個學校的校車前往U-17集訓地的日子哦。」
  
  說完她就干脆果斷地把夏日寂整個人抱了起來,一邊笑著喊了一聲「失禮了~~~~!」一邊撞開門跑了。
  
  「喂!!」真宮寺微言追出來看到停在自家門口的冰帝校車,又氣又笑地喊,「冰帝的搶人搶到立海大的地盤上來了啊!!這是人干的事嗎喂!!這是人干的事嗎!!」
  
  「所以說失禮了!」安藤真紀費勁地抱住開始「唔唔唔唔」掙扎的夏日寂,不管姿勢雅不雅觀就把她往車上拖,「最後謝謝你的茶~\(≧▽≦)/~」
  
  夏日寂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就被戳在了一個座位上,然後司機配合極好地一踩油門,冰帝的校車就風馳電掣般地飆出去了。
  
  「呼啊~」安藤真紀靠在車門邊的欄杆上擦汗,望著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夏日寂笑眯眯,「任務完成。」
  
  剛剛一片沉寂的車廂裡突然爆發出各種喧鬧聲:
  
  「喂喂什麼任務啊喂完全不知情啊!」
  
  「就是啊我們本來是去U-17的為什麼車開著開著就在到神奈川去了啊!!」
  
  「啊咧?這個不是跡部的妹妹麼?」向日岳人從後面探頭過來,「副、副會長你綁架麼!!」
  
  安藤真紀只是抱著手臂笑眯眯的,看著一只龜從夏日寂的睡衣口袋裡爬出來:「太好了~還以為漏掉它了呢。」
  
  「……安藤。」
  
  夏日寂虎軀一震。熟悉的磁性聲線就在自己身邊響起,雖然帶了濃烈的咬牙切齒意味但還是能讓人心頭一蕩:「本大爺好像也沒有聽說過什麼任務,介意解釋一下嗎?」
  
  安藤真紀立馬叛變,用力指向忍足侑士。
  
  「……咳。這個嘛,我之前不是說過冰帝網球部全是大男人,偶爾要有個軟妹子調劑一下的話嗎……」忍足侑士在一車人直勾勾的目光裡干笑著解釋,「大家想一想,之前住酒店的時候還是夏日妹妹給大家送衣服去干洗的呀~」
  
  車裡的人各種姿態地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冥戶擰著眉毛閉著眼開口:「話是這樣……」
  
  「……本大爺好像也說過,」跡部景吾說話的時候簡直像是咬著字擠出來的,「本大爺的妹妹,是可以隨便讓你們調劑的麼?」
  
  夏日寂拉了拉自己的口罩,默默地低著頭不說話。
  
  ……不止是這個,而且很尷尬啊可惡!!完全不知道坐在跡部景吾身邊要說什麼,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擺啊混蛋!!好想用忍足侑士的頭撞車窗噢!好想噢混蛋!!


☆、晉江你個受

  「阿寂綁好安全帶,乖。」安藤真紀哄她,一邊給她綁安全帶一邊揉她頭發,「不要不開心嘛,不開心的話就欺負你哥哥,學姐幫你做主,啊。」
  
  夏日寂驚悚臉望她。
  
  「話說副會長……」冰帝良心鳳長太郎開口了,「夏日桑好像在生病呢,跟著我們去U-17是不是不太好……」
  
  「在生病嗎……」難得沒有睡覺的芥川慈郎跑過來好奇盯,「吶~吶~是不是沒有胃口?想不想吃蛋糕?」
  
  「靠譜一點吧慈郎,」那邊靠在座椅上懶洋洋的忍足侑士攤手,「你還不如給夏日妹妹感冒藥。」
  
  「話說從剛才開始夏日妹妹就不講話啊,為什麼啊~」向日岳人一直扒著夏日寂的椅背嘟嘟囔囔,見夏日寂還是目光呆滯,拿了根吸管去戳她,「看這裡~~看這裡是什麼~~」
  
  夏日寂默默地把眼前晃來晃去的吸管攥住了。
  
  「看!她抓住了C~~」慈郎看的很來勁,從自己座位上拿了塊小蛋糕放到她眼前,「學貓叫~學貓叫~~」
  
  「………………你們這群不華麗的家伙都給本大爺滾回去= =####!!!!」
  
  U-17的集訓地點,就算夏日寂看過新網王她也不知道在哪= =只知道是個山水環繞十分偏僻的地方。看校車的樣子估計還要開很久,夏日寂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發呆,跡部景吾則是撐著下巴望著窗外。
  
  沉寂片刻以後,「哥哥……」
  
  「……啊嗯?」
  
  同時他們聽到了坐在後面的忍足侑士「Yes!」了一聲,然後就是一連串細細碎碎的數錢聲和低語:「安藤桑你栽了~我就說肯定是夏日妹妹先開口……」
  
  ……忍足侑士你絕對會被整得很慘哦,全車人都聽到跡部景吾「劈裡啪啦」爆青筋的聲音了哦= =
  
  ……
  
  「……唔,還有多久才到?」
  
  「還早。」
  
  ……
  
  「……在朋友家玩得很開心吧。」
  
  「嘰?是很開心……」
  
  「哼。」
  
  「……= =??」
  
  ……
  
  「喂,怎麼感冒了?」
  
  「空調開得太足了吧……」
  
  「是麼。」
  
  ……
  
  諸如此類無營養的對話讓夏日寂尷尬得都想揪著自己的頭發往車窗上撞了。之前好好的干嘛跟人家告白?失戀就失戀默默療傷就好了嘛,干嘛非要喊出來讓全世界都知道呢ORZ
  
  ……果然還是睡覺好了。
  
  「想睡覺了?」
  
  余光瞥見夏日寂的腦袋開始一點一點的,跡部景吾轉過眸子問她。
  
  猛一撞上跡部景吾那雙海藍海藍的眼睛,夏日寂下意識就目光漂移各種不淡定:「啊……其實出來之前吃過感冒藥……」
  
  跡部景吾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夏日寂偷偷望過去的時候正看到他對著窗外不知道糾結著什麼,沉寂了一會兒以後他才冒了句:「可以躺下來。」
  
  ……躺?夏日寂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行李架,過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
  
  尼瑪!!這是膝枕的暗示麼!!是指她要【小鳥依人地蜷縮在座位上+腦袋蹭在男主角的大腿上海棠春睡+做到好夢的時候要甜甜地嚶嚀一聲】麼!!等等括號裡的是什麼!!!
  
  夏日寂在心裡默念了兩遍【兄妹之間膝枕是親情的表現】以後,想再確認一次:「呃……座位那麼窄怎麼躺啊嗷……!」
  
  跡部景吾早就被兩人之間尷尷尬尬的氣氛弄得各種心煩意亂了,拉著夏日寂的衣領就把她拖倒在自己腿上,然後再一把按住她想要掙扎的腦袋:「就這樣躺不行麼!唧唧歪歪的煩死了……」
  
  「……腰QAQ!閃到腰了你個混蛋!!」
  
  「只能怪你的領悟力太低了,什麼時候智商才能上去一點,齪貨。」
  
  「喂喂喂喂不要欺銀太甚哦窩警告你噗要欺人太甚哦!」夏日寂氣得都口齒不清了,「你就是這樣對待你重病不起回光返照愛國愛民的妹妹的麼!」
  
  跡部景吾不耐煩地捂她嘴巴,被她隔著口罩用力啃了一口。前面開車的司機蜀黍透過後視鏡看到情況好像不對頭,趕緊出聲提醒:「車內禁止打架!禁止打架啊米娜桑!」
  
  在忍足侑士和安藤真紀善意的【全程】注視下好不容易鬧騰完的兩個人終於安靜下來了。夏日寂呼哧帶喘地趴在跡部景吾腿上休養生息,身上蓋了一件隊服外套(忍足侑士:「那是我的啊啊啊啊!」),跡部景吾撐著自己挨了一下的下巴繼續望車窗外面,臉上雖然還是很不忿的表情,眸色卻很暖。
  
  「到了要叫我!」
  
  「想得美。本大爺要把你丟到深山老林裡去。」
  
  「討、討厭你QAQ……」
  
  趴在腿上的那只呼吸漸漸平穩起來了,蜷了蜷身子開始認真享受她的膝枕。跡部景吾一只手撐下巴另一只手沒地方放,猶豫了一下放到了夏日寂的腦袋上。
  
  腿上的重量和輕輕的呼吸聲讓他總是有種他曾經養過的那只貓癱在他腿上打呼的感覺。心裡像有一只軟軟的爪子在撓,很輕卻癢癢的。
  
  驚艷,優雅,溫柔似水,身材很好?
  
  跡部景吾望著車窗外大片大片掠過的田野緩慢地勾起了嘴角。
  
  ……算了,沒辦法啊。
  
  誰讓他就是栽在這個家伙身上了。
  
  >>>>>
  
  集訓場地似乎是在山腰之類的地方,校巴開了一段山路以後就再也開不上去了,在半路上司機就開始趕人下車:「拋錨啦拋錨啦,下車走路吧公子哥們~!」
  
  夏日寂苦逼兮兮地戴著個大口罩怨念十足地被跡部景吾拖下了車,站在鳥不生蛋的荒山野嶺裡猛吸鼻涕。她看到安藤真紀瀟灑地把配著制服裙子穿的高跟鞋甩掉拎在手上,換了運動鞋扎緊了裙角就信心十足地准備登山,精神一振就准備跑過去蹭人家大腿。
  
  「……喂,色`鬼。」
  
  頭頂傳來跡部景吾不怎麼爽的聲音,同時她身子一輕就被拎著後領提了起來,像小雞一樣被拎在空中跟跡部景吾對視:「事先警告你,這裡不是在家裡,給本大爺乖一點。」
  
  夏日寂死魚眼吸鼻涕。
  
  「本大爺說一就不准說二,本大爺說往東就不准往西,跟除了本大爺以外的所有男人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離,明白?」
  
  「……」
  
  「看這裡的情況也不會有什麼旅館,只能在集訓地裡住集體宿舍了。晚上不准自己亂跑,洗澡的時候關緊門窗,明白?」
  
  「……=.=」
  
  「哇哇~跡部好像管家婆~!」芥川慈郎背著網球包快樂地從他們身邊跑過去。
  
  「……啊嗯= =#?」
  
  「對不起哈哈哈哈~\(≧▽≦)/~~~~~」
  
  最後這一段山路還是跡部景吾背著夏日寂走完的。時隔那麼久再次感受到只屬於這個少年的溫暖氣息,說不心動是不可能的,於是趴在跡部景吾背上的時候夏日寂一直在默念大悲咒和波若心經= =
  
  感覺到一直沉默著背著自己的跡部景吾突然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慢地吐出來,擔心他走累了的夏日寂趕緊探頭去看他的臉,被跡部景吾側眸狠狠瞪了一眼。
  
  夏日寂被氣噎了,扶著他的肩膀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咬牙切齒開口:「看什……」
  
  「哼,不要想太多。本大爺只是因為走累了,才不是因為緊張。」
  
  ……啊,自己說出來了。
  
  「緊張什麼?」夏日寂扒著他的肩膀嘀咕,「緊張U-17裡總攻太多了身為一個妖孽女王受會吃不消麼╮(╯▽╰)╭——疼QAQ!」
  
  騰出一只手來把夏日寂的口罩拉長再「啪」彈回去的跡部景吾冷哼了一聲,嘀咕道:「膽子越來越大了。」
  
  夏日寂揉著自己的臉淚目。但是……果然她是個M麼?果然是個M吧混蛋!為什麼被彈了還那麼開心呢喂TvT……
  
  就是這種相處模式啊,她能那麼鼓足了勇氣跟喜歡著跡部景吾的自己告別,就是為了延續這種吵吵鬧鬧卻又莫名很溫馨的兄妹模式啊……嘛,果然告白還是正確的。雖然不知道跡部少年對她的告白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不過從現在看來,他好像就打算裝作沒發生過了呢——很懂她的意思嘛【拇指】
  
  進入集訓基地以後,安藤真紀無視跡部景吾冒火的眼神把夏日寂拉走了。她們一路走到了教練辦公室,進辦公室之前安藤真紀飛速地換上了高跟鞋捋平了裙子,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面小鏡子開始補妝。灰頭土臉的夏日寂頓時壓力很大:「安藤姐姐QAQ……」
  
  「唔?不哭不哭~姐姐一下子就能解決掉他們。」安藤真紀摸她腦袋,認真地把她的頭毛弄得亂亂的,「對了,就是這種含淚的無辜眼神,保持住了哦。」
  
  說完安藤真紀就拉著眼睛含淚的夏日寂進了教練辦公室。
  
  U-17的教練總共有三只,夏日寂還是記得的,只不過不記得他們的名字。一只是大嗓門肌肉男,一只是身高超兩米的撞門哥,一只是黑毛的藍染。看到進來的是兩個女生,他們都怔了一下,靜靜等著她們開口說話。
  
  「三位老師,初次見面。」安藤真紀交握雙手放在身前鞠了一躬,「我是來參訓的學校之一——冰帝學園的學生會副會長安藤真紀。因為路上出現了一些突發狀況……」
  
  接下來就是長篇長篇的瞎話。安藤真紀以不凡的氣度、雖然悲傷卻強裝優雅鎮靜的語氣講述了父母外出打工,居住在近郊區的自己顧家的不易,然後妹妹在昨晚怎樣發燒燒得神志不清(夏日寂鬥雞眼狀),還好熱心的網球部部員及時把她們送到醫院,並且陪著她守了妹妹一夜。恰巧今天又是U-17集合的日子,好心的(咬牙切齒的語氣)冰帝網球部部長特意叫校車捎上她們順路送她們回去。然而照顧了妹妹一夜的大家都很疲倦,一沒留神天然的司機就已經把車開到山腳下了,接著校車拋錨……
  
  「身為副會長的我會犯這種錯誤真是太失禮了。但是……」安藤真紀的聲音微微哽咽,同時招手讓鬥雞眼狀的夏日寂走到自己身邊,「真是奇怪……看到妹妹難受的樣子,一下子就完全不知道怎麼辦了……真是太失禮了,真是……」
  
  三個教練聽完安藤真紀的瞎話居然都沉默了。沉默了好一會兒以後那個肌肉男先對夏日寂招手:「你過來。」
  
  夏日寂很乖巧地走到他身前對他眨巴眼。
  
  肌肉男探了探她額頭的溫度,迎上另兩個教練的目光:「已經沒事了。」
  
  倒是夏日寂愣了一下,尼瑪,坑了個好老師啊……
  
  「吶,雖然說U-17是非常嚴格的集訓基地,一般無關人員是嚴禁入內的,但是你們這種特殊情況我們當老師的肯定不能不管。」撞門哥在一邊笑吟吟開口了,「黑部,工作人員的宿舍區好像還有空的吧?」
  
  名為黑部的黑毛藍染沉吟了半晌開口:「這裡每天都會有一輛往返U-17集訓場地和城鎮的班車。」
  
  夏日寂努力睜大眼睛賣萌。
  
  「……不過,宿舍區的確很空。」
  
  成功獲得了留在集訓地的權利以後,安藤真紀拉著夏日寂喜洋洋地去找宿舍。夏日寂跟她走了好一會兒才默默地開口問:「為什麼一定要留在這裡……」
  
  「因為我的任務還沒結束。」安藤真紀笑眯眯回頭,「俗話說嘛,送佛送到西。而且啊,我一個完全不懂網球的可以留在U-17,而微言那個網球部經理卻只能苦逼地留在家裡噗呼呼呼一想就好高興。」
  
  「……」


☆、晉江你個受

  夏日寂是被安藤真紀搶出來的,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都沒有帶,最後還是真宮寺微言給安藤真紀打了電話罵了她一頓,然後讓綿綿在手機裡也對夏日寂哭訴了一通。
  
  「雖然跡部景吾也在集訓場地,但是我還是會讓精市照應你的。」真宮寺微言在電話裡說,「順帶一提,你還是盡早給上川一個電話比較好,他快把我們家門鑿爛了。」
  
  夏日寂噎了一下,趕緊找來筆把上川友樹的電話號碼抄在了胳膊上。
  
  安藤真紀的辦事能力一等一的出色,一天時間沒到就跟U-17的工作人員全部打過了招呼,還在基地裡的學生餐廳找到了一份幫工的機會。夏日寂還在感冒,安藤真紀就讓她先在宿舍裡休息,等病養好了以後再過來幫忙。
  
  「雖然我也沒覺得有幫到什麼啦,」她是這樣笑眯眯地對夏日寂說的,「不過只要在老師們看來很懂事就行了。」
  
  看動畫的時候夏日寂就知道U-17的艱苦堪比她初中時一整個班被丟到軍校軍訓的程度,也許比那個還要艱辛幾倍——所以在安藤真紀結束幫工回來以後,告訴她跡部景吾喊她晚上去球場時,夏日寂捧著個茶杯納悶道:「他不會是想跟我打球吧……話說我可以拿個羽毛球拍去麼。」
  
  「沒那回事。」安藤真紀不顧形像地往床上一躺,「是約會吧~少年們的精力真是不可想像。」
  
  ……精♂力嗎= =她猜肯定是分配的舍友不合大爺心意吧……
  
  於是在涼風習習、幽暗靜謐的夜晚球場上,夏日寂很乖地一邊用羽毛球拍顛網球一邊等待跡部景吾的到來。
  
  「……你到底是在哪裡找到羽毛球拍的……」身後傳來了他幾近崩潰掉的聲音。
  
  「球拍的出處就不要去深究了,那麼認真作者會很難做的。」夏日寂學著網球王子們的樣子帥氣十足地把羽毛球拍夾在胳肢窩下,迎著黑著臉站在場邊的跡部景吾蹦跶過去,「嘿嘿嘿果然是在山間嘛~空氣好好一下子就精神了╮(╯▽╰)╭」
  
  跡部景吾明顯是剛剛沐浴過,雖然球場並沒有開燈,但是借著昏暗的月色也能看清他微微濕潤的頭發。先是蹙眉掃了一眼夏日寂身上的衣服,跡部景吾明顯很不滿地開口:「哪個垃圾桶裡撿來的?」
  
  「嘰?」被攻擊了的夏日寂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因為本來就是個除了飯堂阿姨以外全是男性的訓練基地,基地裡准備的換洗衣服都是清一色的運動衫,而且大多都是運動系少年的緣故,連最小號的運動衫套在夏日寂身上都像個麻袋= =——不等等這不公平啊豈可修!!她明明見到安藤真紀在宿舍裡把一件運動衫穿出了小甜甜布蘭妮的效果啊混蛋!!
  
  她淚流滿面的時候,跡部景吾已經輕松地翻進了球場,姿勢很大爺地在場邊的長椅上坐下了。
  
  「你,坐到這裡來。」跡部景吾一手搭著椅背,一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這副【妹妹犯了錯哥哥打算促膝長談】的架勢是怎麼回事?她干什麼了嗎?夏日寂默默地挪過去挨著跡部景吾坐下了,然後垂著腦袋不敢說話。
  
  「……」
  
  「……」
  
  「……」
  
  沉寂的時間太久了,夏日寂忍不住偏過頭去看跡部景吾月光下的側臉,然後看到了他宛如便秘一樣糾結萬分欲言又止瞬息萬變的神情。
  
  「……哥哥,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比如那方面的功能稍微有點嗯咳咳……」
  
  「閉嘴!!」
  
  「嗷!」
  
  後腦勺被抽了一記的夏日寂眼淚汪汪捂腦袋,看著跡部景吾凶神惡煞地提溜著自己的衣領作勢往外丟:「你的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是誰教你的?說!」
  
  「我、我自學成才QAQ……」
  
  「居然敢說自學成才!果然是活夠了吧?啊嗯?!」
  
  跡部景吾這次出來之前,忍足侑士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走廊裡沒人的地方,撐著牆壁耍帥狀說:「吶跡部,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雖說安藤桑勇猛地把處於危險期的夏日妹妹搶回來了,但是不盡早出手的話就沒有用了哦~……不,你什麼都不用說,不是有句話麼,女人啊~你們的名字叫薄情~~跡部你想想,夏日妹妹不是沒人追的吧?而且這次集訓可是一大群男人圍著兩個妹子的情形哦,安藤桑的話還不用擔心,你能確定你的軟萌妹妹不會被一瞬間就被搶走麼?……不,你什麼都不用說,身為戀愛軍師的我理所應當懂得這些的。趁現在趕緊把夏日妹妹的心拴住了,不要到時候再後悔……不,你什麼都不用說,這些話作為跡部你的同伴是應該說的。」
  
  跡部景吾的回答是繞過他就走。
  
  「……喂喂~!無視我嗎?就打算這樣無視我嗎?!」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安安靜靜地往球場邊走時,忍足侑士的話卻不停地在耳邊回蕩著。跡部景吾蹙著眉放慢了腳步,開始仔細地思考起來。
  
  那個齪貨的話……相貌勉強算得上華麗,尤其是全國大賽時把眼鏡弄丟了,自己跑去配了一副隱形眼鏡,就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地方了……那種仿佛思考能力全都給了那只龜的個性估計沒什麼人可以忍受得了吧?不,但是如果有些愚蠢的家伙被那貨的臉給蒙蔽了呢?而且集訓地的確全都是血氣方剛的初高中生,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把那個家伙拐走了……
  
  跡部景吾開始插著兜往回走。
  
  追求者的話……他記得好像在東京的時候碰到過一個,不過看起來不是很認真,不足以蓋過本大爺華麗的光芒……但是誰知道立海大裡還有沒有別的呢?萬一是立海大網球部裡的呢?那麼這次集訓不就是在給別人制造機會了麼?絕對不允許!!
  
  跡部景吾暗暗罵了一聲,踹了一腳無辜的牆壁以後再次轉了個身往球場方向走。
  
  ……麻煩死了。為什麼之前就沒覺得要讓那個齪貨乖乖呆在自己身邊有這麼麻煩呢?
  
  他停下了腳步。周圍是寂靜的夜晚,間或伴有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和細碎的蟲鳴。
  
  同樣是這樣微涼的溫度,和灑落在地面上的昏黃色路燈。這都讓他想起那個晚上那家伙像是拼了命一樣地、帶著哭腔對他喊出「喜歡你啊可惡!!」之類的話。
  
  因為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意啊,所以也從來都不用擔心那個家伙會離開自己。故意不去回應和點破,自私地享受一起相處時的溫暖,只因為心裡滿滿的都是「因為這家伙喜歡本大爺,所以她絕對不會離開」的篤定。
  
  ——這個家伙這麼齪,沒有本大爺的保護根本哪裡都去不了。
  
  騎著摩托車滿大街亂轉找她的時候。
  
  ——真是太依賴本大爺了,稍微走開一會兒都不行。
  
  看到她在婚禮上躲著人偷偷地哭的時候。
  
  ——喂,本大爺那麼華麗,只要看著本大爺一個人就足夠了吧。
  
  在海原祭上看著她跟立海大的人打鬧的時候。
  
  ——絕對是喜歡上本大爺了,這家伙。
  
  一條短信就把她從神奈川叫到東京看他比賽的時候。
  
  ——哼,你的那些學長們呢?到頭來你這家伙能依賴的只有本大爺而已嘛。
  
  比賽結束後被莫名其妙抱著哭的時候。
  
  ——就是因為你這麼喜歡本大爺,所以你是不會離開我的吧……
  
  告訴她自己養的那只金毛的故事時候。
  
  明明一開始是對方先依賴自己的。明明一開始覺得有沒有這家伙都一樣的。但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尊心極強的他依賴上了這個讓他極其安心的家伙呢?
  
  所以每天每天跟她打電話。
  
  所以對她說會站到最高的地方去。
  
  所以才會在比賽失意但卻有她陪伴的那一天,覺得自己其實並不需要一直一個人前行。
  
  所以才會在知道這個家伙居然乘著新干線一路不停地去了那麼遠的地方時,完全不顧父親和藤澤騎上摩托車就走。
  
  所以在察覺到告白也就是告別的前兆時,他才會無法控制地猛然提升摩托的速度,仿佛這樣就能夠讓時光倒流回告別之前一樣。
  
  ——所以【被】告別之後,他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裡不華麗地患得患失想東想西,簡直就像個怨婦一樣!!
  
  夏日寂被拎在半空中也有五分鐘之久了,她眼睜睜看著跡部景吾盯著她的眼神越來越凶狠越來越火冒三丈,在空中胡亂舞動手腳:「那個……其實沒必要那麼介懷的哦,男人嘛,總是會有一些難以啟齒的小~毛病什麼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我相信……」
  
  ——……然後這個腦回路不正常的家伙還在這裡絮絮叨叨地說屁話!真是的,一想起她那個所謂的告白就一肚子火,告個白而已至於那麼拼命嗎!如果讓本大爺來的話,不管是莎士比亞還是普希金都得甘拜下風!
  
  跡部景吾冷哼一聲,把夏日寂往地上一摜,摔得她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夏日寂可憐兮兮地從地上爬起來,攥著自己的衣服嘟囔:「干嘛啊。」
  
  「給本大爺好好聽著!」
  
  「嗯Q.Q……」
  
  「咳。本大爺……其實……那個……以上……就是這樣。」說完他又怒,「聽懂了嗎!」
  
  「……」夏日寂死魚眼看了他一會兒,嘆了一口氣拉住他的衣角,「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集訓結束以後我偷偷幫你找個很有經驗的醫生,你只要趁沒人注意……」
  
  「……不要一直咬著那個話題不放啊!!你這個齪貨!!」跡部景吾要爆了,「本大爺、本大爺喜……喜……」
  
  說著他開始用拳頭抵著唇大喘氣,夏日寂趕緊在一邊給他拍背。
  
  「……本大爺想說……咳咳……」
  
  「嗯嗯……」
  
  「本大爺想說,你這個家伙個性又齪胸又平還整天頂著一只龜跑來跑去……」
  
  「干嘛罵人QAQ!」
  
  「但、但是啊……嘖,就是那個……咳……那個……」
  
  「……結果你就只有罵我的時候很流利嘛混蛋!」
  
  「好好聽著!……啊,那個誰,那個勃朗寧夫人說過……」
  
  「呃、誰?槍嗎?」
  
  「Du bist mein, ich bin dein ,dessen sollst du sicher sein……不,不是勃朗寧夫人說的……」
  
  「……」為、為什麼飆德文……
  
  跡部景吾突然「啪」地按住她的臉,在她以為這家伙下一秒就要把她的腦袋啃了的時候,廣播聲響徹了整個集訓基地:「騷年們~騷年們~距離宿舍門禁時間還有五分鐘噢~還有五分鐘噢~」
  
  ……跡部景吾好像石化了= =話說那個蕩漾的廣播是怎麼回事?絕對是撞門哥的聲音吧那個!
  
  「我的宿舍有點遠呢……」夏日寂一邊掰跡部景吾灰白色的手淚汪汪地望他,「雖然哥哥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差,但是……明天晚上我絕對在這裡噢!我是你的知心妹妹!絕對!「
  
  說著她就趕快往宿舍方向跑。跑出球場的時候夏日寂有點擔心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灰白灰白的跡部景吾還背對著她站在那裡,木木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沒事吧那個家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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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你個受

  接下來的幾天,夏日寂就乖乖地跑去餐廳給安藤真紀打下手。原本來集訓的一群初中生(除冰帝以外)都以為安藤真紀是集訓地的工作人員,打聽到居然是冰帝的副會長以後,就有些被安藤真紀溫柔嫻雅的笑容閃到的少年不免開始蠢蠢欲動了。奈何人家安藤真紀段數是關西狼級別的,處事手段老辣圓滑,笑眯眯的愣是沒讓別人占到一丁點便宜。
  
  結果今天結束了一個上午的地獄式特訓以後,少年們發現餐廳裡多了一只頂著龜的軟妹子。
  
  ……不,頭上頂著龜什麼的不需要吐槽,一邊布菜嘴巴裡一邊嚼著什麼也不需要吐槽,重要的是人家是只妹子!!妹子啊豈可修!!
  
  本來學生餐廳就是自助餐廳,夏日寂把菜擺上了桌子以後就沒什麼事干了,索性抱著個茶壺立在牆邊,看到誰杯子空了就跑過去給人家續茶。
  
  ——……啊咧,總覺得這群人喝水突然開始喝得很猛啊= =
  
  看樣子那個分出勝組敗組的單打比賽還沒到,餐廳裡的人都是一個學校一個學校地坐在一起,看起來像幾大軍團對峙似的。遠遠瞟了一眼沒看見冰帝的銀灰色校服,夏日寂就抱著茶壺先往立海大的方向過去了。
  
  立海大全員到齊,霸氣凜然地占了五六張桌子,遠遠望過去就有一種王八之氣滾滾而來。夏日寂走近那幾張桌子的時候看到有幾個人正在喝茶,於是抱著茶壺巴巴地站在桌子邊等著續杯:「喝完了嗎……」
  
  「噗——」
  
  「噗——」
  
  「噗——」
  
  「噗——」
  
  立海大非常霸氣地集體噴茶了。早就知道夏日寂在這裡的幸村精市這個時候才優雅地端起杯子抿了口茶,好整以暇地微笑著望向那幾個噴了一地的水的少年。
  
  「……不,什麼、什麼情況?」仁王雅治難得地結巴了,「小妹?噗哩,你是小妹麼?」
  
  「等、等一下,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切原赤也驚悚地望向笑眯眯的夏日寂和她頭上看著他笑眯眯的龜,「啊……真田副部長,我覺得我訓練過度了,下午可不可以請假?」
  
  真田弦一郎干脆利落地給了他一記鐵拳。
  
  立海大網球部的人因為真宮寺微言的關系全都認識她,不過比較熟的大概就只是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這兩個。所以其他的人雖然很不華麗地噴了,但是也沒有問她什麼,只是默默地聽著她嘟嘟囔囔地解釋,說了沒兩句就又跟仁王雅治拌上嘴了,然後習慣性地把龜放到切原赤也頭上去。
  
  「真宮寺同學沒有來真是可惜了。」柳生比呂士突然插嘴,同時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正在笑嘻嘻躲夏日寂的攻擊的仁王雅治,「是吧,
  
  「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點破我對微言醬的心意啊~」仁王雅治倒是非常大方地承認了,同時把夏日寂手裡揮舞著的茶壺搶走,「噗哩,總覺得有點懷念扮成搭檔去跟微言醬告白的日子了。」
  
  柳生比呂士鏡片反光:「如果你敢再試一次的話,我就把你最近喜歡上收集洋娃娃的愛好抖出來。」
  
  「……已經抖出來了吧搭檔~~!!」
  
  夏日寂偷偷去看身為【二哥】的幸村精市,看到幸村精市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抬起來的眼眸卻是柔和得和平時並無兩樣的神色:「真宮寺同學好像要照顧生病的妹妹,所以不能跟我們一起來。即便沒有她看著,大家也要像平時一樣好好表現啊。」
  
  說完他抬了一下眼睛,跟夏日寂偷偷瞥他的眼神對上了,他的眼睛裡分明就是在綿綿家裡看到的那種像孩子一樣頑皮的神色,像是在說「我可是影帝級別的哦~~」
  
  ……不、不行,好萌。
  
  給他們幾個人續了茶水,夏日寂又對仁王雅治那條隨著他扭頭的動作一跳一跳的小辮子產生了興趣。她正准備伸手偷偷去拽,只覺得肩膀突然被一股大力摟住了,然後就趔趔趄趄地被帶著往旁邊走去。
  
  耳邊是仁王雅治「呀咧呀咧又來了」的戲謔聲音,夏日寂好不容易跟上了那個人的腳步,抬頭去看的時候看見了跡部景吾面無表情的臉。
  
  ……生氣了= =?作為兄長的自尊又被傷了麼……?
  
  冰帝的少年們是剛剛才進餐廳的,他們集體落座在跟立海大呈一條對角線的靠窗角落,跡部景吾專門繞了一個大圈過來這邊把她擄回去。路上經過一些桌子時她隱約聽到有人叫了一聲「妹子過來續茶~~~~」,結果跡部景吾奪過她手裡的茶壺重重地砸在那個人的桌子上,一身低氣壓地拖著她走了。
  
  「……咳咳咳咳,哥哥我覺得你妹控的程度好像越來越……」
  
  跡部景吾飛過來一個眼刀,夏日寂趕緊乖乖地閉上了嘴。
  
  ——其實與其說是妹控,她覺得這種舉動已經、已經有點像是吃醋了吧……
  
  夏日寂猛然驚醒,拼命拍拍自己的臉。
  
  ——不不不不,不能心存僥幸,難道還想再失一次戀嗎……
  
  跡部景吾拖著她回到了冰帝的陣營裡去,自己占了一張桌子往椅子上一坐,沉默片刻以後拽著夏日寂的運動衫讓她靠近自己,壓迫感十足地眯起眼睛:「跟立海大的人聊得很開心?」
  
  「……」夏日寂抽嘴角,立馬抱大腿,「不,跟哥哥說話最開心……」
  
  「抱著個茶壺傻笑著到處給那些男人續茶很開心?」
  
  「……不,我只給哥哥一個人續茶呃嘿嘿嘿……」
  
  「本大爺跟你說過什麼來著,啊嗯?」
  
  ……說過什麼來著= =好像說過跟除了他以外的男人保持二十米以上的距離?不,要做到這一點除非她現在穿破餐廳的天花板飛上天吧喂= =
  
  「今天晚上給本大爺乖乖在球場等著。」
  
  一說起球場她又想起昨天灰白灰白的跡部景吾來了,話說昨天晚上的全過程就是兄妹談心+兄長突然發怒+結結巴巴地飆德文+石化嘛ORZ
  
  「吶,我說啊,」夏日寂靠過去給他倒茶,嘴巴裡嘀嘀咕咕的,「大爺你想找個人聊聊天也無所謂,但是能不能好好說話嘛,平心靜氣地說不定就能把事情解決了呢……」
  
  跡部景吾還沒來得及回答,坐在鄰桌一直偷聽的忍足侑士咧嘴笑了:「啊啦……夏日妹妹很體貼嘛,跡部,記得要平~心~靜~氣啊~~~」
  
  「……啰嗦死了。」跡部景吾故作淡定地端起茶杯來喝,「本大爺一定會華麗地解決的。」
  
  >>>>>>
  
  下午空閑下來的時候,夏日寂就坐在宿舍裡一邊看窗外的少年們訓練一邊托著下巴逗她的龜。果然,雖然嘴上說要告別告別什麼的,心裡還是很難拔除掉那個少年的影子啊。跡部景吾那家伙看起來好像真的很苦惱啊,有什麼事能難住這個雖然表面上自戀臭屁但其實非常沉穩的少年呢?
  
  她把桌子上的龜翻了個個,然後看著它怨念地翻回來。
  
  其實他是想跟自己商量的吧?這樣是不是可以說明其實她也能對那家伙有點用了……不不不不為什麼這句話那麼像個奴隸啊豈可修= =
  
  「唉~~」靠在床上看書的安藤真紀優雅地嘆了一口氣。
  
  「……唔嘰?」夏日寂趴在桌子上轉頭。
  
  「不,只是感嘆一下愛情的殘酷罷了。」安藤真紀微笑著翻過一頁書,「昨天你把上川友樹的電話抄在胳膊上,但是你打給他了沒有?」
  
  夏日寂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卷起衣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還好還有一點淺淺的墨跡,於是她四處找紙筆,結果只找到了一支筆。
  
  「我先出去打電話~~」夏日寂一邊把自己胳膊上的號碼描了一遍一邊衝出去找宿舍樓裡的公用電話,留下安藤真紀一個人在宿舍裡邊抿茶邊笑眯眯地長吁短嘆。
  
  「……嘛,總之會長你還是要加油啊~」
  
  >>>>>>>
  
  夏日寂沒想到跟上川友樹的電話可以一直煲到晚飯時間——雖然一直都是他在那邊哭訴怎麼怎麼找不到她、怎麼怎麼思念她到吃不下飯(「咳咳友樹君你夠了哦。」「喲~害羞了咩~\(≧▽≦)/~」)——最後她掛上電話的時候,聽筒都已經被她抱得滾燙了。
  
  ……唔嘿嘿有人追的感覺還是很好的嘛。
  
  想著她就忍不住喜滋滋地背著手一邊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一邊蹦跶著往宿舍走。
  
  當然沒走幾步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銀發少年給攔截了。這貨看起來憋了一肚子的火,拽著夏日寂的胳膊就走:「跟本大爺過來!」
  
  = =看起來好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了……就是說他煩惱著的事情有解決的眉目了麼?
  
  集訓基地除去訓練嚴苛以外,實際上環境還是非常好的。周圍就是一條長長的河,而且還有原生態森林環繞著,她估計應該是一個很對大爺華麗胃口的地方吧……所以氣鼓鼓地拽著她走了好一會兒的跡部景吾臉色也開始緩和下來了。
  
  「……你啊。」
  
  最後他們直接走到了集訓基地的外緣部分,在小溪邊停下了腳步。
  
  「什麼嘛……」夏日寂委委屈屈地被拽著走了那麼遠,對方還一開口就是責備的語氣,就算是對他還有點憧憬也覺得氣悶了,「根本就不知道你這兩天神神鬼鬼搞什麼……知道你心煩啦,心煩就去欺負你家部員啊,拿妹妹撒氣算怎麼回事嘛……」
  
  跡部景吾噎了一下,一只手叉著腰別開頭安靜了一會兒,很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OvO誒?!大聲點聽不見~~~~」
  
  「……你這家伙不要得寸進尺啊!」意料之中的跡部景吾又燃起來了,「說到底還不是賴你……」
  
  「又、又賴我!又賴我!什麼事都賴我!我膝蓋中箭都要中爛了啦QAQ!」
  
  跡部景吾沒有繼續跟她吵,只是很煩躁地揉亂了自己銀灰色的頭發,另一只手還拉著她舍不得放開。夏日寂偷偷觀察了一下他便秘般的臉色,鼓了鼓包子臉笑了,假裝很隨意地別開腦袋說:「啊啊~沒辦法,妹妹什麼的就是治愈系的角色啊~~這裡環境這麼好,干脆就林間漫個小步什麼的,哥哥你慢慢整理思路吧╮(╯▽╰)╭~」
  
  於是夏日寂就拖著自家不知道在糾結個什麼勁的哥哥沿著小溪慢慢地走起來。耳邊是嘩嘩的流水聲,呼吸著的都是森林特有的清新空氣,夏日寂心情一變好就打算不跟這貨的壞脾氣計較了:「咳咳,唱支山歌來聽聽吧~\(≧▽≦)/~」
  
  跡部景吾沒理她,一回頭看到他正盯著自己胳膊上的號碼非常不滿地皺眉頭。
  
  「……」如果說是外賣電話的話真的太對不起上川少年了ORZ於是夏日寂果斷決定扯開話題:「集訓結束後有沒有打算去哪裡玩~」
  
  「沒有。」
  
  「呃,在家裡一直呆到開學嗎?」
  
  「啊嗯。」
  
  「……不會無聊咩?」
  
  「不會。」
  
  「……那我要出去玩,不理你了。」
  
  「你敢!」
  
  夏日寂又無奈又好笑地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看跡部景吾的表情,啊咧這貨是在鬧脾氣了吧?絕對是在鬧小孩子脾氣吧?雖然完全不知道這家伙是為什麼突然開始兒童化了,但是她是很有母性的【正人君子臉
  
  正人君子夏日寂望著他一臉氣急敗壞的表情,猥瑣地嘿嘿一笑,猛地撲過去佯裝餓狼吃豆腐:「小妞不要臭著個臉嘛~來給爺笑一個~~」
  
  原本她就已經做好了臉要被捏爛以及跡部景吾嗤之以鼻的一聲「現在真是膽大包天了啊嗯?!」的准備,沒料到跡部景吾愣了一下以後就果斷地反抱住了她。
  
  這一次跟在全國大賽見面時「一、一壘了?!」的那一抱完全不一樣,不是為了制住夏日寂的撲騰,而是一個非常溫柔、非常真實的擁抱。夏日寂一瞬間覺得自己有點眩暈,眼前仿佛被一道燦爛至極的陽光晃了一下,連呼吸裡都是滿滿的這個少年身上的氣息。
  
  ……她腦子裡怎麼有一長串的「啊咧啊咧啊咧啊咧」閃過去了= =
  
  「……本大爺……」
  
  隨著心跳鼓動著的耳膜隱約聽到他在喃喃著什麼,集中精神去聽的時候他又什麼都不說了。
  
  ——為什麼呢。
  
  ——如果……如果這個家伙是因為喜歡而擁抱我的話該多好啊。
  
  無法抑制住從心底洶湧而出的願望。
  
  ——如果跡部景吾喜歡我的話,該多好啊。
  
  完全,無法抑制住洶湧的願望。
  
  ——……不行。明明對自己說過了要好好做他的妹妹的吧。
  
  熟悉的酸楚和欣喜再一次襲上心頭,那些都是深深暗戀著這個人時的記憶。夏日寂在眼眶紅了之前趕緊出聲:「你……干嘛啊你,告、告你猥`褻蘿莉喲!」
  
  「……」
  
  「……猥、猥`褻未成年少女……」
  
  ……好像聽到這個家伙在自己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夏日寂急了:「喂……喂!我推你了哦,真的推你了哦,被推開的話不要發脾氣哦!一,二,三……」
  
  「三」完了之後,跡部景吾還是沒有放開,反而像是抱著一只巨大的絨毛熊一樣很舒服地調整了一下姿勢,害得夏日寂不得不扒住了他的衣服。
  
  「……果然,還是這種方式更適合本大爺啊。」
  
  語氣裡重新帶上以往那種神采飛揚,終於松開了一點手臂讓夏日寂跟他面對面的少年,眼眸裡璀璨奪目的全是太陽一樣的光采。
  
  夏日寂偷偷掙了一下沒掙開,於是趕緊騰出一只手試圖掩住自己通紅的臉。
  
  「不要否認了,」跡部景吾勾著嘴角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眼睛裡的光閃閃的,「你這個家伙根本就還是喜歡本大爺的吧,啊嗯?」
  
  「……沒有!干嘛突然轉到這個話題上來啊!」
  
  「本大爺再問你一次,喜不喜歡本大爺?」
  
  「……不、不喜歡!」
  
  「……再說一次= =#」
  
  「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QAQ!!」
  
  緊接著的,是突然逼近的少年氣息,和唇上極其柔軟的觸感。
  
  ……
  
  「噗……!」坐在教練辦公室監視屏前的黑毛藍染噴了一屏幕的水。
  
  ……
  
  什麼小溪的流水聲啊,風吹過森林的沙沙聲啊,飛鳥扇動翅膀的聲音啊,夏日寂什麼都聽不到,整個世界好像一瞬間就離她遠去了。她的眼前一陣一陣地發白,腦海裡像是有很多簇煙花「砰——」地飛上去又散落下來。全身像是石化了一樣完全不能動彈,兩只手也一直保持著可憐兮兮地攥著跡部景吾衣服的姿勢。
  
  ……這個是初吻啊可惡!!初吻啊可惡!!初吻啊可惡!!!
  
  ……誒?所以現在跡部景吾在吻她?誒?為什麼?誒?剛剛他問她什麼來著?啊頭發好疼QAQ肯定是莎比在咬她!對不起啊莎比!主人我也是被、被迫的嘛……啊糟糕難道要流鼻血了……
  
  剛剛一瞬間完全麻木掉的知覺又逐漸回到了她身上,她慢慢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才發現自己快要窒息了……
  
  「……唔唔唔QAQ……」
  
  跡部景吾沒反應,只是在她不得已張了點嘴巴換氣的時候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後很溫柔地堵上去了= =
  
  ……要死了!!要死了!!為什麼少女般的夢幻場景在她身上就那麼齪!!真的要死了!!
  唔唔臉上被什麼東西掃了掃……睫毛?跡部景吾的睫毛那麼長咩QAQ
  
  緊接著夏日寂的腦電波就搭到另一條線路上去了:
  
  OO牌睫毛膏,好吃又好用!只要998,只要998!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快點來搶購哦!同期出售的還有XX牌拖把桶,CC牌吸塵器,大優惠大優惠了哦!
  
  這個時候跡部景吾意猶未盡地松開了夏日寂,抹了抹她眼角窒息出來的閃閃淚光,然後兩個人相視無語。
  
  跡部景吾:「……本大爺要說什麼來著……」
  
  夏日寂:「……Q.Q」
  
  「算了。那就再親一次吧。」
  
  「……嘰?!什麼啊不要隨便就決定了啊混唔……」
  
  最後的情景是夕陽西下,飛鳥回家,跡部景吾心滿意足地拉著哭哭啼啼的夏日寂往基地裡走去。一路上夏日寂還幾次試圖發動攻擊,都被兄長大人的眼神恐嚇了回去。
  
  ……話說剛剛跡部景吾好像說過「這個方式才更適合本大爺」什麼的?什麼方式啊混蛋!!強搶民女的方式嗎!!
  
  「本大爺記起來了。」走在前面的跡部景吾突然一使勁把夏日寂拉到了自己身邊,唇邊的笑意怎麼收都收不住,「本大爺最後問你一次,喜不喜歡本大爺?」
  
  夏日寂扁嘴,在他的怒視下乖乖地認了:「有、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哼,還是那麼嘴硬。」
  
  雖然這樣說著,但是跡部景吾一直都緊緊地拉著夏日寂的手,好像一松手她就會趕緊跑掉一樣。
  
  「喜歡本大爺的話,」少年傲氣十足地抬起下巴,回眸望過來的眼眸裡像是裝滿了全世界的光芒一樣,「就一輩子地給本大爺喜歡下去,要是敢中途放棄,本大爺就把你關到家裡一輩子不讓你出來。」
  
  「唔~不要。」
  
  「……」跡部景吾氣極,用力捏她的臉:「再說一次!再說一次‘不要’試試看!!」
  
  「不要~!不要~\(≧▽≦)/~!唔疼疼疼QAQ……」


☆、晉江你個受

  他們手拉著手回到基地門口的時候(雖然「手拉著手」這個詞很甜蜜但其實實際情況是跡部景吾拎著總是試圖反攻的夏日寂的胳膊把她拖回去的),基地裡的廣播正在發表教練的講話:「……雖然這兩天的訓練讓你們見識了U-17的艱苦,但是你們意志堅定地將這次集訓進行到底……」
  
  「奇怪……」夏日寂暫時停止了對跡部景吾攻擊,攥著他的衣角仔細側耳聆聽,「U-17的教練們有話癆這個屬性麼0.0」
  
  跡部景吾微微眯了眯眼睛,聽到在廣播結尾處才伴隨著「咳咳」聲出現的一句「U-17雖然不是很不開明的地方,但是還是請大家將注意力集中到訓練上來,至於其他咳咳……你們懂的」時,意料之中地勾了嘴角。
  
  在夏日寂還在腹誹撞門哥在廣播裡的聲音怎麼永遠都如此蕩漾的時候,身邊的跡部景吾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動作熟練地托了夏日寂的後腦勺就蜻蜓點水地往她嘴巴上親了一下。
  
  「……唔QxQ」
  
  與此同時,還沒來得及關閉的廣播裡傳來撞翻椅子的「乒呤哐啷」聲,伴隨著另一個男人「關話筒!關話筒!」的聲音。秀完恩愛的跡部景吾得意洋洋地叉腰抬下巴,望向頭頂掛在樹上的監視器得瑟笑,然後被惱羞成怒的夏日寂扒住呼了一巴掌……
  
  「……干什麼!」跡部景吾瞪大眼睛捂自己被呼到的下巴。
  
  「搶搶搶我台詞嗎混蛋!!」夏日寂體內的傲嬌屬性一瞬間全部湧出,臉紅得像快要爆炸了卻還用手背捂著自己的嘴巴控訴,「你你你這個接接接吻狂!就就就算我承認喜歡你也也也不能這麼厚臉皮啊可可可惡!!」
  
  「‘就就就算……’」跡部景吾存心逗她,看著她口是心非的樣子就忍不住心情好得想笑出來,「就算什麼?既然喜歡本大爺,親兩下都不行嗎,啊嗯?」
  
  「嘰~!可、可是你都沒有……」夏日寂說著就有點委屈了,默默地掙開跡部景吾拽著她胳膊的手,「沒有回應我啊……」
  
  嘛,雖然心裡知道這樣就是這個驕傲的少年表達喜歡的方式,但還是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想聽他說一句「我也喜歡你」啊……好、好像有點得寸進尺QAQ?
  
  覺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夏日寂想通了,於是趕緊拉住跡部景吾的手蹭過去,一抬頭就看到跡部景吾又是那種便秘般的臉色。
  
  「……那個……」
  
  「這點要求對於本大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好好聽著!本大爺……喜……喜……」
  
  「……」
  
  「……喜……喜歡……」
  
  「……不,其實大爺你真的不用勉強……」
  
  「不准這樣叫本大爺!」跡部景吾看起來很懊惱,在原地踱了兩個圈深呼吸了一次以後又站到夏日寂面前,「本大爺……咳咳……那個……」
  
  夏日寂看著這個少年少見的窘迫時刻,不知道為什麼完全沒辦法抑制住臉上燦得快要爛掉的笑容。她清清嗓子,默默地給自己在心裡打了一會兒氣。
  
  「那、那麼聽我說好了……」她挺了挺胸,同時用力握緊了背在背後的手,「我、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哦。」
  
  認真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多很多零散的畫面從她的腦海裡飛快地掠了過去。第一次見面時那個五官精致到過分卻桀驁不馴的少年不屑地挑起一邊的眉毛看她。從聽筒裡傳來的聲線一天比一天溫暖。在婚禮宴會上少年眼神冷靜得可怕卻讓人莫名安心。被太陽保護著的溫度。怦然心動。海原祭上展露出來的讓她又好笑又覺得心裡被塞得滿滿的獨占欲。在夜裡緩慢開出來的素白花朵。試膽大會上黑暗裡佯裝不屑卻非常溫暖的聲音。雖然比賽失利被剃短了頭發卻依舊美好的側影。她在寂靜的夜晚裡一邊跑一邊大哭。摩托車的轟鳴聲和不顧一切的表白——
  
  啊,眼睛好像有點熱熱的,為什麼呢。
  
  「……大概,我一輩子也只能喜歡跡部景吾一個人了吧。」
  
  ——太陽一般的溫暖光芒,把整個陌生的世界都照亮了啊。
  
  說完她又有點自己一個人進入狀態了以後的難為情,偷偷抬眼睛去看跡部景吾。一接觸到他眼睛裡的神色,她頓時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化成一灘水了= =
  
  「‘大概’這個詞不需要。」他輕輕地說著,嗓音裡意外地有點沙啞,「明白嗎,齪貨。」
  
  「你才齪貨。」把腦袋埋在跡部景吾懷裡的夏日寂嘟囔。
  
  「哼~齪貨。」
  
  「……咬你哦=皿=#」
  
  >>>>>>>
  
  有了愛情的滋潤,閑得要死的U-17生活似乎一下子就飛快起來了。安藤真紀看著她整天飄忽傻笑的狀態,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笑:「唔,干脆我也去找個對像好了。」
  
  「嘿嘿嘿嘿……」
  
  「讓我想想……嘛,就忍足好了。他的電話是多少來著……」
  
  「呵呵呵呵……嘰?」
  
  「喂?忍足,是我哦。是這樣的,不如我們在一起好了。」
  
  夏日寂一個趔趄,下巴磕到了桌子。她含著一眼的淚花爬起來,看著安藤真紀氣定神閑如同談判一樣在講電話:「那麼就說好了,以後出去吃飯都是你請咯。誒?你說為什麼?那不如你來當女朋友試試看?」
  
  結束了電話的安藤真紀收了手機,看到驚悚狀看她的夏日寂,疑惑道:「阿寂,你剛才怎麼摔了一跤?沒事吧?摔疼了嗎?」
  
  ↑大人的戀愛模式。之後夏日寂只好用這個想法讓自己淡定下來。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餐廳幫工時偶爾碰見教練三人組,他們都是很尷尬的表情……她在晚上約會時跟跡部景吾提到了這件事,跡部景吾只是淡定地回了一句「你想多了」就去親她的臉蛋了。
  
  ……應該說不愧是國外長大的小孩麼= =膩在一起時都親熱得這麼理直氣壯,搞到最後好像被親了一下額頭就臉紅的她多純情似的ORZ而且有時候她說出「嘰」之類的口癖或者無口狀默默發呆或者跟不上他的腳步時輕輕拽他衣角或者鼓著包子臉傲嬌等等等等,跡部景吾就會露出一種有點可怕的眼神,怎麼形容呢,像個看著小蘿莉的怪蜀黍= =??
  
  「他被萌到了。」安藤真紀正忙著給忍足侑士設計圍巾的樣式,簡潔地解釋,「以上。」
  
  「但是以前也沒……」
  
  「因為會長是悶騷。」
  
  ……好吧。唔,看起來大人們的戀愛好像發展得很不錯啊w話說她的仙女姐姐啊忍足侑士那個混蛋QAQ
  
  集訓了一個星期以後,分出勝軍敗軍的比賽結束了,有一半的初中生離開了基地。緊接著就是比之前更加嚴酷的訓練,一點都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雖然突然加大強度的訓練讓很多人都無所適從,吃過晚飯以後就癱在房間裡出不來了,但是跡部景吾還是堅持每天晚上都牽夏日寂出來溜一圈,用安藤真紀的話說,就是「真的是在拼了命地談戀愛啊~」。
  
  本來他們兩個還是在東一拉西一拉地扯淡順帶動手動腳地拌嘴,走著走著就碰上了一個人對著牆壁練習的手塚國光,手塚國光看到他們倆的時候鏡片驚詫地一閃,然後就清咳兩聲,嚴肅道:「晚上好。」
  
  在夏日寂穿來之後,她還是第一次跟手塚國光面對面——當然,很多學校的王子她也沒有碰上——頓時覺得很新鮮,默默地立在一邊圍觀雙部之間的基情【喂】。
  
  跡部景吾自然是囂張地開口了:「手塚,這麼晚了還偷偷躲起來一個人練習?」
  
  「啊,」手塚國光推眼鏡,「一刻都不能大意。」
  
  「哼。如果是平時的話,本大爺一定奉陪你一局。但是——」說著他就炫耀似的把跟夏日寂拉著的手舉起來拼命晃,「今晚本大爺有約在先了~走吧。」
  
  ——好幼稚。
  
  夏日寂發誓那一瞬間手塚國光的鏡片上有這行字閃了過去。
  
  因為見到了手塚國光,接下來他們的話題就開始往網球上扯。扯著扯著夏日寂就感覺到跡部景吾好像有點不太說話了,側過腦袋一看,跡部景吾的表情隱了一半在頭發的陰影裡,似乎有什麼心事。
  
  夏日寂已經很熟悉跡部景吾的個性了,於是她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拉著他的手走。
  
  「……本大爺國中畢業以後,」果然安靜了片刻以後,跡部景吾開口了,「可能就要開始接手家族的產業了。」
  
  夏日寂點頭「唔」了一聲。
  
  「突然想起今天打球的時候,本大爺走了一會兒神……想到了五年後,也許十年後本大爺會坐在總裁辦公室裡批閱文件,在空閑下來的時候可能會回憶一下自己的國中時代,想起本大爺當年是怎樣帶領著這群家伙信心滿滿地去爭奪全國大賽冠軍的情景。
  
  「咳,本大爺才不是覺得惆悵呢。只是果然,沒有把冠軍獎杯捧在手裡給這群家伙看看,還是有點不甘心啊。」
  
  說著跡部景吾輕輕呼出一口氣,聲音有點沉,然而還是帶著笑意。
  
  「但是,來年日吉帶領的冰帝一定可以超越本大爺,站到他們期望著的頂端去。」
  
  從跡部景吾口中聽到「超越本大爺」是很不容易的,夏日寂心裡有點苦苦的,不禁抱緊了一點跡部景吾的胳膊。跡部景吾低下頭捏她的臉:「怎麼了?心疼本大爺?你是笨蛋麼,本大爺又不是盲目自大的領導者,本大爺接受得了失敗,也真心希望後輩能走到更遠的地方——本大爺是不是很華麗,啊嗯~~?」
  
  夏日寂死魚眼望後半句話又開始得瑟的跡部景吾,往他胳膊上啃了一口。
  
  跡部景吾無奈地抽胳膊,撲棱了兩下夏日寂的腦袋又開始繼續輕聲說著:「在本大爺的世界裡,人從一出生起就必須開始博弈,敗者被踩入地底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勝者無論發生什麼事都必須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否則從高處摔下來會摔得非常慘——網球的世界其實也一樣,但是網球的規則比這個世界要公平很多,所以本大爺才會喜歡。
  
  「本大爺……有時會很羨慕像手塚和越前那種一心熱愛著網球、像個傻子一樣不計較勝敗純粹享樂的人。他們的話……可能一生都會奔跑在球場上吧?」
  
  用很低的聲音說完了這句話,跡部景吾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勾了嘴角,揚高了聲線:「但是屬於本大爺的人生,像他們那樣的凡人一定沒辦法走下去,因為本大爺的人生是最華麗的!哈哈哈哈!」
  
  「……哥哥你這個中二病晚期……」
  
  「啊嗯?再說一遍?」
  
  「不不不,」夏日寂抱跡部景吾的腰拍馬屁道,「哥哥大人最華麗了!‘哈哈哈哈’的哥哥最華麗了!」
  
  「哼。」跡部景吾自我感覺良好地捋了一把頭發,然後捏著她的臉逼迫她抬起頭,「剛剛的話本大爺對誰都沒說過,所以現在馬上忘掉,聽見沒有?」
  
  「誒?是你的秘密嗎?是秘密的話我會記一輩子的唔哈哈哈哈~\(≧▽≦)/~」
  
  看到跡部景吾臉色黑了,夏日寂一瞬間噤聲,鼓著包子臉很乖地蹭到他身邊站好。
  
  ……結果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跡部景吾猛地摟進懷裡啃了。
  
  「……干、干嘛QAQ?!」夏日寂好不容易推開正在專心吻她的跡部景吾的腦袋,淚目道,「干嘛突然狼性大發了啊可惡!這樣很嚇人啊喂!!」
  
  「……本大爺也不知道……」跡部景吾抱著她很小聲地嘟囔道,「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心裡癢癢的,總有一種很想把你打一頓或者揉碎掉的感覺。」
  
  「……混蛋原來你是抖S嗎喂QAQ!!」


☆、晉江你個受

  沒有跟跡部景吾在一起的時候,夏日寂還是有煩惱的。這個煩惱她還不能跟跡部景吾商量,安藤真紀最近約會約得比她還勤,她都懷疑忍足侑士是不是逃訓了……
  
  ……該怎麼跟上川少年說好呢?
  
  既然已經有了男朋友,再拖著人家的大好時光就實在太缺德了……夏日寂默默地在心裡打了很多腹稿,沒有一個能讓她覺得滿意。也許上川少年其實還是隨便玩玩而已呢?夏日寂想了一會兒,默默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臉,從心裡把這一條劃去了。
  
  喜歡著跡部景吾的她沒有辦法忘記當初的自己是怎樣疲倦卻又不肯舍棄地堅持著這份感情,整個世界仿佛只能看到這個人,想要靠近卻又害怕被對方疏離,當這個人一出現的時候整個人都變得敏感而且小心翼翼,像是站在一片地雷區裡一樣。所以雖然這樣想有點自作多情,夏日寂還是把自己假設在上川少年心裡非常非常重要的位置,決定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處理這個少年對她的這份感情。
  
  「摩西摩西,我是阿寂。」
  
  她趁著U-17的所有成員都被趕到球場去進行體能訓練的時候,偷偷用基地裡的公用電話撥通了上川友樹的號碼。
  
  「☉v☉唔?!阿寂你終於給我來電話了QAQ!!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聯系你所以只好一直等你電話╮(╯▽╰)╭……」
  
  非常有活力的少年音一開了腔就唧呱唧呱地滔滔不絕起來。夏日寂一邊聽著一邊默默地卷著電話線,在心裡把要講的話排演了一次又一次。
  
  「阿寂怎麼一直不說話?」滔滔不絕了快半個小時的上川友樹終於發現不對勁了,語氣裡有點慌張,「怎麼了嗎?集訓地裡呆得不開心嗎?」
  
  「唔……」夏日寂深吸了一口氣,很緊張地皺著眉,小聲說道:「友樹君,那、那個,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怎麼啦?」
  
  「……那個,我……」夏日寂攥了攥自己的衣角,「我喜歡的人跟我在一起了……」
  
  「……啊……?」
  
  「之前……之前你跟我告白的時候我沒有……」說到這裡她太緊張了,句子都斷了一下,「沒有告訴你我其實是有喜歡的人的,真的很抱歉……對、對不起。」
  
  「這個的話,我知道的啊。」
  
  聽筒那邊傳來少年依舊輕快的聲音,只是語氣微微沉了一些。
  
  「陪著阿寂坐電車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啦。」
  
  夏日寂抿了抿嘴巴,偷偷深呼吸了一次以後繼續說:「我就是想跟你說,真的很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我的回應……嗯,就是這樣了……我……我其實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不讓你覺得受到傷害,那個……所以我、我就這麼直接說了……」
  
  電話那邊沉寂了一小會兒,然後傳出了對方爽朗的笑聲。
  
  「哇,肯定讓你費了不少腦細胞吧。」
  
  「誒?我……呃……」
  
  「一定讓阿寂為難了好一段時間吧,畢竟阿寂很溫柔啊。」那邊的上川友樹聲音裡帶著笑意,「然後呢?那個人怎麼樣?哥哥大人知道以後是什麼反應?」
  
  「……」夏日寂攥著電話默默了一會兒,輕聲回答道:「那個人就是我的哥哥啊。」
  
  「誒誒誒誒誒誒——?!」上川友樹驚訝得不得了,「怎麼……誒?不會吧?原、原來我很早就跟我的情敵碰過面了啊喂!」
  
  他誇張的驚訝聲讓夏日寂忍不住彎了一下嘴角,但是這一點淡淡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她默默地抱著電話聽著上川友樹在那邊絮叨著一些「原來如此」之類的話,直到對方也漸漸安靜下來。
  
  「啊,說起來,我們都沒認識多久呢,阿寂連我的情況都不怎麼熟悉我就失戀了,感覺好遜~!」過了一會兒上川友樹又開口了,依然是很輕快的語氣,「嘛,在我掛上電話正式失戀之前,我還是跟阿寂再變得熟一點好了,這樣失戀了的話能增加我的悲劇性~~」
  
  「……嗯,好的。」
  
  「我的愛好嘛……唔,上次好像跟你提到過,我說我經常一個人到處跑來著對吧?因為我覺得到處玩會碰到很多不同的人,跟很多陌生人認識又分開的過程好有趣啊~運氣好的時候,他們還會跟我聊到自己的生活,這樣我就知道這個人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交到了什麼樣的朋友,家人是什麼樣子的~」
  
  「誒……」
  
  「我以後不會再跟你說話了喲,阿寂~」
  
  夏日寂愣了好一會兒,沒明白上川友樹的話題為什麼突然就轉向了。
  
  「阿寂就好像我在游玩途中碰到了一個玩得很好的陌生人,但是離開的時間到了,我們就得分開了喲。所以我啊,就算在學校裡再碰見你,也只會把你當成一個陌生人啦。」
  
  夏日寂安靜了一會兒,微微彎了彎嘴角,「嗯,好。」
  
  那邊卻又沒了聲音。夏日寂抱著電話靜靜地等著,對方不掛電話,卻也一言不發。
  
  「……阿寂,」很久以後他才又開口了,聲音裡微微有點哽住的感覺,「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子。真的。」
  
  夏日寂無意識地「嗯」了一聲,心裡有點發酸,於是她輕輕攥緊了手裡的電話。
  
  「我要掛電話咯。」他說,「再見了,阿寂。」
  
  夏日寂回憶起初見時他大喇喇往切原赤也桌子上摔飯盒的樣子。她知道這個少年會再次啟程,去往下一個更加漂亮的地方。他們的交集將到此結束,從此他們就是擦肩而過互不相識的陌生人。
  
  「再見。」她輕輕說。
  
  >>>>>>>>
  
  上川家的父親正在客廳裡看電視,突然就聽到樓上響起乒呤哐啷收拾東西的聲音,隨後他家的兒子背著個大背包下來了。
  
  「又要出去玩啊,打算去哪裡啊?」上川父親習以為常地問了一句,卻不小心在上川友樹經過的時候看到了他淚流滿面的樣子。
  
  「不會太久的啦,老爸。」上川友樹扶著門框穿鞋子,臉上還滿是眼淚,嘴角卻帶著輕快的笑容,「現在是八月份,如果去衝繩衝浪的話就最好不過了。」
  
  說完他緊了緊背上的背包,歡快地推開門喊了一聲:「我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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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訓雖然非常艱苦,但是持續時間並不算很長。短時間的高強度訓練有很多人都吃不消,不過夏日寂在結束儀式上偷偷清點了一下初中生的人數,發現這群人一個都沒少。
  
  依照跡部景吾高調的個性和少年們血氣方剛的八卦本性,他和夏日寂在一起還沒到兩天整個集訓基地就都傳遍了。有時在基地裡碰見立海大網球部的人,夏日寂難免就被揶揄得臉紅,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好木著臉裝作什麼都聽不見。
  
  「噗哩,小妹啊,要記得自己的娘家在立海大喲~」仁王雅治習慣性笑嘻嘻去搭她肩膀,搭到一半轉了方向,「對了~現在小妹是有主的人了,不能隨便碰了呢——學長我好怕下午跟跡部組雙打的時候被破滅掉啊怎麼辦噗哩~~」
  
  夏日寂木著的臉慢慢就紅透了。
  
  幸村精市望著她笑眯眯的,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道:「夏日桑,不要只顧著一個人幸福,有時間要給綿綿介紹男生喲。」
  
  夏日寂抬眼望他:要帶給你把關麼……
  
  幸村精市眼睛一彎:當然。
  
  彎完了眼睛的幸村精市看見了正往這邊走來的跡部景吾,趁他還沒走近的時候輕聲笑道:「不如我對你說一句‘對不起吶阿寂,我有喜歡的人了’怎麼樣?好像很有趣呢。」
  
  「……!!」
  
  「……不,部長,這個有點……」一向優雅紳士的柳生比呂士斟酌了一會兒才挑選出合適的詞,「有點不太合適。」
  
  「部長!」難得切原赤也反應這麼快,瞪圓了眼睛望向自家部長,「你也太壞了吧!!」
  
  幸村精市笑得百花盛開,於是立海大的各位就知道切原赤也這家伙完蛋了。
  
  這個時候跡部景吾已經走到夏日寂身邊來了,雖然知道自家妹子非常非常喜歡自己,但是她跟她的學長們站在一起的時候他心裡還是酸溜溜的:「走了,齪貨。」
  
  夏日寂聽出他語氣裡的那股酸味,咧了一下嘴,然後跟立海大的部員們揮了揮手,讓跡部景吾拉著自己往校車停放的地方去了。
  
  他們的暑假還剩下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暑假結束了以後,跡部景吾將升上冰帝學園的高中部,而夏日寂也將成為一個國三生。夏日寂想到這裡的時候偷偷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望著車窗外面的跡部景吾,不知道那時候兩個人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頻繁地見面呢,總覺得心裡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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