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手銬
**[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卻一點都不排斥這個懷抱?]**
涉谷涉江覺得自己似乎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就在越前龍馬彎腰抱起自己的那一刻,身上的一切感官都被越前龍馬強制性地掠奪走了,只餘下聽覺還清晰如常……啊不、甚至比剛才還要清晰。鼻尖縈繞著的是乾淨清新的屬於少年的味道,涉谷涉江沒有聞到過,但是意外地覺得……不討厭。
我這是……
他懷中的涉谷涉江咬著下唇,兔子一樣縮在越前龍馬懷裡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動就亂了越前龍馬的節奏。雙手交握放在胸膛處,涉谷涉江努力按住自己狂跳的心臟,思緒完全地混亂了,胸口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連呼吸都變得無比困難。
……怎麼了?
視線受到了阻礙,聽力卻愈發敏銳。涉谷涉江側耳聽,可以將越前龍馬腳步聲和呼呼的風聲完全納入耳中,橫在腿和背之下的手臂微微發緊,此時的越前龍馬是一隻急速奔跑的野獸,腦中只剩下加速、加速、再加速的念頭。
為什麼?
周身的溫度漸漸地拔高了,抱著涉谷涉江的那一雙手也在發緊,耳邊的呼吸有些紊亂,左右閃躲之際,涉谷涉江卻沒有覺得一絲的不適。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的溫度是溫暖的,是讓人眷戀的,當涉谷涉江意識到自己有把臉埋進他懷中的衝動之時,臉上不可抑制地燒了起來。
為什麼……在這種情況之下,她卻一點都不排斥這個懷抱?
半分鐘的時間比想像之中漫長得多,涉谷涉江的「猜三十秒」能力非常強,也就是說她對時間的掌握非常到位。而此時此刻,早已亂了分寸的涉谷涉江完全做不到靜心默數,在她以為還有十五秒的時候,獨木橋的那一頭已經開始威脅性地警報:
「10,9,8……」
快點!
「7,6,5……」
抱著涉谷涉江,本來就消耗了體力的越前龍馬再一次加速往前沖,額頭上隱約的汗水也擋不住他前進的腳步,眼前的光亮被放大成無數的令人炫目的光,在這樣的奔跑中,越前龍馬似乎看見了過去那個為了追逐夢想而不斷前進不斷奔跑的自己。
「4,3,2……」
似乎可以感覺到腳下的木板開始震動,機關馬上就會在下一刻啟動。如果不能在時限內順利了到達對面,他們所有的辛苦就都白費了。這種時候,就算是一向冷靜如涉谷涉江也不禁握緊了自己的手,腎上腺素分泌增加,在心裡默默地呐喊加油!
「1!」
隨著越前龍馬最後發力地跳躍,他終於在最後一刻抱著涉谷涉江順利躍到出口處。不料緊繃的肌肉忽然放鬆,越前龍馬還未站穩就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驚險時刻,越前龍馬險險地托住涉谷涉江的後腦勺,下意識地把她護在自己的懷裡借著自己打網球多年練出來的經驗轉換了上下的位置。
方向天旋地轉了一陣,涉谷涉江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越前龍馬悶哼了一聲,心中明白了幾分。後腦勺的力道鬆開後,涉谷涉江從他懷裡抬起頭,摸索著摸到越前龍馬的雙肩,語速比之前快了不少:「越前?越前!你還好嗎?」
「……啊,」越前龍馬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悶悶的,但還是回答了,「沒事,有點擦破了皮。」
屬於第三個人的腳步聲傳來,隨後涉谷涉江眼前的布被解開。刺眼的陽光鑽入眼中,涉谷涉江半眯著眼,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是還躺在地上的越前龍馬。
涉谷涉江從未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過越前龍馬。
不得不承認,越前龍馬是一個過分英俊的傢伙,五官精緻,那一雙眼睛更是展現了這傢伙的所有特點。纖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越前龍馬愣愣地和涉谷涉江對視著,驚愕寫了滿臉,也不知道是心中想到了什麼。
距離如此曖昧,曖昧到涉谷涉江只要微微一低頭就可以吻上越前龍馬的唇。
……!
這個想法出現的瞬間,涉谷涉江的大腦像是突然過了電一樣暫時空白。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越前龍馬漂亮的唇瓣上,涉谷涉江眼睫顫了顫,最後還是強裝鎮定地拉著越前龍馬站起來,微微欠身:「抱歉,拖累你了,越前。」
越前龍馬動作僵硬地揉了揉手臂,接著撣去衣褲上的灰塵,搖搖頭:「不,該謝謝你。」
脖子上掛著工作證的工作人員站在一邊笑眯眯地遞上毛巾:「二位是目前為止用時最短的一對呢,恭喜了。」
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拿獎嗎?
涉谷涉江的眼中透露著這樣的訊息,顯然比起拿到冠軍的稱號,她還是對獎品是什麼東西更感興趣。從出口出去,外面已經圍了不少人,看見涉谷涉江和越前龍馬這麼快就出來,一個個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工作人員遞了水,問:「請問二位是情侶嗎?」
涉谷涉江:「不是,我是他學姐。」
越前龍馬:「不是,我是她學弟。」
——幾乎異口同聲的回答。
話音剛落,二人驚異地對視了一眼,又很快同時撇開頭去。
「是嗎,」工作人員不置可否地喃喃了一句,掛著職業性的微笑,「明白了,二位很默契呢,也許以後可以考慮發展為情侶哦∼」
發展為……情侶?涉谷涉江呆呆地低著頭眨了眨眼睛,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涉谷涉江很少被人開這樣的玩笑,從小到大被人告白也就上次那麼一次假越前的事情,也幾乎不會有人會開玩笑說「涉江你和誰誰誰真般配啊」這樣的話,因為根本就不會有人和她般配——涉谷涉江一直都相當清楚。有的時候,她甚至還半真半假地自我嘲諷說,乾脆以後當永遠的單身貴族吧。
涉谷涉江不敢去看越前龍馬的表情。不過看和不看都沒什麼關係,因為她大概也能猜到越前龍馬臉上還是和往常一樣的面無表情。像他這種長得好成績不錯打網球又打得好的好,身邊從來都不缺女生,青學為他建立的後援團在青學也是赫赫有名的。
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越前龍馬有什麼女朋友……呢。
是看不上眼嗎?
「你看你看,你怎麼這麼沒用,人家是學姐學弟都比我們快好多呢!」旁邊一個女生憤憤地對著自己的男朋友鬧脾氣,「你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戀、戀愛居然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嗎?說好的甜甜甜甜到讓人想召喚FFF團的人來燒呢?情侶不都該是恩恩愛愛你儂我儂的樣子嗎?涉谷涉江表示無法理解。
思緒變得萬分淩亂,涉谷涉江還在神遊之中,下一秒只聽見「哢嚓」一聲,循聲望去,剛剛的工作人員依舊維持著笑容,用手銬將涉谷涉江和越前龍馬的手給拷在了一起。涉谷涉江一驚,伸手晃了晃,手銬碰撞著發出了歡快的清脆的聲音。
涉谷涉江&越前龍馬:「……」
工作人員頭頂似乎長出了角小惡魔的犄角:「這是為冠軍對準備的禮品哦∼」
……抱歉我突然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我現在動手算不算正當防衛?
****
五好公民涉谷涉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可以嘗到被手銬拷住的滋味,而且還是和自己的學弟——越前龍馬以這樣奇葩的理由拷在了一起。早知道獎品這麼坑爹,在迷宮裡面的時候他們倆就沒必要這麼拼了。
這樣的結果簡直讓人氣得想打人。
……不過幸好越前龍馬從頭到尾都沒表示出什麼不滿,頂多臉上浮現了某種名為「蛋疼」的神色——當然,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本來打算好玩好這個迷宮就差不多各自去找自己的朋友,結果好死不死被這麼一拷,想走也走不了。工作人員給的回答是,到了下午六點的時候,這副手銬就會自己解開不需要鑰匙;這期間如果需要上洗手間的話,門口有其他的工作人員幫忙解鎖,但是只是解一個。
也就是說,就算一個人想辦法趁機逃跑了,另外一個人手上還是會掛著那副亮瞎人狗眼的手銬的。
對此,越前龍馬萬分無奈地表示:「……戴著這個去和他們會合太難看了,就這樣走吧。」
於是就出現了涉谷涉江和越前龍馬二人並肩走在路上的奇妙景象,如果原田雪奈看見了大概會嚇得能直接啃下一頭牛。面癱和麵癱的組合啊……雖然顏值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但是性格方面……交流完全都是用省略號來代替的還玩個鬼啊!
一路上經過很多攤位,射擊的速寫的甚至還有打網球的,涉谷涉江和越前龍馬都萬分和諧地陪著對方參加了對方喜歡的項目,哪怕自己不喜歡也站在一邊安安靜靜地圍觀、不打擾,完全地做到了尊重對方的愛好和想法。
雖然被這玩意兒禁錮了自由,卻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令人反感,涉谷涉江甚至還有些慶倖自己能以這樣的方式待在越前龍馬的身邊。
……唉?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手指指尖有些發緊,涉谷涉江瞥了一眼握著球拍神采飛揚的越前龍馬,左胸口處的某一塊,毫無徵兆地塌陷了下去。看著那明晰的面龐,涉谷涉江只覺得似乎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裡說不出來,舌頭根本就不聽話不受控制。
就這樣一直晃悠直到六點,二人都餓了打算去吃飯的時候,冰帝內部的廣播響起:「親愛的同學們,接下來即將舉行的是冰帝的舞會,請各位同學與客人去試衣室挑選自己喜歡的禮服,舞會馬上正式開始。下麵再播送一遍……」
抬頭聽完廣播的涉谷涉江面色一片死灰:「越前,你聽說了冰帝有舞會嗎?」
「好像?」越前龍馬挑了挑眉,「我不記得了。」
這個時候去找雪奈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呢還是去找根繩子直接上吊自殺?涉谷涉江陷入了這樣深沉的思考之中。
【029】舞會
**[一起逃吧,和我一起逃離這個地方吧。]**
六點半準時開始的舞會在冰帝的體育館內舉行。和青學一比,冰帝是完全的貴族學校,不論是場地大小還是室內裝飾,都仿佛是在炫富似的,就差沒在房子內貼上「我很有錢」的標誌。而冰帝的大多學生,即使換下了校服,也可以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屬於非尋常人家的高貴感。
手銬已經解開,天色也漸漸地暗了下來,昏黃的燈光點燃了夜幕的一角,平添了一絲寧靜的柔美。涉谷涉江無處可去,打雪奈的電話還是和早上一樣的打不通。伊月梨乃和綾瀨杏不知道在忙什麼,打電話也只說了寥寥幾句就匆匆地掛了電話。
簡直沒有比這個更悲傷的故事了,涉谷涉江這樣想著。
那一邊的越前龍馬似乎也是這樣的狀況,擱下手機,涉谷涉江在他的臉上發現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想吐槽又不知從何吐起的憋屈表情。夜空朗朗,微涼的風帶走了臉上發燙的溫度,涉谷涉江抱著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苦惱地托著下巴:「怎麼辦,越前?」
這種時候,涉谷涉江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伊月梨乃。如果那個廚藝技能滿點的傢伙在身邊好了,她一定會想辦法喂飽自己的。就算暫時撇開糧食問題不講,涉谷涉江也為接下來要面對的舞會問題而頭疼:在深秋時節穿著禮服跳舞,簡直可怕到了一定程度。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涉谷涉江不會跳舞。
有一得必有一失,涉谷涉江頭腦好換來的就是個體育廢的身體,從小到大的體育考試,涉谷涉江都是重考才堪堪及格,甚至還有好幾次是體育老師看她實在是太辛苦才高抬貴手放過她的。相對的,涉谷涉江的手腳不協調,經常不打聽自己的使喚。
跳個廣播操都累成狗的涉谷涉江怎麼可能去跳舞呢?
——簡直要命。
早知道就不答應原田雪奈來參加冰帝的學園祭了。從今天早上開始,似乎就一直在給作為搭檔的越前龍馬惹麻煩,這種時候更是讓二人都萬分糾結。涉谷涉江覺得,自己是不是平日裡太慣著原田雪奈了才讓這丫頭膽子越來越肥?
似乎可以回去考慮一下調♂教的問題了呢。
……等等這種奇怪的話難道不是應該出自杏的口嗎?!我果然是被杏帶壞了吧!
「怎麼辦?」越前龍馬環抱著胸,似乎對舞會沒什麼表示,也沒有去換衣服的打算,「那就去好了。」
哈?!
本來準備好了下一句臺詞「既然越前你也不想去的話我們就偷偷地溜走吧」的涉谷涉江感覺自己的語言中樞好像有那麼一瞬間的崩壞。越前龍馬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可是為什麼一連起來她就聽不懂了?看越前龍馬的表情可不像是要去參加的樣子。
「我餓了,」越前龍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面不改色,「現在只有裡面準備了吃的。」
不提起來還好,一提起吃飯問題涉谷涉江就覺得自己的肚子好像更餓了。涉谷涉江不知道今年的學園祭到底是誰負責包辦的,雖然活動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但是規矩也變得更變態了。先不說別的,光是迷宮和舞會這兩個專案就像是完全為情侶準備的。
不知為何,身為單身狗的涉谷涉江手中默默地舉起了火把。
好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涉谷涉江知道越前龍馬說得沒錯,現在也出不了冰帝的校門,餓著肚子等到舞會結束就真的太可怕了。歎了口氣,二人並肩朝更衣室走去。星光仿佛在為他們引路,腳下鋪成了一條銀白的道路。
指引著他們走向未知又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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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裡禮服一排連著一排,各種各樣的款式看得涉谷涉江也是眼花繚亂:紅的紫的,露肩的露背的,設計簡單的複雜的,有花紋沒花紋的……粗略估計少說也說上千件吧,貴族學校就是貴族學校,一個舞會還如此的大費周章。
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這些禮服上流連著,涉谷涉江歪著頭,心情愈發愉悅起來。如果以後能設計這些漂亮的衣服,她應該會開心的吧?手指的動作一頓,涉谷涉江表情有些悵然若失:不過,涉谷夫婦大概不會允許她去學設計的吧。
算了,難得出來玩一次,還是不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
涉谷涉江最後挑了一件深藍色的露肩束腰禮服,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胸口處縫了一隻安靜停留在枝頭上的淺色的蝴蝶,換上和灰姑娘同款的水晶高跟鞋,涉谷涉江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拔高了不少。深吸一口氣,涉谷涉江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理了理黑髮,在鬢角處別了一隻和禮服相配的蝴蝶髮卡。
呆板的面癱少女經過這一番打扮,也開始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光彩照人的一面。
有生以來第一次穿成這個樣子,就算是神經遲鈍的涉谷涉江也覺得有些羞澀。在工作人員的鼓勵和讚美至下,涉谷涉江才有勇氣推開更衣室的門踏向體育館內部。剛一開門,刺眼的燈光直直地照進眼中,映照得眼中盡是一片璀璨的光芒。
華美的吊燈懸在頭頂,舞臺上掛著嶄新的暗紅色幕布,四周擺滿了桌子,將中間部分圍成了可以自由跳舞的場地。原來穿著校服或者自己衣服的學生們紛紛換上精緻的禮服,每一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子都像是美麗的白天鵝,或安靜或張揚地綻放著屬於自己的光芒。
這是她們握在手裡,最美好的青春時光。
涉谷涉江捏著裙角找了一圈,沒看見越前龍馬的身影,也沒有找到自己認識的人。心中有些酸脹,涉谷涉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突然很想讓越前龍馬看看穿成這樣的自己——啊啊,雖然穿成這樣確實是很羞恥的一件事。
也知道她在這群光環在身打扮得像真正的公主一樣的富家小姐中間絲毫不出眾,但是,就是想讓越前龍馬看看這樣的自己,就是想要讓他看見和平常不一樣的自己,這個懷揣著奇妙的心情的自己。
結果讓人很失望,涉谷涉江倚靠在桌子上,一口一口抿著桌上高腳杯裡的果汁飲料,偶爾拿□□心果腹。沒有人在身邊,一個人吃東西,再好吃的東西吃下去也是味同嚼蠟。本以為說自己餓了的越前龍馬會在餐桌旁站著,涉谷涉江找來找去也沒找到自己期待的人影。
越前他……去哪了?
腦子被這樣的疑惑充斥著,涉谷涉江正思索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的時候,燈光忽然暗了下來。冰帝的帝王——跡部景吾獻上一曲開場舞。原本她沒心思去關注這個,誰知道視線一瞥就瞥見他身邊那個熟悉的人影——不是原田雪奈還是誰?
好傢伙,一整天打不通電話,結果晚上一出現就給了我這麼大個驚喜。涉谷涉江默默腹誹。
華麗的領舞結束後就是自由的跳舞時間,都已經找好了舞伴的人迫不及待地滑入了舞池之中,餐桌旁只剩下零星幾個沒有舞伴的人,涉谷涉江就是其中之一。百無聊賴地站了一會兒,涉谷涉江直起身子,卻發現頭一陣一陣地發暈。
扶住桌子的空當,垂眸之際,一隻手遞到涉谷涉江的面前,陌生的男生微微彎腰,臉上掛著紳士無比的微笑:「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是否有幸邀請你與我跳一支舞?」
唉唉唉唉?!騙人的吧!一向不受歡迎的她居然也會有人來邀請一起跳舞?!
大腦裡的東西像是被什麼清空了一樣,拒絕的話在舌尖盤旋了許久,涉谷涉江才躊躇地開口:「那個……」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抱歉打擾了。」
涉谷涉江脊背一僵,還未轉過頭去,聲音的主人已經先一步跨步過來背對著她擋在涉谷涉江的面前,對邀舞的男生挑起一個輕蔑而自信的笑,就像是面對著球場上的對手一樣:「這是我的舞伴。」
這是我的舞伴……
——這是我的舞伴。
涉谷涉江被越前龍馬的話驚到的片刻,他已經把那人解決了。轉過身來,越前龍馬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抱歉,來晚了。」
微笑了一下,涉谷涉江點點頭示意她明白了,沒有開口問原因。
只要最後他來了,所有的一切就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越前龍馬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眩暈感似乎越來越明顯了,涉谷涉江舌頭變得有些大。往前一步的時候,穿不慣高跟鞋的涉谷涉江一不小心往前倒,就在身側的越前龍馬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她,一不小心就抱了個滿懷。低頭看涉谷涉江的雙頰,越前龍馬瞥了一眼桌上的杯子,了然地扶住了涉谷涉江的肩讓她站穩。
而後,便是不由分說地握住涉谷涉江的手腕:「走吧。」
涉谷涉江沒跟上越前龍馬的思路,只覺得手腕上的溫度暖得不可思議:「去哪?」
「一起逃吧,」越前龍馬緊了緊手好讓自己握緊涉谷涉江的手腕,笑容染上了絲絲孩子氣的狡黠,「和我一起逃離這個地方吧。」
溫柔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涉谷涉江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漆黑的夜空之中,有萬千絢爛的煙火綻放出最美的火花。
像是受了什麼蠱惑一樣,涉谷涉江仰頭,應道:
「……好。」
****
似乎一切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涉谷涉江遇上越前龍馬之後——淡然無味的生活在不知不覺的推動之後,釀成了醇厚香甜的美酒,讓人一碰就忍不住深陷其中,連靈魂都控制不住地朝著未知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想留在這裡?
嗯。
那就逃吧,想去哪?
去哪都可以。
——去哪都可以,只要你在身邊。
其實涉谷涉江和越前龍馬也沒有跑多遠,就是偷偷從體育館的後門跑出來到了冰帝的操場而已。這個時間段,操場空無一人,大家都跑去參加舞會了,也不會有人關注他們兩個偷溜的外校學生。
那一邊燈光通透幾乎照亮半邊天,這一邊安靜祥和,漫天星辰都是涉谷涉江眼中最美麗的點綴。視線有些模糊,但精神好像特別亢奮,涉谷涉江覺得自己很想笑出來。沒有原因,就是想笑而已。
涉谷涉江提著裙子,一步一步認真地歪歪扭扭地走在操場上,硬生生地走出了S形路線。越前龍馬就在她身後兩步慢悠悠地跟著,視線落在因涉谷涉江動作而起伏的黑髮上。
大抵是走得有些累了,涉谷涉江耍小孩子脾氣似的賴在觀望臺上乖乖坐好,說什麼都不肯再走了。越前龍馬歎了一口氣,本著照顧醉漢的原則認命地在她身邊坐下,往後仰撐著身子看星星。
看涉谷涉江的樣子,越前龍馬想想也知道她是喝多了——那個所謂的果汁都是摻了酒精的飲料,雖然酒精濃度不高也不怎麼會醉人,但是涉谷涉江一看就是個平時滴酒不沾的好孩子。涉谷涉江大概不知道這回事才會喝的吧,越前龍馬自己以前也中招過。
這下子涉谷涉江喝醉了當然也是能理解的。
夜風吹過,身邊的人把自己抱成一團,縮了縮肩膀。
越前龍馬神色淡淡地把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到了涉谷涉江的肩上,自己只剩下一件襯衫。體育館裡有空調開著,那時候還沒覺得冷,這下子一出來風一吹,冷氣不聽話地往身上鑽。
溫暖的氣息把涉谷涉江包裹住,被擋住了的冷風進不來,涉谷涉江舒服地長舒了一口氣,含糊不清地向他道謝。各自沉默了一會兒,涉谷涉江困倦地一點一點地點著頭,快要睡過去的樣子。
話嘮模式開啟,涉谷涉江雙手托著下巴,喃喃:「雪奈那傢伙太討厭了,早知道冰帝的學園祭這麼坑我就不來了嘛……」
不知怎麼的,越前龍馬竟然接話了:「不開心嗎?」
「不,」涉谷涉江搖了搖頭,轉過頭來看著越前龍馬,露出一個小孩子一般的開心微笑,「很開心哦,和越前在一起。」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越前龍馬挪開自己和涉谷涉江對視的視線:「那為什不來?」
「……因為……因為,」涉谷涉江撓撓頭,很是苦惱的樣子,「因為我擔心越前會不開心啊,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麻煩你……」
「不會,」越前龍馬輕輕地說,像是說什麼誓言一樣,說得很慢,「我不覺得麻煩。」
涉谷涉江聞言,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興奮得像是個吃到了糖果的幼稚園小朋友。她湊近了越前龍馬,把自個兒的腦袋擱到他的肩頭,撲閃著睫毛說:「越前,你是個好人。」
突如其來的靠近讓越前龍馬有些亂了分寸,卻無法退後避開涉谷涉江的腦袋,否則她大概就要摔地上去了。壓下脊柱升起的僵意,涉谷涉江身上淡淡的草莓牛奶的味道霸佔了鼻腔所有的位置,幽藍色的瞳孔裡深邃一片,仿佛再望一眼,他就會無法控制地跌進去。
喉頭不適地滾動了幾下,醉酒時涉穀涉江天真的表情在面前放大了無數倍,連帶著那透露著淡淡的粉色的唇。距離不知不覺之中開始縮短,視線放大。不由自主靠近的越前龍馬在最後一刻堪堪停住,眼中的朦朧散去,尷尬的神色浮現在臉上。
心中懊惱,越前龍馬看著靠著自己肩頭快要睡過去的涉谷涉江,默默地移開視線。
剛才差點就幹了不該幹的事情了啊……
耳根子發燙,面上似乎也浮起淡淡的紅暈,還好在黑夜裡看不真切,否則越前龍馬可能會立刻找塊場地打一場網球冷靜冷靜。
「越前……」涉谷涉江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她閉著眼睛,好像是在說夢話,「我發現,我好像可以認出你的臉了……」
這算什麼?是承認他們開始熟悉了嗎?
惺忪的嗓音消失之後,代替的是平穩的呼吸聲,涉谷涉江就這樣靠在越前龍馬的肩頭,安安心心地睡了過去。
漫天的星辰在他們的身上鋪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輝,背後昏黃的燈像是和藹的老人,靜靜地為他們照明。遠處的燈火通明被隔絕在外,這個小世界只有越前龍馬和涉谷涉江兩個人在。晚風吹過,樹葉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音,仿佛是在為他們奏一曲無聲的催眠曲。
越前龍馬忍不住低頭去看涉谷涉江安靜得如同小貓一般的睡顏,左心房毫無徵兆地塌陷下去一塊。
抬頭看著璀璨的星光,越前龍馬想:
明天,也一定是個晴朗的日子吧。
【030】畫像
**[好像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情緒在蠢蠢欲動。]**
冰帝的學園祭結束之後,青學的學園祭如期而至。班裡愈發地忙碌起來,連帶著總是隔絕在班級之外的涉谷涉江也成了忙碌的一員,因為她答應了班長大人要去為客人們畫速寫……但是,讓臉盲來畫這種東西真的好嗎?涉谷涉江在心中吐槽了不止一遍。
然而吐槽無效,說出去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是一個道理,想收也是收不回來的。反正也就一天的時間,熬過這一天涉谷涉江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去了。和冰帝的學園祭一比,青學的學園祭……說得好聽一點就是樸實無華,說得難聽一點——諸位自己去想形容詞吧,反正涉谷涉江是不想承認青學比冰帝差的,她的護短心理總是在關鍵時刻跳出來搗亂。
說起冰帝的學園祭……涉谷涉江很是迷茫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舞會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涉谷涉江唯一記得清楚的就是她看見原田雪奈和跡部景吾在舞臺上領舞,接著就是她和越前龍馬一起趁著沒人注意溜到了操場上,再然後是一圈接著一圈的散步……接著呢?接著又發生了什麼事?涉谷涉江一點都記不起來。
她是被越前龍馬送回家的——上次越前龍馬就忘記把鑰匙還給涉谷涉江了,沒想到這一次派上了用場——醒來的時候,她看見越前龍馬貼在了桌子上的便條,字跡乾淨而瀟灑,三言兩語就把涉谷涉江喝酒的事情解釋了清楚。
涉谷涉江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也把喝酒這一條考慮了進去,看見越前龍馬的便條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吃驚。唯一沒有料到的大概就是,涉谷涉江的酒量居然差到了這種連自己都無法直視的地步。
打開手機,自家好友的電話郵件嘩啦啦的來了一堆,無非是「涉江你去哪了」、「涉江你還在冰帝嗎」、「涉江,看見我的郵件記得回我」……啊啊,果然喝酒誤事,涉谷涉江頭疼地想:以後絕對不要再碰酒了。
就算是誤喝也不可以!
舞會總算是告一段落,不會跳舞的涉谷涉江就這樣在越前龍馬的幫助下混了過去。說起來,涉谷涉江還要慶倖自己的隊友是越前龍馬,要是換成了別人,大概不會有這樣圓滿的結果。
等等,現在是該慶倖的時候嗎?我難道不是應該去和雪奈好好交流關於學園祭被坑的事情嗎?!雖然很想坑回來,但是……青學的學園祭根本沒有什麼可以坑人的項目,都是很老套的活動了。
不過有些可惜,綾瀨杏和伊月梨乃都不來,涉谷涉江只能和原田雪奈孤零零地在青學的學園祭裡晃悠了——等等!涉谷涉江第一天可是一整天都在坐在咖啡屋裡當畫師的。
對此,原田雪奈笑眯眯地說:「你去就好啦,我又不會丟。」
涉谷涉江深沉:「……不,我覺得你一定會丟。」
原田雪奈的路癡能力和涉谷涉江的臉盲能力可有的一拼,不,說她比涉谷涉江更厲害也不為過,反正涉谷涉江是不放心原田雪奈一個人在青學裡晃悠。
對於涉谷涉江的擔憂,原田雪奈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反正不管我在哪裡你都可以找到我的吧。」
啊,也是呢。
****
學園祭當天,開始正式活動之後,涉谷涉江就被副班長拖進了更衣室換上了……女、僕、裝。涉谷涉江嘴角抽搐地看著自己身上短到不能再短的裙子,突然有一種想要昏厥過去去醫務室躺著的衝動。
更可怕的是,副班長還嫌不夠似的皺著眉頭盯著涉谷涉江的胸看了半天,翻了個白眼轉身出去拿了一副兔子耳朵的發箍,硬生生地戴到了涉谷涉江的腦袋上。
優雅性感的女僕裝被粉色的兔子耳朵毀了氣氛,說涉谷涉江性感倒不如說她變得可愛了不少——畢竟一個胸口沒什麼起伏的女生,不管穿什麼衣服幾乎都穿不出性感二字的。
副班長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
涉谷涉江覺得自己的面部神經徹底地癱瘓了,那種想要拎著她的領子撬開她腦子好好看看她在想什麼的崩潰感是從何而來啊摔:「……我覺得穿成這樣會嚇跑客人。」
「班裡的女生都這麼穿著,」副班長拍了拍涉谷涉江的肩,「你也別抱怨了。」
涉谷涉江面無表情:「你就不能把我當男的看嗎?」
「可以,」副班長也掛上了面癱臉,「那麼請換上執事裝去門口勾引清純可愛的女孩子吧。」
……走到外面去豈不是被更多的人圍觀?相比之下涉谷涉江還是選擇在室內當個安靜的美男子好了。
早上的生意不是太好,涉谷涉江坐在那裡一個勁地打哈欠沒事幹,差點睡了過去。很湊巧地,原田雪奈順著別人的指引找到了涉谷涉江,看見她的裝扮的時候眼前一亮:「哇哦∼」
涉谷涉江很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很可愛嘛涉江!」原田雪奈坐到涉谷涉江身邊,捏了捏她頭頂豎起的兔子耳朵,「我得拍幾張照留念。」
一番打鬧之中,涉谷涉江還是沒有逃過照片落入了原田雪奈魔爪的厄運,維持著低氣壓目送著原田雪奈走出咖啡屋。
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其中有人認出了涉谷涉江就是當初拿了繪畫比賽二等獎的人,興奮地坐到了涉谷涉江的對面請她幫忙畫一張畫。涉谷涉江沒接受過速寫訓練,只在之前的幾個晚上惡補了關於速寫的技巧,誰知道畫出來效果也不差。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很快,涉谷涉江不得不加快速度以免排起的長隊把咖啡屋的門口給堵住了。然而,也就是這樣的架勢吸引了更多前來的客人,畫得幾乎有些手抽筋的涉谷涉江想,班長總算是提出了一個比較有建設性的建議。
就當是為了班級而做一些分內的事情好了。
速度太快人太多,導致涉谷涉江額頭上都滲出了一層薄汗。抬手擦了擦,涉谷涉江低頭換空白的紙張:「下一位。」隨著對面坐下來的動作,涉谷涉江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貓叫。
抬起頭看,一臉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表情的越前龍馬正穩穩當當地坐在她的面前,而卡魯賓也和自己的主人一樣,穩穩當當地蹲在他的頭頂,歪著腦袋沖涉谷涉江伸出了爪子,很友好的表情:「喵∼」
聲音柔得涉谷涉江心都快化了。
涉谷涉江沒禁得住誘惑,擱下畫筆握著卡魯賓的爪子:「早上好,卡魯賓,好久不見了呢。」
卡魯賓很親昵地蹭了蹭涉谷涉江的手背:「喵∼」
被它壓在下麵的越前龍馬把身子歪斜的卡魯賓扶正,表情微妙:「涉谷學姐,拜託了。」
涉谷涉江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
本想用這幅畫來向越前龍馬道謝的,誰知道只是畫到一半卡魯賓就極為不配合地跑掉了,害得越前龍馬不得不起身去追。涉谷涉江心中有些遺憾,想把未完成的畫換下來,手上遲疑了許久,涉谷涉江淡淡地抬眼對著下一位說:「抱歉,今天不畫了,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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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了,其中一次,伊月梨乃和涉谷涉江聊天的時候,忽然很是不明所以地來了一句:「當你想著一個人的時候,你和他碰面的次數就會變多。」
這句在當時的涉谷涉江聽來相當難以理解的話,似乎到了現在,涉谷涉江也有那麼一點點……嗯,覺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就拿越前龍馬來說,似乎以前他們隔了個教學樓,想要碰面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自從學園祭之後,涉谷涉江就覺得自己和越前龍馬碰上的次數越來越多。
也許是在辦公室的轉角處,也許是在樓梯的底部,也許是在吃飯的天臺……也許是在九條甜品店裡,又也許是在回家的路上……總之,越前龍馬似乎已經成了涉谷涉江生命裡一道亮麗得難以抹去的風景。
這樣的認知讓涉谷涉江的胸口有些發脹,好像有什麼難以言說的情緒在蠢蠢欲動。
時間如同沙漏裡的沙子飛速流逝,隨著第二學期的結束,涉谷涉江迎來了短暫的寒假。不過即使是短短的幾天,學校還是忍不住想折騰他們,弄出了個「滑雪比賽」,說是要鍛煉學生們的意志,除特殊原因不能參加以外,任何人必須參加。
涉谷涉江的心臟有點毛病,可以不參加滑雪活動,但是美術社的社長不肯放過涉谷涉江:「馬上又要有比賽了,涉谷桑,你就坐在那裡為大家畫一幅畫,不運動,好嗎?」
……不好。
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涉谷涉江真的學不會拒絕別人,最後還是無奈地隨著自己班級的人上了車。白雪在視線裡彙聚成茫茫的一片,方圓百里是空無一人的冷清寂靜,涉谷涉江看得眼睛疼,閉上眼睛聽歌休息。
下車之後,涉谷涉江還得跟著隊伍走上一段距離才能到達青學所定下的旅館。班裡的人都比較照顧她,甚至還為此放慢了進度幾乎和一年級的隊伍重合到了一起。
到達旅館的時候,涉谷涉江看到了兩個未曾想過會出現在這裡的身影:「梨乃,杏?」
聞言轉過身來的她們也有些驚訝:「涉江,你怎麼也來了?」
涉谷涉江額頭上的青筋跳得很歡快:「你們說的旅遊地點是這裡?」
當初青學宣佈這個消息的時候,涉谷涉江給自家好友打電話抱怨了一番,而土豪原田雪奈表示她要去國外旅遊,伊月梨乃和綾瀨杏則是約好了去玩,發現涉谷涉江走不開之後也就打消了叫她的念頭。
誰知道這麼巧,除了去國外的原田雪奈,她們三個人最後還是撞到了一起。
隨著一陣貓叫,三隻小貓紛紛從二人的籠子裡探出了頭——正是伊月梨乃家的大麥和蔥白,以及當做綾瀨杏生日禮物送出去的薑片——對著涉谷涉江叫得歡快。
忍不住撓了撓它們的下巴,涉谷涉江和她們交換了一下彼此來這裡的目的:「那我和你們一間房間吧。」
沒人反對,全票通過。
下午三點多,她們幾個還窩在房間裡,一人抱著一隻貓玩得歡快。大麥和涉谷涉江混得比較熟,老是縮成一團趴在她的腿上,偶爾舒展開身體在她的膝蓋上滾上一圈,憨厚的模樣簡直就讓涉谷涉江愛不釋手。
涉穀•面癱•臉盲•熱愛吐槽•涉江,患有看到貓就一定要去摸兩把的晚期貓咪綜合征。
不消一會兒,大麥肚子發出咕嚕嚕的聲音。它立刻抬起頭,一臉渴望地看著涉谷涉江。被它的表情萌得快要堅持不住自己面癱臉的涉谷涉江抱起大麥,對著它的主人伊月梨乃說:「梨乃,我去廚房給它找點吃的。」
得到應允之後,涉谷涉江偷偷地來到廚房,把大麥擱在地上,開始尋找貓咪最愛吃的魚。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涉谷涉江歎了口氣,低頭看向地上,原來的位置連根毛都沒有了!
心中一慌,涉谷涉江被從窗縫裡灌進來的冷風凍得一個機靈。快步走到窗前,一抹黃色的影子正在雪地裡奔跑,而且離房子的距離越來越遠。涉谷涉江一驚,沒考慮這麼多直接起身跑出旅館追了出去:
「大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