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當然了，我是你的頭號粉絲。」
——2004年。
權至龍回到練習室的時候，李九恩正在看書，準確的說，是在看一本美術教材。
胖乎乎，圓滾滾，又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直到他走到她的身邊，她才抬起頭來。
「哥哥！」
那表情，就像是等到了主人回家，搖起了尾巴的小狗。
權至龍揉了揉她的頭髮：「走了。」
「嗯！」李九恩把書丟進書包裡。
權至龍站在一旁，見她收拾好，拿過她手裡的書包，背在身上的時候還皺了皺眉：「怎麼會這麼重？」
李九恩就認真的想了想為什麼會這麼重。
「啊，」想起來了，「有牛肉幹，你要不要吃？」
「要。」早就餓了。
「至龍啊……」東詠裴走了過來，「見著有份。」
崔貹賢則是直接伸出了小黑手。
然後就聽見權至龍的怒吼：「呀，少拿點啊！」
李九恩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瞥到了站在一旁的薑大誠。
他是可以直接走的，但還是過來，想要跟哥哥們打個招呼。
看著那三個人鬧在了一起，局外人的感受格外的明顯。
不過他臉上還是帶著謙和的笑容。
這個人，好像不論是什麼事，都是可以用笑容來面對的。
「哥哥，給我！」李九恩朝崔貹賢伸出手。
「……哎一股。」崔貹賢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權至龍，那表情不知道是想說他們狼狽為奸，還是夫唱婦隨。
儘管不情願，還是把手掌裡的牛肉幹分了她一半。
然後李九恩捧著那些牛肉幹，走到了薑大誠的面前。
「給你！」她把牛肉幹塞到了他的手裡，「餓了吧？」
「唉？」薑大誠慌慌張張的接下，「謝謝。」
用的敬語。
李九恩噗哧笑出來：「哥哥，你比我要大很多呐！」
「……」姜大誠其實知道的，就一時太緊張，所以忘記了。
「好啦。」權至龍背著書包，提著半包牛肉幹，來牽李九恩的手，「我們走吧。」
「至龍哥再見。」薑大誠很有禮貌，但聲音小的像蚊子。
「嗯，再見。」權至龍牽著李九恩的手走了。
「再見大誠哥！」李九恩回過頭跟他們揮手，「貹賢哥，詠裴哥，再見咯！」
「再見！」姜大誠看著權至龍和李九恩背景，覺得這對兄妹，不僅長相差很多，性格也真的差很多啊。
哥哥呢，就嚴肅的嚇人，妹妹呢，又可愛又好親近。
「你要怎麼回家？」崔貹賢走上前，拍了拍薑大誠的肩膀，「一起麼？」
「哦……好啊。」薑大誠受寵若驚的點點頭。
和姜大誠初相識，可以瞭解這個人的特點大概就是，總帶著微笑，然後，不會說拒絕的話。
權至龍拉著李九恩的手去趕公車。
在練習室裡一待就是三四個小時。現在出來，天都黑了。
「就那麼等著，」權至龍問她，「會不會很無聊？」
「不會啊。」李九恩笑道，「寫寫作業看看書，時間一下子就過去了，跟在家裡也沒有什麼差別的。」這麼回答了他，又問道，「大誠哥哥唱歌是不是真的很好聽呢？」
「還可以吧。」權至龍回答。
聽他的語氣，似乎仍舊不是很滿意。
既然是要組成組合，權至龍覺得，他也應該有選擇權吧，那個孩子的長相，實在是…
唱歌技巧也一般，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
不過的確是把得天獨厚的好嗓子，唱情歌的話，大概可以迷住所有的女孩子。
「哥哥……」見他皺起眉，李九恩一邊撒嬌，一邊晃了晃他的手。
權至龍抬起頭來，正對面的街口，正掛著東方神起的大幅海報。
「你看看，」他抬起手，指向那裡，「那才是偶像組合，不是嗎？」
其實，李九恩不追星的。
但是東方神起實在是太火了，班裡的半數女生都被圈了粉。
所以，就算李九恩不追星，也不會不知道這四個字。
五個男孩，都有花一樣的容顏。
但李九恩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們是很有魅力，但哥哥們也有自己的魅力啊。」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是無可取代的。
論相貌，她也不怎麼樣。
可是她從來不會因為這一點就失去自信。
「所以，你真的不會喜歡他們吧？」上了車，坐到了座位上，權至龍又問了這個問題。
李九恩納悶：「誰啊？」
「他們啊。」權至龍再次抬起手，指向海報上的那五個新型偶像。
車窗外那張海報被逐漸起步的公車拋到了後頭。
李九恩收回目光，噗哧笑起來：「我沒有喜歡他們。」
想多了。
李九恩學習很好，畫畫看上去也很厲害，可那一切都不是憑空出來的。
看書需要時間，練習也需要時間。
吃飯睡覺陪伴家人，另外還要關心他的生活，排的滿滿的，哪裡還有時間去追星啊。
事實雖然如此，但重點不在這裡。
「哥哥，」李九恩提醒他，「追星什麼的，是個人自由呢。」
這就好像喜歡誰一樣，你喜歡什麼樣的偶像，那也應該是自己的意志。
不可能有人讓你喜歡誰你就去喜歡誰，讓你討厭誰，你就去討厭誰。
「呀，」權至龍的表情很認真，「哥哥我作為偶像出道的話，東方神起就是對手，你身為我的妹妹，怎麼能去喜歡我的對手呢？」
這個說法好像很有道理。
縱然是自由意志，但除了權至龍所在的組合，她又哪可能喜歡上其他的呢？
李九恩務實的點了點頭：「我當然只支持哥哥們啦，等哥哥你出道，我會成為頭號粉絲的。」
「好乖，」權至龍摸了摸她的頭，「這樣哥哥我就不用怕了，就算沒有粉絲，起碼還有九恩你啊。」
「哥哥！」李九恩不贊同的看著他，「想要出道的話，這樣的自信心可不行啊。」
「哎一股！」權至龍在她腦袋上的手掌加大了力道，「開個玩笑而已，又被你教訓，到底誰是哥哥啊？」
「啊喲！」李九恩捧著腦袋往後躲，「當然你才是哥哥了，這不是明明白白的事實嘛，我怎麼做哥哥啊，要做也只能做姐姐啊……」
這句話一出，權至龍更不放過她了。
所以李九恩為什麼都沒法蓄長髮。
很明顯嘛，跟他在一起，分分鐘就要被揉成瘋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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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今天這麼熱鬧的氣氛之中，也就只有他們那個卡座的氣氛有點詭異而已，其他地方大家還是很嗨很熱鬧的。
李九恩往前走了幾步，遇上了楊賢碩。
「社長！」她微笑著向他打了個招呼。
楊賢碩看著她，愣了幾秒，認出她來：「九恩啊。」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他臉上也堆出了笑，但語氣，卻是毫不客氣的指責，「九恩啊，你當年的不告而別，有些任性了。」
「……」事實如此沒錯，可是李九恩沒有想到，一見面，就面對了這麼直截了當的責備。
這實在是跟她記憶中慈祥的好說話的社長大相徑庭。
不過也是，這個人在至龍哥出事以後，能說出那樣的話。
也許不是他變了，只是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瞭解過他。
「你走了以後，至龍有一段時間很消沉。」
居高臨下的不滿裡，也並不是在心疼曾經的他口中的最珍愛的那個弟弟。
而是因為那段時間權至龍創作不出好的作品，簡直快要失去了天賦。
那段時間對權至龍的失望，自然就遷怒到了李九恩的身上。
那個時候對這個孩子的期待和喜愛，也因為她存在的負面價值而漸漸的消磨殆盡了。
絲毫都沒有過問她在國外學了些什麼。
專業是什麼，成績怎麼樣，都沒有興趣知道。
所以以前為什麼對她那麼好呢，李九恩現在有點想明白了，對商人來說，只是有價值而已。
現在的YG已經不需要她了。
當然了，以YG現在這樣的名氣，什麼樣的人才招徠不來呢。
李九恩她只是想要上個廁所嘛，誰知道就能在這麼喧雜吵鬧的環境裡被楊賢碩給訓斥了。
她心裡覺得荒唐好笑。
不過出於過去的交情和對權至龍的尊重，她並沒有還口。
看著她迷迷糊糊的樣子，楊賢碩也沒了興致。
在他看來，訓斥並不算是訓斥，敘舊罷了。
不過近幾年他實在是太習慣于高高在上，李九恩又是小輩，語氣自然不那麼中聽。
李九恩好不容易擺脫了楊賢碩，繼續往衛生間的方向走。
走廊比起大廳要安靜不少。
她走進衛生間，用過了廁所，站在洗手池跟前的時候，早就把不相干的人拋到了腦後。
權至龍……腦海裡現在就只有這三個字。
每次喝了酒就是這樣啊……腦子裡除了他就容不下別人了。
想到剛才卡座裡哥哥們的反應，又覺得好笑。
扮演妹妹這個角色，很難說到底是為了取悅他還是想要令自己有幸福感。
一邊帶著這樣的念頭，一邊走出了衛生間。
然後看見了她的至龍哥。
他正在走廊裡抽煙。
Chapter 29
「那幾年我對你很好，你對我，其實也很不錯。」
——2005年。
學校裡的梅花開了。
絳紫色，一叢叢的壓在枝頭上，凜然的立在寒風之中。
李九恩穿著校服在小徑上狂奔，一個胖子能這麼靈活，實屬難得。
今天是權至龍他們初三年級畢業的日子。
聽說他們已經拍完了合照了，可是在班級的位置並沒有看見他。
權至龍的同班同學都是認識李九恩的。
「小不點」「小跟班」，他們親切的叫她。
「找至龍啊？他不在這裡哦，不然你去後頭的小樹林裡看一看。」
「說不定有女生正在跟他告白呢。」
「告白？」李九恩呆了呆，然後略有些嫌棄的感歎出聲，「啊，又，又，又有人跟至龍哥告白了？」
她的表情逗的大家笑了起來。
「你這是在嫌棄哥哥嗎？」
「的確是太過沾花惹草了一點啊。」
李九恩鞠了一躬，告別了哥哥姐姐們以後，就那麼飛奔著去找他了。
她，想要他制服上的第二課紐扣。
權至龍果然是跟女孩子在一起。
李九恩到的時候，他們正從樹林裡走出來。
「呀，」權至龍遠遠看著李九恩，笑起來，「跑的這麼快做什麼？」
李九恩沖到他面前，有點鬱悶的，氣喘噓噓的回答：「伯母叫我來找你，想要一起拍幾張照片。」
「是嗎？那走吧。」
「前輩，」身後的女生向他告別，「再見。」
「嗯，再見！」權至龍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
女生走遠了，李九恩才問：「是誰啊？」
「學妹吧。」他也不大熟悉，甚至連名字也沒記住，「叫什麼來著……」
李九恩翻了個大白眼，朝他胸口瞄了一眼，尖叫起來：「啊！！！」
「你幹什麼！？」權至龍被她嚇了一跳。
「哥！」李九恩指著他的胸口，「那裡的第二顆扣子呢？」
「扣子？給剛才那個女生了啊，」權至龍抓了抓頭，「叫什麼來著……」
李九恩眼睛瞪的圓鼓鼓的：「你怎麼能隨便就把扣子送給別人啊？」
「呀，哥哥我看上去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不就是一顆扣子而已，」看著李九恩鬱悶的表情，他降低了音量，虛心的請教，「這當中，難道還有什麼故事嗎？」
「哥哥你都不看漫畫的嘛！」李九恩哼了一聲，「來源於日本的，因為制服的第二課紐扣最靠近心的位置，所以第二個紐扣就代表著心啊！」
「噗……」權至龍笑起來，「哥哥我的心才不是扣子做的。」
縱然他看漫畫，也不可能看少女漫啊。
「好了！」他摸了摸她的頭，「這裡是韓國，日本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李九恩並沒有被安慰到，她高高的撅著嘴：「哥哥的心已經送給了別人，以後都不會再對我好了。」
「……幼稚！」
除了這兩個字已經沒有其他字眼可以形容了。
至龍媽媽等在校門口。
權至龍今天畢業，這麼在初中的學校裡頭拍照是最後一次。
「來來，」她興沖沖的舉著相機，「九恩還有至龍，你們站到臺階上去……志龍再往九恩這邊靠一靠，九恩笑一笑嘛！」
沒有權達美和李株赫的份，今天權至龍和李九恩是親兄妹。
李九恩捧著權至龍的畢業證，權至龍攬著她的肩膀。
她靠在他身上，表情還有一點懵，而他的臉上，則是帶著大大的，燦爛的笑容。
這張照片很經典，分別放在了李九恩和權至龍的床頭。
這一天至龍媽媽給他們拍了很多很多的照片。
拍完了最後一張，權至龍開始脫衣服。
前頭李九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的制服從頭罩住。
張牙舞爪了半天，才把衣服給拽下來。
「幹嘛啊！」她無辜的看著他。
「送給你了！」權至龍伸了個懶腰，「這可比扣子要大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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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背靠著牆面，勾著一隻腳。
側臉線條在煙霧中格外迷人。
這個人現在不管做什麼都很有自己的風格。
「哥……」李九恩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唔，」權至龍掐了煙，微微站直了身體，問她，「剛才社長跟你說了什麼？」
「社長？」李九恩的眼神看上去有些茫然，皺著眉，似乎在努力的回想，想了半天，憨憨的笑了起來，「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最好，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話。
權至龍揉了揉她的頭髮：「都叫你要少喝點。」
李九恩嘴角仍然掛著笑容：「我也沒喝多少啊。」
已經多了，這是權至龍的結論。
「走吧，」他轉過身，「咱們進去，進去以後不能再喝了。」
「好。」
結果剛走進去，權至龍就被人給攔了。
「至龍啊，來喝幾杯，」那人拉住權至龍，才看到他身邊的李九恩，「這位美女是誰？女朋友嗎？」
「她是株赫的妹妹。」權至龍攬住李九恩的肩膀，替他們做了個介紹。
「美女一起來喝幾杯啊。」那人笑嘻嘻道。
「她不會喝酒，」權至龍笑著拒了拒，又對李九恩說，「你先回去等我。」
李九恩邁著悠閒的步子往回走，掃了眼舞池，李貹賢已經在裡頭跳舞了。
她就乾脆沒有回卡座，在吧台前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看大家跳舞。
小的時候，她嘲笑崔貹賢跳起舞來像狗熊，結果後來她自己學跳舞，其實也差不多，手腳總是不大協調。
吧台裡有調酒師在調酒，問她：「小姐你要喝什麼酒？」
李九恩隨口答：「瑪格麗特。」
她脫了外套，毛衣略修身，看的出好身材，頭髮是一進club就披散了下來。
喝了點酒，人顯得有些慵懶。
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清純和性感的矛盾體。
舞池裡李貹賢已經看到了她，特意跑到了她的面前：「美女，一起跳舞吧。」
李九恩手肘支著下巴：「我不會跳舞。」
李貹賢在四周掃了一眼，像是再找什麼人，然後又湊近李九恩：「真的不要一起嗎？」
「可以了，勝利哥。」李九恩沒有往後躲，她臉上掛著懶洋洋的笑容，顯然是很確定他會有分寸，粉唇輕啟，看似隨意的問他，「是真的想要幫我，還是你的惡趣味呢？」
所以覺得她回來以後看上去似乎沒有小時候那麼敏銳的的確是他的錯覺啊。
現在她只是學會了偽裝而已。
李貹賢退了回去，看上去有些懊惱：「真是沒勁！」
女孩子要是太聰明，真的是很不可愛。
他搖了搖頭，又跑回到舞池裡跳舞去了。
李九恩也搖了搖頭，端起酒杯來抿了一口。
舞池裡李貹賢跟女孩們玩的不亦樂乎。
他看上去，常常都很快活，這大概也是李九恩從小就喜歡跟他一起玩的原因之一，好像永遠不會掃興。
一杯酒見底，第二杯又推到了她的面前。
李九恩靜靜坐了一會，身邊又來了一個人。
「九恩啊！」
會讓所有女人都心動的聲音。
李九恩笑著回頭看他：「大誠哥。」
薑大誠在她身邊坐下。
他不像以前一樣愛笑了，但卻比以前要自信的多。
「大誠哥酒量怎麼樣？」李九恩問道，「喜歡喝什麼酒呢？」
「我的酒量？」薑大誠笑起來，「差到不行。」
李九恩揚唇笑道：「我在法國的時候，有個學姐對我說，酒量是練出來的。」
薑大誠頗同情的看著她：「看樣子你是沒少被灌啊。」
李九恩搖了搖頭：「沒有被灌過，就是偶爾，失眠的時候，會自己喝一點。」
「很辛苦吧？」
「一開始是有一點，」李九恩盯著酒杯，低低笑道，「瘦了以後就好多了……真的，待遇，各種的，好了不少。」
胖的時候，完完全全的被當成是女漢子，背著一身的器材，也不讓人覺得有什麼不妥，瘦了以後，就算是舉把雨傘，都有人想要代勞。
有個好相貌的孩子，是可以獲得很多便利的。
薑大誠哈哈笑起來：「所以早就應該減肥啊。」
「減肥很辛苦的，誰沒事幹那麼逼自己啊！」
「你逼一逼，還有，」薑大誠指了指自己，「我呢……」
「噗……」李九恩就沒忍住，被他逗的大笑起來。
主要是想起了初次見面的情景。
「哥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唱歌真的是最高！」
長相什麼的，也就是第一印象，能站到什麼樣的高度，靠的就還是實力啊。
兩人笑了一陣子，薑大誠說：「我們當中，是貹賢哥酒量最好。」
李九恩揚起笑容：「這個我知道哦。」
「他家裡還有很多好酒，下次咱們一起去，喝光他的酒，叫他大出血。」
「好啊，」李九恩哈哈笑起來，「其實我今天就去過貹賢哥家裡了。」
「他沒有拿酒給你麼？」
「還真的，差點就拿了。」
「沒喝嗎？」
「喝什麼呀，我還要開車呢，而且至龍哥也在，不大願意的樣子。」
「至龍哥也去了？」
「對，我先去至龍哥家吃了飯。」
喧鬧的環境裡，兩人扯著嗓子，聊這些瑣碎的事情。
「那你看了貹賢哥的收藏品沒有？」
「看了，」李九恩手指勾著酒杯，笑著感歎，「紅酒，玩具……還真是個寂寞的單身男人啊。」
「其實……」薑大誠笑容略收斂，幽幽的看著她，「寂寞一點，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Chapter 30
「本來是不想說的。」
——2005年。
在練習生增多了以後，公司給他們安排了宿舍。
離公司很近，方便他們去練習，也方便統一管理。
李九恩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決定。
因為本來步行就可以到權至龍家，現在想要見他，卻非得乘公車不可。
見面的頻率大幅下降。
但用大誠的話來說，每次九恩到宿舍，都好像過節一樣。
每一次，她都會帶上很多的好吃的，或者是零食，或者是媽媽親手做的家常菜。
最近一次到宿舍來，她發現宿舍裡又多了個新成員。
89年的孩子，叫做張賢勝。
有張會討女孩們喜歡的臉，但是人比薑大誠還要害羞靦腆。
看到李九恩，只會問好，然後就說不出其他的話了。
李九恩受至龍媽媽之托給送來了乾淨的床單還有被套。
兩個人在房間裡頭拆被子。
李九恩小聲的問他：「哥哥，現在來了個漂亮哥哥，你心情好些了嗎？」
權至龍撇了撇嘴，直言不諱：「只是長的還不錯而已。」
唱歌，跳舞，颱風，自信，什麼都差一點。
唯一可取的是努力。
但就算再努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趕上他們……
李九恩從門縫裡向外張望了一眼。
找了半天，才找到坐在沙發上的張賢勝。
這位哥哥，實在是差了點存在感。
「會好的。」李九恩說。
學習，練習，還有磨礪，總會好的，不是麼？
「在舞臺上，自信心是起碼的啊，」權至龍嘟囔道，「不管什麼事，不管是不是做得到，首先都要有勇氣去嘗試，不是嗎？」
「哥哥，」李九恩抖開了床單，「你不要太著急了，新來的成員，就算融入集體，都是需要時間的，你耐心點，賢勝哥會適應的。」
權至龍最近的情緒的確有些暴躁。
並沒有針對誰，只是不管誰來當練習生，他都會不滿意。
想想看，他和詠裴已經在YG待了那麼多年，這些孩子，憑什麼那麼輕鬆容易，就可以和他們組隊，一起出道。
付出不一樣，卻得到了一樣的收穫，多麼的不公平。
難得的休息天，大家都在客廳裡看電視。
李九恩和權至龍換完了床單被套，也加入了他們。
電視上正在播放coke play battle shinhwa，小神話的選拔節目。
此刻螢幕上是個叫做李貹賢的孩子。
表演結束，評委問他：「前些時候你不是被拍到了睡覺的畫面嗎？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睡覺？」李九恩沒有看之前的節目，不太明白，「那是什麼？」
「他啊，」東詠裴轉過頭來跟她解釋，「之前節目裡，神話的前輩們在前頭打掃衛生，這小子卻躲在後頭睡覺。」
「是嗎……」李九恩重新看向螢幕。
稚嫩又清秀的那張臉上有些嚴肅，李貹賢對著話筒，一本正經的回答：「我本來做事很認真，我想是為了節目效果，才那樣編輯的吧。」
噗……房間裡的大家都因為他的這句話而笑了起來。
就連張賢勝，也彎起了嘴角，繼續看他毫不畏懼的跟評委爭論。
「大家都睡了的，」李貹賢看上去有點不爽，「我本來很注意這方面做事也很認真，是因為剪輯，才出現了這樣的效果。」
輩分分明的韓國，前輩們在打掃，後輩卻在睡覺，沒有理由就是件很沒有禮貌的事。
在這個時候，好歹也認個錯說幾句軟話吧……
這小子，不知道該說他太誠實，太有勇氣還是太自信。
「呀，這個小子，」權至龍一手成掌，一手握拳，啪的撞在一起，「這要是我弟弟，我一定會狠狠揍他一頓。」
這麼沒大沒小的臭小子，可千萬不要落到他的手裡頭。
然而兩個月後，李九恩就接到了權至龍的電話。
電話裡權至龍滿心的鬱悶：「李貹賢那個小子也成為練習生了。」
「李貹賢？」李九恩一時沒有記起來是哪一個。
「就是在節目裡什麼話都敢說的傢伙。」
「噗哈……」李九恩抱著電話，笑到停不下來。
想要有實力的成員，就來了薑大誠，想要漂亮點的成員，就來了張賢勝，想要有自信的成員，就來了李貹賢。
這麼看起來，老天其實貼心的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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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
「啊……」李九恩托著長音，目光從酒杯轉移到了薑大誠的身上。
她看著他，恍然道：「原來哥哥你是想要勸我來的。」
「哈，什麼啊……」薑大誠笑起來，避過了她的眼睛，「我沒有別的意思的。」
「我這次回來，哥哥們好像都很熱心啊，」李九恩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說道，「貹賢哥看著似乎有點不耐煩，勝利哥嘛，從小就是直截了當的性子，他們兩個，很明顯是想要推我一把，詠裴哥還沒有表態，然後大誠哥你……」
她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著他的眸中帶著笑，也帶著十分的了然。
薑大誠乾笑了兩聲。
他其實想要跟東詠裴一樣置身事外，可是就那麼一句話，就叫她聽出了端倪。
暗戀的苦痛，他試過，所以瞭解。
小的時候，他能做的大概就只是管好自己。
其實不僅僅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樣。
為了出道，只是為了出道，無暇顧及其他。
他是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權至龍和李九恩，並不是一對親兄妹。
然後又後知後覺，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有點不對勁。
不過才剛剛有點察覺，李九恩她就出國去了。
然後她回來，她和權至龍，他們這對莫名其妙的兄妹之間，就像他在方才那詭異氣氛中感受到的一樣，張力更可怕了。
「大誠哥，」李九恩看著他，之前那篤定自信到明豔的目光中，終於染上了一絲不確定，「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我很想要聽聽你的意見。」
對李九恩來說，其實是有些無奈的。
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某個人，而你喜歡的那個人卻一無所知。
你看，哥哥們一個個都跑過來，明著暗著給助攻。
似乎所有人都覺得，這段暗戀是時候有個結果了，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所以她也開始猶豫。
因為大家都很擔心她，所以是不是，不要讓大家再跟著她一起提心吊膽。
可是她無法承擔坦白之後的後果。
那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她和至龍哥之間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與其說是無法預料，倒不如說是不想去預料。
這件事是否值得，她正好需要有個人給與意見，薑大誠就湊了過來。
其實大誠哥是個很好的談話對象，一來對她和至龍哥都很瞭解，二來，他本身就是個誠懇又值得信賴的人。
可是薑大誠對上了她的信賴的目光，又想躲了。
幫她，最多幫她樹立一些信心，可是隊長那個人，他的喜愛，又有誰可以左右？
所以，他們可以陪著她參與那個過程，卻沒有辦法和她一起感受結果。
至龍哥是不是喜歡九恩，薑大誠從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很難說一點也沒有，可是看看他和水源希子在一起時的模樣，還是很明顯可以看出差別。
所以已知是什麼樣的結局，他還要去鼓勵她面對嗎？
有點不捨得……
這跟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他們大家，都是相識了多年的朋友了。
有人不捨得她埋著這個秘密一直煎熬，有人則是不捨得見她傷心難過。
到底是明明白白被拒絕好，還是有自知之明放棄好？
所謂堅持，有時候不過是將痛苦拉的綿延又漫長。
「九恩……」薑大誠艱難的開了口，「你比我瞭解至龍哥……」
李九恩瞭解權至龍，也瞭解薑大誠。
幾乎可以猜到他會有什麼樣的回答，也立刻就理解了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哥……」她的笑容變的有些苦澀。
「九恩……」薑大誠繼續往下說，「至龍哥說，他不會跟VIP交往。」
對於其他VIP來說，理由是因為VIP們都對他報有美好的幻想，他不希望她們幻想破滅。
對李九恩來說，理由可以理解成是獅子座的征服**，簡單的說是有那麼點受虐傾向，對輕易可以得來的東西，總是不屑一顧，更喜歡去挑戰得不到的，有難度的。
「我知道了……」李九恩端起酒杯，「其實哥哥你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剛才的苦澀已經消失不見，此刻臉上只剩下了完全的平靜。
在這個世界上，是有很多人都愛不到自己愛的人的。
因為那痛苦被拉的漫長，一直存在著，一直感受著，到了最後，痛的就也麻木了。
這麼多年都堅持下來了，還有什麼看不透，邁不過呢？
「大成哥你說的沒有錯，」李九恩笑著對他說，「寂寞一點，自己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
「……」姜大誠有心安慰李九恩，想了想她一直以來的堅持，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就這麼，默默的又看她喝完了一杯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