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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充斥陰謀的世界》作者:墨暈素白【完結】

第027章

  第二天一早,當海棠未來醒過來的時候,海棠夫婦已經出發去了觀布子市的研究所。

  一夜暴雨之後,太陽又鍥而不捨地升起來。天空說不上有多藍,但是一片雲也沒有。又是一個酷熱難耐的普通夏日。

  吃過早餐,沒什麼事可做的海棠未來離開家,想去昨天在計程車上發現的,離自己家很近的一家甜品店看看。

  這家甜品店店之所以引起海棠未來的注意,並非是因為招牌上的那些精緻的甜點,而是「下北澤的四月」這樣的名字。明明是在觀布子市,卻取了另一個城市的名字。

  「下北澤啊。」海棠未來覺得自己在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一些片段,不過記憶模糊,自己也不能確定這些模糊的印象到底是林海棠的還是海棠未來的。只是讓人莫名思念。

  就像是冬日午後偶然撞見的陽光,給周圍的一切都鍍上一層溫暖卻又充滿了傷感基調的色澤。

  海棠未來推開門,甜品店玻璃門上的小巧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

  「歡迎光臨下北澤的四月。」剛一進門就聽到了店裡點餐台前的少女活力四射的聲音。

  看到海棠未來看著招牌上的甜品猶豫不決,少女開始推薦:「今天本店的招牌是青蘋果派配冰可哥哦。如果是第一次來的話,一定要試試。」

  青蘋果派和冰可哥,聽上去很不錯的樣子。

  海棠未來看著圖片點點頭:「那就……」

  「不,我們要旁邊的這個挑戰產品。香橙雛菊混合派配卡布奇諾,加上青蘋果葵花混合派配冰可哥的這個雙人套餐。」海棠未來還沒說完,不知何時站到自己旁邊的少女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好的。兩位請稍等。」

  海棠未來疑惑地看向身邊的長髮少女。

  對方回了海棠未來一個笑容:「正好很想嘗試一下姑媽推薦的挑戰產品,但是兩種獨特口味的派一定要捆綁出售,所以,我就幫你點了。」

  「……」

  見到海棠未來不置一詞,只是盯著自己,少女才終於有了自己唐突的自覺:「擅自幫你決定,對不起啦。但是一次買兩個吃不完就太浪費了對吧?而且你剛才不是藥店蘋果派嗎?就算加上了葵花也還是蘋果味的啊……呃,要不套餐的錢我來付?」

  「……」

  結果海棠未來沉默半天,還是沒能拒絕這個看上去就很面善的少女的提議。兩個初次見面的女生一人付了一半的錢,坐在了同一張桌子前。

  「嗯……鮮花姑姑雖然各方面都不怎麼樣,但是好歹對食物的鑒賞能力還稍微有點值得稱讚的地方。香橙配雛菊真是不錯。」少女咬了一大口派,像是吃到了鮮嫩魚肉的貓兒般,饕足地眯起了眼睛。

  「鮮花姑姑?」

  少女聽到海棠未來的話一愣,隨即回答:「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吧。我叫兩儀未那,叫我未那就好。」

  「我叫海棠未來。請多關照。」

  「未來是新搬到這邊來的嗎?我從沒見過你呢。」兩儀未那問道。

  「嗯。昨天才到這裡。」海棠未來回答。第一次見面就叫名字嗎,還真是自來熟的女生。不過,也不至於讓人討厭就是了。

  「果然是這樣。」兩儀未那點點頭,「那麼,一起享受一個悠閒的下午吧。」

  「嗯……」海棠未來含糊地回答了一聲。這是要一個下午都一直在一起的意思嗎?

  之後兩儀未那沒有再說話,從包裡拿出一本繪本,自顧自看起來。

  不知道改在這種時候說什麼的海棠未來見此,也就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身上。

  青蘋果葵花派。這種奇葩口味的派如果不是被硬拉著的話,自己肯定不會去嘗試的。不過,現在看來,口感也並沒有很差。相反,這種獨特的口感自己還挺喜歡的。

  沒過多久,旁邊的桌子也坐上了幾個女生。原本沒什麼人氣的店裡頓時熱鬧起來。

  「誒,你們聽說了嗎?那個傳言昨晚好像又印證了呢。」把頭髮全部盤在頭上的女生把頭湊到桌子中間,用神秘的口吻小聲說。

  「什麼傳言?」亞麻色短髮少女問。

  「就是『大雨之夜正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的那個傳言啊。」第一個女生回答,「昨晚暴雨的時候你們有注意到救護車和警車的聲音嗎?據說城郊那個水庫又有淹死死了。」

  「城郊的水庫?那裡本來就是個晚上不敢靠近的地方啊。據說水庫地下長眠著好多屍體,晚上的時候水面會發出綠光,有幽靈在水面上散步呢。」

  「所以昨天那人也是被水鬼拉進去了嗎?還是被謀殺的?」

  第一個女生不滿自己的話被打斷:「你們聽我說啊。據我在警部工作的表哥說,這次的事件跟水庫的傳說無關。應該是『大雨之夜』連續事件的後續。因為當時有目擊證人,正在旁邊躲雨的一對母女正好目睹了那個女生自殺跳下去的過程。」

  「自殺?」

  「嗯,『大雨之夜』事件所有人都是自殺啊。而且都是學生的樣子。彼此之間也沒什麼關聯。」

  「我覺得這不算是連環案件吧?每年日本自殺的學生那麼多,只不過確定好的自殺時間正好趕上大雨之夜罷了。」

  「不對哦。因為所有自殺的學生,都是稀疏平常的那樣就死掉了。」

  「稀疏平常地死掉了?麗子,你這算是什麼形容啊。」

  「這是我表哥的原話啦。所有學生都看不出有自殺的前兆。就像是做飯的時候家裡沒醬油了,臨時出去買,結果出了車禍一樣的感覺。不是刻意為之,而是運氣不好恰好撞上了而已。」

  「難道自殺還要有什麼準備嗎?」

  「很多啊。比如說留下遺書就是很重要的一項哦。你想啊,之前的跳樓,這次的跳進水庫,其實都算是大手筆,是肯定會引起人們關注的自殺方式。如果僅僅只是感到生無可戀,死後什麼都不想留下,那麼,安安靜靜找個角落死掉不就好了?但是,他們明明用了這樣的方式自殺,卻完全沒有留下遺書,這不是很奇怪嗎?」

  那個叫麗子的少女開始搬用自己當員警的表哥的話。

  「再者,就是服裝。除非是衝動自殺,否則人們在自殺之前都會稍微注意一下儀錶的。就算不是打扮得光鮮亮麗,最起碼也該衣著得體啊。畢竟這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幕了。如果是想要自殺,總不至於是夢遊的時候自殺的吧?但是就是有好幾個人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都穿著睡衣或者校服。這也是不符合常態的。」

  「唉……這方面我是不太懂啦。但是聽起來覺得毛骨悚然啊。感覺像是加入了什麼邪教,這就是祭祀方式一樣。」

  短髮女生反駁:「但是,這些案件是他殺也說不定啊。並不是每一個案發現場都有目擊證人的。而且,這些案件並非是發生在市中心。大雨之夜跑到市郊的目擊證人,這本身就很可疑啊。」

  麗子說:「話是這麼說也沒錯啦。但是,表哥說所有現場都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證明這是一場他殺的證據。這些學生的交際圈和家庭情況都相差很大,除了年齡差不多都在16歲左右,其他根本沒多少相似點。」

  「如果真的有兇手的話,肯定是個殺人狂。聽說我出生之前觀布子市就出現過殺人魔呢。而且據說他還會把自己殺掉的人給吃掉,每次員警趕到的時候屍體都沒法辨認了。」

  「啊……」女生們叫起來。

  「夜歌你這麼說了我們點的東西還怎麼下嚥啊。完全沒食欲了啊!」另一個女生抱怨道。

  「嘿嘿……那就別想這個了,來來,我們說點其他的。麗子,上次給你介紹的漫畫又出新連載了。劇情走向越來越有趣了。」夜歌少女乾笑兩聲,轉移了話題。

  女生們的話題很快轉到了其他地方。海棠未來也就收回了注意力。

  「未來對各種怪談很感興趣嗎?」從書中抬起頭的兩儀未那突然問道。

  「嗯。也算不上感興趣吧。只是有點在意而已。」

  「這樣啊。既然如此,要去看看嗎?」兩儀未那提議道。

  「去哪?」

  「昨晚發生命案的水庫啊。」兩儀未那看了看手機時間,「再過五分鐘就是下一班電車了。我們現在過去的話剛剛好能趕上哦。要去嗎?」

  看著兩儀未那一副去探險的興奮表情,海棠未來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海棠未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經歷過這麼多次穿越,自己早就不是會因為好奇而一時興起草率答應去命案現場的單純少女了。

  可是,就像是這個叫「下北澤的四月」的甜品店給她一種非來不可的感覺一樣。仿佛冥冥之中,自己有一定要跟這個第一天認識的少女一起,去那個命案頻發的水庫的理由。


第028章

  海棠未來跟著兩儀未那來到水庫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圍觀的人群和員警早已散去。只是案發地點依然拉著黃色的警戒線。

  兩儀未那把一束白色的小花放在水庫岸邊,雙手合十為死者祈福。

  很快,伴隨著一陣突然而來的風,一個黑色的身影一晃而過。陌生的引渡者稍作停留,隨即又帶著海棠未來看不到的未知魂魄消失不見。

  海棠未來有些恍惚地看著案發現場平靜的水面,不知怎麼的就突然想到了紮卡拉。繼而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已經呆了快一年了。

  想起紮卡拉,這對海棠未來來說是很少見的事,因為每過不到一年自己就必然要跟那只黑貓見面。那時候就是自己離開所處世界之時,而這本身並沒有任何讓她覺得期待的因素。

  無法停留,與之相對的,自己也就不敢對所處的世界投入自己過多的情感。在大部分的世界裡,自己沒有身份。僅僅只是作為那個世界多出來的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沒有朋友,沒有親人,也不知怎麼融入。就算突然消失,也沒有人會在意。在某個世界能有所收穫,能留下痕跡,這還是第一次。

  「未來你不相信這些嗎?」兩儀未那看著沒有一同祈福的海棠未來,歪著頭問道。

  「相信什麼?」

  「相信『在死亡地點有人祈福的話,死者的靈魂能順利地過河成佛』這樣的說法。」

  「我相信。」海棠未來微笑著看向兩儀未那,「剛才未那的祈福一定起到了作用。死者會順利成佛的。」

  「真是這樣就太好了。」兩儀未那把頭轉向湖面,聲音卻越來越低,「我也有想要做的事啊,可是卻沒有母親那樣的能力。說到底,我只是個普通人啊。」

  「什麼?」兩儀未那聲音太小,海棠未來只是隱約地聽到了幾個詞。

  「沒什麼。」兩儀未那的聲音重新充滿了活力,「說起來,未來你是第一次來到觀布子市吧?要不我帶你參觀一下?」

  海棠未來搖搖頭:「不用了,馬上就到中午了,我也得回去了呢。」

  兩儀未那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也是呢。一不小心就忘記時間了。那麼,一起去電車站吧。」

  ※充斥陰謀的世界※

  結果在跟兩儀未那上了不同的兩班電車之後,海棠未來還是沒能順利回家。一個晃神間,海棠未來就錯過了自己該下車的站。

  當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離自己家又過了三站。

  急急忙忙下了車。海棠未來發現這裡已經出了繁華的商業區。這裡應該是開發區,周圍的房子都還在修建當中。而裡車站不遠的地方,一棟明顯爛尾的樓突兀地出現在海棠未來眼前。

  海棠未來有些奇怪地看著那棟房子。房子四層以上的地方還沒有建好,只有裸露的鋼筋佇立在外面。整棟樓大概已經有數十年的歷史,在一系列的新建大樓的圍繞下,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在開發區,這種大樓為什麼還會保留著?

  海棠未來有些好奇,在看了時刻表,確定下一班返回的電車還有十五分鐘之後,海棠未來向那棟房子走去。

  一走近那棟樓,海棠未來就感到了一股陳舊的氣息,帶著稍微的陰森感。一樓的大門只是虛掩著,海棠未來敲了敲門,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果然是已經廢棄了吧,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門上積累了厚厚一層灰。這種地方沒有被小孩子當做秘密基地之類的場所,還真是少見的事。

  海棠未來推開門,走進去。陳舊的門發出單薄的嘶啞聲音,在如此安靜的地方顯得有些刺耳。

  一樓空空蕩蕩,只是隨意地堆放了些廢棄的傢俱。海棠未來走上更加陰暗的樓梯,來到二樓。

  多年沒有擦拭過的窗戶玻璃上落滿了灰和蜘蛛網,窗軸的地方也生了鏽。海棠未來用力推開了其中一扇靠近樓梯的窗,讓陽光落進來。然後一轉身就被桌子上的一個人頭給嚇了一跳。呼吸頓住幾秒之後,海棠未來才發現那是一具玩偶。只是頭已經散架,掉落在了旁邊。

  環顧整層樓,海棠未來發現這裡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玩偶。而且都非常逼真,逼真到有種接近道德底線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就算這些玩偶都是美人,但是卻沒法讓海棠未來產生任何跟美有關的聯想。

  在觀察了玩偶半晌之後,海棠未來終於發現了讓自己感到不舒服的源頭。這些玩偶的眼神都被製作者刻意做得空洞。仿佛失去了魂魄。

  日本自古有玩偶容易被惡靈附身的傳說。而這些玩偶,就像是等待著靈魂附身一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坐在這裡。海棠未來被自己的想像給嚇到了。哪怕是自己發出的聲響都會讓她動作一頓。

  強裝鎮定地打量了周圍,確定了沒有那個玩偶突然動起來,海棠未來剛松了口氣,就聽到背後傳來輕微的聲響。海棠未來驚恐地回過頭,就看到角落的陰影裡,一個黑色的影子慢慢顯現出來。

  「啊……」海棠未來忍不住尖叫一聲。

  隨即又冷靜下來,死死盯著黑影,用餘光掃到了旁邊一把斷了腿的椅子。腦子裡已經閃過用椅子當做武器、用九字訣除靈以及從窗戶或者樓梯逃跑的各種路線。

  「……海棠?」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唉?」原本如臨大敵地海棠未來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一瞬間愣住。隨即,看到黑衣的少年從角落裡走出來。

  「那魯?!」看到是熟悉的人,海棠未來松了口氣大聲叫出對方的名字。

  「你不用這麼大喊大叫我也能聽見。」

  「……」一瞬間,海棠未來覺得自己那種劫後餘生的感覺煙消雲散了,「那魯你怎麼在這裡?」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海棠你怎麼隨隨便便就闖進來了?」

  海棠未來有些不滿:「什麼啊,這裡是你家的嗎?大門有沒有鎖住,憑什麼你進能來我就不能來?再說……」

  海棠未來還沒說完,那魯就打斷了她的話:「是。」

  「……是?是什麼?」

  「這棟樓是我的。你要檢查房產證嗎?」那魯面無表情地回答。

  「唉?!那魯不是住在英國的嗎?這棟爛尾的樓怎麼會被你買下來?」不是劍橋大學的奧利維大衛斯博士嗎?幹嘛來日本買一個爛尾樓?

  「這棟樓是家母的……」

  原來是大衛斯夫人的啊。正打算這麼說的海棠未來慶倖自己沒能說出口。因為接下來,那魯說了剩下的兩個字。

  「遺產。」

  遺產?可是聽滝川法生他們說,大衛斯夫人明明就好好地活著啊。這是後母嗎?對那魯的家庭情況完全不瞭解,海棠未來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概是看出了海棠未來的疑問,那魯淡淡地解釋道說:「我跟金是被大衛斯夫婦收養的。家母在多年前就過世了。」

  「我……我很抱歉。打擾你緬懷生母的時間了。」聽著那魯這種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的口氣,海棠未來結結巴巴地道歉。這種時候說什麼好啊。海棠未來快在心裡抓狂了。

  那魯看了海棠未來略顯窘迫的表情,語氣變得稍微柔和一點:「不用在意。我只是正好來到觀布子市的時候偶然想起這裡還有一棟房子,順便過來看看罷了。」

  偶然想起、順便過來?這算是為了不讓自己尷尬才找出來的說辭嗎?

  「這樣啊。那魯是要來觀布子市幹什麼呢?」海棠未來立刻抓住機會轉移了話題。

  「……找金的屍體。」

  「……」聽到那魯的回答,海棠未來一瞬間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沒話找話地問,「那……找到了嗎?」

  「如你所見,沒有。」

  「……」

  「會泡咖啡嗎?」那魯看著越來越尷尬的海棠未來,問道。

  「啊?會。」

  「三樓有咖啡機。」

  「……哦。」

  三樓依然雜亂無章。但是顯然時常有人來打掃,很乾淨。甚至還有新鮮的咖啡豆和乾淨的杯子。

  在看著咖啡豆被磨成粉再煮成咖啡的過程中,海棠未來還是有點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就突然變成了自己煮咖啡,那魯收拾亡母遺物的奇怪模式的。


第029章

  海棠未來把咖啡端到隔壁,那魯整埋頭在一大堆各種紙質檔中。沒有打擾他,海棠未來放下杯子,突然看到了旁邊堆成兩排的樣式古老的電視機。這是幾十年前的款式了吧,海棠未來試著打開電視,居然還能清晰地出現彩色畫面。

  坐到已經表面斑駁的皮質沙發背上,海棠未來漫不經心地聽著電視裡的內容,一邊打量周圍那些亂七八糟堆著的相互之間完全看不出關係的東西。

  一個方形的看上去像是羅盤一樣的東西上,散亂地堆放著圍棋旗子。用三本精裝書搭出一個小方格,裡面放著水晶球。靠牆的一尊人體雕像伸出的左手上,拖著一副完全跟雕像沒有任何共同性可言的女士眼鏡。

  從房間的佈置上來看,那魯的母親真是有著奇怪又意外地顯得可愛的性格呢。

  聽到海棠未來不自覺發出來的笑聲,那魯抬起頭:「怎麼了?」

  「沒什麼!」海棠未來回過頭,看到那魯皺著眉頭似乎很仔細地看著剛才那個筆記本,「發現了什麼有趣的內容嗎?這是伯母的日記?」

  「……」那魯沒有回答,只是翻頁的手一頓,隨即恢復了正常。

  「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嗎?」海棠未來聳聳肩,目光轉向了其他地方,不再追問。

  「……不知道。」那魯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小聲說,「說話還可以,讀書寫字的話,日語完全不行。」

  「……」所以您大爺在這裡看了半天是在看什麼呢?希望日文突然變成象形文字嗎?

  「不介意的話,我來幫你看吧。」海棠未來走過去。

  那魯收集起來的各種文件裡,既有那魯母親的筆記信件,又有其他亂七八糟的便簽條購物單,甚至有十多年前的傳單廣告。海棠未來熟練地把各種紙張分類。

  「這些都是伯母的筆記。」海棠未來說,「蒼崎柳丁,這是伯母的名字嗎?」

  「嗯。」

  「唉?這些筆記……」海棠未來看著那些筆記的內容,有些奇怪,「好像是兩個人寫的?」

  「兩個人?」那魯有些茫然地看著在他看來都差不多的日文。

  「唔……仔細看似乎字跡上又有相似之處。但是好奇怪啊,明明前後的事件都是能連起來的,也是用了第一人稱。但是字跡上稍有變動呢,你看,這邊的比較娟秀一點,後面的就變得粗獷……是心情不同導致的嗎?而且,遣詞上也有稍微的不同,有些前後矛盾的地方呢。」

  「這個倒是不難理解。母親在戴上眼鏡和不戴眼鏡的時候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

  「兩種性格?雙重人格?」海棠未來瞪大了眼睛。

  「也不是雙重人格這麼嚴重的事。總之就是母親在戴上眼鏡的時候溫柔很多,不戴眼鏡的時候,有著光是看著不說話都能把小孩子嚇哭的能力。因為據說母親是魔術師,所以也不能以普通情況來對待。」

  「魔術師?像是電視裡變戲法的那樣嗎?是個很浪漫的職業呢。」

  「不是那樣通常意義上的魔術師。這個解釋起來有點複雜。這裡的魔術是指人為地再現出神秘、奇跡的行為的總稱。將在常識下即能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種非常識的方式使其發生。」

  「好深奧的樣子。」海棠未來似懂非懂地回答。

  「嗯……」那魯想了想,接著說,「可以把魔術看做是將過程和時間嚴重壓縮後的特殊技能,也可稱為人為的奇跡,但如果不限制時間跟金錢,那麼用現代的技術也能再現。比如說,如果想要看電視,電視必備的。現在的科技已經能夠做到發電,但是需要各種條件。如果是魔術師的話,就能在沒有這些條件的情況下發出電。就是類似這樣的就叫做魔術。」

  「所以,魔術其實也算是超能力的一種嗎?」

  那魯回答:「要成為魔術師。魔力,或者說超能力是必要的。但是魔術師這個概念本身並非是用科學的方式來詮釋的,所以英國SPR其實也在研究關於魔術師的科學解釋。」

  「唉……可是這些筆記並非是記錄魔術的重要資料呢。」海棠未來有些遺憾地說。

  「這很正常,因為一般來說,魔術師是不會向世人展示其神秘性的。按母親的話來說,隱藏是魔術的本質,越多人知道和使用,力量就會越分散和弱化。因為一個魔術力量的大小在形成之初,在根源上就已經決定了。這就像是原本十分的力量,給一個人用或者分給十個人用,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這樣啊。」海棠未來看著筆記裡的內容,突然笑出來。

  「怎麼了?」

  海棠未來笑著搖搖頭,回答:「伯母真是個個性迷糊卻又意外地顯得可愛的人啊。這裡說,自己突然收到一個開發公司的匯款感到很驚訝,打電話過去諮詢才想起自己之前給那個公司繪製過設計圖,只是自己給忘掉了。最後還感歎,這真算得上是一筆意外之財。雖然一直毫無壓力地無視員工發工資的請求,但是能發工資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

  海棠未來頓了頓,也不指望那魯的回答,接著說:「但是第二天,自己突然看見了一個魔術遺跡,所以就花掉了開發公司匯過來的所有錢買下了。結果,還是沒能發上工資。哈哈……那個叫黑桐的員工好可憐啊。一直拿不到工資。」

  海棠未來正給那魯念著蒼崎柳丁筆記裡的內容,突然手機響起來。電話是海棠時代打來的。

  「走吧。」趁著海棠未來打電話的時間,那魯開始收拾攤在桌子上的蒼崎柳丁的筆記。

  「去哪?」

  「吃飯。是海棠自己說的不回家,跟我一起吃飯吧。兩儀先生他們也差不多該到了。」

  「兩儀先生?」海棠未來重複著那魯的話。自己今天剛才才見到了兩儀未那,應該不只是同姓那麼簡單吧。

  「也就是母親筆記裡的黑桐幹也。入贅了兩儀家。他妹妹黑桐鮮花就是母親生前收過的唯一一個徒弟。當然,據說是沒什麼才能的那種。」

  「……」那魯你是有多關注才能這種東西。

  不過,聽到黑桐鮮花的名字,海棠未來可以肯定兩儀未那的父親就是那魯母親提到的那個員工。所以,關注才能是這個世界的共同愛好嗎?之前兩儀未那說起黑桐鮮花的時候,也說過類似「除了對食物的鑒賞力之外沒什麼特長」的話。

  雖然海棠未來覺得當兩儀未那說出這樣的話的時候,其實並非客觀態度。

  「關電視。」

  「知道了。」

  海棠未來從沙發上拿起遙控器關電視的時候,新聞裡正好出現了自己早些時候去過的那個水庫。

  「今年夏天大雨之夜離奇死亡的第三個人。」海棠未來說,「那魯,你去不調查一下嗎?」

  那魯沒什麼興致地回答:「這是員警的事,跟我無關。」

  海棠未來癟癟嘴:「還真是冷淡啊。」

  關上電視,兩人一前一後地下樓。一出大門海棠未來就看見了靠在車門上的兩儀未那。

  「又見面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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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又是雷雨之夜。在海棠未來來到觀布子市的短短一周裡,已經有四個晚上暴雨傾盆。 同時,在這四個晚上,15歲左右的少年中,有兩人跳樓,一人臥軌,另外還有兩個少女在結伴出門買宵夜的時候失蹤,至今沒找到她們的蹤跡。因為前一天大雨夜沒有出現死者,所以,兩個少女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依然從所有證據上來看,這些孩子都是自殺,但是卻找不到理由。彼此之間也沒什麼共同性。

  「真是糟糕的感覺啊。就像是傳染病一樣,每次大雨之夜就要讓一個人繼承想要自殺的心。」兩儀未那抱怨道,「而且每次都是選擇不同的地方跳樓。再這麼下去,觀布子市本來就不多的高樓全都要拉上警戒線了。」

  自從上次海棠未來跟著她一起去了案發現場的水庫之後,每當有新案件出現,兩儀未那就要拉著海棠未來在第一時間去現場看看。每次都是帶著白色的小花,為死者祈福。而每次海棠未來也都能看見引渡者前來帶走死者的魂魄。

  這讓海棠未來產生的警覺。每次死者都是死在半夜,可是當到早上屍體被員警回收之後,靈魂還依然在案發現場。

  紮卡拉說過,一個好的引渡者,會在死者死亡延長時間內就趕到案發現場進行引渡。死於黑夜的人,靈魂引渡會在天亮之前完成。白天的靈魂則是不會拖到晚上。除非是發生大面積災難,否則延期尚未引渡,就會被視為異端。

  觀布子市的死亡率不算高,引渡者不該忙到連續四次,大雨之夜死亡,都是等到兩儀未那祈福之後,引渡者才姍姍來遲。而且這四次,出現的引渡者都不是在醫院見到過的觀布子市當地的引渡者。這很不對勁。

  可是海棠未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紮卡拉,也沒法問他這個問題。而這些疑問,海棠未來同樣也沒法跟身邊的人說。

  畢竟死後的世界,本來就應該之後死亡之後才知道的。為了不讓世界產生混亂,像海棠未來這樣的特例,就被世界的「規則」限制,一切跟死後的世界相關的內容,都被無形地限制住,只要張口就會感到巨大的壓力。就算勉強說出口,到關鍵的地方也會自動消音。

  既然沒辦法繼續探討這個問題,海棠未來也只能把它放在一邊。萬物有時,海棠未來不知為何堅定地相信自己遲早會得到答案。

  ※充斥陰謀的世界※

  「日升月落。時間安靜緩緩前行。

  和風、雨水、陽光、土壤、天空。似乎看上去每天都有著細微的變化,但仔細思索的時候,就會發現,其實變化也是一種重複。晴天、雨天、陰天,不會再多了。

  如此日復一日,生命仿佛漫長到沒有盡頭,卻又這般了無生趣。沒有對明天這個抽象的名詞保持更多的期待,也沒什麼好回憶的事。

  清晨,當第一縷霞光照射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那株跟周圍沒什麼不同的小草,輕輕抖落了夜晚在自己身上凝聚起來的水珠。夏日太過漫長,秋日遙遙無期。而我,唯一可以期待的,只剩下枯萎……」

  當因為交通事故而比約定時間遲到十多分鐘的海棠未來匆匆趕到新一次自殺事件發生地的河堤的時候,兩儀未那正坐在河堤草地上在大聲朗讀。朗讀非常熟練,可見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那不自覺就柔和了音調的朗讀聲,讓海棠未來不禁覺得,兩儀未那真是非常喜歡這個故事。

  童話?不,應該說是成人童話吧。

  那棵對生命說不上厭惡但也完全沒什麼欣喜的小草,終於在一個大雨之夜提前枯萎。沒想到腐爛之後,卻化身成了夏末的螢火蟲,獲得了重生。

  第一夜,小小的螢火蟲跟隨著其他螢火蟲一起在草木間飛舞。天地間一片螢光,那是比夏夜煙花還要瑰麗的景色。

  第二夜,小螢火蟲飛舞的時候不知不覺間離開了樹林,第一次靠近了之前只是在枝葉交錯的縫隙中見過的老舊房屋。無意中撞入了門口那只破了一個小口的燈籠,因為出不來而在燈籠裡橫衝直撞。

  當終於被人發現,打開了燈籠。螢火蟲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影隱隱傳來一個乾淨的聲音。

  「哎呀,運氣真好,遇見了如此美麗的生物啊。」

  第三夜,小螢火蟲再次來到那棟房子。偷偷看著那個俊美的青年寫了一夜字。卻不知道從自己一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

  第四夜,聽青年讀《古今和歌集》。從春到秋,小螢火蟲仿佛重新經歷了自己前世的一整個輪回。

  第五夜,聽青年唱歌,聲音如同這夏夜的月光般柔和,像是清酒般讓小螢火蟲沉醉。

  第六夜,聽青年彈尺八,琴聲古老而悠長,仿佛歎息著一段可望不可即的愛情。

  第七夜,徹夜大雨。小小的螢火蟲躲在樹葉底下,害怕著冰冷的雨水。但是遠處房屋,是那個人等著自己的吧。咬咬牙,螢火蟲還是離開了樹葉。

  來到舊房子的時候,小螢火蟲全身冰冷得快要失去知覺。尾部的光也變得暗淡不少。我快死了吧?小螢火蟲想。那個人,很溫暖啊。如果臨死前,能被他擁抱一次就好了。

  然而這一次,小螢火蟲並沒有在房子裡看到那溫暖的燭光。不光如此,她還驚恐地發現昨夜還整潔溫馨的地方,今夜突然變得殘破不堪,屋子裡到處是蜘蛛網的痕跡,桌椅上也堆積了厚厚一層灰。仿佛自己前幾夜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你終於來了,我的小螢火蟲。」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但卻不復曾經溫柔。

  小螢火蟲驚恐地回頭,青年依舊俊美,但換下了青衣竹扇,穿上了黑色的斗篷。小螢火蟲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大雨之夜到來,我的休假也快結束了。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來點亮冥河通往輪回往生的道路。」青年冷漠地說著。不是請求,只是陳述自己即將做的事而已。

  「不……」小螢火蟲驚恐地想要逃跑,但是淋過雨的身體十分遲鈍。眼前冰冷的銀光一閃,小螢火蟲看到一把鐮刀穿過了自己的身體。

  從此,原本黑暗一片的冥河,終於有了光,變成了世人眼中黃昏的場景。

  舊房子的門突然被打開。兩個迷途的旅人走進來,想要在這個已經荒廢的房子裡度過這個突如其來的雨夜。

  而小螢火蟲如同彗鋒般從半空中掉落到地上,最後那道微弱的光消失的場景正好被旅人看見。

  「爸爸,你看,那裡有只螢火蟲死了。」

  男子摸了摸兒子的頭:「我想,那只螢火蟲會很幸福的。傳說中,大雨之夜正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所以,這只美麗的螢火蟲一定是被死神帶回家當新娘了吧。」

  男孩眼睛亮亮地盯著死去的螢火蟲的屍體,說:「真的嗎?那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故事終於讀完,海棠未來皺起眉頭,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啊。

  「寫出這種故事,作者還真是惡趣味啊。明明,只差一點點就是完美的結局了呢。」海棠未來嘟噥著說。

  兩儀未那抬頭看著海棠未來,揚揚手裡的書:「這是三口菜菜子的《螢火染冥》。『大雨之夜正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這個傳說,最開始就是出自這裡。」

  「三口……菜菜子?」海棠未來遲疑地重複了一遍。沒想到大半年過去了,已經離開了夜見山市的自己還能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嗯。三口老師的作品都是這樣呢。總是有著盛大的開始和令人傷感的結局。不對,也不應該說是令人傷感,是程度跟深的讓人覺得殘忍吧。總是有種三口老師就像是看透了世態炎涼的感覺呢。」

  「那個……未那,你聽說過『詛咒一定要靠人心,相信的人越多,詛咒的效力就越厲害』這樣的說法嗎?」

  「唉?」聽到海棠未來突然轉變話題,兩儀未那一愣,想了想,搖搖頭,「完全沒有啊。怎麼了?突然問到這個?」

  「……未那也知道我在來觀布子市之前在夜見山市住過將近一年的時間吧。在那裡,我也聽說過三口菜菜子這個人。剛才我說的『詛咒一定要靠人心,相信的人越多,詛咒的效力就越厲害』的傳說,也是出自三口菜菜子老師。這個傳說在夜見山市那一帶流傳非常廣。但是其他地方卻基本沒聽說過。」

  「哈哈。」兩儀未那笑起來,「這一聽就是三口老師的風格呢。三口老師就是喜歡在某一個地區發表跟當地地形或者傳說信仰的東西結合起來的文章。因為只在當地發售,所以其他地方的人很少能接觸到。」

  「依據當地的東西創作的作品只在當地發售?」海棠未來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發售方式。

  「嗯。這是三口老師獨創的呢。因為就算是這樣,發行量也非常可觀,所以雜誌社或是出版社也就同意了。這大概也算是三口老師的獨特魅力吧。」

  「那麼,未那你見過三口老師嗎?」

  兩儀未那搖搖頭:「沒有。不光是沒見過,我對老師除了小說以外的一切都完全不瞭解啊。就算有心去查,也根本查不到相關的資料。三口老師是個很神秘的人呢。」

  「這樣啊。」海棠未來有些遺憾地說。

  「是真的查不到。爸爸可是很擅長找人的哦,我在生日的時候算上一生的請求讓他幫忙我找一下三口老師的資料,他努力了好久還是沒什麼線索呢。」

  兩儀未那的爸爸幹也先生查找能力是那魯都表示過尊敬的,如果真是這樣都找不到,那那個三口菜菜子老師就真是太避世了。


第031章

  「最近兩周我市連降大雨,河水達到50年來同期最高水位。氣象專家提醒有關部門做好防洪工作……」老舊的電視裡,女主播正播報著觀布子市的新聞。

  海棠未來仔細聽著,報出來的只有連夜大雨的消息,關於每個大雨之夜死亡或者失蹤的少女的事,隻字未提。據幹也先生的表哥大輔警官說,是上層認為持續報導這樣的消息會引起民眾恐慌,因此被封鎖了。

  海棠未來之所以能夠知道最新的消息,一方面是從大輔警官那裡聽到,另一方面則是歸功於兩儀未那那令人咂舌的龐大資訊網。利用網路和市井傳言,海棠未來覺得兩儀未那已經可以足不出戶就玩轉整個觀布子市,上到中年大媽,下到不良少年。但凡有八卦謠言傳出,兩儀未那基本能在第一時間收到。

  那魯因為SPR的工作只停留了兩天就回到了涉穀,而兩儀未那則去參加了學校社團的合宿。因此,呆在蒼崎柳丁留下的老式建築裡的只剩下了海棠未來一個人。

  沒有在這裡找到關於「魔術師」這個概念的更多資料。那魯留下了母親的所有的筆記。從獨自買下這棟爛尾樓,到名為黑桐幹也的大學生突然闖入,再到覺醒了「直死之魔眼」的兩儀式加入。最後,終於找出了潛伏在觀布子市的殺人魔。幾乎每天都有記錄。

  然而這份筆記突然就中斷了,從日期上看,大概是中斷了十天之後,最後一頁潦草地記錄下自己要離開的事實。沒有說明原因。而且離開的時候是輕裝上陣,就連之前花大價錢買下的各種魔術遺跡也都沒有帶走。

  然後,就是那魯口中自己在美國出生,父不詳,蒼崎柳丁也沒有改姓。在離開觀布子市之後,那魯出生之前,整整三年,蒼崎柳丁的行蹤一片空白。也許是跟所謂的魔術師協會有關,海棠未來猜測著,試著查了查,但是找不到任何相關的資料。

  看過筆記的另一個疑問就是,被授予人偶師稱號的蒼崎柳丁是可以做出跟自己完全一樣的人偶的。沒有哪裡高出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如自己的,跟本尊完全一樣的人偶。如果現在的自己死去,那麼作為人偶的蒼崎柳丁就會覺醒,繼承前一個自己的全部,變成跟以前的蒼崎柳丁沒有任何差別的存在。

  海棠未來對這一段筆記上的操作方法和這麼做的意義都感到無法理解。

  但是如果把這個當做前提。每當上一個蒼崎柳丁死亡,就會有下一個人偶來接替。雖然不知道這樣的蒼崎柳丁還算不算是本尊,但是,從理論上來說,蒼崎柳丁是不死的。實踐上,也成功過。【注1】

  可是那魯說過,母親只遭受過那一次致命的傷害。而筆記上隱隱顯示出,自己做出的人偶不止一個。既然傷害只有一次,那麼,本該覺醒的新蒼崎柳丁去哪裡了呢?

  海棠未來煩躁地抓了抓頭髮,覺得自己隱約抓住了什麼真相。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腦子裡像是塞滿了漿糊一樣理不清楚。

  就在海棠未來糾結著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金屬聲般的電話鈴聲,海棠未來被嚇了一跳,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接著才反應過來聲音的來源——那台看上去像是工藝品一樣的復古電話機。

  為什麼……會有人打電話到這裡?遲疑了一會兒,海棠未來接起了鍥而不捨一直響著的電話。

  「喂?」

  「您好,請問是伽藍之堂嗎?」一個男音響起。

  「……」伽藍之堂?那是蒼崎柳丁筆記中才會出現的名字。筆記中提到過,當年的伽藍之堂也會接各種類似於SPR所接受的類型的委託。二十年過去,居然沒有被世人忘記嗎?

  「喂?有人嗎?」對方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答問道。

  「啊,對不起!是的,這裡是伽藍之堂。不過……」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對方不等海棠未來說完,就接著說:「您好,我叫上杉啟太。我侄女是觀布子市一所中學的學生。她說她的一個同學從前天大雨之夜之後就開始行蹤不明。所以拜託我幫忙。我記得多年前這裡也是接收這樣委託的。所以就打電話來問問。」

  「那個,上杉先生。不好意思,伽藍之堂現在已經不接受委託了。」海棠未來回答。

  「是嗎?那是我打擾了。」對方的語氣聽上去非常遺憾。

  「等一下!」趕在對方掛斷電話之前,海棠未來大聲阻止。

  「是!還有什麼問題嗎?」對方被海棠未來的聲音嚇一跳。

  「那個……」海棠未來一時衝動就說出了口,「雖然伽藍之堂不接受位委託了,但是,我可以以個人名字調查。雖然不能保證結果,但是我會盡力的!」

  「……」對方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可行性,不過最終還是同意了。

  「那個女生的資料我會郵寄過去。那麼,就拜託了。」拿到了伽藍之堂地址,對方掛斷了電話。

  ※充斥陰謀的世界※

  「太棒了未來!」在得知海棠未來私下接受了委託之後,電話那頭的兩儀未那顯得非常開心,「我答應過爸爸不會主動參與到危險的事件之中。但是如果是給好朋友幫忙的話,就不算在內了呢!喲西,這次一定要查出真相!明天合宿就結束了,等著我回來,一起大幹一場吧!不過,今天未來一個人也要加油哦!」

  「嗯,一起加油吧。」

  掛斷電話,海棠未來離開了伽藍之堂,坐電車去了觀布子市的醫院。兩儀未那有遍佈整個觀布子市的消息網,自己也並非是毫無優勢的。雖然,自己的優勢是不能對別人提起的。

  「請等一下!」在醫院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終於等到了引渡者的海棠未來開口。

  「那個,引渡先生,請等一下!」

  穿著黑色斗篷的引渡者頓了一下,驚異地回過頭,打量了一下海棠未來,皺起眉頭:「你能看到我?」

  等到引渡者轉過身,海棠未來才發現對方是女性。

  「對不起,是引渡小姐。」

  「你是靈能者?」引渡者說著,又自我否定了,「不對,靈能者也不可能看到我。你是什麼人?」

  感受到對方完全沒有好臉色,海棠未來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那個……我是、時空旅行者。」

  聽到海棠未來的話,對方稍微放緩了臉色:「你就是紮卡拉說的那個……」

  「林海棠。」海棠未來報出自己的名字。

  「啊,據說是叫這個名字。那麼,林海棠,在冥河以外的地方,不要主動跟引渡者說話,這一點紮卡拉沒告訴過你嗎?」對方依然冷冰冰地說。

  「是、是說過。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問你,所以,這是不得已。」海棠未來說。

  對方挑眉示意海棠未來繼續。

  得到許可,海棠未來松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要說的話:「你知道『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這樣的說法嗎?」

  「人類的傳說跟我無關。」

  「也就是說你不知道了。你就是觀布子市的引渡者吧?這裡的引渡者只有你一個嗎?」

  「對。」

  「那麼,你知道今年入夏以來,每個大雨之夜都有少女自殺或者失蹤——在我看來也就是沒發現屍體的死亡——這件事嗎?」

  引渡者皺起眉頭:「每個大雨之夜都有少女自殺?」

  「對。而且連續兩周在超過了延長時間之後,也就是天亮之後我才看到引渡者出現。而且不是你。紮卡拉說過,超過了延長時間就會被視為異常。」

  引渡者沉默了一下:「的確。但是我從沒在大雨之夜感受到有人自殺的氣息。不過我的確是在最近感受到了其他引渡者的氣息。」

  「因為大雨,所以判定失誤,有這種可能性嗎?」

  引渡者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海棠未來:「別用人類的感官來衡量我們。引渡者對這個世界的變化是沒有感知的。所以,別說是大雨,就算是火山地震同時出現,我也能精確定位死亡地點。」

  「那麼,有讓引渡者察覺不到死亡的方式嗎?」

  「有。」

  「是什麼?」

  引渡者搖搖頭:「我不知道。把引渡者身份過度給我的師傅不知道。所以我沒有接受到這方面的傳承。」

  「……」沒有得到答案的海棠未來有些失望。

  「不過,關於大雨之夜少女死亡事件,我會調查的。身為人類就不要再管了。」引渡者向海棠未來點點頭,準備離開。

  「那個……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為什麼你能肯定靈能者也無法看見你呢?」

  「這個,大概就是所謂的種族限制吧?人類無論靈力有多強,能看到的只有自己知道的東西。像是靈魂,或者妖怪,都是人類已知的存在。但是引渡者並不在人類的認知範圍內。想到死亡,人類能想到的只有死神,而非引渡者。所以沒有人類能看到我。當然,像你這樣難得的時空旅行者是特例,但是,你在人類的世界裡是不能說出任何有關我們的事。所以,對這個世界來說,特例也是不存在的。」

  注1:蒼崎柳丁換身體復活出自《空之境界》劇場版第五章《矛盾螺旋》


第032章

  古賀美保子,14歲。出生於1月29日。觀布子市中學二年級F班學生。最近剪了短髮。照片上的少女還是長髮飄飄,笑得一臉燦爛。

  古賀美保子,正是上周大雨之夜失蹤的兩個少女之一。當時跟她同行的女生北和佳子,是古賀在學校社團裡結識的友人,同樣是就讀於觀布子市中學,不過是三年級B班的學姐。兩個女生是出外寫生的時候,在回來的路上失蹤的。

  大概晚上六點十分的時候,古賀美保子還跟家裡通了電話,說大概因為突然下雨,公車晚點了。會比預計晚一點回家。這就是兩人最後一次跟家裡聯繫。

  當到了晚上八點半,依然沒有等到兩個女生,手機沒有關機,但是也沒有人接聽。這樣反復多次之後,兩個女生的家人才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打電話到公交公司去詢問,但是六點十分之後的三班返程的公車司機都說沒有見過兩個女生。車上的攝像頭也沒有拍到她們的蹤影。之後又想利用手機來定位座標,這時候才發現手機不止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無法接通狀態。

  公車上的攝像頭清晰地顯示出,六點十分之後的第一班公車到達兩個女生那裡的時候是六點三十五。據司機說,公車晚點是因為車後輪突然爆胎。當到達那個小站的時候,沒有看到人在那裡等著,也沒有人要下車,所以司機根本沒有停車。

  七點過七分,第二班公車準時到站。上車的是一對出外郊遊的母女,沒有人下車。

  八點過九分,第三班公車到站。四個背著吉他的青年上車,三個老人下車。

  因為是城郊,車站附近並沒有監控攝像頭。所以兩個女生的線索就此徹底中斷。

  雖然兩個女生失蹤到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但是昨天的大雨之夜的死者都已經找到,而這兩個女生依然沒有任何消息。所以兩個女生的家人都對她們還活著抱有希望。

  海棠未來拿著兩個女生的照片,沿路問到寫生的地方。當天是週六,所以見過兩個女生的人不在少數。早上、中午的行蹤,因為之前員警已經詢問過一次,所以很容易就全都問到。

  當天下午快到六點的時候,兩人在返程之前還去了旁邊一家小店買了冷飲。因為當時店裡零錢不夠,找了很大一包硬幣,所以店員記得非常清楚。

  在之後,就沒有人見過她們了。

  突如其來的大雨,沒有雨具的兩個少女,在車站等著晚點的公車。然後,就突然失蹤。

  海棠未來來到車站附近。周圍不遠的地方就是那個冷飲店。據店員說,店裡的音響在上週四就已經壞掉,而且這個地方人一直不多,所以店裡很安靜。如果兩人是被強行帶走,只要有掙扎或者呼救的聲音,店員肯定能聽到。除非是綁匪能無聲無息地把兩個少女同時制服。

  既然不是被強行帶走,為什麼會主動離開?發現自己的東西落下了,所以回去拿?不對,冷飲店店員說沒有兩個人往回走的印象。其他地方也都是眾口一詞地說有兩個女生去車站的印象,但往回走的完全不知道。也就是說,兩個女生是往前走的。

  既然是下著大雨,又沒有帶雨具,沒道理會因為公車晚點就自行離開或者邊走邊等車。

  最後的可能,女生們搭乘了某人的順風車。

  這麼一調查就到了下午五點左後。海棠未來正坐在公車站的椅子上發呆,突然聞到了一陣酒氣。一個喝得醉醺醺的流浪者一搖三晃地走過來,在車站一角找了個位置哼著小曲躺下。

  「先生,你好?」海棠未來向對方打招呼。

  「你好,年輕的小姐。我有什麼能為你效勞的嗎?」流浪者聽到海棠未來打招呼,有些驚異地坐起來。

  「躺在這裡,如果下雨的話,還是會很冷的吧?」海棠未來說。

  流浪者聳聳肩,回答:「現在是夏天,還好。不過像我這樣的人,也沒什麼其他地方可去了,能找到一個大概能遮風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最近觀布子市的雨也下得太頻繁了。再這麼下去會有洪災的吧。」

  「先生,你最近晚上都是住在這裡嗎?」

  「是啊。在這裡住了一周了。不過過兩天就會離開觀布子市了。你知道的,小姐,我沒法在一個地方呆得太久。」

  「你的說話方式挺好玩的。」海棠未來聽著對方的翻譯腔笑起來。

  流浪漢也跟著笑了幾聲:「鄙人年輕的時候也是讀過幾本世界名著的。唉……可惜光榮的歲月已經離我遠去了。」

  「那麼,先生,你還記得上週四的下午,嗯,大概6點左右的時候,有兩個背著畫板的女生在這裡等過車嗎?」

  「週四嗎?」流浪者陷入了沉思。

  「嗯。那天下午的時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有印象嗎?」

  「嗯……」流浪漢的手指在牆上輕輕點著拍子,「這麼說我到時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一個下午,有兩個女生來這裡等車,其中一個女生好像還打了一個電話,說是……啊,對了,說公車晚點了。」

  「對!就是她們!然後呢,她們之後去了哪裡,先生你還記得嗎?」

  「後來嘛……好像很快又來了一個長髮的藝術青年。看著那個藝術青年,大叔我就覺得自己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居然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確定。不過兩個女生聽著那個藝術青年讀詩,就很開心地跟他攀談起來了。之後,她們就坐著那個打扮得不男不女藝術青年的車走了。」

  「藝術青年?先生你記得他開著什麼樣的車嗎?」

  「這個我就記不清了。不過,我想,那應該是一輛很普通的車才對。嗯,就是這樣。如果太差或者太好,我肯定會有印象。」

  「那……先生你記得那兩個女生跟那個藝術青年說了什麼嗎?」

  流浪者癟癟嘴,回答:「說了什麼?好像是跟那個青年讀的詩有關的吧?聊的都是關於那個作者的事。是個我沒聽說過的作者,說的也都是些八卦,大叔我也就沒什麼興趣去聽了。總之我對那個作者的印象就是喜歡寫悲劇,世人評價走兩個極端,而且從不出來簽售。」

  「喜歡寫悲劇,評價走極端,從不簽售?」海棠未來突然覺得自己知道他們說的是誰了,「是三口菜菜子老師嗎?」

  「啊,我想起來了,的確是叫這個名字。原來小姐你也是那個不知所云的作者的讀者啊。」流浪者說著有些繞口的話,自己兀自笑起來,「不知所云的作者的讀者。嘿嘿,還真有點繞口啊。」

  見到流浪者已經開始有點神志不清了,海棠未來沒有再跟對方說話,給大輔警官打了個電話,說明自己查到的新線索。

  又是三口菜菜子。海棠未來覺得自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個人的名字就一直陰魂不散地在自己身邊出現。

  「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的傳說是從他(她?)那裡開始的,在大雨之夜失蹤的人的最後消息是討論著這個人然後跟著陌生人上車而失蹤的。

  因為神秘,所以會讓人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強大。也就會下意識地覺得這樣的避世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如果說三口菜菜子跟這次的事件完全沒關係,海棠未來找不出理由來說服自己。

  「小姐,大叔我勸你還是放棄喜歡那個叫三口的人的愛好為好。」流浪者突然清醒過來一般地開口,「不祥啊。聽著之前那幾個人讀出的情節,我就覺得三口是個不祥的存在。」

  「不祥?為什麼這麼說?」海棠未來問道。

  不過流浪者沒有回答,而是像是爛泥一樣地癱軟在牆角,口裡一直喃喃念著:「不祥的人。不祥的故事。」

  這次是真醉了吧。公車姍姍來遲。

  「先生,再見了。」海棠未來對著依然在小聲嘀咕著三口菜菜子是不祥的流浪者道別。

  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回答,海棠未來上了車,回到觀布子市中心,自己整個暑假都將住的地方。

  其實,想要找兩個女生,還有一個最快的方法,就是像那魯求助。

  但是海棠未來又拿不准是不是應該這麼做。畢竟是自己私下接受的委託。而且聽說透視會很危險,如果對方已經死了,透視的人也會經歷一次死亡的場景。弄不好會有生命危險。

  冒然去找那魯幫忙這樣的想法,海棠未來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法變成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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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3章

  又是一夜大雨。

  一直在猶豫著是不是要向那魯求助的海棠未來終於打通了SPR的電話。

  「喂?」SPR的電話在響了幾聲之後,被人接起來。

  「喂?是林先生嗎?」海棠未來問道。

  「……海棠?」

  「是我。請問那魯在嗎?」

  「海棠?」很快,電話裡傳來了那魯的聲音。

  「未那,兩儀未那失蹤了。在昨天的大雨之夜。一起合宿的女生說未那昨天半夜跑到外面的亭子裡去看雨,同房間的女生說她後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也不知道未那是不是回來過。總之今天早上做最後的集訓的時候沒有看到未那的身影,到處都沒有找到她,手機也留在房間裡沒有帶走。」

  「海棠你是說,兩儀家的那個小姑娘失蹤了?」

  「是的。現在兩儀夫婦都不在日本,我已經聯繫了他們,大概明天才能趕回來。」海棠未來說,

  「所以,那魯可以幫忙透視一下嗎?」

  沉默了一會兒,那魯回答:「我知道了。」

  很快,那魯和林就趕到了觀布子市。

  「還活著。應該是被關在了地下室裡,也許是用過安眠藥,兩儀一直睡著,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受到了虐待。」透視之後,那魯說。

  「能看出那是什麼地方嗎?」海棠未來問。

  那魯搖頭:「只是個很普通的地下室。」

  「那……有看到除了未那之外的兩外兩個女生嗎?上週四的大雨之夜,也同樣有兩個女生失蹤。這些是她們的資料。」

  「從哪裡拿到的?」那魯翻了翻,還給了海棠未來。這時候海棠未來才想起那魯不會讀日語。

  「昨天早上我在伽藍之堂裡讀伯母的筆記。突然有個叫做上杉啟太的人打電話進來,問這裡是不是伽藍之堂,他有委託想要擺脫伽藍之堂。」

  「所以你就接了?」

  「……我已經告訴對方伽藍之堂已經不接受委託了。我是以私人名義接下來的。」

  聽了海棠未來的解釋,那魯意外地沒有毒舌,而是問:「一天時間過去了,海棠你有什麼收穫嗎?」

  「我去了兩個女生寫生的地方,聽車站一個流浪的大叔說,她們是上了一個留著長髮的藝術青年的車離開了。」

  「陌生人?」

  海棠未來點點頭:「據那個大叔說,那個藝術青年正好在車站讀了三口菜菜子書中的一段詩,於是同樣是三口迷的兩個女生很快就跟藝術青年攀談起來。然後坐對方的車離開了。」

  「資料上說兩個女生是會隨便跟著陌生人離開的那種性格嗎?」

  「我覺得不像。兩個女生都是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女孩子。私生活方面也完全沒有問題。興趣除了美術就是讀書,總體來說,性格偏安靜。如果不是有人親眼見到她們跟著陌生人離開,我也不會相信的。」

  「海棠!」

  海棠未來正在跟那魯說著自己掌握的情報,大輔警官突然出現。

  「大幅警官?你怎麼在這裡?」

  「我聽說你有朋友能掌握未那的行蹤,所以就過來了。怎麼樣了?」大輔警官急切地問道。

  「我只能看到他在兩儀小姐在某個地下室。暫時來說,沒有生命危險。」那魯回答。

  得知兩儀未那還活著,大輔警官松了口氣:「那就好。不過,如果不能確定是具體在什麼地方,還是很難辦啊。」

  給警局打了個電話,大幅警官換了個話題:「昨天大雨之夜不光是未那失蹤,還有個少女自殺。」

  「怎麼會?不是一個大雨之夜只有一個案件才對嗎?」海棠未來問道。

  「啊,通常來說是這樣。但是上週四兩個女生失蹤開始,就已經算是異常了。之前大雨之夜第二天都是發現的屍體,但是上週五得到的只有兩個女生失蹤的消息。」大輔警官說。

  那魯皺眉:「也就是說,失蹤才是異常。那兩個女生和兩儀小姐也許並不是被攪進了『大雨之夜』的事件,只是單純地被綁架了。」

  「可是,上週五我們並沒有發現新的死者啊。也就是說『大雨之夜』事件在那天中斷了。這也算是異常啊。」海棠未來說。

  「也許上週四也有死者,但是我們沒有發現?」大輔警官有些不確定地說,「但是我們的確沒有接到更多的死亡或者失蹤報告。」

  那魯搖頭:「不對。根據以前的慣例,每次大雨之夜的死者都是沒有留下遺書,但是卻選擇了引入注目的方式死亡。就算是上週一開始,死者在郊區跳進水庫,也是趕在水庫定期檢查的前一天。更不用說,當時在水庫附近還有目擊證人。所以,就算是有沒有被發現的死者,也算是異常。」

  「感覺上,就像是為了追求一場盛大的死亡而自殺的一樣呢。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看三口菜菜子的小說一樣。讓人很不舒服。」海棠未來皺起眉頭。

  「三口菜菜子?」大輔警官說,「這個作者,好像在年輕人中間,特別是女生群體裡突然就流行起來了呢。」

  「大輔警官也知道這個人嗎?」

  「啊。我家那個臭小子最近就說是為了打入女生內部而專門買了好幾本三口菜菜子的書在家研究呢。」大輔警官摸摸頭說,「就我個人來說,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女生在想什麼。那樣的小說,看了就讓人很不爽啊。總是悲劇得莫名其妙。這樣的小說按理來說不該流行起來的啊。」

  「大輔警官,昨天自殺的那個女生在什麼地方?可以去看看嗎?」

  大輔警官看著海棠未來:「我知道每次你跟未那都去了案發現場。但是這次,還是別去了。現場實在是慘不忍睹。」

  「像是二十年前的殺人魔事件一樣,屍體被吃掉了嗎?」

  「屍體倒還是完整的。就是……我沒法相信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怎麼會有那樣的毅力,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類似於魔法陣的東西,而自己就像是以身祭陣一樣,跪在那個圓圈的中間。等到早上被晨練的人發現的時候,血都流幹了。」

  「去現場看看吧。大雨之夜的自殺事件跟兩儀小姐的失蹤是不是有關係,現在還說不好。」最後那魯拍板,幾個人還是去了案發現場。

  到達那座高架橋下的時候,昨晚自殺的女生的屍體已經運走。現場的血跡就算已經經過清洗,還是能夠很明顯地看出來。空氣中濃郁的血腥味讓海棠未來有點反胃。

  海棠未來向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引渡者的身影。也不知道觀布子市的那位引渡者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是說過這裡不接受媒體採訪的嗎?做節目也不行。」大輔警官的聲音突然傳來。

  海棠未來回頭,看到一身淡藍色和服的原真砂子從一輛車上下來。

  「不是做節目。我來這裡是因為私人原因。」原真砂子說著,看向了那魯和海棠未來,「聽說未來在這邊遇到了些麻煩。正好我在觀布子市接到了委託,就順便過來看看。」

  「真砂子你來得正好,這裡能看到靈嗎?」海棠未來問道。

  原真砂子點點頭:「有。那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就站在你身後,手腕還在流著血。」

  「啊!」正好站在高架橋陰影裡的原真砂子如同精緻的玩偶一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樣的話聽上去頗有些陰測測的意味。海棠未來有些驚恐地回過頭,不過什麼都沒有看到。

  大輔警官皺著眉頭一把抓住原真砂子的胳膊:「喂!這些資訊警方並沒有公佈出來。你是怎麼知道的?別跟我說你能看到幽靈。」

  原真砂子把胳膊從對方手裡解救出來:「事實的確如此。昨晚自殺的那個少女的靈依然在這裡飄蕩著。」

  「這種騙小女生的把戲……」

  「真砂子是日本一流的靈媒。如果她說有那就真的是有。」那魯冷冷地打斷大輔警官的話。

  那魯的話成功讓大輔警官不再追究。

  「多謝。」原真砂子對著那魯點點頭。

  海棠未來問:「大輔警官,這個女生的死亡時間是在什麼時候?」

  「大概是淩晨兩點。」

  淩晨兩點到現在,所以引渡者還是沒有接受到大雨之夜自殺的少女的資訊。


第034章

  又下雨了。鈴木玄一看著窗外的雨,有些煩躁地關上轉過身去,背對著外面的大雨,仿佛這麼做就能隔絕雨水帶來的所有不祥感。

  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觀布子市了,這次回來,不祥的氣息依然籠罩在城市上空。到底為什麼不祥,鈴木玄一說不上來。

  明明自己既非擁有像是曾經在女生中非常流行的觀布子之母那樣的能預知未來的能力,也非擁有能看到幽靈的眼睛。

  只不過,在鈴木玄一年輕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會沒有緣由地產生強烈的不祥的感覺。而這種不祥的感覺,基本都會化為現實。

  第一次有這種強烈的感覺的時候還是國中二年級,鈴木玄一清晰地記得自己當時看到了一篇名叫《市井幽靈》的小說。一瞬間,自己像是失重一般心悸起來。明明是冬天,卻出了一身冷汗。

  從那時起,鈴木玄一就能看到觀布子市上空一直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黑霧。無論晴天還是雨天,黑霧從來沒有消散過。當時的鈴木玄一還不知道自己的所見和感覺代表什麼,只是本能地恐懼著。

  很快,觀布子市就爆出了室內出現殺人魔的新聞。穿著和服的雌雄莫辨的殺人魔,像是進行某種儀式一樣,在深夜殺人,把屍體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樣子留在案發現場。

  漸漸地,鈴木玄一會發現,每當有遭遇殺人魔的死者出現的前一天,籠罩著整個城市的黑霧就會變得更濃。仿佛終於確定了目標,所以放棄潛伏,終於施展渾身解數圍捕獵物的野獸一般。

  那一段時期,鈴木玄一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明明是跟自己完全沒有關係的謀殺,但是自己卻要承擔那份恐懼。

  連續的幾起案件之後,警方因為害怕引起社會恐慌而封鎖了殺人魔的消息。接收不到死者的消息,鈴木玄一發現自己並沒有變得好過。相反的,那種恐慌感變得更加強烈。鈴木玄一像是魔怔了一般,完全沒有心思上課,到處打聽關於殺人魔的消息。

  直到某天午休的時候,自己渾渾噩噩地走上了天臺。在那裡偶然聽見了一個男生在跟一個女生講著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打聽不到的消息。

  兩個人都是學校的名人。女生的名字是兩儀式。無論什麼時候看到她,都是一身和服的打扮,頭髮永遠是自己隨便拿剪刀剪出來的一般雜亂無章,配上一張雌雄莫辨的精緻面孔。這樣的人本該是成為人氣同學的,但是因為兩儀式永遠無視他人,誰都沒法靠近的性格,說實在的,人氣真不怎麼樣。

  而男生,則是名叫黑桐幹也。一個像是法國詩人的名字。跟兩儀式不同,黑桐幹也髮型普通,性格普通,而且萬年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既不染髮也不打耳洞,是學校少有的看上去就像是好學生的存在。但是不知為何,人緣卻意外地好。就算是高年級學長的送別會也會接收到邀請。

  就是這樣完全沒什麼共同性的兩個人,卻連續好幾次午休的時候在天臺上討論著關於殺人魔的那些被封鎖的消息。

  但是好景不長。當鈴木玄一終於為自己能偷聽到殺人魔的消息而沒這麼焦慮的時候,兩人突然就翻臉了。幾乎是同時,殺人魔銷聲匿跡。籠罩著觀布子市上空的黑霧也跟著慢慢減退。

  但是並沒有消失。每當有人死亡,或者說,是非正常死亡,鈴木玄一就能感覺到。因為黑霧的關係,能隱隱感覺到死者的大概方位。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是為什麼而死,只是能感覺到「死」這種狀態而已。

  兩年之後,偶然在書店看到一篇名叫《午夜飛行》的小說的時候,再次出現了強烈的心悸感,這一次,心悸嚴重到心臟驟停,鈴木玄一被送往醫院搶救。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觀布子市的上空的黑霧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濃。

  與此同時,巫條大廈的9起少女跳樓自殺案一一出現在世人眼前。

  出院之後,鈴木玄一對死亡的感覺越來越清晰。不再是模模糊糊的感覺,而是清晰地感知到每個案件發生的具體時間和地點。並且每當有案件發生,自己都有強烈地去案發現場的衝動。

  為什麼要去案發現場?鈴木玄一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如果不親自到達案發現場,內心的不祥感就會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離開觀布子市,這是我能給你的唯一忠告。」

  迷茫中的鈴木玄一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求助了當時在女生中人氣很高的,以預言戀愛出名的「觀布子之母」。對方驚恐地看了鈴木玄一半晌,終於開口。

  「為什麼?」鈴木玄一追問道。

  觀布子之母回答:「你離死亡太近了,孩子。」

  「這是什麼意思?請你說明白一點。」

  觀布子之母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離開這裡、離開觀布子市吧,孩子。這是我唯一能告訴你的事。」

  離開這裡?從出生開始就沒有離開過觀布子市,這樣的建議讓鈴木玄一感到迷茫。

  ※充斥陰謀的世界※

  闊別二十年後,再次回到了觀布子市。當年觀布子之母所開的占卜屋已經變成了中學附近的咖啡館。據說在很多年前就不再占卜的觀布子之母在三年前病逝。

  如此一來,觀布子市擁有未來視的人就沒有了。

  當年鈴木玄一併沒有如同觀布子之母建議的那樣離開觀布子市。就如同傳說中女生如果不聽從觀布子之母的建議,就一定會分手一樣。自己同樣遭遇了不好的事。

  在重壓之下,鈴木玄一向家人坦露了自己有能夠遇見死亡的能力。沒有人相信鈴木玄一的話,在坦白後不到一周的時間裡,鈴木玄一就被送進了觀布子市的精神療養院。

  在療養院接受「治療」了三個月,鈴木玄一才找到了療養院管理漏洞,從下水道逃離出去。沒有再跟家人聯繫,從此開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涯。

  大雨徹夜未停。此時,距離自己在車站見到那兩個全身被黑霧籠罩的少女已經過去四天。同時,距離之前突然跟自己搭話的女生離開車站已經過去快十個小時。

  明明在夏天,涼爽的雨夜是最容易入眠的。但是鈴木玄一即使借著酒精也沒辦法讓自己睡著。

  在突然跟自己搭話的少女的追問下,鈴木玄一終於無可避免地提到了那個被自己視為禁忌的名字:三口菜菜子。

  從《市井幽靈》到《午夜飛行》再到最近聽到完整朗讀版的《螢火染冥》,每次出現那種讓人崩潰的心悸感的時候,無一例外是因為讀到了三口菜菜子的作品。

  剛反轉過身體,用外套捂住頭部,想要以此來讓自己忘記現在是大雨之夜的事實。鈴木玄一的眼前突然出現了觀布子市中心高架橋下的場景。

  在昏暗得像是被污染過的燈光下,目及之處滿是觸目驚心的血跡。一個穿著校服的少女不停地加深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刀傷。血噴湧而出。

  不祥,非常不祥。

  少女明明只是跪坐在地上,但是流出來的血卻自發形成了一個鈴木玄一從沒見過的,類似於魔法陣的圓形圖案。


第035章

  從發現兩儀未那「失蹤」到現在,還沒有超過5個小時。納魯透視之後也沒有發現兩儀未那收到生命威脅。所以,不能排除這只是一起普通的綁架案。說不定什麼時候綁匪就會打電話來索要贖金。

  沒有在現場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海棠未來、納魯以及林興徐一行三人來到了兩儀未那家裡。原真砂子去了當地的電視臺拍攝節目,而大輔警官則因為工作原因,回到了警察局裡。

  根據原真砂子的說法,直到他們離開的時候,少女的靈依然在案發現場徘徊。也就是說,不光是觀布子市本地的引渡者沒有出現,就連之前跟兩儀未那一起去案發現場的時候每次都會遇見的引渡者也沒有過來引導死者的靈魂。

  想到這裡,海棠未來發現,那個陌生的引渡者每次出現都是在兩儀未那為死者祈福之後。觀布子市本市的引渡者說,她完全沒有感受到大雨之夜死者的氣息。假設因為某種不可知的原因,大雨之夜的死者引渡者沒辦法察覺到。那麼,那個陌生的引渡者的出現,是不是因為聽到了兩儀未那的祈福?

  因為沒有人知道,所以對這個世界來說,引渡者這個職位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如果自己的推測是對的,那麼,兩儀未那就連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的東西都可以召喚。擁有這樣的才能,兩儀未那絕對不會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個普通人。

  不過,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處,兩儀未那被關在某個地下室,就算現在平安無事,但隨時都可能處於危險之中。

  納魯畫了地下室的圖,但是就形狀來說,完全跟其他無數個地下室沒什麼差別。

  現在大輔警官是根據納魯提供的目測面積來進行排查。好在地下室面積很大,又因為各個路口監控攝像頭的排查,得出兩儀未那應該還在東京沒有離開的結論。因此,不少占地面積小的別墅和樓房可以直接排除。

  另一方面,地下室裡有新買的六人座的紅木長桌和椅子,納魯在透視的時候看到了桌子上的發票。警方也從觀布子市附近的傢俱店著手尋找線索。

  已經一個小時過去,綁匪的電話也好,警方的消息也好,全都沒有。

  兩儀家的傭人在給他們上茶之後就沒露過面。林先生永遠對著電腦螢幕,而納魯則是翻看著英文資料。與兩儀家古樸大氣的和式建築相對應的就是,接待他們的起居室裡沒有電視,甚至連報紙都沒有。海棠未來的目光在林先生和納魯之間徘徊了多次。原來無所事事的只有自己。

  在焦慮又有些茫然的狀態下,海棠未來不知不覺靠在沙發背上閉上了眼睛。

  意識朦朧間,林先生按下滑鼠的聲音和納魯翻書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起來。海棠未來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放緩了呼吸。感覺到靠在沙發背上的姿勢不怎麼舒服,但是卻懶洋洋地完全不想移動一下。

  已經是第三次有這樣的感覺了,海棠未來可以很好地調整自己的狀態。睜開眼,周圍的景物如她所料地開始變得透明,聲音也仿佛是隔了一層透明的媒介才傳過來的一樣,有些沉悶模糊。這是又出靈了。

  「尤金!」再次看到了那個跟納魯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年。

  尤金對著海棠未來微笑點頭,然後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海棠未來順著尤金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卻是一間歐式風格的房間。只要一瞬間,海棠未來就明白這裡已經不是兩儀家。

  「……冬天如期而至。那只執意不肯向南遷徙的小野鴨終於見到了有生以來的第一場盛大的雪。」房間裡,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奶奶正在給一個小男孩講故事,「果然如前輩們所說的那樣,就像是灑落的梨花花瓣一樣。但是更加盛大呢。小野鴨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初春的淺淺草色,逐漸從新芽變成墨綠。夏天的池塘與荷花,以及在荷葉下自由嬉戲的美麗錦鯉。只有這些是小野鴨應該年復一年看到的場景。

  可是之後呢,那個被金葉與紅楓所點綴的盛大季節。小野鴨只能匆匆看一眼,就得啟程飛往更溫暖的地方。仿佛永遠擦肩而過,來不及欣賞的秋季。

  還有傳說中銀裝素裹的冬季,如果遷徙,那是小野鴨永遠錯過的時節。

  「小野鴨在冰面上撲騰著翅膀滑行。心中充滿愉悅。我守候住了整個秋天啊,它想。我親眼見證了樹葉變紅的過程,也曾跟著風中的落葉起舞。只有不再追逐太陽的時候,才能體會到落日的靜美。直到樹枝變得光禿禿的,如剪影般隆重醒目,然後進入沉睡的時間,耐心等待著春天的到來。我的秋天如此綿長,仿佛冬季遙遙無期。然而,它最終還是來了。

  第二天一早,一個小男孩發現了小野鴨的屍體。

  『爸爸你看,一隻野鴨被冰凍住了。』

  『啊,真是這樣。大概是它還沒來得及飛到更溫暖的地方,就被寒流趕上了吧。』男人牽起了小男孩的手。

  『它躺在冰裡不冷嗎?』

  『或許吧。不過,它也會很高興自己終於見到了冬天了吧。』

  『也對。那些從沒見過冬天的野鴨真可憐。』小男孩說著,跟著男人向前走去。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兩雙腳印。」

  老奶奶讀完了故事,取下眼鏡。

  「太奶奶,那只小野鴨是很幸福的死去的吧?」聽完故事,小男孩問道。

  「應該是的。誰又知道在臨死的時候它是不是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呢。不過,啟太啊,你知道死是什麼意思嗎?」

  「知道。就是長眠在地下,永遠不會再醒來了。媽媽說,死是件很恐怖的事。」小男孩說著縮了縮自己的脖子。

  老奶奶笑著摸摸自己曾孫的頭:「死亡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啊,啟太。就像是落花落葉,也是一種死,但是卻如此美麗。」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注意力很快集中到老奶奶手中的筆記本上。

  「太奶奶,封面上的字我認識!三、口、菜菜子,對吧?啟太知道,菜菜子是太奶奶的名字,三口呢?」

  「三口是太奶奶出嫁前使用的姓氏。」老奶奶懷念地用大拇指撫摸了一下筆記本上的名字,「我寫這些故事的時候,還是個年輕小姑娘呢。啊,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已經快90歲了啊。」

  三口菜菜子!海棠未來在聽到了這個名字的時候驚異地向尤金的方向看了一眼。但是尤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再次轉過頭,看向房間。不對,這個房間的陳設,吊燈也好,電話也好,都是幾十年前的樣式。電視螢幕裡放出的甚至是黑白影像。

  海棠未來仔細找了找,終於在角落裡看到了檯曆。這是三十二年前的八月。

  那個時候三口菜菜子就已經快90歲了,三十二年之後的現在,也就是快120歲了。可是卻依然有新作品出來。如果是之前留下的作品,直接結集出版不就好了,為什麼非要一篇一篇在雜誌上發表?更何況還有一些遊戲作品。

  是那個名叫啟太的小男孩幫忙發表的嗎?就算是這樣,為什麼要用一篇作品只在一個地區發表這樣的方式發表太奶奶的作品,也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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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章

  在聽完了三口菜菜子朗讀的故事之後,海棠未來並沒有如願地回到兩儀家醒來。

  尤金不見蹤影。三口菜菜子說著該吃飯了,已經帶著小啟太離開了書房。所以現在這個空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剩下了海棠未來一人。

  海棠未來嘗試著離開這個房間,但是很快就發現自己出不去。門也好,窗也好,都像是被無形的屏障給封上。即使用力敲打,也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樣。除了出不去,沒有任何傷害。

  這是至今為止從沒出現過的情況。之前的兩次初靈,海棠未來要麼看到其他人的想法,要麼就是可以自由跟靈體交流。然而無論怎樣,她都是如同這個幽靈一樣,可以輕易地穿過任何東西。這次,卻莫名其妙被困住了。

  就在海棠未來不死心地不停嘗試想要離開這個房間,正準備全身用力向門口撞去的時候。地板突然震動起來。

  地震?海棠未來一抬頭就看見房間的天花板垮塌下來。下意識想要找個角落躲起來,卻突然發現整個房間像是被黑洞給吸進去了一樣,呈現出扭曲的螺旋狀。

  房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飛速變換的場景。先是自己曾經到過的世界,接著是小時候關住自己的別墅,然後,畫面漸漸變得陌生。各種人物和場景交織在一起,更多的場景海棠未來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轉瞬即逝。

  能看清的只有不斷變換的場景之中,那個擁有一頭粉色長髮的醒目少女。

  與模糊的場景相對應的是一段清晰的對話。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啊。」有著粉色長髮的少女的聲音傳來,「人類,也可以成為神嗎?」

  「通常來說是不能的,但是如果有奇跡發生的話,也說不定呢。畢竟曾經也有人成功過。」另一個女音傳來。

  「唉……詩寇蒂你知道成為神的方法嗎?」

  「唔,這得去問烏爾都姐姐。她對『過去』這種東西最清楚了。」詩寇蒂回答。

  「烏爾都,你知道嗎?」

  「方法倒是有一個。首先,增強自己的實力。至少要達到偽神的實力。」烏爾都說。

  「變強,然後呢?」

  「之後,再得到神格。這就基本成功了。」

  「傳說中世界形成之初,所有神格這種東西就已經存在了。但是他們都沉睡著,等到人類給他們命名之後,眾神才會蘇醒或者誕生。」詩寇蒂說。

  「擁有神格只是基本成功?」

  「嗯,神最重要的是被敬畏。」

  「被人所敬畏?」

  烏爾都補充道:「嗯,神這種生物啊,大部分時間裡只是靜靜看著這個世界而已。世間萬物,即使知道神什麼也不會做,只是遠遠看著,但是神不允許的事還是不敢做。這樣的才能成為真正的神。」

  「那……怎麼才能變強呢?」

  「種族決定了資質。人類再怎麼厲害也只能局限於人類的範疇裡。所以我才說,變強很難啊。除非發生奇跡,否則沒有可能。但是所謂的『奇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可能發生的啊。」詩寇蒂感歎著回答。

  「烏爾都可以教我暗煉金術嗎?」

  「可以的。」烏爾都回答。

  「如果能一直像這樣跟大家在一起就好了啊。」紅發少女感歎著。

  隨後,對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周圍的景色也漸漸消融在黑暗之中。周圍慢慢亮起來,緩慢的劃槳聲,黃昏般的景色,潮濕陰冷的空氣。

  冥河?自己這是又穿越了嗎?

  「海棠!」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海棠未來轉過身去,就看見一隻比紮卡拉大了數倍的黑貓突然向自己撲過來。

  「紮卡拉?!」海棠未來猛然睜開眼,把在旁邊正在叫醒自己的納魯嚇一跳。

  「紮卡拉?」

  「……納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海棠未來松了口氣。

  「你做噩夢了。」

  海棠未來坐起來:「嗯……納魯,出靈的話,有可能被關在某個地方無法離開嗎?」

  「如果是附身到某個靈的記憶上的話,只要那個人被囚禁,沒法離開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只是旁觀的話,應該沒有這種可能。」

  「那……出靈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周圍的一切並沒有變得透明,而且像是快進的電影一樣,不停轉換場景,而且人物都不盡相同呢?」

  「出靈的時候周圍變得透明只是金的慣用方法。但是周圍的場景飛速轉換,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

  果然剛才不正常嗎?海棠未來皺著眉頭想。

  一開始的確是周圍變得透明,那個時候自己見到了尤金。但是之後的三口菜菜子的書房在不知不覺間就實體化了,尤金大概也是在那個時候消失的。

  還有後來的那些場景,到底是什麼?難道自己從出靈變成了單純地做夢嗎?成神什麼的,哪有可能實現啊。還有那兩個奇怪的名字,不像日文名字,也不怎麼像英文名。那肯定是自己想不出來的名字。

  「海棠你剛才出靈了?」見到海棠未來沉默下來,納魯問。

  「一開始的時候好像是這樣。周圍的景色漸漸變得透明,然後見到了尤金,他帶我去了三口菜菜子的書房。」

  「三口菜菜子?」

  「嗯。我看到滿頭銀髮的三口菜菜子在給自己的一個名叫啟太的曾孫讀自己年輕的時候寫的故事。而那已經是三十二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說,三十二年前,三口菜菜子就已經快九十歲了。而且,三口菜菜子很明確地對小啟太說,那都是她年輕的時候寫出的故事。一晃已經很多年過去了。所以,我很疑惑她這麼多年一直不間斷地推出的新作品是怎麼來的。」

  「也許三口菜菜子有兩個。你出靈時見到的是初代三口菜菜子,後來還有人繼承了這個名字,繼續寫作。」納魯說。

  「嗯……關於三口菜菜子的事,我也這麼覺得。怎麼說呢。初代的這個三口菜菜子寫出的故事跟現在這個三口菜菜子是有區別的。雖然都是悲傷的故事,但是初代三口菜菜子的故事是從一開始就帶著憂傷的氛圍的。」

  海棠未來斟酌了一下用詞,頓了頓繼續說:「就像那個故事一開始,就說過那只野鴨因為對秋天的眷戀和對冬天的好奇,沒有跟著家人遷徙。所以,從一開始我們就能預料到結局是怎樣。但是現在的這個三口菜菜子就不一樣了。第二代三口菜菜子寫出的故事,都是童話般的開頭,卻沒有童話的結局。在結尾的時候突然翻轉,讓人有些不能接受。而大部分女生喜歡的正是在這裡。如果是初代三口菜菜子寫出的東西,我想,是不會這麼受到女生歡迎的。」

  頓了頓,納魯問道:「嗯。還有其他的呢?」

  「其他的?什麼?」海棠未來有些莫名其妙。

  「海棠你剛才問了這麼多,在提到出靈看到三口菜菜子的時候,你說了『一開始』。後來呢,你還去了其他什麼地方吧?」

  「後來……當我發現三口菜菜子的書房實體化的時候,尤金就已經不見了。房間裡的門窗都像是被無形的東西給封住了一樣,我沒辦法離開。接著,房間就崩塌消失了,我眼前出現了一些之前經歷過的,和完全陌生的場景。那些場景一直在飛速變化,然後,我就聽到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對話。」

  「什麼對話?」

  「就是一個粉紅色頭髮的女生在問另外兩個我不知道長相的人怎麼才能成為神。另外兩個人的回答是首先要將自身實力增強到偽神的地步,接下來獲得神格,最後要獲得敬畏。接下來……」冥河的事沒法說出口,海棠未來只好跳過,「接下來,就聽見你叫我,我就醒過來了。」


第037章

  聽了海棠未來的話,納魯說:「每個人的出靈方式都不盡相同。尤金只是用他的方式來引導你,也許這才是屬於你自己的方式。」

  海棠未來有些疑惑:「如果這才是屬於我的方式,那就什麼都看不清啊。場景太混亂了,我也沒辦法理清思路。」

  「出靈也是需要多加練習的。」坐在一邊的林興徐突然開口,「也許你只是暫時還沒有找到方法而已。」

  海棠未來點點頭,三人都沒有再繼續這個問題。

  「這次見到金,他有說什麼嗎?」納魯沉默了一下,突然問道。

  海棠未來搖搖頭:「這次他完全沒有說話。說起來,我也就只有開始那一會兒看到了他。之後注意力都放到三口菜菜子的故事上了,連尤金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

  「這樣啊。也許不是金消失了,而是你脫離了金的世界,進入了自己的出靈世界裡,所以才看不到他了。」納魯說。

  「尤金……」海棠未來頓了頓,「他的屍體還是沒有找到嗎?」

  納魯眼神微不可查地暗淡了一下,搖搖頭回答:「還沒有。目前為止我已經找了半個日本有湖或者水庫池塘的地方,但是都不是最後同調的時候看到的那個。」

  「……」海棠未來有些笨拙地安慰道,「但是也已經有一半的地方以及排除掉了不是嗎?一定能夠找到的。」

  「嗯。」納魯看著海棠未來彆彆扭扭努力安慰人的樣子,稍微露出了笑容。

  「對了!」之前因為夜見北三年三班的事,海棠未來一直沒有說出紮卡拉告訴自己的,尤金不能過河是因為靈魂被人為撕裂的事。

  「嗯?」納魯挑眉,示意海棠未來繼續。

  「那個……」海棠未來突然發現,這麼重要的事,當時沒說,放到現在,越來越說不出口。畢竟尤金的事對納魯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吧。

  咬咬下嘴唇,海棠未來下定決心般地說:「納魯!有件事因為之前耽擱了,所以我一直沒機會說。雖然我看不出差別,但是紮卡拉……有人告訴我,尤金不能過河成佛的真正原因是因為靈魂被外力撕裂了。」

  聽了海棠未來的話,納魯皺起眉頭:「靈魂被外力撕裂?」

  「海棠你是說……尤金的靈魂是被外力撕裂?」跟納魯的聲音同時響起的還有門口傳來的一個女生的聲音。

  海棠未來和納魯同時轉過頭,站在門口的是很久不見的谷山麻衣。

  「麻衣你來了。」納魯很快整理好表情,又回復了淡然的情緒。

  「啊,上午補習課終於結束了,我就急急忙忙趕過來了。對了,是法生送我過來的。他停車去了,馬上就過來。」回答完納魯的話,谷山麻衣把頭轉向海棠未來,「未來,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尤金不能過河成佛的原因不是因為自己的屍體一直找不到嗎,怎麼突然就變成被外力撕裂靈魂而被困在這個世界上了?」

  海棠未來搖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這麼聽別人順便提了一句,而且我看到的尤金的靈魂跟其他人靈沒有什麼差別,明明就是很完整的啊。所以靈魂被撕裂到底是什麼樣的,我也想不明白。」

  「別人?什麼人?」谷山麻衣追問道,「海棠你可以再聯繫到對方嗎?這種事應該好好問清楚才對啊。」

  「靈魂被外力撕裂?」剛進門的原真砂子愣了一下,「你們是說的尤金的靈魂嗎?」

  「是的!真砂子你知道些什麼嗎?」

  「唔……之前不是有一次,我在那個像迷宮一樣的房子裡被惡靈關起來,從你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嗎?其實那時候我見到了尤金。」

  「唉?完全沒聽真砂子你說過這種事啊。他有說過什麼嗎?」谷山麻衣問道。

  原真砂子用和服袖子捂住嘴:「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尤金跟納魯是雙胞胎,容貌一樣,聲音一樣,我還以為就是納魯呢。還一直在疑惑,是不是因為我身處危險的地方,所以納魯才突然變溫柔了呢。那時候我被關在那個昏暗的,充滿血腥味的房間裡,心中充滿絕望。但是尤金突然出現了,一直鼓勵我,安慰我。我才漸漸重新產生了希望,相信一定會被救出去。當然,後來麻衣的鼓勵也很重要啦。」

  「所以,在那時候,金跟你的頻率是搭上了的對嗎?」納魯問原真砂子。

  原真砂子點點頭:「但是也只有一小段時間。沒過多久尤金就消失了。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真是個非常溫柔的人呢,對吧,未來?」

  海棠未來點點頭:「是啊。之前跟尤金聊天,才對這個世界產生期待呢。」

  「哈?未來難道你之前一直厭世嗎?然後被尤金給治癒了?」谷山麻衣有些好奇地問道。

  海棠未來一愣,之前在冥河遇見尤金的事實無論如何說不出口的,懊惱著自己多說多錯,海棠未來模模糊糊地回答:「倒也不是之前一直厭世,只是對這個世界說不上多喜歡而已。後來聽見尤金說很喜歡這個世界,也就漸漸喜歡上了。再後來就遇見了你們,就突然覺得自己很幸運呢。」

  「怎麼突然這麼正式地說這樣的話啊。未來真是的。」谷山麻衣有些不自在地擺擺手,「預見未來也是我們的幸運啊。未來是個很和善的人呢。」

  「所以,未來你第一次見到尤金,也是跟那個名叫紮卡拉的人有關嗎?」納魯聽著幾個女生漸漸歪樓,重新把話題拉回一開始的。結果順口地說出了「未來」兩個字,不過大家注意力沒在這上面,都沒有發現。

  「嗯,算是吧。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有PK力和出靈的能力呢。但是因為很多原因交際圈很窄,在轉學到夜見北之前,能跟我有稱得上交流的對話的就只有紮卡拉。」海棠未來想著曾經那些自己作為某個世界上多出來的一個人的艱難的日子,有些心情低落,感歎著說。

  「聽起來未來之前的人生都特別艱難呢。未來以前有自閉症嗎?」谷山麻衣有些好奇地問。

  「也不是自閉症啦。只是有各種原因吧,很複雜的原因。」海棠未來含糊地說著。

  「既然海棠不想說就算了吧。」剛剛接了一個電話的林興徐開口,「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失蹤的兩儀未那以及另外兩個女生那裡。剛才大輔警官打電話來,說已經從傢俱店那邊找到了一些線索,需要排查的地方又變少了,根據面積來看,兩周之內買那種帶六把椅子的紅木桌的有8家。」

  「怎麼這麼多?現在流行裝修房子買傢俱嗎?」原真砂子有些奇怪地問。

  「嗯。根據傢俱商的說法,那家傢俱廠前段時間倒閉了,所以這些桌椅都是以非常優惠的價格賣出去的,是可以說連原料錢都不夠的超低價格。所以前來購買的人數很多。排除了住樓房的用戶,就剩下了這8家。」

  「這樣啊。警局裡現在有多少人在查這個案子啊?需要我們也幫忙嗎?」谷山麻衣問道,「正好法生是開車過來的,我們應該能幫不少忙。」

  「等等!」在所有人都同意幫忙之後,原真砂子突然開口,「我突然想到。也許那個紮卡拉先生說的『靈魂被外力撕裂』不是說靈魂缺手缺腳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谷山麻衣追問道。

  「中國那邊有一個人的魂魄包括『三魂七魄』之說。也就是說,也許那句話的意思是尤金的魂魄不齊。缺少了七魂六魄中的某些部分,所以不能過河成佛。如果是這樣,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我們看到尤金的時候他的靈魂看上去是完整的。」


第038章

  「三魂七魄?的確中國是有這樣的說法。」林興徐皺著眉頭說。

  「可是,三魂七魄本來合在一起才是一個整體吧。這要怎麼分離呢?」谷山麻衣疑惑地說,「難道是用什麼藥水塗在靈魂上,然後靈魂就自動分離了嗎?這也太扯了吧。那樣的說法是神話故事裡才有的啊。」

  「未來你能確定紮卡拉先生說的話是正確的嗎?」原真砂子轉頭看向海棠未來。

  海棠未來肯定地點點頭:「我能確定。」紮卡拉可是引渡者啊,如果他的話是錯誤的,那就不知道可以去相信誰了。

  等等,雖然跟紮卡拉的聯繫時紮卡拉單方面的,但是自己也不是完全沒希望找到紮卡拉啊。畢竟,觀布子市也有引渡者啊。

  海棠未來數了數人數。警局裡調查這個案子的包括大輔警官在內的三個人,在加上這裡的五個人。剛好是8個人。

  既然如此,自己就算不在也沒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海棠未來沒有上滝川法生的車:「那個,我突然想到我還有些事要做,你們先去吧,我很快就過來跟你們匯合。」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要不我先送未來你過去?」滝川法生問道。

  海棠未來搖搖頭:「是關於我自己的事,雖然有點急,但是也不沒有多困難。很快就辦完了。你們快去吧。等一會兒電話聯繫。」

  聽到海棠未來這麼說,急著找人的滝川法生也沒有在說什麼,開著車離開了。

  海棠未來則自己坐電車來到了觀布子市立醫院。

  醫院裡還是跟上次一樣,彌漫著讓人感到絕望的蒼白。這次一個人來醫院,沒有了昨天來這裡時第一次主動跟引渡者說話的緊張,海棠未來很快注意到了醫院裡讓人難受的感覺。不停穿越,見過了太多的生離死別。但是這並沒有讓海棠未來變得更加堅強,反而是對這樣的事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海棠未來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引渡者。有些茫然滴等在了一個病房門口的椅子上。

  重症病房裡的一個病人已經確認腦死亡了,但是這麼長時間過去,引渡者還是沒有出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是因為這個引渡者的能力在衰退,之前是感覺不到大雨之夜自殺的少女的死亡氣息,現在連醫院裡的死亡氣息也都感受不到了嗎?

  海棠未來有些煩躁地又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自己來到醫院已經這麼漫無目的地等了快一個小時了。

  想到兩儀未那和另外兩個失蹤的女生,海棠未來歎了口氣,起身準備離開醫院。尤金的事就算著急也沒用,還是先確保幾個女生平安無事更重要。

  就在海棠未來往醫院大門走的時候,手機突然想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海棠未來有些疑惑地接起來。自己的手機除了跟父母打電話和偶爾跟SPR和夜見山市的幾個女生髮短信之外,基本沒有其他的用處。這個電話是打錯了吧?

  「喂?啊,你好,是海棠未來小姐嗎?」對方清楚地叫出了海棠未來的名字。

  「嗯,是我。請問你是?」海棠未來覺得這個人的聲音有點耳熟,很快就想起來了對方的名字,「啊,不好意思。是上杉先生對嗎?我剛才看到這是個陌生的號碼,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是我。我想問一下,關於上周失蹤的古賀美保子和北和佳子兩個女生,海棠小姐這邊有什麼線索了嗎?」上杉先生客氣地問道。

  「啊,是這樣的。關於上周的兩個女生,我暫時還沒有更多的消息。但是,昨天晚上的大雨之夜,又有一個女生失蹤了,我們對這個女生的失蹤稍微查到了一點線索。目前來說,進展不是特別大,但是已經開始排查可疑的地方。我想,今天中午一起就能得知結果。」

  「啊,是這樣啊。」上杉先生在電話裡遲疑了一下,然後說,「那個,其實我這邊也稍微有了一些線索。海棠小姐現在有空嗎?電話裡說不方便,我們找個地方面對面說吧。」

  「好的。我現在在觀布子市立醫院這裡,上山先生呢?」

  「唉?正好,我在醫院不遠處的觀布子市立小學這裡,我兒子參加學校的合唱隊訓練,我正等他呢。這樣吧,我們就在小學旁邊的那家咖啡店見面好了。嗯,我看看,是叫『兩隻貓』咖啡店。你看可以嗎?」

  「嗯,沒問題。」海棠未來回答。然後掛斷了電話。

  兩隻貓咖啡店的大名海棠未來早就聽說過,是觀布子市一家很有名的貓咖啡。兩儀未那就特別喜歡咖啡店裡的一直名叫「卡布奇洛」的布偶貓。跟海棠未來提起過好多次。

  給谷山麻衣發了條短信,說明了一下自己現在的狀況,海棠未來匆匆趕到了那家咖啡店。

  因為是暑假的原因,店裡多數都是年輕的男生女生,在他們中間,那個獨自坐著的男人就特變顯眼。

  海棠未來走過去,問道:「請問,是上杉先生嗎?」

  對方抬起頭,對海棠未來笑了笑:「正是在下。沒想到海棠小姐這麼年輕啊。請坐,要喝點什麼嗎?」

  海棠未來搖搖頭:「不用了。我們開門見山吧,剛才電話裡上杉先生說有了新線索,是什麼呢?」

  雖然海棠未來表示了自己什麼都不需要,但是上杉先生還是自作主張給海棠未來點了一杯卡布奇諾。

  「這家的卡布奇諾很不錯,我家侄女就喜歡這個。」上杉先生說,然後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一本封面精緻的書,放在桌子上。

  「既然海棠小姐是這個年紀,那就應該聽說過『三口菜菜子』這個作家吧?」

  海棠未來一愣,隨即點頭回答:「是的。難道上杉先生也發現了觀布子市現在流傳的一句話『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就是出自三口菜菜子老師的作品《螢火染冥》嗎?」

  上杉先生聽了海棠未來的話,拿書的手一頓:「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不,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傳說。我之所以拿這本書,是因為我侄女自己也在調查這件事。她發現的,每個出事的女生都買過三口菜菜子老師的書,算得上是三口菜菜子的狂熱粉絲。而那些不喜歡或者不知道三口菜菜子的書的女生,就算是大雨之夜獨自走夜路,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所以我才過來問你的。」

  「大雨之夜獨自走夜路?」

  上杉先生點頭:「是的。我家小侄女就是在上周古賀美保子和北和佳子一起失蹤的那個大雨之夜一個人走夜路。但是她因為特別討厭三口菜菜子的故事的結局,所以,似乎完全沒有遇到危險呢。按理來說,明明那邊是兩個女生,而她是一個人。出事的是我家小侄女的可能性更高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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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從下午開始,雨就下個不停。又是一個雷電交加的大雨之夜。

  兩儀未那和之前失蹤的古賀美保子已經被從城郊一棟出租用的地下室裡解救出來,但是依然沉睡,醫院也找不到任何原因。北和佳子依然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海棠未來在臨近中午的時候最後一次發短信說自己已經見過上杉先生,馬上去醫院跟他們匯合。但是自此之後,下落不明。海棠未來的手機最後在醫院旁邊的咖啡店裡找到,根據咖啡店裡的錄影,海棠未來和上杉先生只坐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離開了。

  海棠未來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子裡。

  這是什麼地方?

  記憶最後殘留在跟上杉先生見面的時候。兩個人在一個貓咖啡店見面,說到了三口菜菜子,說到上杉先生的14歲的小侄女故意在大雨之夜一個人走夜路,想見證「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的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同夜,兩個出門寫生的少女卻失蹤了。

  之後呢?海棠未來的記憶突然就中斷了,接著,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這個房間。

  有些疑惑地向周圍看了看,這是一棟歐式的房子。開放式的大廳、廚房,旁邊是書房和會客室。大廳裡的火爐裡燃著火,乾燥的木材燃燒發出啪啪的聲響,零星地跳出一點點火星。房間因此變得溫暖,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海棠未來叫不出名字的木材的香味。

  海棠未來看向窗外,窗外下著鵝毛大雪。是冬天。竟然是冬天?

  真是好久沒見過了。海棠未來突然發現,自己除了之前穿越到終年被大雪覆蓋的世界以外,從來沒有穿越到冬天的世界過。來到這個世界,是第一次度過了一個完整的冬天。但是令人遺憾的是,夜見山市去年冬天並沒有下雪。

  但是很多年前,海棠未來還一直被關在那個用拘魂陣困住自己的房子的時候,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時常這麼看著窗外的大雪。即使房間裡燃著爐火,但是偌大的房子裡只有自己和每天過來做飯的保姆。見到人的時候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個小時。

  海棠未來看著保姆做清潔,洗衣服,做飯。但是對方是寡言少語的中年婦女。

  「早上好,小小姐。」

  「吃飯了,小小姐。」

  「我回去了,小小姐。」

  每天每天,聽到的都只有這麼幾句話。

  要是有誰能多跟自己說說話就好了。但是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

  關於父親,海棠未來完全沒有見過對方的印象。而母親,也只有自己偶爾試圖離開房子的時候匆匆出現一下,戒告自己絕對不能離開房子。每次自己還來不及表示親近,對方就已經準備離開。

  剛開始的時候家裡還有電視和收音機,但是漸漸地,這些電器都壞掉。整個世界仿佛寂靜無聲。海棠未來喜歡的就只有冬天的時候,聽著壁爐裡木材燃燒發出的聲音。

  當海棠未來終於可以每週見到會過來陪自己說話的表哥的時候,其實基本已經放棄了希望。每天研究著書房裡形形色色的書,連一句連貫的話都說不出來。

  第一次見到表哥的時候,自己想要說的話,現在已經全都忘記了,唯一能記得的只是自己什麼都沒說出來,無論怎麼努力,發出來的始終只是啊啊的聲音。

  之後,表哥就每週都來自己的房子一次。陪自己說話。現在想起來,那段日子海棠未來真的覺得自己仿佛置身天堂。

  外面的世界,在表哥的話裡一點一點拼湊出自己本來的模樣。

  在此之前,海棠未來的世界就只有房子,和能從窗子裡看到房子前後的荒廢的花園,以及花園後面隔著一條河之後的一片野生樹林。偶爾能看到樹林裡的白鷺和野鴨來到花園裡暫留。

  除此之外的世界,在海棠未來的記憶中,只有很久以前在電視裡看到已經和夢境混作一談的畫面。

  可是這種幸福沒有持續多久,很快,自己所住的房子突然起火。然後,跑出房子的自己只是遠遠地看到向這邊趕來的表哥一眼,身體就在對方驚恐的眼神中漸漸變得透明,從原本的世界消失。

  很多年以後的現在,海棠未來已經想不起來表哥的樣子,唯一能記得的只是對方是陰陽眼,兩隻眼睛中一只是黑色,一只是綠色。

  而現在,海棠未來身處這個同樣是歐式裝修的房子裡,自己的處境突然跟多年前的重合了。仿佛這麼多年的穿越都只是幻覺,不過是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可是鏡子卻在提醒著海棠未來,當初的小女孩現在已經成為了少女。見過太多的自己渴望和害怕的房子之外的世界。也能夠說很多種不同的語言。仿佛曾經自己所夢想的一切都經歷了,可是,現在自己最大的希望卻是回到自己一開始所在的世界裡。

  海棠未來看了看座鐘,自己已經在這裡發了兩個小時的呆了。手機什麼的全都不在身上,嘗試著離開這個房間,但是門窗都關死了,自己怎麼也打不開。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是被囚禁了。

  出不去,海棠未來開始一間房一間房地參觀起來。沒有一個人的空蕩蕩的三層樓別墅。沒有電視,沒有電腦,電話之類跟外界聯繫的東西也統統沒有。

  雖然知道自己被關起來,但是海棠未來絲毫沒有緊張的情緒。內心安靜平和,房間裡非常溫暖,海棠未來回到一開始躺著的沙發上,再睡一下好了。

  ※充斥陰謀的世界※

  「未來。」不知過了多久,在紛雜的夢境中,海棠未來迷迷糊糊地到了有人叫自己名字的聲音。

  時間仿佛完全沒有流失過的痕跡。窗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拉上了。即使自己沒有添加木材,壁爐裡的火也依然旺盛。沒有看到人,海棠未來再次閉上眼睛。

  「未來!」這次的聲音大了一點,海棠未來坐起來。

  「尤金?」海棠未來看著出現的人開口。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在夢中,畢竟季節跟之前相差太多。

  對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沒事吧?」

  「你是……納魯?你怎麼會在這裡?」雖然對方還是很溫和地笑著,但是海棠未來還是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嗯。」

  看著納魯彆扭的表情,海棠未來噗嗤一聲笑出來。一直都聽說尤金會裝成納魯的樣子出去騙人,這大概是納魯第一次學尤金吧。

  「未來你笑什麼?」納魯的表情更加彆扭了。

  海棠未來咬著下嘴唇搖搖頭,但是肩膀還是抖動著,怎麼也停不下來。

  「有這麼好笑嗎?」見海棠未來笑了半天還沒停下來,納魯有些無奈地說。

  「是、是有一點。」海棠未來好不容易忍住了笑,看著納魯從眼睛裡流露出的笑意,「難得見到納魯笑一次,居然是學尤金啊。」

  納魯挑眉,在海棠未來旁邊坐下:「……所以就笑成這樣?」

  海棠未來吐吐舌頭,說:「因為納魯一直都是面癱臉啊,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納魯笑呢。其實可以多笑笑的啊,要不然看上去總是一副很嚴肅很難靠近的樣子呢。」

  「笑起來的話,很像他吧?」納魯突然問道。

  海棠未來有些疑惑地問:「啊?像誰?」

  「金。」

  「那是肯定的吧。畢竟你們長相和聲音都沒有差別啊。要是表情也一樣的話,會很難分辨的。」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

  「嗯……怎麼說呢。稍微還是有點區別吧,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反正就是有一點不同的地方。」

  「小時候我會不經意就引起POLTERGEIST,所以就不怎麼喜歡跟人接近。久而久之性格就這樣了。」納魯轉頭看向窗外,「還是金那樣的性格比較好吧。」

  「也還好吧。納魯雖然開始的時候看上去很難相處,但是相處久了就知道其實也是個很溫柔的人呢。其實也還很可愛的。」海棠未來笑著說。

  納魯環顧了一下,轉移了話題:「這是什麼地方?」

  海棠未來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倒是很像我小時候住過的一棟房子。」

  「小時候的家?看上去很漂亮。」

  「也算不上是一個家吧,畢竟大部分的時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家人什麼的很難才能見到一次。除了後來時常來看我的表哥,其他人我都沒什麼印象了。」

  「你父母是教授,大概太忙了吧。」

  海棠未來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納魯說的是海棠夫婦。

  「不是現在的父母啦,她們對我是很好的。我說的是我的親生父母。」

  「未來也是被收養的嗎?」

  「嗯……我的情況有點複雜。納魯,你知道穿越嗎?」


第040章

  「穿越?」納魯皺起眉頭。

  「嗯。」海棠未來點頭,「就像有人能看到靈,有人能夠預知一樣,我可以穿越。我小時候的家裡,在這樣的客廳裡,就有一個巨大的拘魂陣。我從來不會被允許離開那棟房子。窗戶也好,門也好,都是用鑰匙鎖上的。」

  「那後來……」

  「後來,家裡突然起火,前來打掃的保姆驚慌逃跑,沒有關上門,所以我才順利跑出去。然後,就開始了時空旅行……」

  從來沒有跟人說過的穿越到各個光怪陸離世界的事,像是洪水決堤一般,一開口海棠未來就收不住,除了冥河以外的事,全部都告訴了納魯。餐桌上那壺永遠喝不完的水,海棠未來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而納魯一直安安靜靜聽著,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海棠未來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枕在納魯的腿上,身上蓋著納魯的外套。自己居然講到難過的地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

  「醒了?」感覺到了動靜,納魯低頭問,「所以,海棠才是你真正的名字吧?」

  「嗯。」海棠未來回答了一聲,聲音有些嘶啞。之前自己話是在是說得太多了。

  「要喝水嗎?」見海棠未來坐起來,納魯問。

  「……謝謝。」海棠未來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感覺到眼睛的異樣,「我眼睛是不是腫了?」

  「是腫了。」納魯看了海棠未來一眼,「怎麼了?」

  「沒什麼。」海棠未來把頭埋到膝蓋上,聲音悶悶地傳出來。想到剛才把什麼都說了,突然覺得好丟臉好丟臉啊啊啊啊啊!沒臉見人了啊啊啊啊啊啊!

  沉默了一會兒,海棠未來感覺到納魯的手在自己頭上拍了拍。

  「我不需要你可憐我。」

  納魯的手頓了頓,最後落到了海棠未來的背上:「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同情的地方。」

  「……為什麼聽到你這麼說我完全不會感覺到自己被安慰了呢?」什麼叫不值得同情啊?!

  「……」

  看到納魯一臉僵硬的表情,海棠未來噗嗤一聲笑出來:「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對了,納魯你怎麼過來的?這裡的門窗都打不開啊。」

  「我透視的時候突然就跟金同調了,然後來了這裡。」

  「納魯你能看到尤金了嗎?」

  「嗯,托你的福,從之前那次同調之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金。倒是海棠你怎麼來的這裡?上午的時候收到你見到上杉先生的短信之後就一直行蹤不明。」

  「我也不知道。記憶中最後的場景就是跟上杉先生在咖啡店裡見面。之後不知道怎麼的,就來到這裡了。」

  「海棠你失蹤之後,我們去查了那個跟你見面的名叫上杉啟太的人。」

  「怎麼了?他有什麼問題嗎?」

  「之前海棠你出靈的時候不是見到了三口菜菜子在跟一個名叫啟太的小男孩講故事嗎?所以我在想,兩個人的名字相同說不定並不是巧合。所以我去查了上杉菜菜子和上杉啟太。」

  「有查到什麼嗎?」

  「嗯。」納魯點點頭,「用上杉這個姓,兩個人都能查到,並且身份跟你出靈的時候見到的一致。但是,兩個人都已經死了多年了。」

  「啊?!那我見到的是誰?」海棠未來問道。

  「你見到的應該就是這次事件的幕後之人。恐怕他找到伽藍之堂,從一開始就是在打海棠你和兩儀的主意。後來發現兩儀出去合宿了,就提前下手了。」

  「可是……還是很奇怪啊。下雨什麼的,是自然現象吧。電視裡說,今年夏天到目前為止的降雨量已經達到了百年來的最大量。如果只是控制女生們自殺的話還好,可是,真的有人有這樣的能力可以控制下雨嗎?而且還是這麼大量的。」

  「啊,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我想,如果能夠找到那個冒充上杉啟太的人,應該就能知道答案了。」

  「對了!未來怎麼樣了?找到她了嗎?」海棠未來問道。

  納魯點頭:「已經找到了,她和那個名叫古賀美保子的女生都已經找到了。但是目前為止兩個人都還昏迷不醒。醫院也沒有找到原因。現在下落不明的就只剩下北和佳子了。」

  「還是沒有北和佳子的消息嗎?恐怕她已經凶多吉少了。對了,那今天呢?也是大雨之夜吧?有收到什麼女生自殺的消息嗎?」

  「我來的時候還沒有。所以你要趕快醒過來。」見到海棠未來疑惑的眼神,納魯解釋說,「我現在是在你夢裡。」

  「夢裡?」果然還是在做夢啊,「對了,納魯,關於你母親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母親嗎?」納魯想了想,「是個很矛盾的人。留著橙色的長髮,雖然很討厭別人叫她跟橙色有關的綽號,但是身上一定會佩戴一個橙色的配飾。對我和金很好,但是也不會特別關心。雖然聽說過她之前會製作玩偶,但是在我的印象裡,她從來沒有當著我們的面做過這方面的事。一般的工作都是接下設計方面的委託。死因,據警方說是恐怖襲擊的爆炸案。其他的,我也不太記得了。」

  「那……納魯你知道你母親會製作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玩偶嗎?」

  「一模一樣?」

  「嗯。」海棠未來點點頭,「無論是什麼地方都跟自己完全一樣的玩偶。根據你母親的筆記,她做出的玩偶是『沒有哪裡高出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如自己的,跟本尊完全一樣的人偶』。所以寫那段筆記的時候的她也只是真正的自己所做出來的玩偶,本尊正躺在某個倉庫裡也說不定。如果一旦這個身體被毀壞,在倉庫裡的人偶就會醒來,繼承之前的自己的所有一切,作為『蒼崎柳丁』這個存在出現。」

  納魯皺起眉頭:「這種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雖然筆記裡沒有明確寫出來,但是,我能隱隱看出那樣的玩偶不止一個。也就是說,從理論上來說,『蒼崎柳丁』這個人是不死的。因為一直都有代替品。但事實上,你母親卻在爆炸案中去世了。」

  「人偶會代替本尊,這樣的事實理論上的還是實際成功過的?」納魯問。

  「實際成功過。那時候你母親還沒有離開日本。我想,兩儀夫婦應該都能證明。當時他們都在場。」海棠未來回答。

  「也許母親是想開始新生活,所以放棄了之前製作的玩偶吧。或者,那次爆炸把母親的本體和代替品全都炸毀了也說不定。」納魯看了看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影子說,「那些事以後再說吧。我得走了。海棠,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趕快醒過來。」

  「……」還沒等海棠未來說話,納魯的身影就消失了。

  本來還想取笑一下納魯這種時候還要照照鏡子的。但是很快,海棠未來就意識到那不是納魯的影子。玻璃裡的尤金溫和地對著海棠未來點點頭,接著也消失了。

  空曠的房子裡,再次剩下了海棠未來一個人。

  快點醒過來……嗎?

  海棠未來有些遲疑地重新拉開了窗簾,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這樣的場景在無數個夢境裡出現過,是自已一直渴望再次見到的。

  但是,現在真的見到了,海棠未來突然開始不確定,自己想要回到的真的是這樣的地方嗎?怎麼看都覺得關於林海棠的一切都是夢境,身為海棠未來的自己才是真實的感覺。

  有人關心,被人愛著,被這個世界所接納。會希冀著未來,渴望著能在這個世界上看到更多的風景。每走一步,都會期待著下一步。無論走多遠都會被記掛著,永遠有一個可以回去的家。

  海棠未來突然明白,原來自己這麼多年一直渴望著的,不過是一個可以停留下來的理由。

  如果,可以一直一直以「海棠未來」這個身份停留在這個世界上就好了啊。

  所以,趕快醒過來吧。

  即使知道自己最終還是會離開這個世界,但是至少能抓住的現在,一定要好好珍惜。

  海棠未來這麼想著,房子突然震動起來,開始崩塌。已經經歷過一次,海棠未來也沒有太過驚慌,只是靜靜等待著。等待著周圍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周遭黑暗一片。

  隔壁傳來重重的關門聲,海棠未來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家酒店的房間裡。

  剛坐起來,海棠未來就看到自己房間的房門被打開,林興徐、幹也先生和大輔警官出現在門口。

  「沒事吧,海棠?」林興徐第一個進入房間。

  「我很好。完全沒有受傷。」海棠未來沖大家擺擺手,看向窗外,「已經天亮了嗎?」

  「是啊。海棠大小姐,大家可是找了你一整夜啊。不過你還醒著真是太好了。兩儀同學和古賀同學雖然已經找到,但是一直陷入沉睡中沒有醒過來。」滝川法生說。

  「恐怕,她們是自己不願意醒過來吧。」海棠未來回答,「畢竟夢見的都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

  「要吃點東西嗎?」去而複返的幹也先生遞過剛買的早餐,「海棠同學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有吃東西吧?這些還是熱的。趁熱吃點吧。」

  海棠未來道謝,接過早餐,還沒開動,就看見低著頭的林興徐的左眼從頭髮裡露出來。

  「林……先生?」海棠未來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

  「……怎麼了?」

  「你的眼睛?」

  林興徐愣了一下,在床邊坐下了,撩起左邊一直擋住左眼的頭髮:「啊,我的左眼是陰陽眼。」

  林興徐……海棠未來的記憶突然復活。

  「海、棠。對,海、棠,是你的名字。我的名字會說嗎?林、興、徐。不對,是興,不是西啦。」

  「表、哥?」

  對方突然笑起來,伸手在海棠未來頭上拍了拍:「小海棠還記得我嗎?」


第041章

  「那我……」這算是回家了嗎?

  「小丫頭,歡迎回來。」林興徐說。

  見到林興徐的笑容,海棠未來的第一反應居然很囧的是,原來林先生笑起來也沒有想像中的驚悚。接著,才有了自己真的回到了原來的世界的實感。本來還以為自己一輩子都無法回到這裡了。

  「什麼?!北和佳子同學的屍體找到了?好,我知道了。」海棠未來還沒來得及傷感,就聽見了大輔警官的聲音。

  結果大家還是來不及吃早餐,就匆匆忙忙跟著大輔警官趕到了發現屍體的地方。等他們感到的時候,納魯、原真砂子和谷山麻衣已經在那裡。

  發現納魯正看著自己,海棠未來有些不要意思地轉過頭。只是跟原真砂子和谷山麻衣打了招呼,就什麼都不說了。

  「納魯你不會又對未來毒舌了吧?」發現了海棠未來異常的谷山麻衣揶揄到。

  「……」無辜被無視被指責的納魯什麼話都沒說。

  北和佳子的屍體是在經過觀布子市的那條河的下游被在附近釣魚的人發現的。發現屍體的地方已經跟觀布子市隔了兩個城市。

  屍體一半的臉已經毀容,全身上下的骨頭大部分都被碾碎了,很明顯已經在河裡泡了很多天,只能依稀看出另外半張臉上有照片上那個女生的影子。

  「怎麼樣?能看出死因嗎?」大輔警官問法醫。

  「看這樣子,應該是遇到了車禍。被害人在第一次被撞倒之後並沒有馬上死亡,接著,就被汽車反復碾壓。從鼻子這邊來看,有溺水現象。直到被害人被拋進河裡之後,還沒有完全死亡。」

  「車禍加拋屍嗎?還真是殘忍。」從醫院那邊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原真砂子說。

  「雖說很明顯能看出是車禍,但是還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法醫接著說,「一般來說,車禍發生在行人過馬路或者道路有轉彎的時候。所以被害人應該是從側面或者背面被車輛撞擊。但是北和佳子卻不同,她完完全全是從正面受到的撞擊。」

  「被車輛從正面撞擊?」大輔警官戴上手套翻看著屍體,「著的確不合常理。人都有求生本能。就算一開始是面對著開過來的車,到最後也會本能地避開正面接觸。但是北和佳子身上並沒有任何被束縛過的痕跡。也就是說,她的行動是完全受自己控制的。 」

  「也許,她本來是想要自殺,所以才突然沖出去面對著車站在路中間。但是因為司機以為自己撞到了人感到害怕,所以想要毀屍滅跡,把北和佳子同學拋進了河裡。而正好當天古賀美保子同學失蹤,我們就以為她們兩人是同時失蹤了。」谷山麻衣說。

  原真砂子開口:「那麼問題回到一開始。之前未來找到那個流浪者先生,對方說古賀美保子和北和佳子是一起坐陌生人的車離開的。那麼,兩個人應該是在中途什麼地方就下車了。否則怎麼會一個出了車禍,而另一個被囚禁起來?那這一切跟那個帶走兩人的藝術青年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是自殺。按照之前的規律來看,北和佳子應該是在觀布子市自己撞上了汽車。而且發生車禍的地方人流量不會太小。就算當時是大雨之夜,正好沒有目擊證人,至少會被監控攝像頭拍攝下來。否則就不夠引人注目。」納魯說。

  「呐,真砂子。你有在這附近看到北和佳子同學的靈嗎?」海棠未來小聲問原真砂子。

  原真砂子搖搖頭:「沒有。不過靈通常是在出事的地方或者自己生前常去的地方徘徊,跟著自己屍體的情況並不多。」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北和佳子的屍體帶回觀布子市。如果家屬同意,就解剖看看。其他人去看看那天晚上各個路口的攝像資料。」最終大輔警官拍板,眾人在沒有發現更多線索的情況下,決定返回觀布子市。畢竟,昨晚也是大雨之夜,而死者至今沒有出現。

  回到觀布子市,一群人跟沒有跟來的滝川法生和兩儀幹也在兩儀家匯合。

  ※充斥陰謀的世界※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一個?」滝川法生問道。

  「壞的吧。」谷山麻衣回答。

  「壞消息是,大輔警官的妻子正在警局等著大輔警官,因為他已經48小時沒跟家裡聯繫了。看上去可是位相當厲害的女士呢,所以大輔警官有得應付了。」

  怎麼看都覺得滝川法生是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海棠未來問:「那……好消息呢?」

  「好消息嘛……昨晚自殺的少女出現了。對方在跳樓的時候衣服掛到了看板,之後又正好落在了路過的貨車車頂。所以雖然摔斷了好幾根肋骨,但是經過搶救,已經沒有性命之憂。現在已經轉到普通病房,只是人還沒醒,也沒辦法問話。」滝川法生揚揚眉,遞過來自殺少女的資料。

  「不錯啊,法生。資料準備得很齊全嘛。」谷山麻衣結果資料,翻了翻,說。

  「雖然我是很希望你這麼說啦。但是這些資料的確不是我找到的。還真是不得不佩服兩儀先生的能耐。我問了半天醫院裡的人都沒有說明那個少女的情況,兩儀先生三言兩語就問出來了。」

  「這就是才能問題。發生你果然沒有招人喜歡這方面的才能啊。」

  聽到昨天晚上的少女並沒有死亡,大家都松了口氣,開始模仿者納魯的口吻揶揄滝川法生。

  「喂喂!不能這麼說我好嗎?我們樂隊也是有很多歌迷的好嗎!」滝川法生反駁道。

  「是啊,本來可以有更多的,就是因為你,你們樂隊可是損失了一大批歌迷啊。」

  「什麼啊,居然連真砂子都這麼說。就算是樂隊的歌迷,也有說『法生最帥』的啊。」

  「呵呵,如果你穿著和尚的衣服剃著光頭還會說什麼『法生最帥』的才是真愛啊。否則其實大家喜歡的只是你的髮型吧。」

  「好!決定了,今晚回去就在樂隊主頁上放幾張我在高野山當和尚時候的照片!讓歌迷們看看就算是和尚裝的滝川法生也是整個高野山最帥最會彈吉他的和尚!」

  「還是最不務正業的和尚。」納魯介面。

  「納魯大爺,大衛斯博士!您大人是專職毒舌一萬年的嗎?能說點好聽的嗎?要不以後怎麼哄女孩子啊。」滝川法生一副膝蓋中箭的表情說。

  聽了滝川法生的話,海棠未來想到在之前夢境裡的時候,納魯說的「我不覺得你有什麼值得我可憐的地方」,突然笑出來。

  見到海棠未來笑起來,滝川法生接著說:「看吧,未來都笑了。納魯真是一點都不溫柔啊。」

  「沒有啦。」海棠未來擺擺手,「與其說是納魯一點都不溫柔,不如說他是不會表達。納魯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啊。」

  「好吧。」滝川法生摸摸自己的頭,「可愛的小女生都幫著納魯說話,看來外表還真是非常重要啊。」

  「年齡也是個問題。」納魯突然開口。

  「年齡?」滝川法生後知後覺地發現納魯是在說他老,「小納魯啊,你不知道什麼叫成熟嗎?我這樣的年紀最受小女生喜歡了。」

  「智商從來不跟年紀成正比。」

  「……」滝川法生舉起雙手投降,「我錯了啊,納魯大爺。我真是腦子抽了才會想到要跟你爭辯。」

  「法生你的反射弧還真長,現在才知道自己腦抽了。」谷山麻衣說著。所有人都笑起來。

  「好吧。現在開始做正事。」納魯說,「海棠,你還記得那個自稱是上杉啟太的人的樣子嗎?你也一起去警局做一個拼圖,要儘快找到那個人。雖然之前咖啡店裡有錄影,但是對方很懂得避開攝像頭,所以沒有看到正臉。大輔警官,那個流浪者找到了嗎?」

  大輔警官搖搖頭:「等我們的人過去的時候那個流浪者已經離開了。周圍的人都說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就像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一樣。我查看了所有通向車站的路上的攝像頭,但是既沒有看到那個人坐車或者走路過來的錄影,也沒有看到他離開的。不知道他是用了什麼辦法。」

  「我之前問那個流浪者先生的時候,他說過他並沒有看清對方的樣子,甚至連是男是女都沒分辨清楚。」海棠未來說,「所以我想他也並不知道更多的消息。」

  拼圖的成品海棠未來很滿意。但是那個冒充上杉啟太的人長得太普通,並非是那種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警方的人和幹也先生各自開始了調查。

  一個晚上沒回家的海棠未來剛回到自己房間,就看到了等在裡面的一襲黑衣的觀布子市的引渡者。

  「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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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引渡者小姐?」看到房間裡冷不丁多出一個人來,海棠未來嚇了一跳,「請問,有什麼事嗎?」

  「北和佳子,上週四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大塚合宜,前天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我昨天感受到了她們的靈魂。」引渡者說。

  「已經引渡了嗎?真是太好了。」海棠未來松了口氣。

  引渡者搖搖頭,回答:「只是見到了而已。她們全部魂魄不齊,無法引渡。」

  「魂魄不齊?怎麼會這樣?這不是跟尤金一樣了嗎?」海棠未來皺眉。

  「現在的問題是,既然魂魄不齊就無法引渡。可是那些女生的靈既不在觀布子市附近,也不在冥河河岸徘徊。那之前你看到的那個未知的引渡者把其他女生的靈魂帶去了什麼地方?你能確定你之前在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個人是引渡者嗎?」

  海棠未來遲疑了一下,搖搖頭,說:「唉?這個……我不太確定。因為每次看到紮卡拉也好,引渡者小姐你也好,都有種特別的感覺。所以當在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個一襲黑衣的人也有同樣的感覺,就理所當然地認為對方也是引渡者。但是現在仔細想想,其實引渡者到底該怎麼跟其他人區分,我並不清楚。而且,那個黑衣人是不是帶走了在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的靈,我也不能確定。除了在冥河,我看不到靈的存在。」

  「但是,我沒有感覺到大雨之夜自殺的少女靈魂的存在,而那些靈魂憑空消失了,我也感覺到了有其他引渡者的到來。這些的確是事實。」

  「引渡者小姐不能跟那個引渡者聯繫一下嗎?」

  引渡者搖頭:「引渡者都是獨自工作。除非對方也在進行引渡,否則我沒法感知對方的具體位置。但是我從來沒有感受到對方經行過引渡。所以我只能模模糊糊知道還有一個引渡者的存在,而且那種感覺時有時無。所以完全沒法聯繫對方。」

  「在觀布子市這麼長時間都沒有經行引渡?引渡者可以不工作嗎?」海棠未來奇怪地問。

  引渡者回答:「引渡者分為兩種。一種是像我這樣,直接得到先代引渡者的傳承。而另一種則是靠著自己修行。修行中的引渡者通常是到處旅行,直到選擇了自己喜歡的地方安定下來為止。」

  「那紮卡拉是哪種呢?」海棠未來好奇地問道。

  「啊,那位大人就是完全依靠自己修行一步步到達今天地位的典範。明明我們這樣得到傳承的引渡者起點比他高了太多,但是他卻是公認的我們這一代最強的引渡者。」

  「好厲害!可以再問個問題嗎?紮卡拉他到底是貓還是人?」

  「紮卡拉有八分之一的貓又血統。總體來說,算是人類。不過比起人類世界,他好像更喜歡貓的世界呢。」

  「原來是這樣。」

  「回到一開始的話題。北和佳子和大塚合宜兩個女生的靈周圍有結界。剛開始的時候是費了點功夫,但是熟悉那種結界之後,就能夠很容易地發現。所以我發現了昨晚大雨之夜有出現了新的結界,正好救下了那個少女。」

  「唉?!所以那個女生先是衣服掛在看板上,又落到了火車車頂,都是引渡者小姐做的嗎?好厲害。」

  「可是我去了之前自殺少女的案發現場。但是,那些地方卻並沒有結界,或者說,是結界已經被人破壞掉了。海棠你在案發現場的時候有感受到什麼嗎?」引渡者說。

  海棠未來要要頭,有些遺憾地說:「我感覺不到那些結界。之前的案發現場也好,還是真砂子已經明確告訴我女生的靈還在附近徘徊的大塚合宜同學的案發現場也好,我都沒有感到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是嗎?」大概是引渡者也沒有真的希望能從海棠未來這裡打聽到什麼,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海棠未來突然說,「請問,引渡者能聽到在案發現場祭拜的人的祈禱嗎?」

  「理論上來說,一部分通靈的人的禱告是可以聽到的。不過通常來說,類似的禱告我會自動過濾掉。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會被自動過濾掉嗎?」海棠未來咬著下嘴唇重複。

  引渡者點點頭:「當然。這是引渡者的基本技能,只要是引渡者就能過濾。要不然整個世界都是那些人禱告的聲音了。」

  「因為之前每次遇見那個疑似引渡者的黑衣人的時候,都是在未那祈福之後。所以我還在想,那個引渡者是不是聽到了未那的祈福才出現的。」

  「未那?」

  「嗯。兩儀未那。她跟古賀美保子一樣在大雨之夜被人綁架,雖然沒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但是一直陷入夢境中沒有醒來。」

  「那不是跟你一樣了嗎?」

  「咦?引渡者小姐知道我的事嗎?」

  「啊。昨晚還見到了紮卡拉。」引渡者說著突然頓住。

  「紮卡拉?他在哪?」海棠未來問道。

  自知說漏了嘴的引渡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要不是他幫忙,你覺得你能這麼快醒過來嗎?你知道在夢境裡找到你有多危險嗎?就算紮卡拉的波長正好跟你相符合。但是萬一你突然醒過來,他就會被永遠迷失在你的夢裡。結果冒了這麼大的危險,到頭來還不希望你知道。」

  「那他現在在哪?」

  「誰知道呢,大概是回冥河了吧。」

  「這樣啊。」海棠未來說著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於兩儀未那的事。如果她醒來,說不定可以試一下。」引渡者說。

  「唉?試一下……什麼?」海棠未來問。

  「你不是說,每次那個引渡者出現,都是在兩儀未那祈福之後嗎?如果是兩儀家的人,有這個能力也有可能。只要兩儀未那的波長正好跟那個引渡者符合,引渡者說不定真的能聽到。」

  「可是她一直昏睡著啊。」

  引渡者笑了:「別忘了兩儀未那的母親可是兩儀式啊。對根源式來說的話,這種程度的喚醒還是很容易的。」

  「說起來,納魯媽媽的筆記裡也出現過根源式呢。雖然一直不是很明白那到底是什麼,但是的確說過那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正說著,引渡者突然看向窗外:「先就這樣吧,我有工作先走了。」

  等海棠未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引渡者已經消失了。

  既然引渡者說兩儀未那很快就能醒過來,海棠未來準備去醫院看看。

  「未來又要出門嗎?」剛走到門口,就聽到了海棠拓也的聲音。

  「是的,有個朋友生病住院了,我去看看。」海棠未來回答。

  「可是你才剛剛回家吧?」

  「拓也,讓她去吧。小孩子還是活潑點好,整體呆在家裡才讓人擔心呢。」海棠時代說,「未來要早去早回啊。不回家也至少先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啊。」

  沒有告訴父母自己昨晚的事,海棠未來揮揮手:「知道了,昨天是我不好。不會有下次了。」

  果然如引渡者所說。海棠未來還沒趕到醫院,就接到了谷山麻衣的電話,兩儀未那和昨晚那個自殺未遂的女生都已經醒過來。不過兩個目前來說思維還都有些恍惚,所以醫院暫時禁止了除家屬以外的人看望。

  當海棠未來再次來到昨天跟那個自稱上杉啟太的人見面的咖啡店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等在那裡。

  「未那怎麼樣了?」海棠未來問道。

  「她還好。就是思維還不是很清醒。在醫院禁止看望之前,我們跟她聊了一小會兒。她說她是晚上睡不著出去走走,遇見了高一年級的學長,兩人就聊了一會兒,之後就沒印象了。」

  「跟學長?」

  「嗯。」谷山麻衣點頭,「但是我們去調查了那個學長,發現那個人全家去法國旅行,並沒有參加合宿。前天晚上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也就是說,那個學長跟我遇見的上杉先生一樣,是其他人偽裝的。」

  「正是如此。」納魯點頭。

  「那……那個昨晚自殺未遂的女生呢?」

  「你說由貴和美子同學?她剛醒來就被禁止看望,我們還沒有見到她。據說是依然有自殺的衝動。現在醫院方面已經限制了由貴同學的行動。」

  正說著,大輔警官和幹也先生走進咖啡店,自顧自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北和佳子出車禍地點的錄影已經找到了。還是那個司機今天來警局自首,我們才能這麼快找到的。」大輔警官說。

  「自首?既然連拋屍這種行為都做出來了,現在幹嘛又跑回來自首?」谷山麻衣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大輔警官皺著眉回答:「那個司機顯然是受到了驚嚇,說話顛三倒四的。我們問了半天才把事件始末弄明白。據那個司機說,是北和佳子同學自己突然沖出來撞上自己駕駛的卡車的。之後的情況,司機怎麼都說不清楚。後來我們找到了那時候的監控錄影,也就明白了原因。太滲人了。」


第043章

  「大輔警官,錄影裡到底有什麼?」海棠未來問道。

  「錄影中能清晰地看到,北和佳子同學是主動跑到那輛卡車前去的,甚至在卡車急刹車的時候還往車上撲過去。被撞出去之後北和同學還沒有失去行動能力。趁著司機慌慌張張下車來查看的時候,北和佳子居然一步一步爬過來,抓住了司機的褲腳。據司機說,他被北和同學那張明明已經一半毀容,卻依然笑著的臉給嚇住了,所以一腳踢開北和佳子,手腳並用回到車上。看到北和同學又往卡車這邊爬過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開著車在北和同學身上反復碾壓,直到北和佳子不動為止。」

  聽完大輔警官的話,眾人都覺得大夏天的突然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

  「那後來呢?那個司機怎麼就想到要把北和同學的屍體扔進河裡?」谷山麻衣問道。

  「據司機說,當時他已經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就打電話向朋友求助。兩個人一合計,反正正好大雨之夜,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其他車經過,就乾脆拋屍滅跡,當做沒發生這件事好了。」

  「切,說到底還是想要推卸責任才這麼做的嘛。那現在幹嘛又突然想要自首了?」谷山麻衣問道。

  「那個司機精神狀況很不好,說話半天都說不清楚。已經交給警局裡的心理醫生了,我是來醫院見由貴和美子和未那的。不過和美子那邊現在仍然不接受看望。從未那這裡也沒有得到更多的消息。這個案子看上去還是很難辦啊。」

  「未那已經沒事了嗎?現在可以接受看望了嗎?」海棠未來問道。

  大輔警官點點頭:「嗯,已經可以了。醫生說,今天再觀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未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來到兩儀未那的病房,海棠未來問道。

  「還好。就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未來你也經歷過,應該知道是怎麼樣的夢。夢裡都是內心深處所渴望的但是遙不可及的東西。後來是不知怎麼的,突然周圍陷入黑暗,我才醒過來的。」兩儀未那回答。

  病房門口,大輔警官接到電話,據說是那個自首的司機提供了新的線索,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大輔警官那邊。

  海棠未來趁機問:「未來,之前每次在案發現場你祈福的時候都是怎麼祈福的?」

  「怎麼祈福?就是很普通的『祝君早日過河成佛』之類的啊。怎麼了,突然問這個?」

  海棠未來避重就輕地回答:「之前聽真砂子說過,其他你祈福過的案發現場的那些自殺的少女的靈都已經消失了,但是自從你失蹤之後,北和佳子以及你失蹤當天自殺的少女的靈都還在案發現場徘徊。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為你的祈福,所以少女們的靈才能過河的。」

  「真砂子?是電視上經常出現的原真砂子小姐嗎?未來你們認識?」剛聽到真砂子的名字,兩儀未那問道,接著,聽了後面的話,兩儀未那擺擺手,「未來,我覺得你是想多了。我怎麼可能有那樣的能力?」

  「是,或者不是,等明天你出院之後,我們叫上真砂子去試驗一下就知道了。」海棠未來說著,抬頭看了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兩儀未那病房的引渡者。

  對方顯然對海棠未來的提議很滿意,沖海棠未來點點頭,很快離開了。

  「海棠,你出來一下。」納魯的聲音突然傳來。

  「怎麼了?」海棠未來出了病房,問道。

  大輔警官遞過一張傳真過來的紙:「海棠同學,你仔細看看,這個人你有沒有見過。」

  海棠未來疑惑地接過來,紙上是一個男子的素描。

  海棠未來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回答:「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但是我想不起來了。應該是近期內還見過的人。」

  「如果在老個十來歲,頭髮也沒有整理好,蓋住了額頭呢?」納魯提醒道。

  「啊!」海棠未來終於想起來,「流浪者先生!這是年輕時候的流浪者先生嗎?」

  「果然是他嗎?之前我去車站的時候看過那個人一眼,並沒有特別留意。一開始看到這個拼圖還不怎麼能確定是他。」納魯說。

  「……」海棠未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周圍的人,「這是拼圖?流浪者先生他怎麼了嗎?」

  「他倒是沒怎麼。」大輔警官回答,「你真的能夠確定是那個流浪者嗎?」

  海棠未來點點頭:「肯定是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剛才不是說,把那個司機交給警局的心理醫生了嗎?剛才他們問出了司機前來自首的原因。司機說,是自從上週四之後,只要一閉眼就開始做噩夢。夢裡有人一直追問他北和佳子同學的下落。他到警局來自首的時候,已經三天沒有睡覺了。」大輔警官說。

  「……然後呢?著跟流浪者先生有什麼關係?」海棠未來聽得莫名其妙。

  滝川法生回答:「接下來,那個司機就很仔細地描述了夢裡那個人的樣子,大輔警官的一個剛休假回來的同事正好閑著沒事,就開始給那個夢中的人做拼圖。做出來的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樣子。」

  「大輔警官,你是說,流浪者先生出現在了司機先生的夢境裡?」海棠未來說,「這是不是個巧合啊?正好白天的時候在車站那裡見到了流浪者先生,流浪者先生喝多了會一直說觀布子市不詳什麼的。接著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所以才一直夢見他。」

  納魯搖頭:「我覺得不會。如果是因為見到真人之後再夢見對方,那麼司機夢中的流浪者不該是這個樣子。我之所以多看流浪者一眼,就是因為他色彩搭配紛雜的衣服,和那頭雜亂無章的頭髮。這兩點才是那個流浪者最大的特點。所以,如果是做夢夢見流浪者,司機不應該忽略掉這兩個最大的特點,反而夢見頭髮打理得體,又穿著正裝的流浪者。」

  「我同意納魯先生的說法。」大輔警官附和道,「我們已經調查了那個司機近期的行蹤。他是上周接到了委託,代替他的一個朋友開車送貨到觀布子市來的。在剛到觀布子市,還沒找到正確的送貨地址,就撞上了北和佳子同學。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來過觀布子市。而流浪者來到觀布子市至少已經一個月。就算在之前司機偶然在其他城市見過那個流浪者,也是很久以前了。司機並非是有過目不忘能力的人,對於只是擦肩而過稍微看過兩眼的人,他不見得能夠除去對方的特徵之後還記得對方的臉。」

  「那……如果說在流浪者先生開始流浪之前,司機先生就見過他了呢?」原真砂子問道。

  大輔警官回答:「如果是那樣,就是更早以前的事了。如果是認識或者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司機直接說那個人的名字不就好了。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又沒有給他留下過什麼印象。司機為什麼會唯獨夢到他呢?」

  「說不定,是司機的又一個謊言呢。」谷山麻衣說,「他在把北和佳子同學的屍體扔進河裡之後的這段時間裡,完全有可能在觀布子市見過流浪者先生。然後編出這麼一段謊話,用流浪者先生的臉塑造出一個白領的模樣,不是很容易嗎?」

  「關於這一點倒是可以排除。因為司機為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實話,強烈要求用測謊儀。這些話都是在測謊儀的檢測下說出來的。」大輔警官回答。

  「現在,流浪者先生已經離開觀布子市了吧?或者說,至少是離開了公車站,讓人找不到了。明明這個人已經在車站呆了那麼長時間了,為什麼突然在這個時候突然消失了呢?如果司機說的話完全屬實的話,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那個流浪者先生也是靈能者呢?」谷山麻衣說。

  「有這個可能。」納魯回答。

  「唉?這麼說,這一切都是那個流浪者在搞鬼了?」原真砂子問道。

  「我並不這麼認為。」滝川法生回答,「就算女生自殺都是那個流浪者做的事。但是其他的呢?每次少女死亡都伴隨大雨之夜,雨總不至於也是靈能者做的吧。除此之外,還有綁架海棠、兩儀以及古賀的人。還有仿佛跟所有事件都有關聯的三口菜菜子。這些問題都沒有解決。」

  「到底是不是流浪者,還是等到跟由貴和美子談話之後吧。這個女生也是完全沒有任何自殺的理由的。因為當天下午她還在為下周的鋼琴比賽做努力,她可是奪冠的最大熱門。已經做了那麼久的準備,沒道理比賽還沒開始。突然就想自殺了。」大輔警官說。


第044章

  第二天一大早,剛辦完出院手續的兩儀未那就拉著海棠未來和原真砂子去了北和佳子的自殺地點。一襲黑衣的引渡者沉默地跟在三個女生身後。

  「怎麼樣,真砂子,北和佳子同學的靈還在這裡嗎?」兩儀未那問道。

  原真砂子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公路中間的某一處:「在的。就在前面那個看板下面跪坐著。」

  「喲西!那……我開始了?」兩儀未那說著,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閉上眼,開始祈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海棠未來一直盯著原真砂子所說的地方,但是什麼都沒有看到。那個陌生的引渡者沒有出現。海棠未來像是為了確認般地看了一直跟在她們身後的引渡者小姐一眼,對方聳聳肩,表示自己也沒有感受到同類的氣息。

  「怎麼樣?北和同學的靈已經離開了嗎?」等了一會兒,兩儀未那問道。

  「靈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完全沒有變化。」原真砂子回答。

  兩儀未那有些遺憾地聳聳肩,癟癟嘴歎了口氣:「唉……果然我只是個普通人啊。未來你想太多了。」

  「今天你沒有帶花來吧。難道是這個原因?」海棠未來有些不確定地問。如果真的不是因為兩儀未那的祈福,那那個陌生的引渡者到來的時間其實只是個巧合?這樣反復多次,全都是巧合,海棠未來自己都沒辦法說服自己。

  「唉?祈福成功跟花有直接的聯繫嗎?」兩儀未那疑惑地問道,「未來我已經接受自己是個很平凡的人的事實了。」

  「也許真的跟送花有關呢。」一直沒出聲的原真砂子開口道,「未那你的能力也許你並沒有掌握使用的方法,所以需要一個媒介。而送給靈的花就是一種很好的媒介。」

  「那要再試一次嗎?」兩儀未那問道。

  「不用了。」引渡者小姐突然開口。

  「再來一次吧。」聽不到引渡者小姐的聲音,原真砂子回答兩儀未那,「未來你覺得呢?未來,你在看什麼?」

  「啊?嗯,我們去買一束花再來試試吧。」海棠未來把注意力從引渡者小姐身上轉移回來,回答。

  「那我們走吧。」兩儀未那說著走在了最前面。

  原真砂子遲疑地盯著剛才海棠未來看著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確定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之後,也跟上了兩儀未那。

  見到原真砂子移開目光,海棠未來悄悄松了口氣。

  「引渡者小姐你已經確定不是因為未那的原因了嗎?」海棠未來拿出手機,打出字。

  「不。也許兩儀未那小姐真的跟那個未知的引渡者之間存在著某種聯繫也說不定。但是,以她現在的狀態,是肯定沒有任何作用的。」引渡者小姐以她一貫的冷清聲音回答,「所謂『心誠則靈』,而兩儀小姐現在的心態,好奇和期待之類的情緒已經遠遠超過了對死者的敬重憐憫。自然她現在的祈福就不會有任何作用。」

  「原來是這樣。」海棠未來了然地點點頭。

  走在前面的原真砂子聽到海棠未來的聲音,回過頭:「未來,你有說什麼嗎?」

  「唉?沒什麼。」剛才不知不覺就把話說出來,海棠未來有些不自然地否認了。

  好在原真砂子並沒有繼續追問,挽起海棠未來的手:「快點啦,未那已經走到很前面了。話說,這附近有花店嗎?」

  「有啊。前面那個街角轉過去,就是花店了。因為花店的主人養了一隻很可愛的薩摩耶,所以我記得很清楚。」

  「薩摩耶?我奶奶曾經也很喜歡這種狗。」原真砂子難得地話多起來,兩個人邊走邊說著養各種寵物的利弊,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花店。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溫和的花店女主人拍了拍薩摩耶的頭,白色的大狗熟練地到門口送走客人。

  「小莎再見。」三個女生跟搖著尾巴的薩摩耶道別,重新回到了北和佳子的死亡地點。

  拿一個剪開一半的塑膠瓶插上花,兩儀未那立起身來拍拍手:「這次能成功嗎?」

  「未那,之前祈福的時候你都在想什麼呢?」在兩儀未那開始祈福之前,海棠未來問道。

  兩儀未那頓了頓,回答:「之前祈福的時候在想什麼……嗯,好像什麼都沒想吧。就是希望對方能夠順利過河成佛這樣啊。怎麼了?」

  海棠未來搖搖頭:「沒什麼。那麼,現在也用這樣的心情來祈福吧。所謂心誠則靈,如果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的話,我想,北和同學的靈也是會感覺到未那的心情的呢。」

  「心誠則靈。」兩儀未那抿抿嘴,接著沖海棠未來點點頭,「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加油!」海棠未來和原真砂子鼓勵著兩儀未那。

  「嗯。」兩儀未那點點頭。閉上眼,開始新一次的祈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儀未那重複了祈福辭。明顯這次兩儀未那所默念的祈福的時間比之前的要長很多。

  海棠未來注意著兩儀未那那邊的動靜,突然發現,塑膠瓶裡的白色小花在輕輕晃動。這是……起風了?

  觀布子市夏天的風裡,也帶著一股灼熱,似乎身上的熱量一點都沒有被帶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兩儀未那在祈福而出現的心理原因,海棠未來莫名地覺得,周圍人行道上的樹枝樹葉在風中發出的沙沙的聲響,有種讓人內心安寧的氛圍。

  「來了!」伴隨著引渡者小姐的話,海棠未來一回過頭,就看到了之前數次看到的那個黑影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

  「哼,速度倒是挺快的。」引渡者小姐說完,也突然消失,想必是追上去了。

  「唉?!靈……消失了?」一直關注著北和佳子動向的原真砂子突然開口。

  「真的消失了嗎?」一直默念著祈福辭的兩儀未那這才睜開眼。

  原真砂子點點頭:「嗯,的確是消失了。北和同學的靈說不定真的能感覺得到未那的祈福。在剛才起風的時候對方就不再是跪坐著的了,而且注意力也放在了我們這邊。」

  「所以,祈福對靈能過河成佛是有幫助的嗎?」兩儀未那覺得有點不能相信。

  原真砂子說:「祈福這樣的形式既然能夠一直流傳下來,必定是有著一定作用的。只不過,未那你一個人做到的,大概對普通人來說,是需要很多很多人祈福才能達成的效果。之前在高架橋下的那個女生的靈也應該還沒有離開,要再去祈福一次嗎?」

  「嗯,去吧。」兩儀未那點點頭。

  雖然原真砂子沒有特別表示,但是海棠未來還是感覺到了對方有點異常:「真砂子,你怎麼了?」

  原真砂子搖搖頭,回答:「我沒事。只是稍微有點開始厭惡自己了呢。」

  「唉?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我還是能感覺得到我的靈能力在減退。之前有很上一段時間,我什麼都看不到。而這次,我覺得我似乎是失去了跟靈交流的能力。雖然能夠看到,但是就像是我跟靈中間隔了一個世界一樣,僅僅只是看得到而已,無法交流,也沒法指引她們過河。」

  海棠未來想到之前引渡者小姐說過,這些靈的魂魄不齊,是沒法過河的。但是雖然知道原真砂子不能指引靈的原因,卻因為涉及到引渡者的事,並不能說出口。

  跟何況,海棠未來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魂魄不齊的靈跟普通的靈到底有什麼區別。之前尤金明明就能跟原真砂子正常交流的,但是這些靈卻完全不行。明明不能引渡,但是卻有疑似引渡者的人把這些少女的靈帶走。而尤金卻有似乎並沒有說受到影響。

  想到這裡,海棠未來又有些擔心引渡者小姐,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追上了那個帶走之前少女靈魂的人。

  「在想什麼?」見海棠未來突然沉默下來,原真砂子問。

  「嗯……我在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海棠未來說,「就像是一直成績都很好的同學,也會在某些考試的時候突然發揮失常考出一個很低的分數一樣。我想,真砂子也是這樣的情況,狀態既然有好的時候,就必定會有不好的時候。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好了。」

  「但願如此吧。」聽了海棠未來的話,原真砂子笑了笑,隨即,目光突然定在了兩儀未那身上。

  「未那?」

  走在最前面的兩儀未那轉過頭,問道:「嗯?怎麼了?」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兩儀未那抬起手,把手裡的東西遞過來:「如你所見,是剛才給北和佳子同學買的花。」

  「……所以,你是打算用已經送給北和同學的花再去給其他人祈福嗎?」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既然北和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也不會小氣到還要在意這種細節了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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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5章

  三個女生重新來到高架橋下,黃色的警戒線已經撤掉。原本地上的血跡在連續幾夜大雨的沖刷下,也已經找不到絲毫痕跡。

  兩儀未那的祈福依然持續了很長時間。毫無意外地,那個黑色身影再次出現了。但是直到對方消失了很久,海棠未來還是沒有看到觀布子市本地的引渡者小姐的身影。

  雖然依然很快就離開了案發現場,但是黑色身影停留的時間明顯延長了。如果這是受傷的表現的話,海棠未來有些擔心,引渡者小姐是不是也受傷了。沒有能夠聯繫引渡者小姐的方法,海棠未來只能告訴自己,引渡者小姐只是一不小心跟丟了對方而已。

  「未來?」原真砂子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在!」海棠未來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怎麼了?真砂子,你嚇我一跳啊。幹嘛突然湊到我耳邊上說話?」

  「我已經叫了你好幾聲了,你都沒有反應。」原真砂子皺起眉頭,「你在想什麼?」

  「其實也沒有想什麼。只是總覺得這次的事透著古怪。大雨之夜有女生死亡,也有像我和未那那樣只是被……這連綁架都算不上,只是讓我們做夢而已。而我和未那都算是隱藏的靈能者。不知道這些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

  「這倒是個問題。不過等古賀美保子醒來或者大塚合宜精神狀態更好一點的時候,大概就能弄明白了。」原真砂子點點頭,頓了頓,就在海棠未來覺得自己已經糊弄過去之後,原真砂子突然問,「未來,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看……什麼看到什麼?我什麼都沒看到啊。我又沒有視靈力。」海棠未來繼續裝傻。

  原真砂子挑眉,認真地看了看海棠未來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海棠未來的話,沒有再開口。明白原真砂子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不再追問就好,海棠未來暗自松了口氣。

  「未那?怎麼突然不出聲了?」海棠未來把話題轉到了兩儀未那身上。

  兩儀未那看了海棠未來一眼,還沒來得及說話,海棠未來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納魯?」見到電話是納魯打過來的,海棠未來覺得有些驚奇。

  「回醫院。找到那個流浪者了。」說完,沒等海棠未來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海棠未來有些無語,應該說這才是納魯的風格嗎?

  「怎麼了?納魯說了什麼?未來你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原真砂子看到海棠未來一臉黑線的表情,問道。

  「納魯說那個流浪者找到了,讓我們回醫院。」

  「……什麼啊,看到你那樣的表情,還以為是納魯跟你告白了呢。」原真砂子有些失望地說。

  「……」海棠未來露出無奈的表情,「真砂子,你想太多了好嗎?看納魯那樣子根本就是除了工作什麼都不關心啊。」

  「是嘛……我倒是覺得納魯跟你相處得很好啊。畢竟,只有你會說那個毒舌又自戀的人『其實內心很溫柔』啊。要知道納魯曾經說過,找到尤金的屍體之後,『如果解剖能找出兇手的話,解剖也可以』這樣的話啊。光是想想就不覺得跟溫柔這種詞有任何沾邊的地方好嗎?」

  「……所以我該說,溫柔什麼的其實真的是錯覺。事件的真相才是納魯一心所追求的嗎?」

  「未來,我該說你遲鈍嗎?」原真砂子有些無奈地看著海棠未來,「你就一直沒有發現,納魯再怎麼毒舌,卻基本上沒有針對過你嗎?」

  「……真砂子你真的想多了。我還清楚地記得去年在夜見北的第二圖書館裡,納魯問我我是不是早上沒睡醒忘記帶智商出門了。」

  「……」

  ※充斥陰謀的世界※

  再次來到觀布子市立醫院,其他人已經都到了。

  「流浪者先生在哪裡?幹嘛要到醫院來?」海棠未來問道。

  「就在未那之前的那個病房裡。」回答海棠未來的是大輔警官,「早上的時候接到電話說有個流浪者在馬路上突然暈倒了,被送到了醫院,又聯繫不到家人。正好我在給未那辦出院手續,就順便去看了看。海棠同學,你去看看,那個人是不是之前跟你說話的流浪者。」

  海棠未來進入病房:「沒錯,就是他。流浪者先生怎麼了?看上去,是昏迷了嗎?」

  大輔警官皺起眉頭,回答:「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據報警的人說,這個流浪者是突然就在大街上昏倒了,然後他叫救護車來把流浪者送進了醫院。醫院檢查的結果是有點營養不良而貧血。但是,在納魯給你們打電話之前不久,這個人突然就清醒過來,看上去生龍活虎的樣子,根本看不出哪裡有營養不良的影子。但是還沒等我們說上幾句話,這人突然就像是斷電了一樣,直接倒下去。醫生剛剛檢查了,還是沒有發現其他毛病,雖然根據腦電波來看的確是昏迷了沒錯,但是卻什麼原因都查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雖然流浪者先生喝的醉醺醺的,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但是卻很和善,我跟他聊了這麼久,也沒覺得他身體有什麼問題啊。」海棠未來說。

  「海棠小姐。」海棠未來正在詢問流浪者先生的情況,突然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在!」海棠未來不自覺就回答出來。

  「怎麼了?海棠同學你在說什麼?」旁邊的大輔警官聽著海棠未來突然冒出來的話,疑惑地問。

  「啊?」海棠未來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叫自己的是引渡者小姐,「沒什麼,就是好像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大概是錯覺吧。」

  「……是嘛。」沒有過多關注這個問題,大輔警官又開始說起是在什麼地方發現的流浪者,是什麼人叫的救護車之類的問題。

  海棠未來一邊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一邊用眼神詢問著引渡者小姐。

  「那個人跟丟了。」引渡者小姐的聲音終於出現了波瀾,聽上去有些惱怒,「明明就快追上了,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不過倒是可以確定,對方的確是引渡者沒錯。就是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想幹什麼,也不知道她把那些殘破的靈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消失了?聽上去引渡者小姐還不知道兩儀未那又在高架橋那裡再次祈福。於是等大輔警官說完之後,主動彙報了自己這一行三人的行蹤。

  「未那?她有靈媒的潛質?」大輔警官對這些有點不以為然。

  「兩儀再次祈福,那個引渡者又出現了?」引渡者小姐聽了不自覺地把右手食指放進嘴裡咬了咬,「有意思。那個人看來是受到了兩儀的影響,才突然從我眼前消失的嗎?感覺就像是式神一樣的存在啊,一旦被叫了名字,就會馬上出現在飼主面前。」


第046章

  「兩儀再次祈福,那個引渡者又出現了?」引渡者小姐聽了不自覺地把右手食指放進嘴裡咬了咬,「有意思。那個人看來是受到了兩儀的影響,才突然從我眼前消失的嗎?感覺就像是式神一樣的存在啊,一旦被叫了名字,就會馬上出現在飼主面前。」

  「……」海棠未來聽了引渡者小姐的話,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然後滿臉黑線。明明該是嘲諷的語氣,卻用如此正直的表情,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不錯一樣地說出來。

  回過神來發現海棠未來正以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引渡者小姐眨眨眼:「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完全沒有。海棠未來移開目光。

  「咦,這個人……」引渡者小姐把目光轉向躺在床上的流浪者先生,皺著眉頭想了想,最終還是自言自語道,「果然是我想多了嗎?海棠,我先走了。」

  說著,引渡者小姐向海棠未來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引渡者小姐離開之後,海棠未來終於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病房裡。病房裡不知不覺間就安靜下來。

  大輔警官在跟醫生詢問流浪者先生和古賀美保子的情況。納魯和原真砂子在病房外走廊拐角處上靠窗的地方不知道在說什麼,海棠未來看過去的時候,兩人正皺起眉頭看著病房的方向,是發現了什麼新的線索嗎?

  而兩儀未那卻是少有地沉默。

  「未那?你今天好像很沉默的樣子呢。」海棠未來問坐在旁邊空著的病床上,一直盯著自己腳尖發呆的兩儀未那。

  「嗯?」聽到海棠未來叫自己的名字,兩儀未那抬起頭,看了海棠未來一眼,隨即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姿勢。

  「……怎麼了嗎?」看著兩儀未那有些消極的樣子,海棠未來皺起眉頭。

  「未來,你也是超能力者吧?」兩儀未那沒有回答海棠未來的問題,而是突然問道。

  「啊?嗯,算是吧。雖然我也不能運用自如。不到關鍵時候完全沒法使用出來呢。」海棠未來回答。

  兩儀未那咬了咬下嘴唇,遲疑地問道:「那未來你使用超能力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什麼樣的感覺……」海棠未來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場景,「嗯,就是覺得周圍的空氣會有些變化,怎麼說呢,會變得粘稠沉重。身體會發熱,會覺得有什麼東西想要從體內沖出來一樣的感覺。使用超能力之後,就會覺得全身像是空了一樣,沒有力氣。未那呢?祈福的時候有感受到什麼嗎?」

  兩儀未那回答:「之前給北和佳子同學祈福的時候感覺還很淡,但是後來去大塚合宜同學那裡祈福的時候,我很明顯地感受到了一些東西。」

  「感受到了什麼?」

  「我也說不好。是種很複雜的情緒。恐慌、不解、憤恨還有無力改變自己命運的挫敗感,很多情緒混合在一起。然後本能地有一種『大雨之夜是非常不詳的時候,被選中就沒法逃脫』的想法。明明知道那不是我的想法和感受,但是我卻對那種恐懼感同身受。在感覺最明顯的時候我連眼睛都不敢睜開,只能一遍一遍地念著祈福辭,直到那種感覺消退為止。」

  「唉?未那,你不會是體會到了兩個女生死前的感受了吧?因為北和佳子同學死亡的時間長,所以感覺沒那麼強烈。而大塚同學自殺是三天前的事,你才能清晰地感覺到。」

  「我也這麼懷疑。後來,在那種恐懼的感覺變淡之後,我還看到了一些畫面。不過我有些不確定,那些場景是我記憶中本來就有的,還是受到了其他什麼的影響。因為都是些類似樓頂看到的夕陽啊,午夜的街道啊之類的普通場景。但是場景裡的某些細節,比如說,是在什麼地方的樓頂上看到的夕陽,我卻一點都記不起來。不過,我能肯定那些都是觀布子市的風景。可是,想到那些場景的時候,卻會覺得很傷感。有種非常孤獨,或者說是孤立無援的感覺。到現在我都覺得很難受。」

  「唔……是在大塚同學的案發現場那裡看到的嗎?」海棠未來說,「但是資料上說大塚同學是個性格大大咧咧的女生,基本算是男孩子性格。我倒是覺得,這種細膩的心思,比起大塚合宜,顯得有藝術家氣質的北和佳子更加合適。」

  正說著,兩人就聽到原真砂子越來越近的聲音:「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還是很擔心。」

  「擔心也沒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納魯回答。

  這兩人是在說這次「大雨之夜」的案件嗎?海棠未來有些疑惑,但是原真砂子和納魯在進入房間之後就停止了這個話題。海棠未來也沒有多想。

  「真砂子,你來得正好。早上在兩個案發現場,你看到的靈是什麼樣的呢?」海棠未來問道,「有露出恐懼或者悲傷的情緒嗎?」

  「不,完全沒有。雖然沒法交流,但是,我覺得她們是很平靜的,甚至可以說很安詳。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明白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並且也全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死。所以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這樣沒有執念的靈會一直呆在案發現場,而沒有過河成佛。這很不正常。不過未那祈福之後靈就消失了。應該是順利過河了吧。」

  完全沒有過河,而是被陌生的引渡者不知道帶去了什麼地方。海棠未來在心裡回答,不自覺地看了看剛才引渡者小姐呆過的地方。

  「怎麼了,流浪者先生床旁邊有什麼東西嗎?未來你一直在盯著那裡看。」原真砂子問道。

  海棠未來轉回目光,搖搖頭,把剛才兩儀未那的話重複了一遍。

  「兩儀,你還記得那些場景嗎?可以畫出來嗎?」納魯突然說。

  「畫出來?我的美術成績一塌糊塗。而且,就算是真的要畫,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兩儀未那有些為難地說。

  納魯歎了口氣,問道:「兩儀,你是一看到那些場景,就知道那肯定是觀布子市對吧?」

  「嗯。」兩儀未那點頭回答。

  「為什麼會這麼肯定呢?是看到了什麼標誌性的建築嗎?」

  在納魯的引導下,兩儀未那磕磕絆絆地把自己看到的場景描述出來。納魯則在紙上畫出來。

  「是這樣的嗎?」納魯把畫出來的成品拿給兩儀未那看。

  「嗯,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兩儀未那點點頭。

  「誒,看不出來納魯你畫畫還不錯啊。」海棠未來笑著說。

  「小時候學過。後來去英國也偶爾會練習一下。」納魯回答。

  知道納魯說的是蒼崎柳丁還在的時候的事,雖然納魯也並不是非常在意提起那些事,但是海棠未來還是有些不自然地轉換了話題。

  「話說,麻衣和林……和表哥呢?從剛才起就不見了。」

  聽到海棠未來的話,原真砂子有些驚異地問:「唉?未來忘記了嗎,法生的車在半路拋錨了,他們兩去接人了啊。」

  「唉?好像是這樣沒錯。」海棠未來隱隱約約想起之前引渡者小姐還在的時候,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未來你沒事吧?總覺得今天你跟未那兩個人自從祈福之後都完全不在狀態。未來你也感受到了什麼嗎?」

  海棠未來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雖然真砂子說女生們的靈都從案發現場消失了,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既然那些靈本來就沒有執念,沒有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理由,那麼,為什麼一定要等到未那祈福之後才離開呢?」

  「也許只是我沒有感受到的原因?」原真砂子有些遲疑地說,「畢竟我跟那幾個靈都沒法交流。而未那正好是隱藏的靈媒,就引導她們過河了?未那不是也感受到了那些女生的情緒嗎?也許,也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執念。納魯,你覺得呢?」

  「我的意見保留。」納魯說著站起來,「我先離開一下,稍微查點東西。你們先跟大輔警官一起去兩儀家,我很快就過來。」

  「……幹嘛擅自就把我們的行程全部都安排好了啊。」海棠未來看著納魯的背影說。

  「未來要回家嗎?」原真砂子問道。

  海棠未來搖搖頭:「我可以晚上再回家的。」

  「那就跟我們呆在一起吧,聯絡起來也方便一點。」原真砂子說。

  「就是就是,一起來我家吧。秋隆先生的廚藝你們還沒試過吧。一級棒的哦。」把話全部說出來的兩儀未那仿佛原地復活般,恢復了一直以來的活力。看上去,似乎五分鐘之前那個消沉的人不是她一樣。

  結果一起去兩儀家的只有三個女生,大輔警官因為得到醫生的許可,可以跟情況基本穩定下來的古賀美保子談話而留在了醫院。

  再次來到兩儀家,海棠未來對這個完全和式的大宅感到不太適應。

  「大小姐歡迎回來。」秋隆先生在門口迎接。

  兩儀未那掃了旁邊兩個笑得意味深長的同伴,向秋隆先生擺擺手,說:「秋隆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用這麼恭敬語氣說話啊,感覺好奇怪。你們兩個別笑了,快進去,我帶你們去參觀房間。」

  剛進房間,海棠未來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有郵件過來了。」海棠未來說著拿出手機。

  「即使有著占滿了整個客廳的拘魂陣,但是窗外大雪紛飛的時候,坐在火爐旁還是很溫馨。是個非常唯美的夢境呢。我期待著能看到更多。」

  看到短信的內容,海棠未來臉色變得蒼白起來。接著,才注意到發郵件的號碼。正是之前就已經打不通的上杉先生的電話號碼。


第047章

  「未來?怎麼了?快進來啊。」兩儀未那發現海棠未來沒有跟上來,轉過頭來問道。

  「啊,嗯。」海棠未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郵件的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把手機放回了包裡,故作輕鬆地進入房間,跟著兩儀未那一間房一間房參觀起來。

  「……這個屏風據說是太爺爺買回來的來的。我超級喜歡。」兩儀未那和原真砂子以此為媒介,開始討論起各種古董來。

  見兩個人沒有注意到自己,海棠未來拿出手機,回復郵件:「你到底是誰?」

  郵件發出去,海棠未來等了一會兒,意料之中地沒有再得到更多的回應。

  這個人,到底是要做什麼呢?古賀美保子也好,兩儀未那也好,自己也好,他綁架不同的女生,卻完全不威脅女生們的人身安全,這麼大費周章,甚至引起了警方注意,僅僅只是為了窺視夢境?可是,窺視這些夢境,又有什麼用呢?

  目前來說,陷入沉睡的三個女生中,大概只有自己收到了這封郵件。接下來,在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呢?會變成下一個在大雨之夜自殺的人嗎?

  雖然,沉睡時間跟那些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到底有沒有關係,到現在依然是個未知數。但是,上杉先生從接觸自已的一開始,就用失蹤的少女作為藉口接近自己。

  並且,根據流浪者先生的話,帶走北和佳子跟古賀美保子的人是用三口菜菜子的作品作為媒介接近她們。而這兩個女生一個在接下來的大雨之夜自殺,一個則被帶到地下室開始沉睡。根據兩個女生家所住的位置來看,很有可能是北和佳子在前面的街道就先下車,古賀美保子才被帶走的。

  最關鍵的是,女生失蹤的案件跟女生自殺都是選在大雨之夜,算是同時進行。

  也就是說,雖然有可能是兩個獨立的案件,但是把他們聯繫起來,認為是一個案件顯得更有說服力。即使不是同一個人所為,兩個人之間,也極有可能有什麼聯繫。但是問題就在於,實施者到底是怎麼判斷或者製造一個大雨之夜呢?

  海棠未來漫不經心地跟著兩儀未那在房間裡穿梭。實在是想不到任何的可能性,海棠未來歎了口氣,決定不再繼續漫無邊際地猜下去。

  大門的方向傳來說話的聲音。參觀完房間的三個女生回到了大廳裡,林興徐、谷山麻衣、滝川法生都過來了。沒過多久,大輔警官也來到兩儀家。

  「大輔警官,怎麼樣?有問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嗎?」谷山麻衣問道。

  大輔警官點點頭:「嗯。比起未那和海棠同學什麼都記不起來的情況,古賀美保子同學則能想起來更多。我們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當天晚上,北和佳子是在快到家的路口就下車了。之後,就只剩下了那個開車的『藝術青年』和古賀美保子兩個人。古賀同學回想當時的場景,車內燈光昏暗,並且放著舒緩的音樂。兩個人一開始說著和三口菜菜子有關的話題,漸漸地,話題在古賀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就轉向了她自己。古賀同學說,雖然後面到底說了什麼她都不太記得了,但是,當時的場景在現在想起來,很像是催眠。」

  「催眠?」

  「嗯,催眠。」大輔警官回答,「古賀同學的父親就是古賀千耀,是觀布子市,不,應該說是整個日本都非常有名的心理醫生。所以古賀同學才會在回想的時候發現這一點。她零星地記得一點當時的對話,有些話,別說是對一個一個剛認識不久的人說,就算連親近的人都不會說的。但是當時,自己卻仿佛不受控制一樣地全都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了。」

  「唉?納魯打電話來了。喂?納魯?嗯,好的。」谷山麻衣的手機突然響起來,跟納魯說了幾句話,谷山麻衣把手機遞給了兩儀未那,「未那,找你的。」

  「找我?」兩儀未那接過電話,「喂?嗯,我能確定,就是美雪大道。雖然是很偏僻的街道,但是我記得我小時候去過那裡。所以有印象。看板?這個不太記得了,好像是有兩個男生在上面?應該不是最近很紅的明星。那邊我很少去,之前也只是路過而已。好的,拜拜。」

  兩儀未那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谷山麻衣。

  「你們在說什麼?」谷山麻衣接過手機,好奇地問道。

  「啊,我之前祈福的時候看到了一些畫面,估計是北和佳子或者大塚合宜的記憶。納魯大概是去找那個地方了吧。」兩儀未那回答。

  「祈福的時候看到的畫面?真砂子有看到什麼嗎?」谷山麻衣問道。

  原真砂子搖搖頭:「我沒法跟那些靈交流。不過,未那祈福之後,那些靈就從案發現場消失了。所以,大概是未那跟她們波長比較吻合。」

  谷山麻衣笑起來:「在遇見納魯和林先生之前,除了黑田同學,我一個超能力者都沒遇見,而現在,怎麼感覺隨便遇到一個人都是超能力者呢。」

  到吃飯的時候,納魯終於回來了。跟他一起的還有幹也先生。

  「納魯,你和幹也先生怎麼走到一起了?」

  幹也先生回答:「我有點事到療養院那邊去調查,正好遇上了納魯。今天可是有大收穫啊。」

  「有什麼發現嗎,幹也?」大輔警官急切地問道。

  「嗯。首先是未那看到的場景。納魯,你來說嗎?」幹也先生轉過頭問道。

  納魯搖搖頭:「幹也先生說就好。」

  幹也先生點點頭,拿出納魯畫的圖,指著中間的一條街開口:「根據這個圖,我們發現,是從觀布子市養老院最高的那棟七層樓的樓亭看下去的最有可能。但是這條街,並不是未那所說的美雪大道,而是新條大道。」

  「唉?可是小時候我們一起去郊遊的時候,的確是在那邊路過了美雪大道啊。因為跟鄰居家的竹下美雪姐姐的名字一樣,所以我一直都記得。」兩儀未那反駁道。

  幹也先生對未那安撫性地笑了笑:「別急,聽我說完。現在觀布子市南邊的確是有一條美雪大道,但是是在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但是未那卻這麼肯定地說之前看到的場景裡,那條街就是美雪大道,而且我也依稀記得美雪大道是在這附近,所以我跟納魯去查了一下。發現在二十年前,那裡的確是美雪大道。後來城市規劃改動,房屋拆遷,街道拓寬合併。原來的美雪大道改名叫了新條大道。」

  「唉?」

  「所以為了確定未那你看到的是不是幾十年前的場景,納魯專門問了旁邊那個大型看板上的內容。附近居住的人有人能拿出當時拍的照片,在二十多年前,有一個兩個男生的組合打過一個飲料的廣告貼在那裡。後來我們又找到了一個中年女士的日記,日記裡清晰地記錄過每一次換上的新廣告。在這之後,在沒有兩個男人同時出現的廣告圖貼上去過。」

  「怎麼這樣?所以……」

  「嗯。那時候你還沒出生,所以,未那你看到的絕對不是自己的記憶,也不可能是北和佳子或者大塚合宜的記憶。」

  「難道……」海棠未來立刻就明白過來,兩儀未那看到的場景是那個陌生的引渡者的記憶。

  「難道什麼?」聽見海棠未來只發出了兩個音,就立刻消聲,兩儀未那好奇地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也許,當時在現場的不只有我們和自殺的少女的靈呢。未那也許是看到了其他大叔大嬸的記憶。」

  「可是,當時我能看到的的確只有這些。」原真砂子突然開口。

  「……」海棠未來頓了頓,「所以,我才說,也許嘛。後來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啊,所以才沒有說完啊。」

  幹也先生看到關於這個問題的討論告一段落,接著說:「接著,我和納魯又去查了查觀布子養老院的情況。發現,那棟最有可能是看到這張圖上景色的樓在二十年前並不是屬於養老院,而是屬於旁邊的大型療養院。」

  「觀布子市立療養院?不錯,的確是在那邊。」大輔警官藉口道,「我記得之前養老院是在觀布子市東邊的。後來起了一場大火,不知怎麼的,就沒有在那裡重建,而是搬遷到了南邊。好像是養老院的資助人就是療養院的院長,所以就直接借用了療養院的幾棟樓。當時我還跟你說過這件事,還記得嗎,幹也?不過時間很久了,我也記得不是很清楚了。話又說回來,這個到底是療養院還是養老院,跟這次的案件有什麼關係嗎?」

  「是不是跟大雨之夜的兩個事件有關係我還說不好,但是,在療養院的檔案中,納魯無意中發現了這個。鈴木玄一,三十三年前十一月被關進了療養院。曾經數次逃跑,三十二年前四月終於成功逃出療養院。之後行蹤不明。」幹也先生說著,從一堆資料中拿出幾張紙,「怎麼樣,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鈴木玄一?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啊。」大輔警官湊過頭去看那幾頁資料,在看到照片之後,一把抽出那一頁紙,「怎麼會是他?」

  「是誰?」兩儀未那也湊過去,「唉?這個……是流浪者先生嗎?是他沒錯吧?」

  「他是因為什麼關進去的?」大輔警官問道。

  「鈴木先生患有嚴重的幻視和幻聽。據說那時候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觀布子市是不詳的地方,這裡充滿死氣』。但是,醫院裡並沒有他身體上有問題的記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突然昏迷的原因。」幹也先生說著,突然頓了一下,「我想起來了!我就覺得鈴木先生有點眼熟,他是比我高一級的前輩!中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我跟式在樓頂上吃午飯,經常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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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鈴木先生是爸爸認識的人嗎?」兩儀未那有些好奇。

  幹也先生點點頭:「學長是叫這個名字沒有錯。應該是經歷了很多事,才變得比同齡人衰老很多。我也一時之間沒有認出來。」

  「那麼,鈴木先生,在療養院的時間裡,去過那棟樓頂嗎?」海棠未來問道。

  「唉?海棠同學,你的意思是,未那看到的鈴木先生的記憶?」幹也先生笑起來,說,「雖然鈴木學長突然陷入昏迷的時間跟未那看到那些畫面的時間是很接近,雖然鈴木學長的確是在觀布子市從新規劃之前進入的療養院,但是,這應該是巧合吧。鈴木學長並非是有著超能力的人。」

  「唉?啊,我也就是隨便問一問。」海棠未來回答。直到這時候,海棠未來才發現,只有自己直到有關引渡者的事,所以才會懷疑鈴木先生就是那個陌生的引渡者,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這幾乎就是兩件完全沒有關係的事。而且,因為對這個世界來說,「引渡者」這種職務是不存在的,所以,會被本能地否定。

  「當然,鈴木學長肯定是經常去那棟樓頂的。畢竟,從一進療養院開始,學長就一直策劃著要逃離那個地方。而那棟樓是整個療養院最高的樓,如果想要看清整個療養院的佈局的話,那裡是最好的選擇。」幹也先生接著說。

  「唔,我也這麼認為。」海棠未來附和著,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去見引渡者小姐一面。之前在醫院的時候,引渡者小姐應該已經注意到了鈴木先生,但是後來卻又什麼都沒看出來。是鈴木先生不希望自己被發現嗎?

  「先生,小姐,要先吃飯嗎?」做好飯的秋隆先生從廚房出來,問道。

  「先吃飯吧,各位。」幹也先生帶著大家來到廚房。

  午餐是豐盛的和式料理,但是,大輔警官註定了沒辦法吃到這些食物。剛在餐桌邊坐下來沒多久,大輔警官就接到了同事的電話。

  「什麼?!我知道了,馬上過來。」大輔警官說著,掛斷電話,「鈴木玄一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自己的病房。現在行蹤不明。」

  「唉?醫院有監控攝像頭的吧?沒有查看嗎?」谷山麻衣問道。

  大輔警官回答:「現在還在調查,我先去醫院看看。」

  「我也去!」海棠未來跟著說。正好自己還想找機會去見見引渡者小姐。

  大輔警官擺擺手,說:「你們先吃飯。如果有需要我再通知你們。」

  既然大輔警官這麼說,海棠未來也不好再堅持。整個吃飯的時間裡,餐桌上的氣氛都顯得很沉悶,幾乎沒有人說話。海棠未來吃著製作精美的食物,雖然算不上味同嚼蠟,但是,也沒辦法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面。

  看著忙進忙出的秋隆先生,海棠未來覺得有些抱歉,浪費了秋隆先生的心意呢。

  「真是非常美味的料理啊。」吃完飯,滝川法生對秋隆先生說,「讓你費心了。」

  得到讚揚的秋隆先生向滝川法生微微點頭,盡職地收拾起餐桌來。

  再次回到客廳裡,林興徐和納魯試圖在網路上查找關於三口菜菜子的消息。兩儀未那跟原真砂子依然在討論古董的話題。谷山麻衣則跟著滝川法生去了修車廠。

  海棠未來一時之間沒有什麼事可做,坐在沙發上發呆。之前發生了太多的事,海棠未來都快忘了上次坐在這裡不知不覺睡著了之後看到的場景。

  「詩庫……」在出靈的最後聽到的聲音裡,那個紅發少女叫出的名字,海棠未來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真是非常奇怪的發音,「詩……庫爾德?」

  「唉?未來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什麼呢?」坐在旁邊的兩儀未那問道。

  「唔……我突然想起來了兩個奇怪的名字。」海棠未來回答,「好像是叫詩庫爾德?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拼寫的,但是讀音應該是這樣沒錯。」

  「詩庫爾德?這是誰的名字?」原真砂子也好奇地問。

  「我也不清楚。還有一個,是叫……烏爾都?」

  「烏爾都?」兩儀未那開口,「我知道了。另一個,應該是詩寇蒂吧?她們是北歐神話的命運三女神。大姐烏爾都,司掌過去,二姐薇兒丹蒂司掌現在,小妹詩寇蒂則司掌未來。她們的出現代表著北歐神界的衰退。」

  「啊,應該就是她們!」海棠未來說。的確,在那段對話裡,詩寇蒂說過關於過去的事應該問烏爾都,她對這些最清楚。

  「未來也是看了三口菜菜子的書才會記得這些名字的嗎?」兩儀未那問道。

  「三口菜菜子?北歐神話跟她有什麼關係?」

  「啊,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三口老師本尊啦。因為這些事在網上看到的。在三口菜菜子老師的論壇裡,有一個叫三口菜菜子的管理員。跟命運三女神有關的故事,就是那個管理員寫的。從風格上來看,我覺得是三口老師的本尊的可能性很大。」

  「那個故事裡寫了什麼?」海棠為了問道。

  「那個故事的主角並不是命運三女神。不過她們出場的時間也並不少。故事中說,命運三女神的大姐烏爾都除了對歷史的精通之外,還擅長『暗煉金術』。在故事中的『暗煉金術』是幾乎完美的計算方式。無論什麼樣的東西,都能通過計算,然後做出來。就有點類似於無中生有的能力。」

  「暗煉金術?!」

  「是啊,怎麼了?」被突然打斷的兩儀未那有些疑惑地問道。

  出靈的最後,粉紅色長髮的少女跟兩位元女神的對話中,就提到了暗煉金術。

  「那……怎麼才能變強呢?」

  「種族決定了資質。人類再怎麼厲害也只能局限於人類的範疇裡。所以我才說,變強很難啊。除非發生奇跡,否則沒有可能。但是所謂的『奇跡』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可能發生的啊。」詩寇蒂感歎著回答。

  「烏爾都可以教我暗煉金術嗎?」

  「可以的。」烏爾都回答。

  「如果能一直像這樣跟大家在一起就好了啊。」

  「未來?在想什麼?」海棠未來的回憶被兩儀未那打斷,「暗煉金術怎麼了嗎?」

  「暗煉金術?」納魯也抬起頭來注意著這邊。

  「我上次在未那家裡出靈的時候,最後醒過來之前,聽到了一段對話,是一個粉紅色頭髮的少女在問怎麼才能成神,納魯你還記得嗎?」

  「記得。首先要將自身實力增強到偽神的地步,接下來獲得神格,最後要獲得敬畏。」納魯回答。

  「之前我都忽略了最後,那個紅頭髮的女生說了一句『烏爾都,可以教我暗煉金術嗎?』這樣的話。」

  「出靈的時候聽到的?」原真砂子問道,「也就是說,這是實際發生過的事?」

  「我也不太清楚那到底是出靈還是做夢。」海棠未來有些遲疑地回答,「剛開始的時候我的確是看到了尤金,然後跟之前一樣,周圍變得透明,我看到了三口菜菜子跟她的孫子在講自己曾經寫的故事。之後我就被困在那個房間裡,看著那個世界崩塌,很多場景在眼前轉換,然後我聽到了這段關於怎麼成神的對話。後半段怎麼想都不像是出靈,但是,那些場景,特別是命運三女神的名字,的確不是我能想像出來的。」

  「未來你……不會是看到了三口菜菜子老師的記憶吧?這些都是三口菜菜子想像出來的?」兩儀未那問道。

  「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也許,就像是別人能看到我的夢一樣,我也看到了三口菜菜子的夢?」海棠未來回答。

  「別人能看到你的夢?」納魯問道。

  還沒等海棠未來說明剛才手機收到郵件的事,兩儀家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你好,這裡是兩儀宅。」幾個人對視一眼,離電話最近的納魯接起電話,很快,納魯就皺起眉頭,「看到了死神?我知道了。」

  「什麼死神?」納魯剛掛斷電話,兩儀未那就問起來。

  納魯回答:「剛才大輔警官跟由貴和美子聊了聊,由貴同學說,她在從樓上跳下來的時候,隱隱約約看到了死神。但是那個死神高抬貴手並沒有把她帶走,反而救了她。把她的衣服掛到了旁邊的看板上。」

  「唉?」海棠未來驚異地叫出聲。把衣服掛到了看板上?這是假的吧?怎麼會有人能夠看到引渡者小姐?

  「……」海棠未來嘗試著說出「引渡者」三個字,依然是被限制著。也就是說,引渡者有關的一切依然被這個世界的規則所限制,那麼,由貴和美子看到的是什麼?真正的死神?可是,這世界上有「死神」這種職務嗎?海棠未來在冥河來來往往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見過死神。

  「由貴同學,她有形容看到的『死神』是什麼樣的嗎?她怎麼就能肯定那是死神呢?」海棠未來問。

  「說了。身上穿著黑色斗篷,手上似乎是拿著一本書。」

  「……不應該是鐮刀嗎?」兩儀未那忍不住打斷納魯的話,「哪有死神拿著書去手機靈魂的?亡靈之書嗎?」

  納魯沉默了一會兒,聳聳肩:「我只是轉述了由貴同學的形容。」

  「可是……」兩儀未那剛開口,家裡的電話鈴聲又響起來。

  「喂?」接起電話的納魯把電話遞給幹也先生,「幹也先生,大輔警官找你的。」

  「表哥?怎麼了?」幹也先生接起電話,「嗯,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爸爸?又發生什麼事了嗎?」兩儀未那問道。

  「嗯。鈴木學長的行蹤有線索了。他是被疑似跟海棠同學見過面的上杉先生開車帶走的。」

  「唉?果然,鈴木先生也是跟綁架犯一夥的嗎?」原真砂子皺起眉頭說。

  「不。我倒是不這麼認為。」幹也先生提出了相反的看法,「因為醫院的監控系統被人修改過。從我們離開醫院之後沒多久,醫院裡從鈴木學長的病房到大門口的錄影全都被刪除了,這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表哥是調出了外面路口的監控攝像,才看到了一個男人叫鈴木學長上了他的車。雖然那個男人的臉看不清楚,但是,從身材上來看,跟上杉先生很像。」

  「……也就是說,上杉先生現在已經不綁架女生了,開始無差別綁架了嗎?」兩儀未那有些疑惑地說,「是因為現在女生都很注意,不會在晚上單獨出門的原因?」

  「不對,現在可是白天,也沒有下雨。」原真砂子冷靜地反駁,「所以,我更傾向於就算鈴木先生跟上杉先生不是一夥的,也應該有什麼聯繫才對。」

  「多此一舉。」納魯突然開口,「犯人只刪除了從病房到醫院大門口的錄影,而且只有鈴木先生離開的那二十分鐘左右,跟不刪除錄影有任何區別嗎?」

  「唉?這麼說,好像也的確是這麼一回事。那犯人刪除錄影,是在幹嘛?」兩儀未那問道。

  「有三種可能。第一種,是犯人在犯蠢,不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暴露了綁架的兇手不止一人。第二種,犯人在示威。表示即使是在警方的眼皮底下,自己也能毫無顧忌地出入醫院刪除錄影帶走鈴木。第三種,是想讓我們的目光都放在鈴木身上。提高他的嫌疑。」

  也許還有第四種,犯人不知怎麼知道了鈴木先生並非是普通人。海棠未來在心裡說。

  「納魯覺得,那種可能性更大呢?」兩儀未那問。

  「暫時保留意見。既然路口的攝像頭拍到了帶走鈴木玄一的車,那麼,跟下去,說不定會找到那個自稱上杉的人的住址。」


第049章

  「我也是這麼想的。」幹也先生說,「但是,依照犯人連醫院的錄影都會刪除的舉動來看。也許,會挑沒有攝像頭的地方換交通工具。所以,如果車出了街道錄影的範圍,就得靠人工查找了。」

  「……」

  「怎麼了嗎?你們都看著納魯幹嘛?」幹也先生剛說完,就發現其他人詭異地安靜下來,齊齊盯向納魯。

  「奧利維·大衛斯博士找人的能力絕對是世界一流的。」滝川法生說。

  「唉?對啊,我都忘了納魯的能力了。」幹也先生終於反應過來,「既然如此,還得拜託你了。好了,話不多說,表哥讓你們先去醫院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我這邊就先從路口監控上開始找。」

  「咦?大幅表伯也開始相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了嗎?」兩儀未那說。

  「都到現在這種情況了,再說,他也親眼見證了納魯的能力,也沒法完全否認啊。只不過,如果這真是因為怪力亂神的原因,表哥他大概要開始苦惱該怎麼寫報告了吧。」幹也先生對自家女兒有些無奈地笑著。

  跟幹也先生分頭分手之後,海棠未來終於再次如願來到醫院。在手術室門口,海棠未來很容易地找到了正坐在外面走廊椅子上疑似發呆的引渡者小姐。

  見到海棠未來,引渡者小姐一挑眉:「怎麼這麼快又回來了?」

  海棠未來沒有回答,只是不動聲色地轉頭看了看由貴和美子病房的方向。

  「由貴和美子?這不是昨晚的那個要自殺的女生嗎?」引渡者小姐讀出了門牌上的名字,見到海棠未來繼續示意,「要我進去?」

  因為由貴和美子的情緒還不算是特別穩定,一次進去探望的最多只能兩個人,於是首先進去的是納魯和原真砂子。在林興徐的陪同下海棠未來和兩儀未則是去了鈴木先生的病房,想找找看這裡是不是有鈴木先生留下來的東西。

  這是件很容易的事,鈴木先生離開醫院的時候是穿著醫院的病服,而自己的衣物則完整地留在了醫院裡。因為沒有辦理出院手續,所以護士們並不知道鈴木先生已經離開醫院,一個好心的護士幫忙把衣物洗乾淨放在了床頭。

  「是一直穿著的衣服的話,應該可以的吧?」兩儀未那問道。

  海棠未來點頭:「嗯,這些是最合適的了。」

  「不過透視的話,體能上和精神上會消耗很大吧?前不久才因為我的事透視過一次,現在繼續沒問題嗎?」兩儀未那有些憂慮地說。

  「所以,能不用的時候最好不用啊。如果乾也先生那邊能找到線索就好了。」

  兩個女生正說著,引渡者小姐突然出現:「那個不是我。我也沒有親自動手去把由貴和美子掛到看板上。我只是拒絕了接受由貴和美子的靈,所以她就不會死。但是具體的,我並不知道她是因為什麼而活下來的。」

  「……」海棠未來給引渡者小姐投過去一個疑惑的眼神。那會是另外一個引渡者嗎?

  引渡者小姐看明白了海棠未來的疑問:「很有可能是另一個引渡者。」

  「未那。」海棠未來想了想,對兩儀未那說,「你在祈福的時候看到的那些二十多年前的場景,你真的覺得沒有任何可能是流浪者先生的記憶嗎?」

  「我覺得不是。我是給死者祈福,鈴木先生又沒有死,怎麼會看見他的記憶呢?」兩儀未那有些奇怪地看了海棠未來一眼,「鈴木先生還有其他什麼讓你覺得懷疑的地方嗎?未來你一直對他很執著呢。」

  「海棠你覺得那個流浪者就是另外一個引渡者?我之前也覺得他跟我追蹤的引渡者有點相似,但是,對方的的確確是人類。」

  是啊,流浪者先生是人類。海棠未來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出靈的時候聽到的對話。人類,也有可能成為神嗎?

  沒過多久,納魯他們從由貴和美子的病房裡出來了。

  「怎麼樣了?」見到他們出來,兩儀未那問道。

  「我想,那些女生自殺,並非是毫無理由的。」原真砂子說。

  海棠未來問道:「什麼意思?由貴同學是自願自殺的嗎?」

  原真砂子回答:「說不上是想要自殺。但是在那之前,她的確是被打擊到了,所以意志消沉。從小到大由貴和美子在鋼琴上一直都有著過人的天賦。可以說,無論什麼比賽,只要她參加了就是第一。」

  「好厲害!下周不就有個比賽嗎?這樣她就更沒有理由自殺了啊。」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由貴同學當然沒有意志消沉的理由。但是,如果突然多出來一個水準遠遠淩駕於她之上的同齡孩子也要參加那個比賽呢?」原真砂子頓了頓,「由貴同學說,她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是前幾天她去大賽舉辦方提交資料的時候,在大廳裡聽到了那個人的琴聲,然後自愧不如。由貴她大概是從來沒有經受過這樣的打擊吧,之後雖然拼命練琴,但是越是練習就越是感覺到跟那個人的差距有多大。」

  「所以,就選擇了再昨晚自殺?」

  「不是自殺。」原真砂子搖頭,「由貴同學說,她並沒有把遇到那個人的事告訴家人。所以,家裡的人也理所當然地覺得由貴同學又會拿一個第一回來。所以,即使她昨天沒有練琴,家人也沒有感到任何奇怪的地方。反而說著『反正也肯定是第一名了,今天就好好放鬆一下也沒關係』之類的話,我想,這是無形地加重了由貴的心理負擔。以她的驕傲,她沒可能說出『我遇到了一個實力遠勝於我的對手』這樣的話,也無法破壞自己平時穩重的形象,在家人面前展現自己有些自暴自棄的情緒。所以由貴從中午開始,就一直在外面閒逛。」

  「然後呢?」

  「然後,她偶然間去了一家專賣二手書的書店,看到了三口菜菜子的書。就如同被催眠了一樣,突然開始嚮往死後的純白世界。」納魯接著說。

  「死後的純白世界?誰說死後的世界是純白的?」海棠未來有些不可思議地說。死後的世界裡,只有潮濕陰冷,以及永遠水天一色的昏黃。

  「我也這麼問了,由貴同學說,是三口菜菜子的書裡的一個故事。具體故事講的什麼,由貴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就書中描寫是死後的世界是純白無垢的。」

  「不對啊。」海棠未來皺起眉頭。

  原真砂子問道:「什麼不對?」

  「未那之前給我讀過三口菜菜子的一個故事,也就是『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的原出處《螢火染冥》。在那個故事裡,死神把螢火蟲帶到了冥河,所以原本黑暗無光的冥河才有了黃昏的色彩。也就是說,三口菜菜子應該是知道冥河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她又在其他的故事裡說,死後的世界是純白無垢的?這不是自相矛盾了嗎?」

  「也許,這些都是她編出來的故事,並不用這麼去考究?」原真砂子說。

  納魯搖頭:「不對。三口菜菜子的故事雖然全是悲劇,但是,對她來說,這是殘缺美。現在的這個三口菜菜子的故事一直都是以華麗著稱,以三口那種追求完美的性格,絕對不會寫出如此自相矛盾的兩個故事的。而先代的三口菜菜子文筆並非如此華麗……」

  「所以?」

  「所以,三口菜菜子,不止是我們之前所猜測的是兩個人。也許是更多人,甚至是一個團體。」海棠未來補充完整。

  「唉?三口老師不止一個人?」兩儀未那開口,「可是這也說不過去啊。如果是一個兩個人,想要躲起來不被世人察覺,還相對容易。但是,如果是一群人,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查不到呢?他們難道都沒有家人都沒有朋友嗎?只要這些人中間有一個人說漏嘴,那麼三口菜菜子是一個團隊的事就應該傳開才對。」

  「兩儀!」納魯突然叫了一聲兩儀未那的名字。

  正在提出自己見解的兩儀未那頓了頓:「怎麼了?突然這麼嚴肅。」

  「你之前被關在地下室裡的時候,夢到了什麼?」

  「唉?夢、夢到……」兩儀未那少有地吞吞吐吐,「很多東西啊。都是我所追求的所喜歡的。」

  「也就是說,夢見都都是你求而不得的美好的東西,對嗎?」見到兩儀未那點頭,納魯轉向海棠未來,「海棠也一樣,夢見的是永遠回不去的,已經被大火燒毀的家。」

  「怎麼突然說道這個了?」兩儀未那問道,「不是在說三口菜菜子老師嗎?」

  「林,打電話給大輔警官,一定要儘快找到上杉。恐怕他就是少女自殺事件的罪魁禍首。」

  「唉?怎麼突然就覺得是上杉先生了?」兩儀未那問道。

  「三口菜菜子不止一個人,這種消息明明應該流傳開來的,但是外界卻一點消息都沒有。」納魯說著,頓了頓,「也許,不是他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了呢?」

  「為什麼不能說?」兩儀未那追問道。

  「如果他們都死了呢?」

  兩儀未那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納魯你不要突然就說出這種話啊。很嚇人好不好。人都死了,還怎麼寫故事啊。」

  「正是因為她們都死了,所以才有這些故事出現。我之前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三口菜菜子會在女生中間這麼流行。」

  「因為故事都很美啊,雖然是悲劇。」兩儀未那介面說。

  「不對。是因為三口菜菜子的故事符合了少女的幻想。如果不看那永遠悲傷的結局的話,完全就是小女生做的一個遙不可及但是卻美好的夢。」

  「所以……」兩儀未那也漸漸看出了聯繫。

  「再來看看那些在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擅長鋼琴的、堅持畫畫的、園藝不錯的、每週都去流浪貓收留所做義工的……哪一個都不是頭腦空空,心裡能看到的只有眼前這個現實世界的女生。我想,三口菜菜子寫出的故事,恐怕就是那些女生們心中最美的一個夢。被這個化名三口菜菜子的人呈現出來。」

  「這麼說也不是沒有可能。」海棠未來開口,「之前未那說過,三口菜菜子參照當地的元素寫出的故事只在當地發售。我一直都覺得很奇怪,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也許,是因為曾經,出版社要求三口去掉當地元素,但是三口卻做不到。所以才會有這麼奇怪的方式。」

  「可是……」一直喜歡三口菜菜子的兩儀未那還在試圖找藉口,「既然三口老師是寫的女生心中的美夢,那麼,為什麼所有故事都是以悲劇作為結束呢?」

  「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你知道是哪四部嗎?」

  兩儀未那一愣:「當然知道。」

  「那四大喜劇呢?」

  「唉?嗯……好像是有第十二夜、威尼斯商人……還有什麼,我不知道了。」

  納魯點頭:「這就對了。悲劇永遠比喜劇更深入人心。在很多人心中,殘缺美才是至美。就像是維納斯的雕塑,如果不是斷臂,反而不會有現在這樣的名氣。當然,三口堅持寫以悲劇作為結束,估計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想了想,實在是找不出話來反駁納魯,兩儀未那只能歎了口氣:「突然覺得幻滅了。明明我這麼喜歡三口菜菜子老師的說。那跟上杉先生又有什麼關係呢?」

  「第一次出現女生失蹤,是在上週四的大雨之夜。當夜北和佳子死亡,而古賀美保子則被催眠,帶到了地下室。我想,那天就是第一次,上杉或者他的同夥發現偶然,即使女生不死亡,也能看到她們心中的夢。

  但是,周日的大雨之夜,上杉應該是失敗了,並沒有催眠女生,所以,當天,只有女生死亡。接下來,就是兩儀和海棠。因為不能保證成功率,所以依然有女生在自殺。不過,因為成功催眠了古賀和你們兩,所以,女生的自殺現場變得有些奇怪。反倒像是在做實驗一樣。而周日沒有催眠成功,所以女生依然是選擇了普通的自殺方式。」

  「那昨晚由貴同學同學不是也選擇了跳樓嗎?」海棠未來反駁。

  「……海棠你又沒有認真看報告。雖然由貴合宜同學選擇了跳樓,但是,在樓頂上她用自己的血寫了一段話。寫在樓頂上一個小型儲水池的邊緣,因為稍微有點遮擋的東西,所以還能留下一些。雖然由貴本人並沒有印象自己到底寫了什麼,但是根據留下來的自己推測,是一首不知所云的自創詩。」

  「……不知所云的詩。」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出戲。

  「總之,要密切關注上杉的動向。下一個受害的女生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她肯定已經處境危險了。」

  「……」海棠未來聽到納魯的話弱弱地舉起手,「我想,下一個受害者應該鎖定的是我。」


第050章

  聽到海棠未來的話,所有人都盯著她看。

  「有什麼徵兆嗎?未來你能感覺到自己想自殺?」兩儀未那問道。

  海棠未來拿出手機:「我下午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郵件。」

  湊過來看到了郵件內容的兩儀未那捏著拳頭抱怨道:「什麼啊,那個變態!他居然偷窺了未來的夢!感覺好噁心。那我的夢不會也被他看到了吧?」

  「但是,我覺得奇怪的一點就是,我不喜歡三口菜菜子的故事。而且,我的夢已經被看到了。那麼,再讓我自殺,有什麼意義呢?」

  「會不會是因為,未來你的夢沒做完?」兩儀未那突然開口,「你想啊,被催眠而做夢的,目前已知的有古賀美保子同學、我以及未來。自然醒來的是古賀美保子,她從上週四開始,一共用了5天才醒來。而我,因為母親的關係,提前醒來,但是,也睡了三天。而未來,從失蹤開始到第二天被找到,一共才半天時間。說不定是因為深層次的東西對方還沒有看到,所以,才在郵件裡說了,希望再次見到這樣的話。」

  「深層次的東西?」海棠未來認真想了想,「我不記得還有其他的什麼東西沒有展現出來。只不過是一所我小時候住過的房子而已。」

  這下輪到兩儀未那感到驚奇了:「咦?未來夢到的只是小時候住過的房子嗎?沒有其他的更加美好的東西了嗎?」

  「沒有了。」海棠未來搖搖頭。大概是穿越得太久了,見過了太多比夢更加光怪陸離的風景,所以,真正到了最虛幻的世界裡的的時候,反而見到的是一開始的時候最真實的東西。

  原真砂子開口:「兇手為什麼要發這封郵件呢?在未來之前,沒有其他女生收到過這種類似預告般的郵件。是因為兇手已經知道了我們在調查他,所以想要引開我們的注意力,還是真的確定了要對未來下手,又有信心自己不會被抓住,才這麼做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林興徐說,「總之海棠你從現在開始,一定要跟大家呆在一起,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

  海棠未來點點頭:「我會小心的。不用擔心。」

  雖然知道對方就是自己的表哥,但是,因為小時候和現在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海棠未來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這樣的轉變。總覺得有點沒法把身份對上號。

  不清楚海棠未來和林興徐關係的兩儀未那敏銳地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兩人。

  「未來,我怎麼覺得……你跟林先生之間有點怪怪的呢?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兩儀未那湊在海棠未來耳邊問道。

  「其實也沒什麼。」海棠未來含糊地回答。畢竟自己已經接受了「海棠未來」這個身份。父母也好,叔叔嬸嬸也好,「海棠未來」的一切,也全都一併接受了。雖然不知道原來的海棠未來到底去了什麼地方,但是現在,她就是海棠未來。

  這麼想著,海棠未來不太想把自己的身世說出來。

  關於自己親生父母的印象,早就變得非常淡漠。仔細想想,自己期待的僅僅只是回到原本的世界,並非是對家人有什麼期待。或許,從很早以前開始,她就明白自己並非是被父母愛著的。所以才很少想到他們。

  小時候見過的人中間,唯一真正對自己好的,恐怕就只有表哥一個人。所以,關於家人的話題,海棠未來從來沒有跟林興徐提起過,因為是真的完全不關心。當然,對方也完全沒有要提起的意思。想來這並非是什麼好的話題。

  海棠未來在想什麼,兩儀未那完全不知道。見海棠未來沒有多說,兩儀未那接著說:「突然發現林先生看上去對誰都很冷漠,但是偏偏卻對未來很上心呢。未來,你不會是跟林先生看對眼了吧?」

  「……」海棠未來有些無語地看了兩儀未那一眼。這是什麼樣的推理能力才能想到這種驚悚的答案啊?!

  沒有注意到海棠未來眼神的兩儀未那還在繼續:「還是說林先生突然跟你表白,所以才氣氛變得這麼奇怪?唔……本來我還看好你跟納魯的呢。不過林先生的話,雖然性格有些難以靠近,但是仔細看,其實長得還蠻不錯的咧。而且看上去就很可靠的樣子。」

  「……」聽到兩儀未那越說越離譜,海棠未來不得不出生阻止,「未那你想多了。我跟林先生不是這樣的關係。」

  「唉?果然不是嗎?那納魯呢?」兩儀未那有些興奮地提高了音調。

  聽到自己的名字,納魯轉過頭來:「在叫我?」

  「啊,沒什麼!真的!完全不用在意我們!」兩儀未那見到自己的話被納魯聽到,立刻否認。剛說完,就覺得自己否定得有點過頭了。吐了吐舌頭,跟海棠未來相視一笑,向後退了一步,走到了一行人的最後。

  本來還以為納魯會一展自己的毒舌功力,但是納魯只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等著兩個人走上來。

  「你們都是重點保護對象,走到前面去。」

  兩儀未那朝海棠未來投過來一個「你加油」的眼神,放開海棠未來的手,快走了兩步,趕上了前面的原真砂子。

  「……」海棠未來無奈地看著兩儀未那的背影。然後看了納魯一眼,隨即又移開了目光。

  「怎麼了?」接收到海棠未來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納魯問道。

  「沒什麼!真的!」正說著,海棠未來突然發現自己是在重複剛才兩儀未那說的話,立刻閉上嘴。

  「……」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這一行人是在向醫院大門走去,海棠未來問道:「話說,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在確定了海棠未來是真的在發問之後,納魯回答,「剛才幹也先生打電話過來,說找到了上杉的藏身之處。雖然上杉逃跑了,但是在那棟房子裡找到了些線索。麻衣和法生已經直接過去了,我們現在去跟他們匯合。」

  「幹也先生打來了電話?什麼時候的事?」海棠未來有些驚訝地問。

  「就是剛才,兩儀接的電話。海棠……你沒印象嗎?」

  「剛才?哦……我想起來了。」海棠未來回憶了一下,剛才在想自己的事的時候,未那好像是中間接了一個電話。但是很快就又湊到自己耳邊說話,所以自己才把那一段給忽略了。

  「對了。我剛才在想,如果只是那所房子的話,並沒有再看一次的價值。會不會是因為上杉先生在窺視夢境的時候,看到了納魯和尤金的出現,才會好奇想要弄明白的?」還有不知道做了什麼,讓自己能夠順利醒過來的紮卡拉。

  「金他並沒有進入你的夢境。而我雖然是金幫忙才能進入你的夢境,但是我是出靈狀態。我的出現對你的夢並不會產生影響。所以,對方應該不會看到我。我想,對方的目標還是在你這裡。」

  「是嗎?果然……」海棠未來說著,突然住了口。在醫院樓梯拐角的視窗,一個手裡拿著一本書的,身穿黑衣的人站在窗戶上,靜靜地看著自己這一行人。因為逆光,海棠未來看不清對方的臉。但是海棠未來本能地覺得對方是在看能夠召喚自己的兩儀未那。

  是那個陌生的引渡者!莫名地產生了危機感的海棠未來下意識地向周圍看去,想要找到引渡者小姐。但是,這裡已經遠離了重症病房。

  「怎麼了?海棠?」聽到納魯的聲音,海棠未來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舉動在周圍的人看來是非常奇怪的。

  「沒什麼,我只是……」海棠未來說著,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窗戶,但是那裡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一對麻雀落在那裡,「……消失了?」

  「什麼消失了?窗戶那裡,有什麼東西嗎?」納魯問道。

  海棠未來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反正也沒辦法說出來的吧。

  「沒什麼。他們都走到前面去了,我們也快點趕上去吧。」海棠未來故作輕鬆地岔開了話題,不自覺地挽起了納魯的手臂拉著對方往前走。

  「……」雖然有些詫異海棠未來的舉動,但是納魯什麼都沒說,任由海棠未來挽著自己往前走。只是在路過窗戶的時候,又死死地盯著那裡看了一會兒。

  依然什麼都沒看到。納魯暗自挑眉,轉回了頭。

  幹也先生找到的上杉啟太所住的房子位於城郊,不光是這棟樓,周圍的其他房子也都顯得非常陳舊。這一片的舊城區,就像是蒼崎柳丁的爛尾樓之於開發區一樣,跟觀布子市或者東京都都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這種地方真的還能住人嗎?」兩儀未那有些嫌棄地上了樓梯,小心翼翼不被牆上或者扶手上的蜘蛛網或者厚重的灰塵給碰到,「這根本就算是危房了吧。總覺如果來一場地震,這裡就會倒塌了一樣。樓道裡也這麼黑,連燈都沒有嗎?」

  「未那你就將就一下吧。既然來這裡是你自己的選擇,就不要再抱怨了。」前來接人的幹也先生對自己女兒說。

  兩儀未那癟癟嘴:「我也就這麼一說。」

  來到五樓,幹也先生推開其中一扇門:「到了,就是這裡。」

  房間裡,大輔警官正在看著房間裡堆得亂七八糟的書。

  見到所有人都到齊了,大輔警官開口:「我想,這個自稱『上杉啟太』的人或者團隊,不光是有三口菜菜子這個筆名,還有一個叫做中田英里的筆名。」

  「中田英里!」谷山麻衣聽到這麼名字叫起來。

  「谷山同學,你知道這個人?」大輔警官問。

  谷山麻衣點點頭,回答:「當然知道。以前有段時間我喜歡看恐怖小說雜誌。中田英里老師就是那些雜誌的常客。作品非常多,而且各種時代背景都有涉及。而且中田老師不光是寫小說,畫的漫畫也很不錯。嗯……中田老師應該算是我那段時間裡最喜歡的一個作者了。」

  大輔警官點點頭,拿過一個素描本遞過來:「納魯的推出沒錯。大雨之夜女生自殺和女生陷入沉睡都是一個兇手所為。」

  納魯結果素描本,翻看起來。出車禍的女生、坐在圓形的魔法陣上的女生、在屋頂蓄水池寫字的女生,之前大雨之夜女生自殺的方式,素描本上都有涉及到。

  不光如此。就連之前海棠未來所夢到的房子、古賀美保子所透露出來的夢境,都呈現在了畫上。

  在翻到自己夢境的那幾頁的時候,海棠未來突然抓住了納魯的手阻止他往下翻。

  「怎麼了?」納魯問道。

  海棠未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畫上的內容,基本都是自己在夢裡看到的東西。但是,如果仔細看,就能看見稍稍鼓動起來的窗簾底下,露出了貓爪和尾巴。

  自己之前在夢境裡的時候,房子裡絕對是沒有這只貓的。聯想到之前引渡者小姐的話,海棠未來可以肯定,那就是紮卡拉。

  怎麼可能?人類怎麼可能看到引渡者?

  除非……

  除非,那個自稱上杉啟太的,不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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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上杉先生……不是人類?想到這裡,海棠未來突然有些疑惑起來。難道自己之前的推出並不正確。那個陌生的引渡者並非是鈴木先生,而是這個人?

  「海棠?」

  聽到納魯的聲音,海棠未來才發現自己還死死地抓著納魯的手。頓了一下,海棠未來訕訕地放了手。但是納魯的手上已經印出了清晰的紅印。

  「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看到我夢裡的內容突然有點激動。」海棠未來乾巴巴地解釋道。

  納魯沒有回答,盯著海棠未來看了兩秒,又重新把目光放回了素描本上。其他人也沒有過多在意這個小插曲。看素描本的接著看素描本,在旁邊整理堆得亂七八糟的書的人也重新開始自己手中的事。

  「上杉啟太,果然就是這次的兇手吧。」結果納魯遞回去的素描本,大輔警官說。

  滝川法生開口:「這本素描本上,女生們的夢境,是按照她們沉睡的先後順序從前往後畫下去的。而少女自殺時的場景,卻是把本子反過來,從後往前畫的。」

  「一個是夢境,一個是死亡現場。所以從本子的正反兩面畫起,這很正常啊。」大輔警官說。

  滝川法生搖頭,接著說:「不,不光是這個的問題。前面的夢境,很多東西都被細緻地刻畫,而且根據紙上的痕跡,毫無疑問是經過反復修改的。而且每個場景都從不同的角度連畫好幾幅。但是後面開始的女生自殺的場景,卻每個只有一副。而且畫得相比前面的,潦草許多。尤其是大塚合宜的那幅畫,甚至是用鋼筆畫的,完全沒有修改。」

  大輔警官重新翻看起素描本:「的確是這樣。這又說明什麼呢?」

  「三口菜菜子的小說也好,前面描繪女生夢境的畫也好,全都體現出作者最求完美的性格。雖然沒看過以『中田英里』這個筆名發表的作品,但是我想,那些文章的描寫也是精緻優美的。」納魯說著,看向了谷山麻衣。

  谷山麻衣點點頭,說:「是的,中田老師的文筆非常優美。」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又在畫後面的畫的時候變得潦草起來了呢?」大輔警官依然在研究著手裡的素描本。

  「心境不同。」納魯回答。

  「心境不同?什麼意思?」這次發問的是谷山麻衣,「也就是說,兇手其實還良心未泯,在有女生死亡的場景裡,還是會有不同的感覺?」

  聽了谷山麻衣的問題,納魯雖然沒有毒舌,但是眼神中明顯地顯示出「麻衣你的智商是越活越年幼了嗎」這樣的疑問。

  「……」看懂了納魯的眼神,谷山麻衣擺擺手,「好吧,當我沒問。」

  收回目光,納魯接著說:「已經這麼多女生死亡了,兇手現在才開始感到良心不安,不是太晚了嗎?後面的化工潦草,唯一的可能就是當時沒有那麼多時間讓他仔細畫。而要讓兇手違背追求完美的性格,從來不去修改,不出意外,應該是因為心中有畏懼。」

  「什麼啊?心中有畏懼,是因為良心不安還是因為什麼?難道還是因為現場太過血腥,讓兇手不忍直視了?」谷山麻衣抱怨道。

  「沒錯。」谷山麻衣一說完,納魯立刻肯定。

  「哈?兇手怕血?」

  「停止那些無聊的假設吧。」納魯冷冷地打斷了谷山麻衣的話,「兇手害怕,恐怕是因為這些案發現場跟之前的女生正常自殺不同。突然出現的那些血腥的場景,是連兇手自己也沒想到的。所以在看到案發現場之後,兇手慌慌張張地記錄,沒時間仔細看現場,也沒心思做詳細的描繪。」

  其他人都如同聽著天方夜譚一樣,暈乎乎地聽完了納魯的推測。

  稍微消化了一下納魯所說的話,大輔警官開口:「所以,納魯你的意思是,到後來,少女的自殺開始失控了?」

  「還是說……引誘女生自殺的人,和佈置現場的是兩個人。而且,上杉啟太也不知道佈置現場的人是誰?」海棠未來接著說。

  「我的意見暫時保留。不過,我傾向于海棠的說法。」納魯說著,看了海棠未來一眼。不過海棠未來並沒有看明白納魯到底想要表達什麼。

  「所以……」大輔警官剛一開口,突然聽到了一陣沉悶的敲打聲,「什麼聲音?」

  「好像,是從頭頂上傳過來的。」聽到谷山麻衣的話,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巨大的壁櫃頂端。

  「裡面有什麼東西嗎?」大輔警官皺起眉頭,拿過梯子爬上去,打開了壁櫃頂端的門。

  「唔……唔……」見到壁櫃的門被打開,裡面的人更加賣力地發出聲音。

  「鈴木玄一?」

  看清了被關在壁櫃裡的人,大輔警官立刻把綁住對方的繩子解開。

  「這是什麼地方?你們是什麼人?」

  「員警,和協助調查的人。這是什麼地方,你自己不知道?」大輔警官問道。

  從壁櫃裡出來,鈴木玄一活動著自己的手腕,開始挨個打量房子裡的人。在目光掃到兩儀未那的時候,海棠未來注意到鈴木玄一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隨即,又把目光投向了下一個人。很明顯地跳過了幹也先生,鈴木玄一的目光最後落到了海棠未來身上。

  「唉?你不是上次我在車站見到的那個姑娘嗎?」鈴木玄一很快明白了眼前這些人是在調查什麼,「還是在調查大雨之夜少女死亡的事件嗎?」

  「正是。我們懷疑,鈴木你跟兇手有來往……」

  大輔警官還沒說完,就被鈴木玄一一把抓住手臂:「兇手是誰?!」

  「就是帶你來這裡的上杉啟太。」

  「上杉啟太?」鈴木玄一想了想,「他跟我說他姓中田。我開始就懷疑了,果然中田是假名嗎?」

  「嚴格來說,上杉啟太這個名字跟中田英里一樣,也是假名。」幹也先生說,「鈴木學長,還記得我嗎?我是黑桐幹也。」

  「當然記得。總是跟不詳扯上關係的,比我小一屆的學弟。」

  「鈴木學長,既然你也不認識上杉先生。那麼,你為什麼會從醫院跑出來,還上了對方的車呢?」幹也先生態度溫和地問著。

  「沒什麼好說的。反正說了也沒人相信。」

  「到底是信還是不信,你說出來之後,我們自己會判定。」納魯突然開口。

  鈴木玄一看了納魯一眼,沉默半晌,最後還是開口:「既然知道我是誰,相比你們也查過我的檔案了吧。我從小就能看到不詳的東西,所以被家人送進了精神療養院。但是,我能肯定我的精神是完全正常的。畢竟我感受到的不詳的事情,最後都真實地發生了。」

  「那這跟你坐上杉啟太的車離開醫院有什麼關係?」大輔警官問道。

  「你們知道,二十多年前,在觀布子市有一個在女生中間非常流行的占卜人,叫做觀布子之母嗎?」

  「嗯,這個我知道。我跟式也曾經受過她的照顧。」幹也先生回答。

  鈴木玄一挑眉:「既然說是受過照顧,那麼,你也該知道,對方是真的有占卜能力吧。我曾經因為能看到殺人魔,也就是跟我同級的白純殺人後留下的案發現場,所以去求助了她。她但是她並沒有告訴我能看到那些東西的原因,而是反復強調,讓我離開觀布子市,並且,走得越遠越好。但是我沒聽她的話,所以,很快就被關進了療養院。」

  聽著鈴木玄一的長篇大論,大輔警官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之後沒過多久你就逃離了療養院。從此開始了流浪生活。這些不必多說。你跟上杉啟太到底是什麼關係。」

  鈴木玄一不緊不慢地看了大輔警官一眼,依然慢吞吞地說:「離開觀布子市之後,我果然就變回了正常人的狀態,不在能看到死亡。但是,二十年之後,我突然心血來潮,想要回到這個我曾經生活過的城市。沒想到剛一回來,閉上眼就能看見不斷有女生自殺的場景。我想要再次求助觀布子之母,但是對方已經在幾年前就去世了。而我明知道自己應該儘快離開這個城市,但是,心裡總有個聲音在說,自己不該就這麼離開。」

  「然後呢?」

  「然後,因為我不想看到那些場景,每天都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而且,我覺得我大概是因為神經太緊張,所以開始有了夢遊的症狀。」

  「所以你是想說,跟著上杉啟太離開,是你夢遊所做出來的事嗎?」

  聽到大輔警官的話,鈴木玄一搖搖頭:「不。離開醫院我是有意識的。之所以說我又夢遊的症狀,是因為我經常一覺醒來,特別是一覺睡到中午或者下午的時候,會發現自己換了個地方。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開始的時候還看到了你們,但是後來再次醒來,就只有我一個人躺在醫院裡。你想,我一個身無分文的流浪漢,哪來的錢住院呢,於是就趁著醫院的人不注意,偷偷離開了。剛走到門口,就被中田,也就是你們所說的上杉啟太給叫住。

  『你能看到吧?那些在夜裡自殺的少女?我也能。不想聊聊嗎?』當時中田是這麼說的。

  我想著就算對方應該不是在騙人,畢竟,我又有什麼值得那個人騙的呢?所以,就上了他的車。來到這裡之後,跟中田沒說幾句話,我就沒意識了。醒來,就被五花大綁著關在那個黑暗的壁櫃裡。」

  「你能看到吧?那些在夜裡自殺的少女?我也能……」谷山麻衣重複了上杉啟太對鈴木玄一所說的話,「上杉先生不會是因為在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鈴木先生你能看到那些場景,所以打算問你是誰佈置的案發現場吧?」

  「什麼是誰佈置的案發現場?你們不是說兇手就是中田嗎?」鈴木玄一說著再次掃視了周圍的人一圈,見沒人回答,接著說,「可是我才剛說了自己從小就能看到一些場景,還沒來得及說這次我都看到了寫什麼,就沒意識了啊。」

  「這很正常,上杉先生擅長催眠。大概是覺得跟你不好直說,所以才想到催眠你之後再問清楚。不過他大概也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就找到了這裡,所以把你塞進壁櫃,自己逃跑了。」

  見鈴木玄一沒有更多可以提供的資訊,大輔警官不再發問。

  「那個,我得先回家了。」拿著連續來了兩封郵件的手機,海棠未來說。

  「對了!趁現在還沒天黑,未來你趕快回家!千萬別出門。要是有什麼新發現,我會給你打電話的。」兩儀未那說。

  跟林興徐對視一眼,納魯開口:「我送你回去。」

  「……麻煩你了。」聽到納魯的話,海棠未來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兩儀未那那一瞬間放光的眼神。

  離開了那棟陳舊的房子,海棠未來和納魯沉默地並肩走著。

  「海棠。」納魯突然開口。

  「什麼?」

  「其實,你可以多信任我們一點的。」

  愣了愣,海棠未來回答:「我一直很信任你們啊。」

  「關於這次的事件,其實你還有其他的線索沒有說出來吧?」

  「唉?納魯你、你指什麼?」

  納魯看了一眼明顯在裝傻的海棠未來,遲疑地說:「比如說……紮卡拉?」

  聽到納魯的話,海棠未來瞪大了眼睛盯著對方,下意識地退後一步跟納魯拉開距離。

  看到海棠未來的反應,納魯就知道自己是猜對了:「海棠你曾經說過,曾經唯一能說上話的人就是紮卡拉。之前在夢裡的時候,海棠你又說,你一直在各個世界輾轉,跟誰都沒法親近。那麼,紮卡拉是在你的人生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呢?可以告訴我嗎?」


第052章

  「紮卡拉,他……」對上納魯鼓勵的眼神,海棠未來張了張嘴,但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抱歉。我不能說。」沉默了一會兒,海棠未來低著頭快速說完,大步向前走去。

  「……」納魯看著海棠未來的背影,頓了頓,快步追上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兩人又沉默下來,但是這次的沉默的氛圍頗有些尷尬。

  見到海棠未來越走越快,納魯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能說就不說,當我沒問就行了。這沒什麼。用不著走這麼快,更用不著覺得沮喪。」

  聽到納魯的話,海棠未來放慢了腳步。

  斟酌了一下用詞,海棠未來緩緩開口:「未那她……在祈福的時候……」召喚了某個人。

  不行,說不出來,換一條。

  「那些在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們,據說跟尤金一樣,靈魂被撕裂了,所以不能過河。未那祈福之後,真砂子說那些靈都消失了,其實並不是因為那些靈過河成佛了,而是被人帶走了。」這次總算是能完整說出來了,海棠未來松了口氣。

  「被誰帶走了?」納魯問道。

  「……不知道。」

  「還有其他的嗎?」

  「嗯……上杉啟太先生,也許不是人類。」 海棠未來想了想,回答。又有些緊張,如果納魯問原因,自己又得回答不能說了。

  不過納魯並沒有這麼問:「還有呢?」

  這次,海棠未來搖搖頭。

  納魯沒有再問,只是輕聲說:「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納魯突然問道:「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海棠,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死神嗎?」

  「死神?也許有吧,不過我也沒見過。」不知道納魯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海棠未來有些疑惑地回答,「怎麼突然問這個?納魯見過嗎?」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

  「……」如果這是麻衣問的問題,納魯肯定又會毒舌,讓她不要總是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了吧。但是,這是納魯自己問出來的,海棠未來卻並不會覺得這只是個天馬行空想到的問題,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好吧,只能說高智商的人腦袋裡在想什麼,普通人永遠無法看明白。

  還沒到下班的時候,電車裡空空蕩蕩的,一整節車廂裡,就只有海棠未來跟納魯兩個人。引渡者小姐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

  「海棠。」

  聽到引渡者小姐的聲音,海棠未來抬起頭來,卻對上了對方有些曖昧的眼神。這時候海棠未來才發現自己剛才在神遊的時候,下意識地靠在了納魯身上。

  「!」海棠未來立刻坐直身體。

  沒有就海棠未來和納魯的關係做一番探討,引渡者小姐直接進入正題:「之前離開醫院的時候有看到那個混蛋嗎?我稍微有點感覺,但是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

  海棠未來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引渡者小姐說的「那個混蛋」是指那個陌生的引渡者。輕輕點了一下頭。

  「你們在說……之前離開醫院的時候,在二樓轉角窗戶那裡的人?」納魯的聲音突然響起來,海棠未來和引渡者小姐都驚異地向他看過去。

  「納……魯?你、你能看到引渡者小姐?」海棠未來結結巴巴地問道。剛說完,隨即一愣,「引渡者」這三個字竟然可以說出來了?!不是有所謂的「世界規則」限制住的嗎?為什麼突然就被解禁了?

  引渡者小姐則比海棠未來淡定得多,在一瞬間的錯愕之後,她很快恢復了正常:「有意思。少年啊,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可以看到我們的人。而且,知道了我們的存在,居然還沒被『規則』抹殺掉。」

  「……」納魯冷眼看著引渡者小姐,什麼話都沒說。

  「嘖嘖……真是個無趣的人啊。小海棠,你的眼光還有待提高。」引渡者小姐癟癟嘴,說道。

  「……」聽了引渡者小姐的話,海棠未來滿臉黑線。沒有接她的話,海棠未來轉頭對納魯說,「納魯,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到引渡者小姐的?剛才,在上電車之前,明明還被『規則』限制住不能說出口的。」

  「就是剛才,你突然坐起來之後,我就能看到了。」

  「可是,人類是不該看到引渡者的啊。」海棠未來依然迷惑。

  「並非是人類不該看到引渡者,而是人類被所謂的『規則』限制住,無法知道引渡者的存在。不知道的東西,自然也就看不到了。那麼,少年,你是如何知道引渡者的存在的呢?」引渡者小姐饒有興趣地問道。

  「猜的。」

  納魯簡介的回答成功地讓引渡者小姐堆起來的好奇的笑容僵在臉上。

  見到了讓自己滿意的效果,納魯一挑眉,開始解釋:「一開始,是真砂子發現了海棠的不對勁。在兩儀祈福的時候,海棠的注意力一直在另外的地方,就像是看到了某些她所不知道的東西一樣。當時我們並沒有猜到海棠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擔心是因為被催眠之後留下的後遺症,擔心海棠也會步那些在大雨之夜自殺的女生的後塵,所以我特別關注了海棠。

  「關注之後,就發現,海棠只在醫院的時候變得不正常。莫名其妙的走神,莫名其妙地突然說話,或者是把之前已經說過的話再特定的地點再說一次。而這個特定地點,就是重症病房周圍。

  「之後,在我們看望由貴和美子之後,說,由貴在自殺的時候出現幻覺,看到了身穿黑衣,手裡拿著一本書的人,拉著由貴的衣服把她掛在了看板上的時候,海棠又出現了奇怪的反應。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在想,也許海棠並非是出現了後遺症,由貴也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出現了幻覺。而是,真的有一個人,或者一群人是我們所看不到的。

  「而這個我們看不到的群體,會在去案發現場祈福的時候出現、會在出現之後帶走一直徘徊在案發現場的靈、在醫院,尤其是重症病房周圍會出現、在人臨死的時候可以見到、並且名字不能被知道他們存在的人說出口。這樣的群體,我一開始想到的,是死神。

  「所以,我剛才問了海棠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死神。但是海棠回答的時候,清清楚楚地說出了『死神』兩個字。也就是說,『死神』是可以說出口的。並且,通過回答可以看出,海棠也從沒見過死神這種生物。

  「所以我轉變了思路。海棠看到的,不是死神,而是履行著跟傳統意義上的死神差不多職責的另一種存在。剛才,海棠突然坐起來,並且出現了跟之前同樣的神態的時候,我順著她的目光,就看到了你。是叫『引渡者』嗎?」

  聽完納魯的解釋,引渡者小姐重新笑起來:「呵呵,少年你的思維果然跟一般人不同。若是其他人,大概猜到死神那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就放棄之前的所有推論了。而你,居然會想到『不是死神,而是履行著跟傳統意義上的死神差不多職責的另一種存在』這一點。」

  「我不認為我之前的推論有任何出錯的地方。會這麼想是理所當然的吧。」納魯用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語氣,淡然地回答,「至於其他那些止步於猜到死神的人,如果智商跟自信成反比,還不如不要智商。」

  「有意思。海棠,我收回剛才的話。你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引渡者小姐在兩人對面坐下來。

  「……你想多了,引渡者小姐。我們不是那樣的關係。」

  引渡者小姐並沒有在意海棠未來的話,對納魯說:「那麼,我再問一個問題。少年你之前說,我們是一群人。你是怎麼知道引渡者不止我一個的?」

  「如果引渡者小姐你的記憶力沒有隨著時間流逝而迅速衰退的話,就該記得,海棠在醫院裡重複的,就是在兩儀未那祈福的時候發生的事。也就是說,那時候兩儀她召喚出來的,並非是在醫院裡見到的這一個。如果這還不夠,就該加上,在之前離開醫院的時候,海棠在窗戶那裡看到了什麼,然後第一反應就是看周圍。那就應該是看到了其他引渡者,在找你。」

  「哦……」引渡者小姐尾音上揚,「少年你還猜到了些什麼?」

  「兩儀未那通過祈福召喚出來的引渡者帶走了那些靈魂殘缺不能過河的女生的靈。那個被召喚出來的引渡者極有可能是跟上杉他們一夥的人。而引渡者小姐,就是在追查同行的下落,但是,很明顯,一直失敗。」

  「……」聽到納魯的話,引渡者小姐嘟噥著說,「真是的,難得遇到個這麼有趣的人類,居然如此毒舌!小海棠,你果然還是應該遠離像少年這樣一點都不溫柔的男人。會被欺負的好嗎!」

  「我不會欺負海棠。」納魯有些不悅地盯著引渡者小姐。

  「……」再次面對著引渡者小姐曖昧的笑容,海棠未來已經不想再說什麼了。

  自覺扳回一城的引渡者小姐大笑著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黑色長袍,準備離開電車。

  「等一下,引渡者小姐!」海棠未來突然出聲,「那個,納魯知道了你們的事,『規則』不會對他做什麼吧?」

  「少年嘛……他在這個世界上算是有一定影響力的人。所以『規則』不會貿然讓他這個異端消失。當然,最關鍵的是,海棠你本身就是超越了這個世界的『規則』的存在。既然少年跟你相熟,也就被『規則』劃分到你的同伴那一類去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兩得共同保守這個秘密了。」

  引渡者小姐離開之後,電車裡又只剩下了海棠未來跟納魯兩個人。因為剛才納魯的話,氣氛又變得微妙起來。

  「紮卡拉也是引渡者吧?」納魯突然打破沉默,問道。

  「啊?嗯,是。」

  「就是素描本上的那只露出了爪子和尾巴的,應該是貓吧?」

  「嗯。紮卡拉雖然也能變成人的樣子,不過他好像更喜歡以貓的姿態出現呢。在遇見紮卡拉之前,每次穿越都是件很痛苦的事,因為沒有緩衝的時間,說離開就離開了。而且冥河,你也知道那個樣子,陰冷潮濕不說,還很空曠。永遠水天一色的昏黃,不知晝夜,不知歲月。有時候會在冥河呆上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去到下一個世界。那種時候真的是寂寞到想要發瘋。」海棠未來說。

  「後來,遇到紮卡拉之後,穿越就有點值得期待了。每次在離開一個世界之前,他都會提前告訴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而且,我也可以在一定範圍內選擇自己想要去的世界。最關鍵的是,我終於有個人可以說話了。這麼多年一直都受到他的照顧啊,紮卡拉真的是一個非常溫柔又強大的存在。雖然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但是總是給我一種紮卡拉像是父親或者兄長一樣的感覺。無論去到什麼樣的世界,只要知道他還在,就能感到安心了呢。」


第053章

  「未來這幾天都在幹什麼呢?看上去很忙的樣子啊。」晚飯的時候,海棠時代問道。

  「唉……這個嘛……」海棠未來咬著筷子想了想,含糊地回答,「跟朋友們在研究跟三口菜菜子老師有關的東西。」

  「三口菜菜子?啊,是那個作家啊。未來是參加了讀書會嗎?聽上去很有意思的樣子呢。觀布子市的傳言『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就是出自三口菜菜子老師的作品呢。」

  因為大雨之夜女生的死亡人數太多,高層以「這樣的事件曝光太多會引起社會恐慌」為理由,封鎖了關於這個事件的消息。所以,海棠時代並不知道實情,反而對這個傳說很感興趣。

  「媽媽也知道三口菜菜子嗎?」海棠未來問道。

  「呵呵。」海棠時代笑著看了一眼海棠拓也,「我還是從拓也那裡知道這個作家的呢。剛認識拓也的時候,他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就是三口菜菜子的書。未來你要看嗎,那本書上還有拓也寫的『送給最美麗的時代小姐』這樣的肉麻字跡呢。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三口老師是位女士,但是寫出來的東西,卻意外地讓人覺得悲愴呢。」

  「等等!」海棠未來打斷了海棠時代的話,「媽媽,你說,三口菜菜子老師是……女士?」

  「是啊。怎麼,未來覺得三口老師是男性嗎?」海棠時代回答,「嘛,不過,大多數人都並不清楚三口老師的性別吧,畢竟三口老師幾乎算是從來不在公共場合出現。我呢,年輕的時候在下定決心到研究院工作之前,恰好在出版社工作過一段時間。雖然三口老師不是我負責的作家,但是我還是見過老師的出版工作代理人幾次。從代理人的話裡,不難聽出對方是一位女性。而且明明這麼有人氣,據說卻是很年輕。那位代理人說,三口老師就稍微比我大幾歲的樣子呢。」

  女性的三口菜菜子?這麼說,媽媽所說的三口菜菜子,是那位老奶奶?

  「媽媽,可以讓我看看那本書嗎?」海棠未來有些好奇。

  「當然可以。」

  吃過晚飯,海棠時代在箱子裡翻了好一會兒,終於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三口菜菜子的書。

  海棠未來結果海棠時代遞過來的書。雖然是接近二十年前的書,但是封面製作還是非常唯美。看到扉頁上署名海棠拓也的字,海棠未來笑起來,想像著那時候的爸爸是怎麼認真地一筆一劃寫下眼前的這些字的。

  「剛收到書的時候,還以為送出這樣的書的拓也是個非常浪漫的人呢。結果,到結婚之後才發現那是自己的幻覺。」海棠時代同樣注視著書上的名字,小聲說。

  「我是專門跟研究院的一位女性前輩問了一下女生喜歡什麼東西,這本書就是那位前輩推薦的。」海棠拓也說。

  「所以,我才說被假像欺騙了啊。還好,拓也雖然不浪漫,但卻是個很溫柔的人。要不然我就虧大了。」

  海棠拓也笑起來,說:「當時前輩專門推薦了這一本書。我還專程拜託到東京去的朋友才買到的呢。據說,這本書只在東京地區販賣。」

  聽到海棠拓也的話,海棠未來翻書的手一頓:「只在東京地區售賣?爸爸你確定嗎?」

  「當然確定。據說這是三口老師要求的。雖然那時候三口老師才剛出道不久,但是人氣聚集得很快。為了保持神秘感,所以以當地背景為題材寫的書只在當地售賣。不過我就有些弄不明白了,明明這麼做的話,會損失很大的市場。但是出版社居然同意了三口老師的提議。」

  海棠未來回憶著出靈的時候聽到的,那個慈祥老奶奶的三口菜菜子寫出的故事完全沒有地域的限制。甚至連發生地的城市名都從沒有提到過。而且,那位老奶奶三口菜菜子的文筆和故事的可讀性都不強。算是在普通學生中間比較好的,但是沒有出眾到可以出版並且大受歡迎的程度。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海棠未來翻看了從媽媽那裡借過來的三口菜菜子的書。果然是跟她知道的那個三口菜菜子一樣,文風極其富有畫面感。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媽媽說,三口菜菜子是位女性的原因,海棠未來總覺得,雖然最後的結局依然是悲劇,但是,讀上去的確有種女性作者的獨特韻味在裡面。

  即使到了最後,也是相對溫和緩慢地述說著悲傷的結局。就像是海水退潮般,有個過程,而非是像諸如《螢火染冥》那樣,悲喜之間轉變得非常快,雖然從故事上是找不到漏洞,但是會讓人覺得心裡堵著一口氣般地難受。

  剛才聽爸爸說,他買書的時候,三口菜菜子才出道不久。也就是說,三口菜菜子出道,在二十年前左右。而現在的這個上杉先生,年紀毫無疑問比媽媽小。也就是說,三口菜菜子,說不定不止之前自己就知道的那兩個人。

  海棠未來放下書,打開電腦搜索了一下。

  最早的關於三口菜菜子的文章,是在一本掃描件的童話書裡。海棠未來看了那個故事,是個非常溫暖的好結局的童話。創作時間已經不可查,但是書的出版時間是在就是多年前。

  按照年紀和文風來看,是初代三口菜菜子所寫的可能性很大。

  而在網上能看到的署名為「中田英里」的小說,最早的一篇是在九年前。

  九年前……如果是依照上杉先生現在的年紀來看,的確很有可能這才是他真正的出道,或者說是他成為「三口菜菜子」的時間。

  那麼,前一任的三口菜菜子是一位女性,而現任的則是男性。也就是說,性別跟繼承這個名字和能力沒有任何關係。

  「媽媽!你在出版社的時候,有聽說過三口菜菜子老師是住在什麼城市的嗎?」海棠未來隔著門大聲問道。

  「唉?三口老師是哪個城市?啊,我想起來了,是北海道!當年見到代理人先生的時候,他還跟我描述了北海道的風景,我一度對那裡的薰衣草心馳神往呢。說起來,跟你爸爸的蜜月旅行就是去的那裡。」

  很快,海棠未來發給納魯的問在出靈的時候見到的三口菜菜子和小啟太是住在什麼地方的郵件也得到了回復。

  很快,海棠未來又收到了納魯的新郵件。裡面又嫁人後改名為上杉菜菜子的老奶奶的詳細資料。

  「上杉奶奶的死亡原因是旅行中出了交通事故。死亡時間,三十二年前,也就是自己出靈看到的那一年……而重孫上杉啟太則是在觀潮的時候不小心被潮水捲進江裡死亡。死亡時間,只比上杉奶奶晚了不到一年。」海棠未來一邊看著資料一邊記筆記。

  到上杉啟太死亡為止,原本就人丁單薄的上杉家的所有人都因為各種各樣的意外事故或者疾病而離開人世。全家沒一個活口?雖然每個人都有明確的死因,但是,連在一起想,海棠未來還是覺得有點背後發涼。

  既然上山家裡完全沒有活下來的人。那麼,三口菜菜子這個名字,一直傳承到現在,到底有什麼意義?

  三口(上杉)菜菜子居住地:鹿兒島縣

  二十年前的女性三口菜菜子:北海道

  現任的三口菜菜子:東京都

  海棠在地圖上圈出了這三個地方,怎麼看都是南轅北轍的三個地方。也就是說,三口菜菜子這個名字的傳承,是沒有地域聯繫的。

  「媽媽,你在出版社上班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我才認識拓也呢。應該是,嗯,我算算,對了,是十九年前吧。」海棠時代回答,仿佛知道自家女兒這麼問是什麼意思一樣,頓了頓,她接著說,「那時候三口菜菜子老師已經跟我們出版社合作的二本書了。所以,三口老師出道應該比這還早一年左右。」

  海棠未來繼續在網上搜索,二十年前,在北海道是不是發生過連環案件。海棠未來並沒有搜索到類似現在在觀布子市發生的連環案件,但是,那一年,北海道那邊發生過海嘯。死亡和失蹤的人數上百。海棠未來找出當時的死亡名單,數了數,裡面中學女生就有近百人。

  這也太多了點吧?!很快,翻出當年的新聞,海棠未來知道了原因。當時在北海道正好有兩個學校共同舉辦的修學旅行。海嘯來臨的時候正是下午,大部分的學生都聚集在海邊參加沙灘排球比賽。最後還生的學生不到四成。

  出了這場海嘯之外,當年和次年北海當幾乎算是風平浪靜。也就是說,如果繼承三口菜菜子的名字的同時,也繼承了那能夠窺視夢境、操控人生死的能力,那麼,這場海嘯就是唯一的打量女生死亡的災難。

  可是,以人類的能力,能引發海嘯嗎?別說是海嘯了,就算是如同現在觀布子市這樣連續的大雨之夜,海棠未來都很懷疑這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那些可是自然現象啊。

  海棠未來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關係,索性不想了。把自己的發現一股腦發給了納魯。聽從納魯的指示,跑去跟海棠時代撒嬌,跟她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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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第二天海棠未來醒來的時候,窗外天氣晴朗。陽光還暫時溫和著,但是海棠未來知道,很快陽光就會變得刺眼熾熱。

  因為是靠近市中心的地帶,即使是住在高層,也還是能聽到街道上的聲音。住慣了鄉下的海棠未來到現在依然沒有很好地適應。所以醒來的時候,時間尚早。海棠時代依然還睡著。

  海棠未來輕聲起床洗漱,來到客廳,打開手機給納魯發了條短信。

  短信剛發出去沒多久,海棠未來就接到了納魯的電話。

  「昨晚沒事吧?」

  海棠未來回答:「完全沒事。不過,我想應該是因為昨天沒下雨吧?也不知道下一場雨什麼時候下呢。」

  「……我想,女生自殺應該跟大雨之夜沒關係。」

  「唉?有什麼新線索嗎?」

  「我還不太確定。今天要試驗一下。海棠你……」納魯還沒說完,就聽見了旁邊傳來的救護車的聲音。

  救護車?不光是電話裡,窗外也響起了同樣的聲音。海棠未來往窗外看了一眼,一輛救護車剛好路過。

  「納魯?!你現在在哪?」

  「……」

  「你不會真的在我家樓下吧?」

  「嗯。」

  「……」

  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

  「啊呀,未來已經醒來了啊。等一下,馬上我就做早飯。」海棠時代說著進了廚房。

  「……納魯,你吃早飯了嗎?」海棠未來問。

  海棠拓也拿上午餐的便當盒,先行離開。於是早餐桌上,只有健談的海棠時代一直發問。

  「奧利維大衛斯,是個外國名字呢。」

  「是的。我拿英國護照。海棠夫人叫我納魯就好。」

  「納魯叫我時代就可以了。」海棠時代說,「那麼,納魯現在是常住日本嗎?還是學生嗎?」

  納魯點頭:「是的。現在已經畢業了。在涉穀開了一家事務所。」

  「唉,聽上去很不錯嘛。」海棠時代想了想,「不過,奧利維大衛斯這個名字,好像是在哪裡聽說過呢。啊,我想起來了!是劍橋大學聖三一學院的那個天才啊!去年在劍橋大學做課題的時候曾經聽說過。」

  「咦……媽媽,納魯在劍橋大學很出名嗎?」海棠未來很感興趣地問道。

  海棠時代點點頭:「是啊。畢竟17歲就讀到博士學位的人並不多見啊。而且,還是那位非常有名的超心理學教授大衛斯博士的養子。前些年在蘇黎世見過大衛斯教授夫婦。去年去英國,我本來還想去拜訪一下教授夫婦,不過後來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去成。」

  「媽媽你認識納魯的父母?」

  「嗯。大衛斯夫人是為非常溫柔優雅的女士。之前我們相處很愉快。」海棠未來說著,問納魯,「教授夫婦還好嗎?」

  納魯點頭:「托您的福,他們非常好。」

  「對了,我聽說教授夫婦是收養了一對雙胞胎呢,納魯的那個兄弟呢,他也來日本了嗎?」

  「媽媽!」海棠未來出聲阻止,但是顯然遲了一步。

  「家兄已經在去年過世了。」

  海棠時代一愣:「我很抱歉。說起了一個糟糕的話題。」

  納魯搖搖頭:「都已經過去了。」

  「那麼,納魯現在是在觀布子市做什麼呢?不會也參加了未來他們的研究三口菜菜子小說的讀書會吧?」

  納魯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奇怪的研究會,看了海棠未來一眼,點點頭:「是的。稍微有點私事到觀布子市來,之後就加入了這個讀書會。」

  「納魯跟未來是在讀書會認識的嗎?」

  海棠未來回答:「不是哦。之前在夜見北市就認識了。納魯因為工作上的原因去那邊呆了大概又兩個月的時間。」

  「唉,這麼早就認識了嗎?」

  「其實……」納魯頓了頓,說,「今天這麼早過來,是想請海棠幫個忙的。所以晚上的時候大概會回來得比較晚。不過我會保證海棠的安全。」

  海棠時代完全沒有異議,吃過早飯就大手一揮讓兩人離開了。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離開了家,海棠未來問道。

  「嗯。我需要做個試驗。既然海棠你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自殺女生的人,我想請你假裝出要自殺的樣子。」

  「假裝?納魯你是想借此引出這次案件的幕後主使嗎?」

  「嗯。有這個原因,另外,我還發現了其他的一些有趣的事。先不說了,等試驗結束之後就能知道我的推測是不是正確的。」納魯回答,「不過首先,在試驗之前,我先要把今晚就是下一個女生自殺之夜這件事給透露出去。走吧,我們先去兩儀家。」

  當海棠未來和納魯來到兩儀家的時候,兩儀未那一家三口、大輔警官、原真砂子、古賀美保子、由貴和美子、鈴木玄一、甚至還有開車撞倒了北和佳子的司機,所有跟這次案件有關的人都已經等在了書房裡。

  安排所有人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下,拉上了厚重的深色窗簾,關上燈。房間裡的光線頓時一片漆黑。納魯把書桌上的一盞白色的小燈打開。

  「請大家配合一下,看著這盞燈,放緩自己的呼吸,放鬆肩膀。」

  房間裡的燈光一亮一暗,只有納魯一個人的聲音,所有人都按照納魯所說的去做,呼吸變得輕微緩慢。整個書房裡彌漫著一種不可思議的氛圍。海棠未來突然有了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黃昏河,只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任何實感。

  「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嗎?」納魯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請聽著心裡的呼吸聲。」納魯重複著。

  聽著納魯的聲音,海棠未來有種奇怪的感覺。偷偷看了看旁邊的人,卻發現他們臉上全都出現了一種迷糊的,半睡半醒的狀態。

  「今天晚上,會有下一個女生選擇跳樓自殺。地點是巫條大廈。今天晚上,會是一個大雨之夜。」在多次重複讓人放鬆的話,燈閃亮的頻率也漸漸放緩之後,納魯平靜地述說。

  停了一會兒,納魯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今天晚上,巫條大廈會有女生自殺。今晚,是一個大雨之夜。」

  這是……催眠?海棠未來突然明白過來納魯是在幹什麼。不過為什麼要催眠這些人?難道,納魯懷疑兇手就在我們這些人中間嗎?還有,納魯的話也很奇怪。雖然到底是哪裡奇怪,海棠未來自己也說不上來。

  海棠未來正疑惑著,就看到納魯突然拉開了窗簾:「好了,結束了。」

  突如其來的光,刺得海棠未來不由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了?」兩儀未那問道。

  「嗯,就這樣了。謝謝各位的合作。」納魯回答,目光投向了海棠未來。

  沒有人再發問,但是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海棠未來。

  「那麼,大家可以離開了嗎?」大輔警官問道。

  納魯點頭:「可以了。謝謝。」

  在其他人離開之後,兩儀夫婦也開始忙自己的事。

  「今晚要做實驗,是什麼樣的試驗呢?」兩儀未那問道。

  「實驗結束之後我會說明的。」納魯回答,「到了晚上,也需要兩儀你做一件事。」

  「什麼?」

  「到時候,海棠會到樓頂上做出要跳樓的假像。然後,兩儀你就在樓下祈禱。就像是給死者祈福那樣,你用心去祈禱,希望海棠不會跳樓。」

  「這個不難。還有其他的嗎?」

  納魯搖頭:「就是這個。不過到時候你要忘掉這只是實驗,要誠心祈禱。」

  兩儀未那自信地點點頭:「沒問題。」


第055章

  雖然催眠的時候說的是晚上,會有女生在巫條大廈跳樓自殺。但是剛過中午,納魯就叫上海棠未來、兩儀未那來到了這裡。

  幾十年前,巫條大廈所處的地段是整個觀布子市最繁華的地方,但是經過幾十年歲月洗禮,在蒼崎柳丁的筆記裡,這裡就已經變得蕭條。而現在,附近的居民都已經搬遷,這一帶很快就要重新開發。所以即使是這個時間段,巫條大廈附近除了他們四人,再沒有看到其他人。

  明明是太陽最刺眼的時候,但是周圍密集的高樓陰影的籠罩下,周圍空氣中都帶著陰涼。反倒給人一種現在是黃昏的錯覺。

  海棠未來抬起頭,試圖看到大廈的樓頂。二十多年前,因為巫條霧繪和荒耶宗蓮,曾經有7個高中女生先後在這裡死亡。最後,巫條霧繪自己也摔了下來。按照蒼崎柳丁的話來說,是她今天沒有漂浮起來。

  而現在,大雨之夜死亡的女生已經超過了8個。但願這一次,一切也都在這裡完結。

  「納魯,現在不是太早了嗎?我們應該等到晚上再來吧?」兩儀未那問道。

  「現在是第一次實驗。如果需要,晚上的時候會再來一次。」納魯回答,「林,我跟著海棠一起上去。你和兩儀在樓下等著。。」

  林興徐點頭:「沒問題。」

  「你們要小心。」兩儀未那說。

  海棠未來向林興徐和兩儀未那點點頭,進入了巫條大廈。明明是已經廢棄的大樓,但是電梯居然還是能用。

  海棠未來和納魯進入電梯,剛按下數字鍵,引渡者小姐就出現了:「喲西,人類的奇怪試驗要開始了。」

  「不是說了讓你別來嗎?」納魯的聲音語氣聽上去並不歡迎引渡者小姐。

  「我只是好奇,人類少年究竟可以做到何種地步而已。放心吧,我不會插手這次的試驗。我保證。」引渡者小姐說著舉起右手。

  「如果等一下試驗的時候另一個引渡者出現了,希望你還能記得現在說的話。」納魯冷淡地說。

  「切,虧我還給你提供了那麼重要的情報,居然這麼冷淡。」引渡者小姐嘟嘟囔囔著縮到了電梯角落。

  「……這樣沒關係嗎?納魯?」海棠未來看著縮在角落裡種蘑菇的引渡者小姐,小聲問納魯。

  「不用理她。」納魯回答。

  本來聽到海棠未來的話之後偷偷挑起頭看過來的引渡者小姐在聽到納魯的回答之後,像是受傷的幼犬一樣,又重新低下了頭。

  「……」海棠未來無語地看著引渡者小姐。初次見面時候的霸氣側漏呢?驕傲冷漠呢?果然一切都是錯覺嗎?!

  電梯無聲無息地來到了頂層,打開了門。

  「走吧。」納魯說著,第一個走去出。

  來到屋頂上,海棠未來向周圍看了看。巫條大廈雖然在平時看來只是很普通的高度,但在這一帶,卻是最高的一棟樓。

  本來準備好的威壓,在引渡者小姐突然出現之後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現在就開始嗎?」海棠未來問道。

  「稍微等一下。」納魯說著,打了一個電話。掛斷電話,納魯遞給海棠未來一本三口菜菜子的書,「拿著這個,開始吧。聽我指示。現在先走到邊上。然後等一下。」

  因為是很多年前的老房子,巫條大廈樓頂上並沒有護欄之類的東西。只有在最邊緣稍微突起一個手掌高度的檯子。

  海棠未來停在檯子前,等著納魯的進一步指示。但是過了好一會兒,納魯什麼都沒說。海棠未來有些無聊地看了看手裡三口菜菜子的書,和之前跟上杉啟太見面的時候,對方拿出來的是同一本。

  「好了。現在請站到檯子上。小心一點。」納魯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顯得有些姍姍來遲。

  「放心吧,有我在,小海棠摔不下去的。」引渡者小姐在一旁插嘴尋找存在感。不過納魯和海棠未來都沒有理會她。

  「現在向前移動一點,只動一點,保證還有在往前挪動的距離。記得重心向後。」納魯接著說。

  海棠未來依言往前挪動了一點點。剛站定,就忽然迎面感到了一陣涼意。起風了?抬起頭,發現太陽不知什麼時候就隱藏在了雲層之後。

  「繼續往前移動一點。」風力漸漸加強,納魯說。

  海棠未來還沒來得急移動,就聽見雷聲轟鳴。緊接著,大雨傾盆而至。

  「海棠,你現在別動,在這裡稍等一下。」納魯的聲音傳來,接著,撥通了電話,「林,讓兩儀開始祈禱。」

  「這樣的程度夠了麼?」明白了納魯要做什麼,引渡者小姐突然開口,「要不要讓海棠真的跳一次,我去接住她?」

  「不用。」納魯一口回絕。

  「我倒是覺得可以試試。」海棠未來倒是躍躍欲試,說著踮起腳尖,身體前傾。

  「海棠!」

  納魯的聲音剛剛響起,海棠未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是稍微前傾的身體突然就被一股衝擊力給撞上,摔回了樓頂。

  「好痛!」手臂在屋頂地面上摩擦了一段距離,海棠未來低聲叫起來。

  一抬頭,海棠未來就看到了黑色的長袍。是那個引渡者!海棠未來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下意識地抓住了對方長袍的下擺。正準備離開的身影一頓,轉過身來,海棠未來看到了對方的眼睛,雖然看起來比鈴木先生年輕很多,但是,這的確是他沒錯。

  趁著海棠未來發愣的一瞬間,引渡者離開了樓頂。

  「沒事吧?」納魯把海棠未來扶起來,「林,讓兩儀停止祈禱。好吧,引渡者小姐,你可以去追你的同類了。」

  「哼!他果然就是鈴木玄一吧?我倒是很感興趣,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偽裝成人類的。」引渡者小姐說著,一轉身消失了。

  「走吧。先下去。傷口需要處理一下。」納魯檢查了海棠未來的手臂,只是輕微的擦傷,並不嚴重。

  重新坐電梯回到底樓,海棠未來和納魯一出電梯就看到了再門口躲雨的兩儀未那和林興徐。

  「怎麼樣?突然就下起雨來了,試驗成功了嗎?」一看到下樓的兩人,兩儀未那就問道。

  「非常成功。」納魯回答。

  換上幹的衣服,處理完傷口,兩儀未那催問道:「試驗到底是幹什麼用的?現在可以說了嗎?」

  見到相關的人都到齊了,納魯回答:「『但凡大雨之夜,就會有女生自殺』,這是我們之前所認為的。」

  「這個難道有什麼不對嗎?實事就是如此啊。」谷山麻衣問道。

  「不。正好相反。」納魯搖頭,「我們之所以一直這麼認為,是因為三口菜菜子的小說中,有『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這麼一句話。但是,我昨天才突然發現,也許實事正好相反。不是大雨之夜有女生自殺,而是女生自殺的夜晚是大雨之夜。」

  兩儀未那聽了笑起來,問道:「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嗎?」

  「有。因果關係。不是因為今天晚上是大雨之夜,才有女生自殺。而是今天晚上有女生自殺,所以才會下雨。所以,我查看了之前大雨之夜的錄影。整個死亡經過都被街口錄影拍攝下來的只有北和佳子的車禍。這裡可以明顯地看到,是北和佳子自己撞到了車上之後,才開始下雨的。所以,我做了剛才的試驗,來證明北和佳子的事不是巧合。」

  「好吧。就算是這樣,那證明了這一點,又有什麼意義呢?為了證明有神為這些女生的死感到難過,所以才下雨了嗎?」

  「麻衣,脖子上的東西不是裝飾,也不是用來讓你顯得更高的。」納魯回答,「既然因果關係跟我們之前認為的相反,那麼,就說明我們之前的推論都是錯的。引誘女生自殺的兇手,只是讓女生在晚上自殺。跟大雨之夜完全沒有關係。」


第056章

  就在這個時候,納魯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我知道了。」掛斷電話,納魯說,「去昨天找到鈴木的房子。上杉啟太回來了。」

  重新回到那件老房子,裡面的場景一瞬間讓所有人都沉默了。如果說上次來到這裡看到的只是雜亂無章地堆在地上的書的話,這次整個房間就像是颱風過境一樣。連天花板上的吊燈都被拉到了半空中,僅靠幾條線拉著沒有掉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兩儀未那問道。

  大輔警官左手捂著自己受傷的右臂,回答:「我這算是真的相信這世界上有超能力者了。我們都已經把上杉啟太整個人給控制住了,結果他一聲大叫,整個房子裡的書就開始滿天飛。連燈也變得忽明忽暗。」

  「那上杉啟太他人呢?」谷山麻衣問道。

  大輔警官頭一偏:「裡面呢。還好因為擔心他會催眠,我們帶上了局裡的心理顧問。現在終於讓他安靜了會兒。」

  「問出了什麼嗎?」

  大輔警官搖頭:「沒什麼特別有用的東西。他承認了自己是三口菜菜子,但是拒不承認是自己催眠殺了那些女生。一口咬定是女生自殺。你們要進去看看嗎?」

  納魯點頭,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門剛一打開,海棠未來就感到了一陣風突然吹過。

  「抓住他!」幾乎是同一時間,原真砂子叫起來。

  林興徐吹了一身口哨:「我把式神放出去了。」

  「抓住什麼?你們在說什麼?」大輔警官追問道。

  不需要任何人回答,大輔警官的話還沒說完,原真砂子和林興徐目光看向的半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惡靈。雖然沒看到林興徐的式神,但是惡靈顯然被拖延了行動。此刻正尖叫著想要擺脫。

  「好機會!」滝川法生開口,「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滝川法生的九字訣之後,惡靈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停止了動作。

  剛才一瞬間的變故太快,直到這時候,海棠未來才開始仔細打量眼前的靈。對方還是個孩子,大概不到十歲。現在全身不能動彈,只能用眼睛死死瞪著眼前的人。

  「小啟太?」海棠未來認出了眼前的惡靈,正是自己出靈的時候見到的那個聽故事的孩子。據納魯說,在那一年之後,這孩子就已經死了。

  聽到自己的名字,惡靈有些茫然地看向了海棠未來。

  「未來,你認識這個孩子?」兩儀未那問道。

  「嗯。」海棠未來點頭,「他就是我出靈的時候看到的孩子。第一代三口菜菜子的重孫,也就是真正的上杉啟太。」

  大輔警官有些疑惑地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三口菜菜子、上杉啟太不都是裡面的那個人嗎?怎麼又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幽靈扯上關係了?」

  「三口菜菜子,就我們現在已知的,一共有三個。」海棠未來試圖解釋,但是立刻就被納魯打斷。

  「不,三口菜菜子一共有4個人。第一個,也就是海棠出靈時候見到的那位老奶奶,上杉菜菜子。三口是她出嫁前的姓氏。之後,第二任三口菜菜子,名字叫做青木理惠。二十年前北海道發生海嘯的時候,青木理惠正是富士中學修學旅行的帶隊老師。她本身因為搶救學生而死在了那場海嘯裡。之後,第三任三口菜菜子,就是海棠所知道的,就讀于富士中學,也就是青木理惠的學生風間千葉。而現在房間裡的這位,就是第四任。除了第一任的老奶奶,剩下的三位,大概都被這孩子附身了吧。」

  「唉?納魯你怎麼知道的?」海棠未來問道。

  「因為每個人的風格都略有差異。昨晚海棠你發來資料之後,我突然想到三口菜菜子也許會參加比賽。所以查了從三十二年前上杉菜菜子死亡之後的各種文學比賽的資料。發現,二十九年前的海燕新人獎,有一個三口菜菜子,得了當年的第七名。我打電話到出版社,他們給我的就是青木理惠的資料。」

  「唉?那風間千葉呢?名字納魯是怎麼查到的?」

  「在二十年前那場海嘯的前後,三口菜菜子的作品沒有時間上的間斷。我想,下一個三口菜菜子應該是立刻就繼承了這個名字。所以我重點看了一下這段時間裡以『三口菜菜子』這個名字發表的作品。行文的流暢程度,還有文風上都有明顯的差別。文風轉變的第一篇文,是講關於一個老師的故事。我想,這就是青木老師的夢。而且,也正是因為這場海嘯,直面了太多生死,讓風間千葉和附身的上杉啟太,第一次找到了利用亡者的夢境寫作的方法。

  在這個時間段裡,風間千葉和上杉啟太大概只是單純地利用了死者的夢境。並且,在那個時候也並沒有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我在網上聯繫了當年富士中學的學生,他們很多都能記得,風間千葉在青木老師死後,說過要繼承老師遺志,繼續使用三口菜菜子這個筆名的話。」

  「怎麼會?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我什麼都查不到呢?」海棠未來有些疑惑。

  「不是你的問題。是因為後來發生的事,讓所有當事人都下定決心對這件事三鹹其口。」納魯回答,「在風間千葉被上杉啟太附身,並且繼承了三口菜菜子的名字最開始的時間裡,寫出的故事是治癒向的。即使是悲劇,也很溫暖。

  「但是後來,突然有一天,文風就變了。風間千葉本人也開始漸漸變得不合群,也不再把寫出來的作品拿去投稿。根據當年同學的原話,就是『原本非常開朗的女生,一夜之間就開始抗拒身邊有人接近。集體活動也完全不參加。』原本的優等生,開始頻繁蹺課,甚至連重要的期末考試也不來參加。像是畏懼著什麼一樣,到後來連家門都不出。每天只在房間裡寫寫畫畫。到升學考試前夕,風間千葉就自殺了。在這之後,富士中學的同學就把這件事當做禁忌,不再提起。」

  「修學旅行是在二年級吧?不到兩年風間千葉就自殺了?」兩儀未那問道。

  「是的。然後,有個崇拜自己堂姐的男孩,在得到了風間父母的同意之後,拿到了風間千葉的沒有發表過的所有手稿。委託自己父親當代理人,開始聯繫出版社整理出版。我想,海棠夫人所認識的代理人,就是這位先生。」

  「所以說,現在的這位三口菜菜子,就是那個堂弟?」谷山麻衣開口。

  「麻衣你總算有作為高級靈長類動物的自覺了。」納魯點頭,「最後一個三口菜菜子,也就是房間裡的這位,風間伊賀。我說得對嗎,上杉啟太先生?」

  「沒錯。」上杉啟太回答。明明是小孩子的聲音,但是聽上去卻有種陰森的感覺。

  「你是怎麼讓那些女生自殺的?」大輔警官厲聲問道。

  「是她們自己選擇了自殺,我只是給了點暗示而已。」上杉啟太回答,「一人一個問題。大雨之夜到底是怎麼回事?」

  「對啊,納魯你之前就說大雨之夜是另外的人所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谷山麻衣也跟著問。

  「暗煉金術。」納魯回答。

  「暗煉金術?那不是未來出靈的時候聽到的詞嗎?」兩儀未那說,「還有北歐命運三女神。納魯你的意思是,大雨之夜是神跡?」

  納魯搖頭:「北歐命運三女神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不清楚,不過,暗煉金術卻是真實存在的。製造大雨之夜的人是鈴木玄一。大輔警官?」

  大輔警官拿出了一個厚厚的封面非常髒的本子:「從鈴木玄一那裡找到的只有這個了。」

  納魯接過來,翻開:「就是這個圖。這是鈴木的日記,每個這樣的圖下面,都標注了時間。跟大雨之夜的時間正好能對上。」

  海棠未來湊過去,看了看圖說:「這個是……祈雨?」

  「海棠你知道?」納魯有些驚訝。

  海棠未來點點頭:「我小時候住的房子,書房裡很多這樣解釋魔法陣的書。我一個人的時候就照著這些圖描摹,這是我唯一打發時間的方式。」

  「魔法陣?某人說,這就是暗煉金術。」納魯說。

  「也就是說,鈴木先生會暗煉金術?所以才下雨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兩儀未那補充道。

  納魯跟海棠未來對視一眼,海棠未來清楚地知道納魯說的某人是指引渡者小姐。不過,既然未那這麼認為,兩人也沒有否認。

  「大概是因為慣性?」納魯聳聳肩,「你們還記得療養院的記錄裡,鈴木說過什麼嗎?他說,經常在看三口菜菜子的書的時候產生一些幻覺。之後,就有人按照故事裡的死法死去。我想,這不是他的妄想,而是他真的能透視。不過媒介是三口菜菜子的書而非本人的隨身物品。」

  「能透視,然後呢?」

  「我們之前推斷的第二個錯誤就在這裡。看到夢境和女生死亡的時間順序問題,不是女生死亡三口菜菜子才能看到她們的夢境,而是夢境被看到之後,在夢中得到了暗示,女生才會產生消極的心態從而自殺。這一點是我之前一直沒想明白的,剛才上杉啟太的話給了我提示。」

  「所以?下一個真的是未來?」兩儀未那有些擔心地看向海棠未來。

  海棠未來笑起來:「別擔心。我想,兇手還沒來得及給我暗示,我就醒過來了。未那,你也一樣。唯一危險的應該就是古賀同學,不過她現在在醫院有人24小時看護著,應該也不會出事。」

  谷山麻衣追問道:「時間順序反過來,然後呢?納魯你還沒說完大雨之夜的原因呢。」

  「二十年前左右,鈴木看到的故事應該是風間千葉的作品。風間千葉的特點就是在結局詳細描寫死亡,所以節奏比風間伊賀緩慢。而那些死亡,正是夢境提供者自己的死亡方式。應該是鈴木的運氣不好,每次看到的故事正好都趕在了對方死亡之前。所以他就會下意識地覺得三口菜菜子書中的死亡方式,會在現實中實現。

  而最新出版的三口菜菜子的書中,第一篇就是《螢火染冥》。『大雨之夜是死神尋找新娘之時』,想必鈴木玄一也看到了。所以,當他看到女生自殺的時候,覺得應該是大雨之夜才對。所以使用了暗煉金術。」

  「可是……」谷山麻衣遲疑地問,「鈴木先生是怎麼學會暗煉金術的呢?」

  納魯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在他漫長的流浪生涯裡,遇見了什麼人吧。」

  「很精彩。」上杉啟太突然開口,「這位先生要跟我合作嗎?我們可以共同創造一個全新的世界。符合你所有想像的世界。」

  納魯冷笑起來:「就連騙騙小女生都還得靠夢境支撐的催眠術,對我沒用。收起來吧,太難看了。不過,你倒是可以說說,讓風間千葉突然性情大變的原因。」

  「呵呵,如果我說了,是不是就會立刻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

  谷山麻衣皺起眉頭:「哼,就算你不說,我們還是會送你過河成佛的啊。」

  「就是!」聽到谷山麻衣的話,兩儀未那也符合著說,「過河吧,也許,在那個世界,你就能見到菜菜子女士了呢。」

  聽到兩儀未那的話,上杉啟太一瞬間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但是隨即又淒厲起來:「呵呵,差點就被你們騙過去了。我就算過河也不可能再見到太奶奶了。我這樣的肯定會下地獄吧。我不甘心啊。」

  一瞬間,燈光再次劇烈閃動起來。整個房間開始震動,書、桌椅、甚至連床和冰箱都離開了自己本來的位置。

  「不是吧,又來?」大輔警官抱怨著說。

  「歸命,一切諸佛,一切如來。不動。無垢。憶念持。釣召。引用。縛住。歡喜。」滝川法生開口。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谷山麻衣跟原真砂子也個字念出了咒言。甚至連兩儀未那也開始了她的祈禱。

  「我消失了,你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三口禮奈是誰了。」上杉啟太做著最後的掙扎。

  但是幾乎是立刻,引渡者小姐跟鈴木玄一都出現了。

  「這個靈我就帶走了。其他女生的靈鈴木並沒有拿她們怎麼樣,只是被鈴木先生帶走妥善聚集在一起了而已。那些女生的魂魄分離是為了方便保存夢境。但是魂魄之間彼此是有感應的,假以時日,終究還是能重新融合。這一點不用擔心。」

  引渡者小姐說,「順便,再說一下,鈴木是正在接受傳承的引渡者。不過當年傳承沒有完成,他就離開了觀布子市。大概是那個有著未來視的人看到了鈴木終究會有一天脫離人類的範圍吧。所以,現在鈴木以人類的姿態恢復意識的時候,是不記得引渡者的事的。他之所以能暫時脫離身體,是因為兩儀家的那個姑娘跟他的波長正好相符。不過,只要繼續留在觀布子市,他很快就能脫離人類的軀體,徹底成為引渡者了。」

  「我還是那句話,人類不要插手引渡者的事。」目送鈴木玄一帶走上杉啟太之後,引渡者小姐接著說,「雖然,再不能跟小海棠和傲嬌少年說話了,感覺會有點寂寞呢。但是我還是不得不說,希望這次事件之後,我們後會無期。唉……越說越傷感了呢。就此別過吧。」

  引渡者小姐說完,很快消失了。

  案子終於解決了。幾天後聽到了鈴木先生的死訊,知道真相的海棠未來完全傷感不起來。

  「這些都是伯母的筆記,我已經全部按順序整理好了。納魯你要帶走嗎?」海棠未來把那一疊厚厚的筆記遞給納魯。

  「謝謝。」

  「表哥,我大概過不了多久就會來涉穀了。有些事我還是想問你,到時候再說吧。」海棠未來轉向了林興徐。

  「好。」

  「那麼,未來,我們就先回涉穀了。你什麼時候過來,記得提前通知我們啊。到時候在一起愉快地玩耍吧!」谷山麻衣和原真砂子把所有行李都搬進了滝川法生剛從修車廠出來的車裡。

  目送涉穀的一群人離開,海棠未來剛轉過身,就看到了下班回來的海棠時代。

  「未來,納魯他們回涉穀了嗎?」

  「嗯,已經回去了。」

  「哎呀,那麼這些小未來會感到無聊了吧?下次等我們也去涉谷了,未來再把納魯帶回來一起吃飯吧。年輕的感情真實好啊。」

  「……媽媽,納魯不是我男朋友。」海棠未來滿臉黑線。

  「噗嗤……」海棠未來聞聲回頭,引渡者小姐帶著笑意看了她一眼,無視人群和車輛,穿過街道消失了。

  ※充斥陰謀的世界※

  「如果是青木,大概還有更好的未來可言。但是風間,我想你並沒有寫作方面的天賦。光是靠著在海嘯中死去的女生的夢境,你們也支持不了多久吧。風間,你想出名,而上杉,你想創造一個文字的世界,不是嗎?我想,我能幫你們。」

  風間千葉跟靈體的上杉啟太對視了一眼:「請問你是?」

  「呵呵,啟太不記得我了嗎?我是你太奶奶娘家的族人,我叫做三口禮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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