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靜宜圓,說家人 ...
這次的葬禮不再是紫薇主持,乾隆爺提前把紫薇拐到靜宜圓小住了,還特意吩咐弘晝,等他三天後「復活」,記得過來陪太后。
傳口諭的太監帶來了一大堆「喪禮」,帶走了紫薇,弘晝摸了摸金銀細軟,抓了抓鞭子:「這是租借費吧?」
眾人默默無語。
靜宜圓是以香山為依托的行宮御苑,這裡丘巒起伏、林木繁盛,更是自古以來佛教繁盛之地,其香山寺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建成,是皇家禮佛祭拜常來的地方。
這些年太后可能因為年紀大了,也開始學著先帝爺禮佛,本說要去五台山齋戒,無奈路途遙遠,乾隆擔心太后的身體勸了幾回,太后也就暫時把心放下,退而求其次,去往香山寺禮佛。
准格爾部潰敗,眼見回疆的局勢好轉,心情大好的乾隆爺大手一揮,帶著一干妻妾都來到靜宜圓小住,名義上是陪著太后參佛,實際上是放鬆心情遊玩。
現在已經年近初夏,山上已經鬱鬱蔥蔥、奼紫嫣紅一片,對深宮中的眾人來說,靜宜圓雖然每年都回來那麼幾次,但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再加上隨駕也算是得聖寵的表現,所以後宮妃嬪各種爭寵鬥艷,使出十二分解數,乾隆在御花園各種偶遇艷遇不斷,雖然知道這些妃嬪是故意的,但是也樂得她們拈酸吃醋。
拋出肉骨頭,看著下面各種各種爭搶的把戲雖然老套,但是對乾隆大部分時間都在紫禁城禁錮著的帝王而言,是百玩不厭的把戲。
但是聖意卻是莫測的,在眾妃嬪通過乾隆翻牌、看望、詢問的規律推測出隨駕名單之後,乾隆卻只帶上了坤寧宮的人,外加一個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讓不少宮殿裡的下人「粗心」次數大大增加,內務府忙的吐血。
乾隆倒是不覺得這份名單多麼出人意料,令妃、穎嬪養胎不能爬山,純貴妃要和舒妃一起暫管宮務,忻嬪宮裡的小格格生病了需要母親照料,五阿哥感染了風寒,其他阿哥公主……不好意思,乾隆沒記起來。至於什麼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低等妃嬪,乾隆是一點也沒納入考慮。
「皇額娘,我們這是一家人來禮佛,順便輕鬆一下。」乾隆扶著太后笑道。
「也是,這樣一家人清靜一會兒倒也挺好的。」太后滿意的點頭,沒帶其他妃嬪,也不過是少翻幾天牌子的事,雖說老人擔憂龍嗣,也不是這麼一兩天的事,何況還有皇后呢。
「皇額娘,您的身體可真好,平時有什麼包養的方子洩露給媳婦兒可好?」景嫻嬌嗔道,「您看爬了這麼久的山,您連喘都不喘,媳婦兒可是連心都快跳出來了。」
其實這走走停停,不斷欣賞景色打鬧嬉戲,哪可能勞累,不過老人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身體好,太后也不例外,當即笑彎了眼:「哪有什麼方子,不過是些補氣養血的,你啊,就記得從哀家這裡搜刮好東西。」
晴兒拉了拉太后的袖子,笑著附和道:「皇后娘娘和太后好的跟親母女一樣,不從太后這裡搜刮好東西還從哪裡搜刮?」
蘭馨「悄悄」的附在紫薇耳邊,用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當然還能從皇阿瑪那裡搜刮啊,誰叫皇阿瑪是皇額娘的夫君呢?」
「晴兒,蘭馨!」景嫻板著臉掩飾著臉上的紅暈,「注意規矩。」
紫薇甩了甩帕子望天:「皇額娘,惱羞成怒就用規矩壓人,這不好啊這不好。」
「咳,紫薇丫頭說的很對,」乾隆也跟著打趣,「皇后你可不能惱羞成怒啊。」
「皇上!」景嫻含羞帶怒的瞪了乾隆一眼,那欲語還休的模樣差點把乾隆的魂瞪飛了。
雖然年輕的肉?體對乾隆的吸引力很大,但是散發著成熟韻味的女性同樣也是乾隆的最愛,景嫻雖然已經年近四十,但是保養得當再加上紫薇的調養和金鎖「化妝秘法」的傳授,從外表看起來也就三十的樣子,再說景嫻本就容貌艷麗高人一等,又比宮中死氣沉沉的妃嬪們多了一份寧靜和生氣,更是顯得與眾不同。
乾隆在心裡對比著,宮中那些含冤帶恨楚楚可憐一看就是閨怨女子,的確看起來惹人憐惜,那全心全意的依靠,的確很有成就感。而景嫻這樣淡定自如,就算自己忙著沒去坤寧宮,整個人也生氣勃勃,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讓人沮喪,但是這才是母儀天下的氣度,不怨不悔,隨時隨地都保持著最好的心態,真真是賢惠無比,就連孝賢都做不到。孝賢再賢惠,也能看出深宮女子的怨氣。
乾隆在那裡讚賞景嫻大度,卻不知景嫻只是因為多活了一世,知道女子除了爭寵生娃還有許多事情可以寄托情思,她即使不能出宮,每天也都很忙,再加上對乾隆本就沒有感情,乾隆無論做什麼,只要不威脅到坤寧宮,都報以無所謂的態度。
深夜寂寞?乾隆每月來的那幾次足以舒緩了,其他時候忙的沒心情想這些,後宮前朝的勢力擴展,幾個小包子的教育問題,以後的生活規劃,再加上本就該皇后掌管的後宮事物,景嫻每天都過的很充實,若不是包子們需要父愛,自己也需要「聖寵」這個招牌,她甚至覺得乾隆來坤寧宮有些妨礙她的清靜了。
這些事乾隆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坐著人見人愛的春秋大夢就好。
「可惜五阿哥沒來。」太后歎息道。
乾隆眼神暗了暗,正準備說些什麼,景嫻就面不改色的接嘴道:「是啊,可惜永琪感染了風寒,不能在皇額娘面前盡孝,那孩子一定很難過,他可最喜歡皇額娘了,回去得多給點賞賜寬慰一下。」
「皇后說的是。」見著太后滿意的神色,乾隆帶著討好的笑容,似乎很贊同皇后的話。
「永璟!別跑!小心摔著!」這邊大人們還在和樂融融的交談打趣的時候,那邊一個圓滾滾的小包子蹦蹦跳跳的奔了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大呼小叫的小包子。
「皇瑪嬤!」永璟笑瞇瞇的捧著一束野花遞給太后,「漂亮!」
「小永璟這是說太后和花一樣漂亮吧。」晴兒伸手捏了捏永璟軟乎乎的臉蛋,「太后,永璟可真孝順。」
「哀家的小心肝哦,」太后笑瞇瞇的接過野花,然後把永璟抱起來親了一口,「不愧是哀家最喜歡的孫子。」
「呵呵。」永璟在太后身上蹭了蹭,「永璟也喜歡皇瑪嬤。」
「咳咳。」乾隆不滿意了,把永璟從太后身上拽了過來,「把皇阿瑪忘記了。」
永璟迷茫的看著乾隆:「皇阿瑪又不是女的……」
乾隆看著努力板著臉的景嫻,默默扭頭的蘭馨,用帕子捂著嘴的紫薇,假裝乾咳的晴兒,再加上笑出了聲的太后,狠狠的揉了揉永璟的小腦袋:「居然敢打趣你皇阿瑪,看朕等會兒怎麼收拾你。」
永璟撇撇嘴:「永璟明明就是實話實說,皇阿瑪欺負永璟,皇瑪嬤幫我!」
「皇阿瑪,永璟說的可不錯,你可不能以大欺小啊。」永琪也捧著一束野花,一臉嚴肅,搖頭晃腦的說道。
「對的對的,皇阿瑪不能以大欺小。」永瑆也跟著搖頭晃腦。
「三個淘氣包,皇后!」乾隆扭頭找救兵。
景嫻默默的擦了擦莫須有的汗水:「皇上,這都是您寵壞的,和妾身無關啊。」
「對的對的,每次皇額娘要罰三個小包子,皇阿瑪總會求情。」蘭馨也跟著符合。
紫薇把永琪永瑆拉過來,拿著帕子仔仔細細幫他們擦乾汗水,笑著說道:「以後要背著皇阿瑪說,不然皇阿瑪會羞惱的。」
「知道了薇姐姐。」永琪和永瑆連忙點頭。
永璟頭上的汗水已經在太后身上蹭乾淨了,想了想,把一雙髒髒的小手在乾隆袍子上使勁的蹭了蹭:「皇阿瑪,如果永琪和永瑆背著您說,永璟一定會悄悄告訴你的,皇阿瑪不要擔心!」
乾隆嘴角抽了抽,狠狠的在永璟小臉蛋上親了一口:「下次再在皇阿瑪的衣服上擦手,朕就打你的小屁股。」
永琪看著永璟不在乎的模樣,悄悄的附在永瑆耳邊說道:「皇阿瑪是第幾次這麼說了?」
永瑆想了想,也附在永琪耳邊回答:「不知道啊,上一次應該是昨天永璟啃雞腿的時候把?」
「嘀嘀咕咕什麼呢?」永琪和永瑆的悄悄話太小聲,只有給他們擦汗擦手的紫薇聽見了,乾隆看著兩個小包子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心知他們說的就沒好話。
永琪眼珠子轉了轉:「永琪在說,今天讓薇姐姐下廚吧。」
永瑆也跟著點頭。
紫薇默默的捏了捏帕子,兩個壞孩子,居然把姐姐我拖出來當擋箭牌,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們!
29、三十年,公主約 ...
由於十二十三兩個小包子把紫薇賣了,身為好姐姐的紫薇,為了掩護兩個說乾隆壞話的小包子,唯唯諾諾的應了晚上給大家做幾道素菜的差事,當然時候免不了狠狠的在兩個小包子臉蛋上揪兩個紅紅的印子,以洩心頭之恨。
在靜宜圓的日子挺悠閒的,除了陪著太后唸經,在偏殿為娘親抄佛經祈禱之外,就是陪著乾隆漫山遍野的亂逛。由於乾隆想給紫薇一個「驚喜」,所以並未提前洩露帶著紫薇上靜宜圓的事,紫薇是直接在和親王府被宣走的,身上帶的東西不多。不過有景嫻為紫薇準備,所以東西自然是一樣不差,乾隆為此還誇景嫻果然有慈母風範,敗家的賞賜了許多東西下去。
除了集體活動之外,紫薇偶爾也會拉著蘭馨和晴兒在附近散散步,聊聊小女兒家的心裡話。這心裡話可不是什麼情啊愛啊之類的,而是和親蒙古該做的一些事情,三個看似溫婉嫻靜的女孩子笑的是明艷動人,眼中一片雄心壯志,雖然言語中還有些忐忑,但是期望總是大於擔憂。
正如蘭馨以前所說的,和親蒙古,最壞的也不過就和現在的那些公主們一樣,守著活寡早早的就去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轉機,要能成功,她們這些在史書上本該只餘有封號的和親公主們,說不定也會名垂史冊,待後人瞻仰評說,那將是何等風光。
這江山不僅僅是愛新覺羅的男人們的,也是愛新覺羅的女人們的,憑什麼只讓他們在青史上大放光彩,女子本就不該讓著鬚眉。
紫薇捂著嘴,笑的是五分羞澀五分得意,她和皇后幾乎已經將宮中親近的女子都洗腦了,不過這才對嘛,按照她看過的這大清以後的事情,女子會越來越受重視,現在起個好頭而已。
對情愛已經淡了心的紫薇,看了那麼多,懂了那麼多,既然有皇后這個同伴,她也不想甘於沉寂,不想百年後史書上自己的存在僅剩下一個封號。
「聽了皇后的教導之後,晴兒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是如同枯井一般索然無味,這天地也不再僅僅只有太后身邊那麼一丁點。」晴兒陶醉的說道,「晴兒現在覺得,天是那麼的藍,草是那麼的綠,花是那麼的紅,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那麼的生機勃勃。」
蘭馨也點點頭:「是啊,以前看世界都是黑白兩色似的,現在卻覺得這花花世界是那麼的絢麗多彩,那麼的美好,好的我真想放聲大笑一聲。」
晴兒好笑的戳了一下蘭馨的腦袋:「瞧你這樣子,是不是覺得自己快要嫁了,得意忘形了吧。」
蘭馨推了晴兒一下:「我在蒙古等你,我想給你們做出個樣子瞧瞧。」
「不知道我有沒有和你們團聚的那一天。」紫薇歎氣了,她身子不太好,雖說到了和親王府後開始學習騎射,但是底子總不如傳統的滿洲格格那麼嫻熟,要和親蒙古,大概會很為難吧。
「我覺得紫薇肯定是不會去的。」晴兒推測道,「皇上現在對你十分喜愛,且有愧疚之心,再加上宮中格格不少,還有我和蘭馨在,你現在身份是和親王的女兒,若不是沒人選了,是不會讓你去的。」
「也是……算了,在這裡,我也能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紫薇想了想,也釋然了,自己還是留在京城輔佐皇后和小包子們吧。
蘭馨摘了一朵野花別在自己的耳後:「以前總覺得生活死氣沉沉,其實是因為我們的心死氣沉沉。現在知道了女人,特別是愛新覺羅家的女人的生活,並不局限於那後院的一畝三分地,眼界寬了,才發現世界是那麼美好。」
「希望幾年、十幾年、幾十年之後我們還能相遇。」晴兒先給紫薇別了一朵花在頭髮上,又給自己別了一朵,「那時候我們聊聊各自的生活,看現在的『野心』實現了多少,誰能最接近自己的『野心』。」
紫薇撇了撇嘴:「要打賭嗎?」
「打賭好啊。」蘭馨眼珠子轉了轉,「輸了的兩人,就在贏了的人的壽辰上親自表演節目。」
「你還綵衣娛親呢。」晴兒敲了蘭馨的腦門一下。
「好嘛好嘛。」蘭馨拉著晴兒和紫薇的衣角撒嬌。
紫薇想了想:「聽起來似乎挺好玩的。我們就從今年開始算,三十年之後實現賭約如何?」
「三十年,那時候我們都老了。」晴兒感歎道,「和親的公主還很少活到這麼大歲數的。」
「我們一定能的。」蘭馨握著紫薇和晴兒的手,堅定的說道。
「好,一言為定。」晴兒不服輸的哼了哼。
「就這麼約好了。」紫薇笑瞇瞇的應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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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約定之後,三個女孩子還是該做什麼做什麼,似乎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紫薇自然把賭約的事告訴了景嫻,景嫻眼光閃了閃,歎了口氣,終究化作一笑,若是三十年後我還活著,就讓我做那見證者,監督你們實現賭約吧。
沒了其他人的打擾,乾隆和景嫻之間的感覺更加默契了,倒是真有一番民間老夫老妻的感覺,很是溫馨,當然,如果少了三個小包子的胡鬧,那氣氛應該更加溫馨才對。
紫薇冷眼看著,覺得皇后的手段的確不錯。永瑆抱給皇后養的時候已經三歲,也算是稍稍記事的年齡了。但是現在看永瑆這樣子,明擺著已經把皇后當做了親生額娘,和永琪永璟也親近無比,特別是對永琪,兩人感情好的簡直恨不得穿同一條褲子,每天同進同出同吃同睡……沒錯,是同睡,永瑆剛抱來坤寧宮的時候,由於淑嘉皇貴妃的離世,雖然他年紀還小,但本能上還是知道有很重要的東西沒有了,每天都從夢中哭醒,奉行「男子漢大丈夫要體貼人」的準則的永琪,便秉著「手足情深」的念頭,賴在永瑆床上,說陪他睡覺,這就不怕了,以前皇額娘就是這麼做的。
結果陪伴來陪伴去,這兩個小包子就習慣一起睡覺了。這個時代上床的時間本就較早,兩個閒不住的小包子還能說會兒悄悄話,交換一下搗亂心得,何樂不為。
景嫻本還有些擔憂,但是乾隆樂呵呵的說這是兄弟情深的表現,反正等六歲搬去阿哥所之後會分開,小時候就一起睡吧,等他們長大了還有談資嘲笑他們。
紫薇見著永瑆,基本上記不起自己兩個同胞哥哥,想也是,抱來坤寧宮之後,身邊伺候的人,包括奶嬤嬤,全都給換掉了,四阿哥永□已經出宮建府,進宮之後也不過是向皇后和太后請安,基本上除了家宴之外,從未見過永瑆的面。而永璇住在阿哥所,又已經開始在上書房上課,每天忙的要死,進坤寧宮見永瑆的時間也少。
和兩個同胞哥哥基本上見不著面,耳邊也沒有淑嘉皇貴妃的忠僕念叨,再加上皇后對永瑆如同己出的親近愛護,還有永琪、永璟這兩個年紀相仿的玩伴,以及蘭馨、晴兒、紫薇三個好姐姐,永瑆不過是個小孩子,幾乎忘了以前的事也情有可原。說實在的,恐怕淑嘉皇貴妃當初對永瑆都沒那麼親近,皇后是重活了一輩子,又有幾百年的見識,已經跳出了死板的規矩,對待孩子用的是普通母親的態度,和這宮中的妃嬪是本質上的不同。
想著這兩個孩子再過兩月也該進上書房了,有著這幾年的感情,再加上乾隆莫名大發感觸賜下恩典,這兩個孩子由於身體不好(紫薇覺得是乾隆眼神不好),特許在坤寧宮住到七歲,等永璟進上書房的時候,三人再一起搬過去,他們的感情雖然有了外界的干擾,也不會淡了去。
其實乾隆就是打著給十一十二恩惠的招牌,體貼十三小包子,怕他寂寞罷了。可見乾隆雖然也挺喜歡十一十二,對十三,心眼還是偏的讓人無語了,可歎永璟居然沒養成恃寵而驕的性子,對兩個哥哥還是敬愛黏糊無比,可見這三個小包子都是歹竹出好筍的典範。
紫薇雖然想念和親王府的家人,但是在靜宜圓還是挺放鬆開心的,結果某一天,發生了一件十分倒胃口的事。
她居然碰見福爾康了……在這一世,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福爾康呢,紫薇冷笑,看著眼前熟悉的容顏,心中居然未起一絲波瀾,她現在終於相信自己,果真放下那段不堪回首的前塵舊事了。
「臣,福爾康,給兩位格格請安。」
紫薇瞧了瞧臉色發青的晴兒,又瞅了瞅四十五度仰著還算俊俏的臉龐做深情狀的福爾康,怎麼覺得這情景這麼好笑呢?
30、戰鼻孔,公主威 ...
「晴兒?」紫薇戳了戳面色鐵青,呆愣著的晴兒。
「嗯……我們走。」晴兒看著面前長的還算人模狗樣,就是可能腦袋有些問題的穿著侍衛服的青年,拉著紫薇的衣袖,準備繞過福爾康離開。
「晴格格,你不喜歡這花嗎?」福爾康眼睛亮閃閃的舉著手中的花枝問道。
晴兒腳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加快腳步。
「晴格格!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我的心好痛好痛!」福爾康發覺晴兒根本不理睬他,頓時傷心了,「如果你不喜歡這種花,告訴我你喜歡什麼我去採。」
晴兒現在十分後悔和紫薇兩個人單獨出來,可是誰又知道在皇家住的院子裡居然會遇見瘋子。
紫薇見晴兒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心中突然有些鬱悶,這男人就是她以前生死相許的良人?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現在看來,不過是笑話。癡癡怨怨,不過是一場瘋瘋傻傻。
紫薇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中自嘲的笑意,冷冷地對著前面擋住去路的福爾康喝到:「福侍衛,這是女眷所住的地方,怕不是你應該當值的地方吧。」
「我只是被兩位格格美麗的身影所迷惑,一時情不自禁而已,兩位格格這麼高貴美好,一定能原諒福爾康的情不自禁吧?」福爾康長大的眼睛中充滿了感情,撲哧撲哧的眨了兩下,似乎想要把眼中的傳達給晴兒和紫薇。
「擅離職守、衝撞我和晴兒、以下犯上,福侍衛,正好我和晴兒要去皇上那裡,讓皇上評判一下吧。」紫薇冷笑,以前她也喜歡這麼說話吧,自己說出來還不覺得,怎麼別人誰給自己聽的時候,就這麼奇怪了?明明是福爾康不對,但是按他這麼說,如果自己不原諒就是不高貴美好了?高貴美好彷彿不需要他來評判吧。
「噗,紫薇,還是你厲害。」晴兒怒極反笑,「我們走,我就不信他敢攔我們。」
「你的名字是紫薇嗎?紫薇、紫薇,這麼美好的名字,為什麼你非得這麼惡毒呢?」福爾康上前一步,擋住晴兒和紫薇的去路,嚇得晴兒和紫薇連忙後退,以免撞到他身上,「我只是想和你們做個朋友而已。」
晴兒一口氣堵在心頭,兩隻手死死的拽著帕子,簡直快把帕子給撕開了:「不過是個奴才,好大的膽子!」
福爾康用詠歎的語調解釋道:「朋友是不分貴賤的,晴格格,你為何這麼狹隘呢?」
紫薇拍了拍晴兒的後背,心中黯然,她就為這麼一個人賠上一輩子?
「難道兩位如此美好的格格就不能接受我的情不自禁嗎?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福爾康向前一步,伸手就想把著晴兒的肩膀,晴兒嘴角一抽,條件反射性的就一腳踹了過去,福爾康其實還是有兩把刷子,只是沒想到這麼柔弱的格格居然會踹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踹中了小腿,身體一晃,失去了平衡,搖了兩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福爾康連忙想一個鯉魚打挺翻起來,紫薇眼疾腳快,一腳踩在他的手上,福爾康「哎喲」一聲,又跌了下去。
「福侍衛。」紫薇微微瞇起了眼。
…………
「紫薇……」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王孫貴族……」
…………
「像我們這種尊貴的皇室格格。」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
…………
「都是需要皇上指婚的。」紫薇高傲的笑道,「不過是個包衣奴才,你配嗎?」
「走吧。」晴兒揚起帕子,半捂著嘴笑道,「咱們不和腦子有病的人廢話。」
紫薇掃了一眼打擊過大,趴在地上沒動靜的福爾康,「哼」了一聲,和晴兒一起,慢悠悠的朝著蘭馨的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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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嚇到我了。」等到了蘭馨的屋子,晴兒端起一杯茶,一口氣灌了下去。
「怎麼了晴兒?」蘭馨好奇的問道,幫晴兒把空杯子斟滿。
晴兒擺了擺手:「別提了,遇見個瘋子。」
「瘋子?」蘭馨驚訝道,「這裡怎麼會有瘋子?……紫薇,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那麼差?」
紫薇乾笑道:「我也被嚇到了。」
晴兒摸了摸胸口,終於緩過氣來:「我就說嘛,怎麼你剛才那麼淡定,原來還是被嚇到了。」
紫薇也灌了一杯茶下去:「還是晴兒淡定,那一腳呢,唉,真是又狠又準。」
晴兒嬌笑道:「哪有紫薇厲害,一腳踩到那個瘋子的手上,那句『你配嗎』,真是太解氣了。」
蘭馨急了,拉著紫薇嚷道:「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嘛,人家好奇。」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紫薇把剛才遇到福爾康的事敘述了一遍,「他看起來不像是在內院當值,居然有膽子擅離職守。」
「大概是想要『偶遇』格格,攀龍附鳳吧。」蘭馨一語道破真諦,「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居然敢毀壞格格的名譽。」
「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皇阿瑪和皇額娘,免得傳出什麼不好的風聲。」紫薇獰笑道,「給他膽子的人,肯定有下一步計劃。」
「紫薇,你知道是誰……」晴兒愣了一下,臉色沉了下來,「我就說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前段時間令妃在我耳邊經常提起的嗎?」
「啪!」晴兒臉色鐵青,纖手一揚,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好、真是好!還真瞧得起我!」
蘭馨瞅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把「杯子是我的」這句話嚥了下去,整了整表情,同仇敵愾的說道:「大概令妃也被皇瑪嬤傳出的流言迷惑了,真以為晴兒是沒落的宗室格格吧,想藉著晴兒深得太后寵愛,妄想抬旗?」
「不過若令妃還如幾年前獨寵後宮,太后說不定真的會順水推舟。」晴兒臉色十分難看,一口銀牙死死咬在一起,那力道似乎要將其咬碎了一般。
「沒事,今晚上好好在皇阿瑪和皇額娘面前表演一番,若是皇阿瑪和皇額娘不同意,皇瑪嬤也沒辦法。」紫薇拍了拍晴兒的肩膀安慰道,「現在令妃也不是獨寵,太后也得掂量一下,不過令妃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抬旗機會……我覺得她可能把我也列入目標了吧。」
「那是自然。」蘭馨在景嫻的培養下,思緒越來越深,「若你是皇阿瑪親生女兒的身份洩露,那令妃肯定會把你列為第一目標了。」
晴兒在紫薇和蘭馨的安慰下,臉色稍稍好轉,打趣道:「那好啊,紫薇,你快去把你的身份洩露給令妃吧,好為我減輕負擔。」
「小妮子,找死!」紫薇立刻捂著兩個爪子朝著晴兒撲過去,「癢死你。」
「哈哈哈,住手!」晴兒打掉紫薇的爪子,逃到蘭馨背後躲起來,「好姐妹就要有難同當嘛。」
「那怎麼不讓蘭馨去?」紫薇怒道。
蘭馨抿了一口茶水:「因為我養在皇額娘名下,令妃再怎麼狂妄,也不會把寶壓在我身上,不過在我的婚事上敲敲邊鼓倒是有可能的。」
「蘭馨既然決定和親蒙古,令妃這一招也使不出來了吧。」晴兒對令妃的印象已經差到了極點,以前怎麼覺得令妃和藹可親來著?哼,真是太會裝模作樣了,皇上的眼睛到底是怎麼長的,居然認為這樣一個心思狠毒的蛇蠍女人是解語花。
「先弄臭我們的名聲,然後逼迫我們嫁給福家嗎?」紫薇很沒形象的翹著腿坐在椅子上,「有令妃吹枕邊風,皇阿瑪腦袋一時不清楚,說不定真的把我們其中的誰指給那個『文武雙全』的福家大少爺。」
「不過,我是不會讓她有這種機會得逞的。」晴兒拍了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一晃,跌落在地上,又是一聲脆響。
這是第二個了,蘭馨嚥了嚥口水,還是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算了算了,不就是個茶杯嗎,不就是個青花瓷的茶杯嗎,不就是價值幾百兩一個的青花瓷茶杯嗎,摔了就摔了,本格格不心疼,一點也不心疼!
「格格,皇后娘娘找你們。」
就在三人陷入各自的思緒,沉默著想著怎麼給福爾康告上一狀的時候,門外響起金鎖的聲音。
「過去吧,把表情做好,可別笑場了。」紫薇捏著帕子抹了抹嘴,「我們這就告狀去。」
「哎喲哎喲,又可以見識紫薇的演技了。」蘭馨嬌嗔道,「什麼時候我也能有這種演技。」
「我覺得蘭兒的演技也不差啊。」晴兒捏了捏蘭馨的臉,「嘟著嘴眼含淚,怎麼看怎麼可愛。」
「人家是漂亮,才不是可愛。」蘭兒哼了一聲,甩了甩帕子,大步朝著門外走去,「走,我們去給那個大鼻孔好看!」
「大鼻孔?」晴兒奇怪的看著蘭馨。
紫薇「撲哧」一口笑出了聲:「是永璟那個小壞蛋取的綽號。」
「哦?」晴兒好奇了,「怎麼取個這麼個綽號?」
蘭馨仰著頭,指了指自己的鼻孔:「因為那位福侍衛總是高傲的仰著頭,露出兩個大大的鼻孔啊,本來還算能看的一張臉就這麼毀了。」
「似乎的確是那樣。」晴兒想起那位故作深情鼻孔大張的福侍衛,頓時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