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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白蛇傳)雷峰塔》作者:阿卿【完結+番外】

  ☆、第28章 源

28
    看著白素貞和許宣離開,法海在心底噌噌幾下,許宣倒是挺有手段的,只是這種手段對付白素貞還行,對付青泠怕是分分鐘可以把對方秒殺了。
    法海不由得看向青泠,說起來他還得感謝白素貞,不然要是他看到的是男版的青泠,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女人要想打動她,便是真心對她好,如同白素貞般,明明不是有意救她,只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可是哪怕姥姥死後,她都不曾丟下白素貞,甚至被懷疑時,還是依舊如初那般對待著白素貞。
    他更是如此,雖然他有所隱瞞,可是青泠從未拒絕他在身邊,許多事情更是沒有避開他,在他面前,話也多了。
    “我們去趟金山寺吧?”法海突然間覺得是時候了,該是時候讓青泠知道那些事了。
    “什麼金山寺?”青泠疑惑的看向法海,什麼時候有這座寺廟了?
    法海這才反應過來,青泠在奪走聖蓮之後,便直接走了,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金山寺就是澤心寺,自從在聖蓮那的池子裡挖出黃金後,我便將其獻給官府,官府後來也送來一塊牌匾,將寺廟賜名為金山寺。”法海幾句話解釋著,眼底卻滿是不屑。
    聽這話青泠就知道,背後的故事怕是不簡單,那時搜索寺廟的官兵她還記憶深刻著,之後方丈怕是下臺很慘。
    “那現在誰是方丈?”青泠好奇的問起,法海看上去不像是,以法海這種在她這能呆那麼久,將寺廟拋之於外的人,會是一個寺廟的方丈?
    法海聽到青泠的疑問,頓時一個挑眉,“自然是我了,難不成你還以為是別人。”方丈只需要修為高就成,那除他之外便無他人。
    青泠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沉默不語,那臉上明顯的懷疑讓法海頓時有些炸毛。
    “走吧,去寺廟看看,有事情想讓你知道。”法海拉扯著青泠想往外走,去看看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方丈了!
    青泠倒是無所謂,也隨著被法海拉扯著走。
    那熟悉的風景,讓她不由得想起最開始見面的時候,那時的她不過是剛修煉不久的妖精,靈智未開,一個農夫在她冬眠時候就能夠把她抓住,如若不是聖蓮在,她也無法那麼快修煉化形。
    金山寺早已與他日不同,成為各大貴族青睞的地方,法海也夠神秘,誰來都不見般,成為金山寺的精神領袖,偶爾興起幫誰算算卦,就足以讓老百姓把他傳得神乎其神。
    為了法海的形象,他們都是直接走捷徑進入內院,法海的屋子在山的一處偏僻處,周圍很少有僧人過來,所以沒人看到法海拉著一女子的模樣。
    “這裡就是我的屋子。”法海一佛修,不講究外物,所以房內都是簡樸得很,青泠連洞穴都住過,也絲毫不介意。
    “來,躺下先。”法海拍拍屋內唯一一張床,對著青泠道。
    青泠不由得挑眉,卻還是乖乖走過去躺下,絲毫不扭捏。
    法海與平日不同倒是沒有趁機揩油,反而嚴肅起來,拿出一個金缽,直接蓋在青泠頭上。
    這可是要收妖的節奏!青泠的心不由得一顫,她妖修的,最怕就是佛修這些,如若不是因為是法海,她現在哪裡還會如此安分的躺在這,早就出手防範了。
    望著那刺眼的金光,青泠習慣性閉上眼睛,拳頭緊握著,控制住自己要還手的*。
    突然青泠感覺到頭腦好像有一東西刺入,卻並不疼,反而讓她開始犯困,好想睡過去。
    直至許久,一片黑暗籠罩著她的世界,慢慢的出現一道亮光,許多片段卻從她眼前飛過,一個嶄新的世界在她面前打開。
    她依舊是一條蛇,在冬眠時候,卻被一農夫抓住,正在打算殺死的時候,一如同金童般的小孩子出現,從農夫手中救出了無力抵抗的她。
    那小孩將她細心安置在窩裡,給她食物吃,給她水喝,十分照顧著她,讓她也十分放心的繼續冬眠著。
    小孩住在山下的一地方,父母都是農民,根本不富裕,也沒功夫管他,每次小孩都是完成家務活後,就偷偷給她帶吃的來,將她養在一處隱蔽地方,就這樣,一個冬天過去了。
    大雪融化,春天到來,他的父母更忙了,開始在農田那播種,開墾土地,原本她的蛇窩也沒法再呆下去,尤其是少了雪的掩蓋。
    小孩子不得不把她挪到新的地方,可是都發覺太過危險,根本無法再隱藏她,最後只能放她到山上去。
    她幾次想離開,卻都因為小孩子而返回去看看他,給他帶去食物,或者是一隻兔子,或者是一隻雞,每過幾天就會在固定地方與小孩子見面。
    小孩子也每次給她帶吃的來,對於她一條毒蛇也絲毫不怕,乃至會去摸摸她的蛇頭和蛇身。
    直至一日,他的行為讓父母總是覺得鬼鬼祟祟的,左右鄰居也說也好多次,讓父母好奇起來跟蹤著他過來,卻沒想到自己兒子卻遇上了毒蛇。
    父親看著兒子遇上毒蛇,連忙拿起鋤頭往蛇身上劈去,蛇根本躲避不及,被劈斷尾巴,小男孩沒有想到自己父母在這,還如此對待自己的玩伴,當即想要阻止,誰知父母沒去理會他,只認定那是會害死人的毒蛇,又是一鋤頭,把蛇活生生砍死。
    那蛇死的時候,青泠甚至能感覺到身上很疼,似乎自己也被劈成兩半般,也是這痛楚,讓她如同做噩夢般,嚇醒過來。
    法海直接抱住青泠,安撫著她,拿著汗巾給青泠擦汗著,剛剛青泠不停在掙扎著的模樣,讓他難以制止,只能抱緊她,安撫著,希望青泠早點從那夢中醒來。
    “你給我看的到底是什麼?”青泠突然間抓住法海的手,臉上還帶著未消退的害怕。
    法海就知道青泠會問這問題,連忙解釋道:“那是我們的前世,正如同白素貞和許宣一般,我和你也是前世的姻緣。”
    “所以?”青泠輕挑眉梢,似乎猜到法海的答案。
    法海笑得自信滿滿,“所以你只能嫁給我,別無其他選擇。”他和青泠的緣分,又豈是這樣而已,那只不過是一世,他們今生的姻緣,可是他們錯過八世換來。
    青泠靜靜的看了一眼法海,總算笑了一下,挑釁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想追我就別拿前世說話,拿出你今世的本事來讓我答應。”

  ☆、第29章 喜

29
    杭州城人來人往,出城進城的人來來往往,有的甚至是專程過來做些買賣。
    白素貞與許宣走在大街上,哪怕在人群中,眾多目光也都聚集在她身上。
    許宣跟她一塊走著,在她旁邊笑得溫和,“店鋪是今天開業,所以特地請姑娘過來當個見證人。”
    “嗯嗯,忙活了半個多月總算可以開業了,這段時間你真是辛苦了。”白素貞笑得很是開心,店鋪的事情她也算是全程都有參與,現如今看到它開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勞動果實般,興奮得很。
    “也感謝姑娘這些日子的幫忙才是。”比起白素貞純粹的興奮,許宣卻是野心勃勃,他現如今把所有的錢財都投入到這家店中,自然希望它能夠給自己帶來好的收益,尤其是他特地開在叔叔家對面,就是想要賭一把,賭他的店生意興隆,賭他能夠給叔叔家致命一擊,搶走對方的生意。
    由於店鋪較大,許宣還雇用了兩個幫手,都是男的,多少都認些藥草,在這裡幫忙幹活也容易上手些。
    其他的許宣不敢大花出去,一般請個坐台師傅都得很多銀子,他打算自己辛苦些,便自己親自坐台好了。
    其實這些許宣都不是太有把握,只不過他這裡只是負責抓藥的,應該就還好些,草藥他認的算多,想到這,許宣信心滿滿。
    白素貞與許宣到達店鋪時,那兩個小二已經等了許久,店鋪裡頭早就收拾得乾乾淨淨,等著他們的到來。
    頂上的牌匾還用紅布遮蓋著,等待著開張,這店鋪不過是一兩層的小樓子,下面是主要是放置一整片的櫃子,還有專門的坐台處,讓客人抓藥的,上面則放置著各種草藥,二樓有一半是開頂的,可以用來曬東西。
    這裡每一處的功能早就被許宣給規劃好,相對於其他小店鋪而言,這店裡最大的優勢便是乾淨便宜。
    由於是開在平民區,許宣也必須打著平價的牌子,這一塊他從小在這裡長大,熟悉得很,也只知道這裡的行情如何。
    “店名是什麼?我還不曾聽你說過。”白素貞看著那門檻,邁了進去,掃視一下店鋪的環境。
    由於快要開業,現如今都收拾得乾乾淨淨,可比她前兩天來的時候整潔多了。
    她之前在忙活的就是給各個櫃子貼標籤的活,實在是太多草藥需要歸類,所以就如此細緻的小活,卻讓她足足忙了兩天,直至最後許宣把草藥都放入相應的櫃子裡,她才總算大鬆口氣。
    白素貞一千金小姐還不曾如此累過,不過有了自己的參與,白素貞看著這家狹窄的店鋪,也覺得順眼多了。
    “這個名字我早已經有主意,就叫百草堂如何?”許宣自認這名字起得不錯,他還特地去查找其他藥堂的名字,也是發現無重複的,才最終選定下來,做了這塊牌匾。
    白素貞自然沒什麼意見,本來她對人間知道的就不多,“嗯,確實不錯。”
    “走吧,已經到吉時了。”許宣邀請著白素貞走了出去,一齊迎接著開業的時刻。
    周圍早就擠滿了父老鄉親,在看到白素貞的時候,大多數都倒吸一口冷氣。
    由著如此美麗的女子來月臺,得多少人前來,不為買藥,就是想來一飽眼福的。
    這下子,周圍擠著的人更多了,許宣原本就安排好一些人,都說開了,待會等開業後,會撒喜糖發紅包當做是吉利。
    所以也不乏一些愛貪小便宜的人過來,立刻百草堂周圍的人氣便旺了起來。
    許宣笑得紅光滿面,今天對他而言不亞于大喜日子,到了時間,他便直接拉扯下紅綢,頓時,禮花從空中撒開,整個氣氛一下子便起來。
    一小二連忙把喜糖遞給許宣,開始一把一把的撒給圍觀的群眾。
    這種糖果也就小孩子會喜歡,大多數人都還是等著那碎銀子。
    不過許宣也沒讓他們失望,撒了幾把糖果,便交給兩個小二撒去,自個拿出包好的碎銀子,開始往人群裡扔過去,一邊口中念叨著祝福語,也算是給個吉利。
    這種把銀子往外撒的,許宣還是心疼得很,可是為了吉利,他也不得不大把銀子撒出去,就希望今天開張能給自己帶來好的收益。
    本來該找舞獅什麼來歡騰,那氣氛才越發起來,可是許宣為了圖方便,也直接把這道功夫省去了。
    “今天百草堂開業,許宣在這裡希望各位父老鄉親多多關照,百草堂的草藥價格都很公道,如果出什麼差錯,你們隨時來找我,許宣承諾,絕不賣假藥,只賣百姓需要的良藥。”
    不得不說,許宣在這一塊還是挺有本事的,至少他之前努力鑽研書本帶來的好處在這裡體現了,在場都是大老粗,卻也不妨礙他們欣賞文人,許宣這一番話一出,雅俗共賞,再加上銀子的使喚,讓許多圍觀的人也都紛紛鼓掌起來。
    白素貞今兒就是在那充當著花瓶的作用,可是她也開心得很,尤其是如此多人聚集在一塊。
    如若不是這是許宣的店開業,剛剛發喜糖扔銀子的時候,她都想在下頭跟著眾人搶了。
    許宣這番話一完,便宣佈正式開業,底下的眾人有的開始進店參觀參觀,有的則散開走人。
    許宣為了招待客人,也連忙進店去,開始拉攏著,兩個小二更是忙得很,迎接著一*的客人。
    白素貞見裡頭那麼多人擠著,也就不打算進去,對於許宣的怠慢也完全能夠理解。
    只是就在她打算四處走走看看的時候,卻看到對面一家店鋪的二樓天臺那,有幾個人一直站在那盯著這店,這目光怕是不善。
    這店鋪是...許宣叔叔家的,白素貞記得許宣還特意提過,他們這是在眼紅著許宣開店不成?
    白素貞不由得皺起眉頭來,如此可能對許宣不利的,看來之後得好好跟許宣說說才行,讓他注意一些。
    這新店剛開業,可經不過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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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好

30
    白素貞本就想在周圍走走看看,剛剛才領了一些喜糖的小孩子結群的從她身邊跑過,倒是讓白素貞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幾日她隨著許宣進城,都是直接往百草堂而去,卻從未真正走來這大街小巷,好好看看周圍的人和景。
    只是走了一會,在覺得也有些無聊之後,白素貞還是默默的選擇走了回來,現在店裡的人應該就少了些,畢竟哪怕是剛開業,畢竟賣的是草藥,也不可能那麼多人都在這個時候需要買藥。
    白素貞看了一眼店鋪,雖然比之前的少,可是人還是很多,看來生意應該不錯。
    如此一想著,白素貞越發不打算進入店鋪內去添亂,眼睛正好看到對面那店鋪,心裡一動,念頭一起,還是走進那家店鋪中。
    店內一肥胖的大嬸走了過來,見是如此美人,也沒泛酸,反而個性開朗的笑了起來,熱心詢問白素貞有什麼需要的。
    白素貞本就是臨時起意走進去,還真沒想要買什麼,只是總得找個理由才成,便假裝道:“今日有些上火,想過來買一下敗火的試試。”
    “上火啊,那簡單,來,我給你一些菊花、金銀花,梔子和沙參,回去泡水喝就行了,像你這麼漂亮的姑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大嬸聲音粗了些,笑起來也是十分的大聲,爽朗得很。
    白素貞靦腆一笑,“大嬸,那邊是做什麼,好像是有人開業,只是人太多,我不敢進去裡頭。”
    “姑娘,你這可就不老實了,我明明還見你被那小子雇用著在那招人呢,怎麼就說不知道對方在做啥了,是那小子讓你過來試探我的吧!”那大嬸說話也直白得很,也沒什麼要躲躲藏藏的。
    被她這麼一說,本來就不擅長撒謊的白素貞臉羞得更好,連連擺手道:“不是的,他沒有,那人不過是我朋友,我只是好奇你們的事,才想過來看看,不是徐公子吩咐我的。”
    那大嬸眼睛尖著呢,一看白素貞這模樣,也知道她不是撒謊,笑笑道:“姑娘怎會和那小子交起朋友來了,可別是被騙了。”
    “啊?許公子才不會騙我呢!”白素貞見不慣大嬸說許宣的壞話,連忙反駁著。
    大嬸也是個豪氣的人,見白素貞如此,也不生氣,反而帶著幾分客氣,道:“姑娘,如若不是見你這麼漂亮,這話我也就不說了,這許宣還真不是你想的那種良人,這街坊鄰里都知道我的性子,不是欺負他的那種人,我許大娘自認為對得起他,替他爹養了他那麼多年,如今養到成年,也算是仁至義盡,可不會再留著這麼一好吃懶做的,在家裡呆著,好高騖遠。”
    莫了大嬸還感歎一聲:“這人啊,最怕的便是不知足,心比天高,這本事卻不見漲。你瞧瞧他,我養了他十幾年,他非但不感恩,現如今也不知道是得了誰的勢,跑了過來,還特地把店開在我這對面,純心想搶走生意讓我們一家子不好過的。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是不知感恩的,姑娘可別被騙的好,你如若不信我一家之言,可去其他鄰居問個清楚。我這番話你信與不信都好,大娘我也算是仁至義盡,這是你要的藥。”
    白素貞被她說得濛濛的,看到對方遞藥給自己,連忙反應過來把錢給對方,便拿著藥走了。
    一路上走回去,白素貞還是呆呆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直至走到快出城,她才總算把大嬸那番話消化完。
    真是的,自己那時候怎麼不反駁,明明她知道的許宣不是那樣的人,明明不是的。
    在白素貞眼裡,許宣永遠都是那個走在西湖邊,帶著一絲清愁,眼眸溫柔若水的男子,更是那個在青城山上,為她包紮傷口的男子。
    對於她一陌生人,都如此的幫助,怎會如此見自己親人而視而不見,如若不是叔叔一家傷透了他的心,他又怎會如此對待。
    至於開店,白素貞不由得抿唇,她也不知道許宣做得對還是錯,不過這裡是藥材街,店鋪開在這也算是理所當然。
    只是心底還是有個聲音在小聲的反駁著,讓白素貞隱約不安起來。
    再怎麼說他叔叔家也養了他十幾年,哪怕把他趕出家門,可是他也到了能夠成家自立的年紀,沒有理由繼續靠家裡養著,可是許宣卻把店看在那,還是打著希望讓他叔叔嬸嬸後悔的念頭。
    直至走到白府,白素貞一路都是心不在焉的,進入屋內看到青泠在,也連忙拉住青泠,開始求救起來。
    “青泠,你說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白素貞一臉糾結著,在她把故事告知於青泠後,更是希望她能給自己一些看法。
    青泠瞥了她一眼,對於白素貞口中的故事,她早就預料到,這幾日白素貞陪著許宣進進出出的,許宣開店的事情她也都清楚,尤其是在聽到店鋪開在哪裡時,她就猜到許宣的想法。
    “許宣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青泠在聽到白素貞的問題,頓時覺得好笑起來,她與許宣相處那麼久,這問題不是她自個清楚嗎,反而來問青泠這個平日沒理會許宣的人。
    白素貞低垂下頭,“我本來也以為自己瞭解他的,可是那位大嬸說的話又不像是假的,但是我覺得許宣又不是那樣的人。”
    一句話都可以體現出白素貞的矛盾來,到底相信哪方,對於她而言無疑是一件徘徊的事。
    青泠笑了笑,最終只道:“那位大嬸說的是許宣對她如何,而不是許宣對你如何,如果許宣對你一人是真心的好,但是他對其他人不是,那又有什麼奇怪的,哪怕對不起許宣又不是對不起你,只要你覺得他是真心對你好的就行。”
    也是白素貞,青泠才會說出這麼多的話,如若是其他人,她連理會都不會。
    作為他的嬸嬸,許宣如此對她固然讓人心寒,只是那不過是人間的規矩,妖哪來那麼多血緣。
    對於青泠而言,誰對她好,她便百倍對那人好,這便是她的規矩。

  ☆、第31章 作

31
    白素貞在那惆悵許久,遠遠地看到許宣回來,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她快步打算走過去,可是走了幾步卻又停下,猶豫躊躇著。
    許宣今日累到不行,來來往往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把他的店鋪擠得水泄不通,不過慶倖的是,他今天的收入也不少,至少把他花費在禮花喜糖等的錢給收回來了。
    他面露喜色,哪怕臉上還帶著一絲倦意,步子匆忙得很,他已經很累,急需要休息,卻沒有想到會在白府門口看到白素貞。
    “你怎麼在這裡?”許宣扯出一絲微笑,他已經疲倦到沒空和白素貞演戲了。
    白素貞被這句話給擊中,頓時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啞聲了一下,才道:“我...我提前回來了。”
    難不成許宣根本不知道她早已走了嗎?難道許宣沒注意到她嗎?白素貞咬一下下唇,他已經那麼累了,或許忘記了吧。
    “啊...這樣啊,我今天已經很累了,那我就先回房了。”許宣只覺得頭快炸開了,能如此跟白素貞聊幾句已經很難得。
    今天他被各種嘈雜的聲音干擾著,不停有人來詢問他各種事情,這邊一個聲音那邊一個的,這些都是鄉里鄰居,哪裡會排隊,都是搶著詢問的,許宣一文弱書生的模樣,根本鎮不住他們,只能夠不斷一個個解決問題,一邊不斷喝水,他的嗓子已經開始疼痛了。
    這還是第一次,許宣就這麼無視著她走了,白素貞雖然能理解,可是心裡還是有幾分委屈,尤其是在今日聽到那些話後,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青泠的話雖說有道理,可是那畢竟是他的叔叔嬸嬸,養了他那麼多年,白素貞只要想到這個,心裡就放不下。
    或許她真正怕的是,許宣連對養育自己十多年的叔叔嬸嬸都能夠如此對待,那她呢?這個跟他無血緣關係,甚至才相處不久的人呢?會不會那便是她的未來。
    一個夜晚就在白素貞的胡思亂想中過去,隔日一大早,許宣又是得匆匆忙忙的趕過去,繼續忙活他的店鋪生意。
    白素貞猶豫一番,還是決定跟過去看看,總比起呆在白府的好,她又不像是青泠那般喜歡修煉。
    只是她沒想到,她這一去,便鬧出了事情來。
    今日的百草堂還是如同昨日那般,人擠著人,許宣連擠過去把店鋪的門打開都很難,好不容易把店鋪大門打開,兩個小二進去忙活,店鋪也算是開始營業。
    白素貞去的時候,店鋪已經營業有一會,她還沒走近的時候,便聽到店鋪前面傳來吵鬧的聲音,只見一人用擔架抬著一男子,好像是在百草堂前面鬧事。
    剛剛還在店鋪裡頭的客人,也都紛紛走出來圍觀,立刻,那擔架左右都圍滿了人。
    “許老闆,快出來。”那人直接大哄一聲,氣勢洶洶,許宣在裡頭都被震住了,愣了許久,才手抖了抖,縮著腰出來。
    那大漢見許宣一出來,立刻嚷嚷開了,“許老闆,我這昨天在你這抓的藥,回去便給我爹貼上,可是你看看他,這傷口都化膿了,讓他今日在那疼了一天,你倒是怎麼賠啊!”
    許宣一看擔架上那老頭子,頭髮花白,露出一截小腿,那小腿上的肉像是腐爛般,看了讓人噁心。
    這大漢他倒是有印象,因為這肌肉大塊大塊的,昨日就把他給嚇到了,沒想到今日這人還又過來,還是來討債的。
    “你昨日只說是來要貼傷口的草藥,我便給你那些,至於這治病的,我又不是大夫,只是一抓藥的,自然不會對症下藥。”許宣弱弱的反駁著,頓時讓周圍人聽了唏噓幾聲。
    在他們想來,這大夫和抓藥的有什麼區別,藥堂不就是治病的嗎!哪裡還有不會看病的。
    那大漢顯然也很不滿,尤其許宣還是這種解釋,把他給氣得渾身發抖,兇惡道:“我不管,我只知道我老爹這傷口沒好,這藥是從你那拿來的,傷口成這樣就是你的錯,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我就拉你去見官。”
    見官...這個詞著實把許宣嚇得不輕,他最怕的便是見官了,那可是吃人的地方,再說他一生意人,要是從那出來一趟,那還有得他生意做嗎!
    白素貞見許宣被逼得步步後退,自個氣憤極了,卻又不知道怎麼幫著許宣,該怎麼辦才好,白素貞已經急到快掉眼淚了。
    直至這時,一人按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讓白素貞回過頭去。
    “青泠,青泠,快,幫幫他,別讓他出事了。”白素貞立刻求救於青泠,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青泠反而無奈下來。
    她人都過來了,難不成還有不幫的,白素貞估計也會怨她的。
    今日的青泠依舊一身青衣,她本就長得極美,氣場又強,朝著人群走了過去,立刻周圍的人都紛紛給她讓路了。
    “既然出事了,你不是應該找他看大夫嗎!怎麼來這裡問罪先。還有,這點小傷,至於去見官嗎!”青泠漫不經心道,整個人蹲了下來,看著那痛苦呻】吟的老頭子,心裡卻掀不起一絲波瀾。
    她的速度很快,突然間手指直接摳到肉裡頭去,讓那老頭子痛苦的叫喊著,那大漢聽到著慘叫也連忙想要過來制止青泠,卻被青泠搶先了一步。
    只見她手指捏出一條手指大的蟲子出來,手上還沾著血,臉上卻依舊毫無表情,讓周圍的人看了不寒而慄。
    “沒把蟲子抓出來就打算用藥讓皮膚痊癒,你是想把它收藏在皮膚裡頭!”青泠明明面無表情,卻直接壓住大漢的氣場,讓那大漢慚愧得很,低垂著頭。
    許宣見青泠過來,頓時大鬆口氣,上次在知府大人府邸裡頭也是這般,青泠一出馬,立刻問題便都解決。
    許宣掃視一番人群,果然看見在那站著的白素貞,不得不說,白素貞這次還真是幫了他大忙,如若不是她,青泠也不會出手幫他。
    青泠一向對他都是無視的,這點許宣很清楚,如若不是因為白素貞,青泠連看他都不屑。
    見病因被揪出來,而不是許宣草藥的問題,人們也都安心許多,尤其是昨日在許宣店鋪裡頭買過草藥的人。
    只是許宣這不會看病的事情,也讓大家有了一清晰的認識,哪怕他的草藥不錯,大家也都開始慎重起來,相信這件事情對於許宣而言,還是打擊很大的。
    只是這一波的事情未完,另一波的事情又起。
    起因很簡單,原本這件事情已經搞定了,可是輪到許宣不甘甘休了,單單看圍觀群眾的表情,他已經知道這件事情對他的生意損失有多大,於是他必須得想個辦法,把這事推到別人身上去。
    “出了事,你卻不直接找大夫,而是跑過來找我,你莫不是別人指使你過來的。”許宣看著那大漢,為了他的生意,現在的他也忘卻他的恐懼,更何況那大塊頭還在因為剛剛的事情而愧疚,氣勢大減。
    許宣的話頓時讓大塊頭愣住了,反應過來後才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沒有人指使我,不去找大夫是因為沒錢。”
    大家都是平民,要是平常有個傷口什麼都要去看大夫的話,也不用住在這了。
    所以大塊頭的話他們也可以理解,尤其是大塊頭又是他們熟悉的人,家裡窮是擺著的事實,他們早都一清二楚。
    “沒錢便過來這裡?偏偏又那麼巧,這才一天的時間,難不成之前不敷草藥的嗎?”許宣還咄咄逼人,硬是想找出疑點來。
    青泠見沒她的事情了,把手中的蟲子扔掉,自個拿起手絹來開始仔細的擦著手。
    如若不是因為白素貞,她也不會攙和進去,現如今事情如何發展與她無關了,只不過許宣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就會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大塊頭一聽頓時慌了,連連擺手著,“沒,之前也敷用草藥,只是之前也沒什麼問題,就是沒見好,可是是今日才如此之疼痛起來,我也才過來想討個說法的。”
    他也算是個直心眼的人,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自然不願牽扯到他人去。
    只是許宣可不願聽他什麼解釋,他要的便是混淆整件事情,讓群眾的關注點轉移到其他地方去。
    “真是不是嗎?不是別人見百草堂好,特地拿錢給你過來鬧事的?”許宣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的,還一邊看著對面的藥店。
    雖然他沒有點名,可是大家都知道他在說的是對面那間店鋪,這樣暗有所指的話語,立刻把許大娘給惹火了,直接抄著大刀便走了出來。
    眾人一見這大刀,都紛紛給她讓路,做了這麼多年的鄰居,許大娘的脾氣他們可是深有體會的。
    許宣這人也就一些長輩還記憶清楚些,他被趕出家門的事情,許大娘給了他足夠的面子,一些錢和一個包裹,對外只說是許宣自個出去賺錢了,也沒說是被趕走了。
    誰知道許宣還捲土重來,甚至把店鋪開在對面,昨日還不少人特地過去詢問許大娘,她也沒多提及,但至少沒抹黑人家,誰知道今日許宣卻過來惹事,還把這水潑到她身上來了。
    “你這小兔崽子,你倒是直接說出來,你無非就是想說我收買這漢子來你店門口鬧事對吧,我許大娘的性子大家都知道,我還用得著來收買他嗎!我呸,我要是看你不爽到極點,早就把這把大刀拿出來了,還用得著收買人嗎!”許大娘威風得很,那一把大刀扛在肩上,把那個大塊頭都給嚇得不輕。
    連大塊頭都嚇到的陣勢,頓時讓許宣縮得像是個孫子般,就怕許大娘把這大刀劈下來。
    “按我說你這人也夠陰的,我就知道我養了這麼多年就養出一隻白眼狼來,昨日你還派著人家一小姑娘來我店裡打聽情況,今日又過來陷害我,說我眼紅你的生意,我呸,一個只不過讀過幾本書,認過一些字,連本醫書都沒碰過的人,還敢來開藥鋪!你也真不怕害死人!”
    許大娘如此一說,許宣頓時愣住了,眼睛看向白素貞,讓白素貞手足無措起來,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解釋好。
    “不是的,昨天我過去不是許公子指使的...我...我只是過去買..買東西。”白素貞解釋得磕磕巴巴的,臉紅得很。
    許大娘卻對著白素貞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感興趣,直接嗤笑道:“來我店裡買藥材,而不是他的店,看來你的店也不怎樣!”
    許宣沒有想到昨日白素貞離開,便是去對方的店鋪中,正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他已經完全忘記剛剛青泠出現的時候,他有多感激白素貞了。
    “我千里迢迢,跑去青城山那,就是為了採摘草藥,誰知道一回來就被你們訓斥說花費時間太長,而趕出家門,明明應該是你們對不起我才對。”許宣說得振振有詞,如此把自己趕出家門,他早便是一肚子怒火,如今許大娘就在他面前指控著他,許宣怎能不說出來!
    許大娘對著許宣嗤笑得越發厲害,甚至到後來都是直接哈哈大笑起來,“我對不起你?我許大娘自認為做事對得起天地,讓你去一趟青城山,你確實給我採摘草藥了,可是都是一些不值錢的草藥,我要你採摘的卻都不盡心,唯有的幾顆品質還差,你去一趟回來賺的錢,比你花費在路上的還多。
    你以前整日總在家裡無所事事,之前說要考秀才,我也就打算勒緊褲腰帶,看看我許家能不能祖上積德出個秀才來,誰知道考了那麼多次卻沒一次中的,讓你學認草藥,在店裡幫忙,你做事還不如一小二麻利,出錯許多,還總是嫌棄這活不好那活你幹不了,偏偏還講究吃好穿好,我養了你十幾年,卻養出一個隻會在家裡閑坐的人,我許大娘還沒那個錢再繼續養著你,把你養到成年,也算是對得起你爹,你還敢來說我對不起你!”
    許大娘的一番話,立刻引起許多人的點頭,他們鄰里鄰居的,對這些事情多少都知道些,許大娘的為人也是不會說謊,平日最為熱心不過,她如此一說,立刻許多人開始譴責起許宣來,弄得許宣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是,滿腦子都是,完了完了,他這藥鋪怕是開不起了。
    直至後來,周圍指責的聲音越發的多,許宣幾乎是躲著眾人,恨不得逃出重圍,不想在這裡繼續下去。
    許大娘的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許他一直都覺得許大娘養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更認為自己天生就是個秀才命,漸漸覺得不幹活自己也不會少了吃穿,也就懶了下來,卻從未想過自己還有被趕出家門的一天。
    所以他一直固執的認為是許大娘的錯,直至現在,他被萬夫所指的時候,他更加認為是許大娘的錯,如果不是許大娘,他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這跟他所想像的榮歸故里是完全不一樣的,還有他的店鋪,怕是也開不起了。
    是許大娘再度毀了他的人生,讓他連爬起來的機會都沒有。
    幾乎是一路狂奔著,許宣狼狽的逃了出來,跑了一會,他才想起來,自己為何要跑,明明自己的鋪子還在那,只是他又沒有勇氣回去,便猶豫了一會,還是落寞的走回到白府中。
    白素貞沒有想到許宣就這樣子走了,那該怎麼辦,許多人都沖到鋪子裡頭,看到什麼東西都還是搶起來,一邊還在罵著許宣。
    許大娘倒是好像罵累了,也沒去搶,只是回到自己的窩內。
    她辛辛苦苦花費許多心思的店鋪,就這麼被拆了嗎!
    白素貞幾乎是欲哭無淚,緊抓住青泠的手臂,求救道:“青泠,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青泠望著白素貞的模樣,歎口氣道:“回去吧。”
    法不責眾,這模樣,哪怕是報官也沒人會來處理的,許宣怕是回不來了。
    不作死便不會死,這句話簡直是為許宣量身定做的,如若他沒有想要禍水東流,也不至於激怒許大娘,讓她把事情都抖出來,如果他不曾想過故意把店鋪開在這裡,想要搶走許大娘的生意,或許也就沒人知道他的那些事情。
    眼下這情況,青泠也無可奈何,看著那一邊在罵著許宣,一邊又在做著強盜勾當的人。
    有時候人類比妖還要可怕得很。

  ☆、第32章 難

32
    青泠一路攬著白素貞回白府,這杭州城,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以許宣如此名聲,聲名狼藉到這種程度,怕是難以再繼續做生意下去。
    白素貞一路倒都是默默不言,看她那模樣,怕是遭受挫折了,第一次接觸這些,她也是被嚇到了。
    “素貞,你可想過去哪?”青泠問道,哪怕將來還要回來杭州,現如今的情況,也是不得不避避風頭。
    白素貞愣愣的看著青泠,又低垂下頭,嗚咽道:“青泠,他不是這樣的,我不會看錯的,他不是那樣的人,在青城山上,你都不知道,後來我又遇到他一次,我受傷了,是他幫我包紮傷口的,他那麼熱心,絕對不是那種人。”
    這些事情青泠又怎會不知,那時候就是因為白素貞流血了,才讓她擺脫一劫,成功化形。
    白素貞只不過是需要別人的一句肯定罷了,給自己心理安慰。
    “素貞,你好好想想,你是喜歡這個人?還是不願承認自己看走眼了?”青泠沒正面回她的話,白素貞最錯的,不是她的天真,更不是她渴望成為人,而是她太急躁,來不及挑選對象,便認定下許宣一個,偏偏她記憶中的女性是那種不離不棄之人,以至於哪怕她看到了許宣不可見人的一面,卻還是努力的說服自己,在心底,她已經把背叛許宣和不能做人兩者等同起來。
    其實心底,青泠已經知道白素貞的答案,她還是會追隨著許宣而去,這是她選擇的路,更是她的劫。
    或許青泠有羡慕白素貞的地方,心思單純,會讓她的修行順很多,當然,她遇到的劫也會讓她萬劫不復,可是一旦看破,卻能一步登天。
    她只有不斷的鑽下去,努力的堅持著自己的看法,努力的想變成人,直至最後一刻,夢醒了,她才會頓悟過來,修行之路也從此順暢下去。
    這也是白素貞浪費那麼多時間在許宣身上,而荒廢修煉,青泠卻從未說她的原因,白素貞本就不是那種兢兢業業修煉的人,她自然有她修煉的方式。
    白素貞被青泠的一番話給弄混了,腦子有些轉不過來,承認自己看走眼?她從沒想過這個,只是...那原因她又說不出口。
    兩人沉默著走到白府,青泠聞著氣息就知道,此刻的許宣正躲在他的屋內,兩人也一併走了過去。
    許宣並未察覺到她們的到來,反而急急忙忙在那收拾著,也不管那東西是誰的,都一股腦兒塞到自己包裹中。
    “如此匆匆忙忙,你還真當逃難了!”青泠最看不起一男子還如此畏畏縮縮的,頓時皺眉橫眼道。
    許宣正是慌忙時刻,猛然聽到青泠的聲音,立即嚇破膽子,面青得很。
    “青泠姑娘...”許宣對著青泠喃喃道,身子早已嚇得發抖。
    如此模樣,還真是丟了男人的臉,青泠不屑再去看他一眼,反而看向白素貞道:“你也回去收拾收拾東西,這地方怕是不能再呆下去了,總不能因為一男人,進城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如果是青泠一人她自然是不怕,可是白素貞不一樣,柔弱如她,哪怕是妖精,卻總是把自己當人一樣,又不敢傷害別人,青泠在看到許宣那鋪子的情況後,越發覺得不能再呆下去,總不能讓白素貞跟著許宣受罪。
    青泠的話毫不掩飾對許宣的鄙薄,白素貞此時慌亂得很,一向對青泠唯命是從的她也連連點頭,直接跑回去收拾,倒是沒注意到這個。
    許宣早就心亂如麻,青泠沒理會她,直接往外走去,誰知道許宣卻突然間跑了過來,想要拉扯住她,青泠一皺眉,直接閃過,連碰一下都不願,眼睛盯著許宣。
    許宣沒有想到自己的舉動會因為青泠如此反應,連連擺手表示自己是無辜的,著急解釋道:“那個,我能不能跟你們一塊走,素貞...白姑娘,我...我會娶她為妻的。”
    他說得急促,連自己想表達的意思都難以表達清楚,好不容易說明白,卻讓青泠冷笑起來。
    還真當她們是凡間那些女子,被他賴上就真的沒辦法了。
    青泠還真是無奈,這前世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能夠幫到白素貞,湊成這段姻緣的。
    就在青泠快回復時,法海卻直接從屋簷跳了下來,把許宣嚇了一跳。
    “你怎麼在這?”青泠看到法海一皺眉,這白素貞可是隨時會回來的,如此打擊下,白素貞指不定發什麼狂。
    法海卻搖搖頭,示意青泠沒事,他眉頭緊鎖著,怕是真有什麼急事。
    “金山寺那邊出事了,我得先過去看看,你一個人小心些,等我處理好回過來找你的。”
    說完,法海便直接走了,那飛簷走壁的功夫,哪怕在許宣眼裡算是神奇,不過看對方一光頭和尚,怕是練家子的,也沒想到其他去。
    青泠一看法海離開,怕是真的出大事了,法海雖然平日不理會金山寺的事情,可是畢竟那裡有培養法海的因在,法海不能就這麼置之不理,看來她也得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能否幫得上忙。
    “這銀子你先拿著,記住,帶著素貞一塊走,在姑蘇城等我,我會去找你們的。”想了想,青泠還是掏出一袋銀子扔給許宣,哪怕她不願意,這銀子還是得在許宣手中,要是交給白素貞,和交給許宣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讓許宣多花些心思罷了,只是她可不會讓對方這麼乾脆拿到銀子。
    青泠那雙眼眸閃過一道紅光,冷哼一聲,“只是,如若被我發現你沒有帶著素貞,或者是你虧待於她,那到時候,我不介意把你送回來杭州城內,讓你嘗嘗被鄰里羞辱一番,再報官把你抓過去,一輩子困在牢內不得出來。”
    許宣原本還在高興著有銀子拿,卻聽到青泠這話,雙腿早就嚇得哆嗦起來。
    這話如若是白素貞說的,他才不會理會,只是卻是青泠,次次都能夠把大事化無的青泠,他可不敢小瞧對方,連連點頭保證。
    有著白素貞在手,他就如同握住一金山銀山,青泠也不會對他置之不理,他是瘋了才會拋下白素貞。
    見對方如此舉動,晾他也不敢違抗她的話,青泠見法海離去的地方,也隨著飛簷走壁而去,越發把許宣嚇個半死。
    偏偏這時,白素貞也收拾一大袋行禮過來,急匆匆的模樣,慌張的尋找著青泠。
    “不用找了,就我們二人,青泠...姑娘她有事得先走。”許宣連忙鎮定下來道。
    白素貞才沒有注意到許宣有沒有失態,聽到青泠走後,她的心頓時空了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直至看到許宣,連忙抓住對方的手,緊緊的,就怕對方也把她拋下。
    未知才是最為恐懼的,讓一個從未走出市面的人獨自一人闖蕩,也難怪白素貞會害怕。
    許宣知道對方的心思,最近一段日子的相處,他已經差不多摸清白素貞的心思。
    “別怕,我跟你一塊,我們先離開,去姑蘇城那,在那裡等著青泠,她會和我們匯合的。”許宣安慰著白素貞,也讓白素貞安心的點了點頭,她為何會離開如此匆忙的理由已經讓她忘卻,取而代之的是許宣路上對她的細心照顧。
    而這邊,青泠憑藉著自己的嗅覺,一路緊隨著法海而去。
    法海的修為比青泠高,速度很快,青泠根本追不上對方,直至後來都追丟了,看著這方向是金山寺的方向,也立即往金山寺而去。
    金山寺和往常一樣,依舊那般出塵,一切都好像和從前沒什麼區別般,青泠卻不敢放鬆下來。
    有種革命是從下往上,也有種革命是從上往下。
    她直奔上次過來的那個地方,也幸好上次法海帶她過來,不然她都不知道在哪裡找他,尤其是這滿寺廟都是佛修的情況下。
    一過去果然看到法海在那,還有一男子也恭敬的站在法海面前,是...法心。
    青泠勉強的辨認出來,好像已經發生很久的感覺,讓她記憶都有些難辨認,更何況如此多年,法心也長大成一男子,雖不及法海的妖孽,卻也帶著一身清華,也幸好斷了紅塵,不然得勾得多少女子癡纏不已。
    法海顯然發現青泠,嘴角一勾,卻還是依舊和法心說話著,順手給青泠添多道遮掩。
    他知道青泠是不會出現在法心他們面前,尤其她身上還有聖蓮在。
    青泠只聽清楚是和朝廷有關,應該是朝廷上面的政策對寺廟的波及,好像還攙和進法海的事情。
    許久,法海對著法心點一點頭,一身著黑袍,神神秘秘的男子出現,直至進屋,才將黑衣帽子拿下,看模樣倒是和法海有幾分相似。
    “文德,父親現如今有難,你不能不幫。”那男子眼睛盯著法海,像是要把他活吞一般。
    法海卻笑得淡然,“回去吧,哥哥,佛寺已經因為他的貪婪,而遭遇巨大損失,識趣的話趁早放下一切,或許皇帝還能保全他的晚年,讓他後半生在佛前贖罪。”
    “文德,父親當年如此對你,也是想找條後路,你不能如此之做,他是你的父親。”武德沒有想到,法海會如此絕情,連自己父親的命都不救。
    法海卻對著他譏笑一聲,“在我被他送來佛寺替他賣命時候,我與他的因緣,就已經斬斷,現如今因他一人的貪婪而連累千萬的佛寺,這罪過他還是想想如何贖罪先。”
    “哥哥,別想要貪心的保全現如今一切,趁著皇帝還給你們機會之前,放棄一切,還能保全自己,你們還得慶倖,自己犯下的罪過,卻是多少流民僧尼為你們償還的。”
    武德一向都知道自己這個弟弟聰慧,卻不曾想到,他竟然會嘴上不饒人到這程度,難不成真沒機會了!
    滔天的富貴,讓他們已經不捨得放棄,從高處墜落的痛苦,更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這種落差的。
    法海見武德被他氣走,心裡也明瞭幾分,連他這番話都經受不住,更何況放棄富貴,他們寧願去賭那可能性,也不會委曲求全的。
    “師兄,佛寺大禍臨頭,讓僧人都約束自己,把一部分佛心不穩的僧尼還俗去,劃分出一片田地給他們生存,歸於知縣管轄。”
    法心見法海都稱呼他為師兄了,頓時抬頭,看向法海,隨即心裡一歎,便退下,怕是又是一場浩劫。
    這佛寺總說歸隱山林,可是連山都是屹立在平地之上,他們這些佛寺,又豈能夠逃避政治的地震。
    直至法心離去,青泠才進屋內,看著法海一個皺眉。
    青泠遲遲未出聲,讓法海看了她一眼,那眼裡的擔憂還是讓法海一笑,“過來坐下吧,怕是最近金山寺的事情會很多。”
    “白素貞那邊歷劫,沒有我的干涉或許會更順利些。”青泠立即補充道。
    她明白法海的意思,只是現如今法海這邊有事,她不能不管。
    法海不由得也詫異幾分,要知道青泠一向對白素貞都放心不下,所以哪怕知道白素貞在歷劫,她也在儘量減少自己的影響,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法做到放任而去。
    只是在對上青泠那雙堅定的眼眸後,他便了然,看來這些麻煩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那些凡俗之事對於法海來說不難處理,只是麻煩得很,還要處理得恰到好處,這就是難上加難。
    他必須得想一方法,就剛剛他吩咐法心的還不行,皇帝既然打算開刀,都露出刀鋒了,就不會只是為了嚇嚇別人罷了。
    既然如此,處於南方寺廟風頭之上的金山寺,就必須做出犧牲。
    他得好好想想,好好的想想,法海閉上眼睛。
    想一個萬全之策,怎樣才能保住金山寺。

  ☆、第33章 敵

33
    屋子內,陽光透過窗戶撒了進來,讓青泠皺了皺眉,往內找個地方坐起來。
    她向來不喜好陽光,反而是法海,坐在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如同神明般。
    從未想過這個男人也會有如此感傷的時候,青泠不由得一抿唇,正想詢問,卻聽到法海靜靜的開口。
    “我乃名相裴休二子裴文德,剛剛那是我的哥哥,從未想過會投胎到權貴之家,或許我就是那種異類,被人稱為生而知之者的那種異類,幼年中了狀元,封為翰林學士,他卻為了自己而將我安排到這裡來,送我入佛門。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得道高人,精通佛理,又輔佐帝王,卻不知他之所以那般崇尚佛,無非是他看上了寺院的利益。”
    “寺院如此清貧,哪裡來的利益?”青泠不由得一皺眉。
    法海卻笑笑著搖頭,“安史之亂後,流民大多都投靠於寺廟之中,寺廟又因為人口增加,而擴張土地,那些流民以僧人的名義,服從寺廟的管理,朝廷早在之前對寺廟實行免稅政策,更是讓寺廟宛若成為一國度般,再加上各大權貴對寺廟的香火錢,更是把寺廟推到一個頂峰,這個用銀子堆出來的國度,他怎會不眼紅。”
    “所以,你過來是為了幫他謀取利益。”青泠頓時有些明白過來,她心思靈巧,再思即以前之事,看來法海放任她吞下聖蓮,不僅是因為她是他的劫數,還有便是保全金山寺。
    法海點點頭,這些年金山寺的發展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也難怪引起朝廷的忌憚,有了信仰在,如此多的僧人都會聽從于安排,甚至他們會化為軍隊,對朝廷進行威脅。
    這也是朝廷這些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抬高道教地位的原因,除了皇帝都貪生怕死,妄圖吞下仙丹長生,還有便是為了壓制佛教的發展。
    “現如今唐武宗想拿他開刀,廢佛,他自然是前來求救。”
    法海不由得嗤笑著,早在之前,他已經幫過他不少忙,但是這次,他惹出如此大的麻煩,法海想幫也難,皇帝都已經把刀鋒對準他了,除了放下一切投降,便再無他法,偏偏他還不願捨棄那一身華麗的金衣。
    “切勿攙和入皇家之事。”青泠立即提醒道,皇家對於任何想登天的人或妖或鬼而言,無疑都是避諱的,無關其他,他們的命數往往能影響眾多百姓,也由著天道干預,如若讓妖精去胡作非為,擾亂朝政,那對於那妖精而言,可是承擔著眾多苦果,註定得慢慢用幾輩子的時間償還。
    法海自然清楚這點,他現在在苦惱的,是如何用一恰當的方式解決這次之事。
    就在他想要回青泠話時,卻立即看向窗外,警覺起來。
    那猛然挺立著腰,頭也飛快轉向窗外的模樣,讓青泠也看向窗外,她的修為不如法海,所以還沒發現什麼。
    直至她聽到一聲爽朗的笑聲,一道士身著道袍,寬袖長衣,手中拿著一拂塵,留著長長的鬍鬚,駕鶴而來,倒是標準的道士形象。
    只是從他的道袍用料,身上佩戴的玉飾,以及那只仙鶴,都可看出此人在道觀中地位也是不低的。
    “趙煉師。”比起青泠這個不清楚情況的,法海倒是一眼便認出那是誰來。
    近年來皇帝最寵倖的道士,乃至為他修葺了道觀於京城之中,名曰望仙觀。
    眾人也對趙歸真這位道士尊稱為趙煉師,也是他多次向皇帝敬奉仙丹。
    趙歸真從仙鶴跳下,那爽朗的笑聲越發清晰,向著法海走了過來。
    “法海禪師,真是久仰大名。”
    他的眼睛細長細長,眼角往上勾起,倒像是狐狸眼睛般,不笑盯著人的時候,像是在算計什麼一般,也是因為如此,他多愛大笑,頭往上仰些,頗有仙人風範。
    與法海身上那檀香味不同,趙歸真焚香熏衣,選的卻是濃郁的蘭香,連青泠在屋內都聞得到。
    “不知趙煉師所來何事?要知道趙煉師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平日可是忙得很,寒寺能接待趙煉師這樣的大人物,也真是蓬蓽生輝了。”法海說的都是恭維話,可是那淡笑的模樣在趙歸真看來,卻是譏笑頗多。
    他怎麼都覺得法海像是在嘲諷著他,整日只顧著應酬那些皇親貴族,而不是花費時間在修煉上。
    不過想了想,趙歸真那火氣也沒了,這金山寺不過是在做最後的掙扎罷了,皇上的命令一下,這數不清的寺廟都得給他一一關了。
    這佛道之爭,早已是千百年來的事情。
    “哪裡,法海禪師可是尊貴之人,丞相之子,貧道哪裡比得上法海禪師。”趙歸真笑笑道,這丞相也快倒了,他這個金山寺方丈,皇帝怎會留他。
    法海也沒空和他貧嘴,只是笑笑,看著趙歸真沒開口。
    趙歸真沒想到法海不接招,也皺一下眉頭,立即轉移地方挑刺道:“法海禪師這屋內,可是有妖氣,難不成法海禪師還私藏妖孽不成!”
    無論是道教還是佛教,最看不起的都是妖精,總覺得那是未開化之物,不過是偶然得到機緣罷了。
    更何況妖精與人異族異類,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在人類對著妖精下手殘殺的時候,妖精也在對著人類下手。
    “這是本寺的事情,趙煉師未免管得太多了。”法海沒畏懼趙歸真的黑臉,四兩撥千斤道。
    趙歸真頓時揚眉大怒,“法海禪師,消滅妖孽乃道、佛兩教之事,你又怎能私藏妖孽,快將其擊斃才是。”
    終究,趙歸真還是顧忌著法海而不敢動手,如若不是這是金山寺,他或許還有幾分勇氣。
    法海冷哼一聲,斜眼瞥了一下趙歸真,頗看不起,“趙煉師,回你的京城望天觀去,皇帝長生不老的仙丹你不去煉,還管起我金山寺的事來了。”
    所謂長生不老,他們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有,趙歸真也不可能給皇帝,無非是糊弄他罷了。
    法海一番話說得趙歸真臉青青的,最終敢怒不敢言,還是使勁一甩袖,跳上仙鶴離去。
    暫且讓對方得意片刻,他倒是要看看,等聖旨下來法海還如何得意起來。
    正是因為那是世俗的力量,所以法海一旦反抗,那便會犯了因果。
    而且他的金山寺,也是要保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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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劫

34
    而這邊,許宣帶著白素貞,租了輛牛車,便直奔姑蘇城而去。
    連帶百草堂那邊的東西都不要了,指不定鋪子都被人拆了,許宣只要一想到心頭都在滴血,那可是他好不容易開張的百草堂,如今他不僅連成本都沒收回,反而全虧了,關鍵是他連把那百草堂賣出去都沒辦法。
    白素貞一路都緊抓著許宣,就怕連許宣都不在她身邊。
    許宣不確定青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銀子也是能省則省,租用的也是牛車,連遮掩的蓋子都沒有,身上背著一包裹,坐在搖搖晃晃的牛車上,屁股都被震得疼。
    更別提這一路上的路不太好走,崎嶇不平,坐在牛車上他們也沒法,只能借用著稻草,墊在身下。
    姑蘇城與杭州城相距也算遠,他們這一路走得也頗為辛苦,有時還要換坐水路。
    偏偏白素貞什麼都一竅不通,很多事情不得不許宣親力親為,他也算是背著一包袱在身上。
    有時候找吃的時,他還不能丟下白素貞,因為白素貞總會緊緊的抓住他不讓走,可是白素貞那容貌,又總是引起許多人的注意,能一路平安的走到半路,也算是他們的幸運了。
    只是後面,他們的幸運值也算是透支了,一趕路的車夫由於路程危險,這一地段山賊出沒,讓許宣不得不多加一些銀子他才肯載人,偏偏到遇到山賊的時候,車夫卻直接把他們踢下去,自個飛快的逃離著。
    要是許宣一人他還追得上,有白素貞一拖累的,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夫遠離視線去。
    許宣顫顫的轉過身去,看到的卻是幾個兇神惡煞的山賊,一個個人高馬大的,眉毛幾乎快要豎起來,那雙眼眸盯著許宣,都把人家盯得渾身發抖著。
    “嗤,不過是一文弱書生,倒是這一小妞夠極品,難得見過如此極品的妞了。”一肩扛著大刀的大漢說道,明顯是這群人的頭,對著許宣十分不屑著,眼睛倒是不停的白素貞看。
    白素貞幾乎把身子都躲在許宣身後,也難逃那肆無忌憚的眼神。
    對面幾個人的目光幾乎快把她身上看透了般,讓白素貞只覺得一陣噁心。
    “來,臭書生,丟下你身上的行李快走,我還能饒你一命,至於那妞,還是乖乖給小爺留下。”潘勇抬高起下巴,對著許宣示意道。
    要不是怕嚇到美人,他早就一把砍了這個書生,看上去畏畏縮縮,像是只老鼠一樣,看了揪心。
    白素貞一聽立即緊抓住許宣,不讓對方離去,那雙如水的眼眸看向許宣,黛眉微皺懇求著。
    比起白素貞如此楚楚可憐的模樣,許宣更加畏懼的是青泠的話語。
    如若沒有青泠那番話,他早就將白素貞丟下,可是偏偏,卻遇上了山賊,這讓許宣更是左右為難的很。
    青泠早在他面前展現那麼多次本事,許宣可沒有本事覺得自己逃過這一劫後不會被青泠抓到。
    只是許宣這番猶豫,卻讓沒耐性的潘勇頓時冷哼一聲,揚揚大刀,直指著他們道:“把他們兩個抓回去,對美人就小心些,這書生倒是還有幾分骨氣,還沒被嚇尿。”
    他們的山寨不過是一小山寨罷了,他們這群人也是被官府逼得走投無路,才走上這條路。
    霸佔這周圍一小山坡,也就在這塊定居下來,除了打劫來往的車輛,還有便是自個在山上種田營生,生活遠比他們替地主種田要來得輕鬆多。
    和之前一樣,白素貞與許宣再度受到不同的待遇,抓住白素貞的兩個漢子,看著白素貞臉都先紅了起來,也不敢真抓著對方,只要白素貞沒逃跑,他們也就緊隨在身後罷了,看上去倒像是白素貞的隨從。
    而許宣就可憐很多,被依舊按壓住雙手也就算了,包裹都被人搶走,人家在他面前打開包裹拿出銀子來,還一邊嫌棄著許宣沒錢,把許宣說得臉青青的。
    也是許宣外出經驗多,知道雞蛋不能一塊放,把大多數錢都放在白素貞身上,自個腳上還藏了些,包裹不過是幾件衣服和一些碎銀子罷了。
    白素貞的包裹就沒人如此對待,也沒直接扔在地上用腳嫌棄的掀開衣服看,反而小心翼翼,像是怕弄壞白素貞的衣衫似的,看到有銀子才拿出來,其他的原物放回。
    如此大的落差,哪怕許宣曾經也受過這種待遇,都不得不氣憤起來。
    只是許宣哪裡想得到,這山寨的大當家潘勇,目前還沒娶到媳婦,平日更是都不瞄女人一眼,如今好不容易看上白素貞,這很有可能便是為了的寨主夫人,誰敢得罪她了。
    至於許宣這一書生,連大當家的情敵都算不上,哪裡來的好態度對他呢!
    白素貞看著許宣被抓住,頓時不由得流淚,心頭更是慌亂得很,該怎麼辦,許宣在這,她不能用法術,難不成就看著許宣被抓嗎?
    只是他們對待白素貞的態度,又讓白素貞覺得事情還有回轉的餘地,或許還不至於到在許宣面前使用法術的程度,白素貞不由得安慰著自己。
    他們被帶上山去,一路上的山路不好走,更別提許宣的兩隻手還被捆綁著,押著他的兩個人態度也十分惡劣,許宣稍微慢下來,一腳被踢上去。
    白素貞的步子小,腳嫩,爬起山穿著裙子也十分不便,因此慢吞吞的,難為兩個大漢子在後面陪著白素貞,又不敢押著她,又不敢催著她走,只能耐著性子慢吞吞的走著。
    等到許宣不知道被帶到哪去的時候,白素貞才上了山,由著一位嬸娘引領到一處屋子裡住,裡頭鋪好的床,準備好的飯菜,都在等著白素貞,讓白素貞的心也安了許多。
    她能夠受到如此好的待遇,許宣也不會差吧,白素貞不由得想著。
    只是她卻未看清楚他們之間待遇的對比,就在她吃著熱騰騰的飯菜時候,許宣不僅被關押到一處茅房旁,吃的不過是扔給他,已經丟在地上沾上塵土的餿饅頭。

  ☆、第35章 味

35
    夜色很快便暗了下來,白素貞在吃完桌上的飯菜後,便開始在那坐立不安著,想睡都睡不著。
    她找不到許宣,沒有青泠在身旁,她更是對這裡恐懼起來。
    要不找找看許宣在哪?白素貞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出去走走看看。
    那位剛剛引領她過來的大娘也不知道在哪,對於這個陌生的地方,白素貞根本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找起。
    如若青泠在這裡會怎麼辦來著,白素貞努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握緊拳頭,眼睛警惕的看著周圍。
    突然間白素貞想到什麼,開始在空中嗅起味道來,她記得許宣身上的味道,應該可以聞到,這樣她就能夠找到許宣了。
    白素貞努力的把這裡當成青城山的一個地方,自己就好像是過來玩般,青泠也不會放任她不管的,所以不需要怕。
    做了許多的心理暗示後,白素貞才認真的捕捉著空氣中傳來的味道,這裡的人還真不少,尤其是男子,那一股股汗臭味很重,甚至還有幾個小孩子的奶香味。
    在排除許多異味後,白素貞才最終確定在哪,可是那裡真是臭得不行,把她的鼻子熏得直搖頭。
    可是許宣的味道就在那,怕是對方在上茅廁?
    白素貞不由得想著,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往那走去看看。
    哪怕白素貞不受夜色的影響,沒有燭火也能看清楚腳下的路,可是她還是不免好幾次差點摔倒,那白嫩的腳被磨得有些疼。
    再加上晚風瑟瑟,又是在山上,冷得很,讓白素貞感覺快要冬眠般,都有些犯困起來,不太能打起精神。
    哪怕她化身成人,也難以改變蛇的一些本性,只是她還不至於如同蛇那般冬眠罷了。
    內丹的火氣,能夠讓她保持清醒著,維持著正常的體溫。
    好不容易快走到半路的時候,卻有一人猛然沖了過來,往白素貞身上撲著。
    白素貞被嚇了一跳,連忙躲開,也幸虧她不是尋常女子,才堪堪躲開那男子用力一撲,只是那男子便慘烈了些,臉直接朝地,姿勢不能夠再美。
    隨後一名婆子跑了出來,看到大當家如此,也不免心疼的推著他起來,可是潘勇實在是個頭太大,只能勉強讓他翻了個身,躺在地上。
    “哎呦,姑娘快過來幫一下忙,這大當家怕是喝醉了。”那婆子正是之前接應白素貞的婆子,白素貞一聽她如此之說,習慣性咬一下下唇,還是小心翼翼的走近。
    只是潘勇突然間嘟囔一聲,把白素貞嚇得連連退後,便不敢再往前。
    那婆子一看也沒法,這白素貞沒幾兩肉的,怕是力氣也小得很,膽子又如此之小,還是她親自出馬的好。
    也不知道那婆子如何弄的,居然能把潘勇扶了起來,只是搖搖晃晃的,那婆子似乎是看准了般,一個踉蹌的哎呦一聲,便扶著潘勇往白素貞那方向倒去。
    白素貞嚇得又是一個躲閃,那婆子估計沒想到白素貞的身手會如此之好,也便連忙收住,堪堪扶住潘勇。
    接下來變成好像一場鬧劇般,婆子再度往白素貞這方向倒著,那潘勇似乎也非常配合般,被婆子一推,直接往白素貞身上倒去。
    她的身子被潘勇的手先抓住,這下子她想跑都沒法,直接被壓個實在。
    白素貞是羞憤得很,這在人間,女子是不是該自殺才是。
    她知道女子的清白很是重要,她才不想要嫁給這樣一粗漢子。
    抱著這樣的念頭,白素貞立即反抗起來,可是被潘勇抱得更緊,那站在一旁的婆子也好像總算鬆口氣般,得逞的笑了笑。
    不對,還差最後一步才成,那婆子走近過去,拿出一條手帕,對著白素貞道:“那姑娘,大當家就交給你了,這是你剛剛掉的東西吧,好好收著。”
    那婆子把手帕在白素貞身上擦了擦,在塞到白素貞的手中,像是想讓白素貞沾染什麼。
    白素貞的嗅覺靈敏得很,只覺得這手帕有股香味,卻也沒心思思考是什麼,只想要快些把潘勇推開。
    那婆子很快便不知道跑到哪去,好像怕打擾到他們兩個一般。
    白素貞不停的想要把潘勇的手掰開,卻發現對方抱得更緊,甚至頭還在她的肩上蹭了蹭,讓白素貞越發緊張起來。
    她拼命的想推開潘勇,卻發現對方纏得更緊,到最後白素貞都被潘勇緊緊的抱住。
    那潘勇抱住白素貞卻搖搖晃晃走起路來,往周圍一屋子走了過去,白素貞在意識到這點之後,立即反抗得越發劇烈。
    不行,她的丈夫不會是他,明明是許宣的,許宣就在她前面不遠處的。
    白素貞忍不住落淚,青泠為何還不過來,為何還不過來救她,難不成她就真的要被對方拖入屋內?
    她忍不住哭出聲來,那潘勇的腳步頓了頓,卻還是堅定的往前挪動著。
    他承認他是裝醉,好不容易遇到他如此心動的女子,他才不願放棄,可是從未與女子如此接觸的他,不得不以酒壯膽,也是婆子的幫忙,才讓他敢如此之做。
    哪怕他們還未成婚,但在潘勇心裡妻子只有白素貞一人,等今晚後,他會補給她一婚禮的,潘勇知道白素貞的不情不願,只是他不得不狠下心來,不然他就永遠不可能得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了。
    就在潘勇的腳步邁得越快的時候,白素貞卻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股勇氣,突然間湧上心頭。
    她硬下心腸,直接用手往潘勇的脖頸處劈下去,她用了法力,瞬間,潘勇便被她劈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著。
    許是潘勇沒想到,白素貞還有如此力氣,他更加沒想到,白素貞不過是一妖怪罷了,根本算不上他所想像的閨中女子。
    白素貞在做完這事後,看到倒在地上的潘勇,她便慌亂起來,她沒想到自己會有如此勇氣,但是更多的是事後的不知所措。
    慌亂間,她沒有意識到自個體溫在往上升,像是在尋求安全感般,白素貞看向前方跑去。
    她要找到許宣才行,只要找到許宣,或許他能知道該怎麼做。
    黑暗中,一襲白衣,女子梨花帶雨,卻是往一糞坑奔去。

  ☆、第36章 火

36
    夜晚,還是山上,冷風習習,許宣身上只裹著一長衫,也就勉強能夠擋風遮體,一點保暖功效都沒有,整個人也只能蜷縮到一塊,瑟瑟發抖著。
    他的腳被腳銬鎖住,一端更是鎖在柱子上,許宣根本走不了,在發現他實在無法解除這腳銬後,他便冷得不行,躲在角落那,整個人團成一團取暖著,害怕自己就這麼在這裡被凍死了。
    肚子餓得慌,體內根本沒有東西可以消化,咕嚕嚕的叫著抗議,那個餿到有些發臭的饅頭,早就被他一點不剩的吞咽下去,差點噎到自己。
    許宣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倒楣,居然遇上了山賊,還被困在這個地方。
    起初那茅房不時傳來的陣陣“香味”,讓許宣有些想吐,幹嘔了幾次,卻什麼都吐不出來,身子反而越發難受。
    到後來這味道他已經開始習慣,甚至也無可奈何的接受。
    最為要命的不是那他早已熟悉的味道,而是時不時會有幾個大漢過來,然後又為這味道上多幾分調料,讓許宣更是被折騰得想吐出來。
    這來來往往的男女老少,似乎都沒看到許宣那般,也或許他們早就習慣把這裡當做是囚禁人的地方。
    甚至許宣在聞了幾次這味道後,自個也忍不住,在這附近不得不找個地方,自個也添上一些味道。
    如此天冷的時候,腹部被冷到,拉一下肚子也算是正常事情。
    就在他瑟瑟發抖,以為自己會在這裡呆一晚上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一女子跑了過來,踉踉蹌蹌的,好像隨時都快摔倒般。
    許宣連忙站起身來眺望,這是...白素貞嗎?
    哪怕一身白衣,可是許宣還是從未見過白素貞如此狼狽的模樣,直至白素貞跑近過來,他才敢肯定。
    這附近便是茅廁,這裡更是他自個的茅廁,許宣頓時有種狼狽感。
    可是他也只能夠勉強快些拿一些稻草遮掩住自己的排泄物,便匆忙站好,以維持自己在白素貞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當白素貞跑到他面前後,許宣便敏感的發現,白素貞的狀態不太對。
    黑暗中,他沒有白素貞那種夜視能力,根本看不清白素貞那變得通紅的臉,可是卻能感覺到她那劇烈的呼吸。
    原本還以為是因為跑過來的原因,才會如此急促,可是明明緩了一會,白素貞的狀態卻好像越發不好起來,只能在那大口大口呼吸著。
    而且,空氣中突然間彌漫著一股甜香的味道,在這重重臭味中十分特別,甚至讓許宣有些不習慣起來。
    他看到白素貞那搖搖欲墜的身子,也只能扶住她,詢問起來:“怎麼了?可還好?”
    白素貞這一路可以說是狂奔過來,按理而言,她又不算人類那種大家閨秀,還不至於如此累起來。
    可是不知道身子怎麼了,好像被誰抽走力氣那般,腿腳酸軟著,根本站不住。
    “公子...快走,趁現在逃走先。”白素貞突然間想到什麼,拉扯著許宣就想逃走。
    再不逃走,怕是沒機會了,她現在連找許宣詢問方法都不要了,只想要遠遠的離開這裡。
    那男子不會有事的,白素貞自我安慰道。
    只要逃離這裡,那就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了,她被剛剛潘勇的行為嚇到了。
    許宣沒想到白素貞會如此突然拉扯住他,腳上的腳銬也狠狠的把他拽了一下,也徹底把許宣拽醒了。
    “等等,我的腳被銬住了,沒法離開。”雖然難以啟齒,但是該說明的許宣還是得說明清楚,可不能讓白素貞再這麼拽下去了。
    不得不說,白素貞的力氣還真大,許宣不由得感慨著,他都有些拽不動對方了。
    被許宣如此一說,白素貞才勉強清醒些,她得感謝自己蛇妖的身份,不然她現在早就軟在地上了,哪裡還有力氣和許宣折騰著。
    “我試試。”白素貞只有一念頭,便是立馬離開這裡,任何阻擋她的都要被排除。
    頭腦暈暈的她連想都沒想,完全沒有往日的猶豫扭捏,直接往那根柱子走去。
    許宣一看旁邊正是自己堆積起來的稻草,也很清楚稻草下是什麼,連忙走了過來,隔絕白素貞和那堆稻草,就怕白素貞發現什麼。
    許宣還真是想太多了,白素貞此刻哪裡還有心思想到這些,哪怕聞得到味道,也只是覺得附近是茅廁,沒什麼奇怪的。
    她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這根鐵鍊上,就恨不得趕緊離開這裡去尋找水池,好讓她的身子不要被烤焦了。
    那個系在柱子上的鐵環很粗,被打磨得發光,根本很難掰開,白素貞看了一下,皺著眉,將那鐵鍊猛然一拽起來,既然鐵環難以掰開,那只能將鐵鍊扯斷。
    她拉扯的第一下根本動不了,那柱子哪怕是木的,也夠結實。
    見第一下拽不動,白素貞急了,讓許宣婉拒的話還沒說出,又是狠狠一拽,這次卻真的把鐵鍊給弄斷了。
    那鎖在柱子的那個鐵環和鐵鍊的連接處被弄斷了,許宣也可以離開。
    這一結果讓許宣瞠目結舌,這到底是怎樣的女子,居然能夠拉斷鐵鍊?
    白素貞的這一表現,立即讓許宣震驚的看向她來,如若是往常白素貞還不至於做出這事。
    可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熱火,只想要立刻離開這裡,找個有水的地方,狠狠的澆滅身上的火氣。
    “公子,快走...”白素貞拉扯著許宣,也分不清楚到底哪裡是路,只是徑直的往前走去。
    許宣如若還沒發現白素貞的異樣,未免也太遲鈍了。
    白素貞的身子體溫還算正常,可是她那臉上卻好像體內有把火在燒著般,借助遠處的燈火,許宣總算看清白素貞的臉。
    也是這燈火,讓許宣立即清醒過來,拽住白素貞,連忙道:“往這邊走。”
    那邊是往大營的方向,那些人都在那邊,還是不要去湊熱鬧的好。
    許宣也不知道哪裡才是路,只是選擇往偏僻的地方走去,至少不會撞到人,至於下山,哪條路應該都可以的。
    他抓緊白素貞的手,拖著那個鐵鍊,摩擦著地往前走去。
    那鐵鍊的聲音很大,也幸好許宣及時掉頭,不然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白素貞似乎在拽完鐵鍊後,整個人的力氣便沒了般,許宣都不得不環抱住她,小心翼翼的下山著。
    總之先離開這裡,找個山洞什麼先躲起來也好,這個時候天黑,不是下山的時候。
    也許一不小心,便會踏空跌入懸崖,許宣可不敢冒險著。
    “那邊。”白素貞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連忙指著一處地方。
    她現在恨不得趕緊離開,找個水潭沖刷一身的火氣。
    這黑夜的,什麼都看不到,也幸好今晚還有月光在,才勉強能在森林走著,而不是摸黑前進。
    許宣現在也只能信白素貞一回,往前走去。
    直至他借助月光看到那有一處水潭,才讓他激動起來,也來不及思考白素貞是如何辨認方向的了。
    許宣現在是真沒體力,且不說在那凍了半天,自個就吃那麼一餿饅頭,連果腹都沒。
    再加上還拖著白素貞和一鐵鍊下山,對他一平日不怎麼鍛煉的文弱書生體質,還真是難為他了。
    簡直是看到希望般,許宣用力半抱住白素貞,開始往水潭那走去,明明在黑夜中看得到的距離,
    可是就是這段距離,卻讓他走得格外辛苦,好不容易走到水潭附近一棵大樹處,許宣將白素貞擱置下來,自個也坐下,身子倚靠著大樹,在那大口大口的吸氧著。
    真是累死了,許宣深深覺得比在青城山那爬山采藥還累,尤其是還有恐懼感,讓他需要警惕起來。
    此時的白素貞已經昏迷得不省人事,可是身上的溫度比許宣剛剛觸碰到的要再熱幾分,臉已經紅到不像話,在月光下多幾分妖媚來。
    許宣先走到水潭喝幾口水,再用雙手捧著,給白素貞喂一些水著。
    可是他沒想到,這一喂水,讓白素貞卻像是一走在沙漠的人般,渴極了,到最後都是在舔著許宣的手了。
    許宣被白素貞的舉動嚇到了,連忙把她扶到水池邊,讓她自個喝起水來。
    誰知道白素貞一碰到水,卻自個直接跳入水中,想痛痛快快的把火氣澆滅了。
    白素貞真真是熱極了,許宣只覺得白素貞的溫度還在正常範圍內,卻不知道那是人的正常溫度,對於一條蛇而言,那個溫度已經類似於發高燒了。
    她只覺得體內有把火一直在燒著,沸騰般,內丹並沒有反應,也不能解決春;藥的藥性,畢竟那根本不是毒藥。
    再加上蛇性銀(不是錯別字),白素貞只想要越多的冰塊來滅了這把火。
    只是她沒想到,這都浸泡在冷水池中了,她體內的火氣反而更旺些,逼得她恨不得把這身濕噠噠的衣服給撕開。
    幾乎是沒有猶豫,白素貞的理智早都飛走,她直接在池子內將衣衫解開,一層層到後面覺得麻煩,都直接連脫帶撕了。
    許宣被這一幕給嚇得不輕,白素貞怕是中了春;藥吧?不然怎會如此瘋狂。
    仔細一想,或許還真是,那甜甜的氣息,還有急促的呼吸,那紅得異常的臉頰,看來那山寨的人怕是沒得逞,被白素貞逃了出來,才會有這一刻。
    只是他該怎麼辦,許宣頓時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得到了,娶白素貞為妻,是他一直以來的想法,想想白素貞那數不清的銀子,還有青泠這個幫手在,再加上白素貞是如此之絕色。
    月光下,那水池漂浮著被白素貞拖下的白衫,半遮半掩的,那哪怕黑暗中也可以依舊白皙的皮膚,都讓許宣覺得自己再度口渴起來。
    以往在臉頰兩旁的髮絲,如此黑亮柔順的被她的手弄到耳後,露出精緻的五官,絕美的容顏。
    白素貞抬起頭仰望著天空,身子熱情似火,手不停的撫摸著自己的身子,甚至手捧起水喝了起來,那來不及吞咽的水緩緩的從她身上留下,直至混入水中。
    一直都是純潔文雅的白素貞,臉上卻露出沉迷瘋狂的神色,她往日有多聖潔,讓人覺得高不可攀,那如今便有多迷人,宛若一隻妖精般,把男子的目光全部勾住,霸道的不讓他看向其他處,哪怕是景色也不行。
    那在月光沐浴下,宛若女神般的白素貞,徹底將許宣的熱火點燃。
    這一刻,許宣所有的猶豫都被拋開,如果這個時候不下手,那白素貞又到什麼時候才會屬於自己的。
    他現在所有翻牌的機會,都在白素貞身上,只要擁有她,那他就有希望東山再起。
    許宣的眼神堅定起來,手開始摸索著自己的衣扣,解開自己的衣服。
    而這邊,白素貞已經渴得要命,只覺得這冷還不夠,還要更冷些。
    猛然間,只覺得水池被濺起水花,讓白素貞清醒一點,可是隨即,體內的火氣再度將她的神智淹沒。
    一溫暖的身子湊了過來,白素貞原本那些難耐的舉動,都被他制止,直接將她抱入懷中。
    月光下,幾條鱷魚在聞到白素貞散發的味道後,都紛紛逃脫。
    也只有許宣這樣的人類,才沒聞到白素貞身上蛇妖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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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故

37
    一陣折騰,那水都被他們攪了個渾濁,汗水都混入池水之中,白素貞身上的溫度越發的高起來,直至慢慢的緩和下來。
    許宣抱住白素貞,幫她清理了身子,便費力的將她抬上岸去。
    等到他自個上岸時候,許宣都直接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他今日真是運動量負荷了,不僅吃的少,運動量還如此之大,這池水還真是冷得很,把他凍得渾身發抖,腳下的腳銬還把他使勁的往水裡拽,讓許宣不得不應付著白素貞的同時,還注意著自己不要沉入水中。
    白素貞的體溫倒是降下了,可是許宣覺得自己的體溫快上升起來,怕是快發燒了吧。
    許宣看著自己,身無寸縷的,白素貞更是如此,便自個先把衣衫穿上,給白素貞身上裹上一件,便開始尋找著柴火。
    也幸好他身上隨身帶著火摺子,也無需他去鑽木取火,這附近有水池在,木材都濕氣太重,還是走遠一些去找找。
    在他走遠之後,被他安置在樹邊依靠著的白素貞卻突然間坐了起來,眼睛卻是奇異的黃綠色,緊盯著許宣離開的方向,呆滯的坐在那。
    那身上僅披著一件衣衫,原本白皙的雙腳卻突然間化為長長的蛇尾,往地面重重一打,激起許多塵土。
    如此威懾的一擊,似乎嚇退了周圍的猛獸,立刻聽到簌簌離開的聲音。
    只是這樣的狀態並未維持多久,白素貞突然間覺得困了般,合上眼睛,又整個人倒在樹幹那,蛇尾也緩緩被收起,宛若一切什麼都沒發生般,可是地面上那被擊打出的痕跡,卻是那般的明顯。
    許宣不敢走太遠,只是撿了一些柴火便立即回來,這天黑的,他實在看不清多遠。
    很快,之前在青城山也經常露宿的他,便燒起火來,坐在火邊,許宣才覺得自己的身子舒服起來。
    他剛剛還摘了幾個果子吃下,只可惜那果子太少,根本不夠他吃,更何況帶給白素貞。
    許宣看著白素貞還依舊睡在那,自個也是累得不行。
    他今日真是累慘了,看著白素貞裸】露出的身子,也走到她身邊,懷抱住她,一齊依靠在樹幹上,靜悄悄的睡了起來。
    比起這對如此濃情蜜意的談情說愛著,法海這邊真是完全沒心思在考慮其他。
    哪怕一直都粘著青泠的法海,最近幾日也不得不去處理一些寺廟的事情。
    而今夜,他也接待了一位貴客,還是多年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貴客,鎮江太守李琦大人。
    這一次他過來,可不僅僅是鎮江太守的身份,巡撫大人,官居高位,對皇帝忠心耿耿。
    李琦也不曾想過,時隔多年,他還會再度前來金山寺處,多年前那場風波,還真是記憶猶新,尤其是法海,當初那麼一小童,處事卻如此果斷,實在是讓他敬佩。
    多年再度相見,李琦由著僧人指引,到達法海的住處,一入內,看到法海,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自個悠哉悠哉的吹著笛子的時候,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據彙報,幾日前,裴武德剛過來金山寺一趟,顯然是前來求救的,只是他最後還是落魄回去,可見法海並未應下他的求助。
    可是法海在得知所有事情的時候,頭上便是一把刀懸空著,眼看就要落下來了,他還能如此淡定著,坐在那裡吹笛子,笛聲更是平穩悠長,可見其心境。
    “果真是好笛聲。”李琦站在那裡,等待著法海吹完一曲,才開口打斷,他甚至還鼓起掌來,顯然對法海頗為讚賞。
    哪怕是武將出身,李琦對於音律自認為也是有幾分見識,這法海一曲笛音,確實是讓人忍不住稱讚,更何況還是在這等狀況下如此美妙的笛音。
    “李琦大人,好久不見。”法海連轉頭去看都沒有,還是依舊坐在那塊大石頭上,眺望著遠處的風景。
    青泠現如今應該就在那片森林中,找一棵大樹睡覺吧,法海很快便捕捉到青泠的氣息。
    也是她身旁那麼多的竹子,才讓法海想吹起笛子來,可惜如此好的意境,倒是被一無相關的人給破壞了,猶如之前一般。
    “我還應該稱你為聖僧才是,真是滄海桑田。”李琦忍不住感歎道,時隔多年,他成了巡撫,官居高位,而當年一小和尚,也成了一名寺方丈,受人敬仰。
    法海可沒太多時間陪李琦耽擱著,“大人有話還是直說。”省得打擾他。
    李琦被法海如此不客氣的話給噎住,卻還是很快調整過來,“聖僧想必也猜到皇上的心思,這幾日如此安置著那些僧人,想必也是這個意思,實話告知聖僧,這裴家怕是一個都逃不了,聖僧如若想繼續當方丈,這事,還是萬萬不要參與才是。”
    李琦知道皇帝顧忌許多,其中最為典型的便是法海,這些年他可以說是受到達官貴人的追捧,尤其是簽文等如此靈驗,要處理如此一人物,還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對於李琦的話,法海都忍不住在心裡嗤笑一聲,還真把他當成傻瓜般愚弄,這裴家要是一個都逃不了,那法海肯定就在其中,別說什麼法海已經出家的傻話,皇帝這一刀對準的課不僅是裴家,那不過是出頭鳥罷了,更多的是裴家身後的佛教,尤其是他。
    怕是皇帝想除掉他的心,比裴家更甚,如今說這些話,不過是派李琦過來安撫他罷了,還真是把他當成一幼齡兒童那般愚弄不成。
    對於裴家,他自然是無所謂,裴家這一次必死無疑,只是金山寺,法海更多的便是顧忌這個,皇帝這次如此滅佛,難道,他就不怕助長了道教的勢力?
    這圈地自成一國的,又豈是佛教一家,道教早就從中喝一杯羹了。
    “大人還是回去吧,比起佛教,所謂的望仙觀,所謂的得道成仙,不是更為誘人些。”
    這一句話說得李琦頓時眯起眼睛來,法海這是在嘲諷著他,還是去趙歸真那賣乖的意思嗎!
    “既然聖僧有了主意,那在下也便告退。”法海既然拒絕了裴武德,那應該也不會幫助裴家,如此皇上也能安心些,他今日不過是一棋子,過來試探法海罷了。
    至於趙歸真,李琦不由得緊皺起眉頭,皇帝到底在想些什麼,此消彼長,可別讓道教,成為第二個佛教才成。

  ☆、第38章 諾

38
    大晚上的,還是在山上,尤其是身上只披著一薄衣,白素貞身子都有些被凍僵了。
    只是蛇凍僵的溫度,也成功的讓許宣被冷醒,醒來之後,觸摸到白素貞身上的體溫,立即嚇得臉色全白,拼命搖晃著白素貞的身子,也是到這時他才想到,昨夜他只是匆忙間給白素貞披一件衣衫,卻不曾想過,一弱女子在那等事情後,只一件衣衫蔽體,呆在如此陰冷的山上一晚上,是何等的艱難。
    也幸好白素貞還不算是普通女子,只是許宣再不喚醒她,白素貞估計會化成蛇形,徹底冬眠過去。
    “素貞...”許宣急得臉色發青,臉上都冒著冷汗。
    也幸好白素貞在幽幽一聲呻】吟中睜開眼睛,看到許宣嚇著的模樣,連忙起來道:“怎麼了?”
    也是這一起身,白素貞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酸痛得很,尤其是下身,讓白素貞立即反應過來,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在看向許宣的眼神中多了幾分驚慌,還有便是心底的慶倖,慶倖自己後來還是去找了許宣,不然如若是別人,那她也無顏面對許宣了。
    “別怕,昨夜...昨夜是我的錯,我會補償你的。”許宣被白素貞這一眼神給驚慌到,在看到白素貞活著後,立即大鬆口氣,也有些慌張起來。
    昨夜的事情歷歷在目,讓他更是難以忘懷,他知道女子最在乎的便是名節,所以立刻許諾道。
    白素貞本來就沒認為是許宣的錯,相反,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只是由於害羞,她又說不出什麼,也只能低垂下頭,搖了搖頭。
    她的這一低垂,讓許宣看不清她的神色,還以為她在傷心著,連忙摟緊她的身子,疼惜道:“放心吧,我會娶你的,等我們到姑蘇城,我便娶你,到時候,素貞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許宣匆忙間,立刻想到這點,只要他承擔起這責任,相信白素貞也不會怎樣,畢竟事情都發生了。
    至於白素貞是否會拒絕一事,他想都沒想過,一女子到這種地步,除非出家,或者一輩子不嫁人,白素貞還沒到那種地位,沒有男人願意揀個破鞋。
    只是他卻不知道,白素貞終究不是人類,她是個妖,只要她願意,回到妖的世界,她值得更好。
    白素貞也從未清楚意識到這點,在她聽到許宣說願意娶她的時候,白素貞瞬間落下眼淚,她有種自己總算如願以償的感覺,心底也有些澀澀的,只是這份澀意立刻煙消雲散。
    努力了如此之久,她總算能成為一個人了嗎!
    從沒有這一刻,白素貞如此感謝許宣的,是這個男人讓白素貞變成人,也讓她深深的覺得,自己從青城山下來後所做的一切,都沒有白費。
    “好。”許宣不知道白素貞說出這句話需要多大的勇氣,也飽含著多少情緒。
    他只是緊緊的抱緊著白素貞,一邊忍受著白素貞身上不斷傳來的冷意,他們待會還得儘快下山才行。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許宣便帶著白素貞往山下而去。
    在許宣拉扯著白素貞下山的時候,白素貞卻回頭了一眼,那一眼並無依依不捨,反而是帶著幾分畏懼,便落荒而逃。
    比起許宣的遲鈍,白素貞更加清楚,就在她看的那個地方,潘勇便站在那裡,用著同樣畏懼的眼神始終望著她。
    “寨主,真的就如此放著那小白臉走嗎!”那日和潘勇一塊打劫許宣他們的一大漢明顯替潘勇打抱不平。
    潘勇卻搖了搖頭,他們不懂,潘勇的眼裡還有著幾分恐懼,在看到白素貞走後,不由得慶倖幾分。
    “如此女子,還是不適合留在山寨。”
    他們不知道,昨夜的潘勇本就是喝酒壯膽,又怎會真的喝得不省人事,哪怕不注意,被白素貞往脖頸處劈暈一次,之後也很快便反應過來,如若白素貞真的強硬起來,那他還有可能被徹底制服。
    可是白素貞不是,他如若那麼容易就暈倒,那他也不能穩穩當當在那做大當家那麼久了。
    只是在他緊跟著步伐,開始尋找他們蹤跡的時候,卻還是錯過了,他看到白素貞身上只一件薄紗,空氣彌漫的味道便能讓他明白一切。
    潘勇不是那種會看中女子貞潔的人,哪怕白素貞如此,他也決定下手,這是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女人。
    他握緊著拳頭,就在他終於等到許宣離開的機會,打算下去的時候,卻看到白素貞化為白蛇的那一幕。
    這一刻,潘勇都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比他發現白素貞一身薄紗躺在那更讓人覺得可怕。
    可是那白色的蛇尾往地上重重一拍,擊起漫天塵土的時候,立即打破了潘勇所有的幻想。
    一個大漢子,在那整個人瑟瑟發抖著,甚至把他嚇得臉色發青,他怎麼也沒想到,那麼溫柔嬌滴滴的千金小姐,居然會是一隻蛇妖!
    這一刻,潘勇都不得不佩服起許宣來,能夠承受得住如此的妖孽。
    幾乎是立刻,潘勇轉身便逃離,幾乎是飛奔的速度,就怕被白素貞纏上。
    從未有一刻潘勇如此慶倖,自己並未被白素貞纏上,而是有許宣這個替死鬼。
    如今在看到他們二人離開,他的心也安定了些,哪怕還是處於震驚後的狀態。
    無論如何,他可不願意再沾惹上這種女人,對方還是遠遠的離開這裡的好。
    哪怕潘勇始終無法解讀為何白素貞離開時看著他那驚恐的眼神,明明應該是他更加害怕,甚至潘勇都能感覺到自己手心出汗。
    相信日後哪怕天下間最美的女人,也無法激起他的興趣,只會讓他恐懼著,不願再想。

  ☆、第39章 戒

39
    李琦的離開,並沒有讓法海有多大反應,反而盤腿在石頭上坐了一會,吹著冷風,直至看到時間差不多了,也才回屋。
    只是他卻並未步入主廳,反而往廚房方向而去。
    自從這幾日青泠在他這住下,法海的廚房便熱鬧起來,每每都得由著小和尚抬著水擔著菜過來,還是得新鮮的菜,也幸好水山上有,菜寺廟裡頭也有自個種植,不必特地跑到山下去。
    只是青泠可是個肉食主義者,每每都是得去捕獵,才能夠滿足她的需要,所以每次都是由著法海動手,親自抓了雞鴨鳥,自個處理著。
    明明如此沾煙火的事情,法海卻依舊能做得那般的出塵,尤其是他手拿著正在掙扎的魚,按住魚頭,手上的刀開始往下拍的時候,任何人都想像不到他會是一個和尚。
    咳咳,當然,撇開殺生這邊的事情不提,後面便順暢許多。
    青泠早在聞到血氣後,便簌簌從竹林那過來,倚靠在廚房門邊,看著法海動手下廚著。
    她每次最佩服的便是法海這點,明明都自個處理食材了,可是他每次都能做得乾乾淨淨,身上更是一點味道都沒有,當然,也有青泠不喜好太重口味,油炸之類的原因。
    她便喜歡直接的,煮或者是煎,也能保持肉的原滋原味。
    不得不提,青泠覺得來人間最好的一點便是在吃上,尤其是在山上還能享受著美食,也讓青泠更加心甘情願在這呆著。
    法海見青泠已經嘴饞,卻偏偏依舊面無表情般,早已笑在心裡,明白青泠情緒最好的方式,便是看對方的眼睛,還有看她說什麼。
    尤其是那雙眼睛,雖然對其他人始終都是冷眼相待,但是對她熟悉的人,那雙眼眸便會透露出許多情緒,也讓法海漸漸能掌控住青泠的心情。
    “走吧,可以吃了。”法海手中端著兩盤菜,就往大廳那走著。
    他無比的慶倖自己有先見之明,當初他是為了隱藏青泠體內的聖蓮,才特地選了這麼一處地方,避開人群不願被打擾,沒想到現如今,正好可以別被其他僧人聞到這葷腥味,省得一大堆人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的。
    青泠看到法海端了菜出去,果斷自個也拿了兩碗米飯緊跟著法海。
    她剛睡醒,肚子早就餓得慌,若是不在這,她早就去覓食去了,只是這幾日她吃慣了法海做的飯食,,倒也讓她戀戀不捨起來。
    關鍵是法海的時間拿捏得准,也不打擾到她睡覺,等到她快醒的時候,還是被一股飯菜香味香醒的時候,青泠心裡別提有多饞了。
    “開動吧。”法海坐了下來,便熟練的擺好吃食,還特地倒了兩杯酒,放在一旁。
    青泠沒用筷子,她還不習慣用如此複雜的東西,只是用勺子吃著肉,米飯也吃了不少。
    這要是真的人間姑娘,肯定被人嫌棄著說飯量大了。
    不過相對於那麼一條大蛇而言,這樣的食量還好。
    法海都是讓肉和菜炒在一塊,就是知道青泠不喜好吃菜,肉食動物的習性在那,只是法海如此弄,她也不得不吃一些,雖然還是專門盯著肉夾的。
    法海比起自個吃,倒是看青泠的比較多,還邊喝著酒,倒像是在看戲的。
    青泠吃飯的速度相當的快,很快便解決掉自己的食物,學著法海端起酒杯喝了幾口。
    這酒也是青泠在法海這才學會喝的,不得不說,還真是挺醉人的,青泠最近也迷上飯後喝幾杯。
    “你還真不像是個和尚。”青泠突然間盯著法海道,這哪裡是不像,分明感覺是兩個世界的人,可是偏偏,法海卻真是就是個和尚,還是個方丈,讓青泠到現在還懷疑其真實性。
    你瞧瞧,哪裡有和尚在這大口吃肉喝酒的,剛剛還殺生了,親自動手處理食材的,還有,哪裡有和尚沒事會過來調戲她幾把,別以為她不知道,剛剛法海在那吹著的,雖然不知道是哪種曲子,可是那曲子纏纏綿綿的,還特意用笛子吹的。
    青泠也不得不承認,剛剛那笛聲中傳來的法力,讓自己躺著的竹子周圍吹起一陣風,把竹子吹得輕輕搖晃的,笛音又清幽得很,讓她聽了舒坦。
    法海自然知道青泠指的是什麼,不由得一曬,“這美酒佳餚的,不用豈不是可惜了。”
    他倒是說得坦坦蕩蕩,甚至將酒杯的酒水一飲而盡,享受的眯起眼睛來。
    “這世間的規矩說到底不過就一條,強奪弱食,其他的,不過是自個給自個的束縛罷了。”法海不由得感歎一句,便如同他這般,因為他贏不過天道,所以註定他必須得受對方的束縛,不能干擾朝政,所以他不能去改變皇帝的決策,甚至一切只能是被動處理。
    偏偏他牽扯到了因果,金山寺他無法置之不理。
    青泠點頭一笑,確實,這就是她眼裡的規矩,你沒實力便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或許這才是她不排斥法海的原因。
    哪怕有法海幾次救她助她在先,可是如若他是個碎碎念,古板而不知變通的和尚,青泠估計也不會與之相處如此自然。
    “今日我得過去素貞那邊一趟,他們應該已經到姑蘇城那。”青泠在法海這也有幾日了,可是這幾日也沒見得有什麼大事。
    只是知道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人很雜,還喜歡說些繞來繞去的話語。
    她也清楚,這是大廈傾倒前的寧靜,只是白素貞那邊已經有幾日,不去看看她實在難以放心得下。
    法海點點頭,他也猜到青泠放心不過那邊,還有便是...
    “一切小心些。”
    法海意有所指,青泠卻點了點頭,這種小人還不至於她動手。
    青泠是那種說走便走的人,眼下將一杯酒喝完,便直接下山去,對於她而言,剛剛那句話已經算是給法海打聲招呼了。
    面對那在自己眼前一閃而過的綠色,法海也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放下酒杯。
    真是夠纏人的事情,看來還是得抓緊時間完成這邊的事,才能好好的陪著自己的美人喝酒。
    當然,隨著離開的還有一個一直都在那鬼鬼祟祟偷看的人,青泠還是用她的離開幫了他的忙。
    法海看向青泠離開的方向,沒想到那道士挺能忍的,剛剛都端出大魚大肉了,他都能忍住心裡的驚訝,按耐住不出來。
    只是就那一道士,還不是青泠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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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隨

40
    早在青泠醒來,便發覺法海身邊多了一難聞的氣息,細細一聞便知道是那臭道士的味道,被飯菜香吸引住的她,選擇了過去,上次她也被察覺出來,所以露面也不會怎樣。
    只是她沒想到,那道士居然是跟蹤著法海而來,像是在偷窺著法海的秘密,想來他是想不通,為何法海身邊會有她這樣一妖怪。
    剛剛法海與她吃肉喝酒的一幕,怕也把他給嚇得不輕,青泠的這一出來,正好把他引開,讓法海不至於被束縛住。
    有那樣一牛皮癬在,怕是也不好做事。
    趙歸真一路緊跟著青泠,看著她下山,飛快往姑蘇城的方向而去。
    趙歸真本來就為了隱蔽,沒擺他那天師的架子,收起了那行頭,看到青泠跑得如此之快,也不得不苦著臉緊跟著,只恨他的仙鶴沒跟過來,現如今叫喚又怕驚擾到青泠。
    他還不知道,青泠他們早就發現了他,就他那三腳貓的功夫,騙騙皇帝可以,騙騙青泠他們還差得遠,真正有能耐的道士,也不會下山去攙和進皇家的事情。
    青泠也算是放慢速度配合著趙歸真,既不想讓他跟蹤得那麼輕鬆,又不希望他被甩丟了,到時候回去金山寺那。
    所以青泠一路上都是走走停停,偶爾到小鎮那買些吃食,等到趙歸真到達後,連給他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便又走了,讓好不容易找到青泠的趙歸真不甘心的追上去。
    就這麼如此,不過半天的功夫,青泠和趙歸真便到了姑蘇城處,那時已經是清晨時分。
    青泠毫不猶豫趕了夜路,蛇的夜視能力好著呢,所以她倒是不怕,可憐趙歸真摸索了許久,才順著青泠的路走,比起青泠渾身清爽整潔,他著實狼狽得很。
    現如今的他誰能想到這是受皇帝恩寵的趙煉師,多半以為是從哪個破道觀出來坑蒙拐騙的假道士。
    青泠幾乎是剛到姑蘇城,便開始在尋找著白素貞的味道,彼此都是妖,這味道也容易辨別。
    很快,她便知道白素貞在哪裡了,那裡是...一座宅院。
    青泠在走入姑蘇城內後,便如同普通女子那般走路著,也讓趙歸真總算可以鬆口氣跟上。
    她緩緩地走著,尤其是到那片地區後,每一個地方都少不了一些大媽在那碎嘴著訴說誰家如何如何,青泠便是在聽著這些。
    她的聽力本就異于常人,所以只要是周圍她想聽的,立刻便知道她想要知道的資訊。
    只是捕捉到的幾個字眼,卻還是讓青泠皺起眉頭來,小倆口?剛搬過來?成親?
    白素貞已經和許宣成親了?青泠有些懷疑,按照兩人那般溫吞的速度,不該如此之快的,而且許宣是個看重事業的人,怎會如此之快娶白素貞為妻,難不成發生了什麼事情?
    青泠沒有猶豫,直接推開那扇緊閉著的門,卻聽到裡頭白素貞與許宣你儂我儂的說著私密話,立即眉頭鎖得更緊。
    不用青泠開口,白素貞已經發現青泠的氣息,立即看向窗外,果不其然,看到青泠的身影。
    許宣一見是青泠,臉色也白了白,連忙示意著白素貞道:“素貞,你們許久沒見,好好聊聊,我店鋪還有事情,就先過去了。”
    許宣見到青泠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哪裡肯再呆在這,白素貞也賢慧的點點頭,沒想多,看到青泠過來,反而開心的走了出去。
    “青泠,你過來啦,你那天那麼匆忙離開,讓我還很擔心你。”
    白素貞這幾日的日子過得不錯,從那山寨回到姑蘇城後,他們便在好心人的幫助下,租了這房子,許宣如今去藥材店鋪幫忙,生活也算是步入正軌。
    到這邊不久,白素貞和許宣便也成親了,他們在這邊本就沒什麼親戚,只是剛搬過來的時候,解釋說他們剛成親,請了鄰里喜糖吃,也就算把這婚給結了。
    如此匆忙,乃至連婚禮都沒有,白素貞卻開心得很,任勞任怨的,也不抱怨一句,讓許宣對白素貞的印象好了許多,兩人這幾日過得也是蜜裡調油的。
    如今青泠一過來,立即讓許宣嚇得發白,他做了什麼混帳事情他清楚,所以果斷還是逃離這。
    青泠也沒理會他,只是緊盯著白素貞,“你這是和他成親了?”
    青泠如此直白的問法,讓白素貞的臉紅了紅,還是點點頭,連忙拉住青泠的手道:“青青,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只是你不在,這一路都是許宣在照顧著我...”
    所以白素貞便與對方成親,青泠突然間有種自己守護許久的女兒被豬拱了的感覺,許多的無奈,對白素貞的也有,對這劫數的也有。
    她這一離開,白素貞這劫數進展卻快了許多,許是本來她就不該多加參與其中。
    “沒事,只要他對你好便可。”青泠無所謂這些儀式,最主要還是白素貞認定許宣是她的丈夫了。
    白素貞便知道青泠不會關心這些,點了點頭,突然間想起什麼,問道:“青青,你那天
    怎麼離開得那麼匆忙,我都嚇到了。”
    從青城山下來,青泠都在她的身邊,讓白素貞也有種理所當然的感覺,從未想過青泠還會離開的,所以她一離開,白素貞才會慌忙起來。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尤其是牽扯到法海的。
    “嗯,一朋友有事,需要我去幫忙。”青泠淡淡解釋一句,便沒了下文。
    白素貞更是沒多想,只是感慨一句,沒想到青泠還有朋友罷了,也緊抓住青泠的手開始絮絮叨叨這些日子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青泠被白素貞纏住,卻也發現趙歸真的離開,真不知道她這算是幫了白素貞,還是害了她,青泠盯著白素貞的臉,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不跟過去。
    而那邊,許宣在匆忙逃離院子後,不由得大鬆口氣,整個人幾乎是被嚇得冒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他逃出來了,不然他都不敢去面對青泠那難看的臉色。
    只是在他好不容易慌過來,想要走出小巷的時候,卻被一從天而降的人擋住了去路,讓許宣著實又是嚇了一大跳。
    看到是一道士,的的確確的人,許宣才捂住自己的心臟,努力的呼吸著,一邊埋怨趙歸真道:“你這臭道士也真是的,怎麼有大路不走,你反而從屋頂上過了。”
    許宣還以為這是個偷雞摸狗的人,才會從屋頂上跳下來。
    趙歸真哪怕在宮中都是被趙煉師趙煉師那般恭維著,連皇帝對他都是客氣有加,哪裡聽過這等臭道士的稱呼,頓時臉就黑了大半,緊抓住許宣的衣領子,大聲道:“說,你和剛剛那兩女的是什麼關係?”
    一路緊隨著青泠而來,趙歸真簡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是許宣如此單獨出來,他才敢判定許宣真的是個人類。
    這兩個妖精,和一人類,生活在一塊,乃至一妖精還是與這人類成親的,如此一想著,趙歸真都開始懷疑起這個世界了。
    怎會這樣,這人類居然能在妖精堆裡頭完好無損的,到底是因為什麼。
    許宣被對方如此粗暴的抓住,立即便掙扎,破口大駡開來,“什麼什麼關係!其中一女的是我的妻子,另外一個是我妻子的丫鬟,你這臭道士莫非是看上她們的美色,敢來肖想我家妻子不成!”
    他一文弱書生,論力氣怎麼比得上趙歸真,所以掙扎無力的他,也只能破口大駡,那唾沫都噴到趙歸真臉上去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趙歸真直接把許宣扔到一邊去,狠狠的撞到牆上去,他怎麼也沒想到,真的居然是他妻子!
    他一人類,真的居然和一妖怪成親了,難道他就不怕被吸取精力而死不成!
    趙歸真頓時洩氣幾分,被許宣的這一舉動,難不成這邊真的沒有任何突破口?
    他就是看在法海那般在意青泠,才會想從青泠這邊下手,對於法海而言,真的很難有人或事物進入他的眼裡的,所以趙歸真無從選擇。
    只是沒想到,到這邊來又是一堆破事。
    趙歸真突然間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許宣,或許他不知道妖怪的可怕,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與他生活的二人是妖怪呢!
    這樣,只要將這邊的事情攪渾了,他慢慢的,便能尋找機會,控制住青泠。

  ☆、第41章 勸

41
    在一客棧內,趙歸真坐在那,整個人早已煥然一新。
    也幸好他隨身帶著銀子,拿著銀子買了套勉強看上眼的衣服,自個也找間客棧,拖著許宣過來,順便沐浴梳洗,現如今的他穿上那身華麗的道服,才真正有幾分趙煉師的風範。
    只是可惜這裡沒能買到上等的熏香,更別提精緻的伙食,讓趙歸真都恨不得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後回京城,享受他的錦衣玉食。
    趙歸真在自個忙活一切,把自己打理得不再渾身難受不自在後,看著還暈迷在地上的許宣,頓時一肚子火氣起來。
    看到許宣還髒兮兮的躺在那裡,也不猶豫,直接端來一大盆洗澡水,往許宣臉上潑去。
    正好是他還沒處理的洗澡水,本來還打算讓小二過來扛走的。
    在看到許宣一下抖擻著站起身來後,趙歸真已經遠遠避開,坐在遠處那看著許宣,一臉鄙薄的模樣,端著茶水在那喝了起來。
    許宣乍一看趙歸真,還真是有些認不出是對方來,與之前相比,現如今的趙歸真坐在那,高位者的風範一下子便出來,直接震住許宣。
    也是那五官隱約的熟悉感,才讓許宣明白眼前的人是誰。
    “是你。”許宣不由得驚呼著,身子連連往後退,就怕趙歸真再對他做什麼。
    趙歸真卻鄙薄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妖就是妖,眼光都如此不好,就這麼一窩囊的男人,也不知為何被看上的。
    “起來,窩窩囊囊賴在地上算什麼樣子!”趙歸真看不慣許宣癱軟在地上,一點精神氣都沒有,真是丟男人的臉。
    被趙歸真那麼一說著,許宣才意識到自己的狼狽,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可是身上那髒兮兮的水還是不停的往下滴著,倒是顯得許宣臭烘烘的。
    早知道還是不用自己的洗澡水好,如今倒是在熏著自己,趙歸真不免在心裡嘀咕著,卻恨不得讓許宣站得遠遠的。
    “你到底是誰,怎麼把我抓來這,我和你無冤無仇的。”許宣被趙歸真如此對待,心裡不由得多幾分火氣。
    趙歸真一聽這話,冷哼一聲,“我是誰,你這人還真是可笑,都大禍臨頭了,還來怪我。”
    真是個愚蠢的人,見到他非但沒有行禮,還敢以這種口氣跟他說話,如若不是還得用到許宣,趙歸真早就走人。
    “大禍臨頭?”許宣不由得瞪大著眼睛,這道士服可不簡單,一層層華麗得很,見趙歸真確實有幾分仙人的氣息,頓時恭敬幾分,請教道:“還望仙師指教。”
    趙歸真見許宣總算有幾分態度,面色也緩和些,“你可知道你的妻子是哪裡人士?”
    “應該是青城山人士,我與她便是在青城山認識,還遇見她姥姥,後來也是她姥姥去世,才過來杭州城那投奔親戚。”許宣記得清楚,連忙道出白素貞的來歷。
    這趙歸真一身行頭,還真不像是那些坑門拐騙的人,也讓許宣敢把這些來歷道出。
    “青城山人士...”趙歸真不由得摸起鬍子來,他記得青城山那有上清宮在,諸多仙師在那,沒想到還有妖的存在。
    看來那姥姥怕是不簡單,才能在青城山存活下去。
    趙歸真多少也聽聞青城山尋寶一事,只是那時他正在煉丹,也便沒前往,後來聽聞只是斬殺一萬年蛇妖,莫非便是那口中的姥姥。
    “在杭州城那,你可親眼見過她的親戚?”趙歸真問得十分詳細,就想知道到底還有多少妖怪在,是他所不知道的。
    被趙歸真如此一問,許宣才想起來,還真的未曾見過她的親戚,那時也只說是過來尋親戚,卻沒見到,倒是府邸奴婢多著,府邸更是華麗得很,倒是讓許宣忘記這一回事了。
    “還真沒見過。”許宣搖搖頭,卻還是在尋思著趙歸真為何問起白素貞的事。
    趙歸真已經可以確定,應該就只有那兩個蛇妖,那還好收服些,只要他能夠抓住青泠,那也就控制住法海的命脈了。
    “如此來歷不明的女子,你也還真敢娶進門來。”趙歸真頓時冷嘲熱諷一聲,見許宣內有不甘,才繼續道:“你也別不甘,也是老道今日見你有緣,才會對你說這些,你的妻子乃是千年白蛇,還有你那妻子婢女,更是有千年道行的青蛇蛇精,你一人類與她們兩個在一塊如此之久,也難得你沒成為她們的食物。”
    若是許宣,怕是妖精還真不願吃,肉少不精外,還壞了身子,趙歸真一眼便看出來,許宣怕是身子虧損嚴重,應該是受寒饑餓,寒氣入體,陽氣泄出,才會讓身子虧損。
    表面上還看不出來,可是時間一長,伴隨著各種病患也會糾纏著許宣。
    這都是那日,在山寨時候,許宣留下的病根子,他畢竟是人類的身子,在那又是受凍,又是在寒池中歡】愛的,還沒吃什麼食物,那日對他身子虧損嚴重得很。
    許宣一聽趙歸真的話,立即渾身瑟瑟發抖著,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他搖搖頭,還是不願相信。
    如若是妖,怎麼會留著他如此之久,便如同趙歸真所言的,早就把他當成食物般了,哪裡會助他,給他銀子開店鋪來。
    “你還別不信,除了她們的來歷,你可曾見過有女子敢在外頭兩人行走的,還身懷著重金。”
    趙歸真不清楚白素貞和青泠日常在許宣面前是如何表現的,但是多半也猜得到幾分,如若許宣不信,那他總會有讓他信的法子。
    許宣一聽趙歸真的話,越發懷疑起來,可是還是暗自搖頭,不信,僅憑著這些,還是不足以讓他相信趙歸真的話。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親眼所見。”
    許宣好不容易打算安定下來,哪怕他娶白素貞是有目的,但是他也是實實在在把白素貞當成妻子所看,他不信自己的妻子會是那樣的人,都成親幾日,白素貞始終是幫著他,怎會是一個吃人的妖怪。
    被他這麼一說,趙歸真還真是怒了,當即一拍桌子道:“好,我到時候便讓你見上一見。”
    好好看看,你所謂的妻子,到底是不是一條蛇妖。

  ☆、第42章 及

42
    明明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可是這幾天的溫暖,讓他突然間變得有些不習慣。
    法海看向遠處,越發覺得他得快些把這裡的事情解決了。
    “方丈,可是還在為官府的事情發愁?”
    不遠處一句話傳來,法海不用回頭,也早已知道是誰。
    依舊一身僧衣的法心,從山下走了上來,他哪怕是法海的師兄,在悟性上還是比不上法海,道行自然也比法海差些。
    可是在整個金山寺內,他這個主持位置卻是坐得穩妥的,不僅是由於法海的支持,更多的還是他自個的本事。
    “主持。”法海也淡淡的問候一句。
    自從他因為李琦的原因,被強行架在金山寺方丈位置之後,法心便對他改口,從師弟變成了方丈,他們兩的關係,也從原本還算親密些的師兄弟關係,變成了現如今如此冷淡形式。
    就連法海的師傅嚴寬,也在那次後,與法心靠近,完全站在法心那邊,現如今的金山寺多半是他們兩個在打理,法海也極少有插手的。
    法海知道,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嚴法方丈被李琦抓去,一個人頂了全部人的罪過,也讓金山寺其他人都免於懲罰,當然,那次後,嚴法方丈不僅是人死,連他的名譽也是一落千丈,徹底敗壞,讓世人不願再提。
    對於嚴寬法心而言,嚴法可是他們的師兄師傅,哪怕落得如此下場,是他咎由自取,可是其中也不免有法海的原因,於是也難免怪罪上了。
    法海從不在乎這些,對他而言,那些不過是浮雲,只要他不在意,法心嚴寬如何對他,也便都不足以讓他放在心上,更不會傷害到他。
    一句主持,讓法心那顆心迅速回冷,這些年他未嘗沒矛盾過,甚至,在裴武德過來的時候,他還擔心過法海會幫他們。
    “方丈,李琦大人過去,可是在為皇上當說客?”法心還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他只是以為,裴休出事,皇帝要打壓他們,此次李琦過來,不過是說服法海不要幫忙罷了。
    法海怎會不知道法心的心思,連法心都是過來試探他的心思,怕背後還有嚴寬的意思。
    “嗯,放心,我不會讓金山寺參與到政治去的。”法海知道法心的顧慮,也乾脆說開,只是他不會參與,不代表著政治不會把他們捲進去。
    估計現在大多數人還是如同法心這般想法,以為皇帝只是對裴休下手,卻不曾想過裴休是為何讓皇帝如此忌諱,非要除他不可的。
    法心一聽到法海的話,也立即鬆口氣,如此便好,他也不用再經歷一次痛苦的抉擇。
    他真心覺得法海挺好的,這些年當任方丈更是讓金山寺的聲名更旺,香火源源不斷,多少人都是慕名而來,只為見上法海一面。
    曾經澤心寺的嚴法方丈早已被淹沒,取而代之的是新一波的浪潮,金山寺的法海方丈。
    “師傅最近怎樣?身子可好?”法海突然間問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接下來應該還得他出來主持局面。
    法心被法海一番話給愣住了,畢竟法海自從當了方丈,便很少問起嚴寬,嚴寬這些年更是閉關修行,與法心在同一塊地方。
    現如今許多年輕一輩,都還以為嚴寬是法心的師傅,嚴法才是法海的師傅。
    畢竟本來這樣的師徒性子才是吻合的,法海那時候所展現出來的果決,實在是不像嚴寬的徒弟。
    “是,師傅還是老樣子。”只是越發不愛說話,連出門都很少,那年的那場風波,還是影響著不少人。
    法海一聽便點點頭,反而莫名其妙對著法心道:“最近多讀經書,有何不懂的隨時過來問我,最近不要閉關。”
    以法海的能力和背景,這金山寺怕是沒法再呆下去,法海會盡力保住金山寺,只是接下來,下一任方丈,也只能靠法心了。
    新一輩的人才都還沒來得急培養出來,法心哪怕再不適合,也得頂上,更何況他這種性子的人,正是皇帝所想要的。
    法海已經決定好,趁著這段時間,多培養著法心,至少讓金山寺綿延下去,別讓他成為千古罪人。
    法心越發愣住,心裡不安起來,總覺得法海和之前的嚴法一樣,好像在交代著遺言般,讓他格外不安起來。
    多年前也是這樣,嚴法讓他看住法海,不要放開那條蛇,阻止蓮花被盜取。
    可是他終究還是沒能做到,如今的他又再次受到囑託般,讓法心不由得猶豫起來。
    他看著法海那詢問的眼神,才終究點頭應下,可是心裡的不安還是沒法抹去。
    不行,得回去好好和嚴寬師傅說說,法心下定決心好好問問,法海從不這樣,哪怕之前一離開便是幾個月的,也不曾如此囑咐過。
    好像都很放心他們般,什麼都把事情交給他們,法心也習慣了,只要法海能夠擔任方丈位置,那金山寺的香火便會不倒。
    “去吧,有人過來了。”法海閉上眼睛,哪怕眼睛看不到,可是他已經感覺到是誰了。
    法心被法海的話弄得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來時的階梯,卻始終沒看到一個人出來。
    他也只能帶著滿滿的疑惑告退,這上山就這麼一條路,能通過金山寺的門檻,過來的人也不多,待會等他走下去,應該便能看到是誰。
    所以他也沒多問,直接對著法海行禮告退。
    在慢慢走下階梯的時候,法心走了一段路,還在嘀咕著怎麼沒看到人的時候,卻真的看見一人也在慢慢的爬著階梯,氣喘吁吁著。
    這是...裴休!
    法心立即反應過來,居然是裴休,可是這麼遠的距離,法海是怎麼知道的,法心不由得回過頭看一眼法海的地方,那裡已經化為一個點,被叢叢樹林包圍住,看不清了。
    法海的修為居然已經深到這種程度,法心再度感歎一句,也難怪生前,嚴法師傅總說,他還是不如法海,不如自己的師弟。
    現在看來,果然如此,他終究不如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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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章 酒

43
    接下來的幾日,許宣一直都處於不安狀態,時不時用懷疑的眼神看著白素貞她們,弄得白素貞這幾日都莫名其妙問了許宣幾次,是不是她臉上有什麼東西了。
    也是到這時,許宣才清醒過來,搖了搖頭,白素貞還以為是許宣這些日子在藥鋪那邊壓力過大,還安慰著他幾句。
    青泠卻是在旁邊冷眼看了個清清楚楚,怕是那臭道士跟許宣說了什麼,才會讓他如此疑神疑鬼著。
    內容她也很容易猜到,怕是說出她們是妖怪著一事吧,如此也好,青泠已經心中有數,既然命運如此,這些事情更不是青泠有意為之,那麼就放任著它繼續,哪怕青泠已經能猜出結果。
    以許宣那樣性子的人,恐怕對白素貞是又敬又怕,他會一邊討好白素貞,拖延時間,讓白素貞不要吃了他,一邊求救那道士,殺了他們兩個。
    屆時,那道士肯定會利用許宣,降低白素貞的警惕心,一把將白素貞抓住,或者過來威脅她,交換人質,或者殺了白素貞,消滅妖怪。
    這些都是不難猜到的結果,可是青泠便偏偏想看看,趙歸真能做到何種程度,現如今的他只要被青泠拖住,法海那邊應該便和抓緊時間解決。
    從上次,青泠便已經看出法海到底要做什麼,現如今,一個小小的金山寺根本無法抵擋皇權的碾壓,唯一慶倖的是,皇帝還沒正式下手,肯派李琦過來當說客,便是還不想撕下那層面紗。
    於是法海便主動把流民送到官府手中,可以說是割肉討好官府,以此表明金山寺的忠心。
    哪怕滅佛這一舉動勢不可擋,可是儘量把金山寺摘除掉,可成了法海的任務。
    他能做的,便是撇清他與裴休的關係,不幫助他們,讓皇帝先放下對他的警惕,還有便是如此割肉討好皇帝,讓皇帝對金山寺既往不咎。
    法海手中全都是僧人,哪怕有信仰在,讓他們舉刀對著士兵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殺生乃是佛門禁戒,連動物都不允,更何況是人。
    這也讓法海不得不陷入被動,更何況皇家的事情他礙于天道,不能參與其中。
    只是他和青泠都清楚,只是這樣,還不足以讓皇帝歇了滅佛的心思,尤其有趙歸真在,趙歸真的存在,會提醒著皇帝,更會勸說皇帝。
    青泠如今能幫法海的,便是引走趙歸真,想方設法的纏住趙歸真。
    至於法海...他們都知道,法海不僅是裴休之子,更是金山寺方丈,他是皇帝的眼中釘,這次,他可能不得不死!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趙歸真對促進白素貞這邊的劫數,還有所幫助。
    幾乎是在青泠的注視下,許宣慌慌張張離開院子,匆忙只想去藥鋪好好幹活。
    最近他都恨不得呆在店鋪內,不要回家,連老闆都表揚他最近幹活勤快得很。
    只是他這一出來,卻偏偏如同上次一般,被從天而降的趙歸真阻擋了去路,許宣也依舊被嚇得半死。
    “你怎麼又來了!”許宣這次可算是鎮定些,至少不會被嚇到軟在地上。
    趙歸真看著許宣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冷哼一聲,“我只是來告知你,我已經想到方法證明白素貞是蛇妖了,你可是要看看!”
    就這樣的膽量,還不知道敢不敢,所以趙歸真只能激著他,看看許宣是否上當。
    許宣很快便上鉤了,趙歸真那最後那句話的語氣,像是在懷疑著他般,讓許宣不由得硬著脖子,胸膛挺起道:“當然,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在騙人的!”
    其實許宣這句話說出,不也是心裡已經有幾分相信趙歸真了嗎!
    許宣回去後,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他從不知道青泠哪來那麼多的銀子,明明之前的船費還得他出的,還有官銀被盜的事情,未免太巧了些,偏偏就發生在她們兩個身上。
    那時水盜過來劫船的時候,他都直接躲在房內瑟瑟發抖著,不敢出來,可是白素貞和青泠又哪來的勇氣,跑到房間外,專門去船邊撈那麼一些銀子。
    可是後來,青泠交給他的銀子,卻是真的,之後許宣還不確定,專門去試一試,也是確定沒有官府的人找,他才敢租下店鋪做生意著,誰知道那生意,還是失敗了。
    也是因為如此,這幾日許宣才會總是打量著她們兩個,卻還是沒法察覺什麼異樣。
    “你有這膽子最好,幾日後便是端午節,那時你可拿著這壇酒,讓她們喝下試試。”趙歸真拿出一壇酒來,直接放在許宣懷裡。
    那壇酒很重,讓許宣都差點拿不穩,“這是...雄黃酒!既然是雄黃酒,那我屆時再買便是。”
    怎麼這麼早拿過來,讓他現在該如何處理這壇酒才好。
    “哼,這雄黃酒哪裡能和外面的比,這是我專程加料的,至於能不能看到,就看你敢不敢了。”趙歸真到最後還是不忘挑釁一把。
    許宣回得結結巴巴,“自然...到時,仙師可要在我身旁才成,免得對不上,人反而跑了。”
    說得如此沒底氣,趙歸真嗤笑一聲,哪裡不知道許宣在想些什麼,無非便是怕白素貞真是蛇,那他豈不是性命難保。
    “放心。”既然他要對付白素貞和青泠,自然不會忘了許宣。
    很快,趙歸真如同來時那般,又飛快的走了,如此來去無蹤,倒讓許宣的心又往下一沉,怕是...趙歸真的話,不假!

  ☆、第44章 鬥

44
    端午時分,大街小巷都彌漫著粽子的香味,早在昨日,便有許多人家買下竹葉,回家做起粽子來。
    如今拎著一串串粽子挨家挨戶敲門送禮的,也著實不少,哪怕許宣他們這才搬過來不久,白素貞的手藝甚至還比不上許宣,也都去外頭買了粽子過來送人。
    白素貞還處於吃粽子的新奇狀態,所以也一次性吃下不少粽子。
    許宣今日提著一壇酒走過來,看著白素貞在那吃得津津有味的,也就笑著道:“瞧你這樣,好像沒吃過粽子似的。”
    正興致勃勃的剝開粽葉的白素貞還真的點了點頭,“是沒吃過。”
    如此一句她說完便忘了的話,許宣手中的動作卻停頓了一下,終究在白素貞發現之前反應過來,把酒放在桌上道:“這酒是掌櫃送的,今晚我們喝著試試。”
    從趙歸真手中拿到這壇酒後,許宣便把它搬到店鋪那,就是想藏著別讓白素貞發現,直至今日,才有一藉口提著如此重的東西搬過來,想今晚試探個清楚。
    誰料到,白素貞瞥了一眼那壇酒,卻來了幾分興致道:“這酒味和其他的酒還真不一樣,可依舊是端午節的習俗?”
    她今日也看到許多賣酒的,許多都如同許宣這般,提著酒罈回去,弄得白素貞幾分莫名其妙的。
    如今一看許宣也拿過來,不由得好奇問個究竟。
    許宣有些被噎住般,停頓了一下,才道:“額...嗯,這是習俗之一,今晚試試便知。”
    他還真沒想到,白素貞一點都不知道這事,看著桌上的酒罈子,這兩日如此辛苦搬來搬去的,還真是白費勁了。
    “好啊,那得一塊叫上青青試試。”白素貞興奮的拍手道。
    如此多姿多彩的過節,對她而言實在是新鮮得很,也讓今日的白素貞格外興奮起來。
    一聽到白素貞要叫上青泠,許宣的神色不由得僵硬幾分,卻還是配合的點點頭。
    這幾日他與青泠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每每都尷尬得很,青泠倒是乾脆,把許宣無視個徹底,整日也直接賴在屋內,基本上除非白素貞去叫她,不然都不出來,也不知在屋內做什麼。
    白素貞是說風便是雨的人,立即便站起身把青泠拉扯出來,也拉著許宣一塊坐下,道:“我們今晚就吃著粽子,邊喝著酒過節好了,我聽大嬸說今晚有花燈,我們到時出去看看。”
    許宣乾巴巴的點頭應道,自個卻拿起粽子開始吃了起來,這雄黃酒雖說只對妖有效,可是許宣覺得自個還是不要喝的好,連妖都能對付的酒,他可不能保證趙歸真是否會對付他。
    只是白素貞還是未能讓他如願,她從屋內拿過來幾個碗,放在桌上,許宣兩隻手拿起來都困難的那壇酒,她一隻手拿起,倒出酒來也是穩穩當當,絲毫沒有溢出。
    就這樣倒了滿滿三碗酒,分別放在各自面前,白素貞先端起自己的酒,道:“來,都一塊幹了。”
    今夜,白素貞的眼睛亮得出奇,讓青泠也緊隨著端起酒來,不願破壞白素貞難得的興致般,打算一飲而盡。
    許宣現如今是騎虎難下,也不得不端起酒,一塊喝了起來,只是他那酒大半都順著喉嚨往下流,真正喝進去的根本沒多少。
    知道他這酒還沒全部喝下去,便聽到兩聲怒吼,讓許宣忍不住眼睛看向那邊,結果看到的東西,卻讓他連放下酒碗都忘了,直接忘記吞咽把自個給嗆到。
    “蛇....蛇!”許宣立即腿軟到地上,真的是如同趙歸真所說的那般,兩條巨蟒,一青一白的,盤旋在那,那頭暈暈的,倒像是喝醉了般。
    立即的,許宣幾乎嚇得臉色發白,整個人連滾帶爬,就想逃出家門口處,樣子著實狼狽得很。
    一直都守在屋簷邊的趙歸真這下子連鄙視許宣的功夫都沒有,而是揮動手中的拂塵,打算對付起這兩條巨蟒來。
    在他拿給許宣的雄黃酒中,可不單單只是有著雞冠石,還有便是大量的催眠藥,這藥量足以讓蛇喝得醉醺醺的,難以清醒過來。
    至於許宣,趙歸真還不願下毒手,在看到許宣倒在地上,卻還努力往前爬的時候,直接點了幾個穴道,讓他把喝下去的酒吐出來,要是旁人他不敢把握,可是許宣,趙歸真早就料定他不會真的把酒喝下去多少,所以也不怕搶救不過來。
    宛若喝醉般的兩條巨蟒,在失去最基本的判斷力與警惕性後,戰鬥力自然也下降許多。
    也是因為如此,趙歸真才有把握一個人解決掉兩條蛇。
    他手中的拂塵像是被注滿力氣般,一根根都豎了起來,化為細針般,在趙歸真的揮舞下,往青蛇白蛇那飛去。
    那拂塵的獸毛被無限的延長,哪怕趙歸真站在原地,那一根根獸毛都能直接刺中青蛇白蛇。
    立刻,青蛇白蛇在失去最原本的警惕性後,也很輕易被刺中,立即喚醒她們的理智,那兩雙堪比山石的眼睛怒視住趙歸真,足以把他看得心裡毛毛的,更別提他身後的許宣,早已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趙歸真一再慶倖自己有在這屋子周圍下了結界,不然就這樣的情景被發現,別說是百姓,官府也會出動來制止。
    他再怎麼魯莽,也知道他們的存在,不能被人間所知,更不能影響到人間。
    很快,趙歸真繼續揮動著拂塵,讓那獸毛直接將青蛇白蛇纏住,讓她們動彈不得,便繼續分出一部分獸毛,開始往蛇身那刺去。
    每一次刺中,再□□,都是帶著血肉,那壇酒早在她們如此劇烈反抗下,直接從桌上摔下砸爛,慢慢的,酒在地上蔓延開,那酒水也漸漸混合入血液,融成血酒。
    青泠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在趙歸真這裡被困住,她還是估算錯許宣,沒有想到他竟然有那麼大的膽量,敢來算計著她。
    怒火已經在青泠眼裡狂燒,尤其是在看到白素貞已經失去鬥志,在那昏昏迷迷被反復刺中,鮮血直流。
    就這麼一道士,就這麼一臭道士,他竟然敢如此對她!
    青泠直接揚起蛇頭,對著天空一聲怒吼,那一直把她們纏得緊緊的拂塵,隨著青泠這一身怒吼,而徹底碎開,一根根失去力氣般,斷開。
    哪怕趙歸真被嚇得急忙收回拂塵,但是已經為時已晚,收回來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整個拂塵立刻變成一掃把頭,早已失去原本的仙氣。
    趙歸真怎麼也沒料到,他費勁心血,每日用靈氣滋養的拂塵,卻在青泠手中徹底報廢,連修補的機會都沒有,除非他再找到一隻千年的老虎精,生扒了獸毛,再經過幾百年滋養,才能再做出一把威力相當的拂塵來。
    與蛇妖單純的力量比拼不同,趙歸真在失去法器後,他便如同被拔了牙齒的老虎,對於青泠來勢洶洶的攻擊,也只能狼狽的反抗起來。
    青泠的那雙紅眼越發豔麗,讓人都不敢直視,她果斷用蛇尾將趙歸真纏住,努力的絞動,似乎想把他給絞殺了。
    趙歸真今日的做法,已經徹底惹怒了青泠,讓她不想見血都不行了。
    “救命...救命!”趙歸真畢竟是血肉之軀,根本承受不住如此的絞殺。
    也是這個時候,他再度用他手中的掃把頭救了他一命。
    趙歸真知道已經無法動搖住青泠,果斷把手中的掃把頭往白素貞頭上用力一扔,讓白素貞發出痛苦的慘叫,果斷把青泠的注意力吸引住。
    巨蟒的蛇身本就粗】大,要絞殺一人也得用上那部分肌肉的力氣,在青泠被白素貞吸引住,力氣鬆懈的時刻,趙歸真趁機利用人類身子的靈活性,逃出包圍,立馬往院子外飛奔而去。
    青泠被白素貞一聲慘叫給吸引住,看著她如今傷痕累累,也歇了立即去追趙歸真的心,白素貞再這麼流血下去,怕是會被人發現,她已經鎖定住趙歸真的氣息,先收拾殘局,再過去追也不遲。
    如若不是為了白素貞的劫數,青泠現如今早已一個蛇尾拍打,將許宣拍成肉餅,讓他徹底無法翻身了。
    青泠立刻冷靜下來,調動內丹將體內靈氣穩住,也漸漸恢復人身,看著白素貞還在痛苦的昏昏沉沉模樣,果斷將她拍暈過去。
    如此白素貞也便不再掙扎的躺在地上,地面早就裂開,露出條條裂痕,巨蟒的身子重重落地,對於地面而言也是一種負擔。
    青泠看著鮮血直流的白素貞,也將手緊貼著蛇身,幫白素貞控制住體內淩亂的靈氣,很快,白素貞也恢復人形,被青泠扶到床上。
    她們都是蛇妖,那些趙歸真製造的皮外傷,很快便會消退,所以連上藥都不需要。
    但是這裂開的地面,和昏迷在地上的許宣,青泠緊皺著眉頭,還是決定無視。
    他和白素貞的事情自己解決,青泠已經決定不再參與,她如今沒有直接拍死許宣,已經是看在白素貞的面上了。
    如今青泠的放任不管,又何嘗不是對白素貞的一種失望。

  ☆、第45章 熱

45
    在安置好白素貞後,青泠直接跨過橫在門口的許宣身體,自個便緊隨著趙歸真的方向而去。
    他被青泠那般絞著身子,恐怕五臟六腑都早已受傷,想來也走不遠。
    青泠嗅了嗅空氣,哪怕空氣中那股粽子香味尤其的濃郁,可是趙歸真身上那討人厭的味道,想忽略都難,就如同許宣一般。
    很快,青泠便發覺趙歸真已經跑了很遠,果然已經叫上雲鶴了,之前他過來追青泠的時候,青泠就是故意讓他以為自己還沒發覺,讓趙歸真不敢用雲鶴打草驚蛇,不得不用雙腳辛苦趕路著。
    現如今他自然不怕被發覺,用上雲鶴,這方向...青泠眯起眼睛,這可是北方,難不成他是打算回帝都?那可不妙,青泠本來就打算替著法海纏住他的,只是沒想到趙歸真會如此之快出手罷了。
    想到法海現如今那邊的困境,青泠已經決定放下白素貞這邊,直接跟隨趙歸真去帝都瞧瞧。
    對於他們這些逆天修行的人而言,帝都是最不願攙和的地方,就怕不知不覺中改變了歷史,除了像是趙歸真這種短視,貪圖榮華富貴,無法吃得了修行之苦的人。
    如此一來,青泠前往帝都反而是最安全的,無需怕被人追殺,落個與姥姥同樣的下場。
    趙歸真有他的雲鶴,青泠自然也用她的蛇身飛速趕路著,只是礙於地形,讓青泠始終無法追上趙歸真,一次次看著他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又被他逃走。
    從姑蘇城到帝都,在他們如此追趕下,竟然只用了一天的時間,趙歸真幾乎是落荒而逃般,趕緊回到自己的老巢望仙觀,就怕青泠追過來,他沒有護身法寶在身上。
    對於趙歸真這種怕修煉之苦,沉不下心的人,最大的依仗便是借用皇帝的名義,搜刮來不少好東西製作出各種法寶,以求保命之用。
    尤其是他的老巢,更是守護得滴水不漏,如今一回來,他也便安心幾分,想來哪怕青泠修為高於他,面對如此嚴密的守護,也奈何他不得。
    青泠確實奈何他不得,可是她不信趙歸真能一輩子躲在這,在如此關鍵時刻,皇帝不曾想過召見他。
    不得不提,趙歸真用的方法實在是過於陰險,且不說屋子周圍都用重兵把守著,一個個還都是趙歸真親自挑出來的命格特殊之人,這種人修煉者最怕招惹上,就怕死了一個,天道在那些人身上的使命沒完成,就報應到他們頭上。
    可是偏偏,趙歸真就用了這些人把守,就是料定青泠不敢下手。
    當然,只這些凡人有時候也沒多大意義,如若遇上個跟他拼命的,也不在乎承擔這些因果,屆時,周圍那些法寶也便都用上。
    連整間屋子都被煉成防禦性法寶守護趙歸真,青泠也只是無奈了,在皇宮中尋一處地方歇著,守株待兔著。
    趙歸真這一身的榮華富貴,都是皇帝給的,皇帝召見他,他能拒絕一次兩次,卻不能拒絕一輩子。
    而青泠,便是在等著趙歸真出來,她有的是時間。
    警備森嚴的皇宮對於青泠而言,如過無人之境,從步入皇宮後,青泠便總覺得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甚至體內的聖蓮都隱隱發燙。
    這聖蓮發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次都是法海過來之時,莫非是法海要來?
    可是青泠還是否定了這一想法,現如今法海連呆在她身邊都沒法,必須得坐鎮金山寺的原因,不就是為了安撫人心。
    那他更加不可能離開金山寺,來到這皇宮,尤其在事情還沒徹底解決之前。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青泠凝望著大明宮,那可是皇帝居住的地方,便是在那裡,有個聲音在呼喚著她。
    既然來了,料定趙歸真也不敢逃,那便過去看看又何妨。
    金光閃閃的宮殿,便閃過一道青影,這個傳說中被龍守護著的地方,也藏入了一條蛇。
    一天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趕路時間,對於白素貞和許宣而言,卻是驚心動魄的一天。
    白素貞幽幽從床上醒來,身上的傷疤早都消退,可是那痛楚可是記憶猶新。
    白素貞還從未如此被對待過,想起那突然間冒出來的道士,心裡也一陣委屈得很。
    明明自己從未殺生,卻還要被如此對待,實在是太可惡了!
    在走下床後,白素貞已經開始環顧,看看青泠和許宣在哪,只是當她走出院子後,臉色頓時發白,那地面裂開不說,還有著已經乾涸的血跡,桌子椅子更是亂七八糟,可想而知昨晚的戰況何等激烈。
    其實區區一個小院子,要容納兩條巨蟒已經是難事,只是折騰如此,已經算是溫和的了,要是激烈起來,整個山頭被削沒,不也是一瞬間的事。
    只是更加讓白素貞臉色發白的,卻是許宣,如今他橫躺在門口處,身上倒是無礙,可是白素貞卻已經在想著該如何解釋的好。
    好像怎麼說都說不通,好端端一個人,又怎麼會變成一條蛇,讓白素貞簡直是糾結著該如何圓謊的好。
    只是她還是趕快跑了過去,攙扶起許宣,哪怕聞不到許宣身上有血味,可是還是想確認一下他到底有沒有受傷。
    白素貞的大力氣,讓她直接將許宣抱起,放置在主房的床上,甚至幫許宣蓋好被子。
    在外頭那麼涼的天氣躺了一個晚上,還擔驚受怕的,白素貞已經明顯感覺到許宣發燒起來,而且還燒得不輕。
    白素貞這個不會醫術的,也只能想到去許宣打工的那個店鋪那,找人過來幫忙看病。
    至於院子地面那些裂痕,她也都來不及顧慮到,直接往那店鋪跑去。
    好不容易請來一個平日跟許宣關係不錯的大夫過來,在步入院子時看到那些裂痕,也沒懷疑什麼。
    昨夜他們那場鬥爭,由於結界的緣故,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可是地面的震動讓他們以為是地震,所以對於地面的裂痕,也只是歸咎於昨夜那場地震上。
    那大夫在給許宣把脈後,便對著白素貞感歎道:“許宣不過是身子虛弱,不小心受寒罷了,吃幾副藥便好,只是平日這身子還是得注意調息。”
    白素貞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大夫,就等著大夫繼續說下去。
    誰知那大夫看了一眼白素貞,心裡感慨媳婦還是不要娶太美的好,咳嗽一聲才尷尬道:“近三個月還是不要有房事的好,以後更是多注意些。”
    許宣本就陽氣不足,如今更是虧損得厲害,大夫也只是以為許宣平日折騰得厲害罷了。
    尤其是有白素貞如此美妙的媳婦在,每次前去藥店給許宣送湯送飯時,多少夥計都暗自含酸的嘀咕著許宣的好命,大夫也很自然而然的把原因歸結到那去。
    聽大夫這話,白素貞也尷尬的點點頭,只是覺得人類身子太過虛弱些。
    她蛇妖本就性銀,初嘗禁果,更是貪戀得很,也癡纏多幾次,沒想到這樣的次數,在人類已經算多的了。
    大夫礙于禮節,也只能含蓄點到,倒是引起了白素貞的這一誤解。
    “這藥待會我讓夥計抓過來給你送來,你一女人,還是不要跑進跑出的好。”大夫見許宣也是個勤懇的,在看著白素貞一文弱女子,便給白素貞大開方便之門。
    白素貞感激的點點頭,送走了大夫,便連忙打盆水過來,學著大夫教的法子,給許宣降溫著。
    這一折騰便是半天的事,等到許宣醒來,都已經是夜半時分。
    看著守在床邊的妻子,許宣這剛醒來便臉色全白,身子往裡縮了縮,像是在逃避著白素貞般。
    白素貞這見許宣醒來的歡喜,在察覺到對方的退縮後,全都沒了。
    自己辛苦多時,看到愛郎卻是如此對自己,白素貞的眼神不免多幾分幽怨。
    許宣很快反應過來,既然白素貞好好的坐在這,自己的記憶又沒出錯,那麼應該是趙歸真打不過白素貞,跑了。
    白素貞如此眼神,怕是沒打算與自己坦白,那麼為了保命,許宣也立即偽裝起來,道:“我身子還沒好,不想感染到你。”
    既然白素貞沒打算攤牌,那就意味著自己的命還能保住,許宣也樂於按照白素貞所希望的演下去。
    果然,白素貞一聽許宣原來是這心思,頓時面露幾分激動來,看著許宣蒼白的臉色,立即想到那還煨著的藥,連忙走出去,倒出藥來,端給許宣道:“區大夫說你身子虛弱,一時半會著涼,所以抓了藥給你,你也趁熱喝著吧。”
    許宣一聽是區大夫,這藥也才敢喝下去,如此生病,怕是因為昨夜受驚著涼了,只是這受驚,許宣可是萬萬不敢說出。
    “青泠呢?”許宣看著白素貞忙裡忙外的,卻遲遲沒看見青泠人,難不成趙歸真與青泠去別處鬥去了。
    也是許宣提起,白素貞才想起來,卻搖搖頭道:“我醒來,便沒再看到她,怕是有事走了。”
    此時的白素貞還沒意識到,她已經把重心落在許宣身上。
    “沒事,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沒想到那酒那麼烈,昨夜才一碗,便把我灌醉了。”許宣也算是解釋著,他知道這一解釋能讓白素貞鬆口氣。
    果不其然,白素貞其實自個昨夜也是迷迷糊糊的,便立即補充道:“我也是,一碗酒便灌醉了。”
    昨夜的那場爭鬥,都在兩個人默契的粉飾太平中過去,生活,也似乎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可是正如同地面的裂痕般,一旦出現,便很難再修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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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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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你儂我儂的,法海這邊可沒那麼好的心情。
    金山寺看似依舊繁華,其實細心之人便能發覺,真正的大戶人家,早已從一個多月前,便沒來金山寺上香,哪怕金山寺香火不斷。
    法心察覺到了裴休,裴休可沒心思與法心打招呼,平日便張揚慣的他,在看到法心為他讓路後,也理所當然的走上去,連看都不看法心一眼,讓法心看著裴休的背影搖搖頭。
    裴休今日是專程為法海而來,本來他還不肯放下這面子,親自過來的。
    也是其大子裴武德一再勸說,再加上情勢所逼,才讓裴休不得不來。
    此刻的他走著如此長的階梯,對於養尊處優久了的裴休而言,少不得氣喘吁吁,心裡多是埋怨之言。
    這才走到一半,看著那望不到盡頭的階梯,裴休也不得不認命往上爬,卻不知有人也在上頭悠哉悠哉的看著。
    法海早在法心在身旁時,便發現了裴休過來,這些日子他還一直都在等著,就在想著裴休什麼時候才會親自過來。
    這皇帝一天天施加的壓力可不是開玩笑的,足以讓裴休不寒而慄,這暴風雨前的寧靜,都在催促著他,趕快尋找一條出路。
    法海一直都在等著裴休,等著他過來,與法海一次性斬斷恩怨。
    為了日後的修行,法海不得不再見裴休一面,這幾年因為與裴休的父子之緣,已經讓他耽擱修行許久。
    眼前裴休和金山寺一事,對他而言也未嘗不是一個劫數,只是與白素貞的沉溺其中不同,對他而言,卻是在找最適當的方式完成這一難題。
    法海坐在那,依舊望著不遠處的竹子,卻是吹了一遍又一遍的笛,那笛聲嗚嗚然,聞者涕淚,鳥聲啼叫哀鳴。
    哪怕是在金山寺上香的香客,在聽到這笛音,也能聽出那無限的相思情來。
    此刻的他們還未曾發覺,那便是金山寺衰敗的開始,也是從那笛音之後,金山寺便一落千丈。
    法海都吹了幾首曲子,把這竹林吹得颯颯聲響,裴休才好不容易看到法海的背影,氣喘吁吁,整個人幾乎快癱軟在地上。
    “你終於來了。”法海放下手中的笛子,卻皺著眉頭,也是裴休來之後他才想到,不該把會面地方定在這的,簡直是侮辱了這一番清淨。
    裴休一聽便知道法海坐在那裡看了他不少笑話,頓時憋紅著臉,吞了口氣,才道:“文德...”
    自己這個二子,他已經是多年不見,當年他狠下心斷了法海的官路,將他放在這金山寺的時候,也不曾想過自己會有親自過來求他的一天。
    法海難得沒如同裴武德來時那般毒舌,反而溫和的轉過頭,看著裴休,那似笑非笑的模樣,像是在等待著裴休的下文。
    “文德,你這次一定要幫父親,李琦那傢伙過來說什麼,你都不要信,他是皇帝的人,專門過來挑撥我們父子關係。”裴休已經氣喘吁吁,還連忙求助起來。
    現如今,他就法海這一條退路,朝中已經無人肯幫他了。
    “哦?李琦不是父親的人嗎?幾年前可是因為他在,我才能當上這方丈的。”
    就是法海這琢磨不清的態度,才讓裴休不得不咬牙切齒陪著笑臉。
    裴休不得不暗自吞下一口氣,心裡想起李琦一事,便是越發氣憤起來,李琦曾經是他的人,不然也不會受他指使,拉下嚴法,讓法海頂上。
    可是後來,李琦受到皇帝器重升官,也完全倚靠在皇帝那邊,如今見他失勢,非但不拉一把,還幫著皇帝阻了他的後援。
    “他現在已經是皇上的人,別提他也罷。”裴休實在不願提起他的失敗,也是他沒有緊抓住李琦的把柄,才讓李琦如此輕易棄他而去。
    “法海,現如今只有你能幫父親一把,金山寺在你手中,只要你起兵...”裴休也知道皇帝是不會放過他的,所以才如此暗示著。
    法海卻嗤笑一聲搖搖頭,“父親,你讓一群僧人去殺生?”
    裴休只想到現如今僧侶人數眾多,卻不曾想想僧侶的禁制,正是僧侶表現出的無害,才能存在至今。
    要不是裴休等貪得無厭之人,佛寺還能成為世間一片淨土。
    法海的話成功讓裴休噎住,卻只能換個方向道:“或者你替我向皇上求情,你前些日子不是割肉討好官府了嗎,那就繼續,只要能讓皇帝滿意,那他便不會動手的了。”
    既然不能戰,那便投降也好,只要能保住他的榮華富貴,保住他這一條命。
    法海突然間覺得好笑,自己的父親居然到現在還看不清形勢。
    “父親,我幫你,只會讓皇上更為忌諱,如今趁著他還未開始,褪下這身錦衣,告老還鄉,皇上還能留你一命。”
    裴休不過是個槍頭鳥,只要他識趣,皇帝看在幼年感情上,還會找新的人代替。
    可是金山寺,卻是實實在在躲不過,尤其是他坐在這位置上,有多大的名聲,便要擔當多大的責任。
    他是眾多僧侶的領袖,皇帝非讓他落馬不可,如今他都自身難保,裴休卻前來求救,無非是裴休還不願捨下榮華富貴,以為求他還有得救。
    裴休卻還不明白這道理,以為皇帝是對著他們這一群貪官而來,他至今還不懂,皇帝這些年如此重用趙歸真的深意。
    “法海,你這個逆子,你真的不打算幫我不成!”裴休一聽頓時大怒,連稱呼也變了,裴休以為,他親自過來會有不一樣的結局,卻不想法海還是如此對他。
    法海早就料到會有如此一幕,早在裴武德過來時,他便知道他們的態度。
    死性不改的人,最後磨蹭到連皇帝都沒耐心了,便連最後的選擇都沒有了。
    裴休見法海沒回答,便繼續破口大駡道:“法海,你也不想想你今日是因為誰才能坐上金山寺方丈的位置,你是我的親子,怎能如此忘恩負義!”
    說起這事,法海還從未向裴休辯駁過,“在你看來是在幫我,在我看來你卻是在害我,你替我選的每一步,都不是我想要的。”
    原本法海只是想當一名清官,為百姓效力,可是裴休卻輕易改變了他所有的命運,讓他皈依佛門,卻不曾想過這是不是他所想要的。
    裴休一聽法海不知憋了多少年的委屈,頓時愣住,卻始終無法理解道:“你是我的兒子,這是我替你選的路。”
    所以,法海就必須得如同傀儡那般,被他提著線走下去。
    法海在聽到裴休這番話後,已經知道裴休是徹底說不通,也便不再開口。
    “你這個逆子,敢如此忤逆你的父親,我告訴你,今日你如若不幫我的忙,那我與你便父子恩斷義絕!”
    裴休說得擲地有聲,眼睛死死的盯著法海,仿佛如此,便能從氣勢上壓倒對方般。
    再強的鋼鐵,在遇到水還不是一樣沉下去,法海看向裴休的眼睛無悲無喜,一如他從前望著那聖蓮般。
    因為無法心動,所以怎樣都無動於衷。
    裴休本以為這話,能逼退法海,他以為這不孝的帽子,能讓法海畏懼,能讓他因為金山寺而有幾分顧慮。
    卻不曾想過,法海就真的像是在看一路人那般望著他,讓裴休憋著那股氣,卻怎麼也吐不出來,最終只能連連後退幾步,點點頭道:“好!好!好!既然這是你所想要的,那我裴休,就當我從未有過你這樣的兒子!”
    裴休還真當自己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丞相,連求人都求得如此高高在上,放不下架子。
    一如他無法割捨榮華富貴般,他更加無法割捨的,是他的被人追捧捧出來的高帽。
    “施主還是請回吧。”法海面對裴休的舉動,卻依舊只是淡淡一句。
    裴休還沒意識到,他的這一句話,真真是幫了法海一個大忙。
    不僅能應付皇上那邊,就連天道那邊,他也無需再有顧慮。
    日後裴休過來,又怎能再借著父親的名義,如此輕易的見到金山寺方丈。
    裴休被法海徹底激怒,甩袖而去,下著階梯都走得匆忙,顯然是不願在這受氣。
    只是他卻不曾回頭看一眼,看著法海一眼,這些日子總是陰氣沉沉的金山寺,卻突然間透過層層厚雲,照下一縷金燦燦的陽光。
    而那陽光照耀之處,卻是法海所坐的那塊山石上。
    金光燦燦中,法海緊閉著雙眼,一身白色僧衣被穿出幾分聖潔,就連那光禿禿的腦門,也被陽光照射得金光閃閃,宛若戴上光環般。
    這縷陽光照射了許久,才緩緩收斂,再度被層層厚雲掩蓋住。
    而法海,也緩緩睜開眼睛,那一刹那,那雙眼睛宛若染上金色般,仔細一瞧卻又不像。
    如今的法海,在收斂了一身金光後,卻變得越發的樸素,連那雙平時亮得出奇的眼睛,也寂靜下來,讓人琢磨不清。
    他還真得感謝裴休的那句話,沒有他,法海又怎能突破困擾他幾年的瓶頸。
    他拿起手中的笛子,笛聲再度響徹山頭,竹林颯颯的聲音,迎合著笛音,一掃陰沉之氣。

  ☆、第47章 龍

47
    大明宮中,許是此時未到上朝時分,寬曠的宮殿,隨著青泠的走入,落地聲在整個大殿內清楚的回蕩著。
    青泠環視一下大殿,在最終鎖定殿中央那龍榻,殿內那些奢華的裝飾,都沒讓她看在眼裡,哪怕是那金光燦燦的龍榻。
    透過層層薄如紗的簾子,還有那剔透的串珠連成的珠簾,榻上鋪著那柔軟的毛毯,倒是讓青泠眼睛一亮。
    能引起青泠注意的,自然不是那毛茸茸的毯子,而是這龍榻底下,藏著的玄機。
    青衣曳地,蓮步踏出,青泠一步步逼近著那龍榻,體內那朵聖蓮越發的燙,仿佛是在往她的皮膚那烙印一般。
    哪怕如此熱燙,青泠卻一點都沒感覺到疼痛,忽略體內那異樣的感覺,當她裸足站在龍榻上時,頓時覺得皮膚發燙一般,原本白賽雪的肌膚,如今卻是白裡透紅,甚至還能感覺到幾分溫度。
    在感覺到這一變化對體內沒傷害後,青泠毫不猶豫的走到龍榻正中央處,往那坐墊處屈膝跪坐下來。
    這龍榻特地做高一些,如此跪坐著,仿佛在俯瞰著整個大殿般,倒是顯得高高在上。
    她正坐的這裡,是整個大殿龍氣最濃郁的地方,哪怕青泠知道在哪,卻不知如何下去,難不成要用蠻力?
    就在青泠懶得端著姿勢,直接斜躺在那時,耳邊卻聽到了聲音,有人過來,還是往這個方向而來。
    青泠往大殿門口處嗅了嗅,沾染上幾分龍氣的人,身後還跟著幾個,這味道,應該是皇帝才對!
    此刻還不是上朝時分,更沒有大臣在大殿恭候大駕,難不成是跟龍氣有關!
    青泠果斷將站起身來,身子往上一躍,便直接用雙腳纏住橫樑,身子順著橫樑躺下去,哪怕不用眼睛看,她也能知道發生什麼事。
    過了一會,隨著那氣息越發濃郁,一人踏入大殿,揮斥住緊跟過來的二人,自己關上了門,大步的走了過來。
    這大殿回聲那麼嚴重,他卻一點輕手輕腳的念頭都沒,也不怕被人發現,直接走到龍榻那,往那坐墊盤腿坐下。
    青泠支起手臂,托著腦袋,眼睛看向那男子,哪怕從這角度只能看到對方的頭頂和那身錦衣,也不妨礙她的欣賞。
    讓青泠最為著迷的,還是那一身的龍氣,果然很醉人,讓人恨不得一口吞噬了。
    她的舌頭忍不住探出,濡濕著唇葉,那雙眼睛盯著梁下男子,仿佛在細細品嘗起味道般。
    唐武宗李瀍做夢也不曾想到,現如今他頭頂的梁上正藏著一條對他垂涎三尺的青蛇。
    李滻在大殿那坐了一會,瞧著周圍都沒動靜後,才拿開底下的坐墊,掀開那羊毛毯,露出一塊塊瓷磚來。
    他伸手摳住那坐墊底下那塊瓷磚,將其掀開,露出另一塊平地來,才在那塊平地上用特殊的節奏敲了敲。
    三下重,兩下輕,再一下重,也算容易記得,青泠的聽力敏銳得很,立即便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信號。
    李滻在敲完瓷磚後,立即退開那龍榻,沒過一會,那龍榻像是被掀開般,瓷磚也不知道如何挪動,竟然露出一條路來,有往下有階梯可以走下去。
    應該是皇帝專屬的秘密通道,李滻毫不猶豫的走下去,裡頭的路左右兩側都鑲嵌著夜明珠,也不怕沒有燈火。
    青泠在看到那瓷磚挪動,快要將路掩蓋回去的時候,立即將身子化為一條拇指大的小蛇,簌簌的飛入通道裡頭。
    從剛剛那瓷磚露出通道後,那股龍氣的香味便越發的濃郁,青泠已經猜到自己要的東西,便在這裡頭,也很快緊跟過去。
    她刻意縮小的身子直接緊貼住牆壁,宛若壁虎般,在看到李滻後,立即將身子貼到對方後背處,靈巧的身子絲毫不怕被李滻發現其蹤跡。
    李滻如同以往那般,走入密室內,順著那繞七繞八的彎道走過,甚至有些還要避開其陷阱等,甚至還有結界在。
    哪怕是青泠這樣的妖孽,用蠻力闖入密室內,只要沒人帶路,也會葬身在這密道之中。
    這零零總總的陷阱,都讓青泠暗自慶倖自己有跟隨著李滻進來,而不是自個行動。
    也虧得李滻記住這些繁瑣的破解方式,才能順利到達最深處,也是龍氣最濃郁的地方。
    青泠哪怕知道這裡龍氣濃郁,也不曾想過,這皇宮底下,竟然真的埋葬著一條龍!
    哪怕只是龍的骸骨,也已經足夠嚇人的。
    要知道龍可是神獸,一出生下來,便是飛升在仙界那,竟然還有龍在人間隕落,還被龍所不屑的區區小蟲人類,埋葬在這裡,用以維持他們的皇位。
    青泠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哪怕是龍的骸骨,更是經過時間的摧殘,只是這威壓還是足以讓青泠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直視對方。
    連青泠都如此,李滻更是走了幾步,便全身被汗濡濕,不能再往前一步。
    他也好像習以為常般,直接在地上盤腿坐下,開始調息起來。
    只是李滻的方法應該是錯的,讓他調息許久,也沒真正入門,反而把自己累出一身汗來。
    怕是趙歸真不敢真正教於他正確的方法,才以假弄真,也難怪李滻會如此相信趙歸真,就沖著趙歸真敢告知他這心法,哪怕是假的,對身子也還是會有反應,這反應怕是被渴望長生的李滻更加堅信能修煉成仙。
    李滻做皇帝多年,自己調息不成,也沒氣餒,而是直接站起來,開始揮拳練武著。
    這道家的外門武功,還是對身子有延壽的作用,看李滻這架勢也是練了有幾年,也算是小有心得。
    青泠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李滻練功完,又順著原來的路離開,只是她在看到李滻打算離開時,身子已經脫離其後背,隱藏起來。
    她便一直等到李滻的氣息遠去,消失在這密室後,才化為人形,眼睛盯著那具龍骸骨。
    有龍這種被上天眷顧的生物在,這裡的靈氣十足,如若不是李滻的心法錯了,在這裡修煉上一兩年,都能正式成為修仙者。
    只是皇族本就有上天的眷顧,更是被天道賦予神聖的使命而來,早已被剝奪成仙之路,就想讓他們安心做個人間領袖。
    其他修道者,更是不敢忤逆天道,讓皇帝成仙,除非他脫離皇族,一心渴望得道成仙,才有可能,這還要在他完成自己的使命後,才能得以實現。
    可惜的是,這世間的皇帝,多半都是死了再讓其子繼位,無法割捨手中的權利,做個太上皇,追求天道,於是據歷史記載,能飛升的皇帝,寥寥無幾。
    眼前的這具骸骨,讓青泠都不敢直視,只能眼睛盯著自己腳下的路,一步步往前走著。
    她大概走了五六步後,便無法再繼續前進,就這樣的距離,離那具骸骨,還有整整數十步。
    青泠哪怕猜到,她應該無法走到龍骸骨那,卻也不曾想到,自己離那邊還有如此多的距離。
    額頭的汗水往下滴著,青泠幾乎是咬著牙往前挪動,才最終拼著體內的金蓮,往前又挪動了一步。
    不行,已經不能再繼續,青泠很清楚,剛剛這一步她已經走得如此艱難,甚至她的嘴角都流出血來,再往前一步,她直接身子碎開,死在那裡。
    青泠耗費全部的靈氣,才在原地坐下,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只要她沒有往前一步的心,便不會受到威壓的排斥,也能繼續坐在原地,這倒是件好事。
    這還是她進階人階後,第一次耗盡全部靈氣,哪怕之前在對付趙歸真都不曾有過。
    妖精的人階,相對于人修的結丹期,趙歸真一道修,不過堪堪半步金丹,哪裡能比得上青泠這個實實在在的金丹修士。
    青泠體內的聖蓮在到這裡後,卻出奇的平靜下來,甚至在青泠耗費自己全部靈氣後,丹田處,金蓮自個轉動起來,帶動著體內妖丹一塊旋轉,立刻周圍的靈氣都紛紛湧向青泠,讓青泠盤腿著,立即在原地修煉起來。
    這一盤腿,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只是知道,一醒來,她感覺連骨子都是酥軟的,修為更是大進一步。
    只是這一步,怕還是沒法邁出,青泠已經大約猜到眼前這一步的門檻是什麼了,結丹期以上,正是元嬰!
    如若法海在這,或許便能幫她,青泠都不由得想著,以法海的實力,怕是早已元嬰,也能帶她更為靠近龍骸骨。
    這裡不僅靈氣充足,更是能引起金蓮反應的地方,青泠不願離去,更不願錯過。
    趙歸真這幾日也會老老實實的呆在望仙觀在,她在皇宮,趙歸真離開青泠也能發現,如此難得的修煉地方,青泠可不願錯過。
    只是前提是,她得避開一人,青泠嗅到密室多出一股味道,便知道李滻又來了。
    她直接找一處隱蔽地方,緊貼著牆壁,皇宮她還要再待上一段時間,在這之前,她可不能打草驚蛇,免得讓她錯過如此好的修煉之所。

  ☆、第48章 帝

48
    青泠自認為藏得夠隱蔽,只李瀍那樣一人,還不足以發現她的存在。
    那氣息越發的濃郁,青泠甚至已經看到李滻的身影。
    當然,與在橫樑上的俯視不同,這次的仰視,再度讓青泠沒能看清李瀍的長相。
    密道裡頭寂靜無聲,讓李瀍的腳步聲格外清晰,一下一下的聲音,宛若踩在人的心尖上般。
    李瀍今日依舊一身便衣,白色的稠衣緊貼著身子,頭髮更是高高束起,丟開一切繁瑣的錦衣。
    聽著他的腳步聲,青泠卻皺起眉頭來,今日的他腳步聲意外的輕盈著,如此不像是一個皇帝的性子,像是在顧忌誰一般。
    只是接下來李瀍的一句話,便讓青泠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姑娘,姑娘,你在哪?”
    當李瀍走近過來,便發現原先坐在那裡的一青衣女子居然消失了。
    說來也奇怪,李瀍是前幾日便發現,龍骸骨那裡發現一青衣女子,李瀍很清楚這裡原本是沒人的,卻突然間出現如此一女子,讓李瀍不由得好奇起來。
    那女子哪怕只能看到背影,也足以吸引李瀍的全部視線,只是李瀍卻無法靠近她,那裡還是他走不到的地方。
    可想而知,眼前女子的實力遠超乎自己所想像,李瀍更加清楚,她絕對是如同趙歸真那般的特殊人物。
    瞧她那模樣,怕是在修煉,李瀍已經試過許多遍,他甚至懷疑自己沒有靈根,無論如何修煉感應,都沒法真正成仙。
    他本來還打算再等等,等那女子修煉完,或許他們還有機會見上一面的,卻不曾想到,今日一過來,卻看不見那女子了。
    不可能,如此一具龍骸骨,她不可能就這麼走的,李瀍哪怕不曾讓趙歸真踏入這裡,也很清楚這裡對修真者的誘惑有多大。
    也是因為如此,之前才會設置那麼一連串機關,至今為止,李瀍還是弄不懂那青衣女子是如何進來的。
    青泠多少猜到李瀍是如何發現她的,只是她還不願出現,便靜靜的看著,等待李瀍下一步的舉動。
    “姑娘,朕知道你在這裡,你這是不願讓朕發現你,可是如果你不出來,這密室裡頭還有數不清的機關,到時你想離開都難。”李瀍雖然不敢肯定那青衣女子能靠自己的力量避開那些機關,可是他總要用這個試試,當做威脅,看看能否逼出對方來。
    只是這招對青泠沒用,她完全可以按照來的方式出去,只要緊貼著李瀍,他也不會發現自己。
    李瀍見沒人出來,便知道自己這招怕是行不通,他連別人如何來的都不知道,對方完全可以按照來時那般出去。
    或許對方已經離開了也有可能,李滻現在都對青衣女子在這裡不那麼把握了。
    只是突然間李瀍想到一點,頓時眼睛一亮,或許這個方法能讓那青衣女子出來也不一定。
    “可看到那具龍骸骨了,那可是皇室的秘密所在,由皇家先主尋得搬到這來,知道這裡頭機關的人早都被斬殺,如若你出來,或許朕能告知你如何靠近這具龍骸骨,如何,還不願出去!”
    這已經是李瀍當皇帝的第六年,這六年間讓他說話鏗鏘有力,聲音低沉而有說服力,讓人乖乖的聽從他的話去做。
    只是青泠可不是那種意志不堅定會被氣勢迷惑過去的人,繼續倚靠在牆壁,閉上眼睛不出去,如果李瀍知道如何靠近龍骸骨,那他又怎麼會只是坐在那裡而已,而不是用方法接近那具龍骸骨。
    青泠能想到的李瀍顯然也注意到自己的矛盾點,連忙解釋道:“我只是為了修煉才在這,既然李家先主能把骸骨搬到這,怎麼可能沒想到搬走的法子。”
    如果是為了修煉,那便極有可能,李瀍的說法確實很有說服力。
    李瀍見他獨自一人說了那麼多,還是沒人出來,便有些失望,看來那女子已經走了...吧!
    他突然間看著一個方向,眼睛一亮,青泠已經從角落處走了出來。
    他敢肯定剛剛那個角落自己瞄過幾眼,可是卻沒看到如此一大活人來,果然這女子不簡單。
    青泠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走了出來,正如同李瀍所想的,很少有人能抵擋這具龍骸骨的誘惑,更何況這具龍骸骨還影響著青泠體內的金蓮。
    “如何過去?”青泠看向李瀍,這個不過三十多歲的男子,正是男人一生最得意的時候,更何況他還是一代皇帝,掌握著實權的皇帝。
    只是更加讓青泠注意的,還是那一身的氣息,果然是龍的味道,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李瀍沒見到青泠那把他當成一道美食的模樣,只覺得眼前女子宛若一高冷美人,整個人有種朦朧的感覺,是一種李瀍都解釋不了的感覺,怕這便是修道者的氣質。
    “你可是仙姑?”李瀍不愧是信奉道教的,一開口便把青泠說成是仙姑。
    青泠可不想和整日想殺死她的道教扯上關係,瞥了李瀍一眼,沒開口,可是那眼神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李瀍如果是在現代,便能找到一句話來表明自己的心情,怎麼感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凸
    被那眼神給噎住的李瀍頓時皺起眉頭來,如若不是因為這裡如此特殊的場合在提醒著他,青泠不是普通女子,李瀍哪裡容忍得了一女子如此對他。
    “如何到那裡!”青泠走出來可不是為了和李瀍嘮叨,比起李瀍這個皇帝的頭銜,她更加感興趣的,是一具死了的龍骸骨,而不是一個自稱為龍的傳人。
    青泠那始終冰冷的眼神,讓李瀍明白,眼前這女子絲毫不把他這個皇帝當一回事,可能是趙歸真的緣故,李瀍能接觸的修道者也都是趙歸真為主,所以趙歸真對他的順從與附和,都讓李瀍以為,其他修道者對他這個皇帝也多半是這種態度。
    只是李瀍卻忘記了一點,趙歸真之所以對他那般諂媚,最大的原因,不就是想通過皇帝得到什麼,而青泠不需要,哪怕李瀍不說,她也能想盡辦法知道,更何況她從不認為通過諂媚,便能知道這個秘密,看趙歸真便知。
    他被青泠追得怕得發抖,都只是躲在他那個老巢中,而不是選擇這裡,想必皇帝也沒告訴過他,有這個地方存在。
    “那個地方只有神仙才能過去。”李瀍見青泠對他的態度,便認清楚自己的情況。
    他打不過青泠,青泠又不顧忌他,如此一來,李瀍自然對青泠乖乖配合著。
    之前他說的那番話,其實是為了把青泠引誘出來,真正的修道者,他只見過趙歸真一人,才會那般好奇,尤其是青泠突然間出現在一個如此重要的地方。
    可是現在,李瀍已經有幾分後悔,惹到這尊大佛了,如果早知道會是這種情況,他絕對不會去惹青泠。
    歸根到底,還是他遇到的修真者太少了,以至於他做出錯誤的判斷。
    青泠沒注意李瀍到底在想些什麼,而是皺起眉頭來,神仙,換言之,只有神仙才能接近這具龍骸骨?
    可是如果能登天飛升成仙,那她還怎會去在意一具流落到凡間的龍骸骨呢!
    或許,這才是其用意所在,讓能得到它的人不屑去拿,讓不能拿到的人永遠無法得到。
    難不成就如此放棄?青泠試圖用眼睛直視著那具龍骸骨,可是只一眼,她便感覺到身子的疼痛感,立即轉移視線。
    不行,龍骸骨哪怕眼睛處早已沒有眼珠子,可是那種感覺,還是如同那條龍在死死的盯著她一般,讓她無處可逃。
    李瀍看青泠突然間有些痛苦的表情,哪怕是一閃而過,也讓他明白幾分。
    尤其是剛剛青泠去盯著那條龍看的時候,看來她是對這條龍沒轍了。
    “你真的別無他法?”青泠緩和一下,才穩定下來,那雙眼眸疑惑的看向李瀍。
    正是因為她相信李瀍有能接近這條龍的法子,才會站出來。
    李瀍自然是搖搖頭,連忙解釋道:“如果有法子,朕也不會遠遠的坐在這,而是接近去修煉了。”
    如此說來也有道理,可是青泠總還是不信,這李家先主會不遺留下法子,如若帝都搬遷呢!
    “你如若告知於我,我可告知你一事,事關於你個人。”青泠搬出自己的籌碼來。
    如果李瀍告訴她方法,哪怕得不到那龍骸骨,她也會告知趙歸真騙他一事,如此,也算是斷了趙歸真的根。
    連修煉法子都給李瀍弄錯的人,這讓李瀍如何能繼續相信。
    李瀍一聽,確實是心動了,可是他還是無奈的搖頭,“實在是不知。”
    “青衣姑娘,能否詢問你為何會在這裡?”李瀍見青泠頓時移開視線的模樣,立即問道。
    他怕他要是再不問,青泠會立即離開。
    “只是借用此處修煉,過不了多久我便會離開。”青泠也不知李瀍為何給她取了多一名字,但是還是覺得有必要告知。
    只是她說完後,便立即盤腿,依舊在上次的地方修煉起來,料李瀍想靠近都難。
    李瀍確實只能看著青泠的背影,別無他法,若不然讓趙歸真過來?
    這個念頭只是在李瀍腦海中一過,便立即否認,只是青泠無法拿走那具龍骸骨,那便應該沒事,而且,他知道青泠沒必要騙他,應該過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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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疑

49
    李瀍如何想的,青泠可管不上,既然李瀍沒有法子,那她便繼續修煉試試看,哪怕無法取得這具龍骸骨,這裡也不失為一處好的修煉場所。
    如此一想著,青泠便直接閉上眼睛,開始修煉起來。
    李瀍見她如此態度,對著青泠的背影,也不知道從何開口,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女子,不畏懼於他,更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什麼,當然,除了那具龍骸骨。
    可是哪怕想得到那具龍骸骨,青泠的態度始終坦坦蕩蕩,不像是在求人般,倒是讓李瀍不由得另眼相看。
    青泠那清冷的模樣,已經讓李瀍明白他的搭訕不會起作用,索性也學著她盤腿下來,繼續自己每日的功課。
    哪怕李瀍在自己面對,又修煉起那錯誤的口訣,青泠可沒心思多管閒事,感知一下,趙歸真還老老實實呆在他的老巢中,她也就閉眼修煉起來。
    時間飛快的流逝著,就在李瀍不斷的進進出出中,青泠卻始終還是那個姿勢在那不動,一心一意修煉著,不吃不喝。
    李瀍拿進來的食物,都始終放在那裡,青泠也不曾動過,這讓李瀍不知為何,心裡多幾分失望來。
    過了幾日,在李瀍一如既往的進入密室後,卻發覺青泠沒繼續盤腿在那修煉著,反而拿起他昨日拿過來的食物,在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都已經冷了,還是吃這個吧!”李瀍手中還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他每次都把這飯菜換一番,本來以為青泠不會起來吃的,沒想到青泠倒真的吃了起來。
    青泠的修煉是分不清楚日夜的,連她都不記得過了多久,只知道靈氣在體內幾個輪回,吞吞吐吐,穩定□□內的妖丹後,她才睜開眼睛,對她而言不過一會的事情,可是對於李瀍而言,卻已經是幾日的功夫。
    “不冷,都給我。”青泠沒覺得這飯菜哪裡冷了,蛇的體溫才叫做冷,不過既然李瀍送多飯菜來,她也不介意,本來她還嫌食物太少。
    李瀍便乖乖把食物遞給對方,看著青泠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也幸好青泠學會用筷子吃飯,讓她的吃相不至於太差,只是那樣如此,對於一筷子要夾多少菜都有要求的李瀍而言,便是太過粗魯了些。
    “慢慢吃。”李瀍沒想到青泠的肚子能吞下那麼多東西,他本來還以為,青泠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到了築基期,青泠確實不需要進食,只是蛇的習慣,還是讓她不會放棄美食。
    唯一覺得李瀍拿過來的東西不滿意的,還是覺得肉太少了,還是法海做出來的菜色合她的心意,大魚大肉的,做出來的食物也夠香的。
    青泠吃著這些禦膳,有些想不通為何人間總是說皇帝享用的是龍肝鳳膽,美味佳餚,龍肝鳳膽她直接嗤鼻不信,可是這最頂尖的美味佳餚她也不至於認為,果真還是法海做出的菜色最讓她滿意。
    原本夠李瀍吃兩頓的食物,青泠一眨眼間便都消滅掉,直接把所有飯菜都吃個乾乾淨淨,便坐在那裡,開始舒服的躺著。
    “你平常都吃這麼多的?”李瀍還是第一次見女子如此大的食量的,不由得盤腿坐在青泠對面,感慨幾分。
    青泠可沒覺得自己吃得多,瞥了李瀍一眼,道:“這些食物還沒能讓我飽。”
    她想了想,也不怕嚇死李瀍,補充一句道:“肉太少了。”
    要不是看在李瀍給她帶食物的份上,青泠連跟他說話都懶得,這趙歸真貓在窩裡也真夠久的,青泠不由得轉念一想,要不利用眼前這個皇帝,逼著趙歸真出來,這樣她就不用繼續等著了。
    哪怕這密室用來修煉確實不錯,可是她被這頓飯弄得很想回金山寺吃法海做的飯菜,反正這裡她也算認識路,大不了下次依舊按照同樣的方法過來修煉,也是可以的。
    “趙歸真可聽你的話?”青泠難得正眼看了李瀍一眼,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
    李瀍還在默默感歎著青泠的食量,聽到這句話,也回過神來,“道長有自己的事,一般朕不干涉。”
    那可是有道行的人,李瀍對待趙歸真的態度也不由得客氣幾分,也不像是其他人那般,隨意指使事情。
    青泠聽完不由得皺一下眉頭,這皇帝怎麼也使喚不動他了,那平日他們是怎麼接觸的。
    “他多久會見你一面?”
    哪怕李瀍一口一口自稱為朕的,青泠也沒去理會,還是依舊把李瀍當成普通人那般看待著。
    正如同對待趙歸真那般,李瀍對待青泠的態度更加小心翼翼著,青泠如此問話,他也不氣,老老實實的回答著。
    “每月道長都會給朕送仙丹,那時便可見一面。”
    對於青泠如此關注趙歸真,李瀍倒是不會覺得奇怪,畢竟這兩個是他所認識唯二的修真者,青泠問起他的事也很正常。
    “什麼時候,離這個月還有多久?”青泠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這個可以,哪怕她還是覺得趙歸真會拒絕皇帝,可是總得試試,他能拒絕一次,總不能老是如此拒絕下去。
    每個月都會奉上仙丹,青泠也不介意在這裡等上幾個月,對她而言也是入定幾次的事情。
    李瀍還是第一次發現,青泠對一件事如此感興趣的,畢竟青泠一直都是冷冷的,眼睛波瀾不驚。
    “明天就是了。”便是趙歸真的仙丹,讓李瀍每次吃完都有種得道成仙之感,渾身通透得很,才會如此信賴著趙歸真,只可惜這感覺維持沒多久,便消散了,這也讓李瀍更加期盼著這一天。
    李瀍見青泠問得如此詳細,不免想多起來,好奇問道:“青衣姑娘可是想要仙丹?道長每月只能煉出兩顆,如若姑娘需要,朕...朕倒是可以給姑娘一顆。”
    仙丹?青泠心裡不屑著,瞥了李瀍一眼,看在那頓飯上,還是道:“仙丹你還是少吃為妙,那東西只會讓你死得更快。”
    青泠對李瀍半點忌諱都沒有,直白的話語也讓李瀍的臉色生生白了幾分,這青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會死得更快。
    “你...你可是道長的仇家?”如果不是友人,那便只能是仇家,尤其是青泠還用那種口氣說著趙歸真。
    如果這樣,也便能說得通,青泠或許就是在污蔑著趙道長。
    可是,如果不是污蔑呢,李瀍不敢想像下去,還來不及詢問青泠為何說那會死得更快,便聽到青泠不屑道:“仇家?他還不配成為我的敵人。”不過是只老鼠,如今躲在老鼠洞裡頭,不敢出來罷了。
    青泠如此輕蔑的口氣,讓李瀍聽了幾分心驚膽戰,“那...那你為何說,那仙丹對我有害?”
    李瀍連朕都沒用了,反而怕死的詢問起來。
    他是怕死,他如果不怕死,也不會讓趙歸真抓住機會,爬了上來。
    “那東西,你留不住,還會帶走你的生氣。”青泠不奇怪李瀍會如此問起,他要是不問,那才叫做奇怪得很。
    靈氣對於修真者而言是大補,可是過多的靈氣,身子承受不住,也是大害,對於李瀍而言也是如此,靈氣對他而言是留不住的東西,體內的生氣反而會隨著靈氣跟著跑到體外去。
    李瀍所認為的得道成仙,不過是靈氣跑出體外時,帶給身子舒服的感覺,其實那反而是在害他。
    “你是說,道長是在害我?不可能,我給他那麼多的東西,有求必應的。”李瀍不信,怎麼會如此,他就是因為看到趙歸真的弱點,才會如此相信對方,比起青泠這種平白無故,對他說出這番話的人,李瀍更加相信那些利益交換來的東西。
    這些年,李瀍為趙歸真可是著實收集不少東西,尤其是有時候趙歸真要求的東西很難尋找,讓李瀍這些年著實折損了不少人手,才為趙歸真收集到他所要的,而趙歸真也會定期提供仙丹給李瀍。
    正是這種利益關係,才讓李瀍一直對趙歸真很是放心。
    可以說這便是疑心病,所以哪怕青泠解釋了一番,他其實還是不信,只是不信歸不信,他還是想從青泠口中套出更多的話來。
    青泠哪怕心思再為剔透,本就是妖,心思簡單的她,也不會想到李瀍這種皇帝病,更不會想到,李瀍如此的一番話,其實是在套她的話中。
    “你的壽命早已註定,他怎麼敢篡改天意。”青泠早對李瀍問如此之多很不耐煩,應付了這麼一句,便立刻不再理會他,直接走到自己剛剛修煉的地方,盤腿坐下來,繼續閉眼修煉起來。
    留下李瀍一個人站在原地,深思著,看著青泠的背影。
    既然青泠提及到趙歸真,那麼明天不出所料,便是他們相見的時候,或許那時候,他能知道自己想要的事實。
    至於明日,趙歸真不願見也得見,他總會有法子逼出趙歸真。
    所以說,比起青泠,李瀍更有法子對付趙歸真,尤其是在他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李瀍給予的時候。

  ☆、第50章 出

50
    依舊是那空曠的大明宮,金燦燦的陽光,照射入金色的大殿,更顯得大明宮金光閃閃。
    李瀍今日退朝後,便讓大臣們退下,自個還是留在大明宮內,端坐在那,讓太監端過來一些吃食,擺放在桌上,便讓人去叫趙歸真前來。
    這是每月的仙丹獻上日子,李瀍的重視並未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便也緊隨著等待著趙歸真的到來。
    趙歸真這些日子都躲在望仙觀內不敢出來,他知道青泠肯定還未離開,仍舊在這附近,等待著他出去。
    擔驚受怕如他,也都把今日一事給忘個徹底,還是身邊的人提醒趙歸真,皇帝召見他,才讓趙歸真想起,今日是仙丹奉上的日子。
    只是他現在這副模樣,也不能過去,趙歸真現在可是怕得要死,不敢出望仙觀一步。
    “仙師,皇上召見您,還請您沐浴先。”身邊一童子提醒著趙歸真,這趙歸真可是整整幾日沒出望仙觀,在觀內也都是頻繁走來走去,吃得少,連樣子都不收拾收拾,與往日的他大為不同,讓童子看了不免很是擔心。
    在趙歸真情緒不好時,那童子的話簡直是火燒澆油,讓趙歸真一個甩袖,緊繃著臉。
    “就說本道長閉關,還請陛下贖罪。”趙歸真不得不找這一藉口推遲過去。
    如若是平日,他可能比皇帝還迫不及待這個時候進宮,因為這意味著他能夠和皇帝討要人手資源,鞏固自己的實力。
    可是現如今,還是小命重要,這讓趙歸真不敢離開道觀,還是繼續打算老老實實窩一段時間,等青泠離去,或者是皇帝對法海那邊下手後,他就能出去了。
    童子聽聞後,不由得帶著幾分疑惑,卻看到趙歸真那臉上的慍色,不敢多問,只能老老實實應下,便去跟公公稟告。
    當傳信的公公把這一消息帶到大明宮時,李瀍在上頭嗤笑一聲。
    趙歸真不過來,這一結果還是在李瀍的意料之中。
    看來青衣姑娘的到來,並不是偶然,再結合趙歸真不敢出望仙觀一事,李瀍已經能肯定,趙歸真怕是得罪了那青衣女子,才讓她如此追過來,只是因為望仙觀的某些原因,才讓她不敢深入其中。
    這個原因,李瀍必須得搞清楚,青衣女子連皇宮密室都敢進來,卻連望仙觀都不敢過去,這個原因,李瀍無論如何都得弄清楚,才能保障自己的生命。
    因為這種利益牽絆,連李瀍都不確定,什麼時候當他無法再提供東西給趙歸真的時候,他會不會反目成仇對李瀍報復。
    還有他現如今坐著的龍位,這些都是李瀍不敢想像的,只恨自己至今還沒法修煉成功。
    “再去請,就說朕修行有不明之處,請道長過來解疑。”
    想要知道這望仙觀到底有什麼讓青衣女子顧忌的,很簡單,便是把趙歸真給逼出來,只要把他逼出來,看他與平日有何不同,便能知道青衣女子究竟在顧忌著什麼。
    於是辛苦了來回傳信的公公,當這一消息送入望仙觀後,趙歸真也不得不一拍桌子,震怒了。
    雖然他之前沒有一個月缺席過,可是皇上這次卻如此強烈要求他過去,難不成是發生什麼事了。
    只是瞧著自己周圍的東西和人手,沒有一樣不是皇帝給的,這些他對付青泠最大的依仗,卻都是皇帝給的,皇帝召見他,趙歸真又能夠推辭多久呢!
    “把仙丹拿過去給皇上,就說本道長閉關中,正是緊要關頭,無法打擾。”趙歸真不明白皇帝為何如此相逼,可是他不敢出去,指不定望仙觀附近,便有一條青蛇在那窺視著他,等待他出去一口將他當成食物吞下。
    那童子接過仙丹,卻也不敢再多言,趙歸真的臉色已經黑到極點,讓他都生怕多說一句,便會被趙歸真拿來泄怒。
    當這幾顆仙丹送達到大明宮時,李瀍卻是笑了笑,眼裡滿是寒意。
    很好,既然趙歸真不願自己知道,那他倒是偏要看看,趙歸真能夠隱瞞多久。
    往日自己恨不得馬上吞下的仙丹,李瀍這次卻擱置一旁,冷哼一聲。
    “繼續去請,請不動就讓侍衛全部進去請,再請不動,便告訴他別出來了。”
    李瀍怒了,拳頭緊握著,卻是笑了起來。
    很好,這趙歸真,平日自己那麼多好東西貢著,如今需要他出來的時候,便給李瀍裝死。
    今日偏偏,他還就是想讓趙歸真和青衣女子對上,看看到底是為何,他們會結怨,這仙丹,又是怎麼一回事。
    於是第三次去請,這望仙觀也算是破例了。
    趙歸真沒有想到,他話都說到這份上,皇帝還不肯放過他。
    究竟是為何,讓皇帝如此相邀,莫不是青泠就在那裡等著他!
    趙歸真只要想到這一可能性,身子便涼了涼,恨不得躲起來。
    可是一邊是自己的衣食父母,一邊又是虎視眈眈的仇人,趙歸真閉上眼睛。
    很好,如果青泠想來毀掉他在皇宮這邊的經營,也算是成功了。
    “沐浴。”趙歸真這話是他今日說過最為平靜的話,卻讓童子的手都忍不住抖起來,連看都不敢再看趙歸真一眼。
    幾個童子走上去,為趙歸真打理好道袍,整理好發冠後,忙活了一陣子,外頭的公公才總算等到趙歸真出來。
    也不知道這兩位到底是在鬧些什麼,辛苦的都是他們這些手下的。
    “你們幾個,今日寸步不離的跟著我,可聽清楚了!”趙歸真就在他快踏出這望仙觀時,指了指幾個侍衛,他們都是有奇特氣運的人,他不信青泠敢對他們下手。
    望仙觀就在宮內,往常趙歸真前去大明宮,也沒叫上侍衛,頂多就是身邊幾個童子跟隨著,趙歸真又是得寵,這望仙觀的待遇可是讓多少人羡慕著。
    可是今日一聽到趙歸真連去大明宮都需要他們相隨,那幾個侍衛的心不由得抖了抖,難不成是要和皇帝對上。
    他們如此一想,心裡暗暗叫苦,卻也不敢不跟過去,只能低頭應下。
    也是多他們幾個,趙歸真才算是心裡有底些,哪怕青泠在那等著他,還有皇帝在,趙歸真環視一下周圍,這裡的人如此之多,每一個殺死,青泠都要擔下一份因果,經受更多的波折才能歷劫成功。
    這些都是趙歸真今日最大的依仗,一個個都是自己的盾牌,還是不破的盾牌。
    青泠能否破了這個盾牌陣法,還是難說。
    趙歸真還是第一次來大明宮時如此忐忑,哪怕他不斷的在安慰著自己。
    步入大明宮時,裡頭卻只有李瀍一人,在正殿那坐著,甚至還吃起小食來,讓趙歸真安心幾分。
    李瀍還是第一次見趙歸真身邊如此陣勢,再想想這裡頭每一個人都是趙歸真開口要的,李瀍心裡多少明白一些。
    這些人怕是是特殊之人,哪怕李瀍看不出特殊之處來,可是能夠在趙歸真那如此青眼,甚至這個時候都不惜帶出來的,李瀍已經打定主意,必須得把望仙觀那些侍衛要過來才成。
    如此特殊的侍衛,自然是皇帝才能享用的。
    趙歸真只注意著青泠,卻沒想到他這麼一出來,把他的底牌暴露給皇帝了。
    “道長今日是什麼陣勢,大明宮內除了皇家侍衛,其他侍衛不准進入。”李瀍看這陣勢,倒是有些在逼宮,這讓李瀍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趙歸真來。
    趙歸真一聽這話,便明白自己犯了禁忌,可是沒法子,他實在是需要這些侍衛當肉盾,便也只能硬著頭皮請罪道:“實在是貧道近日身子有礙,這些侍衛生氣勃勃,也能帶動這周圍的活力。”
    趙歸真的話純屬瞎掰,便是欺負著皇帝不懂修真。
    只是如此瞎話,怎麼能夠讓皇帝信服,他要看到的是趙歸真與青泠的二人對峙,而不是這些侍衛。
    “你們都退下。”李瀍也不與趙歸真廢話,只是一句話,便讓趙歸真不得不陷入困境。
    這些侍衛更是左右為難,他們是趙歸真的侍衛,也聽從趙歸真那今日寸步不離的吩咐,可是他們是皇上給的,這究竟聽誰的好。
    趙歸真到現在也不得不咬咬牙,讓他們退下去,皇帝都以為他在逼宮了,這些侍衛要是不聽皇帝的話,繼續呆在這,那他日後也很難再得到皇帝的信任。
    只是如此一來,他的肉盾便只有皇帝一人了。
    李瀍看著總算清淨些的大殿,將其他太監婢女也都揮退下去,大殿內只他和趙歸真二人。
    當然,還有一個依舊躺在橫樑那看戲的,只是趙歸真到現在還沒發現罷了。
    在其他無關人士退開後,青泠也順勢下樑,依舊那身青衣,身子靈活的跳下來,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雙眼睛緊緊的盯著趙歸真那瞬間嚇得蒼白的臉色,心裡不由得感慨一句,這抓老鼠,還是得貓更可靠些。
    這李瀍,不也就幫著她,把趙歸真從那老鼠洞中引出來了嗎!
    “好久不見,道長!”

  ☆、第51章 平

51
    “好久不見,道長。”
    青泠的一句話,還有那難得嘴角勾起,都足以讓趙歸真嚇得發抖,他幾乎是立刻轉身,便想要逃出門外。
    那群侍衛應該還沒走遠,只要他跑出去,到他們周圍,青泠應該不敢動手。
    只是趙歸真終究是被青泠的突然出現給嚇到,慢了半拍,青泠早就預料到趙歸真的想法,直接隨手將能看到的一雙筷子扔了過去,直接戳在那窗門裡頭,那雙筷子就這般直直的橫在他面前,戳入木頭裡面,讓筷子保持不掉下。
    這一舉動著實讓趙歸真又嚇到,連連後退幾步,哪怕這樣的舉動對於他們修真者而言,練好準頭和力度便能做到,可是如今趙歸真早已是驚弓之鳥,被青泠嚇得臉色發白。
    “可以又想逃了,嗯?”青泠步步緊逼著,今日的她嫌麻煩,頭髮依舊束起,宛若玉面郎君般,一身青衣乾淨俐落,臉上難得帶著幾分笑意,悠哉悠哉,散步般往趙歸真方向走去。
    始終端坐在大殿的李瀍便這般遠遠的看戲著,如今看來,趙歸真倒真是怕極了青衣女子,這女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趙歸真一看青泠過來,手中的拂塵都快握不住了,這還是他匆忙下煉製的拂塵,哪怕用了一些好材料,可是還是比不上自己用慣的那根拂塵。
    也是那與以往不同的觸感,讓趙歸真永遠記得,他那根拂塵是如何被青泠給弄斷,最後成為一掃把頭救了他一命,讓他能夠逃到這來。
    “青泠,有話好說,你看,我可以幫你說服皇上,法海...”趙歸真已經開始搬出籌碼來,可是他的話剛說到法海,便被青泠一句呵斥打斷,嚇得不敢再往下說。
    青泠沒有想到,趙歸真當著李瀍的面,也敢提起法海的事,難道他不知道,這樣能改變歷史,會影響到法海那邊的劫數嗎!
    或許趙歸真就沒顧忌過法海,他更沒想讓法海安心的渡劫。
    青泠知道自己這一身呵斥,會讓趙歸真發現出新的籌碼來,便立刻步步緊逼過去,讓趙歸真連忙揮動著拂塵,在自己身前做防禦姿勢。
    看來得加快解決掉趙歸真才成,尤其有皇帝在,青泠不敢保證,會不會因為皇帝聽到什麼改變主意,而影響到法海那邊。
    白素貞和許宣一事已經足以告知青泠,別人的劫數還是儘量不要干涉的好,青泠怕因為自己,法海那邊的劫數會更加難纏。
    “白素貞一事,我還沒跟你算帳,你這道士可真夠狠的,居然敢破壞別人的大好因緣。”青泠直接一句話,引開了趙歸真的注意力,讓趙歸真不要在糾結於法海這問題上。
    趙歸真一聽許宣的事,頓時泄了氣,老老實實的聽著,不敢反駁。
    他是一肚子話要說,人妖殊途,不能成婚等等,可是面對同為蛇妖的青泠,他說這話簡直就是找死,嫌棄自己死得不夠快。
    青泠自然看出趙歸真在想些什麼,冷哼一聲道:“那是他們的劫數,前世的因緣所定,你一臭道士攪和什麼。”
    可知道因為你的緣故,差點壞了兩邊的渡劫。
    “是我的不對,都是許宣...對,都是許宣那人誤導我,我以為他是被逼的,才會那般做。”趙歸真直接把一切緣由都推到許宣身上,這兩人倒是合拍得很。
    如若趙歸真不找上門去,許宣又怎會發現他,還怎會拿雄黃酒來試探她們。
    青泠自然知道趙歸真這番話漏洞百出,卻也只是冷笑著看著他,接下來該怎麼往下編去。
    “那日我去那就被許宣纏上,是他說懷疑自己的妻子,想殺了他,我才會教他那麼做的。”趙歸真一想到還有許宣這個替死鬼,把罪責也全都往許宣那身上推,順手得很。
    青泠見趙歸真已經是詞窮,便不開口,冷冷的看著他,又往前走一步,把趙歸真逼得,連後退都沒法,因為他的後背已經緊靠著大門,只能揮動著手中拂塵,卻不敢靠近著青泠。
    那日那種情況下,他都打不過青泠,被逼無奈逃走,今日青泠清醒狀態,更別提趙歸真發覺青泠的修為又增進一些。
    “青泠,不如我們過去大殿中間如何?這後面已經無路可走了。”趙歸真開始與青泠商量起來,看看事情還有沒有緩和的餘地。
    可是青泠依舊沒回他,又是上前一大步,可是已經能表明自己的態度。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容得下一個人展開手臂那般,趙歸真的拂塵算是遠端攻擊,現如今如此近距離,對他而言顯然是不利。
    所以當青泠如此往前一大步的時候,對他而言已經無疑是貼身,畢竟這樣的距離,發揮拂塵作用算是勉強,再往前一點都不行了,趙歸真必須得自保。
    他手中的拂塵揮動起來,朝著青泠這邊飛過來,又是想學上次那般,將青泠纏住。
    同樣的招數,青泠不會吃虧第二次,所以直接一個跳躍躲開,身子降落在其他地方。
    趙歸真看到青泠離開後,立即挪動位置,從貼近門那邊,到大殿的中間的位置,背靠著李滻這邊,顯然趙歸真沒把李瀍當作是需要防備的人,反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存在,比如說肉盾。
    青泠轉過身過去,看到趙歸真有膽子跳出她的包圍圈,也便依舊步步緊逼著,在如此場地,趙歸真絲毫不佔據優勢,所以打敗趙歸真,不過是早晚的事。
    “看來你又有新的拂塵了,上次的掃把頭你倒是忘記撿回去了。”青泠不開口則以,一開口直接把趙歸真損到泥土中,讓他也憤怒幾分。
    一直坐在那裡聽戲的李瀍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趙歸真手中的拂塵,還真是,根本不是他平日用慣的那把。
    連武器都被人打落的人,可見兩人的實力其懸殊之大,可是青泠卻還是呆在密室之中,等著趙歸真出來,看來那群侍衛,他是非要不可。
    “青泠,你可不要欺人太甚。”青泠如若不提起那拂塵還好,趙歸真還能老老實實繼續裝著看看青泠能否放過他,可是現在看這一陣勢,這樣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趙歸真也索性硬氣幾分,看向青泠的眼神多幾分怒意。
    青泠才不理會趙歸真到底是什麼態度,只是這一場遊戲,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她直接往趙歸真的方向沖過去,面對纏上來的拂塵,雖然纏人了些,可是只要耗費多些時間,還是能解決的。
    顯然趙歸真也發現其敗勢,他也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他對上青泠竟然一點勝算都沒有,這一結果讓他十分憋氣著。
    他揮動著手中拂塵,那拂塵不僅他用得不順手,連拂塵的品質都比不上之前那個,讓趙歸真連連後退,很快便撐不住。
    李瀍在後頭看得都有些眼直,沒有想到趙歸真會如此快敗落,更沒想到青泠會如此之厲害,或許他能試著收買一下青泠也說不定。
    青泠連對待趙歸真都是這種性子,李瀍也算是明白過來,這才是青泠的本性。
    那她所說的話,怕是真的了,這趙歸真,膽子如此之小,又如此之懦弱,相比起來,自然是青泠的話更加可靠些。
    只是此時的李瀍還沒意識到自己危險來臨,只是一味的認為自己坐在遠處,老老實實看戲便可。
    趙歸真可不會放過他這個絕佳的肉盾,只要青泠敢碰李瀍一下,她肯定會有報應的。
    這邊,趙歸真被青泠打得連連後退,與李瀍這越發接近,李瀍還是沒想到要離開席位,反而依舊在那端坐著。
    又是一拂塵過去,青泠已經對這拂塵感到礙手礙腳了,實在是夠纏人的,跟這主人一樣,恨不得早點解決掉。
    她的手直接一把緊抓住那獸毛,用力一扯著,趙歸真都快握不住手中的拂塵,差點就脫離控制。
    青泠在那邊拉扯著,趙歸真在這邊拼命的拉扯住,不要讓拂塵鬆手,雙方的靈力都作用在拂塵身上。
    這拂塵也不算多好的品質,自然承受不了雙方拉鋸戰般的靈氣,那獸毛便很快一根根斷開,讓青泠和趙歸真都因為用力過猛,身子往後退幾步。
    這新煉製的拂塵又變成一掃把頭,饒是趙歸真戰敗,臉上也掛不住,臉色難看得很,恨不得把青泠生吞活剝個乾淨。
    他的武器已經沒了,落敗已經是明顯的定局,可是趙歸真可不甘心就在這裡死去,明明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明明辛辛苦苦經營的一切,如今卻都被青泠一手給毀了。
    趙歸真如今也顧不上太多,直接一個轉身,跑到李瀍身旁,將他挾持住。
    這一系列舉動都只是在一瞬間,對於趙歸真而言,制服住李瀍可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於是這肉盾也落入他的手中,讓趙歸真對著青泠得意的笑了起來。
    青泠沒有想到趙歸真還有這一招,也難怪他會轉身到那邊去,也是,是她疏忽了,之前那麼多侍衛來的時候,就是在提醒著她這一點,只是青泠忘了。
    “青泠,這一局,已經註定是平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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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雷

52
    “青泠,這一局,已經註定是平局了!”
    說這話時,趙歸真對著青泠一笑,帶著無盡的得意。
    如今李瀍在他手中,就相當於帶著保命符,有李瀍這個肉盾在,青泠不可能攻擊到趙歸真,所以這一局,哪怕青泠再不願,她也不得不以平局收場,放走趙歸真。
    李瀍還不知道他其實不需要那些侍衛,自個便是自個最好的保命符。
    他見自己被趙歸真如此挾持著,尤其是聽到趙歸真的話,還以為自己會就此沒命,立即對著青泠拉攏道:“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告訴你如何得到那具骸骨。”
    青泠在乎的東西只有那一樣,李瀍不得不拿出那樣東西來做交易。
    青泠一個翹眉,站在那裡,對於趙歸真的那句平局沒有任何的表示,反而看向李瀍道:“你以為我被你騙了一次,還會被你騙第二次?”
    上次李瀍不就是用這招,把她騙出來的嗎!
    難不成他以為同樣的招數對付青泠還能夠有效果不成。
    李瀍幾乎是後悔死了,自己怎麼會那般忍不住好奇心,把青泠逼出來不說,剛剛還打算看戲著,卻沒想到自己會被趙歸真拉入戰場中。
    “不,這次是真的,只要你拿著玉璽,就能靠近,玉璽就在這桌上,只要你救了我,我告訴你方法打開。”李瀍甚至怕青泠不信,連玉璽都供了出來。
    趙歸真在旁邊聽得迷迷糊糊,那個掃把頭對著李瀍的心臟處作勢要戳下去去,把李瀍嚇得臉色發白。
    “快說,到底是什麼東西,什麼骸骨?”
    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不僅認識李瀍,居然還知道其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趙歸真可是在這宮裡混了幾年了,可是他都不知道的秘密,青泠才幾天便瞭解得清清楚楚。
    能把鑰匙都藏在玉璽的東西,怎麼會普通,趙歸真腦子一轉,已經對那樣東西動起了壞心思,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青泠拿到,既然如此,趙歸真已經看向自己身後的桌子,那玉璽也放在那裡。
    趙歸真直接退後幾步,依舊挾持住李瀍,很快便拿到玉璽在自己手中。
    李瀍不由得抿緊嘴唇,眼睛看向青泠,認真的直視著,仿佛在說服著青泠相信他一般。
    如此一來,這玉璽就在趙歸真手中,所以快點,快點解決掉趙歸真,這樣玉璽和龍骸骨就都是她的了。
    青泠看著趙歸真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尤其是現如今玉璽在他手中,青泠都不免幾分無奈了,趙歸真到底是仗著什麼,才會想著青泠對他已經沒轍了。
    就一個李瀍?還是一個玉璽?
    其實哪怕李瀍不開口,青泠也不會放過趙歸真,如同趙歸真這種鼠輩,如果這次不立馬抓住他,把他按得死死的,讓他無法逃脫,有過一次教訓的他,下次要再抓住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趙歸真手中握住青泠兩件命脈,自然是得意得很,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青泠卻上前一大步,往他這邊步步逼近。
    “你別過來,快退回去,有他在,你能對我怎樣!”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會如此不顧一切,立即慌了手腳。
    那個掃把頭還依舊對準李瀍的心臟,至於李瀍的手腳早已被獸毛困住,無法動彈。
    “道士,你可別忘了,我不能動這皇帝,你也不能傷害他吧。”青泠覺得趙歸真好像走入了誤區,不由得頭疼幾分。
    要是趙歸真叫來的是那些侍衛,若是那些侍衛忠心耿耿,沒被青泠那異于常人的戰鬥力所嚇跑,那青泠或許還會顧忌幾分。
    可是現在,李瀍不過是一人質,威脅到青泠,可是在趙歸真手中,他也沒法動李瀍吧,除非,趙歸真已經決定魚死網破,所以這個尺度,青泠務必得把握好,不然趙歸真要是發瘋起來,李瀍也估計死了。
    趙歸真一聽還真是,李瀍又不是那種會用自己生命保護他的人,哪怕是特殊命格,對他同樣也是有約束力。
    真是失策!趙歸真不由得低咒一聲,手中握緊玉璽道:“你不是想要那具骸骨嗎?那這個玉璽,你總不可能不顧忌吧?你要是再往前一步,我便摔了這玉璽!”
    哪怕趙歸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骸骨,可是也不妨礙他知道這玉璽是關鍵鑰匙。
    李瀍聽到趙歸真想摔了玉璽,頓時急了,使勁給青泠暗示快些,他也總算明白過來,那群侍衛為何是趙歸真的保命符,就連他也是,怕是他們都是特殊人士,無論是趙歸真還是青泠,都不敢對他們下手。
    青泠見李瀍如此模樣,看來他所提供玉璽是鑰匙一事,怕是真的了,如此一來,哪怕李瀍死了,她也得奪得鑰匙才行。
    趙歸真見青泠停住腳步,心裡大鬆口氣,總算是找對壓制青泠的砝碼了。
    可是很快,他的得意又消散了,因為他看到青泠再度往前走著,朝著他步步逼近。
    “你...你不怕這玉璽摔碎嗎!”
    趙歸真沒有想到,青泠居然不在乎這點。
    青泠只是覺得,自己耽擱的時間已經夠多的了,該是解決趙歸真的時候,至於玉璽,能開啟一具龍骸骨的鑰匙,如果那麼脆弱,那才叫奇怪。
    更何況,青泠很清楚,趙歸真不敢把玉璽摔碎,因為她那一下停頓,他就不敢徹底打破這一希望。
    青泠的蛇尾直接幻化出來,對著趙歸真的方向而去,那巨大的蛇尾把趙歸真給嚇蒙了,直接把李瀍當做擋箭牌死死的守在自己前面。
    既然打算攻擊,青泠不會忘了李瀍這一點,再說她的蛇尾,又豈是那般不懂得變通的。
    一個拐彎,趙歸真便看到那蛇尾往他身後而來,把他給嚇得,又是拿著李瀍當擋箭牌躲閃著。
    一個李瀍,能擋住的不過是一面的攻擊,又怎麼是那麼靈活的蛇尾的對手。
    很快,趙歸真的大腿便被戳中,生生挖出一個孔來,鮮血直流,疼得他都尖叫起來。
    李瀍背對著他,沒法知道發生什麼,只是聞到血的味道,他也知道趙歸真怕是受傷了。
    趙歸真的大腿被傷得那樣,幾乎快站穩都難,身子搖搖墜墜的,都是靠李瀍支撐著他站著。
    蛇尾的攻擊還在繼續,趙歸真沒想到,青泠竟然能完全避開李瀍來攻擊他。
    不行,這樣下去不行,他已經註定死在這裡了,這一認知讓趙歸真不得不接受。
    既然如此,那就瘋狂起來,他也不需要避諱什麼了。
    趙歸真同時拿著玉璽和挾持著李滻,看向青泠的目光帶著幾分瘋狂。
    “來吧,看看你到底要救那個,是玉璽呢?還是李滻?別以為我不敢對這皇帝下手,你已經逼得我無路可退了。”
    趙歸真說完還大笑起來,讓原本剛看到希望的李滻頓時又陷入絕望。
    “救我,只有我知道方法。”
    李滻現在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他的希望都只能靠在青泠身上。
    “可是鑰匙才是重點不是嗎?”青泠看向李瀍,意外笑了起來,她已經知道進入的方法,既然如此,李瀍這一禍患,讓趙歸真解決吧,她不信,有天道在,一個趙歸真還真能讓一代命不該絕的皇帝死去,畢竟這皇帝還沒完成他的使命。
    她的蛇尾果斷往玉璽那去,青泠的話已經足以讓李瀍明白自己是被救無望了。
    趙歸真的瘋狂,已經足以毀滅這一代皇帝,他的手直接猛的將玉璽往地上摔,甚至還帶著靈氣,就怕玉璽毀得不夠徹底,可是那蛇尾卻絆住他的手,讓那玉璽被蛇尾卷住,直接被收回到青泠手中。
    至於李瀍,他的心臟被那掃把頭對準著,直接一擊下去,他只感覺到無盡的痛苦,眼睛不由得看向天。
    天終歸是沒讓他失望,哪怕他感覺不到,青泠和趙歸真卻發覺了,九天玄雷,已經對準這大明宮,直接朝著趙歸真而來。
    九天玄雷,哪怕是接近飛升的修真者都幾乎不可能渡過的雷劫,更何況一趙歸真。
    所以當第一道雷下來的時候,趙歸真便死無全屍,直接消失在空氣中,他的魂魄並沒有進入輪回,至此,不管是接下來哪一世,都不會有他這個人,連投胎成草木都不可能。
    而李瀍,這個也被雷劈中的人,卻意外的站直著身子,肉身還存在于雷劫中。
    那九天玄雷才發揮第一道雷,便把對手給殺死,而接下來的雷劫,也直接省去,跳到最後一個,接引之光。
    這接引之光對於李瀍這個凡人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浪費。
    他那殘破的身子,也註定無法承受得住,哪怕心臟被修復好,身子也沒有任何的傷疤,可是他也不可能再活久了。
    青泠遠遠在一旁看著,尤其是看到李滻還沒死的時候,便知道,這是天道還不讓他死,他的使命還沒完成,怕就是法海那邊的劫數,如此也好,她就知道,天道能修復一切。
    只是看李滻這模樣,怕是最多活不過明年。
    李滻已經暈倒在那,青泠也不去動他,反而學著之前的方法,進入密室之中。
    那具龍骸骨,她必須得去試試,至於方法,青泠可不認為,在得知所有事情後,失去威脅的李滻,會告訴她如何得到龍骸骨的法子。

  ☆、第53章 開

53
    也幸好青泠的記憶力不錯,所以完美的複製了之前李瀍進入這密室的方式,避開那些陷阱,一路上也算是有驚無險的到達龍骸骨那裡。
    她手中還緊握著玉璽,想試試盯著那具龍骸骨,卻發現始終不敢直視,還是一如之前那般。
    只是這玉璽到底能做什麼,看李滻那模樣,臨死之前說出的話也不像是假的,那麼這玉璽,到底該如何用這把鑰匙取得龍骸骨。
    青泠把玩了一下這玉璽,卻只發覺那是一塊極其完整的玉一點點雕琢而成的,刻畫著龍在印上,哪怕是龍眼睛那些特殊地方,都被青泠翻找了個遍,也都開始亂按一番,可是還是沒發覺這玉璽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這玉璽雕琢倒是不錯,青泠盯著這上面那條龍看,倒是栩栩如生的,只可惜少了龍該有的氣勢,像是這般看著,看成蛇也沒覺得奇怪的,尤其是這玉璽是青色的,倒像是一條青蛇。
    青泠不由得一笑,看著這玉璽上的青蛇,手果斷一鬆開,讓玉璽直接往地上砸去。
    如果她沒預料錯的話,那這玉璽裡頭,應該會藏著東西才對。
    至於錯了的話,那到時候再說,青泠很是隨意,得失心並不重。
    那玉璽被砸到地上,尤其還是青泠帶著靈氣用力那麼一擲,那玉璽當眾便碎成幾塊,露出裡頭兩顆珠子來。
    青泠沒去理會那被砸成兩半的龍身,直接撿起那兩顆珠子來,這樣子,難不成是這條龍的眼珠?可是這大小未免也相差太大些,實在是不像,不過總能試試先。
    青泠先握緊那兩顆珠子,試著往前幾步,可是還是走到她之前走的那地方,便不能再往前的,也就是說,那珠子根本沒起到作用。
    那得把這兩顆珠子扔過去?
    青泠看著手中那兩顆黑不溜秋的珠子,手掂量幾分,便果斷把兩顆珠子往龍骸骨那扔過去。
    接下來她連結果都沒看到,只感覺到一片亮光,亮得她都睜不開眼睛,直至青泠覺得安全些,再打開眼睛時,眼前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也不知道站在哪個地方,只是看到周圍所有全都是白色的,看不到什麼,倒是正前方,那具龍骸骨還在那裡。
    青泠發現自己已經能夠直視那具龍骸骨了,也看著原本那眼眶空洞的模樣,現如今被那兩顆珠子填充進去,整條龍像是活了起來般。
    而事實上也的確活了起來,青泠很快便發覺那條龍還開始飛了,乃至還往她這方向而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青泠看到來勢洶洶的龍骸骨,自個也連忙躲開,還真像是傳說中的骨龍,只是這條骨龍卻是會飛的骨龍,而且也更沒有魔的氣息。
    怎麼會如此,這條龍難不成是把她當成敵人了?
    青泠皺起眉頭,哪怕它少了那嚇人的威壓,可是其攻擊力還在,青泠又怎麼可能對付一條龍呢!
    而且這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又該怎麼逃離這裡,青泠可不認為自己還在密室之中。
    不過在思考這些的前提,是她想逃過這條龍的攻擊先,哪怕它少了最可怕的龍息和威壓,可是攻擊力也實在是讓人難以抵抗,青泠也只能一味的躲著,而那條龍好像越發興奮般,繼續朝著她飛過去。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是因為那兩顆珠子,把這條龍復活起來。
    青泠思考了一下,行動也慢了半拍,立即便躲閃不及,被龍爪撓出幾道血痕來,在大腿外側那,傷口看上去嚇人得很。
    這下可是遭了,不受傷都難以躲過,更何況是現在,青泠皺起眉頭。
    只是很快青泠便發現異樣,那條龍直接往那幾滴血滴那湊過去,還搖晃著腦袋,緊接著低垂下頭,一副喪氣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條龍沒有打算攻擊自己的意思?
    青泠的那雙眼睛盯了那條龍一會,看到那條龍扭過頭看,那雙眼珠子對著她,慢慢的朝著她靠近著。
    這次青泠沒再躲著,她想試試,這條龍到底想對她做什麼。
    骨龍看到青泠沒再躲閃,行動也快了幾分,直接湊到青泠身邊來,很是興奮的模樣,伸出龍爪對著青泠,倒像是想抱著她般,可是又怕弄傷了她。
    它的前爪只有五根骨頭,早已失去尖銳有力的指甲,青泠看了一眼那骨龍,那眼珠子還是依舊黑不溜秋的,她還是直接伸出手來,朝著那龍爪碰了一下,立刻,青泠便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這疼痛不是骨龍弄傷了她,反而是體內的聖蓮,青泠想收回手都不行,她的手和骨龍的好像黏在一塊了般,青泠現如今只能咬牙承受著那種痛苦。
    那朵聖蓮簡直是想要從體內出來般,讓青泠感覺到無比的痛苦,尤其是體內的妖丹是和聖蓮在一塊的,如今連同那妖丹也仿佛要與身體脫離般,青泠疼得都快覺得這身子不是自己的了。
    早知道那兩顆珠子便不扔過去,自己也不會這般痛苦,青泠都在懷疑是不是骨龍想要吞噬自己,才會讓聖蓮和妖丹如此受牽引般,往骨龍那努力的移動著。
    不行,她絕不允許自己的妖丹就這般離開,那可是有自己多年的道行,青泠絕不!
    很快,她便現出原形,青蛇的模樣,龐大的身軀,疼得通紅的眼睛,比起龍骸骨倒是還要大上幾分,這具龍骸骨多半是幼龍,才會被囚禁著。
    如今一看,青蛇的氣勢反而比龍還要再凶幾分,青泠對著骨龍怒吼一聲,倒是把骨龍給嚇得,骨頭都在戰慄著,發出咯咯的聲音。
    可是哪怕如此,體內的妖丹還是不穩定般,不停在青泠體內絞動著,疼得她恨不得把自己妖丹挖出來得了。
    連帶著聖蓮,青泠想不通,這具骨龍到底是什麼在吸引著聖蓮,為何她都感覺聖蓮興奮得不行,恨不得快點與那骨龍融合成一塊。
    可是不行,再這般下去絕對不可以,既然她現在無法控制住聖蓮,那自己的妖丹總能自己做主些。
    青泠立刻打定主意,把妖丹和聖蓮分開,這樣聖蓮也不至於帶著妖丹,想飛到這具骨龍身上去。
    只是聖蓮和妖丹彼此生生相息著,本就是互補的關係,現如今要將它們分離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就算再困難,青泠也必須得做,失去妖丹的她就等於失去修為,那她一直以來的努力也便都報廢,她也會成為一條失去靈智的普通青蛇。
    青泠在一邊忍受著體內靈氣混亂的疼痛中,一邊還要將聖蓮安撫住,不要脫離體內,一邊還要進行妖丹和聖蓮的分離,如此高難度的事情,她也始終保持著冷靜,一點點強壓著疼痛完成。
    以往她還在慶倖著,自己的聖蓮能保護妖丹,這樣她比同階層的修士也難對付很多,畢竟有聖蓮在,對她而言也相當於第二個妖丹。
    可是沒有想到,這次是一點慶倖都沒有的,她無法抑制聖蓮太久,那聖蓮已經因為她的強壓著,而使勁反抗起來,強度一次比一次大,讓青泠不得不承受著越來越劇烈的痛苦。
    青蛇痛苦的在地上扭動著,那骨龍也只能愣愣的看著,不知如何是好。
    青泠現如今忍受著的,除了體內那因為聖蓮攪和混亂的靈氣,還有便是妖丹和聖蓮分離的痛苦,對她而言現如今真是恨不得直接炸開身子,當場死去。
    好不容易,青泠在那扭動許久,直至最後無力氣時,青泠才總算把妖丹和聖蓮分離開來,大鬆口氣。
    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放棄那朵聖蓮,因為青泠已經駕馭不住它了。
    於是那巨蛇的蛇口一開,一朵金燦燦的聖蓮便從口中飛出,讓那骨龍愣愣的看著那朵聖蓮朝著它而來,甚至直接與它相撞起來,那朵聖蓮也像是融入骨子裡般,消失不見了。
    隨後,骨龍真的能感覺到青泠剛剛的疼痛,它也在空中疼痛得掙扎著,恨不得就此將自己自殺了。
    那骨頭都在晃動著,也不知道聖蓮是從哪融入進去,青泠只看到那骨龍的骨頭開始從最原先的白色,慢慢在變成金色。
    青泠沒有太多時間去觀察,她連她自個的身子都還沒收拾好。
    閉上眼睛調息著因為聖蓮的逃離,體內那混亂不堪的靈氣,好不容易等到青泠安撫好妖丹,睜開眼睛一看,那骨龍已經掙扎到直接摔在地上,便沒再動彈。
    骨龍身上的骨頭已經變成金燦燦的顏色,亮得讓青泠都有些睜不開眼,這是怎麼一回事,聖蓮和骨龍融合在一塊了?
    青泠看著如此戲劇性的一幕,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是。
    只是很快,她便知道,她的事情還沒完。
    因為這次不再是聖蓮受到吸引,而是青泠整個人受到吸引般,好像有股力氣,再把她往骨龍那拉扯著。
    不好,難不成她就要被這具骨龍給吸收了?一個聖蓮還不夠,還需要她嗎!
    青泠只覺得自己根本無力抵抗,身子便往骨龍那硬生生的砸了過去。

  ☆、第54章 史

54
    青泠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撕裂開般,有什麼東西在往她的體內塞著,把她疼得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如果說剛剛把聖蓮和妖丹分裂的痛苦是把她的血肉給挖出來,那現在的痛苦,便是在把她的心臟一點點的研磨著,一片片往下割著。
    偏偏,她身上除了剛剛被龍爪撓出來的幾道血痕,其他都看不到受傷的痕跡。
    青泠再度化為蛇身出現,可是那種身子撕裂的感覺卻是越發的明顯,只感覺骨龍那一根根骨頭像是在拼命的擠壓著她,讓青泠疼得身子直哆嗦,只覺得這身子快不是自己的了,偏偏,她很是清醒,很是清醒的看著,那一根根龍骨在拼命的擠壓著她的身子,疼得她想暈都沒法。
    整個身子的骨頭都像是被拆下來般,與龍骨劇烈碰撞著,慢慢的,青泠只感覺一陣奇怪,因為整個身子不再是疼痛,反而開始癢。
    青泠甚至都死死的控制住,不敢去撓它,因為她已經發覺出異樣來了。
    這種情況,再怎麼也不可能是她之前所想像的吞噬,怕是改造她才對。
    因為青泠發現,自己蛇身的骨頭,好像慢慢融入了龍骨,開始變得堅硬起來。
    比起疼痛,青泠便發覺這癢反而是更難忍的,哪怕她極力控制著,也無法阻止她的身子在空中搖搖晃晃,恨不得直接撲到地上努力的蹭著身子,看看能否用疼痛止癢。
    可是這股衝動還是讓青泠忍住了,如此一來,還沒融合好的骨頭一旦錯位,最後疼痛的還是她自個。
    與其如此,還不如努力的忍著,就當做是一場考驗,因為這報酬實在是太吸引人了,讓青泠無法拒絕,也沒得拒絕。
    青泠就這般,努力的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體內,看著那龍骨慢慢粉碎,化為金光融入到她的體內。
    哪怕她還沒試驗,也知道現如今的她,身子越發的強悍,有了這一身龍骨,她與尋常龍也沒太多區別,除了血脈。
    好不容易,那股癢勁過了,讓青泠不由得鬆口氣,也發覺自己體內的骨頭融合得差不多,現如今她的身子都散發著金光。
    就在青泠覺得已經算是過了的時候,可是她卻忘記兩樣最重要的東西,當初她開啟這具龍骸骨的鑰匙,那兩顆龍眼珠子。
    而很快,那疼痛感便讓她明白了這一點,在青泠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發覺那兩顆眼珠子直接沖著她的眼睛飛來,乃至直接射入眼睛裡頭。
    與最開始的疼痛感不同,這次直接變成火燒的感覺,灼熱到她都恨不得挖下這雙眼睛。
    青泠感覺自從她進入這密室,便是沖著挨疼而來,僅僅是今日,她都承受過三波疼痛感了。
    哪怕化身為龍需要極大代價,可是也不必如此疼痛來折磨著她!
    可是無論如何,青泠也不得不應付新一波的疼痛感,她閉上眼睛,承受著兩邊眼睛各自裡頭那兩顆眼珠子在猛烈碰撞,慢慢融合的過程,如同她剛剛骨頭融合一樣。
    與她的蛇眼相比,那龍眼珠子自然是小了許多,尤其是它本來就是裝在玉璽裡頭,尺寸與龍骸骨本就對不上。
    可是哪怕如此,那龍眼珠子的融合,卻比這龍骨融合還要久上許多,到最後青泠都快以為她的眼珠子融化成水了般,只能努力的閉上眼睛,感受著周圍,身子緩緩降下,趴在地上,等待著這次融合結束。
    許是已經疼痛到麻木了,青泠這次並沒有過多的掙扎,只是安安靜靜的趴在那裡,因為什麼也都看不到,索性閉上眼睛內視著,看著自己體內那骨頭的變化。
    如今她的骨頭已經被磨得強硬許多,比起真正的龍也毫不遜色,她如今與龍不相似的,怕就是她的血液,那從血脈繼承過來龍的傳承,這便是她所沒辦法比的,畢竟青泠始終不是龍,她只是一條普通的蛇,人們常言的竹葉青。
    如此致命的眼珠位置被火烤著,要不是青泠那是無害的,她也不可能如此放任著。
    好不容易把這第三波的疼痛熬過去,青泠真心希望接下來不會再讓她來次受傷之類的了。
    等到她睜開眼睛,總算看清楚眼前的時候,青泠便發覺,她原本周圍白茫茫的一片,現如今也全都消失,她還是依舊在密室之中。
    乃至,她現如今趴著的地方,居然是她之前看到骨龍的那個地方,現如今再看著之前她始終停在那不能再前進一步的地方,只覺得世事無常。
    青泠已經發現,原本的聖蓮,已經徹底融入到她的骨子裡,現如今依舊盤旋在她的丹田處,和妖丹一起,仿佛它們不曾分離過一般。
    那聖蓮還是依舊守護著妖丹,就像是它主動融入那具龍骨裡,去除這具龍骸骨本身的那股深深濃郁的怨氣,才能夠讓青泠與之融合到一塊一樣,它也始終守護著青泠。
    現如今,儲存在聖蓮當中還有很多是青泠現如今無法消化得了的靈氣,單單這些靈氣,哪怕讓青泠前往無靈氣的地方修煉個幾十年,她也能夠單靠這些靈氣,臨近登天。
    可想而知,這蘊藏在龍骸骨,被聖蓮提取吸收好的靈氣,究竟有多麼的龐大。
    如若不是聖蓮的存在,青泠根本不可能收服這具龍骸骨,因為少了聖蓮清除龍骸骨的怨氣,少了聖蓮去吸收龍骸骨的靈氣,青泠的身子都會因為承受不住而爆體而亡。
    青泠在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好像都有些不像是自己後,便恢復人形。
    現如今多在人間走動,她倒是也習慣人形,還有一個便是人形較為輕便,哪怕沒有原型活動起來舒服自在。
    原本這裡的那股龍威壓也消失得乾乾淨淨,青泠從那檯子走下來,走到自己之前一直停在那裡的檻,再回頭看一下那檯子,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眼前沒有鏡子,並不能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所以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只是這般隨意一笑,眼裡的自信,眉目間那股輕狂,已經讓她如同女王般,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睛。
    如果說青泠如同女王那般,不需要皇冠,也稱得上女王,如今悠悠醒來,發現自己沒死的李瀍,便是洋洋得意著。
    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他卻沒死成,這難道不是上天對他的保佑嗎!
    而且,李瀍已經能夠感覺到,比起吃了仙丹後的樣子,現在的他便是吞下數十顆仙丹後的感覺。
    渾身無比的通暢,像是被打通了經脈般,而且,比起吃下仙丹後那種感覺維持不久,李瀍已經有所預感,他這次能夠維持很久,甚至便會一直如此伴隨著他,直至長生。
    李瀍並不瞭解修真那些,以至於他把這種靈氣入體,便以為是已經到達長生,對於許多普通人而言,修真,也確實相當於長生不老,卻不知道,修真何嘗不是在與天爭奪壽命。
    於是李瀍仰頭大笑著,他的周圍,已經看不到青泠和趙歸真,許是他們也被這雷給劈死也說不定,李瀍很是得意自己能夠在雷劫中存活下來,這便是觸碰真命天子的報應。
    李瀍已經把趙歸真的下場歸結到這頭上去,雖然也類似,可是他卻不曉得,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他的使命並未真正完成,該是他的使命,還必須得他來解決。
    李瀍的仰頭大笑,也讓外面的侍衛紛紛對視一眼,還是一常年陪伴在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敢敲門,想看看究竟。
    哪怕李瀍之前就吩咐過,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進來,可是現如今這李瀍的聲音,怕是勝利了吧!
    那老太監想著,這李瀍便是對付著趙歸真來的,不然哪來用得著如此。
    也不知道這皇帝和趙煉師哪來出了問題,以至於皇上想趙煉師非死不可!
    至於趙歸真之前來時帶的那一隊侍衛,也被大太監看成是防衛。
    如此一來,便都想得通一切,其他人也都自以為是如此,表示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李瀍真是得意的時候,看到大太監的敲門,也意氣風發的喊著:“進來。”
    他這個真命天子,哪裡還需要再去顧忌什麼道士,至於佛教,他是非滅不可!
    那大太監見皇帝正是得意的時刻,也不再小心的進去,皇帝心情一好,他做事也放鬆些,不用整日小心翼翼的。
    “皇上,可是有何吩咐?”
    大太監捏著嗓子說話,身子柔弱得很,給李瀍行禮著,低垂的頭,掩蓋著那雙眼睛的掃視,那大太監不由得驚奇幾分,這大殿內,竟然沒看到趙歸真的身影!
    這一念頭在大太監的心裡忐忑一下,便不敢再細思下去。
    怕是皇家的秘密,如若想在這宮中活久些,秘密是最要不得的事情,大太監也很快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注意,便老老實實的聽著皇帝的吩咐。
    “傳朕旨意,即刻起,派大內侍衛前去緝拿丞相裴休等人,府內一個都不准放過,直接關入大牢內,明日便問斬!”
    如若不是今日的事,李瀍或許還在猶豫幾分,乃至會顧忌多一些,比如說民間的流言等。
    畢竟裴休在民間的威望也算是很高,尤其這些年,民間信佛的人越發的多,裴休更是深懂佛學,也讓裴休在朝中得到不少支持。
    大太監並不意外裴休的落馬,這早已有跡象,比起趙歸真一事,裴休確實算不上什麼。
    裴休這些日子被皇帝冷淡的對待著,落馬也是正常的事,可是趙歸真一向都是皇帝眼前的大紅人,就連他這個大太監都不得不討好他,可想而知趙歸真的威望有多高。
    尤其是皇帝一信任他,其他皇親國戚也紛紛請他到府中看過,趙歸真在這朝廷的日子確實是如魚得水,也讓他搜刮到不少好東西,才能夠跨階與青泠有一拼之力。
    可是趙歸真這次的落馬卻是如此的突然,就連大太監,也只是看到皇帝三請趙歸真而被拒一事罷了,莫非正是因為這一事冒犯了皇權?
    大太監在心裡嘀咕幾分,卻也老老實實點頭,開始打算吩咐那些侍衛去辦事。
    這種消息可不能走漏風聲,就怕裴休真的逃了,那到時候他也不好交差。
    於是,皇宮的效率一向都是很高,更何況是大內侍衛這種辦差的,一大隊人馬便前往丞相府邸,將裴休等整個府邸的人,都抓了起來,直接收監。
    如此一來,李瀍卻還是不滿足,甚至還興奮得很,來回走動都難以消解心中的激動。
    裴休不過是一小事,離他真正要做的還遠著,如此裴休的事情一解決,李瀍便想著快些把佛教一事解決個徹底。
    這些年對於佛教,他下達的命令多半是禁令,如同不能違反佛教戒律的僧侶必須還俗,並沒收其財產,不許供養佛牙等這些,真正傷害打擊到佛教的,卻還沒有,他還不敢。
    李瀍還在等待一個時機,一個恰當的時機,真正給佛教一個狠狠的打擊。
    裴休一事,他不過是在試探著法海,既然法海至今還未出手幫助裴休,李琦更是時刻盯著金山寺。
    乃至,李瀍從上次法海割地一事,看出法海不願生事的態度。
    既然如此,趁著幾日,也快些下手,他便要看到,整個大唐王朝,因為他的存在,而有了新的輝煌。
    如同貞觀之治般,他才是真正的賢民君王,真正的真龍天子!
    一鼓作氣,李瀍直接拿起卷軸,開始書寫著他接下來幾日所要掀起的一場風暴——滅佛!
    年秋七月裁併天下佛寺,拆廢寺院和銅像、鐘磬,強制僧侶還俗,沒收各種金銀財寶,田地莊園,地方只允許少數寺廟,以及所規定的僧侶,其餘全部還俗,成為國家的納稅民。
    這一舉動,直接打擊了寺院經濟,整個佛教為之動搖。
    李瀍興奮的揮筆著,所有條款,全都是他之前細細斟酌而出,他相信,通過這個,能讓整個大唐王朝安定下來。
    有他這一真龍天子在,他這一代明君,也會記載入歷史中,永世被世人所記得。
    只是此刻興致勃勃抒寫歷史的李瀍卻不知道,歷史還有一段記載。
    裴休,死於846年,趙歸真,死於846年,唐武宗李瀍,死於84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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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落

55
    青泠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李瀍在那奮筆疾書著。
    進出密室都只有這一條路,所以青泠出來的時候也必須經過大明宮。
    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本來她還以為李瀍依舊躺在那裡,那她出去也無比順暢。
    可是沒有想到,李瀍會清醒那麼快,而且當她出來的時候,聽到的卻是一陣笑聲?
    趙歸真都死了,他在得意些什麼?
    李瀍也沒有想到,他會看到青泠從密室中出來。
    準確而言,是他忘記了這回事,他只顧著自己能從雷劫中存活下來,卻把青泠和玉璽給忘了。
    李瀍估計還以為青泠已經死在雷劫之中,和趙歸真一樣,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你怎麼會在這?難不成趙歸真也活著?”李瀍沒有想到會看到青泠,眼睛不由得瞪大幾分。
    青泠無法理解李瀍身為皇帝的自大,便皺著眉頭,看在他提供玉璽的份上,還是解釋道:“他已經死于雷劫下。”
    如若李瀍不是使命未完,他也早和趙歸真一樣,消失於天地中。
    青泠無法理解一個凡人,從雷劫中活下來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尤其是李瀍還是皇帝,在接引之光的治癒下,李瀍已經把體內的變化歸結為他是真龍天子上了。
    確實,李瀍如若不是皇帝,他也不可能還活著,哪怕是苟延殘喘。
    李瀍聽到趙歸真真的死了,心裡也鬆口氣,那個企圖把他當成肉盾的道士總算是死了,他也能安心一些。
    可是李瀍並沒有因此放下警惕心,他掃視一下周圍,卻還是沒發現他的玉璽,便緊張道:“你把朕的玉璽放哪了?”
    玉璽?在密室之中,只不過已經毀得乾乾淨淨。
    青泠可不願這麼解釋,不過眨眼間,她便想到更好的方式來說明這一問題。
    “連人都死了...”
    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卻讓李瀍好似明白過來般,趙歸真都死于雷劫之下,玉璽更是屍骨無存。
    李瀍自然如此認為,而不會想到那玉璽是被青泠給拿走的。
    也是,那般的雷劫,她能存活下來已經不易,更何況還是拿到玉璽。
    李瀍很快便明白過來青泠想讓他明白的,點了點頭,卻繼續詢問起來:“你去那裡幹什麼?沒了玉璽,龍骸骨你根本不可能拿到。”
    他早便清楚,龍骸骨的鑰匙便藏在玉璽之中,這是皇家的秘密,連寫都不寫出來的秘密,在皇帝之間一代代流傳下來。
    玉璽的問題解決了,龍骸骨的問題,也該擺脫嫌疑才是。
    青泠的腦子轉得很快,立刻又想要相應的答案。
    “那天的雷劫不是意外。”
    所以,是那具龍骸骨發生了變化,引起了雷劫,於是趙歸真的作死,變成了龍骸骨的事情。
    青泠淡淡的一句解釋,全都沒有撒謊,卻能夠引導李瀍自動腦補出她給的答案。
    如此一來,李瀍便明白過來,那日的雷劫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如此,怪不得會突然間有雷劫。
    可是,難不成密室內的龍骸骨消失了?
    李瀍想到這一可能,當即坐不住,直接進入密室,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那具龍骸骨和他身上發生的變化有關,所以,是因為龍骸骨的緣故,他才能夠在雷劫中活下來的,因為龍骸骨的變化,本身就是因為他而起的!
    李瀍自動腦補將青泠編出來的故事給弄出個完整版本了,青泠沒去理會李瀍的腦回路到底如何奇葩,倒是看到他急匆匆進入密室,也沒去理會。
    只是她的目光,卻被李滻擱置在一旁的卷軸給吸引住了,剛剛李瀍奮筆疾書的,正是這一份卷軸。
    青泠很清楚李瀍究竟什麼時候會死,而天道也會引領著李滻,在該有的時間內將他的使命完成。
    難不成,這使命便是眼前這一份?
    青泠走過去,拿起那放在桌案上的卷軸,裡頭的字字句句,都讓她不由得深思起來。
    看來滅佛行動便要開始了,青泠想了想,就如此重的舉措,金山寺在佛教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法海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
    無論如何,在皇帝下達命令之前,她都必須得先回一趟金山寺,將這件事情告知法海,讓他快點拿主意才行。
    如此一想著,青泠便毫不猶豫將卷軸按照原先的地方擺好,就當她什麼都沒看到般,果斷離開皇宮。
    趙歸真的事情已經解決好,她也得到她想要的,這一趟也不算白來,而她離開時,也不帶絲毫留戀。
    而等李瀍真正看的那具龍骸骨消失時,便呆呆的站在那裡,感受著空氣間殘餘的餘壓。
    龍骸骨畢竟存在在這有幾百年,氣息味還很濃郁,李瀍也能清楚的感覺到,尤其是體內的靈氣都因為這股氣息而發生反應的時候,李瀍也自動腦補成為那龍骸骨在自己身上。
    果然是如此,李瀍對自己是真龍天子一事已經深信不疑,誰也不能再干擾他了。
    有他的江山,那大唐王朝也能長長久久,李瀍已經能看到光明的未來,也對青泠的離開直接無視,他如今看中的,是他的皇位,他的江山。
    而大唐王朝的歷史長久,並不如同李瀍所想像那般能百年千年乃至萬年千秋萬代,殘餘的這股龍氣,也只是足以支撐住六十年。
    金山寺與皇宮的距離,在青泠風雨不歇的趕路中,硬是只用了一天的時間,她的修為比之前長進不少,也讓她花費少許多時間。
    在踏入金山寺時,面對那長長的階梯,青泠反而把速度變得很慢,如同一普通人般,開始一點點踏上階梯走著。
    每一次抬頭看上上面,青泠都能感覺到法海那注視的目光,一如他以往般,無論是她在竹林小憩,還是她去山下溜達,法海都始終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不曾改變。
    青泠哪怕把這段路走得再慢,也還是走到盡頭,望著依舊坐在那塊山石上的法海,她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離開之時,法海便坐在這,看著她離開,如今,她回來時,他還是坐在這,看著她回來。
    法海如今,倒像是一個望妻石般,風雨不動,眼睛永遠望著遠處等她。
    “回來了。”法海見青泠一笑,倒是有幾分意外,尤其是他感受到青泠身上不同於往日的氣息時,很是肯定道:“大明宮可好玩?”
    這股龍氣,除了大明宮外,哪裡還有,法海已經肯定,青泠把趙歸真給解決了。
    “嗯,我把龍骸骨給盜走了。”青泠往前走了幾步,就在法海面前,說得也十分隨意,宛若是一件普通的小事般。
    這樣的口氣,還真是讓法海無奈幾分,看到自己所思所想的人兒便在眼前,他也毫不客氣,直接站起身來,將青泠抱入懷裡,感受著與以往不同的氣息。
    “還真是脫胎換骨回來了,我該慶倖你沒有把人家的皇位搶過來,當上女王?”法海便在青泠的耳邊說話著,氣息全噴灑在青泠的耳蝸那。
    哪怕青泠沒說詳細,法海也明白,那具龍骸骨已經融入她的體內。
    這還是青泠第一次與法海如此親密接觸著,蛇身上的體溫很冷,如此抱著,倒是讓青泠感覺到幾分溫暖。
    尤其是體內的聖蓮,在觸及到法海的身子時,聖蓮轉得越快,好像很是興奮般,這股溫暖讓青泠舒服得眯上眼睛。
    法海的調笑,青泠自然不放在心上,想了想,青泠回憶一下李瀍平日的作息,認真道:“那椅子不舒服。”說是有軟墊,但是其實並不軟,怕是為了讓皇帝端坐著,而不是毫無姿勢的賴在那裡。
    嗯,除了這之外,還有一些,比如說,“飯菜也沒你做的好吃。”
    青泠這些日子最想的,還是法海做的飯菜,也能夠讓她吃個飽,相比之下,李瀍給她吃的實在是太少了。
    所以,她才回來的?法海將青泠摟得更緊,從皇宮回來,第一時間想回去的不是白素貞那邊,而是他這裡,這點讓法海很是滿意。
    之前青泠是為了白素貞而下山,為了白素貞而得去應付許宣那樣的人,為了白素貞不得不跟去姑蘇城那,這些都讓法海覺得酸酸的,他居然也有這麼一天要和一女人爭寵的。
    “那我這就給你做去。”法海聽著青泠想吃他做的飯菜,頓時笑了笑,這些日子他坐在山石上一副得道高僧的形象,在青泠面前也算是全毀了。
    青泠在抱著法海和吃著東西兩者想了一下,果斷把法海踢開,“去吧。”
    她餓了,趕了一天的路,肚子餓得慌,抱的問題可以改日。
    青泠體內的聖蓮在感覺不到法海的氣息後,不免搖晃著抗議幾分,全被青泠無視了。
    法海也感覺自個被青泠無視了,對青泠如此乾脆的動作,頓時也只能無奈的歎口氣,於是,他還要和飯菜爭寵?
    青泠這次從皇宮回來,讓法海越發覺得她身上女王氣質強悍,所以他淪落到女王的男寵,而這烹飪,成為他爭寵的手段?
    這一念頭果斷被法海給消滅掉,他再怎麼也應該是王夫才對,嗯,沒有後宮,沒有爭寵。
    法海烹飪的速度很快,似乎早便在等待著青泠回來,所以也沒讓青泠等久。
    他所做的東西,青泠很是捧場的全都消滅後,便開始喝起法海倒的酒,開始聊起她這次回來的重要原因了。
    “我見皇帝已經將聖旨寫好,準備下令滅佛了。”
    青泠看向法海,很明顯在催促著法海快點下決定。
    法海這才明白,青泠是為何而來,也不妨礙他的好心情,點點頭。
    皇帝的做法他心中有數,他有門路在,皇帝才剛下令將裴休關押,他這邊沒過多久已經知道資訊。
    接下來皇帝要做什麼,他也很清楚,能給他思考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金山寺,我是必須保住的。”裴休的事情是解決了,早在他開口說與法海斷絕關係時,裴休的事情就已經和他無關了。
    所以無論他現在如何,法海都絲毫不關心,本來他和裴休就沒有任何感情。
    可是他和金山寺的關係,法海卻還沒法斷絕,這次滅佛事件,他也必須盡力保住金山寺。
    這個答案青泠早就預料到,也沒指望法海全部拋開,如同她哪怕對白素貞失望,卻還是沒把白素貞的事情置之不理一樣,因為白素貞救過她,所以青泠也從未覺得白素貞很麻煩。
    包括她與許宣的一切,都是渡劫罷了,青泠沒真如同白素貞一樣把這些看成是情愛,相反,青泠很是羡慕白素貞,正是因為白素貞的心思單純,所以劫數才如此簡單,只要她跨過這一劫,她也能大徹大悟,飛升成仙。
    “所以,你打算如何做?”
    青泠在想著,皇帝肯定不敢把金山寺全拆了,哪怕他要滅佛,也不敢真的掀起眾怒,把事情做個徹底,不留給別人一條後路,那樣只會逼得狗跳牆。
    既然金山寺不會全拆,那法海所說的保住金山寺,又是什麼程度的保住,他要如何做,這一切都是青泠想問清楚的。
    如果法海真想保全整個金山寺,大不了她麻煩一些,去把李瀍的腦子給洗一下,至於因果,對青泠而言不過是劫數越發難渡罷了。
    法海托著腦袋,笑眯眯的看向青泠,現如今的青泠還真是把他的事看成自己的事情般,真的在為他著想著,乃至還打算大包大攬的幫他。
    這樣的感覺似乎不錯,法海挺喜歡青泠為他操心的,至於吃軟飯一說,法海表示青泠很喜歡吃他做的飯菜。
    “只是覺得,我該告老還鄉了。”
    這些日子,法海已經知道自己該如何做了,對於青泠更是毫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告老還鄉?退任?青泠一個翹眉,所以說,法海已經打算把金山寺方丈一職給丟開了?
    仔細想想,這還真是一好主意,畢竟法海是裴休的兒子,這層關係還是丟不開的,尤其是在皇帝的眼光中。
    哪怕只要法海離開金山寺,金山寺也便不是皇帝的眼中釘了。
    只是,失去金山寺方丈這一次保護,皇帝怕不會那麼輕易放過法海。
    “恐怕難以離開。”青泠不信,皇帝就這般放任著法海說退任就退任的,以他的疑心病,法海不可能全身而退。
    法海自然清楚這一點,金山寺方丈一身份,他退任可以了事,可是裴休兒子這一身份,卻不是那般簡單便能夠脫得了身的。
    “你說金蟬脫殼如何?”法海始終笑眯眯著,反正這些破事他也已經煩夠了,渡完劫數,他留在青泠身邊,才是他所樂意的。
    青泠很快便明白法海的心思,眼睛一亮,確實不錯,這一招不僅能夠讓法海脫身,徹底擺脫俗世的干擾,而且,他金山寺方丈的名譽,也算是保全了。
    看來這件事情也不需要她插手,乃至連破壞因果都不需要,如此一來,事情也能順利的進行下去,而李瀍也很快便要去見他的永生了。
    “就連下一任方丈我都想好了,便是你上次見過的法心。”
    法海知道青泠肯定有印象,金山寺這一地方,對他們而言,從相識至今,回憶也是不少的。
    對法心的培養,也是法海從青泠離開後便開始進行到底,如今的法海,只需要在恰當的時間消失,便能徹底完成這一劫數,完全放手了。
    那他對嚴法的託付,也算是完成。
    青泠自然對那樣的人物有印象,嗯,一個守成有餘,開拓不足的人。
    第一次見面,法心不就是沒有攔住法海的舉動,才讓青泠順利吃到聖蓮的嗎!
    這樣的人物,也確實能夠讓皇帝放心下來。
    青泠一個點頭,果然法海和白素貞就是不一樣,對比一下兩人的劫數,青泠都不免期待一下自己的劫數了,或許還需要時間,她也不急,慢慢的等著,等著她的劫數到來。
    “所以,接下來我便是一無名聖僧,還請施主不要嫌棄才是。”法海見青泠有些遊神,也帶著幾分戲謔開口道。
    法海這邊的事情解決了,青泠還不能放心下白素貞那邊,聽著法海的話,不免勾起嘴角。
    “我只會嫌棄你做菜的手藝。”
    換言之,青泠只擔心自己的伙食,這一說法讓法海頓時有幾分莫名的哀傷。
    難不成在青泠眼中,他已經和廚夫等同起來了?這可不行,看來他的路還任重道遠著。
    滅佛一行動,在李瀍的大力推崇下,這場風暴直接卷到全國各地。
    原本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的僧衣,也都消失,換成了道袍和布衣。
    三日後,李琦帶著一隊人馬,直接沖上金山寺,一如他十幾年前一般。
    整個金山寺,香客逃亡,原本繁榮的寺廟,如今也香火盡斷,大刀下,留下許多瑟瑟發抖的僧人。
    於是如此一座繁華神聖的寺廟,牌匾那御賜的金山寺三字還依舊金光燦燦,人卻早已各自散逃,不見人影。
    望著金山寺上頭的山頂,李琦駐足片刻,想起了那時的種種。
    那個在聖蓮面前不悲不喜的小和尚,終究還是要敗在皇權手中。
    比起那從蓮池挖出的黃金鎰,這寺廟所籠罩的寸土寸金,才是讓皇帝都為之心動的。
    李琦帶著幾個人,沖上了那長長的階梯,大步跑了上去。
    那山石處早已不見人影,屋舍內,更是空空如也,看不見一人。
    樹林叢處,法心卻突然間現身,站于李琦面前,這個經歷了兩次劇變的人,也褪去一身的稚嫩。
    “大人如若是在找方丈,那便請到這邊來。”
    李琦看了法心幾眼,才認出他是當年那個小和尚,便緊隨他而去。
    蜿蜒的山路,停下時,他們已經置身于竹林之中,而掩蓋在叢叢竹林內,是一個空曠的山洞,裡頭坐著一人,卻是法海。
    “方丈...法海方丈他已經圓寂。”法心深吸一口氣,低垂著頭道。
    兩次巨變,犧牲的都是金山寺方丈,他已經不確定,自己能否挺過下一次的危機。
    坐化前,法海已經將方丈之位傳於他。
    李琦看了幾眼這個山洞,又看了看法海的身影,才歎口氣,打算原路返回。
    從此,金山塔西下側的懸崖上,便多了一處法海洞。
    竹林颯颯之聲傳入洞內,法心目送著李琦離開,便看到法海從剛剛那一動不動的姿勢,站起身來。
    “李琦大人已經離開。”法心解釋道,卻還是無法理解,為何李琦只是如此一看,便沒再探尋法海是否是真死還是假死。
    法海自然很清楚這點,只是拍了拍法心的肩膀,從此,金山寺便交於他之手了,青泠還在竹林那等著他。
    古法海洞處,自然還有他的一具雕像在,那便是他的“屍體”。
    無論它看上去有多不像法海本人,李琦也是如此之認定。
    裴休在來求救于法海時,也見了李琦一面,只求他保留住裴家最後一點血脈。
    法海也清楚這一點,局中局,戲中戲,哪怕是皇帝,在天道眼中,又何嘗不是一個戲子呢!

  ☆、第56章 拉

56
    時隔幾日,那個小院子還是一如從前那般,寂靜安詳,與其他人家無異。
    白素貞手拿著一大盆衣服在那搓洗著,裡頭有她的,也有許宣的,哪怕一直都是嬌生慣養的她,做起這些來,一開始十分吃力,可是如今有其他鄰里大嬸的幫忙,再加上做多習慣了,白素貞也覺得許宣在外賺錢,自個忙活著家裡裡裡外外的,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尤其是她感覺到自己真正成為一個人了,這是許宣帶給她的,這也是白素貞一直以來的夢想。
    所以白素貞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是帶著感激與幸福,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之中,卻不知道當青泠看到這個,內心的複雜。
    這幾日,法海那邊的劫數也算是了結,皇宮一事也都結束,青泠沒有想過趕過來白素貞這邊,看到的卻是這副情景。
    白素貞一嬌滴滴的大小姐,哪怕在紅墓裡頭,她也從沒有洗衣做飯,這些對於她而言都是第一次的事,可是如今,為了一個男人,她卻能夠放下一身的驕傲來做這些。
    青泠自認為,哪怕是為了法海,她也無法做到這種地步,回歸到日常最純樸的生活,這本來就不是她所想要的,她更加想不通,白素貞為何會如此渴望成為人類,這對於她而言是不可思議的。
    看了白素貞一會,青泠甚至還主動弄出聲響,可是白素貞卻始終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中,並未發現青泠的存在,這也讓青泠無奈的歎息著,隨即從屋簷上跳了下來,直接走到白素貞的面前。
    白素貞直至這時,才發覺青泠的存在,一臉驚喜的模樣,手中的泡沫還沒洗乾淨,便直接站起身來,眼睛看著青泠,渾身上下看了一下,看到青泠沒受傷,也就鬆口氣道:“那天你去追那臭道士了是吧?我還很擔心你呢!”
    趙歸真?青泠才想起來這事,他早已灰飛煙滅,再加上後來法海那邊的事,都快讓她忘記這事了。
    青泠點了點頭,言簡意賅道:“死了。”
    第一次有人如此算計著她,趙歸真的下場不言而喻。
    白素貞聽了皺了皺眉,顯然是沒有想到青泠會如此乾脆,猶豫了一番,才開口道:“那畢竟是人。”
    換言之,如果是白素貞的話,她是下不了手的。
    青泠緊皺眉頭,哪怕已經猜想到,可是對白素貞的想法,她也是幾分無奈,只希望許宣能夠真正快些震醒白素貞,讓她清清楚楚的看到,白素貞永遠不可能成為人,她所想要的人!
    “衣服洗乾淨了,我們出去走走,我還很少來人間。”青泠沒和白素貞爭辯什麼,直接轉移話題。
    她這次過來,便是來加快白素貞這邊的劫數,相信以許宣的能力,應該也不會太久。
    白素貞一聽,也沒再糾結趙歸真一事,對著青泠點了點頭,再將手中的衣物處理乾淨後,忙裡忙外的整理事物,讓青泠在那等了好一會,才匆匆走過來,抱歉道:“青青,讓你等久了,我們出去吧。”
    這時間點正好是她要出去買菜的時候,也帶著青泠見識一下人間的好玩之處。
    “青青,我們先去市集那邊,我買一些肉和菜,今晚我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白素貞挽著青泠的手,興奮道。
    青泠在看到白素貞連衣服都洗乾淨後,便也沒對白素貞會下廚一事感到驚訝,點了點頭,隨即問起那日的事情來。
    “後來你們怎樣了?”那日青泠追趕趙歸真,離開得匆忙,都不知道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起這事,白素貞沉默了一會,才故作輕鬆道:“也沒什麼,夫君他喝醉了,暈了過去,倒是也沒看到,這才是慶倖的,也不知道那道士是怎麼發現我們的。”
    白素貞其實有些懷疑是青泠帶過來的,畢竟青泠一回來沒多久,那道士也就過來,可是這等沒有根據的話,她是不敢開口的,尤其是對著青泠。
    許宣其實那日後,也與她說了許多,白素貞對青泠,早已產生幾分距離。
    青泠見白素貞那隱約的距離感,心裡也明白幾分,怕是許宣害人不成,便來離間她們兩個,看著白素貞如此態度,青泠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氣。
    看來這許宣也沒想像中愚蠢,只要自己再挑撥幾分,許宣或許便能夠做出一些舉動來,讓白素貞失望個徹底。
    他現在需要的正是機會,他還在穩住白素貞,等待著機會擺脫掉她。
    既然趙歸真被引了過來,青泠才不相信許宣到現在還不知道她和白素貞是妖這事,尤其是有了端午節那時的現形。
    只是白素貞還真相信許宣是醉了,沒有看到,倒是天真得很。
    “那倒是慶倖,沒有破壞你的好事,放心,那道士已經死了,你也不用擔心。”青泠安撫著白素貞道,聽著都是在為白素貞著想著。
    許宣把髒水都潑到她身上來了,青泠才沒那麼好心去接收著,圓了許宣的話呢!
    青泠也不指望白素貞能信她的話,只是自己不承認,那白素貞對她,便只是懷疑,也許這份懷疑,之後也會變成懷疑起許宣來。
    白素貞一聽到青泠的話,立即覺得對自個懷疑起青泠感到抱歉,摟著青泠的手也收得更緊,親昵的貼在她的身邊。
    “後來呢?青青你可是有受傷?那道士有沒有傷到你。”說起破壞她好事一事,白素貞便想起趙歸真來,雖然她還是不喜歡殺人,可是不得不說,趙歸真的死讓白素貞鬆口氣,至少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出來。
    白素貞很是滿意自己的生活,更不想要其他人來破壞這種生活。
    只是青泠卻不是如此想的,這是一個劫而已,為了白素貞好,讓她順利度過劫數,才是真正對她好。
    趙歸真怎麼可能傷得到她,青泠想著,不過倒是得感謝他,因為趙歸真的原因,自個才有機緣進入皇宮,得到這身龍骨,也順利幫法海完成劫數。
    “沒事,他還傷不到我。”青泠見白素貞是真的關心她,眼神也暖了幾分。
    兩個容貌姣好的女子在這市集逛著,也著實吸引了不少目光,只是青泠那冷若冰霜的模樣,也嚇跑了不少人,至於白素貞,她已經有了夫君一事,也是左右鄰里都清楚的。
    白素貞還在挑著菜色的時候,青泠卻是在人群中尋找著人,卻怎麼也沒看到他的身影。
    到底去哪了?怎麼還不出來?可是有事耽擱了?
    能讓青泠如此關心的,自然是法海無疑。
    法海成功金蟬脫殼後,便緊隨著青泠而來,他也知道青泠不可能放下白素貞這邊,所以緊跟著過來,一路上自然也甜蜜幾分。
    在除去那身包袱後,法海粘著青泠更緊了,幾乎是寸步不離。
    而這次,是青泠想讓法海和白素貞見一面,也算是認識。
    之前在青城山的時候,白素貞可是親眼看到法海將姥姥給擊斃,青泠也不敢直接引薦,只能夠側面而來。
    讓法海以一其他身份接近她們,白素貞單純得很,只要注意一些,也不會想到這是法海刻意接近。
    當然,法海也要變相幾分,總不能讓白素貞認出他來。
    只是他們說好的在這裡見面,法海卻遲遲沒看到人影,這倒是讓青泠皺起眉頭,到底怎麼回事,法海可是極少如此不靠譜的。
    青泠在空氣嗅了嗅,應該是在這附近的才對。
    “青青,你要吃豬肉還是雞肉?”白素貞見青泠遊神狀態,也轉過頭詢問起來。
    青泠突然被叫了一聲,也十分淡定的回道:“都行,你做主。”
    她對白素貞的廚藝沒多大指望,連皇宮禦廚的手藝都不能夠讓她滿意,更何況是白素貞這個新手。
    法海的廚藝倒是真心不錯,頓時,青泠想到這幾日吃的飯菜,有些饞了。
    就在青泠還在尋找著法海的時候,她的東張西望模樣,卻落入一人的眼中。
    一般而言,來市集這種地方的,都是平民百姓,達官貴人也不會往這裡來。
    可是今日偏偏,有人為了趕路,專程走小道而來,便遇見了如此美妙的娘子,頓時駐足下馬,連自己的目的都忘了。
    他整個人往青泠走來,乃至直接緊抓著青泠的手,便開始手腳不規矩著。
    青泠哪裡是那種可以隨意輕薄的人,直接冷哼一聲,手一甩,把對方狠狠的摔倒地上。
    那便是劉家之子劉琰,劉家在這姑蘇城內也是一方霸主,如此他帶著幾個侍衛在身旁,又是一身華麗著裝,眼尖的都看出他的身份,哪怕不知曉的,也知道這人不能惹,立即,青泠被調戲一事,周圍百姓都是袖手旁觀,不敢惹事。
    青泠本就沒打算讓其他人來解救,只是大庭廣眾之下,她還真不能做得過分,不然這男子早就被她直接劈死,哪裡還能摸到她的衣袖。
    剛剛是青泠在找著法海,這市集人來人往,難免會碰撞到,也就沒去注意他,卻不想他還抓住青泠的手,才讓青泠反射性甩開。

  ☆、第57章 邀

57
    劉琰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美妙的女子,居然也有如此力氣,能夠把他甩到地上去。
    比起白素貞那純真,乃至在市集上與他人討價還價的模樣,劉琰一眼看到的,卻是站在一旁,神情淡漠的青衣女子。
    那與市集格格不入的飄渺之感,宛若隨時都有可能飛升成仙般。
    身處塵土之中,人卻不食煙火,單單這分氣質,便讓劉琰都不由得駐足,乃至忘卻自我,一個勁的往前走,想拉扯住這個女子,讓她不要飛升成仙。
    於是在如此唐突之後,劉琰被青泠甩開,也絲毫不生氣,反而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才對著青泠道:“無意冒犯姑娘,實在是抱歉,我乃劉家之子劉琰,這是今夜宴會的請帖,不知姑娘可願一去?”
    劉琰本就不是那種紈絝子弟,卻自認為有幾分風流,劉家的聲名在外,只要他點出劉家之名,也足以讓青泠明白。
    而他如此開口,也引起周圍的議論紛紛。
    由此可見,他有那個資格如此自信,青泠會接受他的邀請。
    畢竟能出現在這種市集的女子,多半也不是出身名門。
    而以青泠的姿色,劉琰卻覺得值得為她破例。
    今夜他哪裡有什麼宴會,不過為青泠辦置一場也不難,更何況他拿出的是一塊玉佩,青泠若是接受,也等於她進入李家的門。
    雖然他不能給予妻位,可是一妾室,也不算委屈她。
    這還是劉琰第一次想收納妾室,而青泠如果應下,也是第一個他主動納下的妾室。
    只要青泠願意,在李府中有他的寵愛,青泠也能在李府中過得滋潤,比在這市集中為柴米油鹽操心的日子快活多。
    青泠哪怕不懂得這裡頭的彎彎道道,更無法理解這豪門說話的含蓄,可是也不妨礙她對這男子的沒好感。
    連剛剛那般抓手,都能夠說成是無意冒犯,青泠對這等虛偽話嗤鼻得很。
    “不必,你離開就好。”青泠對於劉琰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不感興趣,言簡意賅道。
    至於被摸手的事,青泠也沒去介意,摸一下又不會掉肉,頂多心裡膈應幾分罷了。
    劉琰許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拒絕的一日,他身後的幾個侍衛,在聽到青泠的拒絕後,也往前幾步。
    那一個個都帶著刀,身著這護甲,身強力壯,站在那如同一堵肉牆般,無形之中想給青泠造成壓力。
    要是尋常女子,怕是被這陣勢,早已嚇得花容失色,老老實實聽從著劉琰的擺佈。
    可是青泠哪裡會去介意這幾個人,她幾乎勾勾手指,就能夠把他們一擊打倒。
    青泠那冷淡的態度,讓劉琰愣了一下,實在是這女子太讓人心動,讓他哪怕受挫,也想繼續試試。
    “姑娘,屆時姑蘇城內大家閨秀都會在那,姑娘確定不過去?”
    劉琰還特意強調這點,哪怕他根本還沒計畫宴會,都是隨口說出,但是只要今晚有宴會,青泠願意接下玉佩,那還有什麼顧忌的。
    那可是大家閨秀都會去的聚會,只要青泠參加,便意味著她有機會進入那圈子,劉琰覺得自己給出一難以拒絕的條件。
    只是偏偏,他遇上的卻是青泠,她對那些大家閨秀沒任何興趣,一群被圈養當做交易的女子,她對這些連自己命運都沒能掌握的女子不屑得很。
    而白素貞饒有興趣的聽著,乃至還幫忙鼓吹著青泠去,“青青,你過去看看也好,宴會可好玩了。”
    那可是大家閨秀的宴會,白素貞小的時候被權貴養之時,便是在籠子裡,聽著外頭的歡聲笑語,羡慕得很。
    只是如今人家邀請的是青泠,白素貞也不好意思開口說自己也想要去。
    青泠看了一眼白素貞,卻還是沒理會劉琰,白素貞又不去,那她去幹什麼。
    “買好了就走。”青泠看著白素貞買得差不多了,直接拉扯著她就轉身想走。
    她可不想再與這種人糾纏著,劉琰見她要走,也立即急了,連忙道:“兩個人一塊去也可以,姑娘還是收下玉佩吧。”
    劉琰見青泠如此在乎白素貞,而且白素貞對宴會也這麼感興趣,毫不猶豫拉攏起白素貞來。
    白素貞一聽,眼睛不由得亮了起來,只希望青泠能應下,那她也能夠去見識一下她錯過許多的宴會。
    這男子還真是不死心,青泠看白素貞如此感興趣,不由得緊皺眉頭,就在她快要開口的時候,一人的聲音卻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
    “人家姑娘都不願入這侯門,公子又何必強求呢!”
    人海茫茫中,青泠尋找多時的法海,這才總算登場。
    相較于劉琰那錦衣玉服的,法海的扮相著實寒酸得很,一身袈裟,手拿著佛珠。
    可是身上那乾淨的氣息,還是讓青泠舒服一些,這市集味道混合,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好不容易讓青泠快點頭下來了,劉琰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殺出一程咬金來,實在是氣人得很。
    “和尚,這裡沒有你的事,速速離開。”
    對於如此一僧人,劉琰就沒有好臉色,直接揮斥道。
    如此破壞他的好事,又衣著寒酸,劉琰自然也看不起法海。
    只是他如此態度,沒有引來法海的不滿,反而讓青泠皺起眉頭來。
    青泠知道法海另有打算,也便沒開口,心裡卻對劉琰這人不屑得很。
    青泠沒有開口幫忙,法海身後卻多出一人來,對著劉琰開口道:“施主又何必如此動怒,對人如此不客氣呢!”
    那是一小僧尼,那股熟悉的氣息,倒是讓青泠不由得眯起眼睛,看向他來。
    想來這位便是讓法海耽擱許久的人,只是青泠一時半會想不起到底這僧尼身上為何有她所熟悉的氣息。
    只是青泠卻知道,能夠引起她注意的人,一定不會普通,向來對上劉琰這人,也不會吃虧。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位姑娘不願意,兩個和尚,速速離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了。”
    一個已經夠煩人,更何況又多出一個來,劉琰只覺得掃興得很。
    法海始終是笑意濃濃,看著劉琰,眼睛卻滿是冷意。
    “這位姑娘已經拒絕接受玉佩,便表示她不會給李府當妾,公子已經是在強霸民女了。”
    也是法海的話說開,才讓白素貞和青泠瞬間明白過來,這玉佩代表著什麼。
    白素貞在想著自己剛剛還如此勸說著青泠接收玉佩,頓時羞愧得很,低垂下頭,不敢再看向青泠。
    她也沒想到,原來一塊玉佩代表的是這個意思,如若她清楚,白素貞是萬萬不會開這個口,想去參加宴會的。
    而青泠卻冷哼一聲,看向劉琰的眼神已經與死人無異,居然打的是這主意,還想納她為妾,也不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
    “公子如若再繼續糾纏下去,那我們也只能去官府一趟了。”那小僧尼見法海開口,也連忙補充著,給劉琰施加壓力。
    這兩句話,說得劉琰臉色發青,只覺得一塊遮羞布被當眾掀開,讓他不知道如何反應才是。
    若是告到官府去,他一李府少爺,和幾個平民鬧到見官,簡直是太丟他的身份,估計還會被他的親友看個笑話。
    現如今哪怕青泠再絕色,劉琰也不願再要了,直接冷哼一聲,羞惱的一個甩袖,直接騎上馬,便離開。
    緊跟著他的侍衛也紛紛緊跟其後離去,在這鬧市中,如此一場鬧劇,也算是收尾。
    只是無論是青泠還是法海,那看向劉琰離去背影的眼神,都在說明這事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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