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橋上，起誓
黑澤陣喝酒了。
但並沒有喝很多。
而且他自認為自己的酒品比春日野清奈好多了。
至少他沒有失去理智。
再加上在車廂裡小坐了一會兒，酒精其實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吻她。
只是單純地想要吻她。
她的甘甜，她的氣息，她的心跳聲。
都是遏制他骨血裡流淌著戾氣的良藥。
以前貝爾摩德很喜歡把各種各樣的男人變成自己的獵物。
他一直都覺得那些男人很蠢，是廢物，簡直就是占據這個世界物資的存在。
被貝爾摩德迷的神魂顛倒。
不管貝爾摩德說什麼、做什麼、要求什麼，都只會像吹笛人的蛇一樣喪失自己的主導能力。
seiko這種事情。
無非就是兩個異性之間，在痛苦裡面尋找快樂。
但是和她的那天晚上。
快樂占據更多。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他覺得他自己的身體在被重塑。
「……你喝酒了？」她問。
黑澤陣點頭，喝了，今天有一些特殊。
春日野清奈嘴唇有些發麻，連帶著說話的聲音也跟著變沙：「你什麼時候來的？」
「忘了。」他說。
反正在這裡坐了很久。
從黃昏到傍晚，這個停車場裡人來人往，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有一個快要被公安列為通緝犯的人坐在其中某位女警的車廂裡。
「去東區。」他坐在後車廂裡開口。
春日野清奈看了一眼時間：「不回家嗎？」
「不回。」他說。
「……」春日野清奈。
車廂內寂靜一片。
春日野清奈開始在心裡罵罵咧咧。
這是真的把她當成司機了啊？
「東區那裡啊？」春日野清奈問。
「西屋火町。」
黑澤陣這句話讓春日野清奈剛准備踩油門的動作停止，她臉色復雜地轉過腦袋：「你也要去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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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陣說的地方，在西屋火町對面的一座高橋。
這座橋是新建的圓形拱橋，兩岸用透明化的玻璃做圍欄，上面雕刻著鏤空的蓮花圖案。
因為是新橋，上面行走的人很少。
站在上面的時候，隱約還能聞到瀝青的氣味。
不過建築師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在旁邊的角落裡擺滿了香水百合的掛籃。
春日野清奈走在台階上的時候，心情莫名放空。
警察這份工作勞累和疲倦是她當初選擇的時候就知道的。
一開始春日野清奈也沒有想太多。
這份工作在她人生裡面的分量也不過是短暫的一段時間而已。
她在黑客領域裡查了很多年，導致母親死亡的車禍真凶沒有任何進展。
後來又發生公安欠薪辭退爸爸的事情，就想著如果干一段時間的警察，幫老爸討薪的同時再查一查當年的車禍。
一切查清楚了之後，她就可以功成身退遞交辭職回去當個「閑人」，繼續賣程序。
但真的入職當了警察之後，她看著那堆積如山的卷宗，撫摸著那一張張陳念舊案。
有多少冤情在裡面，凝聚滔天的怨氣，讓整個倉庫都變得冷徹心扉。
春日野清奈踩著厚厚的玻璃橋面，低頭的時候能夠看到腳底波濤洶湧。
耳邊的風聲，像是低喃細語般，撫摸著她的耳朵。
男人的胸膛貼合著她的背脊，他的手臂從後環住她的身體。
春日野清奈在被黑色風衣包裹的時候，有一瞬間感覺身上的冷意消退，她的肩膀上被什麼東西抵著，側首的時候，銀發被風吹拂在她臉側飄動。
他的嘴角咬著一根煙，煙霧彌漫在另一個，隨風消散的時候，春日野清奈聽到他說了一聲。
「看。」
看什麼？
「那裡。」黑澤陣示意著她往河對面看。
那邊是西屋火町，一望無際的燈火就像是延綿不絕的熔漿。
人的理智在火焰裡被審判，他們在那邊歌舞升平、飲酒作樂。
春日野清奈聽到和歌的音樂聲從岸對面傳來，她在來的路上還在想，怎麼就這麼巧他指名道姓要來這個地方，難道那個竊聽器是他放的？
但感覺也不太像。
如果是的話，柯南肯定會被找上門吧。
就是因為無事發生，春日野清奈和柯南才會覺得奇怪。
「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春日野清奈被他從後環抱著，她看不到黑澤陣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冷到極致的聲音在不高不低地說著。
「帶你見一個人。」
「誰啊？」
「一個女人。」
「……」春日野清奈。
「？」春日野清奈，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回答？
摟著春日野清奈左肩的手臂微微一松，朝著西屋火町最西側指著：「她死在了那裡。」
「……」春日野清奈的腦容量實在不足以消化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於是順著黑澤陣所指的地方看過去，瞧見了一個看起來很新的八角亭院。
看起來像是什麼燈紅酒綠的地方。
准確來說。
西屋火町每一個地方都是這個樣子。
春日野清奈不知道。
那裡是他母親死亡的地方。
在25年前的今天，這座八角亭院是一個花廊。
他的母親在裡面自焚而亡。
「我把安眠藥吐了出來，我沒有陪著那個女人一起死。」他的聲線很平靜，比富士山上雪碎的聲音好不了多少。
在他與那個女人相處的四年裡面。
他對那個女人的印像就是沒日沒夜地爛醉。
那個女人每天都會在家裡插滿黑色郁金香，哪怕生活拮據到什麼都交不起、因為飢餓和沒有水電而直接吃谷面、欠著隔壁商店老板一大堆酒錢。
她也會拿出錢去買黑色郁金香，然後靠著那些花作為支撐地活著。
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四年直到有一天，她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一張新聞報紙，兩只眼睛迅速枯萎、死亡、變成一朵凋零的泥花。
那個時候的他看不懂報紙上寫的是什麼，只知道是意大利的報紙。
從紙張的年份上來看也很陳舊，無法判斷是什麼時候的。
他只知道，那個女人在看完這張報紙之後就崩潰了。
又哭又笑了一整天後。
她煮了一碗面，在面裡放了安眠藥的藥丸。
——「吃吧，孩子。吃完我們一起去找爸爸。」
她把那碗面遞到黑澤陣的面前，這四年裡面，這個女人沒有給他起過名字。
所有人稱呼他最多的就是「那小子」。
而那個女人在那天，居然破天荒地稱呼他為「孩子」。
真是有意思。
黑澤陣緊盯著那座八角亭，眼睛裡寫滿了復仇後的快感：「她已經爛掉了。」
春日野清奈有些啞口，總覺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好像應該安慰一下。
但是黑澤陣的語調聽起來沒有任何需要被安慰的感覺。
他就像是在訴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甚至於連他母親為什麼會自焚的理由，也不多說一個字。
答案是什麼，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他把春日野清奈帶過來，只是想讓那個女人看到。
瞧啊。
現在有人會愛他了。
春日野清奈算過來了這個時間差，她有些詫異地側目看他：「今天是你……的忌日嗎？」
她沒有把「母親」這兩個字說出來，因為她感覺到黑澤陣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眼裡的冷峭凝聚著某種會讓人毀滅的仇恨。
「是。」
所以他喝了點酒。
他很高興，因為他在那個女人死亡的地方，親吻了他的愛人。
就像是帶有某種炫耀的意思，他把她的身體擺正抵在欄杆處，讓自己能夠面朝著岸對面的酒醉金迷。
茶色瞳孔之中彌漫著大理石般冰冷的紋路，惡狠狠直視著那座八角亭院，而指骨卻在溫柔又親昵地撫摸她的臉頰，享受著她表情之上因為和自己接吻而產生的每一絲抖顫。
那個女人愛而不得了這麼久，最後抱憾死亡。
而他卻在火裡走了出來，褪去了曾被她賦予的生命，真真正正變成了「燼」（陣）。
他覺得很痛快。
但她卻覺得他很痛苦。
他的親吻卷著火，撩動她唇齒每一處細節。
她的耳邊是他氣息在吞咽時發出的嗚哼聲，唇瓣輕吮後發出類似於薄冰消融的柔匝。
他環著她的肩膀、手在她臉頰處挪到了後腦勺，扣著她的腦袋讓她以一個完全接受的姿態，與他接吻。
春日野清奈的脊椎像是被人抽干了脊髓液，酥麻到連大腦都被抽干空白。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接吻也會有那種感覺。
這種近似欲望的情緒，正在填滿她的全身。
她捧著黑澤陣的臉，讓他看著她的臉和痛苦絕緣。
「如果跟我接吻就好好地接吻，不要露出那副要殺人的表情。」
他眉眼微垂，眼裡有風在凝聚著沉重的嗚咽逐漸平息。
「哦，行。」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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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那個時候，似乎掌握了一個合格女朋友的要領。
他不喜歡弄虛作假，這場戀愛他會以自己對戀愛的標准來進行，也不希望她有任何其他情緒的摻雜。
他憎惡誓言，也討厭一切許願式的幼稚行為。
所以在看到街邊有一些男男女女對著星星雙手合十的樣子，他嗤之以鼻並作出批判：「這種虛偽的起誓真惡心。」
春日野清奈摸了摸脖子上的鎖骨鏈想。是了，他會直接把東西放到我的面前。
那些正准備許諾海誓山盟的情侶有些尷尬。
春日野清奈扯了扯他的衣服，小聲說：「你不要這樣掃別人的興致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言而無信的啊。」
黑澤陣側目看她：「如果你覺得起誓有用的話，你對我起誓吧。」
「？」春日野清奈。
「你發誓，你那可愛的嘴巴只會用來和我接吻，永遠不會說出謊言來欺騙我。」
「？」春日野清奈。
第47章 欺騙，誠實
那是不可能的。
春日野清奈在心裡大聲說。
他們的立場不同、她做不到。
而且……雖然她穿漫的時候名柯還沒完結，但聽過一些小道消息說過作者明確表示，組織最後一定會被解決的。
到時候，作為組織核心骨的琴酒……
她沒有回應。
黑澤陣就知道會是這樣。
「你打算什麼時候辭掉你這份無聊的工作？」他問。
「？」春日野清奈，「你怎麼知道我要辭職？你扒拉我抽屜了？你怎麼亂翻別人東西？」
這句話說完之後春日野清奈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她也扒拉過黑澤陣的手機。
還篡改了人家的手機壁紙和鈴聲。
黑澤陣這句話，也讓春日野清奈反應了過來。
他好像真的有拉她入伙的意思啊？
黑澤陣之前見過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人有很多欲/望，有的人圖財、有的人圖權、有的人圖色。
那位先生也說過。
人因為有了欲望才會變得更加容易拿捏。
春日野清奈給人的感覺是一個似乎什麼都很想要，有很多欲/望的人。
但是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卻覺得，她什麼都想要但得不到也無所謂。
送她的鎖骨鏈，反應平平。
說這很喜歡，但好像也不是那麼喜歡。
這就有點難辦了。
春日野清奈遙望著那片燈紅酒綠，開始揣測黑澤陣母親的職業，隨後又想到自己跟三橋警部提議的作戰計劃。
——「你發誓，你那可愛的嘴巴只會用來和我接吻，永遠不會說出謊言來欺騙我。」
他在風裡傳遞著這樣的祈願。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這個壞蛋還是很有風度的。
他沒有用春日野清奈的黑客事件要挾她、也沒有用他們兩個人的關系來把二人捆綁，更沒有利用她獲取警視廳的資料。
這種風度，有一瞬間讓春日野清奈以為他好像還沒那麼壞。
直到黑澤陣松開了她的手臂，轉為捏著她的下顎。
他的手掌裡面有略微粗糙的繭，尤其是接觸到他手掌虎口的地方下巴皮膚感覺最明顯。
在他手掌拖起來的時候，春日野清奈也被迫看著他的眼睛。
淡茶色的綠眸裡猶如苔蘚般濕淋淋的。
「你看起來好像有煩心事？」他問。
「……」春日野清奈。
她點頭：「我可以直接說出我的目的嗎？」
她不想撒謊。
至少在他母親忌日的這天，不想騙他。
沉默的風有點讓人精神麻木。
良久，他點頭。
「可以。」
「我想讓你的那個組織把史丁斯約出來。」
黑澤陣滿意她的坦誠，但是討厭她在這種時候和他討論警察的工作，這讓他有種和那群紅老鼠糾纏不休的感覺。
「上次我和史丁斯談崩了。」他的這句話，讓春日野清奈有些泄氣。
是啊。
在聖尼斯醫院裡，黑澤陣還把那個意大利人氣得夠嗆。
那個意大利人知道黑澤陣和警察勾結，肯定會擔心自己被「黑吃黑」，不會再和組織合作了。
春日野清奈悻悻的低頭，看樣子這條路行不通，那就換別的方法吧……
「但ip地址我可以給你。」
他的這個句話讓春日野清奈詫異的抬頭：「什麼？」
「有了ip地址，應該可以監控他的所有郵件往來吧？」黑澤陣從懷裡拿出煙盒，咬著一根煙，說話的時候牙尖咬著煙絲散發著簇簇苦澀。「要，還是不要？」
「要！」春日野清奈說，很滿意黑澤陣的情報提供。
黑澤陣也很滿意她的回饋。
「滋——」
揭開的時候，春日野清奈在漫長的凌亂裡面開始想。
今天的是薄荷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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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關系變得奇怪了。
他像是深海裡視覺退化的魚。
喪失了看到熾熱的能力。
而他現在，好像又擁有了這個能力。
春日野清奈枕著他的臂彎，看著他閉合的雙眸，然後感受著自己臉上的溫度變得正常。
銀發傾灑在枕側，絲縷扶疏、猶如落雪的寒霜。
他的身體愜意舒展，占據她床的所有位置。
因為是單人床，她只能窩在他的懷裡側躺。
以前待在他身體裡的時候不覺得，但以第二方視角看著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骨骼和肌肉實在是太曼妙了。
一寸寸的線條和一寸寸的肌纖維，既有冬雪化霜、也有驕陽春融。
在事情發生的時候，春日野清奈骨頭酥軟，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和念頭。
上次喝多了，只記得發生了什麼但感受完全不記得，她覺得好虧來著。
他喜歡她嗎？
應該是喜歡的吧？
不然為什麼會冒著自己可能會被警視廳盯上的風險，把史丁斯的郵箱地址ip告訴她？
他微微睜開眼眸，翻身扣緊她的肩膀。
這幅表情看起來像是在等代什麼。
春日野清奈感覺手裡好像被放入了什麼東西，摸起來的感覺很冷硬。
低頭看的時候。
手裡是一把伯·萊·塔M1934。
「這是……」春日野清奈問。
「送你了。」
送，這個字眼。
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字。
「你們用的槍太垃圾。」他正過腦袋，枕著手臂閉眸小憩。
「……」春日野清奈。
如果這家伙說話不那麼氣人的話，
她其實還是願意親親他的。
真是胡說八道。
日本警用□□還是很不錯的好不好！
春日野清奈擺弄了一下博·萊·塔，槍身被擦的很干淨，縫隙裡一點灰塵都沒有。
上面還有淡淡的煙草味，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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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見到春日野清奈的時候，總覺得表姐好像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對，就覺得她比往常更懶散了。
往那兒一坐之後，就一點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春日野清奈也不想這樣，但她真的站不起來。
膝蓋好酸、腿肚也好酸。
阿笠博士這裡都快變成春日野清奈和柯南的碰頭地點了。
最重要的是，阿笠博士這裡電腦設備齊全，方便她做事。
春日野清奈用網閘打開了史丁斯ip地址的字符，然後在自己特質的木馬服務端裡輸入閉合SQL語句和SQL字符串，柯南在旁邊看著她劈裡啪啦敲擊鍵盤的樣子，詢問道：「清奈姐，你在做什麼？」
「用□□打開史丁斯的郵箱。」
柯南贊嘆：「賽高。」
「這種閉合SQL語句，可以繞過登陸限制，只要史丁斯登陸他的郵箱，我這裡就會接收到密碼源。」
「好強……」柯南看著屏幕上跳動的雪花字符。「如果史丁斯一直不登錄的話，那怎麼辦？」
「那就等著唄。」春日野清奈戳了一下弟弟的腦袋。「我又不能憑空造出他的郵箱密碼。」
「這樣啊。」柯南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灰原哀捧著一杯熱茶坐在旁邊，漫不經心地說：「清奈姐姐，你應該去參加「白帽」會議。」
「什麼是「白帽」會議？」柯南問。
春日野清奈解答：「就是黑客之間組辦的比賽，五年一次。no.1會被冠上「白帽子」的名號，成為領域裡的翹楚。」
涉及了柯南不明白的領域，他盤著小短腿翹首詢問：「原來如此，還有這種事啊。」
「當然了，黑客之間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上一次的「白帽子」獲得者圈內名叫「凱撒大帝」，它之前還想跟我搭伙來著……」春日野清奈住了嘴巴，糟糕，說到了不能說的東西。
柯南更好奇了：「清奈姐，你參加過「白帽」會議嗎？」
「沒有。」春日野清奈說。
「為什麼啊？」
「天塌下來先砸死站得最高的。」春日野清奈攤手。
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拿個「白帽子」會對她的人生有什麼幫助嗎？
並沒有。
反而會被網安部的人先著手調查。
而且春日野清奈沒有參加一個主要原因就是，上一屆「白帽」會議舉辦剛好是她跟爸爸從訓練場回來。
那個時候光顧著安慰被解雇的爸爸了，也沒有心思參加這種事情。
對於春日野清奈的這句話，灰原哀保持贊同態度，她瞥了一眼柯南：「你也不要每次都出風頭。」
「……」柯南撓頭。
——「滴滴。」
電腦傳來清脆的聲響，春日野清奈點開彈出來的窗口說了聲「來了」，兩個小孩子的腦袋也同時湊了過來。
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就是史丁斯的郵箱地址。
他似乎在給誰發什麼信息，用的是意大利語。
春日野清奈把柯南抱在懷裡，指著上面的內容說：「給我翻譯一下。」
「……」柯南·百事通，一字一句地把意大利語翻譯成春日野清奈能聽懂的東西。「宋先生，誠約7月1日於西屋火町「湯池花」會面。嗯，內容很簡短，就是這些了。」
宋先生？
怎麼聽著那麼像種花家的名字啊。
別吧，她不想把自己人送進去啊。
柯南看了一眼對方的接受地址：「收件地在韓國。」
噢，棒子啊。
那沒事了。
「宋先生……」灰原哀從旁邊的凳子上跳下去，拿了一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坐過來。「我好像知道這個人，之前我還在組織實驗室的時候就聽說韓國那邊有一個宋氏集團，以制藥聞名。
組織曾讓我和那個集團的社長交涉，他們那邊專門研制各種藥物，有很多適用於組織的研究。喏，可能就是他。」
灰原哀的筆記本電腦上顯示著一個人的推特資料。
——【宋信國】
——【男，48歲，韓籍。】
灰原哀猜測：「聖尼斯醫院和宋氏集團的交易，可能和藥物有關。去年的這個時候宋氏集團的社長因為涉嫌參與違規禁藥的研發，還被韓國那邊的警方帶走調查，不過沒多久又放了出來。」
春日野清奈了然於心，很好，至少確定了史丁斯周末的時候回去西屋火町。
她開始做另一個准備。
「湯池花是什麼？」春日野清奈問。
「溫泉酒店。」柯南說。「西屋火町最有名的泡湯成人休閑場所。」
成人。
休閑。
是帶顏色的字眼。
灰原哀又補了一句：「西屋火町知名的郎陪店。」
春日野清奈坐直了：「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來勁了。」
第48章 郎陪店
春日野清奈在三橋警部面前非常誇張地描述了一遍整件事的經過。
「……根據我徹夜不明跟蹤調查、旁敲側擊問了很多人，調查出了史丁斯會在這周末出現在「湯池花」這個郎陪店和一個韓國人會面！」
她編撰了一個廢寢忘食調查真相、尾隨跟蹤得到情報的形像，以一個絕佳的姿態在自己的領導面前演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春日野清奈和剛入職的性格有些相反，但作為領導還是很喜歡自己的下屬性格開朗。
三橋警部完全沒有懷疑的用力點頭：「辛苦了，春日野！你得到了很有用的情報！」
萩原看著春日野清奈慷慨激昂的表演，饒有興致地捏了捏自己的發尾，歪頭笑道：「真了不起啊，春日野警官完全把我比下去了呢。」
三橋警部點頭：「說的沒錯，春日野真的很努力！」
「哪裡哪裡，主要是特搜科的氛圍好、領導好、同事好，我才能在這樣的環境裡展現自己……」春日野清奈厚臉皮的接受誇獎。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哎呀呀，春日野居然這麼會說話，以前怎麼沒發現。」三橋警部臉笑成了橢圓形，完全不想知道春日野清奈得到情報的具體信息。「既然有情報說明史丁斯和人約了周末的時候見面，那我們就去西屋火町部署吧……」
萩原看著她耍寶的樣子跟著笑，但三橋警部說到這件事的時候，他舉手打斷了三橋警部的話。
「噢，萩原，你想說什麼？」
萩原放下手：「是這樣的，西屋火町作為東京第一風月場所，我聽說那裡長期黑幫混雜、處於一個「三不管」的地帶。
之前的話也有說過史丁斯和伊神組的人有牽扯，而且史丁斯能夠選在那個地方會面，估計也是有自己人在哪裡的。如果我們警方去布控的話，會不會打草驚蛇呢？」
室內的人都陷入沉思。
三橋警部思索片刻，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裡：「既然這樣的話，春日野，你委屈一下吧。」
「？」春日野清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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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源警官拿著滿滿當當的各種飾品往春日野清奈的身上套，春日野清奈在東大上學的時候被室友拽著去打了個耳洞，但是當了警察不允許戴這種扎眼的東西所以一直沒有打理耳洞，逐漸有了長合的趨勢。
「哎呦！疼啊好疼！水源警官你輕一點，啊啊啊疼死我啦！」春日野清奈眼淚都被戳了出來。
水源警官一邊幫她戳耳洞，一邊安慰道：「抱歉抱歉，我輕一點。」
「我能不能不戴這些東西，真的好沉……」春日野清奈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看著鏡子裡珠光寶氣的自己。
耳朵、脖子、手腕，能戴的地方都戴了。
嘶，看著比名媛還財閥。
「沒辦法啊，三橋警部說了，讓你以有錢人的身份出席「湯池花」。他現在已經去公安給你申請新身份了，聽說打算把你塑造成一個超級有錢的財閥千金大小姐。」
「……」春日野清奈伸手撩了一下耳朵上的鑽石流蘇耳墜，哭笑不得。「那也沒有必要戴這麼多吧？顯得我很土大款哎。」
男人的審美啊，真是的……不是戴的東西越多顯得越有錢好不好啊！
「春日野警官！別碰！這個很貴的！是三橋警部跟鑽石店借的！丟掉或者毀壞要賠償的！」
「臥槽，摘了摘了！我賠不起……」
「得了吧，你都戴阿尼斯的高彩鑽了，還在乎這些嗎？」
春日野清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那枚鎖骨鏈，之前只覺得這個很漂亮，但沒有考據過它的價值。
她伸手捏了一下五角星，問道：「這個很貴嗎？」
「能買你現在一身行頭了。」
「……」春日野清奈。
如果黑澤陣知道她去郎陪店，還會送她更貴的東西嗎？
「我進來了~」萩原先敲了敲門，在得到水源警官的許可之後，他推開門看到亮閃閃的春日野清奈怔在原地，然後露出了憋笑的表情。
水源警官剛好准備出去拿個東西，她跟萩原打了個照面後就離開了。
室內就剩下春日野清奈和萩原兩個人。
「我知道我現在有點土包子……」春日野清奈低下了頭。
「噗……」他本來打算忍一忍的，但還是笑出了聲，「倒也沒有，就是有點不太符合你的氣質。你現在看起來……」
「什麼？」
「嗯……」萩原思考了一下形容詞。「很貴。」
「……」春日野清奈。
他像是早有預料似的像變魔術一樣，從身後拿出一件黑色抹胸束腰連衣裙，柔軟的花瓣形裙擺看起來雖然簡單但很高檔。連尺碼都是春日野清奈的號，穿上的時候沒有任何多余的地方，腰身完美貼合她的身體。
「穿這個吧，那些東西都可以摘掉了。」
萩原把衣服遞給她的時候，春日野清奈覺得他就是天使。
三橋警部的審美真的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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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體來說，計劃是這樣的。
讓春日野清奈以財閥千金的身份出現在郎陪店，借機打探史丁斯的事情。
柯南把口香糖監聽器給了她，一道給的還有被阿笠博士改裝成粉色水晶的胸針定位對講器。
「清奈姐，這個對講器的信號要比偵探徽章弱一點，不過我和阿笠博士會在信號有效區接應你的。」柯南依次告知東西的使用方法。
春日野清奈把東西揣好之後，嬉皮笑臉地跟弟弟開玩笑：「我這算不算是帶薪嫖/客？」
「……」柯南。
柯南捂住耳朵：「你正經一點啊！」
春日野清奈聽著有動靜過來，開始催著柯南趕緊走：「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水源警官他們叫我了。」
柯南抱著自己的滑板，往警視廳停車場大門走：「清奈姐，這個水晶胸針不能進水啊，你記著點。」
前腳剛把柯南送走，後腳萩原和水源警官就走了過來。
萩原看著一個小影子消失在停車場的光輝之中，而春日野清奈就站在狹隘的角落裡，一臉無事發生的笑容看著他。
她身上穿著那件黑色的花瓣裙擺連衣裙，脖子上戴著一枚昂貴的五角星鎖骨鏈，璀璨的光澤猶如炯炯耀星，裝飾著她通透的肌膚。
笑起來的時候，連她的眼睛裡都熠熠生輝。
「我們要出發了嗎？」
春日野清奈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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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屋火町。
快樂的天堂。
燈紅酒綠的世界。
耳邊是隨著香風而飄揚的吳儂軟語。
那些甜蜜的情話和熱絡的吆喝聲，讓這個世界都充滿了心潮澎湃的脂粉氣。
春日野清奈看著那些讓人面紅心熱的場面，手摸了一下別在腰間裡面的槍支。
昨天晚上那被春意灌溉在她的花園的感覺，將裡面變得濕淋淋的。
整個世界都變得凌亂了起來。
亂七八糟的衣服、亂七八糟的聲音、亂七八糟地搖晃。
她置身於潮起潮落的余波裡，在黑澤陣的手臂和背脊留下向上游的抓痕。
泉水自松竹之上滴落。
像是踩在鼓點上的奏章。
每一個卷簾門後面都坐著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但都很年輕。
他們會用試探的目光打量著來往的所有人，查看對方的身份和經濟狀況，然後用溫柔到極致的表情面對所有人。
春日野清奈走在最前面。
她是這次任務的主要負責人，佯裝隨意漫步的目不斜視。
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是「湯池花」了。
「為什麼他們有的人嘴巴裡面還含著一根棒棒糖啊？」水源警官小聲詢問。
萩原指尖輕捻發尾，笑道：「在這條街上，來往的客人只要消費了，店裡的經理就會給客人一根棒棒糖。而別的人再看到咬著棒棒糖的客人，就不會再過去打擾了。」
「哇唔。」春日野清奈差點沒鼓掌。「前輩，你好懂啊。」
水源警官捂著嘴，和她說笑：「八成以前來過吧，哈哈哈。」
兩個女警笑成一團，唯一的男人朗聲笑著解釋：「那倒沒有，我可消費不起這種地方。只是之前三橋警部說的時候，我來做了一些調查。」
「說到這個，我們的活動資金還不知道夠不夠呢。」水源警官拎著自己的手提包，這次她是全程偽裝春日野清奈的身邊助理，裡面有三橋警部給她的銀行卡。
春日野清奈忽然想起來，之前伏特加給黑澤陣的銀行卡還沒拿走。
上次她給黑澤陣，他說是沒地方放，先扔她這兒。
當時那副隨意的語氣，根本也沒把這個銀行卡當一回事。
之後家裡的各種水電費、租房費用和各種開銷，春日野清奈都刷的這張卡。
春日野清奈摸了摸兜，剛好存放那個銀行卡的卡包放在身上，
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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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一切如常。
隱藏在暗處的危機猶如毒舌添芯。
冷冽的煙絲猶如一團團白色的迷霧，順著銀發之中的嘴角薄然而升。
他們在這裡站了很久了。
等待的目標遲遲沒有出現。
任務本來是基爾去執行的，琴酒來到這裡，主要目的是為了監視。
組織裡面沒有任何人知道琴酒來了，跟在他身後的，永遠都是那個被他從屍體堆裡拽出來的小跟班。
「大哥，我最近也找了一些人監視基爾，不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伏特加站在他身邊，一字一句地講述著自己完成的事情。「今天基爾負責以采訪古木晴的名義，綁架他的女兒勒索錢財，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
「嗯。」他的聲音不鹹不淡。
伏特加講完之後，背著手站在大哥旁邊，目視遠方。
他們兩個人找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能夠完全看到所有地方。
伏特加時不時地低頭看著腕表，距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煙蒂抽完了，他捏滅在腳邊，拿煙的時候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似乎來了信息。
他隨手扔給伏特加。
「看看。」
「是，大哥。」伏特加接下，發現上次那個大哥扎小辮的自拍照換掉了，換成了大哥常用的純黑色。
郵件是手機卡銀行消費的賬單。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盡管大哥和那個女警交往的時間不長。
但是對那個女警可是一點不吝嗇。
但問題是，消費的對像……是東京赫赫有名的「湯池花」。
「大、大哥……」伏特加又開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那個……」
「講。」
盡管他背對著伏特加，但伏特加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被什麼極致冷度覆蓋的感覺，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脖頸。
「大嫂去郎陪店了。」
第49章 泡湯，男公關
「湯池花」和春日野清奈想像當中還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她本來以為會是那種看上去就非常紙醉金迷的地方。
但是沒想到走進去的時候，感覺好像和普通的酒店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
甚至在大堂門口擺了一個瓷白色的黑色紋路圓形水缸。
裡面還栽種著鮮活的蓮花，看起來非常附庸風雅且味道宜人。
一進去。
門口站著兩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他們會迎接每一位走過來的客人，並用自己最具有親和力的笑容來和客人打招呼。
「先生女士，感覺你們好像是第一次來呢。預約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去房間裡等待了，我們的男湯在這裡、女湯在這裡、混浴在這裡。」一位長相帥氣的小哥哥走在前面領路，時不時地會回頭和走在最前面的春日野清奈進行笑眼對視。
該怎麼說呢？
這是公關先生們的眼神果然毒辣。
一眼就看出這三個人裡面誰是走在最前端的。
萩原打量了一下走廊的盡頭，到處都以純白色調作為裝飾，每一個角落裡面都有很漂亮的陶瓷花瓶裝飾。
很多帶有數字編好的房間，窗簾都是密不透風的遮蓋著所有玻璃。
外面的人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但也有很多房間外面擺著男士和女士的鞋子，迎面走來的所有人在看到客人的時候都會非常尊敬的鞠躬，並用甜軟的聲音說一聲。
「晚上好~」
春日野清奈一直覺得自己是很不喜歡身上脂粉氣濃郁的男孩子的，她喜歡像大衛·甘迪那樣的國際男超模，穿衣顯瘦脫衣有肉，seko之後搓哥哥腹肌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在這一點上。
黑澤陣就很出色。
但是「湯池花」的這些男公關完全把溫柔發揮到了極致。
禮貌且又不娘氣，深情但又不色·眯·眯。
在進來不到半分鐘，就有四五個小哥哥圍了過來。
他們都穿著很漂亮而且昂貴的西裝，打理著很帥氣的發型，臉上也沒有誇張過分的妝容而是清清爽爽地站在客人面前。
領路的這位男公關叫「桐谷」，他忽然停住腳步，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等一下。」
「嗯？怎麼了？」春日野清奈正享受著被男孩子們前呼後擁，推著往消費區走的感覺，然後就感覺自己的右腳被人拖起來。
這位染著棕褐色頭發的男公關正端著春日野清奈的腳踝，溫柔的撫摸她被高跟鞋磨損到的腳後跟，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創可貼，摘掉貼在春日野清奈腳上磨損的地方。
「都破掉了呢，很痛吧？」他抬起頭，眼睛晶瑩地閃爍著某種關懷的光芒。
而旁邊的其他男公關紛紛也跟著關懷備至，把春日野清奈哄得心花怒放。
男孩子的溫度讓整個氛圍都變得熱了起來。
但這份熱在春日野清奈看到消費單的時候，完全冷卻。
嘶。
好貴啊！
泡個澡居然要八千日元！
她能去大眾澡堂洗三十多次了好嗎！
水源警官在旁邊贊嘆著春日野清奈在男人堆裡游刃有余的樣子，也跟著湊過來看了一眼消費單，目光被最下面一行吸引了：「混浴，個十百……十六萬日元！」
為什麼混浴這麼貴啊？
單獨泡湯貴一點也就罷了，可能是環境好、池水好、服務好。
但是混浴一般都是所有人擠在一個大池子裡面泡澡。
按理來說應該會更便宜一點才對……
春日野清奈扯了扯水源警官的袖子，讓她示意看最下面的一小行字跡。
——【混浴包間價格表：】
——【小包16萬日元。】
——【中包25萬日元。】
——【大包37萬日元。】
感覺和差不多，但這些包間所容納的人數過去可不是為了唱歌，而是不穿衣服地躺在池水裡一起泡澡。
「……」水源警官，我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她之前不是沒有聽說過這種粉色交易。
但混浴泡澡……是什麼新興產業嗎？
他們三個人坐在等待廳，那幾個男公關服務員先生在門外候著。
該怎麼說呢？
這種時候這些人的某種情商淋漓盡致地表現了出來。
他們會給予客人足夠的時間來消化這些高昂的費用，判斷自己是否有經濟能力負擔起這樣的消費。
不會讓客人太過於尷尬。
這種欲擒故縱的方法很容易會套上一些女孩子們的芳心。
讓女孩子們以為這些所謂的男公關並不是指單單為了她們的錢而來。
但事實上……
就是錢啊。
「春日野你剛才看到了嗎？那些男人真的都好帥呀。」水源警官坐在春日野清奈對面，捧著臉開始冒紅心。「雖然知道他們是從事這些灰色區域的職業，但是看多了警視廳裡面一板一眼穿著正裝職業服的老頭子們，這種小弟弟真的好讓姐姐心動~」
「但他們可不便宜哦！」春日野清奈翻了翻菜單的後面，遞到水源警官的手裡。「你看，他們的報價都是萬元起步的。」
「哎？那剛才的浴室包間是……」
「只是包間的費用而已。」萩原也捧著一份菜單在後面閱讀。「就像是平時去練歌廳裡點歌，自己唱是一回事，但如果點陪唱或者是陪酒，那就不一樣了。」
水源警官詫異道：「所以剛才說的那個混欲的意思是……」
「就是剛才一路跟著我們的那幾個男公關。」萩原笑眯眯地看著水源警官，朗聲笑道。「你看上了那個，就可以提出跟他混浴的邀請，在「菜單」後面都有他們的報價。」
水源警官一邊翻一邊贊嘆：「哎？居然還是按照小時來計算……難道是因為要從事「體力活」的原因嗎？」
「噗哧。」春日野清奈露出嘻嘻的笑容。「那倒不是，菜單上寫的這些金額都只是他們陪著客人泡澡、聊天，讓他們給客人按摩而已。如果想要更多、更深刻的交流，就必須要等到他們下班之後跟他們單獨約時間，然後換一個地點進行~」
水源警官捂著臉：「哎喲，好害羞！」
這種粉色交易。
在西屋火町這種「三不管」的地方，已經變成了被很多人默許的事情了。
「打起精神來，我們今天也是帶著任務的！」春日野清奈拍了拍水源警官的肩膀。「這也是任務的一項啊！」
「可我還沒談過男朋友啊……」
「這不就有機會了嗎？」春日野清奈把菜單合上，露出末頁的最後一句。「瞧，上面也寫著了~『這會是一場讓你們擁有甜蜜的、戀愛般的泡湯之旅』。」
「……」萩原研二。
她……也挺懂的。
不過，她……真的有男朋友嗎？
以前很多人都說萩原把自己那極其優秀的觀察力用於和女孩子們打交道。
但根據他的觀察，不管是說話做事、還是平日裡的細微細節。
他一點都不覺得春日野清奈像是有男朋友的樣子。
水源警官放松了身體，往後斜躺的時候讓自己完全依靠在松軟的沙發上，然後開始感慨：「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人會來這種地方消費了，不管是這些人說話做事、還是看我的眼神，真的很治愈啊！就算是談一場虛假的戀愛也沒有關系，至少我的情緒價值得到了滿足！」
很多警察都頂著極大的心理壓力和工作壓力。
那句「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不是沒有道理的。
和犯罪接觸的時間多了，多少也會被這種負面情緒影響。
「特搜科面對的都是那些陳年堆積的懸案，每次看到那些受害者的家屬們，等了這麼多年都沒有得到申冤的眼神……」水源警官揉著自己的心髒，嘆氣。「我的心也快碎了啊。」
可是能怎麼辦呢？
那些案子時隔的時間真的太久了。
很多卷宗的作案人可能都去世不在了。
盡管如此。
他們三個人心裡也明白，他們今天來到這裡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調查事件的。
春日野清奈打了個響指。
門外候著的那幾位男公關紛紛推門進來，他們依舊保持著剛才的那副優雅而又親切的笑容，其中一個看起來資歷比較深的男公關先開口說道：「客人，熱水已經泡好了，現在是最好的溫度。您需要我們那位留下來陪同呢？他們都很不錯的。」
這種老鴇子似的話語，讓春日野清奈看著那幾個笑容溫柔、眼神深情的男人，滿意地點點頭。
「我都要了。」
「……」萩原研二。
「！」水源警官。
春日野清奈指著一臉「我們預算好像不太夠」的水源警官說：「和她一起，混浴，大包。在哪兒付錢？」
「那個……哎？」水源警官瞬間被那些熱情的「紳士們」圍住，以一種無法被抗拒的情緒，被他們推向後面的換衣區。
春日野清奈瘋狂跟水源警官使眼色，並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要努力地獲取情報啊！水源警官！
萩原看著春日野清奈站在原地跟水源警官揮手的樣子，覺得十分有趣。
「嘛，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呢？」他問。
春日野清奈揚首嘻嘻一笑：「簡單。」
她伸手，摘掉自己脖子上的鎖骨鏈，揣進口袋裡然後臉色一變大叫一聲：「哎呀！我的鏈子丟了！」
「……」萩原。
上一秒剛把自己的鏈子摘下來，下一秒就因為自己的鎖骨鏈丟了去找經理的霉頭。
「我那個鏈子很貴的！是那個什麼、什麼什麼的牌子！」春日野清奈「急」得直跺腳，一副非常慌張的樣子。
剛才在春日野清奈進來的時候，這些眼睛毒辣的男公關也注意到她脖子上那枚鑽石的品牌，知道價格不菲。
再加上剛才春日野清奈一擲千金，讓自己朋友去和五六個男公關一起泡澡，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富婆」。
「您別著急，我去給您調監控看看鎖骨鏈丟在了什麼地方。」身著藍色正裝的經理先生安撫著春日野清奈的「情緒」，帶著他們往大堂的監控區走。
春日野清奈手舞足蹈地和男經理描述自己「丟失」的鎖骨鏈形狀，然後坐在監控前故作難過地抹著眼淚。
萩原哭笑不得。
她的演技天賦已經拉滿了吧。
春日野清奈正哭得高興，一張紙巾都是眼淚，然後被她揉成團扔到旁邊的垃圾桶裡。
「……」萩原。
萩原看著她兩眼哭得通紅，眼淚懸而欲墜的樣子，就像是有露水滴在珍珠上滾落。
男經理對春日野清奈也是呼來喝去、極盡熱情。
長相好看的客人很少見。
長得好看且有錢的客人更少見。
他直接一只手搭在春日野清奈的肩膀上，往自己懷裡摟，並用自己口袋裡的手帕替春日野清奈擦眼淚。
「親愛的，你別傷心了。我的心也要跟著碎了，我會用盡一切努力幫你找到鎖骨鏈的。」他溫柔的安撫著春日野清奈的「情緒」，
萩原看到，春日野清奈在捂臉哭泣的時候，騰出右手從這位男公關的口袋裡順走一串鑰匙。
「……」萩原。
動作迅速、舉止流暢。
男經理毫無察覺。
萩原震驚了。
她她她她她……
也太流暢了吧？
雖然萩原之前不是刑事部的，但以前也接觸過很多這種偷盜性質的案件，那些小偷的手法也不過如此啊。
不僅如此。
在春日野清奈把那張門卡拿出來的時候，又非常自然而然沒有任何紕漏的，塞到了萩原研二的上衣口袋裡。
消滅證據ge！
「！？」萩原研二。
男經理把監控視頻都調了出來，一點點的放給春日野清奈看。
春日野清奈眼睛雖然在哭，但始終緊盯著監控視頻，不放過每一秒的鏡頭。
但這位男經理一直在旁邊陪同，讓春日野清奈失去了一些操作的空間。
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萩原，萩原瞬間明白她的意圖。
萩原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得到了男經理的阻止。
即使是男客人，這些男公關們也會表現出一種類似於情人般的溫柔，兩眼含水地對萩原說：「先生，我們這裡是不能抽煙的哦~」
這個微微拉長的尾音，讓春日野清奈的背肌上浮現出一層麻皮。
嘶~
剛才春日野清奈就一直在想，那個意大利人干嘛約棒子來這種都是男性服務的地方啊？
這些人都玩得這麼花嗎？
看這些男服務員們的意思，似乎男女不忌啊。
「抱歉，我不知道。不過這會兒有點來癮，那裡可以抽呢？」萩原頷首，笑容謙和。
他本身的氣場也很服帖，眉眼之間都是教養很好的親和，如沐春風的笑容讓男經理也流露出某種奇怪的燦爛笑容。
「抽煙區在這裡，我帶您過去。」男經理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摟上了萩原的肩膀。
「……？」萩原指尖的煙差點沒有捏住。
「噗……」春日野清奈笑出了個鼻涕泡。
一道不是那麼友好的目光，落在春日野清奈的臉上。
春日野清奈目送著萩原黑著臉被那位男經理摟著肩膀，朝著走廊右側而去……
第50章 首先、其次
所以，也不會在房間裡配床。
春日野清奈把水晶徽章帶在身上，她牢記柯南交代過的這個東西不能碰水，打算一會兒別在頭上當個發卡或者是直接攥在手裡。
在等待史丁斯來的時候，來人坐在房間裡喝著果汁。
萩原抬眸，冷不丁地衝著春日野清奈笑：「你剛才的舉止也太流暢了，偷盜慣犯也不過如此啊。」
「啊哈哈，沒有啦，就是剛好瞄見他口袋裡有門禁卡，所以「順手」了一下~」
春日野清奈在前輩審視的目光裡低下了頭。
這是之前在訓練營裡學的啦。
那個時候警察廳給那些精英干警請了很多教官，而且那些教官也身懷都身懷絕技。
不僅有教演技的、教廚藝的、教汽化的……簡直五花八門什麼都有。
其中有一門科目叫做犯罪模擬課更是奇葩。
裡面甚至還會邀請一些被關進監獄裡的各種高智商罪犯以遠程視頻講解的方式，告訴那些警員們自己作案的過程以及訣竅之類的。
其他的科目倒還好。
但春日野清奈對這些罪犯作案的過程很感興趣，纏著降谷零那家伙很久，好話說了一卡車才在他的點頭應允下偷偷摸進了他的教習室和他一起旁聽。
那些罪犯不僅有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還有團伙作案的頭目、以及江洋大盜傑森·維諾斯……等等一系列「人才」。
其中就有罪犯是一個很厲害的小偷。
也講過他們在偷竊的時候，會針對的目標以及偷竊的手法之類。
春日野清奈也只是學了一點皮毛而已，用在這種防範心不重的人身上還是很輕松的。
距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了。
春日野清奈找了個借口鑽進衛生間裡，捧著水晶徽章按下背面別針上的通訊按鈕。
這邊剛一接通，柯南的聲音放大數倍在對面吼。
——「清奈姐！不是告訴你了要按綠色按鈕嗎！你怎麼到現在才聯系我們啊！」
春日野清奈雙手捂住徽章，不讓這過高的分貝被門外的萩原聽到。
她把手握成喇叭狀，小聲對著徽章說：「剛才一直在忙啊，想辦法怎麼拷貝監控視頻，你那邊都看到了吧？史丁斯來了嗎？」
——「清奈姐，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擔心一下別的事情。」
「什麼？」
——「Gin來了。」
「哈？」春日野清奈臉一垮。「他怎麼來了？」
——「不知道啊，感覺不太像是奔著史丁斯來的，我和衝矢先生一直盯著大門口呢，史丁斯人都還沒來他來做什麼啊？清奈姐，他現在直奔前台，怎麼感覺好像在找人啊……清奈姐，他好像在找你哎，朝著你的位置過去了……」
「臥槽。」春日野清奈彈了起來。
——「清奈姐你旁邊還有個警察吧，他應該不會突然發難找你不痛快吧？」
「這特麼誰知道啊！」春日野清奈捧著水晶徽章的手開始發抖。
——「清奈姐，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太對勁哎，你在……害怕嗎？」
廢話。
都過來找她了，能不害怕嗎？
「不行，我得把萩原前輩先支開。」春日野清奈飛速運轉腦袋，開始想辦法。「他來的時候沒有跟我說，明顯就是想要搞突然襲擊。萩原前輩已經開始懷疑我是個黑客了，萬一他倆一交流把我底褲扒干淨了怎麼辦？」
——「……」柯南，倒也沒有那麼嚴重吧。
春日野清奈沒有把徽章關掉，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走出去，一臉愁容地跟萩原警官說：「剛才水源警官給我發了個信息，說找不到我們了，我也有點不太認路……」
萩原起身：「那我去接她吧。」
「好的，我在這裡等你們哦！」春日野清奈乖巧地跟在萩原警官身後，把他送出去之後准備迎接黑澤陣暴風雨般的洗禮。
萩原走遠之後，胸前的水晶徽章傳來柯南弱弱的一句。
——「清奈姐，你現在有點奇怪。」
「那裡奇怪？」春日野清奈問。
柯南沒好意思形容，是旁邊的那位FBI先生做出了評斷。
——「像是偷·情的妻子即將被丈夫捉女干。」
「？」春日野清奈。
如果不是聽到門外有腳步聲，春日野清奈一定會對衝矢昴的這句形容展開長篇大論的解釋。
首先。
她沒有偷·晴。
其次。
她也沒有丈夫。
最後。
她覺得他有點幸災樂禍。
門外的腳步聲更清晰了。
咚、咚、咚……
每一步都完美契合春日野清奈的心跳聲。
知道外面發出一聲男人的尖叫。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