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簽字
沒人想到九代目居然會讓reborn把彭格列的大空指環帶來日本。
聯想起世界第一殺手閣下剛剛透露的西爾維婭小姐是那位身在日本的繼承人的親妹妹, 桌邊的眾人一時間浮想聯翩。
九代目這個舉動代表了什麼?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彭格列的下一代首領真的已經內定了嗎?
所有人或震驚、或激動、或迷戀的目光中,澤田彌將彭格列大空戒從深藍色絲絨墊上取出來, 捏在指尖左右看了看, 然後眨了眨眼睛看向了reborn,目光有一點疑惑。
「臨行前九代目托我帶過來的。」世界第一殺手對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各樣含意復雜的目光視而不見, 非常平靜地說, 「不用將協議帶回彭格列了,Sylvie你直接在這裡代替他簽名就可以了……會用嗎?」
澤田彌點點頭。
她家三哥哥教過她。
Reborn勾了勾唇,將另一份協議也拿過來並排擺在她面前, 「那就開始吧。」
會議室中的眾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望著銀發小女孩拿起指環套進了右手中指。
隨後她伸出手,輕輕平放在兩張協議紙上。
「以彭格列的名義, 我承認此份契約。」
橙紅色的火光倏然亮起。
彭格列指環戒面上死氣之炎燃起的瞬間, 兩道金色的紋路同時在紙面上蔓延,一左一右勾勒出伸展開翅膀的貝殼、交錯的槍和子彈, 最後蜿蜒著打著旋兒合流在紙頁最底側。
彭格列家族的家徽被完整地在協議上被勾勒出來。
隨後,筆尖在紙面摩擦的「沙沙」聲撲簌響起, 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握著羽毛筆在羊皮紙的下方優雅的落下一行漂亮的文字。
西爾維婭.彭格列。
澤田彌怔怔地回過頭。
她的視野中, 一個帶著幾分虛幻的修長身影抬手搭上她身後的座椅, 深色的披風從他肩上滑落, 西裝革履好像剛從哪個上流社會晚宴上歸來的青年滿身衣香鬢影, 以一種半環抱著她的姿勢傾過身, 還沾著硝煙氣息的漂亮手指握著羽毛筆在協議上代替她輕巧地寫下一行花體簽名。
額前跳動的火焰照亮了青年溫柔好看的輪廓, 他和她的哥哥沢田綱吉長得非常像, 但多了一種成熟凌冽的氣質。
似乎注意到了她怔愣的視線,青年寫完之後放下筆,微微側過頭朝她眨了眨眼睛,食指抵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他的眼眸光彩明亮,倒映著盛大火光,沉澱著輝煌的歷史,但注視著她時卻只留下了溫柔笑意。
「Sylvie。」
.
火光飄然灑落。
兩份協議上留下了西爾維婭.彭格列的名字,兩道灼灼燃燒的死炎之印在簽名上跳動。
全場寂靜無聲。
彭格列家小公主這個簽名的場面實在有點大,港黑方面特意准備的筆並沒有派上用場。
坐在澤田彌身邊的前任負責人死死盯著那個簽名的字跡,臉上表情錯愕、震驚、懷疑、難以置信,最後落地成燒紅了臉的激動。
他下意識回頭去看創造了這個奇跡的人,卻發現她正扭頭望著身邊的位置,表情怔怔地出著神。
負責人愣住……小公主閣下在看什麼?
協議上那個熟悉的簽名字跡再次在眼前晃過,一個讓人震驚又激動的猜測忽然在他腦海中閃過。
負責人的眼睛猛地睜大,同時看向了那片空蕩蕩的位置,並且下意識站起了身。
「嘩啦。」
椅子挪開的聲響帶起一片,彭格列方面的人幾乎是集體起立,右手覆在胸前恭敬地俯下身。
Reborn:「Sylvie。」
澤田彌終於回過神。
青年的身影已經消散在空氣裡,她抬手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的指環,小心摩挲了一下戒面。
那個人真的跟哥哥長得好像啊。
她有點懵地想到。
而且不僅僅如此,那種血脈相連的熟悉感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開始在血管中沸騰,溫暖的感情彙聚成熱流,她整個人像被泡在溫水裡。
要形容的話,大概像是把貓咪抱到陽光下,只被他溫柔注視著就開心得想要撒嬌。
「reborn。」澤田彌茫然地回過頭,眨了眨眼睛。
「那一位真喜歡你呢。」黑發殺手似驚訝又似感慨,唇邊勾起一抹笑。
澤田彌:「誒?」
然而reborn只是贊賞地摸了摸她的頭,並沒有多做解釋。
Reborn:「都坐下吧。」
彭格列的人員應聲落座,隨後黑發殺手手指在桌上一扣,其中一份簽好的協議沿著桌面劃出恰好停在對面的森鷗外面前。
橙紅色的火焰還在簽名上靜靜燃燒,違反自然規律的畫面像一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活生生的奇跡。
方才彭格列眾人的一系列動靜都被這位港黑的首領收入眼底,盡管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在看到那個漂亮的花體簽名的一瞬間,森鷗外的眼瞳還是猛地收縮了一下。
他面上依舊是四平八穩不動聲色的禮貌笑容,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顫了顫,好一會兒才重新穩定下來。
視線在紙面那簇格外明亮的火焰上別有深意地停了停,他拿起協議交給等待在一旁的下屬,「既然協議已經達成,港口黑手黨和彭格列從此刻起就是盟友了。」
森鷗外絲毫不問方才的事情,將身為盟友不插手對方家族事宜的態度表現得十分明確,「宴會場已經准備好了,彭格列的諸位,我們移步到宴會廳去嗎?」
會議室中的氣氛重新松緩下來。
兩方結盟之後開個宴會,聯絡一下感情是常態,港口黑手黨這個首領是個難得的聰明人,reborn看好他們之後的發展,並沒有拒絕這個邀請。
澤田彌將指環從手上取下來,放進戒盒裡交還給reborn,然後緊跟著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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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出了會議室,轉移到宴會廳。
比起方才在會議室中寸步不讓的唇槍舌劍,這場港黑主持的宴會就純粹是娛樂和社交了。
這個任務用不著澤田彌親自去,小蘿莉純粹就是來吃晚飯的。
宴會廳現場觥籌交錯,頭頂的水晶燈灑下明亮的光。港口黑手黨的前後兩任首領品味都偏向西式,再加上宴請的是來自意大利的盟友,於是會場中主題風格也跟著自由爛漫起來。
港口黑手黨請來的大廚手藝不錯。
澤田彌坐在桌邊正開開心心吃東西的時候,港黑首領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彭格列小姐在橫濱游玩得怎麼樣?」對方微笑著搭話道。
他開口的瞬間,附近的所有人同時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滿警惕。
澤田彌頓了頓,有點糾結地放下蛋糕叉。
雖然對方是個蘿莉控,但好歹是盟友組織的首領,還是要給點面子?
於是她正襟坐直,微微頷了頷首,「挺好噠。」
「橫濱是一座歷史悠久且非常美麗的城市。」森鷗外端著酒杯朝她微笑道,「歡迎彭格列小姐常來。」
在看到他往這邊靠近時,尾崎紅葉就立刻跟了過來。此時她剛一走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目光頓時凌厲。
「如果彭格列小姐再來橫濱,請務必告知港口黑手黨,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和服美人微笑著插入談話,並且不著痕跡地將森鷗外擠出去,袖擺後半遮半掩著的眸光倏然一冷。
她也可以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把這個蘿莉控按在總部!
澤田彌看看她,又看看森鷗外。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微妙地感覺這個大姐姐對自己的善意。於是小蘿莉眨眨眼睛,給了她一個可以萌化人心的笑容,「好噠。」
殺傷力有點大,港黑首領手中端著的酒杯出現了一絲波紋。
而不等他有下一步動作,太宰治和A同時閃現到了他身後,雙雙伸手按在了他的肩上。
「……」港黑首領鎮定地微笑,「太宰君,A,雖然彭格列小姐的確很可愛,但你們的反應也太大了。」
太宰治、A:「……呵呵。」
把你手裡搶拍的手機收回去再說這句話好嗎?
中原中也:「……紅葉大姐。」
「啊,妾身知道。」和服美人單手撫唇,遮住了唇邊鋒利的微笑,「稍後就處理。」
澤田彌:「……」
她默默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就全都圍過來的一群人。
總感覺這個盟友充斥著一股吃棗藥丸的氣息呢……
她的視線從對方的首領和干部們身上一一掃過,心裡忽然有點愁。
所以說,給哥哥找這樣一群家伙當盟友,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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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東京。
安室透白天在收到小堂妹給他回復的郵件時無語了好幾秒。
橫濱的警察態度特別友好?
那孩子到底在橫濱玩了些什麼啊??
但當時他和貝爾摩得在一起並不方便詳細詢問,而且想想她身邊的人覺得小堂妹無論做了什麼應該都有人幫她兜著,於是他直到晚上回到家才給她打了電話。
線路一接通就聽到那邊觥籌交錯,似乎在哪個宴會場。
「嗯?彌醬在參加宴會嗎?」安室透在玄關放下鑰匙,在背景音中敏銳捕捉到了幾個認識的聲音,挑了挑眉。
「是呀。」
小蘿莉軟乎乎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隨即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她似乎是換了個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我在港口黑手黨,今天和reborn叔叔一起過來的。」
猜到了。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防備人啊。
安室透失笑,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頭疼。
他踩上客廳的木質地板,順手打開壁燈,往書房方向走,「彭格列和港黑結盟了」的信息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往下延伸出各種推測以及其他地下勢力對這個消息的反應。
他甚至抽空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跟黑衣組織的BOSS打聲招呼……姑且還是提一下吧,不然他們真要以為他在消極怠工了。
「我今天還在橫濱遇到柯南了哦……」
小蘿莉歡快的聲音繼續通過電話傳遞過來,像清透的泉水,安室透一邊大腦高速運轉一邊認真聽著她說話,兩邊都沒有耽誤。聽著聽著,他不自覺勾起了一抹笑。
他的小堂妹好像每天都過得開開心心的,無論什麼事在她眼中都很有意思,像一個明亮又溫暖的光源,只是站在她身邊都能被這種歡快的情緒感染,漸漸地也跟著明亮起來。
跟人虛與委蛇了一整天的青年有點疲憊地將自己砸在書桌後的靠椅中,身體還是有些沉重,心情卻不知不覺好了起來。
他噙著一抹淺笑,跟著堂妹的話問,「是嗎?那柯南和那位太宰先生的傷沒事吧?」
一邊說他一邊打開電腦上的文件夾,抽出太宰治的資料,視線掃過,唇邊笑容不變,眸底閃過一抹晦澀。
「我把他們全送進侑士家的醫院檢查了。」
小蘿莉憤憤地說,「一個兩個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送進醫院?
安室透剛翻到太宰治進入港口黑手黨的時間,聽到這句話搭在鼠標上的手指一頓,略微意外了一下。
那位小偵探且不論,身為黑手黨干部的太宰治會這樣輕易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體數據資料嗎?
這個疑問在他腦海中轉了一圈,安室透有點微妙地先將它放在了一邊。
「說起來,彌,前段時間向日君給我發消息說你們換了一個國文老師?」
向日?
向日岳人??
他是怎麼跟堂哥搭上線噠???
澤田彌忽然聽到這麼一句有點懵,但還是乖乖回答,「對,開學來了之後剛換噠,叫做祝部天行。」
「……祝部?」
安室透輕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少見的姓氏,灰藍色的眸子在冷調的燈光下似乎顏色深了深,隨即他若無其事地笑著關心道,「彌醬感覺新老師怎麼樣?」
「嗯……」澤田彌想了想,然後忽然有點困惑起來,「感覺好像……對她沒什麼印像?」
「哦?」
安室透輕聲笑了,卻並沒有沿著著這個話題問下去,反而話音一轉,「今天還回東京嗎?還是要在橫濱住一晚?」
「回去噠,宴會結束了就走。」
電話那頭的小蘿莉沒有多想,她乖乖彙報完行程安排,安室透又叮囑了她幾句讓她到家之後就給他發個消息,這才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把手機從通話界面切出,打開了通訊頁面,收件箱裡躺著向日岳人今天發來的郵件。
他上午的時候以關心堂妹的名義給他發了條消息詢問學校的情況,然後就收到了長長一段回復,事無巨細到一封郵件都沒裝滿,還分了兩條分別發送過來。
從這份專業細心程度上來看,這位少年倒真是個當警方線人的好料子。
安室透一手支著頤,指尖在屏幕上一劃,跳過最前面的向日少年雄心勃勃的「對江戶川柯南大作戰」,視線落在最後面那段關於他們新來的國文老師的描述上。
「……祝部老師課講得很好,感覺好像是哪個大家族出來的一樣,有時候用詞都文縐縐的。而且她還喜歡給我們講怪談,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學校裡最近好像特別流行這個了……」
第52章 祝部老師
冰帝。
時間不知不覺走到了春末, 教學樓外的綠樹枝椏連天,葉片的顏色漸漸轉深, 穿過窗樞吹進來的風中也開始帶上夏日的氣息。
上午第二節 課, 正是大部分小孩子們開始犯困的時候,教室中彌漫著一股昏昏欲睡的氣息, 江山淪陷得厲害, 正在講課的國文老師優美動聽的嗓音也沒能挽回大勢。
年輕的女教師看著底下快要趴倒一片的小腦袋,無奈地笑了一下,微微抬高了聲音, 「現在把書翻到第十九頁……」
「嘩、嘩、嘩……」
小朋友們懵懵地揚起小腦袋看了她一眼, 努力提起一點精神,隨後教室裡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翻書聲。
澤田彌單手托著腮, 隨手把面前的課本往前翻了一頁, 目光依舊在講台上的老師身上沒有移開。
年輕的女教師脾氣很好,看著底下小孩子們無精打采的樣子也沒有訓斥, 只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在黑板上寫下一行板書。
一陣風擦著窗沿吹進來, 帶起她垂到腰間的長發, 她的背影纖細, 站姿十分優美, 正如向日岳人所說, 有一種出身大家族的教養良好的氣質。
即便是在貴族學校氣息濃郁的冰帝, 這種氣質也絕不會被埋沒在人群中。
所以說, 我為什麼會對她沒有印像呢?
望著那個認真講課的身影, 澤田彌微微斂眸陷入沉思。
如果不是昨天堂哥忽然提起,她甚至都不記得學校裡有這樣一個人。
但身邊其他人無論是忍足侑士還是向日岳人全都對她印像深刻,昨天她稍微問了一下,岳人就迫不及待地給她說了一堆。
溫柔漂亮,用詞文雅,課講得很好,好像還喜歡怪談。
「……啪啪啪。」講台上的女教師拍了拍手,微笑著說,「為了讓大家打起精神,我來講一個故事吧。」
「誒?」底下的小朋友們立即從枯燥的課本裡拔出目光,一個一個將小腦袋抬了起來。
祝部老師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但是聽完之後大家要好好聽課哦。」
小朋友們異口同聲,「好~」
「那麼我就開始講了。」祝部老師放下書,溫柔地笑著說道。
……喜歡怪談。
澤田彌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她眨了眨眼睛,略微端正了一下坐姿,認真聽了下去。
女教師動聽的聲音在教室中回蕩。
「古早古早,某個寺廟中有一個僧人,為了超度亡故的父母,每天都要抄寫《心經》,一天十遍,持續一千天……
「在他開始這個修行一個多月之後,在某一天的夜裡,僧人忽然從睡夢中醒來,他自己不知道原因,但見當夜月色很好,便忽然起了興致起身出了門。」
「他來到外廊,正准備欣賞灑落在庭院中的月光,忽然察覺到前方外廊內有一個『東西』。他凝神細看才發現那是一位身著紗羅單衣跪坐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子有一雙非常美麗的眼睛,望著僧人時仿佛在哀傷地訴說什麼。僧人於是問她『你是誰?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嗎?』,但女子並不回答。僧人又追問了幾句,女子的神色越發哀傷,然後她緩緩放下了遮住嘴巴的手。這時候僧人終於發現,這位深夜出現在他屋前的女子,並沒有嘴巴。」
「啊!」小朋友們正屏氣凝神地聽到了這裡,齊聲驚訝,捧場地連連追問。
「老師,所以那個女人是妖怪嗎?」
「僧人最後會怎麼樣呢,會被妖怪吃掉嗎?」
祝部老師笑眯眯地聽著他們討論,直到課堂上重新安靜下來,這才繼續講道,「女子做完這個動作就消失了,而從這一天開始,僧人每天夜裡都會醒來,然後就看到女子在外廊、窗邊、枕畔哀傷地看著他。」
「僧人實在害怕,到第七天的時候,他干脆強撐著沒有睡覺,讀著《古今和歌集》打發時間。然而沒過多久,被困意侵襲,他還是睡著了。這天夜裡醒過來時,那位女子果然又跪坐到了枕畔。」
「只不過這一次,她將僧人睡前看的《古今和歌集》拿了過去,翻到某一頁,一邊繼續哀傷地望著他,一邊指了一句和歌給他。」
「無耳山得無口花,心事初來無人識。」
女教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下這一行字。
「僧人分外不解,但女子做完這個動作後就消失了。他實在忍受不了這樣的狀況了,於是托人找到了當時一位很有名的陰陽師,將這件事告訴了他。」
「陰陽師得知此事後,十分感興趣,便和僧人一起回去了他居住的寺廟。當夜,那女子果然又出現了,陰陽師見到她後從懷中取出一張寫著一個字的紙片遞到她面前。女子看著紙上的字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隨後她就轉身走進了僧人抄寫經書的房間,消失不見了。」
祝部老師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底下的學生們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
「老師,然後呢?」
祝部老師:「然後陰陽師就幫僧人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啊。」
「誒?!」小孩子們齊聲驚呼,「可是怎麼解決的啊!」
「老師不能說詳細一點嗎?」
「老師我沒聽明白呀……」
祝部老師笑眯眯地,「這個謎題的答案就在我們今天學習的內容裡面哦,所以大家接下來好好聽課吧。」
學生們:「誒……」
澤田彌收回視線,看了一眼課本,他們這節課學習的是常用漢字。
她正望著那幾個字若有所思,右邊忽然傳來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彌醬,彌醬!」
她循聲往旁邊一望,只見到向日岳人朝這邊伸著腦袋,口型誇張地向她比劃。
「老、師、說、的、是、什、麼、啊?」
「……」澤田彌默了默,在草稿紙上寫了個字展示給他。
向日岳人看看紙面上那個字跡漂亮的「如」字,又看看她,滿臉懵逼。
這時候澤田彌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忽的回頭。
春末的風已經開始沾上夏日的暖意,為了保持空氣流通,教室裡的窗子大部分時候是敞開的。
此時靠外側的窗台上正擺了幾盆青翠的綠蘿,繁茂的枝葉順著雪白的牆壁垂下,長勢良好得將窗台占了大半。
就在幾盆綠蘿中間,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扒著縫隙伸了出來。緊接著,青翠的綠葉後面冒出兩只犬科動物的耳朵尖,奶黃色的絨毛在綠蘿枝葉間動了動,又迅速蟄伏下來。
澤田彌:「……」
已經發現了,你不要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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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鈴聲一響,祝部老師就干淨利落地宣布了下課。
「謎題要自己解開才有意思嘛。」
她將挖坑不填的精神貫徹得十分徹底,直到最後都沒有告訴學生們故事中的陰陽師發現了什麼,笑眯眯地收起課本就離開了教室。
班長:「我合理懷疑祝部老師是對我們剛才沒有好好聽她講課的打擊報復。」
他旁邊的同桌快要把攤在面前的教科書瞪出洞來,「答案在書上?哪裡?哪裡寫了?!」
「祝部老師是在逗我嗎玩吧?」
「哪個智商高的猜出了答案的公布出來挽救一下我的智商啊……」
一地哀嚎中,幾個女孩子趁亂看向教室後排,抱著「澤田同學說不定知道呢?」「就算不知道也可以上去搭個話這波不虧了」的心情,正准備羞澀地結伴往那邊挪,就見到大部分時候一下課就開始補覺的銀發女孩忽然從座位上站起身。
她稍微一動就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教室裡哀嚎的同學們不自覺都朝她看過來。
大家愣愣望著他們的高嶺之□□直走到第二扇窗戶的窗台邊,伸手在茂盛的綠蘿後面撈了撈,然後抱出來一只狐狸。
……一只狐狸?
同學們集體睜大了眼睛。
在大家安靜的視線中,澤田彌泰然自若地抱著狐狸走回到座位。
「……這是澤田同學養的寵物嗎?」有人懵逼地問。
澤田彌想了想,一邊在椅子上坐下一邊認真回答,「這是我養的弟弟。」
所有人:「誒?!」
然後目光忽然閃亮。
原來澤田同學是會把小動物當做家人的類型嗎?
好可愛!!!
忍足侑士:「……」
不用猜他都知道班裡這群沙雕同學們忽然亮起來的星星眼是什麼意思。
別傻了,那真是她弟弟。
……然而這個時候說實話有人信嗎沒有好的那就算了。
他虛著眼轉過身,一手搭上椅背,毛茸茸的小狐狸從澤田彌的懷裡鑽出來,頂著幾縷落在鼻尖上的銀色長卷發打了個噴嚏,一抬頭正好和他的視線對上。
忍足望著那雙蔚藍蔚藍的眼睛,頓了頓,一邊將手伸過去幫他把那幾縷長發撥開,一邊小聲問,「鳴人?」
鳴人狐狸蹭了蹭他的指尖,「嚶嚶嚶~」
忍足一怔,「……怎麼?有人欺負他了?」
澤田彌:「沒有呀。」
忍足:「沒有他為什麼要哭???」
澤田彌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哭啊,狐狸不就是這麼叫的嗎?」
小鳴人在她懷裡贊同地點頭。
忍足:「……」
兩只萌物同時睜大了眼睛看著他,臉上是一模一樣的疑惑表情,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樣子。
忍足侑士,忍足侑士收回手,艱難地移開了視線。
他默默地換了個話題,「……鳴人現在不能變回來嗎?」
「嗯,本來應該還要在那邊待一段時間的,但是鳴人想過來,晴明說可以這個形態壓力比較小,再過幾天就可以變回來了。」
澤田彌摸了摸懷裡小狐狸的頭,然後被十分自然地蹭了一下。
忍足只知道澤田彌這個弟弟每隔一段時間必須被關去一個地方,而且他本人也並不喜歡那裡。關於這個他還猜測過是不是因為他力量太強所以受到了限制,像德子小姐必須要沉睡一樣,但他很有分寸地並沒有多問。
他掃了一眼朝已經這邊觀望許久有些蠢蠢欲動的同學們,站起身,「走吧,先把鳴人送到小叔叔的辦公室去。」
「誒?」
再不送過去你弟弟就要被人擼了= =
望著絲毫沒有察覺到危機的澤田蘿莉,忍足侑士嘆了口氣,忽然慶幸剛剛向日岳人被人叫了出去。
向日還不知道小狐狸就是鳴人,他要是帶頭上了手,接下來的發展簡直要失去控制。
畢竟這麼萌的澤田同學和這麼萌的狐狸放在一起,澤田同學是擼不到的,大家還不能肖想一下狐狸嗎?!
第53章 學校的怪談
忍足侑士頂著滿室的幽怨目光, 帶著澤田彌出了教室。
用向日岳人的話來說,「侑士你簡直像那個中國神話中冷酷無情的王母娘娘!」
所以這到底是誰的錯啊!
如果不是你們一個個病得這麼嚴重,他至於天天心這麼累地把小公主跟你們隔離起來嗎?
學校醫務室已經換了新的心理醫生,麻煩你們有空去看一看好嗎?!
忍足侑士冷酷無情地關上門, 把他的沙雕同學們依依不舍的目光全拍在了門板後面。
然後他回過頭, 發現澤田彌小公主抱著弟弟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正乖乖看著自己。
他默了默, 思考了兩秒小公主是真沒察覺還是又黑了。
澤田彌:「侑士,怎麼啦?」
忍足侑士:「……沒事。」
嗯, 他能怎麼辦,就算小公主是又黑了,作為一位合格的臣民,他不是還是會繼續扮演在她挖坑時給她遞鍬的角色嗎?
忍足淡定地把沙雕同學們扔到腦後,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走吧,課間有二十分鐘, 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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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隆一辦公室所在的行政樓和二年級教室離得並不太遠,途中唯一要經過的岔道通往學校食堂。
上午第二節 課的下課時間比其他課間要多出十分鐘,於是趁這個機會跑出來放風或者補食的學生也格外多。
澤田彌和忍足往行政樓走時和好幾個同學擦身而過,眼見著他們似乎全都是往食堂跑的。
好像今天沒吃早飯的人特別多, 都趕在了這個時候跑出來去買吃的填肚子。
澤田彌跟著往食堂方向看了一眼,一陣風吹過, 帶過來幾點落紅和櫻花淡淡的清香。
「侑士?」
她疑惑地回頭, 正好看到少年從自己頭頂抽回手, 修長的手指夾著一片櫻花花瓣。
「剛剛吹過來的。」忍足攤開手, 將花瓣放在手心,隨口感慨,「那顆櫻花樹還開著啊,花期太長了吧。」
澤田彌低頭看看那片嬌嫩的花瓣,眨了眨眼睛。
這時候她懷裡的鳴人狐狸扒著她的手臂探過頭,哼哼唧唧地伸出爪子,「侑士哥哥。」
「嗯?鳴人要這個嗎?」忍足注意到他的動靜,將手遞過去。
他看到小狐狸湊到自己的掌心,鼻尖微微動了動,一張狐狸臉形像地傳遞出了疑惑的感情。
忍足:「怎麼了?」
「感覺味道有點奇怪。」鳴人歪了歪頭,又低頭嗅了嗅,遲疑地說,「像什麼東西壞掉了的味道……」
「?」忍足詫異地把花瓣拿起來湊到鼻間聞了聞。
櫻花的清香沾著點雨露的氣息輕柔地漂浮起來。
是非常正常的櫻花花瓣的香味,他沒察覺到任何異常。
……所以這反而就是最大的異常了。
忍足眉心下意識皺了皺,詢問地看向了身邊的人,「彌?」
銀發小女孩這時候也恰好停下腳步望向岔路口。
清澈的陽光從天際灑下來,站在那兒的櫻花樹在陽光下柔順地舒展花枝,雖然櫻花花期已經過了,但它依舊盛開得雲霞爛漫,沒有一點要凋零的意思。
忍足之前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並沒有多想,以為是學校理事會從哪兒找來的改良過的櫻花品種。但這會兒就著鳴人剛剛的話往那邊一看,五月的陽光底下,他心底忽然升起一陣無聲的寒意。
「最近學校裡很多怪談嗎?」澤田彌忽然問。
忍足被她的話喚回神,下意識應了一聲,「對,是有些多。」
他理了理思緒,「其實有關學校的怪談一直都很流行,七大不可思議什麼的,以前也有,但是最近好像特別多,連有些老師都開始傳了,雖然她們大部分只是當故事,像祝部老師……」
……好像今天上課的時候彌望著祝部老師看了很長時間。
他的聲音忽然停下來,忍足微垂下眸眼瞳中閃過一抹深思,「之前的國文老師在寒假的時候家中出了點事離職走了,祝部老師是這個學期新來的。的確是在她來了之後,怪談就忽然開始流行起來。」
但光是這樣並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忍足侑士想了想干脆拿出手機,指尖迅速地點了幾下,「我讓小叔叔查查她的資料和背景吧,看看當初是誰把她推薦進來的。」
澤田彌點點頭,然後繼續望向路口的櫻花樹,她走到這裡才發現剛才不少往食堂方向跑的同學居然不是來吃飯的,而是像得到了什麼召集一樣,這會兒全聚在了櫻花樹下。
人頭攢動中,她才往那邊看了沒一會兒,就毫不費力地挑出了一顆熟悉的紅色腦袋。
「岳人?」
「?」忍足侑士把注意力從手機屏幕上拔起來,覓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然後就聽到他家小公主充滿了疑惑的聲音,「岳人他們在那裡干什麼啊?」
忍足侑士:「……」
澤田彌:「?」
忍足侑士艱難地扭過了頭,「他們在組織部活吧。」
「咦?」澤田彌蘿莉眨巴了一下大眼睛,似乎更加茫然了,「網球部?」
忍足侑士:「……」
不,向日岳人同學除了網球部還額外領導了一個社團,叫做「冰帝公主保護協會」 ……
並且把他拉去當了會長= =
.
忍足侑士剛在路口停留一會兒,就被眼尖的向日岳人發現,並且不由分說地把他拽了過去。
……有時候他真的希望岳人除了在網球場上其他時候都是瞎的。
忍足睜著雙死魚眼站在向日身邊,剛剛澤田彌小公主見他們有活動於是十分體貼地留下他,自己去隆一辦公室安置弟弟了……有時候其實他也希望小公主殿下也不要這麼體貼。
希望程度和向日的沙雕程度成正比。
但這個時候覺得沙雕的大概只有他一個。
向日岳人此時表情十分嚴肅,正經得宛如在發表自由宣言,「出征之時已至……我已經給江戶川柯南下了戰帖,大家有沒有信心打贏這場戰役?」
眾人:「有!」
字正腔圓,感情飽滿,現場如同誓師大會。
忍足侑士:「……你什麼時候下的戰帖,不對,你在戰帖上寫了什麼?」
「哦,我說我們學校最近發生了許多奇奇怪怪的事,邀請江戶川君來調查一下。」很顯然,向日岳人同學姑且還是長了腦子的,沒有真的說盛情邀請江戶川同學蒞臨冰帝,他們准備一群單挑他一個。
忍足侑士:「……奇奇怪怪的事?」
他覺得向日岳人這句話簡直大言不慚,還有人比你們更奇怪了嗎?
他一句吐槽憋到嗓子眼,忽然一頓。
「等等,你指的該不會是……」
「就是學校的怪談啊!」向日岳人一臉「機智如我」,「他們不是有個少年偵探團嗎,請他們過來調查很正常吧。」
「而且我也不是故意誆他,最近的確有很多有人撞到了這些怪事的傳聞,路過音樂教師忽然聽到有人彈琴走過去卻發現裡面沒有人、在對面的走廊上看到美術室的人體模型忽然跑出來、美術教室前的樓梯忽然出現了第十三階……」
向日岳人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過去,數到後面大家都漸漸跟著安靜下來。
我們學校的怪談這麼多的嗎???
眾人對臉懵逼,甚至感覺到有點害怕起來。
向日岳人:「……」
他干咳了兩聲,努力把心底同樣騰起的一絲瑟縮壓下去,用力挺直了肩背,「總而言之,等今天江戶川到了學校之後,所有人一定要好好表現!一定要讓他見識到,我們冰帝的高嶺之花不是那麼好摘的!」
眾人重新振奮起精神,「是!」
忍足侑士:「……」
待人群散了之後,他撇了一眼向日,「我記得你是怕鬼的吧?」
紅發少年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誰,誰說的?!」
忍足侑士:「……」
你現在的表現就很明顯了好嗎?
寧願把自己坑進去也要作這個大死,你也是很拼了。
覺得自己宛如一個操心的老媽子的忍足嘆了口氣,「你就這麼看那個江戶川柯南不順眼?」
他沒見過那個江戶川本人,但老實說他覺得以彌的眼光,她願意承認的人不太可能有什麼問題。
向日岳人聽到這個問題居然扭捏了一下,「……也不是。」
忍足:「?」
「那小子其實有時候其實還挺帥的……」特別是在用智商碾壓人的時候。
「……但這不是重點!」他話音一轉,忽然握拳,眼中燃燒起灼灼火光,「我要讓他知道我們冰帝的公主殿下不是那麼好攻略的,就算他拿了女主劇本也不行!這是我身為娘家人的堅持!!」
忍足侑士:「……恕我直言,日向你現在不像娘家人,你像劇本裡的惡毒女二。」
還是馬上要被男主親自打臉的那種。
向日岳人頓時委屈,「為什麼又喊我『日向』?還有侑士你到底是站哪邊的啊!」
為了表示我和你不熟,而且我哪邊都不站。
忍足侑士若無其事地帶過了這個話題,「你確定他明天會過來?」
「當然確定。」向日岳人一臉認真,「我都跟他約好了,他一定會來的。」
.
服部平次:「什麼?你不去?!」
「嗯,你自己去吧。」柯南收起手機,雙手插在口袋裡漫不經心地說。
「為什麼啊?我可是為了你特意從大阪趕過來的。」
「明明是因為委托人在東京所以你才過來的吧?」
柯南撇過去一眼,斜視這個為了達成目的特意把事情誇張化的人。
「可是你不感興趣嗎?魔犬啊,這個世界怎麼可能真的有魔犬……」
剛說到這裡,服部忽然想起之前在橫濱發生過的事,「額……雖,雖然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我覺得沒這麼巧,這一個一定是謀殺案!」
「可是我真的去不了。」柯南嘆了口氣,「誰讓你忽然這個時候來了,我已經提前跟其他人約好了。」
「哦?跟誰約好了?你要去哪兒?」服部平次虛著眼看他,開口質問,宛如一個聽到約會被爽約的女朋友。
江戶川柯南:「……澤田的學校。」
「什麼?」
「我說……我要去澤田的學校,她一個同學說他們學校最近發生了很多怪事,七大怪談什麼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請我去看看。」
聽完他的話,服部平次頓時表情凝重,「……居然是這樣嗎?」
「哈?」
「所以居然是這樣嗎?在我和澤田小妹妹之間工藤你果然是選擇了澤田是嗎?」
「……理論上沒錯,但是為什麼你這樣說我感覺有點奇怪?」
「我們這些年的情誼果然還是不夠深厚,是因為對方是蘿莉的原因嗎?」
「……服部你再這樣說話我就揍你了。」
服部平次終於泄氣。
路燈的燈光沿著街道灑落了滿地,兩人正在毛利偵探事務所樓下的街上晃悠。
服部的確是因為委托人才跑到東京來的,但是因為正好工藤也在東京,所以他干脆過來打了聲招呼,也的確存著想拉著他一起去的意思。
然而他剛把事情說完,看出他來意的柯南就找了個借口把他拉了出來。
「話說回來,澤田小妹妹到底是什麼背景啊,能支使那個太宰治的人全日本都找不出幾個來吧?」服部平次踢開一顆石子,又想起之前在橫濱的事,重新開始納悶。
柯南撇了他一眼,「原來你知道他是誰啊,我還以為你真當他是橫濱熱心市民了。」
服部平次:「我又不是傻子!我一見面就認出他來了好嗎,知道我要去橫濱的時候家裡的老頭子還特意提醒過我,只不過對方似乎不想直接表明身份,所以我就配合著裝裝傻而已。」
柯南繼續棒讀,「哦,很聰明嘛。」
服部扭頭瞪他,「別轉移話題,那個澤田小妹妹該不會是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女兒吧?姓氏不一樣啊,私生女?」
柯南:「……不是,而且服部你這個猜測說出去是會被打的。」
「那是誰?而且真的沒問題嗎,我感覺工藤你對她格外注意啊,還是說她也跟你追查的那個黑衣組織有關?」服部平次停下腳步,語氣中多了一絲認真地追問道。
江戶川柯南終於長長嘆了口氣,也跟著停下來,「都不是,你不要多想了,澤田她……算是一個世交家的孩子。」
「啊?」服部平次一愣,完全沒想到還有這個關系。
「所以沒關系,你不用擔心她的事情……最好也不要追查。」
「既然你這樣說了……」
看著他分外認真的表情,服部撓了撓頭發,遲疑道,「那好吧。」
事情談完,兩人就准備回去了。
「話說回來工藤,你跟澤田小妹妹家是世交,澤田妹妹家和那個太宰治也是世交,難道你……」
「不,我跟那家伙一點關系都沒有,完全不熟!」
第54章 友誼賽
第二天, 冰帝。
「哇……」
少年偵探團的幾個小孩子們站在冰帝的大門口, 驚嘆地望著面前的景像睜大了眼睛。
下午三點多, 太陽遠不到落山的時候, 淡金色的陽光從天空灑下, 冰帝那低調又不失奢華的學校大門把受邀前來的幾人齊齊震了震。
怎麼說呢,有種「果然不愧是貴族學校啊」的感覺。
「我還以為只有漫畫裡是這樣呢。」元太仰頭望著最頂端的冰帝校徽嘴張得圓圓的。
光彥怔怔地補充說明, 「而且是少女漫畫。」
此時正是放學的時間點, 冰帝校門口停滿了前來接人的車輛。
擁擠卻非常有秩序, 給人一種忙而不亂的感覺。
幾個人站在一旁看著各種各樣的豪車從面前開過, 恍然以為走錯到了國內外名車展。
「不愧是將的東京上流社會家小孩囊括了近七成的貴族學校。」灰原哀平靜地說, 用的感嘆句的語序語氣卻沒有多少真的感嘆的意思, 「壓力大嗎,工藤君?」
柯南:「哈?」
他莫名其妙地回望,卻見灰原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 「不是說會有人來接嗎?」
「哦,我給向日打個電話……」柯南沒有細究,剛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正前方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大聲喊了他的名字。
「江戶川同學!」
幾人徇聲抬頭,就見到一個紅色妹妹頭的少年浩浩蕩蕩帶了一群大部隊出了校門朝他們走來。
在看到他的瞬間, 這群人眼睛一亮, 隨即摩拳擦掌, 個個帶出了即將上戰場的氣勢。
察覺到好像有哪裡不對的江戶川柯南:「……」
「呵……」灰原哀在旁邊一聲輕笑, 「所以我剛剛問你了, 壓力大嗎?」
江戶川:「……」
.
面對遠道而來的少年偵探團, 向日岳人非常熱情。
他一一把自己身後的人介紹了一遍
「這一位是我們冰帝劍道部的部長,這位是將棋部,這位是文學部……」
嗯,都是後援會的骨干……在忍足侑士表示你真的要叫這個名字嗎?先警告你肯定會被打的啊,向日岳人終於將那個奇怪的「保護協會」改成了「後援會」。
江戶川柯南木著臉看著這群人被介紹之後就目光炯炯地看向他,眼睛中戰意滿滿……直到向日岳人介紹到最後一個人。
「這是我們的會……啊,不對,是網球部的忍足侑士同學。」
名為忍足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朝他伸出手,「你好,歡迎來到冰帝。」
這位少年言辭禮貌,風度周全,一身貴公子範十分撐得住場子,但柯南的目光的目光剛和他對上,就迅速地從對方深藍色的眼瞳中讀出了那一絲並沒有怎麼遮掩的生無可戀。
「……」柯南無言地上前一步,跟對方握了握手,看向這位唯一看起來比較靠譜的人,用眼神無聲表達:你們什麼意思?
忍足侑士:抱歉,擔待一下,我回去就讓小叔叔把這群人全送給醫務室的心理醫生。
兩人第一次見面的人對視一眼,居然生出了種無言的默契。
必要的社交流程走完,向日岳人打頭,他帶來的大部隊迅速裹挾起遠道而來的少年偵探團往學校裡走,仿佛生怕他們跑掉了,有種土匪搶親的架勢。
土匪頭子向日岳人同學一邊領路一邊粉飾太平地介紹,「主要是我們學校最近奇怪的事情太多了,大家都有些擔心,所以才特意請少年偵探團的各位來看看。」
元太和步美幾人暫時還沒察覺到此人的險惡用心,聽到他的話紛紛高興地打包票,「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
向日一邊和他們說話,一邊回過頭,只看到他心中重重標了紅的那個重點人物正雙手插兜走在人群中心,目光漫不經心地在冰帝校園中掃過,似乎在找什麼人。
他迅速蹭過去,「江戶川同學在找誰?」
柯南回過頭,隨口問,「澤田呢,怎麼沒看到她?」
話音剛落,周圍忽然安靜。
夾在四周的所有人,包括旁邊走過的路人甲,齊齊停下腳步扭頭看他。
江戶川:「……」
畫面停滯了將近三秒鐘才重新流動起來,向日岳人「呵呵」笑著扭過頭,指著前方的岔路口煞有介事地驚奇,「啊,快看,這是我們學校的櫻花樹,現在還開著花哦!」
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剛剛那個問題。
眾人假笑著重新往前走,就是氣氛略微尷尬了幾分。
灰原哀撇了一眼身邊的人,壓低聲音,「誰讓你提這個問題。」
江戶川柯南:「……我就是關心一下世交家的小妹妹在學校過得怎麼樣。」
誰知道這群人反應這麼大= =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向日岳人重新湊到他身邊。
這位少年似乎已經假裝把剛才那一樁忘了,客氣而不失禮貌地微笑道,「江戶川同學,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向你請教。」
「請教」兩個字壓得有點重。
「……」柯南,「什麼事?」
「昨天上課的時候,我們老師給我們講了一個怪談……」
懷揣著「我倒要看看你猜不猜得出來」的陰暗心理,向日把祝部老師講的故事重復了一遍。大概怪談這種東西,大部分人都很感興趣,他講著講著,其他人也不自覺把注意力投了過來。
向日:「我後來才知道,好像祝部老師不止在我們一個班講過這個故事,但是那個謎題大家都沒猜出來,那個陰陽師到底是怎麼解決這件事的?」
旁邊有人接口,「陰陽師當然是用陰陽術啊。」
向日反駁,「可是那個沒有口的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還有那句和歌,到底有什麼聯系?」
「無耳山得無口花,心事初來無人識……麼?」
沒理會身邊幾人的爭論,柯南聽完之後沉思了片刻,「我想弄到耳成山的無口花,如果用它染色,就能無耳無口,自己的戀情也不會被其他人聽見察覺……這句和歌是《古今和歌集》裡的,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他忽然抬頭,「老師說謎底在你們今天學習的內容裡面?你們那天是國文課吧,在學習漢字嗎?」
向日岳人沒提過漢字的事,不知道他是怎麼猜到的,聞言愣愣點頭,「啊,對。」
然後他就看到黑發少年笑了一下,那笑容有點像戳破了別人精心設計的謎團的小孩子,帶著一點並不過分的惡劣和狡黠。
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字遞過來,「就是這個。」
向日岳人:「???」
他看著屏幕上那個大大的「如」字,滿臉懵逼,覺得這一集他好像看過。
就在這個時候,冰帝足球部的部長終於帶著人迎接了過來。
「向日副會……咳,向日同學。」
「啊?哦……」向日岳人暈暈乎乎地抬頭,和面前的足球部長對視半晌,在對方從疑惑到焦急的目光提醒下,終於想起今天主線任務。
然後他重整旗鼓,神色一變,鄭重地扭頭介紹,「江戶川同學,這一位就是我們冰帝足球部的部長。江戶川同學難得來一趟,不然我們先打一場友誼賽熱熱身吧,從足球開始怎麼樣?」
江戶川柯南:「……」
喂喂,說好的來查怪談呢?
而且「從!」足球開始是個什麼意思啊?
.
半個小時之後,足球場。
灰原哀望著球場上熱血朝天的景像,特別是剛剛踢入一腳射門隨後被隊友們歡呼著壓起來的某人,嘆了口氣。
「結果,你這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吶,哀醬。」步美這時候終於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壓低了聲線,湊過來擔心地小聲問,「柯南是不是被針對了啊?」
你才發現啊。
灰原哀淡定地說,「沒關系哦。」
「誒?」
「冰帝這些少爺小姐們人品不錯,還是很公平的。」
的確是很公平,足球部的那個部長說了要打練習賽之後就將他們帶到球場,把主力成員全都叫出來介紹一遍,然後讓柯南先挑人。
被挑中的隊員也十分賣力,完全把自己部長當成了對手,一點沒有要放水的意思。
灰原哀:「總而言之,看著就好。」
沒看到球場上那個人自己都玩得開心起來了嗎?
因為稍後還有其他事,這場臨時組織的球賽只打了半場。
雙方結束比賽從球場上下來的時候,記分牌上的比分是五比一,冰帝足球部長輸了個爽。
客場隊伍這邊,有四腳射門是柯南踢進去的,全場MVP當之無愧。
球場旁邊一直等著的步美終於松了口氣。
灰原哀:「我說不用擔心的吧。」
「哀醬?」步美疑惑地扭頭,就見她揚了揚下巴,「你看。」
步美順著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
剛剛踢完比賽的隊員們正走出球場,拿了MVP的柯南同學被隊友們熱情地圍在了中心。跟比賽剛開始的時不冷不熱相比隊員們的態度簡直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變,紛紛有轉投陣營的趨勢。
黑發小少年在眾人的簇擁下往球場旁的休息處走,一邊笑著偏著頭跟旁邊人說著些什麼,他額前的碎發沾了點汗水貼在頰邊,因為剛剛經歷過劇烈運動,說話時有點輕微喘息,臉側染了些薄紅,眼神卻非常亮,青春的朝氣蓬勃洋溢。
步美看得愣住了,「柯南同學好像很開心呢……」
灰原哀:「熱血上頭地拿出實力跟人踢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當然高興了。」
步美:「誒?」
熱血上頭?她有些怔怔地想,是在說柯南同學嗎?可是柯南同學不是一直都非常冷靜嗎?
這時候一行人已經回到了球場邊,灰原哀拿著一瓶水走上前遞過去,「恭喜啊。」
「額,謝謝。」柯南下意識接過礦泉水,剛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忽然聽到灰原湊過來輕聲說,「用高中生的實力欺負了一群小朋友,玩得開心嗎工藤?」
「噗……咳咳咳……」
江戶川柯南一口水嗆住,旁邊立刻有人靠過來幫他拍了拍背關心地問,「沒事吧,江戶川?」
「沒,沒事……」柯南跟隊友道了聲謝,順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毛巾,回頭再看灰原哀時眼睛虛了虛,「喂,我說你……故意的吧?」
灰原哀:「哦呀,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江戶川柯南的目光飄了飄,「我只是一不小心就……」
嗯,就認真了起來。
……這麼一想好像的確是挺欺負人的。
「江戶川同學!」
他的思緒剛飄到這裡,對倒霉地被他虐了的冰帝足球部部長生出了點歉意,就聽到對方忽然鄭重其事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足球部長大步走過來一鞠躬,「這場比賽是我們輸了,江戶川同學的實力果然很強。願賭服輸,我承認自己的能力不足,我代表足球部退出這場戰役!」
江戶川柯南:「……也不用這樣。」
這不是就真的顯得他剛剛在欺負小孩子了?
而且「代表足球部退出」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有其他人要上嗎?
「不過江戶川同學,」足球部長忽然抬頭,目光炯炯,「江戶川同學是帝丹的吧?帝丹在足球方面並不是特別強勢的院校,我覺得江戶川同學的實力不該被埋沒,你認為冰帝如何?如果江戶川同學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包辦所有轉學手續,只要你能過來就行。」
江戶川柯南:「……這個就不用了吧。」
「就是就是!」
元太、光彥、步美同時跳出來,警惕地瞪向這個試圖挖角的敵人,「柯南才不會轉學呢!」
足球部長雖然是個體格良好的少年,但還沒有良好到元太的地步,他被元太同學圓乎乎的肚皮頂得往後一退,愣了愣。
這時候一只手從身後伸出來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眼看著場面有點失去控制,忍足侑士嘆了口氣,終於站出來。
「抱歉,山崎他失禮了。」
他按著耿直過頭的足球部長跟他一起彎了個腰,然後衝元太幾人微微頷首,「山崎的性子直了一點,並沒有貶低帝丹的意思,十分抱歉。」
看到他這個舉動元太幾人反倒愣了一下。
「啊,沒,沒什麼。」
「就是,那個,我們也有點激動了。」
一場爭端就此消彌於無形,幾人背後,柯南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對面那個身姿筆挺的少年身上。
灰原哀:「你在看什麼?」
「吶,灰原,這個忍足君是二年級吧。」
「剛剛介紹的時候說了,二年級,跟你家澤田妹妹一個班。」
「但是那個足球部長是五年級。」
在日本這個上下等級森嚴的地方,一個二年級的學弟壓著五年級學長道歉,而被壓著道歉的那個還沒有一點不情願,老老實實就跟著做了,其他人看起來也習以為常。
柯南挑了挑眉,剛准備說什麼,忽然反應過來,「等等,什麼叫『我家』?」
「嗯?你不是說過嗎?」灰原哀淡定地說,「世交什麼的。」
「話是這樣說,但是我也只是在她出生後不久見過她一面啊,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有這件事……」
柯南剛有點頭疼地解釋到一半,旁邊忽然插進來一個鄭重的招呼。
「江戶川同學!」
「……」
覺得這個語氣有點耳熟的江戶川柯南帶著點不祥的預感回過頭,就見向日岳人領著一個四年級學長迎面走來。
這位少年似乎再次重整旗鼓,越挫越勇地給他介紹道,「這一位是我們學校將棋社的部長,聽說江戶川君你也會下將棋吧?」
江戶川柯南:「……」
喂喂,不是吧?
他虛著眼看向幾人身後的忍足,對方這一次用比他更虛的目光給了他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
「江,江戶川同學,加油,我們支持你!」這時候,旁邊一個冰帝的女孩子忽然結結巴巴喊道。
「沒錯,江戶川同學一定可以的,加油!」第二個叛徒緊接著出現。
「是啊是啊,江戶川君加油啊!」
「一定不要輸給佐藤!」
周圍瞬間響起嘰嘰喳喳的加油聲,現場的妹子們一場球賽過後當場倒戈,冰帝的江山眨眼睛淪陷大半。
江戶川柯南木著臉聽到灰原輕笑了一聲,「你還是這麼受女孩子歡迎啊工藤。」
喂喂!
他看看對面戰意衝天的對手,又看看周圍激動起來的圍觀群眾,最後視線落在某個目光灼灼的紅發妹妹頭身上,差不多搞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所以那家伙在學校這麼受歡迎的嗎?
柯南嘆了口氣。
他剛想到這裡,聚集在足球場邊的人群外忽然傳來更大的動靜,幾聲驚呼擠在加油聲裡,卻異常顯眼。
「澤田殿下!」
「還有安娜大人和會長大人……」
察覺到動靜的眾人應聲回頭,只見到足球場高處的台階上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幾個人,打頭的身影十分熟悉。
球場邊的人群摩西分海一般散開,披著銀色長發的女孩一左一右帶著兩個人,從長長台階上走下。嬌小的銀發女孩仿佛自帶氣場和結界,一路走來,吵嚷的聲音從外到裡逐漸安靜下來。
向日岳人在看到最前面的那個身影時整個人已經直接呆掉,他喃喃地說,「彌醬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忍足侑士:「她今天找學生會會長有點事,走晚了一點。」
向日用看叛徒的目光狠狠看了一眼學生會會長倉橋涉。
眼看著一行人快要走過來,忍足在向日身後用淡定的聲音輕聲提醒道,「岳人,記得你的人設嗎?」
向日岳人一懵,忽然想起昨天忍足形容他的話。
……即將被男主打臉的惡毒女二。
向日岳人:「……」
這時候澤田彌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她先是跟江戶川柯南幾人打了聲招呼,然後眨了眨眼睛,准確看向他,「你們在干什麼?」
第55章 七大不可思議
四個字足以形容向日岳人此時的心情。
天、要、亡、我!
對著小公主那雙明亮的眼睛, 向日同學連瞎話都不敢編, 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接下來怎麼辦,一邊用看叛徒的目光狠狠掃射澤田彌身後的學生會會長。
會長倉橋嘆了口氣, 並不想真的被打成叛徒地上來解圍, 「我們剛剛路過足球場的時候,這邊的聲音太大了, 所以過來看看。」
然後一來就看到你們在給江戶川同學上車輪戰。
這個就沒辦法解釋了。
他默默退到一邊。
向日求幫助的目光緊接著掃向忍足。
忍足侑士:「……」
壓下心裡強烈的吐槽欲望,他無奈地上前一步接棒, 「學校裡怪談的事情,岳人有些擔心,因為不知道真假, 所以特意請江戶川同學來查探一下。」
澤田彌看看周圍人潮擁擠的足球場, 又看看據說是來查怪談但是連冰帝的球衣都換上了的柯南,最後重新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忍足侑士:「……」
嗯,所以為什麼查怪談查到了足球場來呢這個我也不知道啊……
兩撥人正相顧無言,一個眾人意料之外的聲音忽然插入了談話。
「然後因為時間還早, 就借了衣服先過來足球場玩了。正好冰帝的足球部實力很強, 我也一直想討教一下。」
兩撥人討論的焦點,江戶川柯南若無其事地走上前。他隨意聳了聳肩, 笑著說, 「嘛, 謝謝大家陪我了。」
足球部眾人一怔, 下意識道, 「額, 不,不客氣……」
澤田彌:「這樣嗎?」
驟然聽到柯南給他解圍,向日先是一呆,然後迅速地抓住這個台階,努力點頭,「沒錯,就是這樣!」
澤田彌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向周圍。視線過處眾人紛紛點頭,全都端著一副「我很乖」的表情小動物一樣乖巧回望。
全場安靜中,小公主閣下終於收回視線,歪了歪頭,露出一個非常好看的笑。
「那就好。」
現場響起一片松氣聲。
一陣風從球場上吹過來,空氣中無形的壓力仿佛就此消散。
柯南眼角的余光看到冰帝的小動物們紛紛拍著胸口露出劫後余生的表情,他有些失笑,轉移話題道,「嘛,既然比賽已經結束了,還是說說怪談的事吧……阿欠!」
他一句話剛說完就打了個噴嚏。
澤田彌的目光掃過去。
他貼在額上的碎發還沒干透,精致的鎖骨露在寬大的領口外。冰帝的球衣是冷調的藍白兩色,襯得他搭在脖頸上的黑色碎發和肌膚的對比更加黑白分明,少年人尚未長成的纖細單薄感在他身上表露得格外明顯。
五月的天氣已經轉暖,但他剛穿著薄薄的球衣在球場上瘋跑了一陣,這會兒沾在脊背上的汗意涼下來,在風裡打了個寒顫。
銀發蘿莉隨手把校服的西裝外套脫下來遞過去,「給你。」
「額,謝謝……」柯南揉了揉鼻子,下意識接過道了聲謝,然後忽然頓住。
等等?
他直著眼睛盯著手裡米色的西裝愣了三秒,又抬頭去看把衣服給他的人。
只見澤田彌小公主似乎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樣子,淡定地做完這件事後就回頭和學生會會長說起話來。
江戶川柯南:「……」
他提著小公主的校服的衣領,感覺到周圍人視線忽然灼熱,其中有一道灼熱中還帶著幽怨。
他木然扭頭看去,只見向日岳人抓著旁邊忍足的手臂虎視眈眈地瞪他,眼睛中明晃晃寫著:虧我之前還以為你是個好人,結果我沒看錯,你果然是個拿著女主劇本的狐狸精!
灰原哀調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確是女主角的待遇哦,你看周圍的女孩子們多羨慕你。」
江戶川柯南:「……呵呵。」
你們夠了。
.
冰帝體育館。
澤田彌來了之後,眾人雖然十分不舍但還是乖乖散去。
安娜家裡,穗波老師這幾天生病了,她有點擔心,忍足跟澤田彌打了聲招呼後就順路送她回去了。
向日岳人對此憤憤不平,「侑士這家伙居然也說他有事要回家不參加!有什麼事能比集體活動還重要啊!」
學生會長倉橋在旁邊無奈地笑,「嘛,跟我們比起來,忍足君的確是挺忙的。」
忍足家的事情在上流社會不是秘密,忍足家那位厲害的二公子和家裡老爺子的矛盾已經趨近白熱化,而幾乎所有人都更看好忍足隆一。作為小小年紀就被那位二公子看重的後輩,忍足侑士插手到家族事務的時間比他們都要早得多,這一點他們同輩的人也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同情。
澤田彌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一邊翻著一本筆記本一邊聽著他們說話,鳴人狐狸趴在她的膝蓋上努力伸長脖子往筆記本上看。
他白天在忍足隆一的辦公室睡了一天,這會兒正精力十足,活潑得過分。要不是姐姐隔一會就摸摸他的頭安撫一下,他都要跳到元太頭上去了。
澤田彌正捏著一張紙往後翻頁,耳邊倉橋和向日的說話聲忽然停了下來。
倉橋:「江戶川君,你這邊已經收拾好了嗎?」
「啊,抱歉,久等了。」
澤田彌回過頭就看到柯南從浴室走回來,他身上已經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深藍色襯衣領口上掃過的墨色碎發沾了點浴室的潮氣。
他徑直走到她身邊坐下來,目光往她手上筆記本上一掃,「這個是?」
「倉橋整理的資料。」澤田彌把筆記本遞給他。
「因為最近遇到怪事的同學實在太多了。」倉橋涉補充,「有很多向學生會反應,我就特地調查整理了一下。」
雖然這個冰帝到處彌漫著沙雕的氣息,但學生會還是十分靠譜的。學生會會長倉橋涉是五年級生,性格比較溫和,但能夠在能人輩出的冰帝當上學生會長,本人也是十分有能力且認真負責的。
看著江戶川開始認真翻看資料,他在一旁向其他人大致講解了一下冰帝目前的情況。
「傳聞最多的就是七大不可思議,有不少學生撞到過。雖然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產生什麼特別嚴重的後果,但總覺得還是搞清楚為好。」
「沒錯沒錯!」元太幾人紛紛握拳,十分有干勁道,「我們學校以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呢,我們很有經驗的,就交給我們少年偵探團吧!」
倉橋:「額,那就拜托你們了。」
一邊說話,他的目光一邊往幾人身後看去,只見到那個坐在他們小公主身邊的黑發少年視線依然落在筆記本上,微斂著眸,臉上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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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大不可思議說是只有七個,實際上在傳聞中有很多版本。」
倉橋涉領著眾人出了體育館,前往舊校舍的方向,一邊走一邊解釋,「不知道算不算巧合,我們學校現在討論最多的怪談正好也是七個,最有名的應該是很多版本中都出現過而且排位最高的「廁所裡的花子」吧。」
光彥:「啊,我看過那個電影,《鬼娃娃花子》。」
倉橋:「對,因為太有名了,所以還被拿去創作成了漫畫,電影裡的花子也是從漫畫裡改編的。」
幾個人在前面討論,澤田彌和柯南不知不覺就落在了後面。
柯南:「話說回來,你怎麼也跟著來了?」
澤田彌正抱著弟弟想事情,乍然聽到他的聲音回過頭,「因為我不放心啊。」
語氣理所當然,好像已經料定了他們會一定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柯南:「……」
到底應該是誰不放心誰啊?
澤田彌沒注意到他有幾分無奈的表情,因為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之前提起花子的怪談時,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的熟悉感是什麼了。
說起來,德子以前好像的確跟她提過,冰帝校園裡有什麼東西來著……
說話間眾人抵達了舊校舍樓下。
下午六點多,白日的陽光已經從明亮溫暖的淡金色過渡到橙紅,古舊的校舍立在夕陽裡,樓上緊閉的玻璃反射出昏黃的光。受到怪談傳聞加持,眾人剛走到這裡,就好像感覺到了樓底下縈繞的不祥又詭異的氣場,一股子寒意不受控制地往心底鑽。
「……」望著眼前古舊的高樓,向日岳人打了個寒顫,「進,進去嗎?」
「走吧。」他話音剛落,江戶川柯南從倉橋手裡拿過鑰匙,第一個打開門走了進去。
其他人緊跟著魚貫而入。
紅發少年眨眼間被落在了最後,頓時一個激靈,「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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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舍裡門窗緊緊閉合,走廊上堆積滿了灰塵和被落下的雜物,因為大門常年鎖著,空氣難以流通,走道裡彌漫著一股悶久了的霉味。
眾人的腳步聲回蕩在長長的走廊上,四周靜得讓人心慌,向日岳人捂著鼻子走在最後,輕聲嘟噥。
「我們學校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倉橋:「這棟校舍年頭很久了,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拆。有傳言說是因為風水的原因,還有人說是因為校舍裡鎮著什麼。」
向日岳人和元太幾人同時一個哆嗦,「什麼?!」
走在前面的會長回過頭溫和地笑了笑,「都是傳言而已,不用緊張。」
向日、元太、步美、光彥:「……」
真的只是傳聞嗎?!
向日岳人正哆嗦著,忽然聽到走在前面的柯南開口問道,「吶,地上這些腳印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倉橋轉過注意,也跟著低頭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遠的原因,走廊上部分角落裡滲出積水,地板落著一層厚厚灰塵,一連串凌亂的腳印蓋在灰塵上,一路通往樓梯。
「應該是有學生偷溜進來去找花子的。」倉橋望著這些腳印也有點頭疼,「舊校舍三樓女廁所第三個隔間有一位花子桑,她會實現呼喚之人的願望,但相應地,呼喚她的人也會被取走一樣重要的東西——怪談是這麼說的。」
「有人相信之後真的跑過來嘗試,雖然校舍的大門鑰匙在我手裡,但它還有個後門,年久失修,如果找准辦法還是能夠翻進來的。」
「這樣啊。」柯南聽著他說話,視線卻並沒有從腳印上移開。
他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拿出手機蹲下來拍了張照片,然後站起身,「走吧,我們去三樓看看。」
見他好像並沒有多說的意思,倉橋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轉過身繼續帶路,「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