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這世上小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所以即使我再恨姨夫也不會對他出手,回去後,小姨躲在門後,手裡握著一把水果刀,在我開門的瞬間她朝我刺過來。
她大概以為我是殺了姨夫的兇手,我阻止她,可她卻像瘋了一樣,姨夫的突然遇害對她造成了太大的精神傷害。
我抓住她,「小姨!是我!千華!」
可惜她什麼也聽不見,只是胡亂的掙扎,我不得已只得緊緊抓著她,一遍又一遍對她說,我是千華,凜千華。
她的眼珠漸漸變得清明,直到明確地意識到是我後,她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來,我抱著她,許久許久她仍在我懷裡抽泣。
事後,我與小姨一同將姨夫葬了,小姨什麼也沒問,她認為行兇者是姨夫從前招惹上了的社會上的混混,她只後悔沒有跟姨夫逃得更遠。
我無法告訴她真相,即使她知道也無濟於事,我讓小姨跟我一起回歌舞伎町,日後我好照顧她,她卻是搖頭,說是已經習慣這裡了,她想在這裡一直守著姨夫,我迫於無奈,給了她些經濟上的支援,希望她以後不會過得太辛苦,並囑咐她若是日後有什麼事就到歌舞伎町的‘阿銀萬事屋’找我。
我在這裡呆了一個禮拜,直到小姨的精神變得好些後才離開,回到萬事屋時小客人正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新八跟神樂在說著什麼。
看見我回來,神樂騰地跳起來,「千華姐,你回來啦,我跟你說哦……嗚哇——」
小客人推開她一把抱住我,「千華你去哪兒了啊,銀桑好擔心啊,這麼久都不回來。」
我看到神樂跟新八都似乎有話要說,便揉了揉小客人的卷髮,笑著道:「你先鬆開我。」
他哦了一聲,接著新八跟神樂告訴我,小客人的私生子就在登勢婆婆的酒館裡,我很久才回過神來,小客人只是撓著頭:「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銀桑我怎麼會犯那種低級錯誤啊,孩子絕對不是我的。」
大概是對小客人存有私心,我聽到這話時還是很難過,之後我到登勢婆婆酒館裡看了那個孩子,白色的卷毛、死魚眼,真的跟小客人太像了,我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小客人,如此可愛。
據說孩子是小客人自己發現的,早上起床出門時看到樓下有個被丟棄的嬰兒,而這個嬰兒長得又很像他,小客人不得不把棄嬰帶回來。
孩子真是相當可愛,卷毛茸茸,吸著自己的指尖,而且不愛哭鬧,神樂跟新八還有登勢婆婆他們已經認定了孩子是小客人的,因此開始樂此不疲的逗弄孩子並給孩子取名字,當然名字全都與小客人有關。
小客人無比委屈地看著我,也絕不承認孩子是他的,登勢婆婆跟神樂他們則忍不住說小客人做過不認,實在爛透了。
可我相信小客人,既然他說孩子不是他的,那必然與他無關,孩子像他,又是個棄嬰,沒什麼不好,我正巧不能生育,想著若是能把這孩子當做我跟小客人的就好了。
登勢婆婆他們也很喜歡這孩子,還去買了嬰兒用的各種東西,圍著孩子轉個不停,兩天后有人找上門來,這件事總算清楚了,那孩子白色天然卷也是繼承了他父親的,並不是小客人。
相處了幾天,孩子很黏小客人,小客人把他交給孩子母親時,孩子還伸手抓著他,即使是這樣一個小嬰兒也能理解小客人獨特的溫柔吧。
我仍是有些捨不得孩子,相信小客人也是一樣。
夜晚睡覺時,我問小客人我們是否要去領養一個孩子,小客人問我:「千華你喜歡小孩嗎?」
「還好吧。」我只是覺得小客人喜歡小孩,抱怨著照顧孩子太麻煩,卻仍是把孩子照顧得好好地,小客人一定會是個好爸爸。
「那就暫時不要了吧,孩子什麼的好麻煩啊,說起來千華你什麼時候嫁給銀桑啊?」他說著從身後樓住我。
他的鼻尖觸著我的脖頸,有些癢癢,我說:「為什麼又問這個。」
他沉默了一會,將我抱得更緊了,「高杉那傢伙……來找你了吧。」
我還未來得及說話,他便迅速補充,「不是跟蹤你哦,只是不小心撞見了,看見你們站在河邊說話而已,我一直覺得是自己的總歸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也強求不來,千華你是我的,所以會一直都屬於我,我努力了,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我都相信你。」
「所以……為什麼要結婚呢?結婚只是一種形式,為了得到周圍人的認可,或者是那一紙婚書,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這個了。」我不太明白小客人的執著。
他哼哼:「我看高杉那傢伙不爽啊,為什麼千華你都是我老婆了他還要來找你啊,如果我們結婚了,我就可以用結婚證拍在他臉上,說,‘喂!你這混蛋以後有事沒事別找我老婆了!’啊啊……上次的事已經讓我們徹底決裂了,現在我是越看他越不爽啊。」
我轉身與他面對面,勾下他的脖子用鼻尖抵著他的,「自從決定跟你在一起後,我的決意就永遠不會改變,你不需要擔心什麼,況且,我跟高杉是永遠都不會再見了吧,他已經說出了訣別的話。」
「嗯?說什麼了?」
「他說若是下次再見,他會忍不住毀了我。」
「那個瘋狂的傢伙,真讓人討厭。」小客人皺起眉頭,一邊摸著我的頭髮,我捧著他的臉頰,親吻著他的唇瓣,他溫柔的回吻過我,說:「千華,明天便利店打折哦,我們去買兩箱草莓牛奶吧。」
「嗯,先買一箱吧,萬一喝不完壞掉了就浪費了。」
「好,還的給神樂買醋海帶啊……那個大胃王都快把銀桑的積蓄吃完了啊混蛋。」
我失笑,抱著他鑽進被窩,窗外天色漆黑如墨,但天越是黑,放出的煙火就越是完美,只有經歷過苦痛,才能體會這種平凡日子中藏著的最簡單的幸福,我跟小客人都走過最黑暗的時代,現在我們迎來了屬於彼此的黎明,此後就算天亮了我也不會再害怕清醒。
因為每天清晨醒來,我都一定會看見那個令人無比安心的睡顏。
33。
時光荏苒,轉眼已入冬。
十一月三日,小客人隨我回了一趟老家,這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路途遙遠,來回的話必然要晚上才能回得去,因此我們打算在這裡住一晚。
我父母的墓旁現在多了一個墓,那是琉璃的,她死在吉原,我不願讓她跟那些同死去的百華共葬一起,因此將她的屍首運到了這裡,跟我父母葬在一起,若是死去的人真的存在另一個世界,我希望父母能把她當成我。
父母的墓碑是姨夫幫忙刻下的,而琉璃的碑則是由我親手刻下的。
秋風蕭瑟,刮得愈發冷了,小客人握著我的手,說:「冷嗎?我回去給你拿件衣服來。」
我搖頭,「不了,回去了吧。」逝者已矣,我們能做到的僅有緬懷過去。
小客人把我攬在懷裡,「這樣暖了吧。」
「這樣不好走路。」
他想了想,說:「那銀桑吃虧點抱你好了。」
我失笑:「我能走。」
「那你抱我吧,千華你的力氣絕對能抱得動我啊。」
「……」能說出讓一個女人抱著自己走這種話,世上恐怕只有小客人一個了吧。
回去後我稍微清掃了一下屋子,小客人坐在邊上翻著以前我打發時間看的雜誌,一邊埋怨著還是JUMP更好看。
我從櫃子裡抱出床單被褥,上面有兩個大洞,一定是被老鼠鑽了的,不過我們只在這裡住一晚,倒是無關緊要,能保暖就好了。
上次撒過肥料後,茶樹的長勢還算好,只是周圍雜草太多了,我換了一身便宜的裝束下地整理,小客人見狀也來幫我。
拔過草後我用鋤頭松了松邊上的泥土,小客人問我:「千華,你怎麼什麼都會啊。」
我挖著泥土,「雖然很久沒幹活了,不過怎麼種茶我還是記得的,小時候沒少幫父母整理茶園。」
他哦了一身,在邊上捶肩膀,「還有鋤頭嗎?」
「沒有了,你休息會吧。」
他過來搶過我手裡的鋤頭,硬是要幫我,我哭笑不得,只好由得他去了,平常他跟新八神樂在一起時,有什麼活幾人都是彼此推脫,小客人跟我在一起卻總是搶著做,我曾問他為什麼,他告訴我:「因為千華你總是一個人埋著頭什麼都做,老是這樣銀桑我會過意不去啊,再怎麼說我還是個男人嘛。」
我歪著頭,奇怪道:「難道不是因為你心疼我之類嗎?」
他撓頭怒道,「不要說這麼煽情的話啊混蛋,銀桑會不好意思的!」
他生氣的時候很可愛,應該說,我眼裡的小客人無論什麼時候都很可愛,抱怨時、發怒時、開心時、正經時、耍無奈時……
我一定是太喜歡他了吧。
我們在地裡忙了一下午,忙完後都累了,我燒了熱水洗澡,剛褪下外套他就哆哆嗦嗦走進來說要跟我一起洗,我無奈,套上外套,「你先洗吧。」
他拉住我,「一起洗。」
「浴缸很小,坐不下。」
「為什麼坐不下。」他說著脫下衣服鑽到浴缸裡,把我拉著坐在他雙腿間。
這個姿勢……我奇怪地有些臉紅心跳,他捋著我的長髮,說:「千華,你頭髮好長,留多長時間了。」
我想了想,說:「大概有七八年了吧。」
他幫我撓了撓背,「沒有洗浴的啊,我隨便幫你搓搓背吧。」
我有些癢癢,讓他別鬧,他卻動個不停,我一個不小心整個人都滑到了浴缸裡,喝了好幾口水,他大笑不已,我已經不知道怎麼面對他了,只好悶悶道:「別笑啊,好丟人……」
他拖過我,親吻我的額頭,「現在的千華超迷人的啊,銀桑好想吃了她。」
我伸手捧著他的臉頰,輕點過他的唇瓣,「吃了也無所謂哦。」
彼時,窗外月光正好。
翌日,我們簡單的收拾好後就回歌舞伎町了,路過荒墓時小客人仍是抓著我的手,他依然美其名曰保護我,卻擔心害怕得四處張望,我失笑,仍是緊緊回握住他的手,他保護我的心情與我守護他的心情是同樣的。
回去後我一直在考慮是否要剪掉頭發,現在它已經長過臀部了,很多時候都不方便,小客人說還是喜歡我長髮的樣子,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如今我希望嫁的那個人他並非少年,已經是個能擔重任的男人了,而我也不是長髮及腰的少女,我們沒有夫妻的名義,卻已是夫妻,每每想到這裡,我總是會慶倖自己今生遇上了他。
理髮師傅說我的頭髮很漂亮,問我是否二十,我知道做生意的商人都會說一些哄客人開心的話,並不在意他的奉承,只是笑道,今年我已二七。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我讓他給我修短了頭髮,大約在及腰的位置,他極力向我推薦店內的會員卡或者染燙服務類,我搖頭說,不用,這樣就好。
理過發後我一路走回萬事屋,路上人群來往熱鬧,不少商鋪都在打折,新年快到了啊,不知不覺就又過了一年呢,天也越來越冷了,我得提醒他們穿厚點,這種天氣最容易感冒了。
路過幾松的面店,我順便去看了看她,她給我煮了一碗面,說是再過幾天她就要關店回去過節了,這次算是她請客。
我坐著吃面的時候,貴公子也進來了,他看到我在便跟我打了聲招呼,我挪了點位置讓他坐下,他身邊依然跟著那個叫做伊莉莎白的不明生物。
「幾松殿,請幫我煮一碗芥麥面。」
其實他不說幾松也應該知道吧,我覺得……哦不,應該是跟貴公子接觸的很多人都會覺得,這是個奇怪且不好理解的人,他似乎極喜歡吃芥麥面,因此跟幾松投訴過幾次,後來幾松迫於無奈不得不給他煮芥麥面了。
他這些稱呼也很奇特,叫幾松為幾松殿、稱神樂為隊長,我不知道這些稱呼都是怎麼來的。
吃過之後,我跟幾松道別,出去時正好看見真選組的沖田總悟扛著加農炮過來,他身邊還有個抽著煙的男人,那是土方十四郎,猶記得多年前那個背著我淋雨的他還是個落魄武士,如今已是真選組副隊長了。
他的性格或多或少跟小客人有些相似,可他們卻是死對頭,每次兩人走在一起必定會吵架,貴公子一直在被真選組追捕,他自有辦法逃脫吧,我沒想太多,剛走了幾步,身後就傳來轟的一聲炮響,我回頭看了看,視線內是一陣濃煙,只希望幾松的店沒有被轟塌。
萬事屋一個人都沒有,桌上倒是有張便利貼,是新八留下的,說他們正在外面幫人修補房頂,我兀自打掃了一遍衛生,隨即給他們幾人做了便當,去時他們正在忙碌。
小客人正在跟雇主爭執著什麼,我把壽司遞給他們,小客人看到我修剪過的頭髮,對我說:「剪短了不少啊。」
我點頭,有時候頭髮太長了確實礙事,剪了些也好。
吃過午餐後,我挽起袖子跟他們一起忙活,神樂要過來幫忙,我拿出一小袋醋海帶給她,「在邊上等等吧,很快就好了。」
神樂笑著接過,一邊在我臉上蹭了蹭,隨即拿著傘在屋簷下等我們,兩個小時後我們終於忙完了,小客人懶懶地躺在房頂上,說是動也不想動了,我坐在他邊上,幫他擦擦額頭的汗,說:「那你休息休息。」
也不知他什麼時候在懷裡藏了根棒棒糖,剝開糖紙後要喂給我,我搖頭,他便兀自含在嘴裡,側身躺著閉眼休憩了。
雇主跟新八在結帳,完了後新八才走過來,他的腳步聲有些大,我忙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他點點頭手腳放輕了不少,我小聲對他道:「你跟神樂先回去吧。」
他嗯了一聲便下了屋頂。
片刻後,我看到新八跟神樂走遠了,小客人似乎睡著了,我坐在他身邊抱著雙膝,微風輕撫面頰,舒服極了,他唔了一聲,似乎睡得不舒服,我抬起他的頭,讓他枕著我的大腿。
見他口裡的棒棒糖似乎要掉出來了,我伸手想給他拿掉,他又緊緊含住,我哭笑不得。
他微微睜開眼睛,問我:「怎麼了?」
沒睡著啊,我說:「你的……棒棒糖。」
「哦……」他說著拿掉棒棒糖。
氣氛有些微妙,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抬頭親吻了我的嘴唇,本想說不要的,地點不對啊……可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他就已經堵住了我的嘴唇。
「想說什麼?別這樣做嗎?」他眼裡有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無奈,他說:「你這是共犯哦。」
「……」小客人有時候真的是非常調皮啊,像個小鬼,唔……這麼說的話為什麼反而覺得是自己心態太過成熟了呢。
他的拇指指腹摩挲著我的嘴唇,「甜嗎?」
棒棒糖的味道啊……我揉著他茸茸的卷髮,不由笑道:「甜過頭了啊笨蛋。」
34。
除夕那天地上鋪了厚厚的積雪,一腳踏上去會聽見吱嘎的聲音,我撐傘出門,去裁縫店取給神樂定做的和服,神樂極少穿和服,我記得唯一一次就是我們混進吉原時,她穿著一身紅色短款和服,可愛得緊。
神樂的和服,我選了淡藍色的碎花布料,小姑娘應該適合朝氣蓬勃的顏色吧,希望她會喜歡。
回去的路上,雪下得愈發大了,路上行人匆匆,臉上卻都帶著笑容,新年伊始,到處洋溢著喜悅的氣氛,路過公園,看見幾對情侶還有好些小孩子在打雪仗,我心裡頗有些感慨,我以前住的那條花街現在已經全部整改為飯店酒店了。
江戶一天比一天美好,我甚至有種錯覺,以前所經歷過的那些不過是場夢,現在我所處的才是個真實的世界。
回到萬事屋時神樂正是愁眉苦臉,我詢問之下才知道她在惦記著自己的父親,她說逢年過節應該回家吧,我揉著她的小腦瓜說:「這裡就是你的家啊。」
她開心地點頭,說:「我還是很想爸爸,我不回去爸爸會不會不高興呢。」
父母的心情我不太能理解,只是道:「為人父母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吧。」
我從袋子裡取出和服給她,她有些驚訝,「給我的?」
看到這樣的神樂,我想起了十三歲的我,小姨給我做一套衣裳,我會高興得晚上睡都睡不著,神樂抱著衣服進裡屋換下,不停地問我是否好看,她開心,我便高興。
即使是新年,小客人一樣懶懶散散的,他回來也沒精打采,我問他是不是打小鋼珠輸了,他卻是憤慨地說店家要關門了把他轟了出來,我說:「那明天你再去吧。」
「千華,你真是好老婆啊,銀桑最喜歡你了。」
我失笑,神樂竄過來,「我也最喜歡千華姐了。」
下午三點我接到阿妙的電話,說是要晚上去神社,並讓我去她家一趟。
神樂本想跟我一起去,眼見外面下著鵝毛大雪,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撐著傘出門,定春硬是跟著我走到了樓下,最後還是神樂把它硬拽回去的。
雪下得太大,這路實在不好走,十幾分鐘就到了的路我走了二十多分鐘,新八給我開門並把我迎進屋。
屋裡可真是熱鬧,九兵衛跟月詠都在,還有阿妙在微笑酒吧的同事、始終把我當做情敵看的小猿,我剛一進屋,一個苦無就飛了過來,這種招呼我已經習以為常,只是抓住苦無走到小猿面前把它放在小猿手裡。
小猿對我無可奈何,倒是一直強調小客人是她的。
新八給我倒了杯熱茶,幾個女人有時候在一起聊著天也算是一件不錯的事,而且我也很少跟這麼多人聚在一起。
聊得正好時,近藤局長不知道怎麼就從房頂掉了下來,最後被阿妙揍得鼻青臉腫,小猿藉故離開,我想她大概是看我不在又去跟蹤小客人了吧,近藤局長跟小猿都有一個共同愛好……
阿妙的一個同事一直在說我頭髮生得好,我告訴她幾天之前我剪掉了一截,她大歎可惜,後來我才知道她以前開過理髮店,後來因為種種原因無法繼續經營變賣掉了理髮店。
她說我留劉海的話說不定會很好看,一邊摸著我的頭髮讓阿妙去找剪刀來,我不想修掉頭發,可又不好拒絕她,只好由得她去了。
她拿著剪刀哢嚓地兩下就把我額前的頭髮剪短了,阿妙拿過鏡子給我說:「千華,你看這樣是不是年輕了很多啊。」
我笑道:「大概吧。」
晚上阿妙硬是留下我吃飯,還奇奇怪怪的幫我挽起頭髮,給我化妝,甚至給我準備了一套紅色金邊的和服。
把我好生打扮了一番後,阿妙這才作罷,而此時月詠她們都已經走了,時間是晚上十一點,阿妙打了電話會回萬事屋,說是小客人他們在山腳下等我們。
出門時新八看到我還愣了好一會,半晌才道:「是千華姐啊,我差點沒認出來。」
我摸摸自己的臉,除了換個髮型、穿得比較正式、化了點淡妝外好像沒什麼區別吧,怎麼有那麼大變化嗎?
阿妙關好門,我們一起出發,約莫半個小時後我們才走到神社山腳,在路□叉的地方,阿妙指著臺階上方的廣場,說:「上去吧,有人等你哦。」
我怔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便笑著對阿妙說:「還讓你費心思了,謝謝。」
「那神社見。」
我點頭,阿妙便跟新八走了。
我邁著步子走上臺階,一步一步,仿佛能聽到自己心跳聲在無限放大,總覺得……今天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走上臺階,小客人就站在離我五米外的距離,他站在明亮的燈光下,雪花飄灑在空中,悠悠蕩在地上,他走過來朝我伸出手,面頰的輪廓被燈光勾勒得無比柔和。
他的手心有著薄繭,掌心很大,放上去會很安心吧,如此想著,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十指交疊的一瞬間,心臟莫名的悸動不已。
我們早已有過肌膚之親,親吻、擁抱、牽手不止一兩次,可每次都讓我感到如此幸福,並且我確定會永世不膩。
我想他現在大概心情跟我也差不多吧,因為他臉上還有少許紅暈,也鮮少像現在這樣不發一言,也不敢看我,不知是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還是不好意思……
我緊緊地回握住他的手,他這才看向我,我朝他笑著,他也忍不住笑了,「那個……不知道怎麼回事啊……銀桑我現在真的有點緊張呢。」
「快上去吧,新八跟神樂在等我們呢。」
他笑著撓撓頭,「嗯!」
我們走到神社上面,可並沒有看見新八他們,也許是人群太多的緣故,一時半會也找不著,小客人還在心心念叨著甜酒,我們便去喝了甜酒,隨後排隊。
隊伍很長,我跟小客人並肩而立,他比我高出大半個頭,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非常溫暖,就這樣牽著他的手一輩子也不想放開啊。
他把我的手掌裹在手心,「冷嗎?」
我搖頭,「不冷。」心裡太暖了,再冷的寒冬我也不會覺得冷。
等排隊到了我們,我跟他一起許願,我的願望是希望小客人能幸福一輩子,過後我一直在猜測小客人的願望是什麼,會不會是希望打小鋼珠永遠不會輸呢?這個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吧。
祈過福後我們一起去抽籤,我低頭看著自己抽的簽,是吉,意味著在新的一年我會順風順水,我雖不信這些,倒也圖個吉利,抬頭看看小客人,才發現他跟誰吵起來了。
果然啊……總是跟小客人吵架的還是只有土方君了,好歹是大過年的,兩人各說了幾句後也覺得沒勁便散了。
小客人抽到的簽是大吉,他很高興的樣子,我們一起把簽紙系在樹梢上,我注意到他總是在時不時的偷瞧著我,等我再看向他時他又連忙轉眼了,我暫時還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而且還有些人也漸漸露出了馬腳,原本我還沒發現阿妙她們正跟著我跟小客人,後來因為近藤的關係她們才有了點動靜。
此時煙花在前方綻放,他牽著我的手往煙花綻放的地方跑,這大概是就是所謂的通往幸福的方向吧。
煙花在視線中變得更加清晰,它在我們頭頂盛開,短暫卻又轟轟烈烈,小客人的身影也隨著煙花明明滅滅,他的聲音因為煙花的綻放變得有些遙遠聽不清,我卻能從他的唇形看到他說的話,他在說:真是漂亮。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此時的他在我眼裡,美好得勝過世間萬物。
我還能想像他長出皺紋的模樣,他漸漸變老,以後我們還可以像世上的所有相伴到老的情侶一樣,稱呼對方為老伴吧,世間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他的視線從煙花移向了我,然後單膝跪下,並嘟囔著:「好像是這個姿勢吧,雖然有點彆扭,不過應該沒問題的。」
我已經猜到他想做什麼了,心臟跳動的聲音無限放大著,我的世界變成一片純白,只剩下他和我。
他拿出一個戒指,托起我的手,套上我的無名指,微笑著說:「千華,嫁給我吧,銀桑想一輩子吃你做的紅豆飯。」
沒有什麼能形容此時的心情,所有言辭都顯得那樣蒼白,時間似乎在一刻停止了,我能聽到的只有煙花綻放的聲音,如此悅耳,像是唱歌一樣,我揚起恬靜的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
他慌亂的站起來給我擦淚,「別哭啊笨蛋……」
沒辦法控制住這分感情啊,滿滿的,早就溢出了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了。
我輕聲應道:「嗯。」
他高興地將我抱起轉了好幾個圈,我看到阿妙他們所有人都站在不遠處笑望我們。
這大概,就是我二十七年來一直渴望著的幸福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