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治貧乏（七）
「我和吉爾,都有過那種感覺哦。」恩奇都卻是淡淡地彎起唇角。
季白舟轉頭看向他，忽然明白恩奇都是在說什麼。在恩奇都生命日趨一日地衰竭,他日漸虛弱,開始感受不到陽光和風聲,最後死去。在那段時間裡，吉爾伽美什和恩奇都的心情，想必都是一樣的。
可是時至今日,恩奇都已經能夠風輕雲淡地說出那段過往。而吉爾伽美什是否已經放下卻尚未可知。
她只知道恩奇都的死讓吉爾伽美什悲傷不已，並開始追逐永生。然而在離永生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或者說已經可以永生之時，他又放棄了永恆的生命。
「沒有什麼是可以永遠存在的，人類,神明,世界都是如此。」恩奇都將被晨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頭髮捋到耳後，「人類的生命有限，而神明終有被人類遺棄的一天。人類終將進入神棄時代，神明將會因此從世界消失。而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也會在若干年後步入終結。」
季白舟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眼神奇怪地回應道：「你是不是研究過馬克思主義哲學啊恩奇都？」
恩奇都回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
從欄杆上站起來，白舟拍了拍恩奇都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回答道：「聽我說，恩奇都。哲學學得好的，要麼覺得這個世界太無趣自殺了，要麼覺得這個世界太有趣瘋掉了。所以你還是研究點別的吧，我可以陪你談談，不管是詩詞曲賦還是電影音樂，不管是琴棋書畫還是歷史社會，不管是《盜墓筆記》還是《美學簡史》，不管是人生理想還是倫理道德，不管是諸子百家還是中世紀女巫，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聊，咱把哲學燒了吧。」
恩奇都無語了半晌，最後歎了一口氣：「罷了，我們還是繼續說吉爾吧。你相信他還活著嗎？」話音未落，恩奇都敏銳地察覺到放在肩膀的手瞬間僵硬，他並未點破，只是看著季白舟。
「我不知道，我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白舟有些沮喪地縮回手。
「我也感覺不到，」恩奇都也跟著沮喪了一秒鐘，不過隨後又露出認真的表情來：「我是問你相不相信。」
白舟疑惑地看著恩奇都：「我相不相信很重要嗎？我相信難道不是確信的意思嗎？為什麼要問這個？」
恩奇都因為這個問題沉默了幾秒，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白舟，我想知道，你有朋友嗎？」
白舟搖頭。
「親人呢？」
「有一個哥哥，是他一直在照顧我長大。雖然人有點癲狂，但是技術宅男一般都這樣習慣就好。」提到親人，白舟的話明顯多了很多。
「那你所謂的相信是因為確信？」恩奇都挑眉。
白舟點頭。
「同樣是未知的事情，你怎麼就確定有些事會發生，有些事不會呢？」恩奇都耐心地問道。
「因為有些事情本來就是確定的啊，比如說到了明年這個時候這個世界會不一樣。但有些事情卻是無法確定的，比如我能不能活到明年這個時候。」白舟相當不避諱地拿自己舉例子解釋了自己的觀點。
恩奇都思考了半天，最後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那我換個問法，你相信吉爾嗎？」
「相信。」白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這樣就足夠了。」恩奇都露出開心的笑容，「還記得吉爾最後對你說了什麼嗎？」
腦海裡的記憶紛至遝來，明明是很重要的事情，白舟卻覺得很模糊。她能夠記起吉爾伽美什最後那個笑容，心臟又是一陣緊縮，她皺起眉，開始思索到底是什麼臺詞。
「記不起來就對了。」恩奇都卻是輕拍了拍她的背，「該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想起來，現在不要勉強自己。」
聞言白舟也只好放棄，她翻了個白眼：「那就再說吧，還有恩奇都你剛剛說的那是神棍專用臺詞。」
「我已經沒有問題了，接下來輪到你發問了。」恩奇都全然沒理白舟說了什麼。
敢情這還是回合制啊？白舟摸了摸鼻子：「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吉爾的世界啊。」恩奇都轉了個身背靠著欄杆，太陽已經爬到半空，風聲依舊，可是街道上依舊空蕩蕩的。遠處沉甸甸的金色麥芒似乎在吟唱一首歌曲，而這首歌已唱響千年，再無聽眾。「很多年來，都只有我一個人活在這裡，而你是第二位來客。」
白舟的動作頓了頓，她放下手：「我還活著嗎？」
「當然，」恩奇都好笑地轉頭看向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疑問？」
「因為我不確定這個世界是不是只有死人才能來。」白舟滿頭黑線地回答道，她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而後迎上恩奇都的視線：「這裡是真實的，還是存在於精神裡？」
恩奇都很篤定地回答道：「這裡並不是物質的世界，但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這裡是真實的。」
「真是個難以理解的說法啊，」白舟抿了抿唇，「不是研究過哲學嗎？原來不是馬克思和恩格斯那派的啊？」
恩奇都淡淡一笑：「如果是的話，豈不是否定了這個世界的存在？」
白舟又坐回欄杆上，只不過是背對著外面空曠的世界。陽光照在頭皮上有點滾燙的感覺，但她並沒有抬手去遮一遮。或許疼痛能帶給人真實感，又或許單純是沒有注意到。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裡並不是現實世界，也就是說她的身體很可能還在夜鬥那邊。至於是不是活著，尚且無法確定嗎？
「最後一個問題，這是什麼？」白舟指了指自己手腕上那條手鏈，有好幾次這個都帶給她灼燒一樣的感覺，但是卻又沒有給身體帶來任何傷害。
恩奇都卻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他走到白舟的面前：「這個，不能說。你該回去了，期待我們下次見面。」
白舟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從恩奇都身後吹來一股強大的風力，她被整個吹飛出去，失重的感覺一瞬間就佔據了整個身體。身邊的景色飛快地後退也飛快地消弭，很快她就墜入深沉的黑暗裡，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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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多此一舉啊，恩奇都。」在宮殿的陰影裡，一個稚氣未脫的聲音用與聲線完全不符的傲慢語氣說道。
恩奇都垂眸看著陰影裡的人影，彎起的唇角多了兩分戲謔：「你都把天之鎖放在她那裡了，有資格說我麼？」
「……那可不只是為了她。」對方輕哼了一聲，心有不甘地回答道。
恩奇都揶揄地應道：「是是是，不只是為了她，也就是說早就把她考慮進去了吧？」
「……你話太多了，恩奇都。」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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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舟覺得自己是被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嗆醒的，她試圖從床上坐起來，但是身體卻有點使不上力氣。她環顧了一下四周，不大的病房裡就只有她一個人。不過窗外陽光很好，暖暖地照進來讓房間也顯得暖意十足。
正在打量，窗戶卻忽然從外面被打開，一個倒掛的人頭出現在視窗中。白舟愣了愣：「夜鬥？」
「啊，終於醒了啊白粥，我正在想如果你還不醒我就把你從樓頂丟下去讓你感受一下極限治療法呢。」夜鬥大大咧咧地拉開窗戶跳了下來。
白舟的眉毛跳了跳：「這是謀殺吧喂？」
「放心吧雪音會在下麵接住你的。」
「為什麼不是你在下面接啊？」雪音也跟著翻了進來。
「現在什麼情況……」面對此情此景，白舟有點接受不能。
第38章 治貧乏（八）
從夜鬥的敘述中，白舟明白了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日和恢復了記憶,羸蚌被他斬殺,而小澤瑪麗蘇憑空消失。
「喂,你也差不多該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了吧？」坐在病床邊,夜鬥大方地拿起床頭櫃上水果籃裡的蘋果啃了起來。「忽然消失的傳說中才存在的神,以及給我們帶來這麼多麻煩的黑猩猩,都和你有關吧？」
「我記得在我們……在我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就已經察覺到了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那麼你沒有發現小澤瑪麗蘇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嗎？」白舟答非所問。
夜鬥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不,我可以很確定,她屬於這個世界。但是你和吉爾伽美什不是,外來者的氣息很明顯哦。而且吉爾伽美什的力量在這裡被限制了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力量被限制了嗎？白舟有些驚愕地抬起頭，她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不過這不是重點,而是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系統選擇每一個世界都是為了削弱他們。這說明在面對滿狀態的吉爾伽美什和自己的時候，對方也是沒用完全的勝算的！這麼看來的話，完全有準備最後一搏的必要性。
「如果我說，這個世界只是一個遊戲，你會相信我嗎？」收回心神，白舟凝視著夜鬥的雙眸，眸子裡的黑暗幾乎都要溢出。
兩個小時後，口乾舌燥的白舟一臉不抱希望地看著注意力已經完全不在這裡的夜鬥，終於露出了眼神已死的表情：「算了，我已經不指望你能懂的。現在就是，我可能也會很快地離開這個世界，所以提前說再見好了。」
「再見再見，不對，大概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
「結果直到最後你也沒明白嗎？」
「……」
「我倒是聽懂了哦。」一邊的雪音忽然說道，對上夜鬥和白舟一齊轉過來的視線，雪音的表情有幾分尷尬：「你們不要這麼看著我啦……」
夜鬥很是驕傲地看著他：「不愧是我看中的神器呢，雪音。」
「身為主人的你自己都沒有聽懂，為何還能自滿……？」白舟端起水喝了一口，有氣無力地吐槽道。因為解釋了太多東西一直在說話，她現在有點缺氧。
對於白舟的話雪音不好回應，他看了兩人一眼，見兩人都不說話等他開口，雖然有些不自在但雪音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理解：「簡單來說，就是有個可以操控這個世界的神明大人強制性地讓白舟和吉爾進入他的世界，而神明大人將世界設置成遊戲的模式，等待通關的人去挑戰他吧？真是個無聊又寂寞的神明大人呢。」
「雪音，最後那句是多餘的。」夜鬥將雙手插進口袋裡，對上雪音和白舟疑惑的視線，夜鬥壓低聲音緩緩說道：「如果那真的是神明大人，那無論是因為什麼都不能將無辜的人捲入這樣的事端。神明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那傢伙不過是惡劣至極的混蛋罷了。」
因為他淩厲的氣勢而驚訝到一時失語的白舟和雪音彼此對視了一眼，隨後兩人相繼鼓起掌來：「說的很有道理呢，夜鬥。」
「難得能說出這麼有道理的話。」雪音掛著一幅純良的表情跟著應和道。
被誇獎的夜鬥叉腰而笑：「哇哈哈哈哈，怎麼樣，有沒有迷上如此帥氣的神明大人啊？要成為我的信徒嗎？現在還不需要交納香火錢哦。」
兩個人拍手的動作戛然而止，雪音將頭扭向一邊：「我忽然後悔自己剛剛居然誇獎了這樣一個人。」
白舟將頭扭向相反的方向：「神明大人啊，給我一架時光機吧。」
「你們什麼意思啊喂！」
「帥不過三秒……」
鬧了兩分鐘，夜鬥估計是覺得和人打鬥太有*份，他清了清嗓子：「總之，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你們和日和都沒事，這個世界我應該也是通關了。現在要做的大概就是等待系統通知下一個關卡開啟吧？屆時我就會進入新的世界，開始新的攻略了。」白舟彎了彎唇角，她大概不知道，她的笑容有多寂寞。
雪音回想了一下，然後認真地問道：「白舟的攻略就是拯救那些因為小澤瑪麗蘇而死的本不該死的原本就存在於那個世界裡的人嗎？」
「嗯，因為要維繫世界的平衡嘛。」白舟撓了撓頭，「說起來也不是非常困難的攻略，但做起來就是很麻煩呢。」
「厲害……」雪音忽然感歎道。
「誒？」白舟和夜鬥都看了過去。
雪音卻只是專注地看著白舟：「因為你戰鬥力很弱吧，但是進入的世界都是有很厲害的人存在的世界。小澤瑪麗蘇本人也有能夠使用神器的力量，還可以得到系統的説明，相比之下白舟你擁有的不是很少嗎？但是從第一個世界到現在你卻一次都沒有輸過，讓大家都平安地活了下去。我，覺得你很厲害哦，就算沒有戰鬥力也很厲害。」
「那是因為，在此之前……」吉爾伽美什一直都在我身邊。白舟忽然覺得有些如鯁在喉，她沒辦法說出這句話，就如同她還沒有做好應對吉爾伽美什已經不在的準備。抬起頭對雪音露出一個笑容，白舟歪了歪頭：「不，沒什麼。」
夜鬥卻是拍了下雪音的背：「意識到了麼，雪音？」
「誒？」
「力量不僅僅是用於戰鬥的力量這一種，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的力量，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力量，有的可以做的很厲害很複雜的事情，但有的，僅僅只能戰鬥而已。」說到最後夜鬥的聲音已經弱了下去，只是沒給白舟和雪音深究的機會，夜鬥轉頭看向白舟：「說起來，一般情況下從通關到系統給你的通知的時間是多少天？」
白舟想了想，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不，一般來說，立刻就會通知。」
「但是距離小澤瑪麗蘇消失到現在已經一個星期了……」雪音有些緊張地說道，這樣也沒關係嗎？
「有關係的吧？」不由用力地抓住身下的床單，白舟也不敢確定地反問了一句。她想了想，立刻試著召喚了季白泛。
第39章 治貧乏（九）
而季白泛一如既往很快速地就出現了。
「哇啊,這是什麼東西？」雪音後退兩步,戒備地看著揮舞著小翅膀只裹著一塊粉紅色的布其餘體態參考丘比特的白泛，他打量了兩秒,嫌棄地移開了視線：「好噁心。」
白舟聽到這話眼睛都亮了：「真是深有同感，我也覺得……尤其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傢伙還長著一張我熟悉的臉,簡直分分鐘都想和他說再見。」
聽著兩人話,白泛的身後都要具現化出黑氣了：「我可是都聽著呢你們兩個，不是有人要問我才召喚我來的嗎？既然你們只是要吐槽的話那我回去了。」
「傲嬌個毛線啊，的確是有事。」白舟翻個白眼,一點也不客氣地說道。她指了指白泛：「系統贈送的玩家型官方外掛……」
白舟還沒說完白泛就打斷了她：「什麼叫系統贈送啊喂不要說得一副我很廉價的樣子好嗎？我不是你千辛萬苦獲得隱藏成就才由系統獎勵而來的萬能外掛嗎？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好吧？只此一家,僅此唯一好嗎？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是什麼官方外掛我是有名字的我叫季白泛！季白泛！和你哥哥名字一模一樣的季白泛！！好好聽人說話好嗎？」
「好好好∼」白舟不耐煩地揮揮手,旋即又看向夜鬥和雪音：「如你們所見，這傢伙就是個話很多很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細節基本沒什麼用就是知道的事情比較多的系統官方外掛而已。雖然喜歡以人自居但真的就是系統設定的ｎｐｃ一樣的東西。」
「……我要走了。」生氣地翻了白眼，白泛說著閉著眼就揮動翅膀轉身。
白舟一把拽住他的小腿把他扯了回來：「我想問你，為什麼現在還沒有安排我去下一個世界？」
「因為，你以這樣的姿態去會必死無疑的哦。」白泛雙手環胸，睜開一隻眼睛偷偷瞥了眼白舟：「所以在系統設定裡，ｍａｓｔｅｒ必須有ｓｅｒｖａｎｔ才能傳送到下一個世界，這也算是玩家保護措施的一種。因為你不肯召喚新的ｓｅｒｖａｎｔ，所以原則上是不能讓你一個進入新的世界的。」
白舟聞言只是冷笑一聲：「這遊戲的設定還真人道啊。」
「對於想要保護的玩家，系統的安全措施一向很到位。」像是沒聽出白舟話裡的嘲諷，白泛頗為自豪地說。他掃了眼面前的夜鬥和雪音：「而且ｓｅｒｖａｎｔ只能有一個，如果你是想帶著兩個一起離開的話，那是辦不到的哦。」
「誰要離開啦？！」
「誰要帶他們離開啦？！」
白舟與雪音同時地向白泛吼道，白泛被震得瞬間就睜開眼睛還差點掉在地上。揮舞著小翅膀慢悠悠地揮上來，白泛看向白舟：「那你要強行打開世界之間的通道嗎？」
「強行打開世界之間的通道？」喃喃重複了一遍，白舟瞥了他一眼，「只聽這個行為的名字就覺得充滿了危險的不確定氣息。」
白泛卻是繞著她飛了一圈：「不過現在的你也沒辦法通過那個通道。」
「為什麼？」
「因為你和這個世界的神明牽涉太深，必須要斬斷你們之間的緣分，你才能離開這裡。但是就算斬斷了緣分，夜鬥的意志在某種程度上大概會影響你去的地方。」白泛解釋道。
白舟皺眉：「神明大人的力量有這麼可怕嗎？」
「不要低估神的影響力啊，雖然只是這個世界的神族，但那也是不科學地彙聚了很多人的願望才出現，因為別人的信仰而存在的強大的生靈。」白泛說著忽然轉向水果籃，然後一個加速沖到其中一顆草莓上，隨後開始啃草莓。
夜鬥嫌棄地看了白泛一眼：「什麼叫不科學地啊？你這種東西存在才是不科學的吧。你印堂發黑，一定是被妖魔附體，為了不危害這個世界，讓我把你斬殺掉吧。」
白泛抬起咬草莓咬地半邊臉都是紅色汁液的頭，咧嘴一笑的時候活像吸血鬼在笑。一人一神一神器看著這驚悚的一幕，不約而同遠離了他半步。白泛撩起身上粉紅色的小布條擦了把臉，壓根沒看夜鬥，只是專注地看著白舟：「如果你太久沒有去下一個世界的話，小澤瑪麗蘇就相當於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在進行攻略，很可能在你到達的時候，已經面臨了失敗的結局。」
「不，我覺得重點是我和夜鬥之間能有什麼緣分……」白舟扶額，拜託請不要給她一臉她才是瑪麗蘇的錯覺好嗎？
「緣分是多種多樣的，成為朋友的，成為宿敵的，成為戀人的，都不盡相同，卻又都是緣分。」白泛看了她一眼，只好解釋道：「你也知道夜鬥體質特別，但因為你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你總是能察覺到他的存在，也不會忘記他。原則上來說，你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信徒。但是在新的世界，你不能對一個不存在的神抱有不切實際的信任，這會導致時空規則的崩塌。」
小澤瑪麗蘇已經離開了一個星期啊，白舟從病床上下來。她站在夜鬥面前：「那就拜託你了，夜鬥。」
夜鬥卻是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白舟：「噢噢噢，終於又有一個人要成為我的信徒了嗎？哈哈哈哈，我夜鬥神早晚會信徒滿日本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夜鬥。」雪音對於他的豪言壯語絲毫沒聽進去，「快點斬斷和白舟的緣分啦，如果她不去到下一個世界，就會有無辜的人會死誒。」
「我不要，這可是我的信徒誒！」夜鬥不假思索地拒絕了這個要求。
白舟愣了半秒，忽然想起夜鬥的尿性，頓時一臉ｗｔｆ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凝視著這個關鍵時刻很靠譜但靠譜時刻總是撐不過三秒的男神，她將求助的視線轉向季白泛，季白泛揮了揮小翅膀，幻化成幾粒光點消失：「愛莫能助，我去強行打開世界通道，這裡就交給你自己了。」
「話說，你要怎麼才肯斬斷我們之間的緣分？」白舟開門見山地問道。
夜鬥揮了揮手：「你不是我的信徒嗎？對待尊敬的神明大人至少要用敬語吧哈哈哈哈，不過……」說著他露出賤兮兮的笑容：「就算你用了敬語我也不會那麼做的，你就乖乖留在這個世界侍奉我吧！」
白舟聞言露出了堪稱無辜純良的笑容，看來她在這個世界做的太少，以至於讓什麼人都覺得她是個一無是處只能任人擺佈的人啊。向前兩步走到夜鬥身前，伸手拽住他迫使他低頭。四目相對鼻尖相鄰嘴唇幾乎貼上，白舟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如果你不斬斷我們之間的緣分，我就告訴日和你非禮我。」
夜鬥的身體有半分的僵直，隨後立刻甩開白舟後退幾步直到自己的背後已經是無法再退讓的牆壁。他手舞足蹈憤憤不平地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斬斷我們之間的緣分。」
白舟恢復正常站姿，凝視著他不說話。
「雪器！」
隨著夜鬥的呼喚，病房內的一切立刻消失。白舟驚訝地發現自己所處的世界正是那個空靈境界的中心，實際上她並不太記得夜鬥是如何斬斷緣分的，但眼前的一切都讓她幾乎忘記思考。
漢字從眼前流轉而過，極其快速地變換著順序和位置，白光從眼前閃過，她忽然記起在超市打工的工錢還沒有結算，也沒有辦法給夜鬥香火錢——啊，這個可憐的神明大概要這樣貧窮一輩子了。白舟不負責任地想著，但是有日和和雪音在，他一定沒關係的。
而後有什麼冰涼沁骨的感覺從四肢百骸掠過，白舟驚訝地睜大眼睛，才發現她已經看不到夜鬥和雪音兩人了。
斬斷緣分啊……
環顧了一下四周，白舟確認自己已經沒辦法發現夜鬥的存在了。雖然按理來說他們只是存在感薄弱，但如果真的普通到一定境界，看不見也是理所當然吧。至於自己為什麼還沒忘記他們的存在，大概是因為在進入這個世界以前就認識他們吧。
「雖然不知道你們還在不在，或是已經離開，這句話我還是要說。」向著虛空之中深深鞠了一躬，白舟旋即直起腰，神情珍重，語氣真摯：「謝謝你們。」
謝謝你們救了我，謝謝你們相信我，謝謝你們所做的一切。
「還有，我會贏的。」
為了你們，為了在所有世界中曾經幫助過我的人，為了吉爾伽美什，也為了我自己。
「永別了。」
我會在我的世界，永遠地注視著你們，為你們祈禱。
說完這幾句話，白舟召喚了白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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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憑空消失的白舟，雪音轉頭看向夜鬥：「你最後對她說了什麼？」
夜鬥彎起唇角，揚了揚手：「不過是一些臨別贈言罷了，希望能夠幫到她。」
「誒？」
手機鈴聲響起，夜鬥接通之後表情立刻變得期待起來。隨後他按住雪音的手臂：「去工作了，雪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