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萊斯卡舞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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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需要一個現場嘉賓充當我魔術的志願者，誰願意上來幫我一個忙？”
聚光燈下的魔術師福爾風度翩翩地向場下觀眾發出了邀請，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掌心朝上，那個姿勢仿佛是在求愛，仿佛是在說“愛我，就跟我走吧”。
場下的觀眾們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尤其不少女嘉賓高舉著胳膊，甚至踮起腳尖，渴望得到那位英俊的魔術師青睞。瑪利亞驕傲地高仰著頭顱，手只抬到了剛剛到達頭頂的高度。但是福爾還是如事先約好那般，請她到臺上來。
“我尊貴的小姐，請告訴觀眾你的名字。”福爾裝模作樣地詢問道。
“伊莎貝拉。”瑪利亞笑容中帶著一絲羞澀，聚光燈下的她就像一個驚慌的小兔子。
“好的，伊莎貝拉，請告訴我，如果我請你走進一個箱子裡，只露出你的臉給觀眾看。但我會用刀紮進箱子裡。你害怕嗎？”福爾說著從黑幕後拉出一個與人等高的箱子，箱子的外側是華麗的裝潢，燈光打上去反射出五彩的光影。
“當然會害怕，不過……”瑪利亞笑著低下了頭，“我想試一試。”話音剛落，台下口哨聲、哄笑聲不斷。
低下頭後，劉海遮住了她的目光與笑意，光影不度她的眉眼。她大約猜出了魔術的原理，不過要吸引全部人的注意力，似乎還用不上這些知識。
“請放心吧，這是一個充滿魔法的箱子，我保證絕對安全。”
福爾打開了大箱子的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瑪利亞走進去，在門關上前的一刻，她用手攔住了。她小心翼翼地問：“真的沒有問題的嗎，我該相信你嗎？”
那一句話引來在場賓客一陣哄笑，福爾彬彬有禮地回答：“請你相信我，我尊貴的伊莎貝拉小姐。”
那扇只到瑪利亞脖子的門關上後，福爾對觀眾們說：“請各位給伊莎貝拉小姐一點掌聲。”
掌聲如雷。
福爾抽出一把鋒利的刀，小心翼翼地把刀刃放進事先挖空的縫隙中，另一隻手作著號召的手勢，“讓我們一起來數一二三，我就把刀刃插進去！一！”
“二！”台下的觀眾們很快進入了角色，跟著高聲喊道。
“三！”聲音如巨浪撲上舞臺的瞬間，福爾用力把刀一插。
“啊啊啊啊——！！！！！！！！！！！”
就在“三！”與刀刃插入的同時，箱子裡的“伊莎貝拉”突然面容扭曲，眉毛之間是一個深深的“川”字，眼睛和鼻子幾乎走成了一團，嘴大張著，爆發出淒厲的慘叫。
那聲慘叫聽起來是那麼的痛苦，事後很多人回想起來都還心有餘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痛苦地呐喊，眼中似乎因疼痛而泛起了水霧。“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福爾驚慌失措，伸手到腰間要拿箱子的鑰匙。由於箱子安裝的是如房間門那樣的自動鎖，關上門時並不需要鑰匙。因此當他發現一直掛在腰間的鑰匙不翼而飛，他焦急地大喊：“快去我的行李中找鑰匙！！”
“快開燈——！！快開燈——！！”有熱心賓客在大喊。
一時間，黑暗中手忙腳亂，人聲吵雜，讓人想起了古戰場上的兵荒馬亂。
“噗嗤——嘻嘻，開個玩笑，大家不要介意。”一直痛苦呐喊的“伊莎貝拉”小姐突然破涕為笑，胳膊舉起，手指搖了搖原本掛在福爾腰間的鑰匙。
包括魔術師福爾在內的眾人目瞪口呆。
黑暗中換畫的路奇和幾乎攔不住要衝進來的保安們的布魯諾不約而同地，眼角都狠狠地抽了抽。
……
“你似乎對瑪利亞的印象很深刻。”路奇把照片放進了口袋裡，他看向布魯諾。
“嗯，她是一個會讓人過目不忘的女孩。”布魯諾笑了笑，回答卻缺了些誠意。
路奇站起來作勢要走，似乎對繼續追問布魯諾也缺了點興趣。
才剛轉身，身後那個看似木訥實則人精的布魯諾開口回答：“是因為她私下問過我一個問題，一個我也曾經疑惑過的問題，一個我作為CP9成員似乎不應該憂慮但作為普通人應該會思考的問題。”
路奇轉過身來，銳利的目光落在布魯諾的臉上，是無聲地追問。什麼問題。
“如果我死了，誰會記得我？”
“無聊的問題。”路奇想都沒有想就接話，“如果一個人把自己人生的全部意義都建立在別人的銘記上，那他簡直就是弱者中的弱者。”說著推門而出。
徒留那扇晃動的酒吧門與一室的寂靜。
許久，布魯諾低頭輕輕說了一句：“弱者有弱者的悲傷，強者不曾低頭留意，又何來理解。”
……
“請問，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任務完成，在回訓練營的船上瑪利亞笑意盈盈地向路奇發問。
“弱者。”假寐的路奇眼睛都不睜地回答道。
“……”瑪利亞發出的動靜戛然而止，過了很久，聽到她深吸了一口氣又問：“為什麼？”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和勇氣。
“你今年幾歲，你又學會了海軍幾式？”路奇冷淡地詢問。
“啊，今年十四歲，學會了兩式——【剃】【月步】，其中【月步】是最擅長的……”
“我十二歲學全了海軍六式，十三歲時一戰成名成為CP9正式成員。十四歲時潛伏進革命軍幫助世界政府滅了對方一個團。”路奇打斷了瑪利亞的話，冷淡地數著自己的功績，末了，給出一個結論：“所以，你，弱者。”
“……”瑪利亞再次沉默，又過了很久，她低聲地詢問：“這麼多年來，你關注過我嗎？”
“沒有。”路奇回答得很乾脆，像是想都不用想。
“為什麼？”瑪利亞的聲音有些顫抖。
“因為你是弱者。”
“而你是強者。”
這是一句幾近冒犯的話語，語氣中飽含著明顯的諷刺之音。
路奇聞聲睜開了眼，他看見瑪利亞用手捂著臉，纖細的十指遮擋住了她的眉眼，卻聽她嘴裡發出輕輕的笑聲：“哈哈哈，也對，誰都不會相信CP9的最強者羅布路奇會是我的親生哥哥，哈哈哈。可是，我親愛的哥哥，既然嫌棄我是弱者，為什麼當年你要回家鄉救我呢？讓我死在童年裡不好嗎，為什麼要讓我那麼孤獨地活著呢？”話說到最後，已是哭腔和顫音。
“你想太多了，我救你不過是因為任務。”路奇扭開了頭，語氣冷淡。
“這個真相還真是讓人傷心呢。”瑪利亞把手放了下來，沒有淚，也沒有笑意。她的眼中只有悲傷。
兩人的目光再沒有任何交集，一路無話。
“這次合作執行任務非常順利，我會如實向長官彙報的。”路奇回到了公事公辦的撲克臉。
但是瑪利亞的心思卻完全沒有在公事上面，她欲言又止，最終小聲地說道：“喂，即使你是羅布路奇，也請你偶爾想想我啊，不用喜歡，討厭也行，只是……不要忘記我。”語氣幾近哀求。
“嗯。”路奇沒有再說什麼如刀子一般刺痛人心的話語。
這段路途漫漫，也終於到了尾聲。訓練營到了。分別也到了。
瑪利亞尊敬地頷首說：“那，我走了，路奇前輩。”
“嗯。”沒有絲毫的感情，路奇連看都沒有看她，目光拋給了窗外碧藍的大海。
瑪利亞失落地離開了船，獨自往訓練營的宿舍走去。
“瑪利亞，等一下。”身後一個聲音喚她，回頭，是布魯諾。
“布魯諾前輩，有事？”她停住了腳步，有些詫異。
“路奇有話讓我轉告你。”布魯諾輕咳了兩聲，如同電話蟲一樣繪聲繪色地模仿著路奇的語氣：“‘快點學會海軍六式吧，小鬼。’”
瑪利亞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呃……學會海軍六式就能正式加入CP9了對吧，我可不可以把這句話看作是他在表達歡迎我加入CP9的邀請？”
“呵呵呵，這我就不知道了。”布魯諾笑著回應。
瑪利亞失落的心情一掃而空，抬頭，天高海闊，雲淡風輕。
周圍的一草一木，本都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可那一刻，她卻看到了那些風景中前所未有的美麗。樹的俊秀、花的妖嬈、草的靜美，更遠處是海的壯闊，雲的飄逸……
她就像一個在暴風雨中走過了漫漫長途的人，終於守得雲開，陽光從天而降，宛如某種神跡。
“等等我……等等我！！”她呢喃著抬頭看往碼頭的方向，突然奔跑起來。俊秀的樹、妖嬈的花、靜美的草通通被她拋到了腦後，那一刻，她的心中只有一句話，一個願望，她要告訴那個人！！
心急如焚的她使出了最擅長的【月步】向碼頭奔去，當她氣喘吁吁地趕到碼頭時，載著路奇的小船正緩緩向天際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雙手括在嘴邊，朝著小船的方向撕聲大喊：
“羅布•路奇！我要成為cp9，我要超越你！！等著我吧！！”
等著我吧，我的哥哥！！
第32章 萊斯卡舞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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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布•路奇！我要成為cp9，我要超越你！！等著我吧！！”
一開始他聽到她的呼喊仍是一動不動地目視著海平線，直到她說到“超越”這個詞，終於忍不住了，他回頭看向她。女孩還是那張青澀的臉，此刻正無比驕傲地高抬著下巴，嘴角揚起，虎牙似乎也在耀虎揚威。
她身上流淌著與自己一樣的血液，她繼承了與自己同樣地固執和驕傲。她本應該擁有一個更好的未來，可是……
回到自己的房間，路奇就走到了電話蟲前。“布魯諾，查一查她任務失敗時的搭檔是誰，我要一份詳細的任務失敗分析報告。”放下話筒，路奇又掏出了那張照片。
如果不是再次看到這張照片，他幾乎都要忘了，在那個輝煌燦爛的傍晚，司法島上，自己曾與她站得那麼近。
那是任務完成後，送她回訓練營前發生的事情。
……
“今天還算順利吧。”布魯諾拆開了脖子下的蝴蝶結，那裝飾的小玩意兒讓他皮膚發癢。
路奇撕下了臉上的假皮，打開裝著卸妝用品的盒子，頭也不抬地說：“七水之都的市長冰山先生參加了萊斯卡舞會，為什麼這個在事先沒有調查清楚？”語氣平淡不像質問，但氣勢如同萬鈞巨石從天而降，壓得人喘不過起來。
布魯諾低頭說道：“對不起，是我的失職。不知道會不會影響我們接下來的潛伏任務？”
“他沒有看到我的真容，但是聽到了我的聲音。看來潛伏時，我只能裝啞巴，用腹語了。”路奇冷靜地分析。
布魯諾頭依然不敢抬起：“實在是抱歉。”他知道路奇最憎恨弱者，這次他事先調查出現失誤，恐怕從此他會長掛路奇自列的“弱者名單”不下吧。
氣氛在暖色調的夕陽下凍僵，兩個人沒有更多的交流，沉默代替了一切。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僵局：“路奇、路奇、我們合影一張相好不好？”
“就照一張照片，就一張！好不好？”瑪利亞抓來了一個拿著相機的人，扭頭向路奇請求。
“為什麼要照相？”正在卸妝的路奇語氣冷淡，興趣缺缺。
“當然是慶祝我們首次合作成功啦！”瑪利亞手忙腳亂地卸妝，然後撲了過來，手像鉗子一樣掐住了他的胳膊。她的聲音帶著雀躍，抓著他胳膊的手指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無聊……”他低著頭回應。
“微——笑！！”耳邊是女孩爽朗的聲音，滿滿的笑意。
“哢嚓——“相機乾脆的一聲後，那一刻成了永恆。
原來那個時候，她是這個表情。
那時的他低著頭未曾留意也不感興趣，沒想到三年後通過她的遺物才看到。
“我的妹妹呵。”
路奇把這張唯一的合照放進了相框裡，鄭重地放在自己的正前方。
……
“瑪亞——！！”門外跌跌撞撞有人在喊。
“別進來——！！”
這話及閘打開的吱呀一聲重疊，接著是重物撞擊腦袋的聲音。
“砰——”門又關了起來。
門外是跌坐在地上捂著鼻子的艾斯，鼻血從指縫間流淌而出。
有人吹了聲口哨：“瑪亞是女生，下次注意點哦！話說是不是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了，鼻血都流了！！哈哈哈哈！！”引起眾人一陣哄笑。
“混蛋，你們見證的是一場悲劇不是喜劇啊！！我這鼻血是她扔來的梳子砸出來的——！！”艾斯從地上跳起來，甩袖子隨意抹了抹鼻子，齜牙大喊道。
“吱呀——”門又打開了，走出來是化裝成青年D的瑪亞，表情臭臭，“沒有人告訴你進房間前應該先敲門嗎？！”
“打擾你的梳妝真的很抱歉……”艾斯彬彬有禮地有錯就認，這態度讓瑪亞很滿意，可接下來他說的那句話又點燃了她的怒火：“瑪亞，你以後還是化裝成青年男子的模樣就好。剛才那個妝好恐怖啊——”
“我化妝成什麼樣子要你管啊，混蛋——！！”瑪亞突然暴走，撲過去給了艾斯一頓胖揍。
“本來就是嘛……”還不知道自己觸雷的艾斯伸手接著招，嘴裡喃喃地嘀咕不停，“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有興致化那樣的妝啊，半邊臉像被火燎過一樣，猙獰得要命……哎喲，別打我……！！”
……
“啊——累死我了——！！”跑了的瑪亞和艾斯大字型躺在甲板上，目光垂直看上蔚藍的天空，偶爾有一兩朵白雲飄過。陽光是讓人愜意的，溫暖的，一如這樣的生活。
“如果天天都能這樣生活就太棒了！”艾斯伸了伸手腳，大聲感歎。
“嗯，如果每天都能這樣打你一頓，生活就太棒了！”瑪亞也有樣學樣地伸了伸手腳。
艾斯翻了個身面向瑪亞，突然嚴肅地說：“接下來要挑戰白鬍子，你做好準備了嗎？”
瑪亞翻了翻白眼：“反正始終跟著你混唄，你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還需要做額外什麼準備嗎？”
……
偉大航路的性格實在難以捉摸，上一刻還是陽光燦爛海風徐徐，下一刻便是雲層聚集於頂，淋淋瀝瀝的雨點從天而降，緊接著風雨大作，雷電交加。雨色連天，遼闊的海面騰起了白茫茫的水霧。雨滴劈裡啪啦地撞擊著甲板，水霧蒙眼。
風卷著雲，浪推著船。黑桃海賊團一夥乘風破浪。
“白鬍子的領地在哪裡——？”船首像上的船長先生扯著嗓子大喊。
“笨蛋，別做那些沒意義的喊叫了，有力氣的話不如趕緊下來幫忙！！”船醫從駕駛艙探出了腦袋大喊。
“哦，好的。”艾斯回過頭來，笑了笑，轉身要跳下甲板。可就在這時，一個巨浪拍來，他腳一滑，就鬼叫著往船舷外倒去。
“糟了，艾斯是惡魔果實能力者，他不會游泳！”航海士大驚。
只見瑪亞輕聲念了句“【月步】”，就踏著風向艾斯奔去……
好不容易把這個冒失的船長救了回來，蓄著海量雨水的雲也被風吹跑了。甲板上的水跡反射著耀眼的陽光，船上的傢伙們一個個累得趴下，但是相顧，仍忍不住哈哈大笑。
“瑪亞，瑪亞，你剛才那招叫什麼？”溺水暈厥的艾斯一醒起來就抓著瑪亞問道。
“什麼‘那招’？”瑪亞皺著眉頭不解。
“就是完全不用借力，在空中行走的，我記得第一次你登上我們船的時候也是這樣做的對吧，所以船員們才誤以為你是人首鳥身的海妖。”艾斯縮回了手，扶上帽子笑著回憶。
“啊，那是【月步】，海軍六式之一。”瑪亞回答。
胖廚子插嘴問：“你不是騙子嗎，怎麼還跟海軍扯上了關係？”
“這個嘛……說來話長，我以前跟世界政府和海軍混，後來執行任務時失敗了就自己出來單幹，然後加入了你們成為海賊。”瑪亞回答得含含糊糊，但要點幾乎都說明白了。
“這些，其實對你而言是隱秘的過去吧，說出來真的沒關係嗎？”年長的狙擊手有些擔憂。
瑪亞笑著搖搖頭：“沒關係啊，你們大家在我詢問艾斯是怎麼樣的人時不也與我分享了你們的過去嗎？再說，我們是夥伴，夥伴意味著坦誠相待吧。”
像一顆石子親吻的湖水，漣漪一圈圈地蕩漾。
狙擊手輕輕地笑了，航海士低著頭有些害羞，船醫摸著腦袋不好意思起來，胖廚子忍不住咳嗽了幾聲，艾斯咧開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今晚上開宴會怎麼樣，為了我們的新夥伴瑪亞！！”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熱烈回應。
那個晚上，黑桃海賊團所有人都開心地喝得大醉酩酊。
只因這一天他們不約而同地覺得自己收到了一份寶貴的禮物——
一份名叫“信任”的禮物，它來自一個騙子。
第33章 目標白鬍子2【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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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人生是你想要的？”
瑪亞只問過別人自己是怎麼樣的人，卻從未糾結過這個問題。其實，這樣的問題對於生活在黑暗中的她來說，的確也太過遙遠和飄渺了。所以當艾斯問起這個問題時，她愣住了。有點為回答不上來而羞恥，又有點為對方問這麼古怪的問題為難自己而生氣。
愣了好一會兒，她搖了搖頭誠實地回答：“不知道，沒想過。”
“哈哈哈，那要趕緊好好想想咯。我在出海前就決定了，我要做大海上最自由的人！要做最自由的人，不當上海賊王不行呐，所以目標就是海賊王！”艾斯喝了口美酒後大笑著說起自己的事。
東海，他的童年，兄弟，薩波，路飛，一個個小場景一個個名詞從他的嘴裡吐出都像某種長著可愛翅膀的小生物，飛進瑪亞的耳朵裡。在山林間與猛獸搏鬥，在未確定物終點站與海賊鬥智鬥勇，到飯店裡吃霸王餐……
瑪亞在心中驚歎著一個人的生活怎麼可以這麼精彩？她每天不是訓練就是訓練，究竟錯過了多少美好？
“薩波的夢想，由我和路飛背負著，所以我一定要做到，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誰也不能阻攔我，即使是世界上最強的男人——白鬍子！”艾斯說著舉起了盛滿美酒的酒杯。
“嗯，我支持！”瑪亞笑著也舉杯，碰杯相敬。
數日之後，瑪亞卻開始反思起艾斯的話。
當她站在蔥郁的松樹下，看著艾斯與七武海之一海俠甚平交手，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不勝不負的相持，突然想起了那個問題。
“什麼樣的人生是你想要的？”
這是艾斯第一次在她眼前展現他的實力。他們來到了紅發告知的白鬍子所在之處，在前往白鬍子的主船的途中遭遇了甚平的阻攔，他不願讓殺氣騰騰的新人去打擾白鬍子，可艾斯卻固執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熾熱的火拳重磅出擊，不遠處數十棵松樹應聲而倒，枝葉上沾滿了熊熊烈火。巨大的火球從他手中甩出，轟鳴聲不斷，飛沙走石。細如流螢的火苗漫天遍野，螢火所過之處必成焦土。還有那源源不斷地火焰子彈，從食指與中指間射出，若是普通人早就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了吧。
他無可非議的是一個強者，這樣的身手若是肯安居一隅，定可畫海為王，稱霸一方，此生逍遙。可是為什麼現在，他卻要拼出了生命去挑戰更強的強者呢。
夢想中的人生，真的那麼重要嗎？
終於，海俠甚平倒下了，勉強撐著一口氣的艾斯也脫力跪地倒下。
“艾斯——！！”船員們看到那一幕不約而同地大喊，正要衝過去。
這時海面翻騰起了白茫茫的水霧，視野一時間變得相當糟糕。水霧中聽見水浪的聲響，隱約間看到海灣的那邊出現了巨大的黑影——一艘巨大的船正以從容不迫的姿態向他們靠近。
“那是誰啊——？”向來膽小的航海士此時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朗聲問道。
“想取我腦袋的人是誰啊？”船上屹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身披披肩，手持大刀，寬闊的肩膀硬朗的線條，無聲拒絕著任何退縮任何軟弱。他的雙腿就如他臉部的輪廓，筆直挺拔猶如刀削斧刻。
“我就如你所願，陪你玩玩吧。”那人又說。說話時威嚴與壓迫感鋪天蓋地，在場之人只得一動不動地仰頭凝望著他，似乎面對這樣一個男人，自己只能表現出與生俱來的謙卑。
那個男人，他就是白鬍子！
與紅發香克斯一樣，四皇之一！
鐵血與榮耀的象徵，最接近海賊王的男人！
傳說中的人物，曾在那個時代與海賊王哥爾羅傑爭奪天下的男人！
白鬍子行走在島嶼堅實的地面，每一步都震盪著強烈的壓迫感，仿佛他是踏著古戰場的鼓點而來。他的目光鎖在倒地不起的艾斯身上，臉上的笑容意味不明。
“不行，艾斯剛剛奮戰了五天五夜，正是疲憊的時候，不能讓他這個時候與白鬍子發生正面衝突，該怎麼辦呢怎麼辦呢……”看著艱難地試圖從地上爬起的艾斯，瑪亞腦海中飛快地運轉，可是這場殺身之禍正是步步逼近，即使是鬼點子一打一打的她也回天乏術。
明明距離白鬍子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可突然間只覺一股氣牆撞來，如同撲面而來的一場海嘯，黑桃海賊團的船員們被震飛得七零八落！
“大家——！！”艾斯撕心裂肺地大吼，“【燃燒網】！”
霎時間，熊熊烈焰在船員面前和他的退路上建起了一堵火牆，火舌搖曳，火光遮天！
“船長——！”有人大喊。
“艾斯船長——你要幹什麼啊！！”有人驚慌。
“你們都快逃吧——！！”這是艾斯下的最不能讓人接受的船長命令。
船員們的實力都不足以跨過那堵火牆，只得焦急地繼續大喊他的名字。
火牆的對面，白鬍子和艾斯的對話穿過劈裡啪啦不斷燃燒的火焰，進入眾人耳裡。眾人屏息斂氣靜靜傾聽，因為這已經是此時此地瞭解火牆那頭情況的唯一途徑了。
“怎麼了，事到如今卻退縮了嗎？”白鬍子說。
“希望你能讓我的夥伴們逃走，作為交換，我是不會逃走的。”艾斯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換夥伴逃走的機會,他說出“我是不會逃走的”那句話時，眼中一片清明與堅定。
“你這個流鼻涕小鬼還挺囂張的啊。”白鬍子笑了起來。
回應他的是艾斯的怒吼，只見他如同初生牛犢一般勇猛無比地沖上去，沖向那個被稱為最強的男人，沖向那個海賊的巔峰。
傷痛、疲憊統統化為了烏有，對死亡的恐懼也被拋之腦後。
在那一刻，他的眼中，只有他的夢想。
……
接著是死一般的沉寂。
繁星不知何時已掛滿了天際，這場戰役勝負已分。
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強弱懸殊的。即使是平時的艾斯，挑戰白鬍子也絕非易事，更何況他之前已經苦戰了五天五夜？
白鬍子僅僅出了一招，快得根本看不清招式就把他撂倒。
烈焰燃燒殆盡，那堵攔在船員與戰場之間的屏障化作青煙縷縷，隨風漸漸散去。眾船員終於看清了。
他們向來勇往直前無所畏懼的船長此刻倒在地上，而那個被稱為最強男人的白鬍子，似乎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不要臉的白鬍子，要不是艾斯已經疲憊，你怎麼可能贏得那麼輕鬆？！瑪亞咬牙切齒地盯著那個男人，卻忘了對方實力的強大。
“艾斯……”航海士有些愣，聲音中的顫抖無法抑制：“輸了嗎……艾斯會被殺嗎？”
“什麼？！”瑪亞聽到這一猜測後，心下大驚。
不遠處艾斯倒在地上，頭腦裡回蕩的都是兒時他與路飛、薩波的約定——“總有一天，我要成為大海上最自由的人！”以及他對路飛的承諾——“我是絕對不會逃走的！”
他聽到身後那群夥伴的擔憂而焦慮地呼喊，因為他們的船長如今躺在地上，像個將死之人。
如果他真的倒下了，那他們的命運……
不！他不可以倒在這裡，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信念似乎化作了力量，重新源源不斷地灌輸進四肢中，他的手撐著碎石子鋪滿的地板，艱難要起身。
“怎麼，還要站起來繼續打嗎？”白鬍子看著艾斯，眼中竟然隱約透著欣賞的光，“你的夥伴就在不遠處，現在帶著他們離開這裡還來得及。”
“開什麼玩笑？”艾斯勉強地站起了身，提起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如果我是一個走到這裡就會退縮的男人，那就不會走到這裡了。”
“乎忽拉忽拉忽拉……”白鬍子笑起來，“走到這裡也不容易，難道就甘心死在這裡？”
艾斯抬頭看向他，神色嚴肅而凝重：“要是就這麼向力量屈服，那我之前所做的約定所走過的路統統都要不算數了。大丈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即使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在人生留下污點！”
瑪亞焦急地伸著脖子往那邊看，只見艾斯說完那番話後，白鬍子沉吟了一下，接著他雄厚洪亮的嗓音再次響起。
“現在就死還太可惜了，小鬼。如果你還沒有鬧夠的話，就背負著我的名字，在這片大海上盡情地馳騁吧！”
“騙人的吧……”船員們聽到此處紛紛詫異。
“做我的兒子吧！”白鬍子向艾斯伸出了手。
“肯定是騙人的——！！！”瑪亞大叫著。都一個可以做人爺爺的老頭子居然好意思要別人做自己的兒子！！白鬍子你不要臉！！！！！
與此同時，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的艾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巨吼：“別開玩笑了——！！！”
吼完，他自覺全部力氣被抽空，身軀重重地倒下地，意識隨著那天旋地轉的暈眩被漸漸推進黑暗深處。
殘留的最後記憶是他的夥伴們撕心裂肺的呼喊和衝殺聲……
殊死相搏，兵戎交接時，瑪亞看見艾斯被白鬍子的人帶走。她使出了【月步】一路追趕，撂走無數對手。手中的刀刃已卷了邊，她的目光她的心神全束在那個少年的身上。她再次痛恨自己的弱小，這一次不再是因為得不到關注與肯定，而是因為如今只能眼睜睜看著夥伴被抓走卻無能為力。
“什麼樣的人生是你想要的？”
“與夥伴一起航海的人生。”
這就是我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