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渣都渣得與眾不同
「是三日月的事。」面對小烏丸暗藏鋒芒的話語,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有些話,不適合我來說。」
小烏丸含笑問道:「所以主殿打算委托我們去和三日月殿去說嗎?」
「是的。」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以三日月對你們的重視程度,由你們去跟他說,應該能讓他聽得進去。」
小烏丸卻說:「主殿這話,卻是讓我有點好奇。」他唇邊的笑意不減,問出一句誅心的話:「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理論上應當一心一意地侍奉您,卻對您之外的事物表現出了重視,您難道不生氣嗎?」
沢田雪見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生氣?」
小烏丸微微一愣,他仔細地打量著沢田雪見的神色,驚訝地發現沢田雪見這句話確實是發自真心,沒有絲毫作假。當然,小烏丸也沒排除沢田雪見演技高超的可能性,不過他並不認為像沢田雪見這樣的強者需要在這種事情上演戲,因為沒有意義。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絕大多數的陰謀算計都沒有施展的空間,又何需費心費力的演戲呢?哪怕她是真的在演戲,又如何?至少這能說明三日月對她重要到她願意為此會出這樣的精力。
無數的想法在一瞬間從腦海中閃過,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的態度略放軟了幾分,含笑說道:「這可真是有幾分嚇到我了,我們可都一直以為,像三日月殿這樣的存在,又有著這麼絕對的約束,無論是怎樣的主人,都很難不生出獨占的的。」
「因為三日月的容貌嗎?」沢田雪見問道:「從我查閱到的資料來看,三日月宗近這振刀的刀劍男士,確實是很多人覬覦的對像。」
小烏丸置身事外般地評價道:「早期時之政府還沒有那麼嚴格的監管機制的時候,因為對刀劍男士求而不得釀成的悲劇是多了點,尤其是審神者對刀劍男士有著相當大的約束力,很多審神者求而不得之後便采取了強制的手段,更不用提一些原本就心性上有所欠缺的審神者了。而三日月殿,因為他的稀有度、容貌和性格,是其中的重災區。」以三日月宗近的性格,一般人很難打動他,三日月宗近的攻略難度可以說是目前已實裝的刀劍中最高的之一,不比那幾振佛刀好攻略多少。
說到這,小烏丸笑了笑:「不過本丸四任審神者,對三日月抱著這方面想法的倒是沒有。加上主殿您,前後一共五任都這樣,倒也是稀奇。」
這個本丸之前的四任審神者,第一任是靈力水准太低鍛不出稀有刀,最後心性扭曲到將怨氣發泄到短刀等普通刀身上,試圖用血祭等歪門斜路的方式得到稀有刀,五虎退就是因此而被碎刀的,最後被忍無可忍的三日月搞掉了,具體怎麼搞掉的,除了三日月本人,以及他親手鍛出來的五振四花稀有刀之外,沒人知道詳細內情。總之,當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收到本丸內部的舉報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一個試圖用邪法獻祭刀劍男士來提升自己的靈力、結果慘遭反噬的現場。嗯,聽說現場可怕到監察隊不少隊員回去後做了很久噩夢的程度。
然後是第二任審神者。時之政府吸取第一任的教訓,派過來接手的審神者是一位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反而更偏愛短刀等普通刀劍的審神者。結果這位審神者之所以喜歡短刀,是因為這貨是個戀·童·癖!時之政府的監察隊接到本丸的舉報第二次過來,領走被打斷了三條腿的審神者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黑得跟鍋底似的。
順便說一下,發現第二任審神者不對勁之處的是三日月。但三日月一開始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只覺得審神者對短刀們,准確地說是對孩童體型的刀劍們的態度很不對勁。由於有第一任審神者碎掉了短刀的教訓,三日月不動聲色地隔離了審神者和短刀們的接觸,倒是沒防著審神者跟螢丸的接觸,畢竟螢丸是大太刀而不是短刀,還是戰力強大的四花稀有刀,沒有因為在戰場上派不上什麼用場而被審神者碎刀的風險。結果某天夜晚,審神者從窗子裡被砸出去的時候,巨大的動靜驚動了整個本丸,大家趕過來看到半裸的審神者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時候以為發生了什麼意外,結果看到了衣衫不整的螢丸提著自己的本體大太刀從屋子裡走出來。從螢丸口中問清楚情況後,三日月自責不已。至於為什麼明明只是被砸暈了綁起來的審神者,在交到時之政府監察隊的手上時卻是斷了三條腿……嗯,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第二任審神者從上任到被舉報,不到兩個月的功夫,這讓時之政府非常沒面子。於是對於接手這個本丸的第三任審神者人選,他們精挑細選,派來了一個靈力清淨強大而又心思純淨的的審神者過來,以為這次不會出問題了吧?
結果來的是個歷史修正主義者,一門心思想要改變歷史,用各種方法試圖引導本丸的刀劍男士們暗墮。但這一位的手法太過隱蔽,平時表現得又太好,居然沒有人發現,只以為那段時間本丸裡人心浮動大家都很焦躁是因為之前兩任審神者的緣故,沒人往審神者身上想。最後還是三日月發現了端倪,掀出了審神者的老底,二話不說直接困住審神者然後再次舉報。
時之政府的監察隊熟門熟路地來提走了第三任審神者之後,時之政府內部展開了一清查,據說查出了很多心向歷史修正主義陣營的內部人員和審神者,而且其中不少是入職以後受到各種影響改變的立場,所以後來時之政府加強了對內部人員和審神者的監管。
清掃完內部存在的問題之後,時之政府對於這個本丸的第四任審神者是慎之又慎,吸取了前面幾任的教訓,從准審神者中篩選了一遍又一遍,精挑細選終於選出了一個合適的人選,信誓旦旦地跟本丸保證這回沒問題了。因為有時之政府的保證,已經對時之政府和人類非常失望的本丸才勉強願意再次接受審神者的到來。
第四任審神者上任之後,並沒有辜負時之政府的期待。他靈力強大,雖然跟沢田雪見這種天生自帶外掛的沒法比,但也遠遠超過了審神者的平均基准線了,誇一句「天才」沒有問題。而且這一任的審神者處事公正,對稀有刀沒有執念,對短刀們慈愛但卻不越線,對本丸的各項事務都非常認真,總之就是各方面都是位相當優秀的審神者。不過上一任審神者同樣也是這麼地優秀,最後不還是被查出了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內奸?所以本丸裡的刀劍男士們雖然誠誠懇懇地履行著應盡的職責,但始終睜著一只眼睛盯著這位審神者的一舉一動。
但這位審神者的表現實在是無可挑剔,連最為警惕的三日月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最後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過杯弓蛇影了。這位審神者在任將近一年的時間,也是本丸裡最平和的一年,連三日月都覺得有這位審神者在,他的擔子可以卸下來了,以後可以放心地跟著自己的主人離開了。
就在連三日月都快放下戒心接受這位審神者的時候,一次意外還是讓三日月發現了這一任審神者端倪。這一任審神者對相當看重,不喜歡有人進入他的房間,恰好,刀劍男士們也不喜歡踏入審神者的房間,因為在這個房間裡,審神者有著絕對控制權,這也是時之政府給予所有審神者的最終保命手段。當初螢丸能把第二任審神者砸出去,還是因為第二任精蟲上腦□□薰心,松懈了對房間的控制,才被螢丸找到可趁之機反擊成功的。
不過這一位審神者再怎麼看重,也沒到連打掃衛生的人都不允許進入程度。而三日月發現端倪,就是堀川國廣某次幫審神者打掃房間時,掃出的一張紙片,上面鬼畫符似的畫了一些東西。或許是因為自信本丸沒人能看懂這上面的內容,所以審神者大意了一下,沒收拾干淨,被三日月給看到了。然而很不巧,雖然三日月自己也看不懂,但他本能地覺得這個東西不對勁,於是強行記下之後在精神世界裡投影給沢田雪見看了。
然後,三日月就借助了沢田雪見的力量,編織出一個幻境讓這一任審神者當眾吐露心聲:他對本丸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獲取本丸的信任,目的是把本丸變成他的實驗場,因為在他的眼裡,可以量產的刀劍男士們就是可重復再生的、優質的實驗材料而已。聽著這一位他們已經付出了信任與忠誠的審神者侃侃而談要用他們做什麼樣慘無人道的試驗的時候,所有人都仿佛被迎頭潑上一桶冰水一樣,心徹底冷了。
兩年的時間內,連換四任審神者,其中三任都是時之政府精心挑選出來的,而且信誓旦旦地保證過沒問題的,這讓整個本丸都對時之政府的眼光非常失望,不願意再接受時之政府派遣而來的審神者。而時之政府方面自己理虧,加上內部大清洗之後執掌大權的魔女發聲,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三日月代表本丸提出的對新審神者的要求,這才讓這個本丸在沒有審神者的情況下運轉了整整五年,直到迎來了沢田雪見。
接連四任審神者,渣出了不同的風格和水平,卻沒有一個是覬覦三日月的美色的。准確的說,除了第二任之外,沒有任何一任是因為對有著非凡美貌的刀劍男士抱有而倒台的。這令知曉內情的人都嘖嘖稱奇,覺得這個本丸的畫風清奇,連渣嬸都渣得如此與眾不同。
而如今的第五任審神者……
小烏丸看著對面的沢田雪見,直覺這一任搞不好也繼承了前任們的「優良傳統」,真的沒對三日月抱著什麼奇奇怪怪的心思。
第47章 不斷歪樓的談話
「對三日月在這方面的嗎?」沢田雪見微微搖頭,說道:「有時候,我挺無法理解人類的,尤其是男性。這種事情,就這麼重要嗎?」
「或許真的很重要吧?」小烏丸一本正經地跟沢田雪見探討了起來:「我不是人類,不太清楚人類為什麼在意這方面的事情,由此引發了無數的事故。或許是因為繁衍的本能?」
沢田雪見的用詞相當不客氣:「會被本能控制的,只能說是低等生物。」頓了頓,沢田雪見又說道:「不過覬覦三日月的……好像跟繁衍本能扯不上關系吧?」
小烏丸默了一下,說道:「是由繁衍的本能而衍生出來的吧?」
沢田雪見吐槽道:「總之精蟲上腦,只會用下半身思考。」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尤其是膝丸,露出了不忍目睹的神情。一個年幼的小女孩和一個少年如此泰然自若地談起性啊之類的話題,這畫面實在是讓人無法直視。不過確實,對於刀劍男士們來說,他們真的很難理解人類的。
鶯丸輕咳了一聲,提醒道:「主殿不是為三日月的事情而來的嗎?」
歪樓了啊,兩位。
沢田雪見相當自然地把話題又兜了回來,好像剛才把話題帶歪了的人不是她一般: 「三日月的心理問題,一期一振能看出來,我相信你們也能看得出來。」
「我大致上知道主殿想要我們做什麼。」小烏丸唇邊的笑意不減,說道:「不過,在勸導三日月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情,這樣我才能知道該怎樣跟三日月開口。」
沢田雪見微微頷首:「請說。」
小烏丸直指問題核心:「主殿到底把三日月放在什麼位置上呢?」
沢田雪見微微一怔。
「對於主殿和三日月的關系,我們現在只知道,三日月殿是主殿與世界意識之間的交易的一項內容,從理論上而言,三日月是您的所有物。」小烏丸平靜地注視著沢田雪見,如同一位父親看向自己的孩子一般,溫和地詢問道:「然而,我們並不知道您到底是怎麼看待三日月的,更不知道您將三日月擺在什麼位置上。」
沢田雪見問道:「這很重要嗎?」
小烏丸含笑道:「很重要。」
沢田雪見垂下眼,許久才說道:「我只知道,三日月是我僅有的,」她似乎在斟酌著哪個詞語更合適,頓了一下才吐出最後一個詞:「責任。」
責任嗎?小烏丸玩味著這個詞,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主殿將三日月視為責任,就要負起這個責。」
沢田雪見說道:「那是自然」
「我有件事情很好奇。」一邊的髭切突然發聲,他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用他慣有的綿軟聲音問道:「主殿將三日月殿視為責任,而三日月殿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我是否可以由此推斷出,主殿也會將本丸視為您的責任呢?」
其他幾人同時向髭切行注目禮,髭切仿若未覺,只是含笑看著沢田雪見,仿佛他只是問出了一個很普通很常見的問題一般。
在場眾人中,追隨三日月時間最久的鶯丸聽到髭切突然挑起這麼一個話題,心中一動,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其實一開始,三日月殿是想為本丸找一個合適的審神者之後離開的,他一直說他是有主人的。但是到後來,三日月殿就不再說要離開的事情了。」
鶯丸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正如髭切殿所說的,三日月殿如今已經將本丸視為他的責任了。不知道主殿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待的呢?您……是否對此有什麼意見呢?」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了。」沢田雪見平靜地陳述道:「這個本丸,是三日月的,也只能是三日月的。」
髭切笑眯眯地說道:「主殿既然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的權力,也就是說,同樣認可了三日月對本丸所負有的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沢田雪見點頭。
髭切繼續說:「那也就是說,作為三日月殿的主人,就如您初來本丸那日所說的,本丸屬於三日月,便是屬於您的。但同樣的,您也對本丸負有責任,是這樣沒錯吧?」
這確實是沢田雪見的邏輯,於是她繼續點頭。
髭切笑眯眯地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那也就意味著,作為本丸的成員,我們理所當然地是您的下屬,受到您的約束的同時,自然也應當享有相應的權力,是這樣嗎?」
沢田雪見繼續點頭,其他幾人聽到這裡也明白了髭切到底想干什麼了,都忍不住向髭切投以敬佩的眼神:敢趁著三日月不在審神者身邊的時候搞事,有膽。
有膽子趁著三日月不在的時候搞事的不止髭切一個。鶯丸也順著髭切的邏輯往下說道:「只是這些時日以來,主殿什麼事情都不管,一期殿遞交上去的文件一份都沒看,怎麼看都像是沒打算為本丸負責的樣子?」
沢田雪見回應道:「本丸是三日月的。」
「但是主殿,您才是本丸的審神者。」小烏丸正色道:「本丸是三日月的,三日月的就是您的,這是您一開始就對我們說過的話。但主殿您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沢田雪見有些困惑道:「我以為,你們會更樂意擁有一個不管事的審神者。」
「我們之前不想有新的審神者,是因為我們失望過太多次了。」在場唯一一個經歷了之前四任審神者的鶯丸嘆息著說道:「但如果是您,我們願意再做最後一次嘗試,試著將我們的信任和忠誠交付到您的手上。」
沢田雪見問道:「因為三日月嗎?」
「如果說不是,我連自己都無法說服。」鶯丸承認了這一點,然後說道:「但三日月並不是全部的原因。」
小烏丸接口道:「主殿,您可知道時之政府的官方對我等刀劍男士的來歷的解釋嗎?」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小烏丸突然說起這個,不過沢田雪見還是簡單地總結了一下:「我沒記錯的話,時之政府官方對外的說辭是刀劍付喪神的分靈,實際上刀劍神降系統召喚來並不僅僅是刀劍付喪神,更多的是刀劍傳說的具現化。」
小烏丸微微一怔,似乎是對沢田雪見知曉得如此詳細而感到驚訝,他微一怔神之後就含笑道:「正如主殿所說,並非所有實裝的刀劍男士都是付喪神,但存在的方式是一樣的,所以時之政府官方統一以『刀劍付喪神』來稱呼我們,並沒有錯。」
小烏丸問道:「而付喪神的來源,主殿您清楚嗎?」
沢田雪見背出了時之政府官方文書上的定義:「物品被放置百年不用而生出的靈。」話一出口,沢田雪見就明白了小烏丸問這個問題的原因:「所以你們渴望著被使用?」
「我們渴望著有一個能完美發揮我們力量的主人,這是我們的天性。」小烏丸注視著沢田雪見,認真地詢問道:「您願意成為我們真正的主人嗎?」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為什麼是我?三日月不可以嗎?我一直以為,你們認定的主人是三日月。」她也一直都是以這一條為基准來處理本丸相關的事務的。
「怎麼說呢?」鶯丸思考了一下,說道:「三日月是同伴,是我們信賴的領導者,我們願意追隨他,甚至在心裡認他為主,但主人……」
鶯丸沉默了一下,咽下了所有解釋的話語,只挑了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點說道:「三日月殿不願意。」
這個最不重要的理由反而說服了沢田雪見。沢田雪見問道:「所以你們選擇了我?因為我是三日月的主人?」
「也因為這是三日月殿的期望。」鶯丸同樣注視著沢田雪見,問道:「您願意嗎?」
鶯丸坦坦蕩蕩地說道:「留下三日月殿在本丸,是我們所有人的私心。而三日月殿是您的所有物,無法與您分開。所以我們經過思考與討論,決定追隨您。這樣就不用讓三日月殿左右為難了。」
一周的時間,足夠冷眼旁觀的他們看清楚很多事情了,比如說,只要是跟三日月有關的事情,或者說是三日月希望的事情,審神者這邊就會一路開綠燈。
沢田雪見卻是不贊同道:「你們之前才對三日月說過,這個決定是你們獨立思考之後的結果。」
「這確實是我們獨立思考過的結果啊。」髭切笑著說道:「我們作為刀劍,流傳千年,轉手過無數的主人,好的壞的都遇到過。只是以前我們只是刀,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被動接受這一切。如今我們有了可以顯現於世的人身,又在您的恩惠之下有了可以選擇的權力,自然希望可以選擇一個最好的主人,長長久久地侍奉於他。」
「對於我們來說,您確實是最佳選擇。」說著,髭切豎起食指,道:「第一,您是三日月的主人,選擇了您,我們不用和三日月殿分開。」
「第二。」髭切豎起了第二根手指,繼續說道:「三日月殿說過,您是長生種,擁有近乎永生的壽命。也就是說,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我們就不用一次又一次的迎來死別。」
髭切放下手,笑吟吟地看著沢田雪見:「這兩個理由,就足夠我們選擇您成為我們的主人了。」
沢田雪見問道:「你們就不擔心我和之前的那幾任一樣,裝成友善的樣子來欺騙你們。」
「我說句實話,您別生氣。」髭切不等沢田雪見回應,就直白地說道:「您什麼時候裝出過友善的態度了?」
第48章 對等的談判
髭切這麼毫不客氣的話一出,膝丸瞬間驚恐得差點一頭栽倒。
不等膝丸想到要怎麼替自己的兄長開口推脫,沢田雪見就已經接下這個話頭了。
「友善?有必要嗎?」沢田雪見的表情沒有半分變化,她說:「如果需要的話,我確實可以裝出友善的樣子來,沒有人可以發現。但你們需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你們想要這樣虛偽的友善嗎?」
沢田雪見知道自己的異常,在感情上的缺失讓她對他人的感情和情緒無法感同身受,只能通過純粹的邏輯思維來對感情和情緒進行推理。簡而言之,就是沢田雪見缺少同理心。感情對於她而言,如同一本書,或是一部電影,她看了,她明白了,她可以用縝密的思維對其中的內容進行推理,卻永遠無法真正的感受和理解這其中的內容。
但這並不意味著沢田雪見不知道正常人應該擁有怎樣的情緒和反應,如果她願意,她可以偽裝成正常人,表露出正常人應該擁有的情緒,比如開心,憤怒,喜悅……
沢田雪見不是沒想過在沢田家偽裝成正常人的,讓奈奈媽媽和哥哥不用那麼擔心她的,她完全可以做到模擬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和反應,騙奈奈媽媽一輩子,讓沢田奈奈到死都以為自己的養女是正常人的。然而沢田綱吉否定了她的想法。
當時,年幼的沢田綱吉對同樣年幼的妹妹說:「不想笑,就不要勉強自己笑。」他很認真地對著沢田雪見說道:「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不需要隱瞞和欺騙。我知道你是善意的,不想讓我和媽媽擔心,然而,善意的欺騙也是欺騙。」
說到這裡,沢田綱吉的心情也很復雜。上輩子他為了媽媽的安全,隱瞞了媽媽很多事情,直到他被白蘭的子彈射中,媽媽都不知道他在做什麼。這樣善意的欺騙,他和被自己教訓的妹妹有什麼不同嗎?
沢田綱吉沉默很久之後,才又說道:「如果你是為了保護而欺騙的話,我沒有立場對你說什麼。但是只是掩飾情緒上的異常的話……沢田雪見,你是不是太看輕媽媽了?」
因為沢田綱吉的話,沢田雪見才不再偽裝出正常人應該有的情緒,以自己真正的姿態面對自己的家人。而沢田奈奈,在沢田雪見不再偽裝情緒之後,並沒有為此而感到驚異害怕或者是其他的負面情緒,而是以大空般的笑容包容了她。
後來,沢田雪見也拿這個問題去問過三日月。如果三日月想要一個正常的主人的話,她也可以做到這一點,完全不會讓三日月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
然而,當時三日月的回復異常的堅定。
「三日月和我說過,寧可面對真實的冷漠,也不想被虛偽的友善所欺騙。」沢田雪見重復了一遍許久之前三日月對她說過的話,然後說道:「你們是三日月帶出來的,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你們的看法應該也和三日月差不多。」
鶯丸唇邊的笑意微斂,他輕嘆一聲,說道:「確實,三日月這句話,說到我們的心聲裡去。」
虛偽的友善,他們經歷得還少了嗎?跟前面幾任審神者以友善的假面來騙取他們的信任相比,沢田雪見這毫不掩飾的冷漠簡直不要太可愛。
小烏丸慈愛地看著沢田雪見,含笑道:「就是因為主殿您從來沒偽裝過友善的態度,一直以真正的態度來面對本丸,所以我們才能這麼快就下定了決心。」
小烏丸對著沢田雪見伏下身來,行了個大禮:「您的願望,我們收到了。無論是作為您的下屬,還是作為三日月殿的同伴,我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的。」
有小烏丸帶頭,茶室內的其他幾人也跟著向沢田雪見行禮。
沢田雪見安坐如山,受了這一禮。
小烏丸又說道:「不過,也請主殿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也再給三日月殿一些時間。」
「善。」
這邊茶室在聊三日月相關的話題,雖然半路上不停地歪樓了。不過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三日月在會客廳裡接見時之政府派來的使者。
嗯,還大多都是老熟人。最開始和沢田雪見簽署了協議的那位巫女葵姬,魔女上次到訪時帶的會議記錄員浮月,彭格列家族的嵐守,最後一個西裝男倒是沒見過,不過三日月看其他三人的成份,就知道最後這個西裝男背後應該是現世政府在時之政府內的勢力。
時之政府這一次派過來的四個人,正好分別代表著目前組成時之政府高層的四方勢力:執掌著世界基石七的三次方的兩位大空,以神道和陰陽道為首的東瀛神秘側,現世的政府,以及建立了整個時之政府運轉體系的科研人員。
這四方勢力互相交錯,互相制約,構建成了如今的時之政府的高層力量。而如今這四方勢力齊出,到訪本丸,意味著時之政府的高屋在本丸的事情上已經達成了一致。
三日月從容不迫地聽著西裝男的抗議。或許是因為上次和葵姬一起來的那位工作人員的遭遇給了他提醒,令他不敢像自己的前任那般口出狂言,但言辭之間也是相當不客氣,似乎是對一個本丸給出如此優渥到近乎卑躬屈膝地討好的條約感到不滿。
不過發表了不滿的也就只有西裝男而已,另外三位使者都不吭聲,由著他唱獨角戲。
先聲奪人,自以為站了上風的西裝男長篇大論地說完後,凜然道:「如此,對於重新修改條約,你們沒意見吧?」
三日月輕笑一聲,看都不看西裝男一眼,而是對另外三人說道:「這是時之政府的意思嗎?」
被歌蘭蒂斯轉世的「魔女」派來的浮月第一個舉起手:「魔女大人說了,只要是女皇陛下提出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無條件答應。就是不知道三日月殿您是否可以代表女皇陛下?為什麼女皇陛下不親自出面?」
連著三個「女皇陛下」,令西裝男皺起了眉頭大感不滿,只是開口的是浮月,與他的地位相當,他也不好開口呵斥,只是在心裡默默記了一筆。
三日月從容道:「我自然是有主殿的授權的。如果連這種小事也需要女皇陛下親自出面商談的話,是不是顯得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太過無能了?」
浮月很爽快地松口:「那我這邊的意見就是隨便你們提條件,以上。」
西裝男聽到這句話,恨不得不沾鹽就直接生吞了浮月——有你這麼跟人談合約的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先把對方的氣焰打壓下去,爭取到更多有利的條件的嗎?一張口就直接把底線全賣了,這是幾個意思?
彭格列家族這一代的嵐守一攤手,說道:「貴主人可是十世的公主殿下,我們自然是以公主殿下馬首是瞻。」
西裝男改瞪彭格列嵐守,心中暗道你們果然屁股是歪的,根本靠不住。不過西裝男一開始也沒指望過彭格列嵐守能站在他這一邊,他希冀地眼神看向了代表著神道勢力的葵姬,認為在這件事情上,葵姬應該是跟他站在一個立場上的。談判這種事情,哪能從一開始就將主動權拱手相讓呢?肯定要你來我往幾回的。
葵姬似乎沒有看到西裝男暗示的眼神一般,正襟危坐,大義凜然地說道:「我相信三日月殿的品行,不會提出危害世界的條件,所以,」在西裝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葵姬爽快地直接把時之政府給賣了個底朝天:「您希望有什麼樣的條約,請盡管提出來吧。」
西裝男瞪著葵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彭格列嵐守跳反他不奇怪,誰讓這個本丸的主人是他們的祖宗;魔女的下屬跳反雖然有點奇怪,但瘋狂科學家嘛,誰知道他們心裡是怎麼想的,沒准這個本丸的主人拿出了什麼條件賄賂了魔女;但是連神道的人都跳反?
西裝男瞬間有種自己是孤膽英雄的錯覺。
唯一一個跟本丸和沢田雪見沒有任何牽扯的葵姬在心中默默吐槽著西裝男看不清楚形勢:現在壓根就是賣方市場,對方握有時之政府完全無法拒絕的條件,連世界意識都是站在對方那邊的。談到再好的條約有什麼用?對方翻臉不干了可以直接甩袖子走人,他們可是要面對一個瀕臨破碎無法挽救的世界。所以,強什麼強啊,該低頭就要低頭,為了那麼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個毛線,真是不識大局。
在西裝男悲憤的眼神中,另外三人愉快地和三日月達成了最終的協議。
三日月也沒提什麼太過份的要求,就是咬死了一點:本丸從此獨立出來,僅作為沢田雪見的個人勢力而存在,時之政府不再對本丸具有任何管轄權。
也就是說,從此以後,本丸將從時之政府的體系中獨立出來,成為一個有資格和時之政府進行對等談判的勢力。當然,三日月心裡也清楚,本丸能有這種程度的話語權,完全仰仗於沢田雪見。
以此為基礎,三日月才開始和時之政府代表的正式談判。
第49章 光忠特制
很少見的,沢田雪見身邊沒有三日月陪著。
燭台切光忠看到和小烏丸等人一起進入餐廳的沢田雪見的時候,手上一滑差點把盤子給摔了。
餐廳裡的其他人也同樣被驚到了,原本正在和岩融說話的今劍直接蹦了過去,到了沢田雪見面前,一邊面對著沢田雪見後退著走一邊好奇地問道:「主公大人,怎麼今天沒和三日月一起過來啊?」
沢田雪見腳步不停,口中答道:「三日月有事要做。」
「耶?什麼事情?值得讓三日月把主公大人你放到一邊?」今劍不帶任何惡意地好奇了一句,但話一出口他自己臉上就是一白,發現自己說錯話了。
沢田雪見平靜地說道:「時之政府來人,重新跟本丸談條約。我懶得去,就讓三日月自己處理了。」
今劍見到沢田雪見並因為因為自己的話而對三日月不滿,頓時松了口氣,好奇道:「時之政府要跟本丸重新談條約?出什麼事了要重新談?」
畢竟是關系到整個本丸的事情,餐廳裡的人一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聽。只聽沢田雪見解釋道:「之前和時之政府的條約,是建立在我與時之政府互不干涉的前提下談判的。但現在是時之政府有求於我,條約的內容自然也要換一換。」
今劍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之前攪得整個本丸都不安起來的事情,恍然大悟道:「是說主公大人與世界意識所立下的約定嗎?」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想了想,允諾道:「你們有什麼條件的話,可以提出來。只要不踩底線,時之政府都只能應下。」
今劍睜大了眼睛:「真的假的啊?」
不用沢田雪見開口,一旁隨侍在沢田雪見身側一起過來的小烏丸就含笑說道:「時之政府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拯救世界。如今主殿是唯一一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存在,只要主殿掌握好分寸,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時之政府再不樂意也只能答應主殿的所有要求,是這樣沒錯吧?」說到這,小烏丸轉頭看向了沢田雪見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
幾句話的功夫,沢田雪見一行人就已經到了餐桌邊。不等沢田雪見自己動手,她平日裡坐的那張椅子就被人幫忙拉出來。
沢田雪見仰頭,對著燭台切光忠說了一句「謝謝」之後才坐上去。燭台切光忠貼心地把在她坐好後把椅子稍微往前推了一點,然後大長腿往邊上一邁,就站到了桌邊,他右手撫胸行了個西式的紳士禮,微笑地詢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要現在用餐呢,還是等三日月殿到了再一起用?」
沢田雪見的答案只有一個:「等三日月。」
燭台切光忠對於這樣的回答並不奇怪,變戲法似地從身後端出一盤精致可口的甜點,笑著擺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那麼,請您先用點餐前點心,如何?」
見到沢田雪見微微點頭,默認了他的做法之後,燭台切光忠露出個帥氣的笑容,揚聲對著後廚的方向喊了一句:「小貞,可以上點心了。」
「來了!」話音剛落,太鼓鐘貞宗就舉著一個巨大的托盤過來了,托盤上滿滿當當地放滿了精致的小碟子,每個碟子上面都是一種不同的甜點。不止太鼓鐘貞宗,鶴丸國永和大俱利伽羅一左一右地跟在他後面出來,兩個人的兩手都各托著不同的小碟子,上面同樣放著點心。
一個個精致的小碟子擺到了桌子上,更精致提碟子上放著的甜點,燭台切光忠每放下一碟點心,都要介紹一下,中間還有鶴丸國永不甘寂寞的搗亂,他搶在燭台切光忠之前放下手中裝著甜點的碟子,推到了沢田雪見面前:「這是馬卡龍,會比較甜一點,很多女性審神者都不敢多吃,但我相信主殿您沒問題的。」說著,鶴丸國永對著沢田雪見眨了眨眼,笑得跟鄰家大男孩似的。
沢田雪見默默看著自己眼前的甜點越放越多,幾乎占滿了整張桌子,她默默地看著燭台切光忠。不止是沢田雪見,跟著沢田雪見一起進來的幾振千年老刀,以及本來就在餐廳裡的其他人,都眼神詭異地看向了燭台切光忠。
燭台切光忠看著已經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有些汗顏地發現自己的舉動確實是太誇張了點,他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樣子,詢問道:「一直都不知道主殿您喜歡什麼口味的,就想著每種都做一點,讓主殿您嘗嘗,一不留神就做多了。」
擺滿了整張桌子的甜點,看起來頗具視覺衝擊力,實際上每一種的份量都不多,兩三口就能吃完的量。只是每一種的量再少,加在一起也是很多了,最起碼,正常的七歲小女孩是吃不完這麼多的甜點,就算是勉強吃完了,也會撐到後面的正餐一口都吃不下去的程度。
沢田雪見看著燭台切光忠,看出了他的尷尬,也看出了他尷尬之中暗含的期待,不禁想起了剛剛小烏丸才等人才對她說過的話。
對於食物,沢田雪見是沒有多少偏好的,對於被強制剝奪了所有的感情的沢田雪見而言,進食這件事情並非是必要,只是為了不讓媽媽和哥哥擔心的一種行為而已。嗯,後來這個範圍還多了個三日月。事實上,如果不是三日月會用滿含擔憂的眼神看著她的話,沢田雪見在本丸裡是壓根不需要進食的。無論燭台切光忠的手藝有多好,對於沒有「享受美食」這個概念的沢田雪見而言,都等於零。
只是……
沢田雪見拿起了鶴丸國永之前極力推薦的馬卡龍,這一碟馬卡龍做得很小,一口就能吃掉一個。。很甜,非常甜,甜到齁的適度,還帶著淡淡的櫻花香氣。
鶴丸國永鎏金的雙瞳滿含笑意地望著沢田雪見:「怎麼樣,確實很甜吧?」
見到沢田雪見點頭,鶴丸國永笑著推薦道:「這個粉色的是櫻花口味的,再試試這個綠色的,口味絕對不一樣!我強烈推薦您在試完櫻花口味的之後,再馬上試一下這個口味的。」
沢田雪見對於食物並沒有特別喜好,既然有人大力推薦了,她便從善如流地拿起了另一個綠色的馬卡龍。一口咬下去,卻不是之前那種甜到齁的味道,反而有一股淡淡的苦澀味。之前吃下去的那個櫻花口味馬卡龍的甜味還在口中留有余韻,和這份苦澀一遇上,卻中和地恰到好處,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苦,一切剛剛好。
「如何,光忠特制的馬卡龍,很驚喜吧?」鶴丸國永的金瞳閃閃發光地看著沢田雪見,驕傲地說道:「試了好久才試出來的特別組合。」
「試到我們後來一看到馬卡龍就想吐了。」太鼓鐘貞宗吐槽了一句,瞪著鶴丸國永不滿地抱怨道:「都是鶴先生瞎提的意見,說什麼馬卡龍這種所有人都覺得會非常甜的東西,如果能吃出苦味來一定是個大驚喜。」
沢田雪見評價道:「確實是個驚喜。你們辛苦了。」
沒料到會得到審神者這麼一句誇獎,太鼓鐘貞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放著馬卡龍的這一個碟子上面就只有這一粉一綠的兩個,沢田雪見便拿起起了它旁邊的另一個碟子邊上擺著的小叉子。一直默不吭聲的大俱利伽羅突然伸手把已經空掉的碟子收起來,然後把沢田雪見拿起了叉子的那一碟放著一小塊黑森林蛋糕的碟子挪到她面前。
在燭台切光忠的介紹、鶴丸國永的推薦、太鼓鐘貞宗的吐槽以及大俱利伽羅的服務下,沢田雪見一種一種地試了過去,雖然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點心有著額外的喜好,但也沒有表露出對哪一款有不滿,還時不時地在鶴丸國永的引導下點評一兩句,這令燭台切光忠又是失望又是高興。失望於還是沒能試出審神者的喜好,高興於審神者對他的甜點手藝的認可。
不知不覺之間,一桌子的甜點全都進沢田雪見肚子裡了,當大俱利伽羅收走最後一個碟子,放眼望去桌子上已經空蕩蕩的時候,他不禁「啊」了一聲,說道:「沒了。」
鶴丸國永這個時候也反應了過來,「嘶」地倒抽一口冷氣,不可思議地看著沢田雪見:「等等,主殿您真的全部吃完了?」
沢田雪見點頭。
燭台切光忠一拍額:「完了,一期殿會氣瘋的。」
說曹操,曹操就到。燭台切光忠的話音剛落,一期一振就和三日月一起到了餐廳,恰好聽到了燭台切光忠的那句話,順口問道:「什麼事會讓我氣瘋?」
說完,一期一振就看到大俱利伽羅身側那一疊高高的甜點碟子,頓時沉默了。他的視線緩緩從那一疊甜點碟子上移開,經過沢田雪見,最後落到了燭台切光忠身上。
一期一振緩緩地露出了一個溫和優雅,被無數女性審神者評價為「王子般」的微笑:「燭台切殿,能為我解釋一下嗎?」這場景,這位置分布,再加上之前聽到的那句話,一期一振已經猜出了大致的情況了。
燭台切光忠干笑:「意外,都是意外。」
三日月微微挑眉,在一期一振和燭台切光忠一來一往的對話時,坐到了沢田雪見身邊特意留出來的空位,低聲詢問道:「主殿看起來,心情似乎很不錯?」
在一期一振差點就直接把燭台切光忠拖到手合場的時候,沢田雪見開口了。
第50章 美食攻略
沢田雪見並沒有制止一期一振的行為,她只是說:「餐前甜點吃完了,正餐呢?」
燭台切光忠連忙抓著這個借口趕緊溜:「馬上就來,請稍等。」
跑了燭台切光忠這個罪魁禍首,一期一振怒氣衝衝地殺到審神者面前,嚴肅地說道:「主殿,就算您可以將食物轉化為靈力,但也請不要一次吃這麼多零食,這對健康不好!」
畢竟眼前這位是自己的主人,不是自己的弟弟,不能斥責,一期一振只能這麼勸諫。
沢田雪見沉默了一下,問道:「一期一振,你怎麼似乎……老是跟甜點過不去?」
「哈哈哈哈。」三日月無良地笑了起來,毫不客氣地直接爆料道:「一期殿一直很想當個好哥哥,剛來本丸沒多久就買本《好哥哥應該知道的一百件事》,裡面好像就有一條說要注意限制自己弟弟妹妹們的甜食,這是為他們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圍過來的粟田口短刀們集體「哇哦」了一聲,包丁藤四郎一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就算主公大人說過我們吃甜食不會蛀牙之後,一期哥還是不喜歡我們吃太多甜食,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一期一振惱羞成怒道:「三日月殿!」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著,完全無視了一期一振的怒火,倒是沢田雪見若有所思地說道:「就算明知道自己和弟弟們都並非人類,也不像人類一樣受到身體素質的束縛,卻依舊在不知不覺之間模仿著人類嗎?」
一期一振愣住,下意識地回了一句:「我沒想這麼多。」
「這是很正常的現像。」沢田雪見說道:「刀劍付喪神,尤其是時之政府的刀劍神降系統下的刀劍付喪神,受到人類的影響太大了,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由人類的幻想而生,行為模式上不知不覺間就向人類靠攏,太正常不過了。」
說話間,燭台切光忠已經帶著准備好的美食又殺了回來了,他裝作沒看到一期一振怒視他的眼神,將准備好的正餐放到沢田雪見面前:「請慢用。」
沢田雪見看著眼前明顯不是和食的飯菜,眨了眨眼,問道:「跟以前不一樣。」她瞥了眼被放到三日月眼前的那一份,補充道:「跟三日月也不一樣。」
燭台切光忠如此說道:「和食的話,歌仙殿才是最擅長的那一個,我的手藝和歌仙殿比起來還是有所欠缺,就不在主殿面前獻醜了。」
沢田雪見問道:「那你擅長哪一類?」
燭台切光忠謙虛得說道:「我是什麼都會一點,在某些類別上自然比不過像歌仙殿他們專精一項的。」
「哦?」
「其實大部分人都有那麼一兩手絕活。」看到沢田雪見似乎對這個話題有點興趣,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比如說,髭切殿和膝丸殿的燒烤就很不錯,藥研君的便當和干糧做得很好。」
被提到的當事人剛好也在現場,髭切笑眯眯地說道:「因為燒烤很有趣啊。」
藥研藤四郎今天沒有出陣任務,於是穿著內番服的白大褂,像個醫生多過像一個戰士。他推了推眼鏡,沉穩地說道:「燭台切殿過獎了,不過熟能生巧罷了。因為我是在戰場上長大的,風雅的事情不太懂,不過戰爭相關的可以放心地交給我。」
燭台切光忠繼續說道:「其實大部分人都會一點廚藝,不僅僅是因為有廚當番的輪值,更多是因為有時候,出陣和遠征不是一天就能完成的,這個時候就需要就地取材自己動手了。廚當番反而更多地用來教大家怎麼准備食物的。」
沢田雪見便看向三日月:「三日月擅長什麼呢?」
三日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避重就輕地說道:「小朋友們都很照顧老爺爺的。」
沢田雪見秒懂。
午飯很和諧,沢田雪見也很給面子地把燭台切光忠奉上來的食物掃蕩干淨了。然而事後燭台切光忠收拾的時候卻是止不住地嘆氣,嘆到被逮來幫忙的鶴丸國永忍不住問道:「光坊,你嘆什麼氣啊?」
燭台切光忠把擦桌子的抹布一丟,無力地撩了下垂落到額前的劉海:「因為今天的午餐。」
「午餐?」鶴丸國永眨眨眼,問道:「主殿不是對午餐挺滿意的嗎?」
「但我還是沒能試出來主殿到底喜歡什麼口味。」燭台切光忠很郁悶:「主殿壓根就沒有表現出任何偏好,這讓我怎麼對症下藥啊?」
鶴丸國永有些緊張地問道:「等等,光坊你到底要做什麼?」
燭台切光忠斜睨了一眼過去:「你以為我想做什麼?」
鶴丸國永想了想,說道:「呃,爭寵?」他皺了皺眉,說道:「說真的,我覺得想在主殿面前爭寵,難度挺高的。主殿眼裡就一個三日月。」
「所以才更要爭寵啊。」燭台切光忠無奈地嘆了口氣:「主殿可是我們的審神者,對我們不聞不問像什麼話。」
鶴丸國永好像有點明白燭台切光忠的想法了,他問道:「所以你打算從美食入手?」
「人類的書上不都寫著,想要抓住一個人的心,就要先抓住對方的胃嗎?論壇上的小說不也都是這麼寫的?」燭台切光忠嘆氣:「可主殿……好像對美食都沒什麼特別反應的。」
鶴丸國永沉默了一下,勉勵道:「你加油。」
另一邊,三日月把沢田雪見抱走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主殿今天中午,好像進食的份量比平時多?」
沢田雪見微微點頭:「不能浪費。」
三日月眼裡帶上了笑意:「確實,燭台切殿做的食物很美味,不能浪費。」
沢田雪見微微搖頭:「不是因為美味,而是因為心意。」
三日月驚訝地頓停頓了腳步:「主殿?」
沢田雪見說道:「美味對我而言,毫無意義。然而這些美味裡藏著的心意,卻是我無法忽視的。」
三日月怔怔地看著沢田雪見,只覺得驚喜來得太快。
沢田雪見說道:「小烏丸他們說得對,既然我應了你的請求,成為本丸的審神者,自然也要負起相應的責任。之前對本丸的視而不見,是我的失誤。」
三日月笑了起來,連瞳中的新月似乎都熠熠生輝。他說:「主殿能這麼想,我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高興。」
沢田雪見聽到三日月一連用了三個「非常」來表達自己的心情,垂下了眼,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此前的行為。沢田雪見覺得,如果只是這樣就能讓三日月那麼地高興,那麼她做得再多一點也沒什麼。
沢田雪見一直都知道三日月對本丸的重視,也樂於見到三日月有除了她之外的重要之物。因為除此之外一無所有的感覺,沢田雪見再清楚不過了。
也許連三日月都不知道,他對沢田雪見到底意味著什麼。那是已經失去了一切,連存在的意義都不復存在之後,得到的唯一繼續存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