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亞往事篇-無悔之約
第二十七章
風吹過廣袤的草地,羊群在那裡吃著草,肥肥壯壯的綿羊是領主的財產,牧羊人吹著笛子看著那群肥羊,在離羊群和牧羊人不遠的地方有一顆大樹,和煦的春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和吹動草地的聲音混在一起,恰似一曲動人的田園牧歌。
樹下有人靠在樹幹上睡覺,帶著一頂鄉下人帶的寬沿帽,弓和箭袋隨意的放在身邊,佩劍則被抱在懷裡充當抱枕,當然這硬邦邦的抱枕顯然不是很舒服,所以身材矮小的少年沒多久就放棄了抱著劍靠在樹幹上淺眠的姿勢,轉而整個人大手大腳的攤在草地上。
羊時不時的發出咩咩的叫聲,樹葉和草地的沙沙聲,要說唯一不和諧的……大概就是少年睡到極其舒服的時候,發出的那一兩聲呼呼聲和磨牙聲,忽而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噠噠噠得很是惱人,少年咕噥了一聲,剛想轉身捂住耳朵繼續睡,突然臉上一涼,嘴巴裡面蔓延開一股極其苦澀噁心的味道,「啊呸!」他猛地跳起來,「呸呸呸!」他連吐了好幾口口水,然後抹了一把臉,泥水混雜著一股難聞的怪味濺了他一臉,少年瞬間對這個不講衛生的惡劣世界絕望了,「我靠!那個混蛋這麼不講衛生啊!」這種就像是下雨天穿著最喜歡的衣服走在大街上,結果被旁邊飛馳而過的超速車輛給濺了一身泥水一樣的感覺讓少年的額頭崩起一個十字路口,當然,當他看過去的時候,也只能看見飛奔而去的馬屁股和馬上人的背影,後來回想起來他記得最牢固的居然是那人背上那杆黃得很騷包的短槍。
小子,咱這梁子結下了,別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也甩你一臉稀泥不解釋!艾蘭找了條小溪抹了把臉漱了漱口,然後伸手去摸腰間,瞬間淚流滿面,兩個老妖婆,說什麼「啊呀親愛的好女兒在我們這裡接受教導(吃白飯)這麼多年是不是該出去歷練歷練(另起爐灶自己賺錢去)了?」為理由一腳踢出了影之國連點盤纏都不給,塞了一匹烈馬一把寶劍一副弓箭再順手下兩道禁制就齊活了。
再看看她倆給下的禁制「不許接受世間任何男子的示愛」嘖嘖,乾媽一號,乾媽二號你們不會真的希望女兒我步你們的後塵成為我大百合的一員幹將吧?艾蘭盯著空蕩蕩乾癟癟的錢袋,盯了半天仿佛就這樣盯著也許能盯出錢來也說不定。
當然,那只是艾蘭的幻想而已,她想起自己被從影之國踢出來之前和兩位乾媽磨牙的全過程:「乾媽!一個銅子都沒有你乾女兒我是沒有辦法在其他地方混的!」
「艾蘭親愛的,你可以打獵。」美麗端莊(兇悍暴戾)的武士女皇乾媽這樣說道,順便帶著二十四K純「慈愛」目光將艾蘭從頭到腳再從腳到頭掃射了一遍,成功的讓艾蘭浮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然後聰慧明理(奸詐腹黑)的德魯伊女法師乾媽帶著「聖潔」的微笑對她說:「你可以自己找工作,比如說雇傭兵。」
糟糕的回憶結束,艾蘭被這兩隻聯手踢出了影之國歷練,臨走的時候武士女皇乾媽對她說:「吾欠費歐納騎士團之主一個戰士,汝若是有興趣,可以去試一試,首先說明,過不了入團考試的話就別回來了哦~」然後德魯伊女法師乾媽給了自己一個水袋,「從這個水袋裡面喝水,你可以忘記世間最讓人痛苦的戀情。」
哦漏,乾媽你要是真的擔心你女兒我被人拐走您大可以讓我帶著影之國白吃白喝一輩子用不著這麼急著把我一腳踢出來真的。艾蘭默默扶額,一路上她走過的領地不少,聽到不少吟游詩人吟唱讚美自家兩隻坑爹長輩的詩詞,終於有一次她再也忍不住,把某個吟游詩人打了一頓然後默默四十五角憂鬱望天:「親愛的兩位乾媽,我把造謠你們溫柔善良美麗端莊的造謠者打了一頓,你們滿意了嗎?」
她想起自己從小就受到的這兩位那簡直是慘無人道的訓練,她差點就淚噴有木有!自從一覺醒過來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嬰兒還被人泡在草藥缸子裡面當成泡菜一樣的泡著也就算了,稍微長大一點就開始被訓練和野狼搏鬥,一開始連續半個月扔在深山裡只給一根簡陋的長矛,一把小刀子,死了都不用管埋的。
隨著她日漸長大,時間期限從半個月增長成半年,一年,接受的任務也越來越麻煩,越來越艱險,手上的武器也從小刀長矛變成了長劍弓箭,她從一個小豆丁一直成長為影之國的女武士,兩位乾媽相當的滿意。
她又想起來自己當成被德魯伊乾媽逼著學習韻律和下棋,要是敢睡著……呵呵,你今天晚上就倒吊著背書吧,現在她想起自己一邊做著倒吊仰臥起坐一邊背十二行詩的經歷她就字字血淚有木有!有木有!為啥要學這玩意啊!有個P用啊!
至於當她換上乾媽給自己準備的皮革質防具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斯巴達了——這不是男性的防具嗎?!讓她一個發育期的少女穿束胸真的大丈夫嗎乾媽!糟糕的回憶結束,艾蘭猛地歎了一口氣,難道說今天又要吃烤魚?
荷包空空是硬傷啊。艾蘭這樣想著,牽著自己從小一手養大的,能行千里的駿馬算是倆個坑爹長輩送給自己的最好的禮物,至於那個水袋……呵呵,德魯伊乾媽送出來的玩意她還是謹慎點用,比如說她五歲那年,德魯伊乾媽送給她一朵「有魔力」的花,結果她坑爹的發現這朵花碰誰誰變小動物,蛤蟆天鵝老鼠兔子一應俱全,嚇得她把它扔到了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裡面到現在都還找不到——還好那不是永久性的,被變成小動物的妹子們不到一個時辰就變了回來而且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被變成小動物,否則艾蘭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們……
八歲那年乾媽送了她一柄可以吐火的寶劍,然後她坑爹的發現這玩意能吐火是很不錯,起碼燒烤還省了打火石……但是一吐火金屬那個導熱能力……你懂。
九歲那年……
十歲那年……
然後就是現在身邊這匹駿馬——她真心覺得這匹馬簡直是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其他的……真是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一提起來就是字字血淚,每當她想起那些坑爹的生日禮物,她就有吐不完的槽。
這一點都不科學!
好吧,雖然它不科學,但是它很魔法。
艾蘭一臉血的敲了敲自己所處的不知道是誰的領地上的某戶佃農,「請問一下,我能暫時在你們家住一個晚上嗎?」出來開門的是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似乎是一個人住,艾蘭往裡面看了看,老太太似乎很詫異有她這樣一個年輕人來借宿,在她眼裡少年看上去風塵僕僕,也不像是有錢的樣子,不由得有點猶豫,但是艾蘭很識趣的說道:「我手上沒有什麼值錢的財務,但是我馬上有前兩天打獵時候剝下來的野狐皮子,大概能夠抵得上借宿一個晚上的花費了。」
老太太立刻笑顏逐開,「哪裡這麼麻煩,快點進來吧,年輕人。」她顫巍巍的替艾蘭準備床鋪和晚餐去了,艾蘭拿下頭上的寬沿帽,烏油油的頭髮編成粗髮辮在腦後盤起來,當她吃著粗糙清淡的炒萵苣和雞蛋的時候,她忍不住問老太太,「請問您知道最近什麼地方在招募雇傭兵嗎?」她也不能總是打獵吧,雖然打獵可以換取食物和財產,但是到底不能滿足她的需求,她需要很多錢去檢修自己的武器,防具等等,那可不是幾張狐狸皮可以賺到的,作為戰士被訓練起來的她現在最適合的工作就是雇傭兵。
「哦,年輕人,費歐納之主,偉大的芬恩-麥克庫爾全年都歡迎所有領地的勇士加入他們——你不會不知道吧?」老婦人用看鄉下人的眼神看著艾蘭,「不過沒有好身手的人是無法加入他們的,啊呀呀,想當初他們打獵經過這裡的時候裡面有個俊美的就像是神的孩子的少年……連老婆婆我一大把年紀了都移不開眼睛啊……尤其是他說話的那聲音……」人老了說話就是有些絮絮叨叨,艾蘭往嘴巴裡面扒了一口萵苣嚼了兩下。
雖然老婦人的話聽了七七八八,但是當她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連臉都快皺成菊花的老婦人都要勾引,這個小子到底是有多禽獸啊?
艾蘭在老婦人家裡住宿了一個晚上,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就留下一張狐狸皮,牽著馬離開了老婦人的小屋,她昨天向老夫人問明瞭方向,縱馬向著費歐納騎士團的大本營趕去——據說當那裡的騎兵薪水比較高。
費歐納騎士團戰時分為七個戰團,和平時期卻只有三個戰團,雇傭兵不算加入他們,不用面對那些嚴苛到變態的考試題目……
考試……艾蘭的額頭崩起一個十字路口:我最討厭考試了!
第二十八章
艾蘭再一次躺在了草地上,嘴巴裡面還叼著根草莖,兩眼無神狀盯著天上的浮雲,旁邊的馬兒沒有栓牢,卻也不曾遠離,只是淡定的甩甩尾巴低頭吃它的草,艾蘭虛著眼繼續盯著湛藍的天空,期待能夠在浮雲裡面看出神馬來……啊呸呸,乾媽,我真的不是不想加入那個公會,是人家公會長的入會條件太苛刻了我看著就頭大啊。
艾蘭想起那幾條豈止變態簡直就是變態的入團條件,她表示自己還是洗洗睡了吧,前面那三條還好,只是後面那個要她自己做十二行詩……哦漏,還是饒了她吧。
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艾蘭摸了摸肚子爬起來,再次摸出乾癟的錢包,頓時可恥的萎了,「不是說全年都向各個領地招攬戰士嗎?什麼騎兵的名額已經滿了,根本就是嫌棄我長得矮吧?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們這群傢伙盯著我的馬流口水啊混蛋!」艾蘭想到這裡,額頭崩起一個十字路口,算了,現在還是快點找份正經工作賺點飯錢什麼的……
好在艾蘭的運氣並不算太糟糕,她再某個領地那裡找的一份鐵匠助手的工作,打個鐵什麼的她覺得她還是沒有問題的雖然鐵匠鋪的工資不算太高,但是至少能夠果腹,她看著自己親手打造出來的一批匕首和箭簇,表示心滿意足。
凱爾特人好戰,沒有敵人的時候他們自己人和自己人也能打得不亦樂乎,而凱爾特婦女的彪悍更不是蓋的,她們會在戰場上辱駡敵人,並且鼓勵己方的戰士,一旦男人們潰退,可能要面對的不是敵人的刀劍而是來自己方女人們的箭簇和戰斧。
凱爾特人如此好戰,對於精良武器的需求實際上相當的大,艾蘭表示也許自己可以在這裡安安心心做個鐵匠什麼的也許還有得賺?當然,這個想法要是被她兩位乾媽知道,自己就該被她倆聯手丟回去回爐重造了。
她拔出新鑄造的鐵劍,對著實驗劍的強度的木樁一劍劈了下去,手起劍落,「劈啪」木樁應聲斷作兩截,而鐵劍劍鋒上連個缺口都沒有。
「很不錯啊,艾蘭。」鐵匠師傅猛地在她背上拍了一下,那衝擊力差點讓她一頭栽進給金屬降溫的水池裡,「哎呦……史密斯……你給我稍微輕一點,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氣有多大啊?!拍的我的肺臟都要噴出來了,如果我那天死了一定是被你拍死的!」
「哈哈……啊?」史密斯有著一頭棕發,以及一下巴濃密的大鬍子,身體看上去肌肉虯結相當結實,這個身高將近兩米多的壯漢憨憨的一笑,撓了撓腦袋,艾蘭本來就個子矮,現在站在他面前尤其顯得身材矮小,「話說,艾蘭,費歐納騎士團又開始招募新的勇士了,你要不要去試試?」時間飛逝,現在距離艾蘭上一次被掃地出門已經差不多過了將近有大半年,她撇了撇嘴,「別提了,那個變態的入團考試,而且我也不是什麼名門之後,就算加入了也只是個三流騎兵,不如留在這裡做個一流鐵匠。」
這大半年她從來沒有落下過自己的劍技騎術和弓箭術,但是說真的,艾蘭本身並不是個好戰的人,如果可以她比較喜歡那種農夫山泉有點田的小日子,比如說現在在鐵匠鋪過的日子,她覺得很充實。
她不好戰不代表其他人不好戰,事實上,如果沒有這些技藝傍身,艾蘭的旅途絕對不會輕鬆,起碼在這個不算太平,不是打仗就是內訌的時代裡,她的生活絕對不會平靜。
她一不是貴族出身,而不是大家閨秀,更不像是那些穿著綾羅綢緞的大小姐那樣姿態動人有著大批嫁妝家底,她就是個普通的女武士而已,而且身上也有著「不得接受世間任何男子的示愛」這樣的禁制,她再清楚不過,自己的生活能夠像現在這樣平靜已經相當的不易,她不會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至於接下來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畢竟現在她是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剛過來的時候接受不了,都生活了十幾年還不能接受的話,她好去死一死了。
這與豁達不豁達沒有什麼關係,只是接受現實與否的問題,既然自己毫無辦法,那就接受命運並且不要辜負自己的活下去,僅此而已。
「艾蘭!陪我去酒館喝一杯怎樣?」宴會是貴族們的專利,但是酒館確實三教九流們狂歡的聖地,史密斯似乎是又想狠狠拍艾蘭肩膀一下,結果想起自己剛被抱怨下手沒輕重,縮回手撓了撓頭,艾蘭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要是格蕾絲還像上次那樣追著我要我和她上|床,那我還是不去了。」凱爾特姑娘特別的奔放,尤其是像格蕾絲那樣的鄉下姑娘,她們有時候會向男孩子主動提出上|床的邀請,而且拒絕她們被視作很沒有禮貌的行為,艾蘭就中過一次槍。
上一次被格蕾絲示愛她狼狽逃跑,這一次她可不敢再試了。
「哎!這麼久了你還記得啊!格蕾絲都沒說啥呢你唧唧歪歪什麼啊!」史密斯一把攔住艾蘭的脖子把人連拖帶拽的往酒館那裡拖過去。
被奔放妹子求啪啪啪什麼的……真是尷尬的體驗……
畢竟艾蘭現在是男裝,而且她的身體也……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胸口,淚流滿面,為啥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妹子胸前都兩座讓她都忍不住流口水的形狀漂亮看上去十分富有彈性的脂肪小山丘,只有自己……乾巴巴的撐死一個A……東西方人種差距就這麼大這麼大麼!
她只好淚流滿面的安慰自己不就是A麼……乳|溝什麼的……擠擠就會有的……有你妹啊!誰一天到晚去擠那玩意啊!摔一地史密斯!
咳咳,話題扯回來,說到底艾蘭雖然個子矮小一點,身材比起身邊的那幫五大三粗的雇傭兵也是相對乾癟瘦小,肌肉並不誇張,但是那群領教過她的腕力的老爺們們表示,不誇張的肌肉卻能夠醞釀出強大的力量,而且艾蘭出眾的身手在她輕易摔翻兩個全副武裝的雇傭兵之後為大家所知,加上她怎麼看都比那些渾身汗臭的老爺們秀氣英俊,自然也就容易得到姑娘們的青睞。
當然,艾蘭也經常聽到那些姑娘聚在一起聊天,一群女孩子擠在一起能聊些什麼?無非是衣服首飾香水還有男人——於是她就經常聽見那群女孩子的嘴巴裡面冒出一個出鏡率極其高的名字——迪盧木多-奧迪那。
她們從他的頭髮談到他的眼神再從他的腳丫談到他的舉止……反正只要一群女孩子湊在一起,艾蘭總是能夠聽到這個讓她耳朵起繭的名字——迪盧木多,費歐納騎士團的首席騎士,奧迪那之孫,世間女子的心上人。
不就是個男人麼?艾蘭這樣想著,有什麼好稀奇的?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群女孩子對這麼個男人如此津津樂道。
直到她夾雜在人群中看到費歐納騎士團全員出動去迎接這位「世間女子的心上人」從精靈的水底國歸來的時候,她第一眼看到那個騎在馬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心臟沒有來由的狂跳起來,一種莫名其妙的甜蜜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從她的心頭湧起。
她下意識的把手壓在胸口,仿佛這樣可以使得狂跳的心臟平靜下來,「迪盧木多,奧迪那之孫,世間女子的心上人……」她終於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世間沒有一個女子會拒絕將自己的愛戀交付於這個人。
然而當她看到他背上那杆頗為眼熟……黃的很騷包的短槍的時候,滿腔莫名其妙的甜蜜感頓時化作濤濤怒火:丫的!原來是你小子!
第二十九章
艾蘭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對於那個眼角有著一顆黑痣的男人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感情是因為他那個淚痣有問題,因為當她被另外一種感情壓過那種特殊的感覺的時候,她就能夠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對於那個傢伙並沒有多餘的感情。
那顆……難道是可以魅惑女性的痣?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就簡直是太過分了,用帶著魅惑魔法的痣來誘惑女性簡直和感情騙子沒有什麼區別,更加可惡的是這貨還濺了自己一臉的泥巴!還是帶著詭異臭味的那種!雪特!
不得不說,艾蘭著傢伙什麼都好,就是記仇,倒不是說她會十倍報復回去什麼的,起碼一件小事記個兩三年這種事少不了,但是你要是向她有誠意的道個歉什麼的,她還是很樂意原諒,問題就是迪盧木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去往奇跡平原王國的時候,曾經甩了這個記仇的傢伙一臉帶著怪味稀泥,道歉這種事情更是無從談起,導致他倆的梁子就此結下。
本來如果不再去見迪盧木多,這事情也不會怎麼樣,最多過個兩三年,艾蘭也就算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問題就是……因為一件小事情,艾蘭再次和費歐納騎士團的另外一位騎士結下樑子,這個簍子捅得還不小。
費歐納的勇士們全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獵,或者就是在宴飲,生活滋潤的很,幾乎每個人身邊都會養著獵犬,以供他們打獵取樂,無人能夠穿行的密林不管對於人還是獵物來說多沒有什麼吸引力,所以每年林地都會有節制的放火或者砍伐樹木來開闢林地空間,這些空間被用來種上橡樹或者栗子樹,用以放牧或者吸引野味。
艾蘭和史密斯他們除了打鐵鍛造武器之外,也會幫佃農們一起照顧林子或者牧豬——關於尋找適合的沼澤地放牧這些比同類大得多的兇悍豬種,艾蘭表示他們可以試試間或種小麥和苜蓿,苜蓿喂豬,豬糞可以使得土地肥沃,第二年就可以拿來種下一批小麥——不少佃農都按照她的主意試了試,效果還算可以。
問題就在那年的冬青木之月,艾蘭參加清理林地工作的時候,一隻不知道是誰的獵犬突然從斜刺裡沖出來,直撲艾蘭身邊的格萊斯,格萊斯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這次是跟著大人們一起出來採集專門用來採伐樹葉作為飼料的栗樹葉的,那條看上去足有一米多高的大狗露出白森森尖利的牙,流著涎水就像撲一隻還不會走路的鹿崽一樣,眼看那牙齒就要咬到格萊斯,孩子嚇得一屁股呆坐在地上,連哭都忘了哭。
艾蘭離孩子最近,反應也比別人快,抄起地上將近有孩子小臂粗的木棍像是打棒球一樣越過跌坐在地的格萊斯頭頂狠狠一棒子揍在惡犬鼻子上,那犬痛得嗚咽一聲,夾著尾巴瞪著紅眼盯著艾蘭,狗嘴裡流出血液和涎水的混合物,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狗爪子就地刨了兩下土,轉而沖著艾蘭撲來,艾蘭將木棍往前已送,但是顯然她低估了這條惡犬牙齒的鋒利程度和那駭人的咬合力,木棍如同鬆脆的木炭條一樣被輕鬆咬斷,艾蘭幾乎能夠聞到狗嘴裡面的腥臭味,她急中生智,隨手將手中的剩下一截木頭豎著塞進了狗嘴裡,抬起一腳踢在它柔軟的腹部,將它踹了出去。
格萊斯早被一旁的父母抱到一邊,此時才哇哇的大哭起來,「別在那裡別動!」艾蘭沖著兩個同樣被惡犬的體型和凶相嚇到的大人吼道,她今天是出來忙農活的,根本沒有帶像樣的武器,能夠用的武器唯有……她的目光定在不遠處樹樁上用來採伐樹木的斧子上,如果能拿到這個……可惡,怎麼忘了,這段時間也是那群混蛋圍獵馬鹿的季節。
格萊斯的父母趕快抱著孩子動也不敢動,惡犬也似乎不在意他們,反而是盯著赤手空拳的艾蘭流出腥臭的涎水,乖乖咧,這條瘋狗不是有狂犬病吧?艾蘭忍不住打了寒顫,在這裡被咬一口,可沒有狂犬疫苗可以打,惡犬並不急著攻擊艾蘭,狗的視力只能看見動態的東西,艾蘭不動就不會有事,但是這種僵持難道會有什麼效果嗎?自己現在赤手空拳,如果對上著畜生,自己難免被咬。
想到這裡,艾蘭就忍不住抱怨起那個出來圍獵沒有管好狗的二百五,要是見到,自己一定要狠狠甩他一個耳光!
不能再這樣僵持下去,她試著緩緩的挪動身體,向著斧頭的方向挪動著,一邊計算著自己的極限速度,惡狗畢竟只是畜生,它有自己的局限性,就差一點點了,艾蘭這時猛地加速,惡犬立刻聞聲挑起猛撲,艾蘭早將斧子從樹樁上拔出,看也沒看就猛地轉身借助衝力一斧砍在惡犬張開的上下顎中,斧子不算鋒利,那畜生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掛在斧子上沒掙扎幾下就斷了氣。
艾蘭被濺了一頭一臉的狗血,她該慶倖自己的運氣不錯,一斧頭就搞定了那條瘋狗,也幸好自己是閉著眼睛,不然瘋狗血流進眼睛裡面,自己會不會也為此染上狂犬病?她抬起手臂,擦掉臉上的血,尤其是眼睛和嘴巴旁邊,她踢了踢狗的屍體,然後發現它戴著青銅項圈,看來確實是某些人飼養的獵犬了。
哪個混蛋這麼不開眼,把瘋狗到處放!如果傷到人要怎麼辦?!艾蘭不由得氣惱起來,如果她知道是誰,必然要狠狠地揍上兩拳才算完!
「艾、艾蘭……它、它死了嗎?」格萊斯的母親手中用以收集栗子果實的柳枝籃子都掉在地上,裡面的果實掉了一地,她看上去也快要被嚇哭了,「啊,已經沒事了。」艾蘭長舒了一口氣,他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格萊斯的母親瞬間癱倒在地上,小格萊斯哇哇大哭起來,好像哭得快要痙攣了,艾蘭顧忌著現在自己身上手上都是血,像是從血裡爬出來一樣,走過去也許會更加驚嚇到格萊斯,轉身將斧頭從狗嘴裡j□j,示意格萊斯的父母快點帶著孩子離開這裡,她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惡狗突然竄出來。
說到底,沒牽好狗的那個傢伙真心該死。剛這樣想著,旁邊的密林地裡就傳來一陣響動,艾蘭舉起斧頭警覺的看著,以防那陰影裡面又竄出什麼來。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這一次出來的是人,一個青年,頭發黑的如同烏鴉的翅膀,面色紅潤皮膚白皙,有著一雙金棕色的漂亮眼睛,一身皮革防具勾勒出那精幹如同雄鷹的身姿……哦,還有眼角那顆魅惑人的黑痣。
來者正是費歐納騎士團的首席騎士:迪盧木多-奧迪那。他見到艾蘭渾身上下沾滿塵土和鮮血,手持著斧頭先是一愣,然後目光落在了她腳邊惡犬的屍首上,頓時那金棕色的眼睛裡面滿是驚訝同時也有些懊惱,他驚訝得是這樣瘦小的人居然可以將費歐納騎士團專門訓練的獵犬殺掉,而且看上去還沒有受什麼傷,懊惱的是,這條可是科南最喜歡的獵犬,就這樣死了,自己免不了要被他毒舌噴出的毒汁好好的洗刷一番。
他卻不知道,這種眼神落在艾蘭眼裡,就像是在說:這是我的狗!一樣,頓時艾蘭怒從心中起,丟掉斧頭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迪盧木多的面前,後者還沒明白她想做什麼就感覺到自己臉上一辣,頓時耳朵嗡嗡作響,隨後才是疼痛——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被人打了一耳光。
「你!」迪盧木多並非不會發火的軟麵包子,突然挨了一耳光他也是會惱火的,剛想說什麼卻被艾蘭劈頭蓋臉一頓臭駡:「你這個混蛋!知不知道這條瘋狗差點咬傷一個孩子?!你怎麼管的?不知道這裡正在清理林地是禁獵區嗎?!」
「這不是……」迪盧木多知道她弄錯了狗主人,剛想分辨艾蘭卻不給他絲毫機會。
「閉嘴!管不好狗還想說什麼?」艾蘭先發制人,總之是狗先襲擊人,她氣勢充的足一點,也許可以不用賠償殺掉別人獵犬的那一筆賠償費……
「可這不是……」
「怎麼?你還想不認帳?」
「你聽我……」
「可惡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不負責任的狗主人?!亂放狗咬人也就算了!居然還不承認!要是傷到人得了狂犬病死人了怎麼辦?!你賠命啊?!」
「……」躺槍的迪盧木多只能無語的聽著艾蘭指著他的鼻子數落。
「啊!庫爾克!」一聲尖叫從艾蘭身後傳來,夾雜著男人的怒吼和快哭了的哽咽,「誰把我的狗殺了!」
「啊?」艾蘭看著那個抱著狗的光頭大鬍子男人,再看了看被她糊了一臉狗血的迪盧木多,愣住了,然後她看了看迪盧木多,又看了看光頭男人……最後迪盧木多歎了一口氣擦掉臉上的血,無奈的笑道:「我都說我不是狗主人了。」
艾蘭嘴角抽搐兩下,頓時蹲在地上哀嚎:「你為什麼不早說!」打錯人她現在只覺得異常羞恥,這下完蛋了!非得賠錢不可了!
我一直想解釋但是你不給機會啊……迪盧木多搖了搖頭,一臉無奈。
光頭男人將狗放在地上,「噌」的一聲拔出腰間的佩劍,他看了看迪盧木多,又看了看艾蘭,頓時怒火中燒:「是你這個臭小子殺了我的狗?!看我宰了你!」
艾蘭一聽也怒了,你丫縱狗傷人還反來指責我了?她重新將斧頭撿起來橫在胸前,怒瞪著光頭鬍子男,迪盧木多剛想上前勸解,卻被人拉住,「等等。」奧伊辛站在他的身後,身上穿著同樣精緻的皮革防具,眼神卻落在艾蘭身上:「那個小子看上去不錯,讓科南和他過過身手。」
「等等,萬一科南收不住手……」而且那個小個子手上的武器也不好。
「呵呵,沒關係,先看看。」奧伊辛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邊艾蘭和柯南早打上了,在艾蘭第三次閃過科南的劍鋒的時候,奧伊辛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有趣。」迪盧木多一開始出於濫好人本性的擔憂這個身材矮小的少年會被科南誤殺,但是隨著艾蘭躲避和格開科南的那幾招中,他看出了一些端倪,「身手不錯,恐怕是曾經被人精心教導過如何戰鬥。」
「呵呵。」奧伊辛笑而不語,「不好!」一直處在躲避狀態的艾蘭終於被逼的躲無可躲,她手上的武器原本就不順手,科南的攻勢又淩厲,躲無可躲的她用手中的斧頭擋了一下,頓時整個斧頭都被強劍劈開,艾蘭順勢滾到一邊。
該死……要是自己手上有劍。
「接著!」她聽到左側傳來聲響,身體先於大腦做出反應,她猛地躍起如同一隻矯健山豹,一腳踢在科南握劍的左手上,憑藉強勁的腰部力量在空中強行扭轉身體往他的光頭上就是一腳,光頭科南被踢得整個人一暈,向後踉蹌了幾步,艾蘭單手撐地整個人再次一躍而起,轉身,握住劍柄,咬住劍鞘上纏著的的帶子一甩,登時利劍出鞘,閃出寒光。
「漂亮!」這時好不容易找到大部隊的奧斯卡恰巧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拍手叫好起來,扔出劍的正是奧斯卡的父親,奧伊辛,劍確是屬於迪盧木多的。
怫然劍。迪盧木多圍獵的時候只會帶上黃槍和怫然劍,至於怒濤劍和紅槍,他只有戰鬥的時候才會一起帶上。
艾蘭接劍,無暇道謝——科南雖然在費歐納騎士團不算太強,卻也是個難纏的對手——她繃緊全身的肌肉和面前的人對峙起來。
凱爾特戰士之間的戰鬥,沒有勝敗,只有生死。
作者有話要說:
求留言求留言求留言!!!撒潑打滾求留言!
凱爾特人的曆法跟中國人一樣用月曆,一年從冬至那天算起(所以現在還有句老話叫「冬至大過年」)。凱爾特人的月曆稱為樹曆,一年分13個月,每個月對應一種樹以及表示這種樹的歐甘字母,而冬至日作為一年的起始,不列入13個樹月之中,因此完整的一個太陽年是「(13個樹月的)一樹年加(起始日的)一天」。13個樹月如下:
B (Beith):白樺木之月 (Birch) 12/24-1/20
L (Luis):山梨木之月 (Rowan) 1/21-2/17
N(Nion):白蠟木之月 (Ash) 2/18-3/17
F(Fearn):赤楊木之月 (Alder) 3/18-4/14
S(Saille):柳木之月 (Willow) 4/15-5/12
U(Uath):山楂木之月 (Hawthorn) 5/13-6/9
D(Duir):橡木之月 (Oak) 6/10-7/7
T(Tinne):冬青木之月 (Holly) 7/8-8/4
C(Coll):榛木之月 (Hazel) 8/5-9/1
M(Muin):葡萄藤之月 (Vine) 9/2-9/29
G(Gort):常春藤之月 (Ivy) 9/30-10/27
NG(Ngetal):蘆葦之月 (Reed) 10/28-11/24
R(Ruis):接骨木之月 (Elder) 11/25-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