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Chapter91.(校)
茜茜和赫敏、羅恩都在幫著哈利練習咒語,為了幫助他順利度過最後一輪比賽。但是在宣布比賽項目當晚發生的事情,依然讓人十分在意——消失許久的魔法部官員巴蒂·克勞奇,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霍格沃茨,又忽然消失?
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正是出於這種想法,茜茜他們一時間連考試都顧不得了,只想幫助哈利提高、再提高。
因而整理筆記和作業的工作幾乎被我包攬了。哈利作為勇士可以不用參加考試,但我們其他人都是普通的學生,仍然需要參加期末考試。
只是在上課的時候,我偶爾會覺得生活好像有一種不真實的割裂感,被選中的少年或者少女會是勇士,沒有被選中的人和這場盛事無關,都是湊熱鬧的旁觀者。人是否只有被命運選中、被迫要承擔某種責任的時候,才會意識到,原來這樣的事情,是真的會落在自己的頭上,需要自己去做出選擇的啊,哪怕我們曾經一樣無憂無慮……
我喜歡做一個普通人,但我不會逃避我將面對的任何選擇。
哈利的頭疼更加厲害了,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回事,又被麗塔寫到了報紙上,她還說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高級專家認為,哈利的精神相當混亂。
我覺得這又是她的胡說八道,既然是專家,為什麼不敢把自己的名字亮出來呢?不敢公布姓名,要麼這個專家並不存在,要麼是這個專家非常心虛,總之很不可信。
德拉科在三強爭霸賽裡完全是「湊熱鬧的旁觀者」,他前期設計了那個幼稚的徽章,現在又在麗塔那裡說哈利會蛇佬腔……雖然這是事實,但哈利當時是為了救賈斯廷,他和狼人、巨人交朋友也沒有違反什麼條例,這些簡直都是欲加之罪。
茜茜對德拉科挑釁的舉動有些不滿,我默默地把她的魔杖按了下去,雖然我也覺得德拉科應該改掉跟一個沒有職業道德的記者爆料的習慣。但是今晚就是最後一輪比賽了,這學期即將結束,我希望茜茜可以把德拉科當做空氣,不要和他打架了。
「你這個比喻倒沒錯。」茜茜說道,「空氣是無處不在的。」
「討厭的馬爾福也無處不在。」羅恩說道。
是啊,我這個比喻沒有錯……我沒辦法離開空氣,不是嗎?
赫敏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不顧魔法史考試即將開始,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哈利則是被麥格教授叫走了,因為勇士們的親屬被請來觀看決賽,現在是他們和親屬的見面時間。
被邀請來觀看比賽的親屬們,自然與有榮焉,他們的到來也可以鼓勵到勇士們。然而我總覺得,比賽弄出這副決賽之前相見的陣仗,也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們,決賽有著區別於前兩場比賽的危險,所以校方才破例這麼做。
哈利的父母已經去世了,他和他的姨媽一家關系並不好,因而今天來的是韋斯萊夫人、韋斯萊家的長子比爾·韋斯萊,茜茜的父親普威特先生,還有艾譜莉,這讓我們都非常驚訝。
原來是鄧布利多教授邀請了他們,盧平教授和小天狼星也來了,他們現在在鄧布利多教授的辦公室。大家熱熱鬧鬧地聚在一起,這種溫暖的感覺讓每個人都非常開心。
我努力地忍住不笑,可是喬治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見自己未來岳父的場景,實在太好笑了。德拉科見我爸爸就沒有那麼拘謹,畢竟從小就認識……
可我們兩家人卻很難這麼其樂融融地坐在一起,更別說是這裡還有出身於混血的艾譜莉、純血叛徒韋斯萊一家,以及還在樓上的狼人盧平教授,蒙受冤屈的通緝犯小天狼星。
不帶任何的血統偏見、拋卻世俗觀念,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我發現,只有你爸爸是拉文克勞。」我小聲地跟茜茜說道,「他被格蘭芬多包圍了!」
「他早在以前教他們的時候就習慣了!」茜茜吐了吐舌頭,指著艾譜莉笑道。
下午的時候沒有考試,大家在校園裡到處逛了逛。這些從霍格沃茨畢業的大人們都很懷念學生時代的生活,茜茜和哈利陪著普威特先生和韋斯萊們,艾譜莉則是跟我在學校裡走了走,她再次感謝我之前為她慶祝生日的事情。
「以前我也有個朋友很喜歡做蛋糕。」艾譜莉笑了笑。她用非常柔軟的眼神非常柔軟地看著我,說道:「當初隆巴頓夫人跟我說可以去麥克米蘭家做家庭教師的時候,我就在想,麥克米蘭家的孩子是什麼樣的呢?真抱歉,我沒有跟你們家的人有過什麼交集……」
「但是當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像你的那位朋友一樣嗎?」我眨了眨眼睛。
「你和羅莎琳不太一樣,除了甜食和性格乖巧,這點在你想辦法讓我留下來做你的老師的時候,我就知道了。」艾譜莉說道,「你非常善於照顧別人的情緒,也很會說話,是那種狡黠靈動的女孩子,像陽光一樣,沒有誰會不喜歡你。」
「你們是不一樣的,所以她是拉文克勞,而你是格蘭芬多。」
她又笑了笑:「把你當做我的故友對你而言是不公平的,就像哈利只是哈利,我從來沒有把他當做是詹姆。」
我很想問她,小天狼星也是這麼認為的嗎?只不過話到嘴邊,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就像艾譜莉說的那樣,我很善於照顧別人的情緒。我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樣的話,我知道她應該清楚,小天狼星可能在哈利這裡寄托了一些超出他本人的期望。
「轉眼你都四年級啦。」她摸了摸我的頭,「真的是一點點地看著你長大……雖然你和羅莎琳不一樣,但你對我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朋友,如果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幫你,就像拇指姑娘裡的燕子朋友那樣。」
我本來很感動,但聽到拇指姑娘的比喻後,我頓時心生警惕。艾譜莉該不會也要像喬治之前說的那樣,過來營救我吧?
「我們可以幫你把小馬爾福從盧修斯那家伙手裡救走。」她對我眨了眨眼睛,「就像我們當初騎著掃帚救小天狼星那樣。」
果然是前輩,不走尋常路。
「前提是,他願意跟我走?」我好奇地問道。
如果我問德拉科願不願意跟我走,他會說「我願意」嗎……我覺得不會,我壓根不會去問這種問題。但倘若德拉科問我願不願意留下,我會怎麼說?
他同樣也不會問我這種問題。
因為他會希望我走。
這就是我和德拉科跟別人的不一樣,或許他在別人那裡有很多錯處,但在我這裡,他真的一直在為我著想……當然,這也是應該的,也不看看我背後保護了他多少次。比如,今天要不是我攔著,茜茜就要把最近陪哈利練習的成果用到德拉科身上了,他怕是又要腫著臉不敢見人。
「他不願意也得願意啊,我們把他敲暈就行。」艾譜莉理直氣壯地跟我一起謀劃犯罪。「什麼時候輪到馬爾福家的人對我們小桑妮挑三揀四了?還好你表哥不知道這件事,他最近真的是接二連三地跟我表示,桑妮太善良了,我是怎麼騙到你這麼一個可愛的學生的……感覺他好像很喜歡女兒的樣子。」
我:?
等等,話題是不是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想要女兒拜托自己結婚生一個,不要把小表妹當做代餐!
「艾譜莉。」有人在我們身後喊道。我和艾譜莉一起回過頭,她挑了挑眉:「阿拉斯托?」
是穆迪教授——我忽然驚覺,除了課堂上師生之間的正常交流,原來我們已經有兩三個月沒怎麼在私下說過話了。
「你也來看比賽。」穆迪教授敲了敲地面。
「我看到費迪南德教授也來了,你們打算一起坐在格蘭芬多的看台上觀賽,跟麥克米蘭小姐和普威特小姐一起?」
「對呀,我們忙裡偷個閑。」艾譜莉不明所以地說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挺好的。」穆迪說道。
我感覺他好像有什麼話想對我說,但是因為艾譜莉在,所以他沒辦法對我說。可是,他好像又因為艾譜莉恰好在這裡,因為她會和我一起看比賽,所以他又覺得,這話沒有必要再說了。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話,然後穆迪教授就走了。艾譜莉轉過身來與我繼續閑逛,走了幾步,她忽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我問道。
「阿拉斯托以前稱呼費迪南德的時候,都不會加『教授』這個稱謂的。」她疑惑地說道,「這聽起來很像是學生或者後輩喊的稱呼……可能是他在霍格沃茨當了一年教授,已經習慣這麼喊同事了吧。」
「啊,那他怎麼不叫我一聲懷特教授?」艾譜莉不滿地說道,「難道我不能被這麼稱呼嗎?」
「請問艾譜莉教授,您是什麼教授呢?是天文學、飛行學,還是魔藥學?」我故意挑了她不擅長的科目問道。
「都不是。」她一本正經地反駁我,「是捉迷藏。」
玩捉迷藏,無論是捉的人還是藏的人,都很擅長在漫長的報數中,去等待。
晚餐的時候,盧平教授帶著熟悉的大黑狗來到了格蘭芬多的餐桌這裡和我們一起就餐。
我注意到小天狼星看看哈利,又看看我,然後又看看喬治,再看看茜茜。
我懂了,他的意思肯定是:看看喬治看看你,看看我們小哈利。
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和哈利真的互相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拜托了小天狼星,看看我們艾譜莉。
「女士們,先生們,再過五分鐘,我就要請大家去魁地奇球場,觀看三強爭霸賽最後一個項目的比賽。現在請勇士們跟巴格曼先生到運動場去。」
哈利和塞德裡克、芙蓉以及克魯姆一起在掌聲中走出禮堂,等到他們離開後,我們也陸續離開,然後走到魁地奇球場魚貫入座,到處都是興奮的談話聲以及匆忙的腳步聲。
天空的顏色逐漸變深,星星開始出現——我原本以為艾譜莉會挨著我坐下,沒想到她居然變成了貓咪,讓茜茜把她抱在懷裡,因為這樣會比人擠人坐著舒服。
巴格曼播報了勇士們的積分,目前塞德裡克和哈利一起並列第一,都是85分,克魯姆是第二名,芙蓉第三名,然後在巴格曼的哨聲裡,勇士們按照名次順序先後入場。
「你看到了嗎,是海格。」羅恩對我和赫敏說道,「這意味著……」
茜茜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這些選修保護神奇動物課的朋友們,而我和赫敏對視了一眼,意識到迷宮裡肯定有炸尾螺!
勇士們入場後,我陷入了無聊,因為在場外的我們並不能看到場內的情況。雖然金妮說我們可以看個氣氛,但我只能看到艾譜莉貓貓伸出爪子打小天狼星大黑狗,也沒有感覺到什麼緊張的氛圍。
茜茜在跟盧平教授和普威特先生聊天,我拿著望遠鏡四處張望了一下,倒是和對面坐在斯萊特林的佩格對上了視線,她也在無聊地拿著望遠鏡到處看。
在佩格對我招手的時候,我注意到瑟吉歐坐在魔法部的看台那邊,和鄧布利多教授坐在一起。
說起來,我感覺瑟吉歐對茜茜好像不太一樣,但現在喬治已經和茜茜交往了,驕傲的瑟吉歐又能怎麼辦呢?斯萊特林總是會高傲地端著自己的面子,這將會是一些人在以後漫長的時光裡無數次懊悔的時刻。
但也有人不會懊悔,因為他們不懂得愛,也瞧不起愛。
佩格對坐在她另一側的布雷斯說了些什麼,布雷斯轉頭拉了拉德拉科,把望遠鏡遞給了他。
德拉科本來都快睡著了,被布雷斯冷不丁地叫醒,他的神情頓時有些不愉快。少年懵懵地拿著望遠鏡怔了一會,然後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刻拿起了望遠鏡。
隔著望遠鏡的鏡片對望,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因為在夜色中、在人群裡,我們看的人也只是彼此。
德拉科在我這裡沒有總是端著面子,相反,我們能認識,完全是因為他的主動。即便他有著斯萊特林的矜持,我也不會讓我們的人生留下懊悔的時刻,正所謂敵不動我動,愛情和所有的人際關系一樣,總要有人拉著另一個人向前奔跑。
場地裡好像出了什麼事,因為有一道紅色的火花出現了,教授們趕了進去。普威特先生神情嚴肅地離開了,看到克魯姆和芙蓉相繼被抬了出來,我終於跟著緊張了起來。
「炸尾螺居然可以把他們倆都打倒嗎?」羅恩問道,這兩位勇士的水平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看台上到處都是竊竊私語,我看向赫奇帕奇的看台那邊,厄尼他們的臉色都非常凝重,顯然他們都在擔心塞德裡克的情況。
「威克多爾看起來像是中了什麼魔咒。」赫敏擔憂地說道,「哈利還在裡面……」
「好像吵起來了。」茜茜端著望遠鏡說道,「魔法部的看台那裡。」
原來普威特先生是去找鄧布利多教授了,他們正在跟看起來非常老好人、不太靠譜的魔法部部長福吉爭論著什麼。突然之間,看台上有人發出了驚呼——
我立刻看向賽場,場地發生了變化,圍著迷宮的障礙消失了……比賽已經結束了嗎?
「是哈利!」
「塞德裡克也在——」
有人跟著教授們一起跑下了看台,他們把哈利圍了起來,哈利和塞德裡克都倒在地上,看起來好像昏迷了過去,三強爭霸賽的獎杯就在旁邊。我和茜茜對視了一眼,一起急匆匆地走下看台。
人太多了,我們很難擠進去,在後面也不知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我被人撞了一下,和茜茜他們分開了,當我剛想看看是誰撞到了我的時候,我聽到尖叫聲響徹夜空——是從前方傳來的,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但聲音就像松開了閘門的水庫一樣,奔流的水一下子傾瀉而出,幾乎所有人都在自覺或者不自覺地重復著這句話——
「他死了!」
「塞德裡克·迪戈裡!他死了!」
我們所有人都被洪水一樣的突然翻湧而出的情緒淹沒了,那是不由自主就浮現在心裡的悲傷。
我們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包括我——
我的同學,塞德裡克·迪戈裡,成績優秀,待人溫和友善,是赫奇帕奇的級長,是許多人都想要成為的榜樣。他在魁地奇球隊擔任找球手,他非常正直,贏過格蘭芬多之後還會要求重賽,他非常勇敢,是眾望所歸的勇士。
他會因為一句玩笑話而拉著厄尼去為我做澄清,因為這件事關乎著女孩子的名譽;他會在我們跟高年級對峙的時候出來,巧妙地維護我們;他是秋·張的男朋友,是許多女孩子心中的最佳男友;他是好像你一抬頭就可以在走廊中偶遇的同學,對視的時候還會跟你打一聲招呼;他是身邊經常可以見到的朋友,我們總會認識這樣的人。
他熠熠生輝無可替代,他有著光明的未來。
他是我的同學,塞德裡克·迪戈裡。
今夜,他離開了我們。
「厄尼!」我聽到了漢娜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順著她的聲音回頭,這才發現,剛才撞到我的人就是厄尼。他震驚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塞德裡克躺著的方向。
塞德裡克的半邊身體埋在草地裡,厄尼也好像跟著他一起埋在了草地裡。
我知道的,我知道厄尼有多麼崇拜塞德裡克,他一直很希望我可以和塞德裡克交往,雖然這是他的一廂情願,但這恰恰是因為他知道塞德裡克是多麼的好,他多麼想要成為像塞德裡克那樣的人。
有許多人在哭,有許多赫奇帕奇,也有格蘭芬多,還有一些斯萊特林,他們摘下了帽子。還有拉文克勞——秋哭得歇斯底裡,修扶著她,但他整個人也在顫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艾譜莉從貓變回了她原本的樣子,她拿著魔杖,神情肅穆又警覺地看著周圍,保護著我們。我顧不得看其他人,撲過去抱住了厄尼:「厄尼!」
「桑妮……」好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溫度,厄尼才慢慢地恢復了呼吸。他艱難地看向我,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痛苦:「塞德裡克,他死了。」
「我知道,你不要再重復了……」我緊緊地抱住他,「厄尼,我們一定會知道真相的,塞德裡克絕對不會就這樣離開了我們,我相信鄧布利多教授一定會為他報仇!」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注意到有人看了我一眼。我抬頭看向對方,原來是穆迪教授,他擠到了人群裡,攙扶著哈利離開了。
這是怎樣的眼神呢?
是嘲諷,是取笑,還是憐憫?是因為知道,這是無法達成的願望嗎?
「報仇?」厄尼恍惚地說道,「你是說,這不是意外,是殺人?」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他們做的,你忘記世界杯那時候的事情了?」我想起了那個標記。
在我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漢娜驚恐地說道:「我剛剛好像聽到前面有人提到,那個人的名字……」
那個人……
伏地魔,厄尼無聲地說道,他打了個寒顫。
「今晚好冷,桑妮。」
現在明明是六月……我卻也覺得,很冷、很冷。
這是我們第一次距離死亡這麼近,這也是我們第一次知道,熟悉的人離開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我看向艾譜莉,當年的他們,是如何承受這些對抗神秘人所付出的代價呢?我只是想一想,想一想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就感覺被人扼住了喉嚨。
大人們匆忙地離開了,普威特先生離開之前叮囑了我們一番,瑟吉歐也被安排了工作。
他點了點頭,回頭跟我說道:「桑妮,麻煩你照顧一下佩格。佩格,你不要離開朋友們。」
「好……」佩格說道、她看著難過的同學們,心情跟著低落了下來。「人都會死嗎?」她問布雷斯。
「會,但迪戈裡不可以,也不應該這樣死去。」布雷斯說道。
「我想到了小時候,我見過德拉科的祖父的葬禮……」佩格小聲地說道,「是很難過的感覺,好像認識的人離開的感覺總會那麼悲傷。」
她蹲下來,從一旁抱住了我。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呀。」
「我們會的……」我回答她。
然後我松開厄尼,擦掉了臉上不知道何時落下的眼淚,看向德拉科——少年的神情無疑也是慌亂的,他看著我,嘴唇微微顫抖。
如果這件事是神秘人做的,那麼這就意味著,他復活了。
這同樣意味著在未來,我和德拉科很有可能會面對立場的選擇。
他所擔心的問題,終於出現了——
這就是不離開的後果嗎?
像塞德裡克一樣,未來面對我們的,很有可能是死亡。
德拉科看著我,他好像是想從我這裡尋找什麼答案一樣,我知道他想看到我回答什麼,但我輕輕地把佩格推向布雷斯,然後拉著厄尼站了起來。
我對德拉科堅定地搖了搖頭。
秋一定很難過,在塞德裡克出事的時候,她沒能陪在他身邊,雖然這樣的陪伴無濟於事,甚至不能做些什麼,但是——
我會永遠記住塞德裡克,我不會回避選擇,我會堅持心底的正直,不為邪惡所欺騙,在每一次我想要放棄的時候,我都會記住,有這樣的優秀的同伴因此犧牲。
我是一個格蘭芬多,我是一個麥克米蘭。
我是桑妮,我有我愛的親人、朋友,還有少年。
看到了嗎,德拉科。
這仍然是我的答案。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還是寫到了這個劇情,在我看來這是原作的一個不可修改的轉折點……
請記住,塞德裡克·迪戈裡。
第92章 Chapter92.(校)
留在魁地奇球場的同學們很快在教授們的護送下被帶回了各自的休息室,赫奇帕奇們是最晚離開的,他們誰也不想離開塞德裡克。
艾譜莉在判斷周圍暫時沒有危險後,去找鄧布利多教授了。我好不容易把厄尼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把他托付給漢娜和賈斯廷。
離開球場之前,我看了一眼拉文克勞的方向。秋的身影看起來搖搖欲墜,修在最初的震驚與沉痛之後意識到了什麼,少年挺直了脊梁,他讓姐姐靠著自己,成為她的支撐與依靠。
茜茜跟著普威特先生和盧平教授去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辦公室,赫敏和韋斯萊們去了校醫院,應該是去等哈利……可是哈利,我回想起穆迪離開時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在這樣危險的時刻,把哈利留在鄧布利多教授身邊無疑是最安全的。穆迪教授作為經驗豐富的傲羅,他沒有理由把哈利從球場帶走,可他為什麼悄悄地帶走了哈利?
在回去的路上,在沉默的隊伍裡,我心不在焉地走著,有幾次險些被石頭絆倒。
因為我在努力回想和穆迪教授這一年之間的相處,試圖為這個矛盾的舉動找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第一次正式見面時,我為了維護被變成白鼬、遭遇過度懲罰的德拉科,和穆迪針鋒相對,當時我絲毫不懷疑他會對我出手。
他取笑我一個格蘭芬多居然去救斯萊特林,似乎格外留意學院之間的關系,他對盧修斯叔叔的態度有些不屑,稱呼斯內普教授是「老朋友」;他對我說——
「再會,麥克米蘭小姐。」
這種口吻——
瑟吉歐對茜茜說,再會,塞茜莉亞;去諾特家拜訪諾特父子時,西奧多·諾特在離別的時候對我說,再會,麥克米蘭小姐。
再會——
我如遭雷擊,像是中了石化咒一樣,被定在了原地。
當他知道我的名字的時候,他念了兩次「麥克米蘭」,後面跟的一句是「純血家族」。
我並不是一個贊同血統論的人,但我依然會為我的家族感到驕傲,並且聽從父母的教導,去學習一些家族社交時必備的禮儀,比如場面話——
那個人,不是穆迪教授。
「桑妮,你怎麼了?」帕瓦蒂和拉文德發現我落在了隊伍後面,她們過來找我。拉文德握了握我的手,頓時有些吃驚:「你的手好涼!」
帕瓦蒂說道:「一定是被嚇壞了,今晚的事情……」
豈止是手涼,我覺得我簡直從頭涼到腳。
我任由她們拉著我走向城堡,然後一級一級地踩著台階,走向格蘭芬多的休息室。我感覺外界的一切都和我無關,因為我竟然在這個時候才窺探到,一個在最初就由假穆迪本人透露給我的一個秘密。
純血家族的場面話,卻也只對純血家族的人去說,因為這是表達一種認可。
這個人,認可了我。
那麼,他是誰呢?他是如何潛入霍格沃茨,假裝自己是穆迪教授,並且扮演了整整一年?是復方湯劑嗎?如果他長期服用這個藥物倒是不難,因為穆迪教授從來都只用自己的酒壺喝酒……
長期配制這種藥物還不被發現,他的警覺性、他的魔藥學水平都應該相當出色。
魔藥學——那本筆記!
難怪他送了我一本讓我在課業上受益匪淺的筆記,因為這的確是他的專長。
難怪他不讓我把筆記的事情告訴別人,因為他不想讓別人留意到他的筆跡。
既然決定冒充穆迪教授,我想,他應該是會模仿穆迪教授的字跡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個筆記裡的每一個字,都是他自己原本的字跡。
他不是穆迪教授,所以他總會在我提及穆迪教授的傷痕與事跡的時候,變得沉默,因為這是他偷來的身份、竊取的榮譽。
他是一個偷竊者,一個徹頭徹尾的小偷。
可是,他在練習奪魂咒的課上,在我飛向桌子的時候,卻變出了棉被保護了我;他在霍格莫德我沒有拿穩東西的時候,用魔法幫助了我;他在麗塔到處從學校裡偷聽秘密的時候,還暗示我小心甲蟲……
我知道他不看好我和德拉科,他提醒過我學生時代的戀愛或許會影響一生,但他面對那句「虔誠親吻的情侶,會相伴一生嗎」的疑問時,他回答我——
「只要你足夠勇敢,又不擅長偷竊。」
他冒充穆迪教授,一定別有目的,也許他就是神秘人的手下,是導致塞德裡克身亡的罪魁禍首之一;可他在我面前,就真的像很友好的教授那樣,為我解惑,引導我成為一個更優秀的學生,在神秘人復活之前,讓我掌握更多的本領……
這不應該啊,這不是他的職責。
食死徒大都是心狠手辣的存在,他體會到了當教授的樂趣,所以選擇提醒我保持機警,這可能嗎?
還是說,在和我相處的時候,他偶爾會忘記自己的身份,以為他就是一位在霍格沃茨任教的、受人尊敬的教授?
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宿舍。
我只知道我坐在床邊,看著桌子上那支我從未用過的口紅,心情無比復雜。
我想,他應該也畢業於霍格沃茨,因為他稱呼普威特先生時用的話是「費迪南德教授」,或許他曾經在普威特先生於霍格沃茨任教的期間就讀於此;他一定知道神秘人會復活,所以他好像很想看到我和德拉科未來會走向什麼樣的結局,在他看來,我們一定會分道揚鑣;他對我有一些好奇,因為德拉科、茜茜甚至是潘西,他們都表現得不像他以為的那樣……
但他曾經想要殺了我。
既然他不是穆迪教授,那麼我可以斷定,在那天夜晚,他問我要不要看地圖的時候,他的確心存殺意。
他是什麼意思呢?如果我打開地圖,我一定會看到我的名字旁邊,寫著一個不是穆迪教授的名字,看到真相的我,會被繼續容忍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我一定是會告訴鄧布利多教授這件事的,而身為臥底的他,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他肯定會選擇對我使用索命咒,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麻煩……
或許,面對他相當欣賞的學生,他會有一點點舍不得,用出魔咒的速度,會慢一點?
如果我選擇不告訴鄧布利多教授,我還是會死——因為,他欣賞我,正是因為我最初面對看起來非常凶狠的他,卻依然敢於維護德拉科,他欣賞我這份勇氣。如果我為了求生而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他一定會對我非常失望,當我不是他眼裡那個值得他欣賞的學生的時候,他肯定會更果斷地解決我吧。
是的,我可以確信,他是欣賞我的——他曾經認為我是一個有趣的學生,然後他又不止一次地跟我說過,「學生時代,人們總會喜歡有趣的女孩子」,可見他是認為,我是值得被喜歡的女孩。
但是,只要我打開地圖,我一定會死。
可是他拋出這個問題,原本就是節外生枝。
他……在這樣的一瞬間,難道想要告訴我,他到底是誰嗎?
在我說我不看的時候,他笑了,他是對我真的做到保持警惕而欣慰,也是因為他不用殺我,而感到松了一口氣?我很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去問他,因為鄧布利多教授一定發現了他的異常,然後他們會去保護哈利,屆時他作為食死徒,一定會被送到阿茲卡班吧。
可我還是想知道答案,阿茲卡班可以探監嗎?
我打開了那支口紅,把它轉了出來。口紅是很普通的款式,和我遺失的那支一樣,就像筆記是很普通的筆記,都是他饋贈於我的禮物……我翻看著筆記,一不小心把口紅落在了筆記上。
糟糕,我把筆記弄髒了——
現在我已經不是覺得自己從頭涼到腳了,我感覺我的血液都凝固了,冰冷的,不再流淌,如同我短暫地屏住的呼吸,以及不再運作的大腦。
這是一個概率很小的問題,我很難做到在看筆記的時候把口紅掉到上面,這兩件物品之間存在著魔法的聯系……
他是想像過,我塗著這支口紅,翻看這本筆記嗎?
我低著頭,看著筆記上的一行字,凝視了很久、很久,直至今晚的月光終於從夜幕探出頭來,然後又悄悄離開。
「To Sunny Macmillan,Best wishes for you.」
「——Bartemius Crouch Jr」
小巴蒂·克勞奇。
我的朋友們都沒有回到宿舍,我幾乎徹夜沒睡,因為我有很多想通的地方,也有很多想不通。
如果穆迪教授是小克勞奇假扮的,那我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格外在意「偷竊」這件事,因為小克勞奇已經「死」了。之前和閃閃的對話我和茜茜隱約感覺到,閃閃認為小克勞奇還活著,所以他這些年是隱姓埋名地苟且偷生……
他可能很久很久,都沒有和別人接觸過了,他有著引以為傲的純血統,但很久之後第一個和他說上話的、來自古老的家族的純血統的孩子……
是我。
可我想不通,為什麼他對我的態度相當友好。身為食死徒的他,曾經和別人一起折磨過納威的父母,他是一個冷酷的人,他最看不起的除了背叛者(我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他對盧修斯叔叔的態度很不善了),應該就是我這種自以為是的格蘭芬多了吧?
次日早晨去禮堂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很多人都眼圈青黑,大家都因為塞德裡克的事情難以入眠。
鄧布利多教授對我們講了幾句話,他讓我們不要去打擾哈利,不要去問哈利任何問題,尤其是他在迷宮裡的經歷。
很多人議論紛紛,但的確沒有人去打擾哈利……茜茜跟羅恩、赫敏一起回來了,她告訴我,穆迪的確是小巴蒂·克勞奇。
茜茜說道:「難怪那天晚上他想要對我們動手。」
可他……沒有動手。
「他被帶回阿茲卡班了嗎?」我問道。
「沒有,都是福吉……」茜茜皺眉道,「他是個喜歡粉飾太平的家伙。」她告訴我,福吉出於害怕,帶了攝魂怪進來,攝魂怪一見到小克勞奇,就衝上去給了他一個致命的吻。於是小巴蒂現在也不用回阿茲卡班了,他被送到聖芒戈,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
「……」
我得不到答案了。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我寧可他對我不好,我寧可他討厭我,他整個學期都針對我,這樣至少我恨起來,可以相當理直氣壯、沒有負擔。
他一定知道,如果他告訴我他的身份,我一定會非常厭惡他。
因為我和納威從小就認識,我對食死徒們害納威的父母常年住在聖芒戈的一事非常惋惜,無論是出於我自幼接受的家教裡的正直,還是我作為一個人本身所擁有的人性,我都很痛恨折磨他們的食死徒——
真好笑,如果小巴蒂·克勞奇還可以醒過來,他一定會很得意吧。
對正直者的關照,來自在她眼裡卑鄙無恥的人,那麼過往他所給予我的每一次的幫助,都會讓我感到坐立難安。
他是罪犯,他是真的做過壞事。
他是教授,他是真的對我友好。
我很難面對納威,雖然我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情,但我的心裡會抱有愧疚。我同樣很難面對秋和修姐弟倆人,甚至還有厄尼,如果我可以早些從蛛絲馬跡裡窺探到穆迪身份的不對,是不是塞德裡克就不會死?
「誰能想到是穆迪呢?」羅恩對哈利說。
是啊,誰能想到是穆迪有問題,他這樣愛憎分明,小克勞奇把這一切演得極好,連鄧布利多教授都沒有發覺不對。他是應該獲得獎項的好演員,他把別人蒙在鼓裡,把我蒙在鼓裡……
或許有一瞬間,他也成功地騙過了他自己。
我應該告訴我自己,他對我好就是為了讓我心裡留下這樣的痛苦,他是故意這麼做的,這一切也都是他演出來的師生友愛。
但為什麼他演得如此盡職盡責,讓他在如此繁忙的臥底工作中,還用心地寫了一本筆記給我?
我認真地翻看著筆記,想要從其中找出任何一個錯誤,任何只要我按照內容配制,就會讓坩堝爆炸,被魔藥反噬的錯誤。
沒有,一個都沒有。
完全正確。
好像吸走他靈魂的攝魂怪也在我身邊一樣,沉重的情緒圍繞著我,我失去了快樂的能力。
直到麥格教授從餐桌上把我叫走,她說是鄧布利多教授找我——在與福吉部長分道揚鑣,學校有很多事務要處理,神秘人復活之際,鄧布利多教授為什麼要找我呢?
是的,我相信哈利。
神秘人一定復活了,是他殺害了塞德裡克。
麥格教授把我帶到了鄧布利多教授的辦公室,然後就離開了。我坐在座位上,不是很想面對鄧布利多教授,他房間裡的那只鳳凰飛了過來,趴在了我的膝蓋上,似乎是催促我抬起頭。
「麥克米蘭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過來嗎?」鄧布利多教授問我。
我艱難地說道:「……或許是因為,小巴蒂·克勞奇?」
「是的,孩子,你很聰慧。」鄧布利多教授點了點頭,「我想你應該從你的朋友那裡知道了他的情況,我今天之所以找你來,不是為了他在假裝穆迪教授的期間對你有一些額外的照顧——事實上這也是我的授意,因為我擔心他會由於你救了馬爾福同學,對你抱有偏見,雖然我並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
我終於抬起頭來,看向鄧布利多教授:「那您為什麼找我呢?」
「古老而傳統的巫師家族大都有著傳家之寶,我想你應該知道。」
見我點了點頭,他繼續說道:「克勞奇家也有著這樣一件被賦予了獨特魔法的存在,它有點類似我辦公室裡的冥想盆,是可以儲存自己記憶的物品。」
啊……
「我們搜查了小克勞奇的辦公室,那個有七把鎖的箱子裡面,除了藏著真正的穆迪教授,還有這個盒子,經過檢查,我確認它就是克勞奇家的寶物。」鄧布利多教授拿出了一個盒子,對我說道,「這裡面儲存著小克勞奇的一些記憶,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
他看著我的眼睛:「或許,它可以解決你目前的困惑。」
我想,這一定是潘多拉魔盒。
這是災難的淵藪,卻有著極強的誘惑,如果我不能解決我的困惑,我恐怕在接下來的生活裡都無法面對我身邊的人——所以,即便它是潘多拉魔盒,我也要打開它。
金發少女好脾氣地問道:「所以呢,你還有什麼草藥需要我幫你找一下?我想,或許你還需要一朵特殊的鮮花,讓我猜猜,情人節快到了,你是想送給哪個小姑娘?」
她蹲坐在樹叢旁邊,手裡還戴著草藥課需要的手套。我注意到她打了斯萊特林的領帶。
「沒有了。」蹲坐在她身旁的少年懶洋洋地說道。看起來也是個斯萊特林,面對溫室裡的這些草藥,他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我說……」
「嗯?」
「你跟布萊克,不會和好啦?」他問。
「……別提他。」少女悶悶地說道,「都退婚了,我看他除非被人打昏了,不然他絕對不會再主動出現在我面前。」
啊,我知道她是誰了!我倒吸了一口氣。
她是小天狼星那個不想提及的、退婚了的未婚妻,露西婭·弗林特!
「嘁,你這麼有趣的女孩子,真的沒必要在意布萊克那種家伙。」斯萊特林少年說道,「對了,露西婭,我還想要你左手邊的那個東西,你幫我拿一下。」
「啊?好的。」她茫然地伸手去拿。然而下一刻,在她身旁的少年說道:「特殊的花,我覺得你正合適……既然你們已經退婚了,那我應該不算是——」
他依然是懶洋洋地、有些戲謔地說道:「不算是偷竊吧?」
我知道這是哪一幕了,因為伴隨著伯莎阿姨(我見過她的照片,相貌沒什麼變化)的驚呼,少年停止了那個態度很不認真的吻,並且舉起魔杖攻擊了誤入這裡的伯莎。
這是小巴蒂·克勞奇的少年時期,但很顯然,露西婭·弗林特是在乎小天狼星的,他是在試圖偷取她的喜歡,所以小克勞奇格外的在意「偷竊」,而他跟弗林特也沒有繼續走下去——
所以他告訴我,只要我足夠勇敢,又不擅長偷竊。
我不認為他有多麼喜歡弗林特,或許是因為她是討厭的家伙的前未婚妻,或許是因為他單純覺得她有趣,他那個吻是非常隨意的、輕浮的、調笑的,所以在伯莎阿姨離開後,他不出意外地被弗林特小姐打了……或許,他原本就是一個不懂得「愛」的人。
但是他沒有儲存別的少年時期的記憶,這又讓我感到困惑,又或者是鄧布利多教授已經拿走了一部分記憶,因而我接下來看到的,已經是他在霍格沃茨任教的部分了。
有些人儲存記憶,是為了怕自己忘記,必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回顧這些重要的回憶。但是,小巴蒂·克勞奇不是這樣——在他問我是否要查看地圖的前一天,他把這些記憶儲存在了這裡,我看到了,他以為這樣他就可以丟掉這些東西,變得心無旁騖、沒有任何在意和威脅。
於是有了那一晚的殺機。
他在我看不到的轉角處,心中譏笑我和德拉科絕對不會走到最後,因為神秘人一旦復活,盧修斯叔叔就會去承認自己的錯誤,馬爾福和麥克米蘭兩家一定會走向對立;他在我看不到的舞會前夕,在我詢問他的木頭腿是緣何而來的時候,意識到他和我之所以能認識,是因為他偷盜了這份機遇。
哪怕他沒有木頭腿、他很健全,他依然不能作為一個邀請我的斯萊特林。
他反思過,他在學生時代沒有在意過我的媽媽曼蒂,哪怕我和她有很多相像的地方……
因為桑妮是桑妮。
在迎接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時的一片混亂裡,他撿起了我落在地上的口紅。
但如同我們絕對會走向對立一樣,那支口紅被他拿到的時候,就已經被摔斷了。
我大概明白了,為什麼他會對我友好,倒不是說他想要看我知道真相以後的痛苦,他只是出於好奇心,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我這樣的人。
我明明因為德拉科應該和他結仇,卻又因為他冒充的人的經歷而對他改觀,充滿尊重……他想知道我在五年級、六年級,甚至是更長遠的未來,我是否還可以繼續保持現在的模樣。本著這樣難得單純的想法,小巴蒂·克勞奇,短暫地做了一年的好教授。
不能說他是喜歡我,我們年齡差距很大,而且他並不是一個懂得「愛」的人,他出於一種上位者對小朋友的「觀察」的態度,高高在上地想要窺探我的未來。當然,他再也看不到了,我們最後的交集,就是他離開球場的時候,他看我的,最後一眼。
他知道嗎,那是最後一面。他如果知道,他會後悔沒有把原本要叮囑我的那句「晚上不要亂跑」說給我,而不是因為艾譜莉不會離開我,於是把話咽回去嗎?
在學生時代,他是父母的驕傲、教授欣賞的學生,是受歡迎的同學、那時他家庭和睦,他有著野心卻還沒有踏足黑魔法的領域,沒有被送上審判法庭,沒有丟掉身份和姓名,可以用小巴蒂·克勞奇這個名字去追求自己覺得有趣的女孩。
他雖然不懂「愛」,卻依然擁有著可以去愛人的權利,以及充滿無限可能的未來。
如果在學生時代,或許他會喜歡我這樣的、他覺得有趣的女孩子;可惜這不是學生時代,他不是少年小克勞奇,我也沒有在那個時代就認識他,所以他對我的感覺並非喜歡。
只不過……
我合上了這個盒子,把它還給了鄧布利多教授,然後同他道別,走出了辦公室。
再會,鄧布利多教授。
永別,小巴蒂·克勞奇先生。
謝謝你,我四年級的黑魔法防御術教授。
六月的天氣晴好,走廊裡是陽光的味道,我渾身上下的血液重新運作,變得溫暖起來。
有一個斯萊特林的少年正靠著牆壁等我,盡管他抱著一本書,假裝自己只是路過校長辦公室門口然後認真看書,在午餐時間——
「你這麼熱愛學習嗎?」我問德拉科。
「是啊,學生時代就應該好好學習。」少年有模有樣地回答我道,「怎麼,鄧布利多教授找你做什麼?」
「他找我聊一聊,關於在學生時代的最後三年,我該如何帶著別人的祝福,跟一個幼稚又別扭的斯萊特林繼續走下去。」我回答道,然後抬起手,幫他擋住書頁上方有些刺目的陽光。
「……嗯?」
在盒子裡最後的記憶中,有著穆迪模樣的小巴蒂·克勞奇看著窗外走過的我,他說——
「真想回到學生時代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巴蒂·克勞奇下線,我把前面埋著的他的線索這章全部都捋了一遍,不知道大家看完是什麼感受qaq
想看評論!還是蠻有感觸的,對於小巴蒂和桑妮這條不是愛情的線。換做以前我絕對寫不出這樣的劇情,也算是我本人的一個進步。
第93章 Chapter93.(校)
現在黑魔法防御術課沒有了,我們可以自由處置那些課時。厄尼的課表做了調整,星期四下午他也沒有課,所以我們一起在圖書館的一個無人的角落裡給家裡寫信。
我們准備把三強爭霸賽最後一晚的事情告訴爸爸媽媽,盡管我們相信,按照他們的人脈,這件事他們已經有所耳聞。
但我們要說的不是比賽結果,而是在神秘人復活後,我和厄尼的一些打算。
「你說,爸爸媽媽會怎麼做?」厄尼問我。
「很顯然,戰爭無法避免。」我回答道。
剩下的部分不用我再說了,厄尼和我都很清楚爸爸媽媽會怎麼做,因為他們早就在上一次的巫師戰爭中回答了這個問題。
麥克米蘭家作為純血家族,是神秘人及食死徒的拉攏對像,我的爸爸媽媽雖然不想加入其中,但他們那時也無法承擔公開對抗神秘人的代價。
祖父祖母經歷的海難正是前車之鑒,於是爸爸媽媽在那個時候被迫選擇了躲藏。
「你會留下吧。」厄尼篤定地說道。
「嗯。」我點了點頭。
厄尼低聲問我:「所以,是為了馬爾福?」
「……不全是。」我說道,「德拉科是其中一部分。」他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不過,我的朋友們都打算留在這裡的,和我本人也想在霍格沃茨完成學業的意願同樣非常重要。
厄尼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你想走嗎?」我輕聲問他。
「不。」厄尼堅決地搖了搖頭,「你是我妹妹,我必須要留下來照看你。更何況……還有塞德裡克的事情。」他咬了咬牙:「別忘了,雖然你是格蘭芬多,但我可是赫奇帕奇——」
勇敢和正直,永遠不會離開彼此。
「但我們這麼做,有點太任性了。」這才是厄尼所擔心的事情。「如果我們留下來,爸爸媽媽一定會非常擔心我們。」
身為子女,我們讓父母平添這些不必要的煩惱,是很不應該的。我們需要花費時間去跟爸爸媽媽促膝長談,讓他們知道我們的決定並非衝動之舉。
「而且我聽說波特在神秘人那裡看到了盧修斯·馬爾福。」厄尼皺眉道,「桑妮,馬爾福家注定會站到我們的對立面。」
「是啊,我知道。」我托著臉看他。
「那你還——」
我打斷了厄尼的難以置信,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厄尼,很多事情不是知道就可以做到。」
我當然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和德拉科一直以來所擔心的事情在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晚,就這樣以塞德裡克的死亡,無比殘酷地擺在了我們的眼前。
可即便是這樣,我也想要跟德拉科在一起。
沒有什麼可以阻擋我,從我在奧利凡德魔杖店站在德拉科的面前,被分院帽劃分到格蘭芬多的時刻就決定了——父母的異議不能,學院的對立不能,家族的背道而馳不能,即便我終將為我的選擇付出代價,我亦心甘情願。
因為我得到過最美好的祝福。
讓我繼續前行的不只有愛和勇氣,還有那樣的、小巴蒂·克勞奇所不曾擁有的期待,這樣的一份寄托讓我堅定了心中的信念,未來我一定會排除萬難,向他證明——
虔誠親吻的情侶,真的會相伴一生。
「以後不要再問了哦。」我對厄尼說道,「我是真的、真的……」
「很想跟德拉科結婚。」
「……」
厄尼不說話了,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當我疑惑於他看起來為什麼神情這麼古怪的時候,厄尼把我們寫好的信卷了起來,他不高興地說道:「我去貓頭鷹棚屋寄信,你們先聊。」
嗯?
我僵硬地回過頭來,看到了一個欲言又止的斯萊特林少年。
什麼,德拉科也沒有課嗎!
「啊,下午好。」我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沒有收拾行李,我先回格蘭芬多休息室啦。」
「桑妮。」德拉科叫住了我。
我本能地停住了腳步。
希望他不要問我,我剛才在說什麼讓人非常不好意思的話……如果他問了,我就、我就反問他難道不想跟我結婚嗎?嗯,就這樣。
不過德拉科並沒有問我這個問題,他站在書架的陰影裡,對我說道:「艾倫叔叔和曼蒂阿姨的決鬥水平應該都不錯,假期裡如果你有機會的話還可以見見懷特小姐,雖然我們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但你多學一些魔咒,總歸……是好的。」
我怔了怔。
「魔法部恐怕要把迪戈裡這件事歸咎於意外,但是,」德拉科艱難地說道,「我還是希望你走,可如果你真的留下來,我不希望你——」
他不希望我成為第二個塞德裡克。
「德拉科,做一個約定吧。」我開口說道。
「什麼?」
「當我們有一天,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我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我輕聲說道,「這件事就是——」
「活著。」
為了以後,為了曾經幻想過的未來,哪怕未來真的會置身於「我們能做的事情只有活著」這樣的情況之中,再委曲求全,我們也要咬牙堅持下去。
努力去達成這樣的約定吧。
我的話推著德拉科,讓他從陰影裡走了出來,少年看著我,他久久地望著我,最後點了點頭。
「好。」
當然,事態還沒有惡劣到那種地步,大可不必如此沉重。我們在做出這樣看似無畏的約定的時候,內心無疑也是懼怕的,誰不怕死呢?
然而我們已經走過了那麼多年,走過秋天冬天與春天,沒有什麼可以在盛夏能夠將我們分開。
即便是死亡,它分開的只是兩個人的軀體,曾經存在過的情意永遠存留在這個世界上,會被生者永遠銘記。
我們的靈魂裡,會留存愛過的證明。
在離開學校的前一天晚上,禮堂裡掛著黑色的帷幕,不像往年那樣裝飾得十分漂亮,我們沉默著坐在座位上,知道這是為了祭奠塞德裡克。
鄧布利多教授宣布了本學年的結束,他的目光落在赫奇帕奇的桌子上,每個人的臉色都非常蒼白,這是禮堂中最壓抑的地方。
我看到了厄尼,他已經接受了塞德裡克離開的事實,此刻他拍了拍難過的漢娜,正咬著嘴唇看著鄧布利多教授的方向。
要堅強起來,要飛快地成長。
厄尼明白這個道理,他是麥克米蘭家的長子,是想要成為塞德裡克那樣優秀的人的追隨者,他的魔杖材質是英國橡木,他會成為很好很好的赫奇帕奇。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我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格蘭芬多嗎?
「今晚,我有許多話要對你們大家說。」鄧布利多說道,「但我首先必須沉痛地宣告,我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人,他本來應該坐在這裡,」他指了指赫奇帕奇的同學們:「和我們一起享受這頓晚宴。」
「我希望大家都站起來,舉杯向塞德裡克·迪戈裡致敬。」
同學們紛紛起立,禮堂裡響起一片板凳移動的聲音。我們都舉起高腳酒杯,用壓低的聲音齊聲說道:「塞德裡克·迪戈裡。」
鄧布利多教授講述了塞德裡克死亡的真相,在他說出神秘人的名字之後,禮堂響起緊張的低語。大家都知道鄧布利多教授說話的權威性,雖然早就道聽途說了一些事情,但此刻被他這麼直接地說出來,很多人不免感到驚恐。
「我相信——我真希望我是弄錯了——我相信我們都將面臨黑暗和艱難的時期。禮堂裡你們中間的有些人已經直接受到伏地魔的殘害,你們許多家庭都被弄得四分五裂。一星期前,我們中間的一位同學被奪去了生命。」
「請記住塞德裡克。當你們不得不在正道和捷徑之間作出選擇時,請不要忘記一個正直、善良、勇敢的男孩,就因為與伏地魔不期而遇,就遭到了這樣悲慘的厄運。」
「請永遠記住塞德裡克·迪戈裡。」
塞德裡克·迪戈裡。
四年級就這樣結束了,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學與霍格沃茨告別,或許以後都沒有機會再見。
有些人就是生命裡的過客,是某一年限定的緣分,而有些人,則是我們人生裡的密不可分。
天空萬裡無雲,我們坐上了列車,哈利羅恩和赫敏去了一個隔間,我和茜茜跟韋斯萊兄妹坐到了他們的對面,赫敏在進門之前還對我說了一聲謝謝。
「托你的福,麗塔不會再胡說八道了。」她對我眨了眨眼睛。
看樣子赫敏已經抓到了總是偷窺我們的斯基特小姐的把柄,這倒是一件好事,至少很解氣。
只是一想到即將到來的動亂,我的心情就不由得有些沉重,直到弗雷德和喬治聊到笑話商店的事情,我這才開口說話。因為喬治提議請桑妮老師把一些寶貴的知識寫下來,想一想身邊男孩子們的情商,我覺得這確實有必要……
正當我和弗雷德聊著寫書的事情時,我們聽到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哦不,是德拉科!
他是怎麼做到每次都非常准確地找到哈利所在的地方?他難道就不知道我坐在哈利旁邊嗎??
弗雷德比了個「噓」,他悄悄打開了門,大家一個接一個地握著自己的魔杖出去了。我嘆了口氣,只是跟在後面,沒有想要動手的想法。
「你從一開始就輸定了,波特!我警告過你!我告訴過你選擇伙伴要更謹慎些,記得嗎?那是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天,我們在火車上相遇時?我告訴過你不要跟這些下三濫的人泡在一起!」德拉科說道。
一年級的事情為什麼他到現在都還斤斤計較,幼稚!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波特!黑魔王回來了,首先完蛋的就是他們!首先就是泥巴種和喜歡麻瓜的家伙!接下來——第二步——迪戈裡就是——」
我真的聽不下去了,真的是我一不在他身邊,他就開始說各種糟糕的話——當然,我的朋友們更沒有辦法聽下去,因為下一刻仿佛有人點爆了一箱煙火一般,從不同方向發出的咒語放射出耀眼的強光,讓我一時無法睜開眼睛。
劈裡啪啦的巨響讓我伸手去捂住耳朵,等著一切結束的時候,我看到德拉科、克拉布和高爾一起不省人事地躺在對面的車廂門口。
看起來是哈利他們三個和弗雷德他們一起用了一些咒語,然後混在了一起。
這真的是非常糟糕的畫面,哈利的多毛咒和喬治的軟腳咒讓德拉科滿臉都冒出了小觸角,當然,克拉布和高爾看起來更加難看就是了……
弗雷德踩著高爾的身體走到了哈利的車廂,喬治跟著過去,他故意從德拉科身上踩了過去。
我窒息了一秒。
男生們把斯萊特林們又踢又推又滾地弄到了外面的走廊裡,茜茜回頭看我:「桑妮,你不過來嗎?」
「不了,人太多了,我去找厄尼。」我搖了搖頭。
讓我翻翻穆迪教授留給我的筆記……啊,已經不是穆迪教授了。
總之翻翻筆記,我得看看有沒有解開這個魔咒的方法。克拉布和高爾我沒有閑心去管,但是德拉科我還是要想想辦法的。他如果一直在這裡躺到盧修斯叔叔和納西莎阿姨上來把滿臉觸角的他帶走,馬爾福一家對格蘭芬多的仇恨肯定會升級……那我和德拉科是真的沒辦法結婚了。
我沒抱什麼希望,畢竟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人會因為結仇同時被不同的魔咒襲擊,而且這些魔咒還混在了一起。我一邊盯著門外的動靜,一邊翻著筆記,在下車之前,我真的從筆記裡翻出了一個解咒魔法。
謝天謝地,也不知道小巴蒂·克勞奇到底跟誰一起對誰用過這種幼稚的魔法,或者他被誰用過這種魔法,這到底什麼深仇大恨啊,雖然幫大忙了……
等到坐在對面車廂的朋友們繞過地上的斯萊特林們下車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悄悄地拉開車廂的門,迅速地對德拉科用了解咒魔法,讓他臉上的小觸角都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問道。
「他們在車上毀容了!」有人驚呼道,「太可怕了布雷斯,車廂裡有妖怪。」
是佩格和布雷斯,來得正好。
「布雷斯,麻煩你把德拉科拉到車廂裡吧,我不方便這麼做。」要是被別人瞧見就不好了。我提醒道:「那裡之前坐的是哈利他們。」
布雷斯恍然,他「嘖」了一聲:「辛苦你了。」
「對了桑妮,別忘了暑假要跟我一起去拜訪布雷斯的媽媽哦!」佩格沒有立即反應過來我的話是什麼意思,見我要下車,她連忙叮囑我。
「好,假期見。」我對兩位朋友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被布雷斯嫌棄地拉起來的德拉科,最後搖了搖頭,拿著行李離開了列車。
神秘人的威脅雖然很可怕,但比起這個來說,我更擔心德拉科在下一學年會惹出什麼樣的事情,他已經被變過一次豬頭了,這一次又被變出了一臉小觸角,難道以後他要被變成鼻涕蟲嗎?
「你的心情好像很差的樣子。」厄尼問道,「是因為接下來要跟爸爸媽媽談話,感到緊張?」
「那是你才對。」我撇了撇嘴,說道,「我在爸爸媽媽面前從來不緊張。」
「我……」厄尼想說些什麼,但我們已經在車站看到了爸爸媽媽,於是他把話咽了回去。爸爸媽媽把我們的行李拿上了車,然後我們一家人驅車離開國王十字車站,朝著麥克米蘭家的方向駛去。
「我剛剛看到盧修斯和納西莎了。」爸爸說道,「盧修斯看起來毫發無傷,神秘人大約沒有計較他這麼多年的逃避,畢竟這家伙才卷土重來。小克勞奇這一步棋已經折了,所以他很需要一些忠心的下屬,即使盧修斯不怎麼得力,也不怎麼靠譜。」
是這樣沒錯,神秘人的那些屬下要麼已經死了,要麼還被關在阿茲卡班,他目前的確無人可用。有這個原因在,馬爾福家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和艾倫已經認真讀過你們的信了。」媽媽坐在副駕駛上,她沒有回頭,聲音裡有些難過。
「我們的確決定在今年夏天前往瑞士,這幾年暫時沒有回來的打算。」
跟我和厄尼猜的一樣……
「或許你們會覺得我和曼蒂非常膽小,畢竟神秘人復活只是存在於哈利·波特和鄧布利多的言談之中,他並沒有公開露面,等到那時候我們再搬走也不遲。」爸爸在一個紅燈前停下,他回頭說道,聲音裡的情緒有些復雜。
「但我們是從那個時代走過來的人——」
「食死徒們會第一時間來拉攏我們,逼迫我們做出選擇。」爸爸說道,「雖然我和曼蒂對自己的決鬥水平還算有自信,但就像你們在來信中說的那樣……在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個夜晚,一個古老的巫師家族的最後一名成員就這樣消失了。」
厄尼偏過頭來看了看我,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這句話是我寫的。克勞奇家族最後父子相殘,就這樣從純血家族界覆滅了,所以我理解爸爸媽媽……
麥克米蘭家想要平安延續下去的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是純血家族,我們或許可以在神秘人那邊留存得更久。但同樣因為這個原因,祖父祖母沒有加入食死徒的這件事也是被記在那邊的一筆賬,所以我們會比別人更早的面臨這樣的威脅……
准確來說,是我們的父母會面臨這種脅迫,因為我和厄尼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霍格沃茨,那裡有鄧布利多教授,假期的時候我們盡量不離開學校就好,這一切足夠安全。暑假時我們只要投奔比較靠譜的親戚朋友家,基本也沒有什麼危險。
爸爸轉動方向盤:「你們都是很有主見的孩子,盡管曼蒂非常傷心,她很不想跟你們分別,但她還是選擇尊重你們。不過,我還是要再確定一次——」
「你們真的決定留下來,無論以後會發生怎樣可怕的事情?」
我和厄尼對視了一眼,然後一起認真地答道:「是的,爸爸、媽媽,我們決定留下來。」
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
「好。」汽車又到達了下一個紅燈面前,爸爸說道,「接下來三年除了暑假以外,你們都不要離開學校。暑假你們可以去隆巴頓老夫人那裡或者艾博家,你們還記得怎麼用飛路粉去戈德裡克山谷吧?」艾博家在戈德裡克山谷,那是媽媽婚前生活的地方。
「當然,如果你們能去懷特小姐那邊會更好,只不過不要輕易加入他們所在的組織。另外,厄尼你是哥哥,記得照顧一下桑妮,遇到危險的時候一定要拉著你妹妹走……」爸爸說道。
我和厄尼正在認真地聽他說話,媽媽卻忽然開口說道:「艾倫——」她打斷了他鎮定自若的安排與叮囑:「真的讓他們留在英國嗎?」
「曼蒂……」他嘆了口氣。
「我不是不舍得他們。」爸爸看著前方,車視鏡反射出他疲憊的眼神。「是孩子們長大了。」
「……」
我想,我不是一個聽話的孩子,聽話的孩子是不會讓父母擔心的。
回到家之後,我們這才看到一直沒有回頭的媽媽眼睛看起來有些紅,她應該是哭過了,這讓我和厄尼更加沉默。
「對了,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爸爸把我和厄尼叫了過去。
「首先是桑妮。」他對我說道,「之前在瑞士的時候,德拉科在古靈閣裡給你留下的禮物。我們原本打算在你成年之後再告訴你,不過既然你現在就已經具備成年人的思考能力,並且知道如何對自己的未來負責,那麼這個禮物就提前交給你吧。」
對哦,還有這個禮物,我記得爸爸當時對這個禮物很不滿意……只見爸爸拿出了一把鑰匙,我不免有些驚詫。鑰匙?難道德拉科在古靈閣給我留了個小金庫?不至於吧。
「是在瑞士蘇黎世的一套房子。」爸爸神情復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盧修斯和納西莎是怎麼教孩子的,德拉科小小年紀就知道送女孩子房子了,他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等等——
「你很喜歡這座城市嗎?」我想起來德拉科在夕陽下這麼問我,而我當時的回答是——
「當然。」
德拉科那時候問我喜不喜歡蘇黎世,是因為如果我喜歡的話,等到畢業後我們可以一起去住,所以他對我說,他原本以為我至少能看看那件禮物。
早在幾年之前,我們就在為共同的未來默默准備,為了以後能在一起而進行各方面的努力。
厄尼的臉皺成了一團:「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感覺像聘禮?」
「一套房子就當聘禮?」爸爸瞪了他一眼。
「我也是這個意思!」厄尼連忙說道,「這遠遠不夠!」
什麼聘禮啦,想到哪裡去了!看著家裡一大一小兩位男士非常不友好的表情,我忍不住笑道:「好吧,雖然這份禮物的確有些貴重也有些意想不到,但這是一份非常棒的禮物,不是嗎,媽媽?」
「一份將來如果跟盧修斯吵架了也可以搬出去住的禮物,確實很不錯,德拉科有心了。」媽媽微微舒展了眉頭。真是太好了,她還願意跟我們談論將來。
「我們同意你們留在英國,但你們也要跟我和曼蒂做一個約定。」爸爸說道。
我和厄尼屏住呼吸,認真地看著他。
然後爸爸笑了笑。
「好好活著。」
「平安、快樂。」
第94章 Chapter94.(校)
面對未知的事情,人們總會充滿擔心,面對不可知的未來,即將十五歲的我和厄尼一起接受了爸爸媽媽的這個約定。盡管我們以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麼簡單的要求竟然會成為我們一家人唯一的期望。
讓我和厄尼驚訝的是,爸爸領著我們去了掛著族譜名單掛毯的房間,看著缺少了一個名字的掛毯,我和厄尼同時意識到,爸爸要跟我們交代的另一件事是什麼——
「你們之前一直關心艾布納·麥克米蘭先生的事情,當時考慮到你們尚未成年,我就沒有告訴你們。不過,咱們麥克米蘭家原本就沒有這種必須成年後才可以知道家族秘密的規定。」爸爸說道,「只要做父親的認為子女已經具備知曉這件事的能力,就可以告訴他們。」
爸爸可真狡猾,我想,我明明可以更早就知道真相的……想到這裡,我忽然意識到,祖父祖母遇難的時候,爸爸也還沒有成年。
「艾布納先生為什麼會被開除家族?」厄尼問出了我們最關心的問題。
媽媽為我們端來了紅茶後就離開了,她說她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一下。望著媽媽離開的身影,我和厄尼都有些歉疚,因為我們知道,媽媽是怕跟我們待得越久,就越舍不得我們。
我們坐在沙發上,聽爸爸講故事:「或許你們已經猜到了,艾布納先生被開除家族的原因和他的父親,也就是我們麥克米蘭家的初代家主班傑明是一位赫奇帕奇,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見我們點了點頭,爸爸繼續為我們講解。
班傑明·麥克米蘭是我們家族巫師可追溯考據的歷史中的第一位巫師家主,如同他的名字有著「幸運的」這層含義一般,他並不排斥麻瓜,正直堅毅,所以被分到了赫奇帕奇就讀。在校期間,他結識了未來的妻子,就讀於拉文克勞的珍妮特·諾福克。
珍妮特出身於神秘的霍華德家族,雖然這個家族因為與皇室通婚而顯赫一時,但他們對巫師諱莫如深,珍妮特在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後與家族斷絕關系,前往霍格沃茨讀書。
當班傑明這個幸運兒遇到了「上帝的恩賜」的珍妮特,於是改變麥克米蘭家族命運的孩子誕生了,他就是艾布納·麥克米蘭,這對夫婦的長子。
艾布納這個名字寄托著父母的期望,他們希望他成為一個有智慧的孩子。艾布納沒有辜負父母的期待,他天資聰穎,無論是智商情商還是對魔法的應用方面,他都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可以說他是一位天才——然而這位精通麻瓜研究與魔藥學的天才巫師,卻是一個極具爭議性的人物。
「你們不是一直好奇我們麥克米蘭家的祖產和人脈是哪裡來的嗎?」爸爸喝了一口紅茶,他意味深長地說道,「並非是我們家族蓄意隱藏『不光彩的事情』,而是因為那些祖產現在都存在瑞士的古靈閣裡,當初選中在那個國家存款、建立通往蘇黎世的飛路網的人正是艾布納先生……依靠著艾布納先生的人脈做一些正經生意,才有了我們現在的財產。」
不光彩的事情?
等等,這話是說,當初的祖輩們在努力地不去用艾布納先生創造的財富嗎?
「你們之前讀到麻瓜歷史課本裡寫艾布納先生是駐奧公使了吧?」爸爸說道。
見我和厄尼又點了點頭,他不由得笑了笑:「可真有你們的……我還是因為幫曼蒂去禁書區借書,才發現的這些事情。好了,現在我告訴你們,麥克米蘭家是如何從普通的巫師小家庭一夕之間躋身於巫師界上流社會,連魔法部都不敢小覷的存在。」
「答案是:□□,大發戰爭財。」
什麼?!
「七年戰爭!」厄尼反應了過來。
「沒錯。」爸爸點頭道,「這是一筆不義之財。」
艾布納是斯萊特林的異類,沒有哪個斯萊特林會喜歡麻瓜研究,但艾布納不僅對麻瓜的發明充滿好奇,他對於麻瓜世界也是野心勃勃。他憑借對麻瓜界的了解,依照他天生的政治敏銳性,在畢業後與奧地利國務大臣考尼茨·貝特貝格結識並成為至交,後來考尼茨在1753年成為奧地利首相。
艾布納能說會道,性格機敏,在任何事情上都游刃有余,在察覺到考尼茨想要同法國形成防御同盟對付英國與普魯士之後,艾布納預料到四國即將開戰。於是他與麻瓜合作,將大量軍火有針對地批量賣給幾個國家,為家族獲得了數百年都用不完的財富。
歐洲陷入混戰,艾布納在永久中立國瑞士為家族購買了房產並在古靈閣存款。在戰爭後期,奧俄同盟派巫師加入戰爭,助長了敵方的力量,於是英國巫師界不得不做出應對。然而當時英國巫師界還身處於妖精叛亂、地精與狼人結盟、各種神奇動物制造混亂的水深火熱之中,實在分身乏術,只得與麻瓜界進行合作,一起結束各方面的戰爭。
艾布納抓住了這個機會將他的天才方面發揮到制造業上,他為英國制造出更好的軍械,受到首相與國王賞識。魔法部當時的部長赫菲斯托斯·戈爾是最早的一批傲羅,他忙於壓制巫師界的混亂以及加固阿茲卡班,而艾布納當時為他提供了許多幫助,於是部長授命艾布納與麻瓜首相進行對接與溝通。
最終艾布納參與了《胡貝爾圖斯堡和約》的簽訂,與好友考尼茨進行了談判,作為英方的見證人員,他間接地促成了這次調停。
在被麻瓜歷史書載入史冊的同時,艾布納本人獲得了麻瓜界與巫師界的各種勛章,麥克米蘭家族擁有了前所未有的金錢、身份地位與人脈關系。
但是——正如同他正直的父親認為艾布納是戰爭的幫凶一般,艾布納在戰爭中有所圖謀的人生也成了巫師界避而不談的存在。
「戰爭導致生靈塗炭,巫師本就不應該介入麻瓜戰爭,雖然艾布納促成了調停,但他前期提供的那些軍火也是導致無數人失去親人的凶器……他立刻被父親除名離開了家族,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任何財富。而那些財富也都被封存在瑞士的倉庫裡,直至神秘人消失後,我們才轉移了一部分東西回來。」爸爸喝完了這杯紅茶,而我和厄尼則是陷入了沉默。
雖然我們都不贊同艾布納先生的所作所為,因為這是建立在無辜者流血與犧牲之上的光榮。祖輩們雖然很有原則地沒有使用他留下來的財富,可是如果不是他獲得的人脈,麥克米蘭家族也不會有今天。
或許正是因為有著這樣有爭議性的過去,我們家才會如此崇尚正直、珍惜當下。見識過大風大浪,才會變得更加包容。
每一個家族都有著一場榮譽革命。
「爸爸,艾布納先生當初幫了魔法部什麼忙?」厄尼問道。
「好問題……他大概是在麻瓜軍械上施了什麼魔法,讓它變得更好用了。當然,這不足以讓我這一代還可以在魔法部跟別人做好朋友。」爸爸聳了聳肩,說道,「據說他留下了極具震懾性的物品,足以讓魔法部都感到畏懼,只不過——」
「我從來都沒見過。」爸爸無奈道,「所以我懷疑,這可能是艾布納先生的玩笑,他故意這麼說的,就是欺負魔法部那群人膽小怕事。」
啊?我們一起目瞪口呆。
「這就是斯萊特林嗎!」厄尼感慨道。
我記得七年戰爭的時間是1756~1763,而我和德拉科在密道裡看到的艾布納先生的第二條留言是在1764年,也就是艾布納先生被開除家族之後。
我忍不住問道:「我也有個問題,爸爸……艾布納先生結婚了嗎?」
當初在密道裡留下名字的人是艾布納和克萊爾小姐,但根據艾布納後面告誡我和德拉科的話語來看,他和克萊爾小姐似乎沒有一個美好結局。
「在他離開家族後結婚了,所以掛毯上沒有那位小姐的名字。」爸爸解釋道,「她叫克萊爾·隆巴頓,是艾布納先生在霍格沃茨的同學,畢業於格蘭芬多,然而很不幸的是……」
「她似乎也是因為這件事跟艾布納有所隔閡,再加上艾布納遭受了太多指責,她的身體無法承擔這種痛苦,新婚後不久,她就病逝了。」爸爸說道,「但她沒有後悔嫁給艾布納先生,這是一代又一代傳下來的話。」
「……」
啊,所以艾布納先生當時那樣告誡我們。
「既然可能會傷及生命的危險也不能阻止你們一起前行,所以任何事情都不可以讓你們產生隔閡,更不會讓你們分道揚鑣——當你們遇到困難的時候,請記住這句話,切勿抱憾終生……」
是因為他自己抱憾終身啊。
厄尼的困惑基本得到了解答,但我還在納悶於艾布納先生是如何隔著兩百余年的時光對我和德拉科發出了警示。他好像還知道我和德拉科會遇到什麼事情,難道他精通占蔔學?
或許這就是天才巫師吧。
爸爸離開房間去跟媽媽收拾東西了,留我和厄尼在原地消化這些家族秘密,等一下,占蔔……?!
「厄尼!」我震驚道,「你還記得特裡勞妮教授當時對你說的什麼話嗎?」
「呃,讓我想想……麥克米蘭家原本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純血小家庭,沒有社會地位,也沒有世代傳承。但是有人改變了這一切,契機是當年留下的東西——興衰榮辱是一個環——然而血脈是奇妙的,像音樂的音符一樣——」
厄尼拿出了隨身的筆記本,把這段話找出來又念了一遍,我和他同時倒吸了一口氣。
難道我們家族真的是有什麼傳家寶嗎?改變了我們家族的那種!
「爸爸告訴我們艾布納的事情,應該不只是解答我們的好奇心吧。」厄尼靠在沙發上說道,「他是想告訴我們,過去並不代表著當下,也不代表著未來。雖然我們家族最初也卷入了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中,但祖輩們都是很有骨氣又很正直的人……」
「他是說給你聽的,他也贊同你跟馬爾福的事情。」厄尼嘆了口氣,「我的最後一位盟友也退出了『反對桑妮嫁給馬爾福同盟』。」
這是什麼奇怪的存在!不過——我忍不住抿唇笑了笑。我當然知道爸爸是什麼意思,他是想告訴我說,他也不認為德拉科會像盧修斯叔叔那樣,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
總有人會愛你。
身處爭議漩渦的艾布納先生,依然從克萊爾那裡收獲了短暫的幸福。
雖然克萊爾身體不好,但格蘭芬多總會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即使爸爸之前還在車上嘲諷了盧修斯叔叔,又因為「聘禮」的事情看德拉科很不順眼,但他還是尊重並支持我的意見。
麥克米蘭家開除了艾布納這個不被他們認可的人,卻一代一代地傳下了克萊爾小姐的話——
「勇敢去愛,才不會後悔。」
家族的傳承從來不只是小心謹慎就可以延續的,對愛的崇尚才可以讓歲月溫馨久長。
「其實,我留下來的原因也沒有那麼光明正大。」厄尼支支吾吾地說道。大概是聽了這些事情,他感覺難以啟齒的部分也可以說出來了。
「除了要照顧我,以及塞德裡克的事情,還因為帕德瑪?」我問道。
「是啊……嗯?你你你!」厄尼震驚地看著我,「你知道?」
瞧他之前那欲言又止還臉紅的樣子,我能猜不到嗎?
「這並不是丟人的事情。」我溫聲寬慰道,「對塞德裡克的崇拜、對妹妹的關心,還有你對喜歡的女孩子的心意,都同樣重要。」
正直是一種品質,它永不是束縛個人的枷鎖。
爸爸媽媽在七月底為我和厄尼慶生之後,離開了英國,我和厄尼望著空蕩蕩的房子,誰也不想在家裡待著。於是他跑去戈德裡克山谷的漢娜家借住,而我則是先去拜訪隆巴頓老夫人。
關於生日禮物——今年在學校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為德拉科准備的禮物又一次延遲到了暑假。
德拉科也沒有寄給我禮物,不過我們約定後面我跟佩格去拜訪扎比尼夫人的時候,德拉科也會前往布雷斯家,屆時我們當面交換禮物。
茜茜的禮物我通過貓頭鷹寄給了她,是非常特別的禮物……之前弗雷德和喬治提議我寫一點東西,於是我就寫了厚厚的一沓信紙寄給了喬治,相信喬治看完之後會成為一個完美男友。
「我以為你寫那麼多東西是要寄給馬爾福。」厄尼說道。
「德拉科可不需要學習這些。」我回答道,「在其他格蘭芬多不在場的時候,他足夠完美。」
隆巴頓老夫人早就收到了爸爸媽媽的來信,她非常歡迎我的到來,艾譜莉恰好也造訪了隆巴頓家。
「定期關懷教子也是我的職責所在。」艾譜莉笑眯眯地說道。
對哦,她是納威的教母。
「小天狼星還好嗎?」我問她。
「他還好,就是不能出門很無聊,我們現在隱藏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只不過不能帶你過去。」艾譜莉充滿歉意地說道,「除非你未來想要成為我們當中的一員,但我認為曼蒂和艾倫都不會讓你加入的。」
「不過這個假期我都在跟傲羅朋友們待在一起共事,我感覺我的魔咒水平得到了提升,我可以教你一些小技巧作為補償,雖然你只能等回到學校後才能實驗一下了。」艾譜莉說道,「我這次來還有另一件事……我打算和納威一起去聖芒戈探望他的父母,不過我得喬裝打扮一下。桑妮,你要一起去嗎?」
我看向納威,他點了點頭:「你不是外人。」
「那就麻煩你帶著兩個孩子去了,以前都是我帶著納威去看望弗蘭克和艾麗斯……我太嚴厲了,納威都不想和我一起去了。」隆巴頓老夫人說道。
「奶奶,我沒有這個意思!」納威急忙說道。
在到了聖芒戈之後,納威才悄悄和我說道:「爸爸媽媽認不出我,但是他們還是很喜歡我,媽媽會送我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做禮物,可是奶奶希望我丟掉,我都留了下來,我非常喜歡和尊敬她,但是……」
我伸出手抱了抱我的朋友:「沒事,我都懂。」
「49號病房,我記得在這邊。」納威領著我們上樓的時候,有一個漂亮的金發女郎從我們身邊匆匆走過,另一個治療師看到她趕過來,驚喜地說道:「弗林特治療師!你終於出差回來了,霍格沃茨那邊之前送來的那個被攝魂怪襲擊了的病人,院長請你去照顧……」
弗林特——
艾譜莉和我一起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納威問我們。
「納威,你先去樓上好嗎,我遇到了一個認識的人,有些話想要跟她說。」艾譜莉說道。
她看了看不打算離開的我,只好補充道:「桑妮也有事情想說。」
「好。」納威點了點頭。
「露西婭·弗林特?」我用氣音小聲地問艾譜莉,雖然我在小巴蒂·克勞奇的記憶裡見過她,但我還是要確認一下。
「對,是她。」
「好,我等會就過去。」弗林特小姐對同事說道。然後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我們的注視,金發女郎轉過身來,目光裡有幾分審視地看著我們:「你們是?」
艾譜莉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我想起剛才她的同事說的話,敏銳地猜到了那個被送過來的病人正是昏迷不醒的小巴蒂·克勞奇。
「有一件事我們想要轉告您,不知道您有空跟我們聊幾句嗎?」我試探地問道。
「可以。」露西婭·弗林特點了點頭,邀請我們去了一個沒人的走廊。
她打量了我一番,大概是從長相上看出了什麼:「你是艾倫和曼蒂的女兒?沒想到曼蒂的孩子一轉眼都這麼大了,當初她很喜歡跟在雷古勒斯後面玩,都不跟我和維斯塔、羅莎琳還有西……一起。」
她把小天狼星的名字自動消音了,看起來很不想提他。
我很想告訴她,小克勞奇先生一直對「偷竊」這件事耿耿於懷,但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因為我不確定他是否想讓露西婭知道他的想法。好在艾譜莉及時開口:「弗林特小姐,我……我姓懷特。」
「懷特?」露西婭怔了怔。
旋即她恍然地點了點頭:「哦,是你。」
她從口袋裡的煙盒中拿出了一支煙:「介意我抽煙嗎?」
我剛想說不介意,但露西婭又把那支煙放了回去:「忘記了,不能在未成年的孩子面前抽煙。」
似乎是缺少煙草的鎮定,她有些煩躁地撥弄著衣服上的流蘇:「我聽說小天狼星越獄了。」
「嗯,是的……」
「你們在一起了嗎?」她很直接地問道。
「……」
艾譜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關系的。」露西婭笑了笑,眉眼間有些涼薄。
「我早就習慣自己是一個人了。如果你能見到他,麻煩幫我轉告——」
「謝謝他當初退婚,不然的話不會有現在的我。」她嘲諷地說道,「我就算是和一個死人在一起,也好過嫁給布萊克。」
「替我祝他健康幸福、好好活著,這樣的話,他就永遠都不會出現在聖芒戈,出現在我面前了。」露西婭說道,她似乎覺得跟艾譜莉沒什麼話好說了,或許原本她們就沒有什麼話可說。
於是她轉過來看我:「我記得你叫桑妮?好孩子,我們以後也不要再見了吧。」
嗯?
對初次見面的、熟人的孩子說出這種話,我實在有些驚訝。
「我可是個不祥之人。」露西婭自嘲地說道,「跟我相遇,輕則缺胳膊斷腿成為我的病人;重則丟了性命,成為我在意的人……」說完這句話,她就轉身離開了,帶著她走了幾步才點起的煙,婷婷裊裊,看不清身影。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艾譜莉情緒低落地說道,「如果小天狼星當初不退婚,唉,我在說什麼胡話!」她拍了拍腦袋:「但她最後那段話真的很讓人難過。」
不只是加入鳳凰社公開對抗神秘人的格蘭芬多們會失去親友,在戰爭中,沒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
「可這的確很斯萊特林呀。」我不解地說道。
露西婭說話的方式是帶了點刺,但我印像裡的斯萊特林,除了佩格比較特殊,他們說話都是這個樣子——包括爸爸。
「不,我總覺得哪裡不對。」艾譜莉看向露西婭離開的背影,目光落在她的金發上,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不是露西婭本人,她好像……活成了另一個人。」
我猛然想起來,爸爸媽媽在信裡說,弗林特小姐最好的朋友是維斯塔利亞·格林格拉斯,那也是一個金發女孩。
沒有人會再為弗林特小姐出頭了,於是她學著用冷漠保護自己。
成長是一把刻刀,會將我們雕刻成曾經我們意想不到的模樣。
「她一直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我聽說她把弟弟的孩子視如己出,不過馬庫斯她沒怎麼照顧,導致那孩子性格也有點幼稚。」艾譜莉跟我一起上樓。
我想起來這位弗林特隊長跟德拉科在三年級一起假扮攝魂怪恐嚇哈利的那件事,覺得她說得很對。
「弗林特家的小女兒是她在教導,她是一位很好的姑姑。」艾譜莉笑道,「有一個好姐妹還挺重要的,如果厄尼以後不靠譜,至少你也會好好教導他的孩子,你肯定也是一位很好的小姑姑。」
「比起厄尼,你和我表哥結婚生一個孩子,可以更快地讓我成為小姑姑。」我真誠地建議道。
艾譜莉:?
「其實我挺高興的,雖然這樣很不好。」我有些躊躇地說道,「有些人最後活成了自己想不到的模樣,但是艾譜莉,你還是成了你想成為的模樣呀。你成了很好的大人。」
「不,其實我沒有……」艾譜莉有些驚訝,「你會成為比我更好的大人的。」
「你就是有。」我堅定地說道,「因為你這麼多年的等待沒有被辜負,因為你一直堅守本心,哪怕生活清貧卻依然靠自己的能力去賺錢,因為你相信朋友,因為你善良而勇敢,所以你給了我很多很多的勇氣向前,為我樹立了一個榜樣。」
「你該不會是想成為像我這樣的人吧?我很失敗的。」艾譜莉自嘲地說道。
「不。」我搖了搖頭,「我不一定要成為誰,因為桑妮只是桑妮。」
「我想說的是——因為有你,所以我才不害怕長大,不畏懼成為一個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麥克米蘭家我是有著清晰的設定的,和真實的歷史結合在一起,現在把艾布納的經歷解鎖,關於這章未回答的問題,會在更靠後的章節去解釋。露西婭的出場,和艾譜莉其實是個對比——有些人成為了自己都不喜歡的大人,但有些人,卻可以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人。
這一章兩次提到了戰爭,麻瓜的戰爭,巫師的戰爭……其實都讓桑妮知道了戰爭的殘酷,然而她依然不畏懼成為大人,艾譜莉的經歷告訴她,勇敢去愛,才不會後悔……
第95章 Chapter95.(校)
小時候我們總會想,是不是長大了一切就會變得更好?
我們都對未來充滿期待,希望自己可以成為理想中的大人模樣,艾譜莉也不例外。她告訴我,一年級的時候她在想——勇敢、聰明,被朋友信賴的成年人啊,她一定會變成那個樣子吧?
「我以為這些年,我一塌糊塗。」艾譜莉輕聲說道,「就像斯內普說的那樣,我窮困潦倒、朋友離散,愛人沒有來得及跟我說些什麼,就鋃鐺入獄。」
「我不怎麼聰明,也沒有那麼勇敢,甚至不被信賴,我是說……我並不知道小天狼星和詹姆最後換了保密人,他們沒有告訴我。」
「但是,我遇到了你,一個為了讓我留下來然後說自己喜歡魔咒學的小姑娘。在我偶爾迷茫地懷疑自己到底在做什麼的時候,你總是會幫我堅定方向。」她看著我說道,「所以——逆境與厄運自有妙處。」
我想說我並沒有做什麼,但艾譜莉卻笑了笑:「你說我讓你不再懼怕未來,但是你也讓我不再害怕回憶過去。」
「謝謝你,盡管我並沒有成為想像中的自己,但至少你讓我知道,這一切沒有那麼糟糕。」艾譜莉對我說道。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Clever.」
然後她指了指我的心口:「Brave.」
最後她對我張開雙臂,我眨了眨眼睛,偎過去給了她一個擁抱。
「Trustworthy.」艾譜莉肯定地說道。
聰明、勇敢,值得信賴。
「你已經是了。」她溫柔地說道。
我們去病房探望了隆巴頓夫婦,我只在病房裡待了片刻,就體貼地將空間留給了艾譜莉和納威。雖然納威說我不是外人,但我確實有些多余,因為我不像他那樣跟隆巴頓夫婦有著血脈相連的親緣關系,也不像艾譜莉那樣和他們有著學生時代的情誼。
這樣的羈絆,是難以共情的。
小巴蒂·克勞奇應該也在五樓長住病房中的一間裡,但我並沒有去探望他。我想,他應當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那些短暫的相處,因為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對外人所道的經歷,這是屬於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我已經說過了永別,所以就再也不見了吧。
只是……
在離開聖芒戈之後,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座看起來平平無奇的、老舊的紅磚百貨商店。
這裡是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
總有一天,我會寄一封信給這裡——給不知道這裡是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的人。
得知我要去拜訪扎比尼夫人,艾譜莉自告奮勇說要送我過去。對於我詢問她是否認識扎比尼夫人這件事,艾譜莉說道:「當然,誰不認識她呢?芙洛拉·斯拉格霍恩,是我們學校當年有名的女孩。她是那種站在那裡,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你就很難從她身上移開視線的那種漂亮姑娘。」
斯拉格霍恩?是我想的那個嗎?
「沒錯,她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侄女,魔藥學的高材生。當年她做斯萊特林級長的時候,可沒少給你表哥扣分。」艾譜莉說道,「但她真的很不一般,所以才能教出布雷斯這樣的孩子吧……你見到她就知道了。」
當我追問艾譜莉為什麼扎比尼夫人會給小天狼星扣分,以及她為什麼覺得那位夫人很不一般的時候,她卻又不解釋了,說這不是小孩子可以聽的東西。
嘁,虛偽的大人,她前面還說我已經是像成年巫師一樣值得被信賴的人呢!
第一次見面就用飛路粉從人家的壁爐裡冒出來感覺不太好,所以之前我和佩格約定,請她先到布雷斯家門口等我,然後我們倆一起從正門進去。
艾譜莉把我送到扎比尼莊園附近,在看到瑟吉歐和佩格之後,她就先離開了。
見我終於到來,瑟吉歐點點頭就要走,佩格叫住了他:「瑟吉歐,你還沒有跟我們說玩得開心呢。」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作為兄長,你應該給你妹妹最真摯的祝福。」
「……你是來玩的嗎?」瑟吉歐皺眉道,「我怎麼記得你因為一個人不敢來拜訪扎比尼夫人,所以特地喊了桑妮來陪你。」
「你記性真好。」佩格眨了眨眼睛,「就是人有點小氣。但我很大方,所以就換我來說吧,瑟吉歐,玩得開心!」
瑟吉歐怔了怔,佩格卻恍然道:「我忘了,你是要去魔法部上班,不是去玩的。可我不用上班,我可以玩。那這樣吧,既然你上班不開心,我一定替你開心一點。」
「……」
瑟吉歐面無表情地看了佩格一眼,然後他對我禮貌地說道:「玩得開心。」
「真不公平,我是你妹妹!」佩格抗議道。
「那真是對不住,我人有點小氣。」瑟吉歐復讀佩格的話。
我忍不住偷笑,如果換作是別人,我准以為對方是在故意嘲諷瑟吉歐。但是這個人可是佩格啊,是對身邊的人有著天然殺傷力的佩格。先前因為去過聖芒戈之後所擁有的糟糕的心情,頃刻間煙消雲散。
家養小精靈帶我們進去,在穿過庭院的時候,佩格問我:「你心情好些了嗎?」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我驚訝道。
「對呀,所以我才想讓你開心點。」她得意地說道,「看瑟吉歐吃癟,是不是很有意思?」
梅林啊,瑟吉歐可是她親哥哥,她居然真是在故意取笑瑟吉歐。是跟布雷斯學壞了吧?
話是這麼說,我心裡還是有些感動。
「Have fun~」佩格笑眯眯地說道。
雖然佩格之前跟我說她因為和布雷斯交往,這等於是換了一個身份來拜訪扎比尼夫人,這讓她有點緊張,所以她需要我的陪伴。但事實上她坐在扎比尼夫人面前無比鎮定,泰然自若地跟她介紹道:「芙洛拉阿姨,這是我的好朋友,桑妮·麥克米蘭。」
扎比尼夫人看起來極為年輕,很難相信她是布雷斯的母親,而非他的姐姐。她有著明艷的相貌和好看的金色卷發,這讓我不由得想起了弗林特小姐。她隨手向沙發上指了指,動作慵懶卻不敷衍:「請坐。」
待我們坐下之後,扎比尼夫人這才吩咐家養小精靈把布雷斯從樓上叫下來,聽起來德拉科是還沒到。
只見她拿出魔杖,揮了一下,桌子上出現了三杯紅茶,「艾倫的女兒我是第一次見,你的母親是艾博小姐吧?今天倒是很有趣,我和兩位老同學的女兒一起喝下午茶。」
對哦,既然扎比尼夫人曾經是斯萊特林的級長,我和佩格兩人的父親正是她同院的同學。
「夫人您好,艾倫·麥克米蘭和曼蒂·艾博正是我的父母。」我禮貌地說道。
「這個莊園還是第一次有勇敢的格蘭芬多過來。」扎比尼夫人說道。我一時間分不清她那個「勇敢」是贊賞還是取笑,望著她指尖上的深綠色指甲油,我想她應該不怎麼喜歡格蘭芬多。
扎比尼夫人笑了笑,她端起紅茶喝了一口,問我:「我看面有些愁色,是在擔心什麼呢?不快樂的小姑娘總是招人心疼……就像我表妹。」
佩格好奇地問道:「快樂的佩格不招人心疼嗎?」
「玩笑而已,你用得著我心疼?」扎比尼夫人嗔怪地斜了她一眼,又看向樓梯的方向,「布雷斯,快來心疼一下你的小女朋友。」
「媽媽。」布雷斯皺眉道,「不要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
「你知道我表妹是誰嗎?」扎比尼夫人無視自己的兒子,偏過頭問我。我搖了搖頭,她卻沒有回答我,而是換了一個問題,「你有男朋友嗎?」
「……」
我覺得有,但我不能說。
「是不喜歡同齡的男孩子麼?也是,他們總是相當幼稚。」扎比尼夫人說道。我看了一眼布雷斯,被自己母親囊括在「幼稚同齡男生」範圍裡的他正在面不改色地跟佩格說話。
「唉,你們學校就沒有長得好看又年輕的教授嗎?」她惋惜地說道,「聽布雷斯說,最年輕的教授就是斯內普了。真可惜,我不太喜歡他的鼻子。」
我:?
等等,怎麼一下子就從同齡小男生跨越到教授了?不考慮一下高年級們嗎……呃,雖然我沒有考慮他們的意思。盡管斯內普教授總是給我們扣分,但我覺得他的鼻子不能成為他被扣分的理由。
「落差太大了,我是說你們的年輕教授跟我們那時候相比。」扎比尼夫人說道,「讓我想想,誰家有適齡的男生?哦,沙菲克家有一個。」
瑟吉歐?不行不行不行!我立刻不寒而栗,比起喜歡瑟吉歐,我喜歡看他吃癟。
佩格聽到沙菲克被點名,她緩緩看向我們:「我家有什麼?」
扎比尼夫人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我和瑟吉歐的事情:「你哥哥啊,我覺得他還挺不錯的,跟你父親當年很像,是很合格的斯萊特林。雖然他比桑妮大幾歲,但是年長一些會比較體貼。」
佩格若有所思道:「對哦,剛剛瑟吉歐都沒跟我說have fun,但是他跟桑妮說了!」
我譴責地看著布雷斯,希望他可以讓他女朋友和他媽媽換一個人進行討論。
於是布雷斯清了清嗓子:「這恐怕不行。」
「怎麼不行?」一大一小兩位女士齊齊看向布雷斯。扎比尼夫人甚至問道:「難道他喜歡男孩子?不是吧,難道他也喜歡你?」
她與有榮焉地說道:「真不愧是我兒子。」
「真不愧是布雷斯。」佩格驕傲地說道,「我也很喜歡你,瑟吉歐真不愧跟我是兄妹!」
瑟吉歐風評被害!
「……這倒不是,你們不要胡思亂想。」布雷斯沉著臉說道,「我覺得他比較在意桑妮的好朋友,普威特小姐。」
「普威特?費迪南德教授的孩子?」扎比尼夫人驚訝道,「他是個挺不錯的教授,年輕、帥氣、幽默。」
可惜沒有斯萊特林會主動去學麻瓜研究,我想。
「可惜沒人比得上埃弗裡教授,但他家沒有跟你同齡的小孩了。」扎比尼夫人搖了搖頭,她並沒有打算解釋她提的人是誰,而是開始繼續清點純血家族的孩子。「麥克米蘭家有一個,但這是你哥哥啊,不合適。布萊克家雖然有小天狼星·布萊克這個異類,但是雷古勒斯挺好的啊,可惜他們家沒有小孩了。隆巴頓家的孩子呆呆的,不行。嗯……諾特家有一個!」
西奧多·諾特……
「他也不行。」布雷斯說道,「比起桑妮,他更喜歡研究桑妮之前用魔藥改造過的種子。」
「無趣的小男生。」扎比尼夫人說道,「啊,讓我想想還有誰,還有……」
「夫人,馬爾福家的小少爺來拜訪您和少爺了。」家養小精靈說道。
扎比尼夫人恍然:「還有馬爾福家。」
終於說到德拉科啦!
如果扎比尼夫人想撮合我跟德拉科,場面一定會非常有趣,有一種公費戀愛的感覺。
布雷斯和佩格一起出去迎接德拉科,扎比尼夫人見他們離開,這才偏過頭來看我:「盧修斯的兒子早不來晚不來,你們兩個女孩子一過來,他就眼巴巴地來造訪了。這孩子我見過幾次,他不會喜歡佩格這種小甜心,那麼……真有趣,他喜歡你。」
「……」
果然不愧是能給小天狼星扣分的斯萊特林,洞察力太強了!
「但是盧修斯這個人不太行。」扎比尼夫人沉吟道,「當年我讓他幫我把小天狼星·布萊克找個麻袋裝起來打一頓,他因為不想得罪布萊克家,就跟我說什麼影響學院關系之類的鬼話,最後還得我親自去給布萊克扣分。唉,總有些麻煩事得讓我親自去做。」
什麼,還有這種事情?那小天狼星豈不是逃過一劫……
「那孩子我見過一次,在說話刻薄這方面倒是跟盧修斯很像,氣度也不太行。雖然腦子是聰明的、在我們面前也還算會說話,但盧修斯把他教得太偏激了,這樣會有點蠢,他恐怕得罪了很多格蘭芬多吧?」扎比尼夫人嗤笑了一聲,「那可都是你的朋友。這樣的路不好走,尤其是馬爾福家在當年的事情上不太干淨,我是指,做神秘人的走狗。」
連神秘人都取笑啊……
「世上男孩千千萬,實在不行你就換。」她真誠地建議道。
我只能說,不愧是布雷斯的媽媽,說話是一樣的一針見血。她對德拉科的看法其實也正是我的朋友們對德拉科的看法,但是——
「這個不太行。」我眨了眨眼睛,「總有些麻煩事得讓我親自去做。」
「那可真讓人頭疼。」扎比尼夫人說道,「我聽說過一些,他甚至跟馬庫斯一起假扮攝魂怪恐嚇波特,有夠丟人的……哦對,還有馬庫斯,但這孩子跟戴納和露西婭都不一樣,不是很成熟,就不幫你考慮了。」
聽起來她跟弗林特家很熟,尤其是露西婭姐弟。
「你不要覺得我說話有點冒犯,我只是不希望你跟我表妹一樣,畢竟你可沒有一個能幫她扣分的姐姐。」扎比尼夫人放下茶杯,她閉上眼睛,似乎因為這個話題有些疲憊。
我忽然意識到她的表妹是誰了——是露西婭·弗林特!難怪扎比尼夫人想找小天狼星的麻煩,甚至給他扣分。純血家族之間沾親帶故,他當年退婚這件事,怕是得罪了不少人。
迎著扎比尼夫人的目光,我站起來,微笑著說道:「夫人,我沒有因為您的話感到不愉快,因為我知道您說這些話並沒有惡意。不是每一個人都覺得純血家族之間的婚姻只有利益牽絆,愛情都有所圖謀。所以我想,我跟您表妹的情況應當是不一樣的。」
「再者,您難道從一開始,就很看好布雷斯和佩格嗎?據我所知,夏佐叔叔當初也曾鐘愛黑魔法,險些加入食死徒。」我問道,「如果您想找一個家庭背景非常『干淨』的女孩子做布雷斯的女朋友,至少應該考慮麥克米蘭家。」
「是我小看你了。」她重新審視地看向我,「的確。但是布雷斯和佩格不需要被看好,他們自己就很好……既然你心有所屬,麥克米蘭小姐,邁克爾·德雷頓有一首詩,我不知道你聽沒聽過,但最後的那句話很適合你。」
「Now if thou wouldst, when all have given him over,From death to life thou mightst him yet recover.」
此刻,當全世界將他放棄,如果你願意,你依然可以讓他起死回生。
她看向門外,我順著她的目光轉頭,看到他們三個走了過來。德拉科走得比布雷斯和佩格都要快,他的腳步聲和眼神一樣,充滿急切。
於是我對他笑了笑。
那首詩可不太好,我記得它的譯名裡有一個是《愛之永訣》,但我們的愛是不會訣別的。就像我雖然覺得德拉科跟格蘭芬多之間的摩擦會讓我經常感到頭疼,可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裡,有著無數比頭疼更值得我開心和快樂的回憶。
但只有回憶是無法向前的。好在我們在回憶的同時,也在不斷地去創造值得回味的當下。
當然,我們誰也不知道,這首詩其實相當適合我們的未來,無論是最後這句,還是前面的那句。
——愛的最後召喚令他一息尚存。
很多時候我們之所以可以在困境中支撐,都是因為,愛。
佩格明明跟扎比尼夫人相處得很愉快,這讓我有點懷疑佩格是不是故意叫我來的,說不定這是布雷斯的授意,他的目的是給我和德拉科創造約會的機會。
在扎比尼夫人和布雷斯、佩格打牌的時候,我和德拉科悄悄地走到了庭院裡。
「爸爸媽媽現在不怎麼讓我出門了,所以來得晚了點。」德拉科解釋道,「你最近還好嗎?」
「還好,雖然爸爸媽媽去了瑞士,但我還是可以繼續正常生活。這學年要買的新書,隆巴頓老夫人在幫納威買書的時候也會幫我買好。」我回答道,「開學的前一天我會去漢娜家和厄尼彙合,安妮舅媽會送我們去車站。」
「嗯……」德拉科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應當是想問我選擇留下來會不會後悔,但他同樣從我風平浪靜的神情這裡確信了我的答案。於是他換了一個話題。「對了,這學年我們會選出級長。」德拉科說道,「赫奇帕奇的男生級長是厄尼吧?」
「厄尼做級長啊,那挺好的。」我不由得想到了塞德裡克,輕聲說道:「他一定會是一個好級長。」
「拉文克勞的女生級長可能是佩蒂爾,男生沒什麼出彩的。格蘭芬多的男生級長肯定是波特,女生——」他看了看我,「我本來很希望是你,但我又不想你跟波特做搭檔。」
「一定不是我,我想應該是赫敏。」我毫不猶豫地說道,「她的成績最優秀。」
「格蘭傑也就只有成績好了。」德拉科哼了一聲。
「但她向我們證明了,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師也可以很優秀,不是嗎?無關血統。」我認真地說道。
提到血統這個話題,德拉科迅速避開。雖然我從他躲閃的神情裡明白,他應當贊同我的前半句,因為赫敏的確非常優秀,這無疑動搖了德拉科的血統觀念……但只是動搖,還不夠。
「你不問問斯萊特林的級長嗎?」見我就是不提那個話茬,德拉科不由得說道。
「還用問嗎?」我笑了一聲,「布雷斯不喜歡管閑事,諾特只喜歡魔藥學,克拉布和高爾嘛,存在感有待加強……讓我想想,斯萊特林還有什麼男生呢?」
「嗯……」我踮起腳,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唇角。
「還有我最喜歡的德拉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