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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三國)曹操是我爹》作者:冰水中的魚【完結+番外】

第46章 補27日更新 曹欣:不愧是天生武將趙……

  令丁氏激動的東西叫火炕!

  雖然孩子說的很籠統, 說是火炕外面可以連灶台,上面放大鍋,或者火爐, 可是這不現實,普通人家如何能用得上這麼大的鐵具?

  起初丁氏真的沒有上心,只是覺得孩子說了就做出來, 定然是有用的。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會這般有用?

  一開始造出來的炕根本不能睡人,只是匠人們不放棄,加上欣兒偶爾好似想到什麼,會提點一兩句。

  可是如今經過數次失敗,突然就成功了。

  只需要燒一鍋水, 就整夜能夠不再寒冷……

  丁氏見過之後,再三確認之後, 這才狂喜了起來。

  她聽聞北方地區冬日漫長,長達數月, 那裡的雪甚至有欣兒那般高,每年凍死者不在少數。

  如果這個火炕能傳播開, 是不是會讓更多人的人感謝欣兒?

  以天下百姓之祝願, 自己的女兒豈不是就能真的體健,不再受疾病之苦?

  丁氏所求的一直都沒變, 她要的從來都是女兒的健康,她要自己的孩子一世歡喜,所以才會在財物上從不在意。

  「孟德, 會救很多人對不對?」丁氏在將曹孟德帶到偏院之中,開門之後指著臥房能睡七八個人的大炕,帶著歡喜問。

  曹操一進這個屋子,就有些詫異, 屋中未見任何火盆,但是一進來便覺得溫暖不已。先是上前掀開褥子,下面有個草席,急需掀開,然後將手放上去,還有些燙手。

  「封上灶口,燒些水便熱了,也用不上太多柴火,大半夜都是暖的。」丁氏臉上帶著無限歡喜道:「北方那麼冷,幾個月的雪,阿瞞……」

  剩下的話丁氏沒有說出就,可是看著她歡喜的模樣,曹操自是知道她是什麼意思的。

  蔡邕等人進來看到這個火炕,幾個人又去看了外面的灶台,幾乎無人不稱贊這個妙思。

  一群人坐在炕上,曹欣被阿父抱在懷裡,覺得有些熱,伸手一摸,果然腦門就已經出汗了。

  曹操嘴上說著這是利民神器,但是心裡卻在想怎麼借此事謀利,擴大自己的影響的同時給女兒掙些祝福。

  「此神物定要速速推廣,天下百姓……」蔡邕激動地拉著曹操的手,笑道:「我會親自為你上書,請皇上下令推廣。孟德……我替百姓謝……」

  曹操沒有吭聲,等他說夠了,見女兒嫌棄太熱了,就把孩子給了坐在下面的阿姊,然後長嘆一口氣,看著蔡邕問:「伯喈兄覺得陛下會在意嗎?」

  曹操垂著頭,低聲道:「會不會利用此事,某求暴利?畢竟……」

  蔡邕沒有吭聲,當今巧立名目甚至賣官鬻爵都是為了搜刮百姓錢財享樂,也不是不可能利用此事謀利。

  甚至……

  蔡邕想到某次皇上問自己不過是要他們一點點錢財又不要他們的命,竟然這般不懂事?

  並不覺得他會在意此事。

  在場所有人也都沉默了。

  顯然每個人都對當今頗有了解,就連趙子成也沒說話。

  明明掌握著能夠讓百姓平安度過寒冬的利器,可是卻……

  也因為這個事情呢,讓眾人原本狂喜的心瞬間冷卻了下來,

  「先給撫孤院的孩子安排。」曹操看了丁氏一眼,然後隨口道:「再安排人學了這個,來年開春去北方。不論皇上如何,你我卻不能不做。」

  曹操其實是想將此事讓商隊來做,能救人還能換取錢財,畢竟自己屯兵壓力也不是不重。但他又覺得讓自己人去各地勘察,探探如今各地的真實情況,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已經入冬,此時去北方顯然並非好選擇,蔡邕等人都沒有說話。

  撫孤院要盤炕,所有的稻草跟泥土,都是撫孤院的孩子們自己准備的,盤炕不需要很久,但是晾曬還有烘干需要時間。

  眾人看著這麼個大家伙占據了他們睡覺的房間,都不敢吭聲。

  聽說這以後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在看著被拉到院子裡砍了做床的木頭,好些個都不舍的紅了眼眶。

  但是很快,不過三日,眾人就真香了。

  等匠人們手藝練好,就開始給曹府眾人安排。

  「太熱了!」曹操睡到半夜,突然坐起來,感慨道。

  因為睡不著,他便讓人將夏侯淵叫去書房,兩人討論如何能用火炕之事得利。

  蔡邕品性高潔,曹操又不傻,自然不會對他說實話。

  夏侯淵黑著臉,聽著曹操的狂言,閉上眼睛,覺得好困。

  曹欣身體不好,本就怕冷,睡在炕上,除了半夜喝了兩碗水解渴之外,一夜好眠,甚至醒來都不打算下炕,太舒服了。

  弄個小桌子坐在炕上,曹欣干脆寫字讀書都在炕上,覺得坐的時間久了不舒服,她就讓人給自己做了幾個靠背。

  丁氏坐在一邊看賬本,腰部也有了支撐,身下暖呼呼的,便給女兒了一個贊賞的眼神。

  丁氏跟趙夫人還有蔡夫人柳氏幾人自相識之後,對彼此感官都非常好,她們都是有才華的女子,秉性都極為堅韌。

  偶爾忙不過來,她們還都會主動幫忙,就像最近盤炕的事情,柳氏就主動過來幫忙,甚至偶爾還會給撫孤院的孩子們授課。

  趙夫人嫌自己脖頸上的疙瘩不好出門,也讓族侄女過去幫忙。

  短短時間,幾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只是……她們二人對丁氏唯一有些看不過的地方,就在於丁氏對孩子的溺寵。

  可被丁氏溺寵的曹欣,不光性格很好,人愛笑,還講禮貌,這讓二人又說不出不好來。

  「雖說由儉入奢易,可看著孩子歡喜,我也就歡喜。」丁氏見到兩個好友,便笑道:「我家欣兒已經有月余沒有吃藥了。」

  這一句話就讓柳氏說不出話來,同為阿母,自然是看不得孩子生病的。如今看著小女娘端正的坐在炕上用夫君給的字帖練字,心下也是一軟。

  甚至深知當自家琰兒被叫過來之後,看著女兒坐在炕上愜意的彈著琴,柳氏到嘴邊的教導就沒說出口,就這樣吧!

  琰兒素來懂事,女兒家不能著涼。

  偶爾縱容,也並非什麼壞事兒。

  「這個東西好,就是夜裡渴得慌……咱們小欣兒就是聰慧,女娘就是比兒子貼心。」趙氏也是剛想說兩句,但是看到曹欣笑眯眯的讓人給自己拿了小靠背,還問舒不舒服,到嘴的話,就變成了誇獎。

  曹欣借著給趙夫人遞靠背的舉動,仔細觀察了她的脖頸,很好,疙瘩沒有長,摸了脖頸……曹欣小心翼翼的問:「伯母,疼嗎?」

  「不疼。」趙夫人看到小丫頭眼中的擔心,沒有一點兒被冒犯的感覺,而是安慰道。

  「趙伯母,兩位兄長很擔心您。」曹欣小聲說了一句之後,就回去繼續練字。

  每天寫兩頁筆畫,毛筆字對曹欣而言很難,但是蔡師傅要求一旦有污點就得重寫,所以一旦提筆,她就格外小心謹慎。

  花費了些功夫將今日的兩頁字練完,曹欣站起來扭扭腰甩甩手,然後就歡喜的坐到文姬姐姐身邊,聽她彈琴。

  曹茗背完今日的書,就聽著蔡文姬的琴聲哼歌。

  從前唱曲兒是被強迫,曾經一度她很不喜歡,但是現在沒人要求了,小主人,不小師傅只會在自己無意中哼了小曲兒之後,露出贊嘆的神色,她莫名的就很喜歡唱了。

  一人彈琴,一個唱曲兒,曹欣就在一旁晃悠著小腳丫,滿是愜意。

  丁氏三人坐一頭商議事情,曹欣三人坐在一頭說笑。

  小女娘們天真又可愛,光是聽著她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幾人都覺得美好。

  趙氏看著幾個小家伙都沒有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幾個小家伙嘴上說的都是藥方。每個人都在努力,想要治病救人的時候,不用錯藥。

  當天回去,趙氏就同意了讓華佗開刀,也同意了華佗說的讓人觀摩。

  華佗其實也很緊張,一直苦練縫合術的姜醫師也在一旁等著,每個人都沐浴更衣,換上最干淨的衣服,又在上面穿上特制的罩衣。

  曹欣也在一旁的高凳之上,居高臨下的觀察著。曹茗站在她身邊,雖面色蒼白,但卻沒有退縮。

  用了麻沸散,趙夫人睡過去之後,華佗戴上手套,用酒一點點的將整個疙瘩擦拭了好多遍,然後姜醫師就給他遞上要用的手術刀。

  他們兩人練習了很久,華佗師傅一伸手,姜翁就直接遞上最合適的工具,曹欣等人更是屏住呼吸在一旁細心觀察……

  一點點的打開,然後一點點的切除,在場所有人都萬分謹慎……

  脖頸有淋巴、血管,稍有不,就不甚為危險,曹欣甚至想要自己動手,可是看著伸出去的小手,她還是縮了回來,現在的自己,不論手的靈巧度,還是其他,都比不上現在的華師傅。

  好在切出來的腫塊光滑,很好剝離……

  一點點的勾起來,然後小心的剝離……

  一場手術花了大半個時辰,姜醫師用曹欣送的一次性縫合針縫合的時候,華佗原本疲憊不堪的眼睛猛地就亮了。

  「就是這個東西害了阿母?」看著自己拳頭大的腫塊,趙子成紅著眼睛道:「阿母會好吧?」

  華佗很是松了口氣,第一次做這樣的手術,他感受到了自己有許多的不足,術後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是卻讓他更明白自己走的這條路沒有錯。

  同時他很感謝曹操,其他人聞之就怕,甚至會怒斥打殺自己的行為,曹公卻全力支持自己。

  趙夫人其實後半程的時候已經醒來了,手術做完,她整個人就好似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縫合結束,看了眼松了口氣的眾人,再次睡了過去。

  術後的看護很重要,趙雲每日站在門口,要求每個進去服侍阿母的人都得穿上干淨的罩衣,都得洗手戴上面罩。

  趙子成也是日日在門口跟阿母說話,曹欣跟曹茗直接進去陪伴護理。

  現在的條件就這樣,曹欣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減輕她的痛苦,麻沸散也不能多用。

  趙夫人術後的日子一開始很痛苦,脖子痛的一個音都發不出來,每日消毒殺菌,她都疼的渾身發顫。通氣之後,完全不能喝熱食……好在躺在炕上,才讓她不覺得那麼寒冷。

  開刀取出腫塊之後,趙夫人看到了幾個姑娘的不同,年紀最小的曹欣是目光最鎮定的,相反侄女是最害怕的,她甚至在開刀後不敢看自己,眼神中始終透露著恐懼。

  直到趙夫人慢慢好轉,她才找曹茗詢問,最終得出這是正常的,就是因為一開始生病不被重視,時間長了藥物難治才只能這般治療。恐懼這才少了。

  拆線之後,趙夫人慢慢的能吃點兒東西了,但是不多,不過華佗卻給出了不錯的結論,他認為這次開刀是極為成功的。

  如果讓趙夫人的腫塊繼續發展,務必會與血管淋巴粘連更緊密,那個時候哪怕成功剝離,趙夫人未必能活過手術。

  整個冬季,趙夫人基本就沒有出房間,看著不斷消瘦的阿母,趙家兩兄弟,簡直都紅了眼。

  但同時也聽到了華佗說治好的事情,兩人直接就流了淚。

  趙夫人很慶幸,風兒能有這樣的緣分,跟曹家跟華神醫。

  傷口在脖頸處,衣領微高一些,就完全看不出來,趙夫人雖然依舊不能大聲說話,可是脖子卻能自如的扭動,

  病好了,趙夫人也就得帶著兒子離開了,縱有萬般不舍,可趙家根基不在這裡,夫君留下的人脈也不在這裡。趙雲尚在學藝,趙子成也有自己身上的職責。

  「阿父說這個給你。」趙雲設的陷阱將曹家一眾小輩幾乎全部一網打盡的事情,令夏侯衡等人很是不滿,曹操也就信守承諾,將自己庫中的寶刀送給他。

  趙雲看著小女娘拖著跟自己身高差不多高的大刀,再看看她尖尖的下巴,伸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

  「趙家二兄?」曹欣納悶他怎麼突然給了自己一個摸頭殺?就見他拿過寶刀,轉身離開。

  「曹家妹妹,祝你安康順足!」趙雲右手提刀,左手舉手揮了揮,由衷的期盼曹家這個小妹妹身體能夠好轉,他願意將自己的健康分給她,只要她……能圓潤一點兒,健康一點兒……更無憂一點兒。

  「生命祈願,贈送馬鐙馬鞍馬蹄鐵圖紙一份。」

  曹欣頓住了,伸伸手,想要叫住他,卻被曹操從身後抱起來。

  「世上好看的小公子多的是,欣兒也不必傷懷。離別是人生常有的事兒。」曹操將女兒抱在懷中,安慰道:「阿父如今已經知道你的喜好了,你放心這樣有本事還好看的小公子,阿父也喜歡。日後定讓你多找幾個陪你玩。」

  曹欣扭頭看看被他兄長拽上馬的趙雲,再看看一臉笑意的阿父,然後低聲道:「阿雲兄長用命祈願,老師給了禮物。」

  曹操一頓,抱著女兒就往回走。

  路上遇到蔡邕,他還笑道:「欣兒的小伙伴已經走了,孟德你無需介懷了。」

  曹操隨意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蔡邕在後面笑了笑,隨即看到女兒端了湯藥從遠處走開,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下來。

  馬鞍馬鐙馬蹄鐵的圖紙紙張白皙如雪,觸手光滑,上面的字跡用的是楷書,雖然不是用當下曹操習慣的隸書。但是他看的明白,圖紙很詳細。

  曹操拿出紙認真臨摹之後,一一對比,沒有一點兒的誤差,曹欣就將紙張收回了。

  「阿父會將造紙技術傳出去……」曹操伸手摸摸女兒的頭,開口道。

  造紙術在他們這樣的人家並不是秘密,但是依舊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存在,且蔡倫造出來的紙雖然能替代竹簡,可是遠沒有蠶絲紙的韌度。

  曹家的名聲不好,精進的造紙術對他而言並非必需品,但是……

  將精進的造紙術教給衛覬,並成功造出一批更加白皙有韌性的紙張之後,衛覬直接認了曹操做主公。

  蔡邕將信的紙張送給友人以及徒弟之後,原本就意動的他們沒有再做猶豫,便紛紛而至。

  曹家造紙術瞬間名揚天下。

  就在事情傳到洛陽的時候,卻又有另一條傳聞傳出。

  因為曹操直言,若有人能做出祝福他愛女安康的文章,便直接奉上造紙術。

  這條不光是傳聞,有人寫了賦送去譙縣,結果還真的收到回信,回信中詳細記錄新的造紙術。

  隨著越來越多人收到回信,曹操愛女的名聲幾乎是人盡皆知。

  無需爭搶,對方只要祝福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就能得到信的造紙術,這天下讀書人,誰不心動?

  讀書人,不論身份高低,幾乎人人都想給曹家嫡女寫賦寫詩。

  當然曹操也不是封封都回造紙術,但凡說賦中感慨孩子薄命的,就會收到他的謾罵。

  這樣的事情傳出來,不禁讓人更覺得他真性情。

  就連皇上也當朝對曹嵩表示曹操過於兒女情長,並提醒他管管兒子,畢竟曹家女的身體不好,是早夭之相。

  「這孩子就是重情。」曹嵩只能垂著頭,恭敬解釋道:「雖非長壽之相,但畢竟是孟德唯一嫡出子嗣。」

  孟德心裡想什麼曹嵩不知,可是因為造紙術的傳播,自家兒子突然從之前的陰狠毒辣變成了如今的兒女情長,曹嵩隱約就知道他定是要做什麼才會故意傳出這樣的名聲。

  曹孟德雖是自己的兒子,可他並非善類,即使真心愛女,背後定然也是有什麼謀劃的。

  曹嵩身為父親,只能在皇上面前為他描補。

  皇上點點頭,心下卻對曹操的印像卻不壞,有把柄跟弱點的人總是更好把控。


第47章 火炕的傳播 曹欣:換地圖了?……

  曹操可不管外面這些傳聞, 老曹家自祖父起,就沒什麼好名聲了,可那又如何?他們照樣活的富貴有權勢。

  人過於在意自己的臉面跟名聲,活的太累了。活在別人的眼神下, 那就不是自己。

  曹操可不是會在意別人想法的人, 他自認為那些人在背後詆毀自己, 都是不如自己的人。這麼一想,詆毀越多, 他反而越發興奮。

  曹欣跟在他身邊,最是深有體會。自家阿父絕對是極為自我之人,他天生就及其自信。

  同時, 曹欣也發現,曹操還是一個很雙標的人。

  自己能做對不起別人, 他會對此找理由, 但是卻不能接受別人的背叛,什麼理由都不行。

  就是這麼霸道, 不容反駁!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曹操摸著女兒越發順滑的小腦袋笑道:「永遠不要去相信一個會背叛你的人, 任何理由都不可以相信。」

  曹操繼續道:「不管什麼原因,他會背叛你, 就證明你並非最重要的。所以必然不能再對這樣的人, 給予信任。背叛一次, 必然就會有第二次。」

  同樣的話, 曹操也給曹昂說過,但是他沒聽進去,他總覺得應該以德報怨,曹操就沒有再說。如今看到女兒這麼認真的態度, 曹操就忍不住說多了。

  隨著送來的信件越來越多,收到寫得不錯的詩賦,曹操還會跟大家一起分享。

  可蔡邕真的是品性極好的人,看著曹操不假思索就將造紙術傳出去,甚至華佗能夠義診救人,基本都是因曹操在後面支撐,又見他們夫婦收養了這麼多孤兒……

  本就欣賞曹操才華的他,如今看到他為了女兒多番謀劃,更是發自肺腑的信服他。

  春耕的時候,蔡邕的徒弟阮瑀、路粹二人遵從師命,拖家帶口前來投奔。

  特別是路粹,原是想入洛陽為官,可是師傅做了推薦,他就決定先過來看看。若是曹操這裡不妥,有師傅在,自己也能受曹操推薦入朝,並不耽擱。

  可是這二人剛來,曹操先是跟兩人寒暄之後,就直接給他們分配了事情做。

  阮瑀作為文書調度,協助處理譙縣事務。路粹則是直接去安排春耕事宜。

  人品秉性不可能一面就看得出來,但是蔡邕的徒弟必然不會是平庸之輩,所以曹操就願意給他們機會,用的毫不客氣。

  此外,曹操還讓夏侯惇曹洪二人分別帶走了一批匠人,跟著甄家商隊去北方盤炕,同時勘察各地情況。

  送走夏侯淳曹洪二人,曹操就開始籌備春耕之事,雖然曹操沒有對外說自己手裡的兵士有多少,但是蔡邕也知道絕不是曹操所說的不足千人。

  因為要養這些兵,曹操很看重農耕之事。

  就連滎陽郡農民起義又被鎮壓。連卞氏生產,都沒讓他有過多的關注。

  只是隨口給取了一個曹丕的名字。

  倒是曹欣好奇,去看了看曹丕。

  她隱約記得某次參加知識競賽的時候,聽到的是曹丕出生的時候,應該是冬季,還有什麼天像變化,生來不凡。如今卻是春天生,曹欣還仔細研究了天像,就連雲層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同的。

  卞氏二十八歲正直最佳生育年齡,這幾年她養的很好,生出的曹丕很是健康。

  曹欣看過之後,完全發現不了任何的不凡,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個普通的憨吃憨睡的小嬰兒。

  「皮膚不錯。」曹欣伸手在曹丕臉上摸了一把,嬰兒的臉真的很嫩,成功看到卞氏白了臉,然後輕聲說了句,就轉身離開。

  卞氏不喜歡自己跟她兒子接觸,曹欣心中的好奇心瞬間就沒了。

  曹欣毫不猶豫的離開,讓卞氏有些心驚,她沒想到對方這麼敏感,焦急的想要阻止,卻不知道怎麼阻止,猶豫片刻,就看到她已經走出去了。

  從卞氏院中出來,曹欣回去看了阿騖,一個冬天的精心照顧,阿騖現在已經能走路了,而且走的很利索,甚至開始說話。

  因為這個冬天,阿騖也一直留在丁氏身邊,也就跟曹欣見的多了,所以阿騖現在跟曹欣很親近。

  聽著她高高興興的叫自己阿姊,朝著自己奔跑而來,曹欣就覺得這不比異母弟弟更香嗎?

  時光匆匆,曹欣每日都零星收到願力。這些願力能讓自己的身體不會隨著時間變化惡化,曹欣就很滿意。

  九月底,當曹欣過生日的這一天,曹操給她送了好幾根超長的大山藥。

  「這東西怎麼吃?」曹操看著這個跟女兒個頭都差不多的山藥,看到她滿是驚喜,於是開口問。

  這東西產量真的很高,但是有兵士挖到之後,不小心弄斷了,摸到上面的黏糊糊的汁液,整個手心手背瞬間就變得紅腫不堪,奇癢無比。

  幸好多洗幾遍之後就好轉了,可也因為如此,沒有人敢相信這東西能吃。

  曹欣沒有用其他的烹飪方法,而是直接讓人將山藥洗淨,直接蒸熟。

  「炒、煮、蒸都能吃,甚至可以生吃。」曹欣說著,還將洗干淨的山藥,掰了一塊直接塞嘴邊咬了一口。

  曹操連忙上前,就要從女兒嘴裡掏,可是女兒嘴裡的剛掏出來,丁氏卻也跟著咬了一口。

  曹操都要瘋了,在場這麼多人,怎麼就非要她們來吃?

  就算這東西能吃,他也不要妻女作為第一個試吃。

  「阿母,不能吃皮!」曹欣自己吃當然沒吃皮,可阿母沒有猶豫咬了一口,她也是嚇了一跳。

  丁氏一頓,把嘴裡的生山藥吐了出來。

  等琴戴著布做的手套用小刀將皮全部刮干淨切塊之後,眾人看著這個這盤山藥,陷入沉默,這個黏糊糊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華佗率先拿筷子夾了一塊,細心觀察,然後小心的咬了一小塊,雖然有些硬,但味甜清脆,就是口感有些黏糊。但是吞咽之後未有任何的不適。

  一小口吃完,華佗又咬了一大口,然後依舊沒有任何不適。

  眾人見狀,也都紛紛下筷。

  曹欣這回不吃了,她只是想告訴阿父這個能吃,但是生山藥口感她並不喜歡。

  就在眾人細細品嘗生山藥的時候,之前送去灶房的山藥已經蒸熟送過來了。

  曹欣掰了一塊,剝皮之後,送到阿母手裡。

  「這個好吃。」軟糯香甜,丁氏咬了一口,笑道。

  曹欣自己也剝了一塊塞進嘴裡。

  眾人見狀,又開始品嘗熟山藥。

  熟山藥吃著確實口感好了很多,更妙的是,眾人吃了一些之後,生日宴會的時候,就算食物再好吃,都發現自己的飯量小了許多。

  山藥飽腹感很強。

  曹操捏著酒碗,唇角微揚,不斷的舉碗勸酒。

  山藥的大產量令曹操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歡喜。

  山藥沒有糧食耐放又如何?兵士們有這些山藥,必然不會挨餓,多余的山藥也可以跟百姓換取耐放的糧食……

  這兩年的山藥豆越來越多,明年之後,便是再多個這些人,他也是能養的起的。

  如此,自己也算有些屬於自己的根基了。

  「願力+0.001。」

  「願力+0.003。」

  ……

  曹欣原本正在跟自己面前的大肘子做鬥爭,突然一頓,源源不斷的願力突然傳來。

  正在納悶的時候,夏侯惇曹洪兩人的書信被人送了過來。

  曹操翻開信件一看,突然就笑了。

  「怎麼了?」丁氏好奇問。

  「元讓他們說給欣兒生個生辰禮物。」曹操好笑道:「他們說會在這一天讓獲得火炕的百姓為欣兒祈福。」

  丁氏一頓,扭頭看了女兒一眼,見女兒臉上的表情,便知道這個法子有效,便歡喜道:「他們有心了,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這倒沒有。」曹操沒有給丁氏說那些十室九空的事情,而是道:「他們還想再往北邊走走看看。」

  對於這二人將盤炕的手藝傳了出去並沒有賺多少錢財,而是將所有銀錢全部換了糧食,曹操並不意外。意外的是這二人在信中說的暗語,他們都在找自己求糧,因為他們各自拉了幾千人隊伍出來。

  百姓活不下去了,既然有人表達了善意,自然就想活命。

  即使不是什麼人都收,但隊伍依舊越來越大。

  手上剛有些糧,突然就要沒了,曹操搖搖頭,讓夏侯淵給他們送過去,務必要這兩批人活過這個冬天。

  隨著火炕的傳播,曹操愛女如命的名聲越傳越廣。有褒有貶,可是在百姓之中,曹操的名聲卻不壞。

  為了自己的女兒費這麼大力氣的阿父,怎麼能是壞人呢?

  貴人也會因為孩子生病,而這般上心。

  最重要的是,火炕真的很實用,特別是屋外下著大雪,一家人坐在暖呼呼的炕上的時候,絲毫感受不到寒冷的時候,心中的感激就更深了。

  「阿瞞,欣兒的身體越來越好,我心中好生歡喜。」丁氏看著女兒這個冬天臉色越發紅潤,甚至身上都漲了一些肉,就悄悄對曹操道。

  曹操贊同的點點頭,不光肉眼可見,就是元化也跟自己說了欣兒的身體越來越好。

  隨著身體越來越好,曹欣的胃口也越來越好。就連她自己都能感受到冬天似乎不是那麼寒冷了。

  冬季過去,剛剛步入中平五年,皇上突然下了詔令。任命曹操為八校尉中的典軍校尉,不日進京入職。

  同時,他還下令讓曹操的妻女相隨。

  換地圖了?

  曹欣眨眨眼睛,心想:也不知道貂蟬到底有多美?呂布有多英武?

  同時……也有危機上頭,戰亂年間,自己是否能護住阿母?


第48章 繁華洛陽城 曹欣:極與極的對比。……

  起義不斷, 皇上也覺得自己的權勢受到了威脅,所以專門設置了西園八校尉鞏固帝權。他對曹操印像不壞, 這人雖跋扈一根筋, 可是勝在忠心,且他還有弱點。

  更重要的是皇上很信賴曹嵩,不覺得他的兒子會對自己不利。

  曹操對於掌管禁衛軍典軍校尉這個官職還是滿意的。

  即使他對當今皇上不滿, 可他依舊自認為臣,皇上已經下了明旨, 他自然是要領命的。

  不過令曹操有些猶豫的則是要帶妻女入洛陽之事。

  阿姊還好, 但是自家女兒在自己看來,自是哪哪兒都好,但是曹操也知道她有時候言語過於老道,不似尋常孩童。

  不過他推測這是因為孩子那個仙人老師教導的原因,並不加以控制。畢竟那個老師在曹操看來雖閱歷教淺, 但卻沒有壞心。

  可是到了洛陽?

  人多眼雜, 真的將孩子關在曹府,整日約束,那還不如留她在譙縣, 起碼能夠更加自在。

  再者,他並不相信阿父的內宅是安穩的, 自然不會覺得女兒待在裡面是安全的。

  可聖旨已下, 不是自己找理由就能拒絕的。

  「阿父, 洛陽熱鬧嗎?」曹欣好奇的問:「洛陽的牡丹聽說特別漂亮,阿父, 牡丹花皂一定能賣的特別好。」

  曹操將孩子抱到懷中,低頭問:「你想去洛陽嗎?」

  還能不去嗎?君為臣綱,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曹欣一臉驚訝道:「不是聖旨都下了, 還能不去?」

  「是啊!不能不去。」曹操眯著眼睛,他在洛陽沒有府邸,想來是要跟阿父跟曹德那個混賬一起住的。萬一他們……

  「元化今日及時過來授課?」曹操決定跟華佗商量一下,女兒的身體情況。

  丁氏柔聲道:「還有半個時辰左右。」

  曹操聞言便沒有離開,直到華佗到來細細咨詢之後,到了夜裡,曹操突然對丁氏道:「撫孤院可有與欣兒年歲相當身體不好的女童?」

  丁氏一頓,低聲問:「阿瞞你的意思是我們找一個孩童替代欣兒?那欣兒呢?獨自留在譙縣?」

  如果要留女兒在譙縣,這個洛陽她是萬萬不肯去的。

  「孩子年幼,自是要帶在身邊才放心,不過我的意思是讓一個孩童替代欣兒養在閨中,至於欣兒……可充作男童養在膝下。」曹操思來想去,都覺得讓女兒在後宅之中,頗為不妥,這孩子勵志要行醫救人。

  蝸居後宅之中,豈不是連學醫都不能了,曹操知道女兒自然是不願意的,所以充作男童養在身邊,自己也能相見就見。

  「充做男童?」丁氏看著孩子稚嫩的話語,前幾年她還面黃如泥,可五歲之後,白嫩圓潤了一些,孩子長相精致,看著絲毫不像男童……這……

  「讓元讓配個草藥,給孩子抹在臉上,旁人一看,哎呦這臉黑的,自然不會去想是不是女娘的事情。」曹操閉上眼睛,隨後道:「擇一體弱的小女娘養在內宅,好生調養,日後若是養好了,給一副嫁妝嫁出去便是了。」

  丁氏沒有說話,一整夜都在想此事的可行性,最終早起的時候,問女兒:「欣兒,到了洛陽,你是想跟你阿父兄長一樣,還是想留在阿母身邊,不隨意出門?」

  「想留在阿母身邊,也想跟阿父兄長一樣出去玩。」曹欣自然說了大實話,小孩子自然是什麼都想要,做什麼選擇呢?說完就蹦蹦跳跳的去門口用柳條刷牙了。

  丁氏垂著眼眸想了想,然後就准備去撫孤院看看那幾個體弱的女童,選一個接到身邊撫養。正如阿瞞所說,好生教養,日後謀一門好親事。

  既然是皇命,給他們准備的時間本就不多。

  丁氏看了一圈,看著懵懂的孩子們,最終選擇了曹家家僕的女兒。

  這孩子比曹欣小了幾個月,身體也極為不好,安排她生父生母陪伴,嫡親的兩個兄長都留在譙縣。

  曹欣是到要離開的時候,被換上男裝才知道阿父阿母的用意。

  「師傅,這個真的能保養我的皮膚?跑跳流汗洗臉都不會掉?」曹欣任由阿母為她塗抹上華師傅研制的染色的藥汁,乖覺問。

  華佗點了頭,輕聲道:「白日塗抹,夜間清洗干淨,洗的時候再塗抹一層,趁著濕漉漉的時候,塗抹肥皂,便可洗淨。」

  「能否給我也……」曹茗在一旁小聲道。

  曹欣點點頭,曹茗就忙拿著帕子沾了一些藥汁,然後飛快在自己臉上手上脖子上塗抹起來。

  要不是她的身型根本掩飾不住,她也想穿男裝。

  曹欣看著把臉塗黑塗黃幾個色度,顏值嚴重下降之後,明顯變得更加快樂的曹茗,在經過華師傅允許之後,將藥方直接給了她。

  「師傅,我穿著就能跟你一起出門給人診脈嗎?」丁氏很細心,連女兒的耳朵耳後都塗抹了藥水,也幸好曹欣體弱,至今未曾打耳洞,簡單收拾之後,乍一看倒也頗像一個小公子。

  華佗見曹操沒反對,便點了頭。

  裝扮成小公子之後,曹欣在接下來的時候,還能被曹操抱著騎馬。

  曹操進洛陽,除了丁氏之外,只帶了曹昂曹休跟曹欣,以及華佗跟貼身伺候的認知還,就只有又不足二百兵士,其他人都被他留在了譙縣。

  一路上,曹欣看到餓的瘦骨嶙峋,還努力在地裡耕耘的農人,扭過頭,突然就有些迫切的希望這亂世能趕緊結束。

  曹操原本以為孩子見不得這些,會在路上就央求自己去救濟那些人,可是孩子什麼都沒說。曹操還問了出來。

  「救人是建立在自己富足的基礎上。」曹欣小聲道:「我們出門在外,帶的東西本就有限。需要幫助的人那麼多。」

  曹操對此很滿意,看著因為見識了太多疾苦,連飯都吃不下的曹昂,在看著不論如何,總會好好吃飯的女兒,覺得昂兒還需要再歷練歷練。

  越臨近洛陽,路上襤褸的百姓越少,入了洛陽城,瞬間就讓曹欣覺得好似入了另一個世界。

  洛陽城內很是繁華,商鋪林立,行人不論男女,臉上都少有疾苦之色,甚至還有孩童在路上打鬧。

  遠遠看到漢宮南北兩宮,初次以外,還有許多巍峨的宮殿。

  入洛陽城的時候,整治牡丹花盛開的季節,整個洛陽城花團錦簇,好些愛美的女娘頭上都簪了鮮花。

  曹欣眨眨眼睛,覺得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看不夠。

  曹操跟丁氏說好,一開始隱瞞,就隱瞞到底,對外只說曹欣是義子,華佗華神醫的小弟子。

  對此曹欣還有了一個新名字丁儀,以及曹操給女兒取的字:子安。

  「既是重新入京,皇上信賴,就莫再胡鬧了。」曹操帶著家眷入門的時候,曹嵩看著給自己行禮的兒子,以及兒媳身後被傅母抱在懷中瘦弱的小女娘。眼眸微垂,端著茶碗訓斥道。

  曹操仰頭看著阿父,沒有如年輕時的那般暴躁,而是道:「兒不孝,讓阿父這麼些年為兒操勞。」

  「你我父子之間,無需說這些。」說罷,曹嵩指著一旁的幼子道:「你與德兒之前有些誤會,但如今你們兄弟重逢,從前的事情便放下吧!他也並非是故意的,不過是想給孩子留個未來。」

  曹操低頭道:「是!只要日後弟弟不隨意拿兒子的子嗣獻媚,兒身為長兄,自是不會為難他。」

  曹嵩看著臉色瞬間就漲紅的曹德,也知道要讓長子真的原諒幼子,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事情,於是對曹德道:「給你兄長道個歉,事情就算過去了。」

  曹德咬著牙,握著拳上前給曹操行了一禮。

  曹操也接受了他的道歉,然後頗具兄長風範的關心起他如今的生活,同時還對他的學業進行了考問。

  曹德是幼子,自他出生之後,曹嵩已經是位高權重,他身邊多的是阿諛奉承之人,加之他本身也頗為紈绔,曹操哪怕問的是極為簡單的學問,曹德也都是回答的結結巴巴,甚至許多都是答非所問。

  曹嵩見狀,輕嘆一聲,對曹操道:「德兒還得讓你好生管教才是。」長子生來聰慧,對比之下,幼子就蠢得可憐。

  曹操完全不想管,於是道:「若是公務不忙,德弟的事情兒自會上心。」

  言外之意,公務繁忙,自然就不會上心了。

  「子修過來,讓祖父好好看看你。」曹嵩嫁妝沒看見,將曹昂叫到身邊。

  曹昂不管是學問還是人品都是極為出眾的,曹嵩不過是跟他說了一會兒話,就喜歡上這個孫子了。

  再看看坐都坐不穩的愛子,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過於寵溺他了,畢竟連小了好幾歲的侄兒都比不過。

  「欣兒抱過來,給我看看。」曹嵩跟曹昂說了一會兒話之後,就招手讓『曹欣』過去。

  可是……僅僅只看了一眼,看到孩子病弱的連叫祖父的聲音都差點兒聽不到,曹嵩瞬間就沒了興趣。

  這樣病弱的孩子,曹嵩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那個有幾百個心眼子的長子會如何疼愛?

  果然自己這個長子,借著女兒的種種舉措,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你是何人?」曹嵩的眼神從『孫女』身上移開,目光不由得落在站在曹操身後的小男童身上。

  這孩子生的黑黝黝的,一點兒都不好看,可是眼神極為靈動,瞧著竟是個機靈的。

  「這是丁家的孩子。」曹操看了女兒一眼,直接道:「這孩子素來是個膽大的,兒見了歡喜,就收做義子帶在身邊。」


第49章 五一快樂 曹欣:好富貴的祖父。

  曹嵩隱約記得長子親生子女還有幾個, 不明白他怎麼就帶了兩個義子來洛陽,親生子呢?

  長子曹操可不是這麼心慈手軟之人?更不是不重血脈之人。

  況且曹休還罷了,這孩子看著英武, 行為舉止也頗有章法。他的生父與孟德幼時是一同長大的兄弟。

  可是怎麼還帶了個這麼小的孩子?丁家的孩子……

  「確實是個膽大的兒郎, 你是丁家老幾?」但是聽著曹操的誇獎, 曹嵩還是低頭看著被自己叫到身邊的小童,落落大方, 就是有些不甚規矩,笑的時候還露了牙齒, 便皺眉問。

  他記得丁家外甥錫之, 好像確實能生, 只是不知這是第幾個?

  曹欣抬頭看著祖父,見他眉眼間一點頗為嚴肅, 臉上一絲笑意都沒有, 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板著小臉道:「你怎麼都不笑?」

  排行老幾來著?這一題阿父阿母沒有給自己說。

  曹欣說完扭頭看了阿父一眼,然後很是默契的看到了他端著茶碗露出的四根手指, 於是故作好奇道:「我的三個兄長你都認識嗎?」

  曹嵩低頭看著小家伙,說實話他根本不知道丁家有幾個孩子,不過面前的孩子瘦瘦小小, 脾氣還不小。自己長子就喜歡這樣膽大的孩子, 將他留在身邊,看來也不奇怪。

  曹嵩隨意考了幾句學問方面的事情, 全是背誦。曹欣自然是張口就來,被曹操啟蒙,被蔡邕教導的她文學細胞雖然還是沒漲多少,可是背書絕對不怕。

  見小家伙答的都很流暢, 再看看跪坐在邊上動來動去的幼子,曹嵩輕輕嘆了口氣。這一刻他承認長子比自己更會教導孩子。

  「你阿父阿母可好,錫之可還懂事兒。」曹嵩問完曹欣,便又對丁氏笑道:「幾年未見,怎麼瞧著臉色不大好,可是孟德欺負你了?」

  丁氏是曹嵩親妹的長女,曹嵩的外甥女。幼時也曾在曹家常住過,更是曹嵩親自去丁家求娶的兒媳婦,對她曹嵩素來都是極為疼愛的。

  便是之前沒有生養的時候,曹嵩也是護著的。

  「舅舅,這一路馬車坐的人累得慌,哪裡是阿瞞欺負我?再說,有舅舅您在,他怎麼敢?弟弟他好著呢!去年還說要去譙縣看我,但不知道又被什麼寶貝字畫迷花了眼,跑去江南了。」丁氏連帶著笑意,上前對曹嵩行禮之後,就讓人將『女兒』帶下去休息,又讓曹昂曹休帶曹欣也出去熟悉環境,自己則是對曹嵩道:「舅舅,觀你臉色,這才是真真不好,不如請華神醫給你診個脈?也好讓我跟阿瞞放心?」

  「我……好吧!」曹嵩剛想拒絕,丁氏已經將華佗叫了過來,外甥女一臉不放心的樣子,曹嵩到嘴邊拒絕的話就吞了下去,無奈的將手伸了出去。

  除了幼子嘴甜之外,很少有人這般關心自己了。外甥女的關心又不似旁人那般虛偽,曹嵩是受用的。

  曹操在一旁淡然的喝著茶,阿父對阿姊素來很喜歡,有她在,則內宅無憂!自己也少些憂煩。

  「王氏,你回頭將掌家之權交給孟德之婦。她是長媳,理應掌家。」曹嵩在把脈的時候,還對自己的繼妻王氏道。

  「舅舅,我這才來,誰是誰都不知道,哪裡能掌管中饋?你且容我歇幾日再說。」丁氏連忙道。

  曹嵩搖搖頭,回道:「就這樣吧!孩子在病中,你掌家也方便些。再者,孟德還是有幾個好友的,若是上門,還要你招待。」

  丁氏無奈,只能領命。隨即就讓人送上自己帶來的禮物。

  衣服鞋襪無一不精,且還有自己喜歡的孤本,曹嵩的臉色就更柔了。

  曹嵩的身體沒有大毛病,但是小毛病不少,丁氏在華佗診脈之後,就讓他寫了方子。很快就確定了治療方案,甚至連曹嵩的食譜都重新安排了。

  「之前得了幾箱珠寶,你回頭都拿回去打幾樣時興的首飾。」曹嵩看著外甥女,就是覺得她比兒子跟孝順,便含笑道。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這兩年派人送來的食譜,他吃的很好,甚至好幾樣都進貢給皇上。

  王氏垂著頭雙手緊緊交織在一起,看著丁氏這個兒媳什麼都沒做,就奪走了自己的權利,心中很是不甘。

  「舅舅,我知你疼我,但是德弟如今已經長大,他身邊的事情,我作為大嫂卻是不好插手的。不若主院跟德弟的院落,還是讓君姑來操心,您看如何?」丁氏見好就收,再者她跟這個君姑並不熟悉,於是又道。

  曹嵩一想也是,便不在強求。

  曹欣跟著兩位兄長從正院出來,走在路上,就能感受到曹家的富貴,畢竟路上光是遇到的奴僕就比在譙縣的時候多了數倍。

  奴僕的氣色也都好了很多,顏值也上升了好幾個度,更甚至他們穿的衣裳比自己的都鮮艷。在這些貌美奴僕的映襯下,曹欣覺得自己像土疙瘩,一敲就碎。

  「祖父如今已經是大司農了,如此,也算不得奢靡。等你歇好了,我帶你去洛陽城玩鬧。」曹昂牽著妹妹的手,雖然不明白父母為何要讓妹妹女扮男裝,但還是極為柔和道。

  曹昂離開譙縣之前,將自己的幾個親信分別放在妹妹跟弟弟身邊,同時也央求嫡母也安排了人。

  二妹膽小靦腆,但是私下她是個極為聰慧的女娘,曹昂見她聽到阿父要離開的時候松了口氣的神色,就沒有勉強帶著她。弟弟體弱,不適合長途跋涉,曹昂只能盡心安排好伺候他的人,才放心離開。

  「不用兄長帶我。」曹欣抬頭看著長兄,知道他給自己了很重的擔子,便認真道:「兄長你要做的是跟著阿父跟祖父,展示自己,接收他們的人脈。還有文烈兄長也是,洛陽城能人異士這般多,你們不能光想著陪我照顧我,有那麼多奴僕,我哪裡去不得?」

  說罷,曹欣就順手掐了路邊的一朵開著極為艷麗的牡丹花,准備一會兒送給阿母。

  「祖父竟是這般富貴?」足足兩大箱子的珠寶,送給阿母打首飾,曹欣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隨手賞賜阿母打首飾的珠寶就有足足兩箱?

  隱約聽阿父私下吐槽過,祖父不若曾祖父清廉,為此父子二人多有不合,但是當今就喜歡祖父這樣的臣子,也不得不令曹欣唏噓。

  一個朝代的沒落已經無法挽救了。

  丁氏挑了幾樣讓人送去首飾鋪子做鑲嵌,但是卻將剩下的都收了起來,笑道:「日後都留給你。」

  曹欣連忙搖搖頭,捂住自己的腦袋,驚恐道:「不要不要,頭發會斷的。」

  阿母的金步搖她顛過的,實心的,死沉!好不容易頭發才長好一些,若是壓懷了禿了,豈不是白費了這麼長時間的養護?

  從前阿母在譙縣的時候,一直梳著墮馬髻,沒什麼裝飾,看著還算清爽,可是到了洛陽才知道,還有這麼復雜的?

  丁氏好笑的搖搖頭,她知道女兒寶貝自己的頭發,所以笑道:「先給你留著,日後頭發長好了再帶,而且也可以做其他首飾,未必是頭飾。」

  曹欣還是搖搖頭,她曾經以為自己很喜歡這些東西,因此在還完了助學貸款之後,就給自己買了兩條金手鏈。

  那是她曾經在同學手中見過,對方直接說不要自己碰,怕壞了賠不起。

  曾經一度是她覺得格外的難堪,立誓日後至少買兩條,一條帶,一條玩,可是當她真的擁有的時候,突然就覺得並不適合自己。

  自己的手是握手術刀的手,手術刀比金手鏈她用的更加順手。

  曹操就遞了折子。沐浴更衣之後,等得到宮中回復,丁氏就抱著『女兒』跟曹操一起入了宮。

  皇帝看到曹操,也見到了他體弱的女兒,還讓太醫令給曹操『愛女』看病,得知結果後還惋惜的看著曹操,希望他能想開一點兒。

  這孩子都成這樣了,曹孟德還不放棄,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過還是太過兒女情長了些。

  曹操憐愛的看著沉睡的『女兒』,眼眶有些泛紅,看的眾人很是唏噓。

  懷中的孩子很輕,曹操見這孩子一日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元化也是廢了心神給她調養,但總是不見好。對此曹操很慶幸,欣兒有她的老師,還有康復的機會。

  自家欣兒那般懂事聰慧,若是不能長留人世,不光是阿姊,自己也是無法接受的。

  隨後皇上讓人送了丁氏跟孩子去見皇後,自己則留了曹操問及宮外之事。

  曹操曾經對皇上進諫百姓疾苦,但是……如今自然是誇起洛陽,從洛陽的繁華說到宮殿的巍峨……皇上聽後果然很高興,甚至還留曹操一同用膳。

  「這道紅燒肉,還是大司農送來的,說是孟德你的孝心。」皇上指著自己最愛的紅燒肉,笑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不吃豬肉的。

  說完又看了看邊上的內侍,揮手讓他們退下,然後小聲問:「你是怎麼想到劁豬的?」

  曹操有些尷尬的握著拳,羞赧道:「並非臣想到的,臣連襟家幾個小子很是調皮。溜貓逗狗常被他們阿父責備,便……不管是豬,牛羊他們也干了,最後被他們阿父打的躺了好幾個月才好些。」

  「雖說頑皮,但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聽說百姓吃不起羊肉,只能常食豬肉,也算是建功了。」皇上說完,還大笑道:「躺了幾個月才好些,這個阿父也太嚴厲了些。」

  曹操嘴角微抽,百姓連肚子都吃不飽,哪裡能常食豬肉?

  曹操雖說長得一般,個頭還沒有自己高,但是武藝不錯,人也討喜聰慧,皇上對於他不若之前張狂,很是滿意。

  曹操進宮之後,在書房靜坐了一整夜,今天又是對皇帝失望的一天。果然這天下還得自己來救,所以權勢自己是定然要掌控的。

  至於皇帝,只需享樂就好了。


第50章 亂臣賊子 曹欣:阿父,我們是一家人。……

  曹操只要願意, 就能讓人很快與他成為至交好友,皇帝雖年邁昏庸,但是性情就跟孩童一般, 聽曹操誇一誇, 他就高興。

  甚至跟他相處的次數多了,皇上都對他推心置腹起來。心中還遺憾沒有早些與他親近。

  什麼身為皇帝, 想要個精致一點兒的宮殿, 都要被滿朝文武諫言,說什麼百姓生的疾苦, 自己太過奢靡。還有人說他是昏君,他就不明白,自己怎麼昏了?

  可是明明疾苦的百姓吃的豬肉這般好吃, 明明上次他吃了的野菜餃子也是鮮美的很。

  這般好吃的食物, 都是他們說的賤民吃的,百姓過得都這般好了,如何還要罵自己昏庸?

  都吃的這麼好了,竟然還不滿足?想要謀反……想到這裡, 皇帝就有些厭煩。

  還有就是曾經一直很支持他的蹇碩, 也就是上軍校尉, 曹操的頂頭上司如今也勸他不要在強征賦稅,說再征下去,會有更多的人謀反。

  自己明明已經這麼清廉克己了,各地起義卻不斷, 黃巾軍又起。為了鎮壓起義軍, 他只能被迫改刺史為州牧,將軍機大權都分出去。

  看著皇帝蒼老不甘的神色,曹操心情有種說不出的復雜。

  聽得多了, 偶爾曹操也會覺得皇帝挺可憐,他什麼都不知道,一輩子跟個傻子一樣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皇帝甚至不知道設立的『四園賣官處』,對這個朝堂,對天下的危害有多大。

  連官員都可以靠銀子來謀劃,這個朝堂裡面究竟都會什麼人?他們懂治理一方土地,懂如何做官嗎?

  皇帝不知道他所謂他隨口一條政令,有多招人恨?不知道天下有多少人盼他去死……

  每次從宮中離開,曹操都很疲憊,他雖受寵,卻沒有盲目的遵從,而是換了個角度讓皇帝同情他。示弱讓皇上覺得他自己很威武。

  費力去叫一個裝睡的人,曹操才不想吃力不討好。

  在安排人陪皇上吃喝玩樂的同時,曹操自己則兢兢業業的處理分到自己手上的所有軍務。

  宦官蹇碩見曹操能哄住皇帝,對宦官也無惡意,對曹操也很滿意。

  只有上軍校尉何進,對於曹操進言皇帝寵幸其他女子而對曹操不滿。

  蹇碩本就對何進不滿,他支持的是二皇子劉協。何進又是何皇後兄長,自是支持皇長子劉辯。

  皇上之所以設置西園八校尉,除了想要保障自己的安全與權勢,還有他心中對長子有些不滿,欲廢長立次。可是這麼多年,他給了何家的權勢太重,自己已經壓不住了。

  何進權威深重,蹇碩又懼怕他,為此便更將曹操認作自己人。

  但也因為接觸多了,曹操更是發現了皇帝身體的秘密。

  將他的氣色、指甲的顏色,以及口中隱隱發出的惡臭,告訴元化,元化雖不知他說的是誰,但也給出了不好的診斷。

  曹欣每日被阿父抱在懷中聽他說宮裡的事情,整個人都懵了,這個朝堂怎麼這樣?你想殺我,我想殺你。

  他們都瘋了嗎?各地紛爭不斷,他們就能保證殺了彼此之後,自己就能穩坐高位?

  「阿父,這天下,要亂了!」曹欣靠在曹操懷中,聽著他說起皇上的身體情況,便知皇上已經不行了,便輕嘆道。

  這幾日自己被奴僕帶著逛遍了洛陽城的各個地方,如此繁榮,可是……其中的灰敗已經掩飾不住了,有錢的,不論出身,就可以做高官。坐了高官,他們又會壓榨百姓,這竟然是皇上允許的?

  因此漢靈帝之後大漢這艘巨輪就要沉沒,也不奇怪了。

  皇上昏庸,待他離世,兩個皇子不禁都被人鉗制,背後的勢力都不會妥協,到時候天下必將大亂。即使記不清楚漢靈帝什麼時候死的,但是曹欣也分析的出來現在的情況並不好。

  「欣兒,我送你離開可好?」曹操聞言低頭看著女兒,突然輕聲道。

  曹欣抬頭看著曹操,見他眼中有些擔憂,還有本不該降落的好感度也有些松動。

  又想到這幾日頻頻走神,為阿父擔憂的阿母。知道她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阿父都不會離開,加上阿父的意思是只送自己離開,就連忙搖頭。

  曹欣轉過身體,抱住他,低聲道:「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

  「阿父,欣兒不怕。無論富貴與貧窮,我跟阿母都會陪著你,我們是一家人。」曹欣說完,就沒有吭聲。

  曹操渾身卻有些僵硬,一家人……這孩子……明知留下來危險,卻……想到這裡,曹操的眼神越發柔和了。

  發現了皇帝不好的情況,曹操還是一如既往,每日除了奉旨進宮之外,就是跟自己的麾下的將士同吃同練,依照他在譙縣的經驗,這是最快能讓他們與自己齊心的方法。

  雖軍紀嚴明,但是曹操雖冷酷,但為人豪爽,賞罰有度。見他都能做到,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都不敢不照做。

  曹操愛女人設不變,他幾乎每日回家都會帶著義子去洛陽城尋幾個物件帶回府給『愛女』。

  「義父,你當買五份回府。」洛陽城裡曹欣最喜歡吃的就是燒雞跟羊肉湯,曹操見女兒喜歡,就打算帶一份回府,曹欣立馬道。

  祖父、阿母,兩位兄長,還有那個『自己』。

  曹操低頭看了女兒,隨即點了頭。

  「這東西帶回來就涼了,熱一熱黏糊糊的,一點兒都不好吃。」東西送到曹嵩處,他顯示斥責之後,才讓人帶下去。

  「今兒個早上祖父吃了義父義母昨日送的湯餅。」曹欣在後面突然道:「前兩日祖父帶子修兄長出門,還給那個……朋友說,阿父送你的杜康酒,味道極好。」

  曹嵩臉色一變,曹欣才不怕他,他知道這個老頭心裡其實是很看重自己的長子的,否則也不會當初阿父一封信,就讓他求到皇上派了張先生去譙縣,不過他嘴上別扭而已。

  曹操唇角微揚,隨即道:「下次給你祖父做餅夾肉吃,早上熱餅熱肉,不費事兒。」

  「整日就知道吃喝?貪圖口腹之欲,何成大器?」曹嵩一拍桌子,呵斥道。

  曹操心說若不是妻女相勸,你當我樂意給你送東西?

  可是當著女兒的面,他還是壓下這口氣,放緩了聲音道:「阿父你如今多大的年紀了,不用早膳就去上朝,頭暈了,還怎麼做你的大司農?」

  曹嵩發完火,就有些僵住了,可是卻沒聽到兒子如從前那樣跟他頂嘴反駁,一時之間就沒有再說話。

  「又臭又硬。」出了書房,曹操臉色耷拉下來,低喃道。曾幾何時,阿父只能靠著這種激烈的言辭跟自己及說話?曹操清楚的發現他老了。

  八校尉之間,曹操被幾方勢力拉攏,但是他就是有種能力,讓每個人都覺得他是自己人,就連原本何進也覺得曹操是向著自己的,覺得這幾年對他的打壓,讓他知道服軟了,甚至打算重啟大皇子與曹家女聯姻之事。

  「何將軍!」曹操在何進剛提及的時候,就忙拱手推心置腹道:「皇上對……越是這個時候,才應該越穩重,不能讓人鑽空子。」

  何進臉色有些灰敗,他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皇上的心思突然變了,明明前兩年的時候還一心立皇長子為儲君,可如今……都怪太後董氏,胃口越來越大,稍有不滿,她就……

  「何將軍,越是這個時候,大皇子名聲更不能有瑕。」曹操說到這裡,還有些遺憾道:「若是曹某愛女身子骨再好一些,操定然不會猶豫。可操不能成了罪人呀!」

  何進聽了這話,只能嘆氣後,就接受了這個說法。曹家女是如今還在靠藥物吊命,就連皇上也派了太醫令去了好幾次,他自然是知道確定情況的。

  「屠夫!」回到府裡,曹操就直接對曹嵩言:「亂天下者,必進也!」

  上躥下跳陰險至及,小人也!大漢到如今這個地步,跟他拖不了關系。

  曹嵩看著他,輕嘆一口氣道:「何進確實本事平平,但也不到亂天下的地步。」

  曹操諷刺一笑,沒有再說話,阿父在他心中,早已不是曾經那個巍峨高大的印像了。

  「這個屠夫。」此事被丁氏知道,她也惱怒的罵道:「果然是屠夫出身,只會這等陰險小道。」

  「阿姊莫氣,姓何的蹦跶不了太久的。」曹操給她遞了一杯水,道:「說予阿姊聽,不過是怕阿姊從旁人最終聽說此事。」

  曹操原本是打斷幫著蹇碩收拾何進的,可是蹇碩看著陰狠,但實則顧慮多多,優柔寡斷的厲害。

  認清楚這一點,曹操果斷放棄給蹇碩出謀劃算,只專心經營自己的勢力。

  也正是因為曹操這種兩不得罪的狀態,以及多次勸解皇上的行為,讓他曾經的好友,許攸、周旌、王芬等看到希望。

  他們甚至聯絡曹操,想要廢掉如今的皇帝,改合肥侯為帝。

  「愚蠢。」曹操直接回信拒絕,全天下盡知自己如今深受皇恩,如何能行這種逆謀之事?

  而且都要謀反了,還這麼明目張膽的與人謀劃?

  「欣兒,你當知道,有時候名聲並不重要,但是有時候卻很重要。」曹操發現者這些話只能跟女兒說,兒子被養的有些愚孝,聽不得這些叛亂逆謀的話,可是女兒不同,她不光能聽得懂,還贊同自己的每一個決定。

  曹操可以讓人說是宦官子,可以被人取笑兒女情長,可以劁豬之後大大方方的告訴世人,劁豬能肥豬。背後難聽的話,他也能猜到一二。

  只是絕不容許別人說他是亂臣賊子。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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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夜離洛陽 曹欣:阿父是有民心的人。……

  曹操以『廢立之事, 天下之至不祥也』的理由,拒絕此事之後,就已經知道自己跟許攸等人的情誼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可能了。

  當著女兒的面, 曹操沒有掩飾有些遺憾, 他其實還是很欣賞許攸的。

  不出意外,在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王芬等人失敗了。

  當今雖然昏庸, 但是遠不是一個小小合肥侯能震撼的,更何況朝堂還有世家在。世家連皇帝都能掌控,怎麼會任由皇權這麼輕易更替?

  曹操保守了對好友的最後一絲情誼,沒有告發此事。

  可是失敗後, 王芬自盡了。

  許攸卻覺得自己跟曹操之間已經毫無情意,甚至懷疑曹操已經被權勢所惑,沒有了從前的衝勁,在自覺走投無路的情況下,直接投入了袁紹門下。

  而袁紹沒有任何猶豫就接收了他, 甚至沒有給曹操一個解釋。

  曹操其實心裡是有些羨慕袁紹的,他雖是庶子,但出身名門, 姿貌威容, 身材修長, 還有一個極為完美的兄長庇護。

  自己每每都需要用十分力才能謀得一位人才, 他只要一個微笑,就能讓更多人去投奔。

  除此以外更令曹擦羨慕的是,他還有一個經常為他善後的好兄長袁基。

  對比曹操年少張狂,其貌不揚,袁基幾乎是所有人心中真正的白月光萬人迷。

  世家嫡長子, 長相英俊,才華有出眾,接人待物都是極好的,更重要的是,他待人平和。便是粗糙的武將,在面對這樣的玉人,都忍不住放緩了呼吸。

  不過對於友人背刺,曹操心情並不好,不過很快他就接到了袁家的帖子。

  曹操接到帖子之後,就知道這又是袁家大兄袁基給弟弟收拾爛攤子,於是就帶了曹昂跟曹欣赴約。讓他們也感受感受世家子弟的氣質!

  袁紹跟人說話,哪怕只是自己這個孩童,在某一瞬間都覺得對方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大好人。

  曹昂很喜歡這樣的人,對方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都有些結巴。然後被曹操取笑之後,更是面紅耳赤的厲害。

  「不愧是袁本初。」曹操好不介意的哈哈大笑。他們年少時,本就是友人,彼此都頗為了解。

  見狀袁紹也笑了,覺得曹操很識時務,隨即誇贊曹昂年少英武。

  看著兄長激動地都有些手足無措了,曹欣卻很快就清醒過來。

  她不喜歡,這人明知許攸是阿父的友人,他卻問都不問就收下對方,甚至將人收下之後,還沒有一絲的愧疚,曹欣就覺得他的笑容很假。

  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是居高臨下,站的矮了,曹欣仰著頭就更能看到他手上的小動作,他並不喜歡跟自己說話。

  不喜歡還勉強自己,曹欣便覺得無趣,只是不明白阿父現在還不至於讓袁家感到威脅,為何袁紹還要勉強自己?

  相比之下,曹欣更喜歡袁基,他是袁紹嫡兄,此人長得好似謫仙一般,一看就是真君子。

  他跟自己說話的時候,會附身,會低頭,更加讓曹欣感受到對方的真誠。

  而且他很寵愛自己的弟弟,在背後為袁紹描補,希望兩人不要因為此事生了齷齪。

  曹操見狀也是連連表示自己與許攸乃至交好友,怎會心生厭煩?

  為此還含笑拍著許攸的肩膀,讓他跟袁紹好好干。

  袁基跟袁紹在一起,他才是真的溫文爾雅,真正的萬人迷。不光長相英俊,品性也是極為出眾的。況且眼神跟笑容都讓人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他甚至考慮到自己一個孩童,給自己的面前放了點心跟溫水。

  光是欣賞著他的盛世美顏,曹欣就覺得這趟出門值了,簡直是視覺的一大衝擊!而在兩兄弟之間的阿父……曹欣眼神微閃,覺得差的……似乎有些遠。

  而更讓曹欣感慨的是,袁紹單獨站在一邊,很是令人折服。可是跟他兄長站在一起,就顯得黯然失色了許多。

  「阿父,負我者必棄之,不氣!」從袁家出來之後,曹欣才回過神來,對曹操道:「今日他對咱們愛答不理,明日咱讓他高攀不起!」

  剛看過袁家兩兄弟的盛世美顏還有大長腿,對比自家阿父生的又矮又挫,可是誰要這是親生的呢?曹欣決定還是要堅定地站在阿父這一邊。

  只是……曹欣摸摸小腦袋,怎麼也想不起袁基的結局,倒是袁紹他記得挺多的。可是袁紹能出頭一定是袁基出了事情,否則這樣的人物必然會在三國之中留下濃厚一筆。

  曹操身後摸摸女兒的頭,他自是知道袁家兄弟約他的用意,他確實佩服袁基為人,對袁本初也曾推心置腹過。

  可是女兒說的對,負我者必棄之,沒什麼值得自己費心思的。

  曹昂在一邊想要說什麼,他覺得袁家兄弟人很好,他們世家出生,嫡庶分明,卻兄友弟恭。許叔伯選擇跟隨他們並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

  「阿父,雖然你沒有大長腿,臉也比他們大,但是咱白呀!一白遮百醜,我心裡,阿父你就是最好的。」曹欣抬頭看著阿父,說實話,那是越看越不好看。

  「你可以閉嘴了!」曹操只覺得還沒來得及感動,自家倒霉孩子又給了自己一擊,有些話完全沒必要說出來的,好嗎?

  「阿父,我是說真的,好看的容貌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裡挑一,我阿父你就擁有世上最有趣的靈魂。你應該……唔唔唔……」曹欣繼續道。

  曹操直接伸手捂住她的嘴,這話說的動聽,他想多回味一會兒。後面的就不要說了,他不想聽。

  曹欣瞪圓了眼睛,用眼神不可思議的看著阿父,卻怎麼都掙脫不開,她覺得阿父要謀殺他可愛貼心的小棉襖。

  「妹妹不能呼吸了。」曹昂原本在一邊看著阿父跟妹妹說笑,突然覺得不對,忙道。

  曹操這才注意到,自己捂嘴的時候,不小心把孩子鼻子也捂住了。

  曹欣重新能呼吸之後,伸手重重的在曹操手心拍了好幾下,呵斥道:「你的手多大,我的臉多大?沒點兒數嗎?果然不能讓阿父帶孩子,一個個都粗心的很!」

  「阿父沒注意。」看著女兒黑紅的臉蛋,曹操連忙道:「日後不會了。」

  「你還想要日後?再有以後你就沒有貼心的小棉襖了。」曹欣瞪著眼睛看著他。

  曹操再次道了歉,他覺得自己真沒用力,但是傷到孩子,確實不對。而他更是知道自家女兒很好哄,只要道歉,她幾乎都會原諒。所以道歉毫無壓力。

  曹昂瞪大眼睛,沒想到阿父在妹妹這裡,竟然如此柔和?

  曹欣見他真誠,知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便原諒了他,要不還能咋辦?畢竟是親爹。

  最後曹操打包了五只烤雞,才讓女兒徹底消氣,答應他不告訴阿母。

  前朝有蹇碩跟何進兩人不對付,何進身邊有袁紹,蹇碩背後有皇帝,曹操夾在中間看似為難,但其實他有父親跟祖父的人脈,勢力也是在穩固發展。

  甚至在入冬前,將火炕推至洛陽城內,甚至為了訓練兵士,帶著他們去給弄人盤炕。這些兵士大都是農人出身,得知每人盤炕過五個,就可以免費得到圖紙,一個個都跟打雞血一樣,就想趕緊學會了,回去給家人也盤一個。

  幾個月下來,便是街邊百姓都知道有一個叫曹孟德的官員心系百姓,給大家盤的炕,又便宜又好用,只用管飯跟自備材料,就能擁有一個讓大家溫暖度過整個冬季的神物。而他有一愛女生病,希望大家能給予祝福。

  火炕好用,用過的人無不稱贊。

  曹欣看著不斷上升的願力,心裡踏實了很多。

  當然,曹操也給交好的人家都送去了圖紙,待冬季嚴寒之時,袁基直接上門跟曹操商量政務的同時,對他推廣火炕技術表示了盛贊。

  「小女怕冷,若是沒有火炕,冬季許是過不去。我便想著咱們這樣的人家都是如此,他們應該更不好過。」曹操有些汗顏道:「今日聽兄長一席話,孟德受教。」

  袁基含笑看著曹操道:「孟德你這幾年,倒是成長了不少。」從前的曹孟德,張揚霸道,如今卻能為百姓著想,著實是成長了。

  曹操心想這不是要給孩子做好事兒嗎?誰知道只有一點點恩惠,那些人就會這麼崇拜自己?

  不過得到袁基的肯定他還是頗為得意的。

  袁基跟曹操也似乎經過這件事,更加親近了一些,甚至袁基注意到曹操很寵愛他的小義子,還曾說要收徒,當得知小家伙已經拜師蔡邕之後,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袁基跟曹操親近之後,袁紹對曹操就鼻子不對鼻子。時不時諷刺一兩句,曹操一開始還發火。但時間一長,他就懶得搭理他了。

  「他可能在嫉妒阿父。」曹欣摸摸鼻子,鼓勵道:「我家阿父多棒呀!不光我覺得棒,出去問問,十個有九個都喜歡阿父。」

  曹操低頭摸摸女兒的小腦袋,得知這樣的舉動對她確實有用,孩子真的收到那些農人的祝福,才能堅持下來。

  他自認自己沒有那麼高尚,不過是有所求而已。

  這一年的冬季很寒冷,因為火炕,整個洛陽城都及其周邊似乎都暖和了許多。

  「董卓不是好人。」只是這個冬天開始,一個人名越來越多的被提及,就連曹操也提及過他的勇武,但曹欣聽到後,卻直接道。

  曹操揚眉笑道:「他自然不是好人,欣兒跟阿父的想法一樣。」董卓絕非善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之前皇上征董卓為不掌權的少府,他直接拒絕了。任他為並州牧,讓其受制於皇甫嵩,他也不滿,拒絕交出兵權,誰還能說他是善類呢?

  開春,萬物復蘇至及,曹操越發的忙碌了,曹欣偶爾看到阿父,只能聽到他滿是煩躁的謾罵。

  皇帝甚至直接跟曹操說了心裡話,他想立次子為儲君,繼承皇位。

  可皇長子背後的何家還有袁家,都多番阻止。身體不舒服,加之感覺受到背叛的皇帝感受到自己手裡的皇權越發拿捏不住,心生不滿之下越發難搞。

  雖然手上權利有限,但是皇帝不開心,總還是能鬧出來一些事。曹操作為目前被認為能安撫他的人,幾乎是北何進跟蹇碩兩方逼著安撫皇帝。

  曹操本就脾氣不好,偶爾忍一忍還罷了,畢竟這二人也不會一點兒好處也不給,可是時間一長,就暴躁了。

  他直接給皇上出主意,既然立儲君的事情無從改變,那不如認命,同時給二皇子一定的補償,萬一……

  皇帝一聽,瞬間就茅塞頓開。

  今日封王,明日賞賜軍權,後日……

  皇上每天都下無數道聖旨,何進等人攔截的都快麻了。又加上蹇碩的支持,朝堂上就跟亂了。

  曹操在皇上鬧的最厲害的時候,直接領命去剿匪。

  可他剛出洛陽,皇上就駕崩了。

  皇帝駕崩,儲君未定,皇長子劉辯在何進袁基等人的支撐下即位。曹操回來的時候,少帝已經即位。

  曹操直接在靈前哭的不能控制自己,蹇碩數次想要跟曹操說話,畢竟他們都知道先帝臨終前將次子劉協托付給蹇碩。

  可曹操覺得既然少帝已經即位,蹇碩就該識時務,否則只有死路一條,他怎麼可能參合進去?要知道先帝在世的時候,他都沒有附和先帝想要廢長立次的想法。

  少帝即位,何太後臨朝聽政,太皇太後董氏,撫養了劉協,兩人之間也是爭鬥不斷。

  前朝爭,後宮爭……整個洛陽城似乎都變得暴躁了起來。

  曹欣出門的時候,經常看到有人當街鬥毆,為此她干脆不出門了。

  外人不論怎麼爭鬥,曹操都始終保持沉默,他知道自己的勢力不足以摻和進去,就只做到自己分內的事情,然後借口女兒病重,留在家裡陪伴妻兒。

  同時他還將出門喝酒鬧事的曹德揍了一頓,讓其至少月余不能下床。

  「你下手也太重了。」曹嵩知道曹操此舉的用意,但看到幼子在床上哀嚎不斷,皺眉看著曹操,低呵道:「他是你弟弟。」

  「若他不是我弟弟,我才不會管他。」曹操說完直接離開。

  曹德不禁打的厲害,曹操自覺自己都沒有怎麼用力氣,他就躺下了,踢了幾腳,就不能動了……

  「這多少帶了點兒私怨,不過阿父干的漂亮,是個好阿父!」曹欣在阿母面前吐槽道。

  丁氏點了點女兒的小腦袋,然後眼神中帶了些許迷茫,作為枕邊人,她知道的更多一些,阿瞞的野心,還有如今的混亂。

  「阿父可真好,這麼忙,還記得幫我報仇。」曹欣想想還覺得有些感動,畢竟曹德這個叔父前陣子還在府中抱怨,說是不該拒絕自己嫁給少帝做妾。

  做妾?

  曹欣當時就氣的牙癢癢,在阿父面前抱怨了好幾次。

  正如曹操所料想的那樣,即便先帝臨終前給次子鋪路無數,少帝即位之後,劉協的許多特權都沒有了,先是蹇碩被何進所誅,其次是支持他撫養他的太皇太後董氏宮鬥失敗被逼自殺。劉協一時之間孤立無援。

  好在劉辯很喜歡這個弟弟,極力照顧,才讓他免於被何進等人處理。

  蹇碩死後,西園八校尉的軍權被何進收了回去,不過因為曹操之前並未做什麼於自己不利之事,袁基也在何進面前力保曹操忠於朝廷,他手上的軍權尚在。

  「不是自己的,終將不是自己的。」看著何進從一屠夫,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宮中的皇帝都是擺設,曹操很是鄙夷的同時,也是分外羨慕。

  他深知自己手裡的兵權現在是自己的,但是日後未必是,譙縣的兵馬才是屬於他曹操的人馬。

  「阿父!」令曹操最感欣慰的則是每每回道府邸,阿姊會給他遞上一碗熱湯,女兒會對他揚著笑臉。

  「已無退路,不如拼一把。」既如此,曹操就打算盡情展示自己的本事,以謀求更高的官位。

  可此時不等曹操展示,袁紹就出了個餿主意,袁紹厭惡宦官,想要盡誅所有宦官,於是建議召四方豪傑進京,何進竟然采納了,決定召董卓等豪傑進京。

  即便曹操極力在何進面前提及董卓狼子野心,可都被袁紹諷刺,袁紹大罵曹操乃宦官子,只想自己權貴,不為朝廷考慮。

  袁紹狠毒了宦官,覺得大漢走到今日,全是宦官的錯。便是袁基相勸,他都不聽。

  眼見董卓進京之事不容更改,曹操便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發覺自己在朝堂的位子不高,沒多少人願意聽他的。就開始將自己的私產往外挪,就連曹欣都感覺到跟在自己身邊的人變多了。

  原本被何進視為救命稻草的各方豪傑還未進京,何進就先被宦官聯手誅殺了。

  「若當初先帝有這樣的手段,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曹操為此感慨道。如果先帝誅殺了何進,直接立了二皇子,哪裡會有如今的紛爭?

  不過曹操也知道,先帝做不到,他一生都沒活明白,被所有人愚弄,且世家門閥不會繼續任由宦官把持朝政。

  曹欣看著阿父,低聲道:「阿父,既知董卓非善類,當做好准備才是。」

  這段時間聽多了生死的事情,曹欣都不好奇呂布跟貂蟬了,更何況,她並未聽說王允府裡有這樣一個絕美的女子。

  曹操點點頭,就准備帶兵進宮,結果剛准備出門就看到洛陽城四處起火,大叫一聲不好,命人照顧好妻兒,然後上馬就走。

  可是卻已經晚了,宦官張讓劫持了少帝已出洛陽城,而袁紹此時卻在洛陽城大開殺戒,所有宦官幾乎都被他盡誅。

  曹操快氣死了,他從不知道袁紹竟然如此愚蠢,都到如今這個境地了,竟然還……

  因為被袁紹的人阻礙了半日,等曹操追出去,便看到董卓的隊伍已經比自己先了一步,於是他就又退了回來。

  董卓一如曹操所想的那樣,不是善茬,他入京之後,第一時間就收攏兵權。

  很快他又廢掉少帝,立了九歲的劉協為漢獻帝,並將少帝母子毒死以絕後患。

  如此袁紹才知道自己召了一條毒蛇過來。他極力反對大權被董卓掌握,兩人生了齷齪,董卓甚至明目張膽要殺袁紹。

  「兄長,你看……哥哥對弟弟太過縱容,就會養大弟弟的野心。」曹欣對面前的情況完全無解,但是她相信阿父能做好,看著兄長還在疑惑,袁紹怎麼能輕易召了這麼一個惡煞的時候,曹欣直接道。

  曹操在一旁聽著剛想誇女兒幾句,突然暗叫一聲不好,他深知袁本初為人,此人必不是硬碰硬的人,所以他必逃。

  「兄長,走吧!」第一時間曹操就去找了袁基道:「董卓此人陰狠毒辣,必是不會放過袁本初,甚至不會放過袁家,兄長當速速離開,方為上策。」

  袁基臉色有些灰敗,未能阻止弟弟,他很自責。

  但對著曹操,還是搖頭道:「袁家二十族都在洛陽,我走不得。大漢帝王在此,我身為臣子,怎能離開?」哪怕這個皇上不是正統,可袁基卻有自己的堅守。

  「孟德!若是能離開,你還是早做籌謀。」袁基沒想到這個時候,曹操還如此關心自己。

  「兄長!」曹操拽著袁基,低喝道:「當今能救世者,兄長定是第一人,只要兄長你離了這裡,大臂一揮……」

  「孟德!」袁基眼神有些動容,隨即卻歸於平靜,他冷靜道:「我是袁家嫡長子,袁家二十族以我為主,孟德,我做不到棄他們而苟且活著。」

  「陳耽之女在我府上。」曹操見規勸無能,就突然道。

  袁基看他眼神,他沒想到陳家竟然還有後人在。這一年多,本初多次諷刺曹操,其中也有陳耽的原因,但未曾想曹操竟然暗中救下陳耽血脈。

  曹操能在這個時候過來,已經是袁基沒有想到的事情了,如今……比起弟弟,袁基覺得可以信他一次。

  雖然袁基覺得董卓不至於瘋狂的想跟天下氏族為敵,但是這人腦子本就不夠清醒,袁基便去了後院,將自己的幼子抱了出來。

  去了一趟袁家,曹操回來的時候,懷中就多了一個襁褓,身後帶了兩個大箱子。

  曹操要離開的事情跟曹嵩提了,曹嵩沒有阻止兒子,但他一樣拒絕離開。

  「阿父這個年紀,又能有何作為呢?」之前因為袁紹大肆誅殺宦官,曹嵩也受了牽連,如今閑賦在家,他看著兒子,突然道:「你走吧!」

  「阿父!」曹操就納了悶了,洛陽都這般了,他們都留下來又有什麼用?能活命,就能東山再起,一個個死守洛陽,不是找死嗎?董卓那樣的人手下過日子,能好過?

  「阿父自有留下來的理由,你放心,董卓勢再大,也奈何不了阿父,你帶著妻女快走。」曹嵩說完就將兒子推了出去,然後低聲道:「你在譙縣屯兵之事,阿父已知曉,但你出了洛陽,切記不可直接回譙縣,省的連累族人。見機行事……」

  曹操看曹嵩不走,就想說把曹德帶著,算是讓阿父放心,但是沒想到,曹德躺在床上還在醉生夢死,只看了一眼,曹操就離開了。

  曹嵩得知此事,只是低嘆一聲,沒有去強迫長子。幼子這般他也有責任。

  來洛陽的時候,曹欣坐在寬敞的馬車上,與家人說笑著來的,可是離開的時候,卻是夜幕之時倉皇逃離。

  原本曹操已經做好了硬碰硬的想法,他身邊的侍衛都是從譙縣帶來的最信任的人,且個個勇猛,可是到了城門口,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將軍,咱們陪你。」守城的將領正是曹操任典軍校尉的副手,看到曹操一行,根本沒有猶豫,就直接開了門。

  他身後還帶著好幾百人。

  曹操見狀眼眶立馬就紅了,哽咽問:「你們如何得知……」

  「屬下之前就被貶至此,是袁太僕半個時辰前給屬下傳信,說想活命,就跟著您走。」那人看著曹操道:「跟著您,咱們營裡的人過的日子最好,就連家中也能照顧,去年冬季,所有家人無一人凍死餓死。您將咱們當人看,咱們就想跟著你。」

  曹操吸吸鼻子,然後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帶他們離開,並給他們一個時辰的時間,如果願意,可帶家眷。

  約定好時間地點,曹操將曹欣抱在懷中策馬出了城門,然後突然回頭道:「終有一日,阿父還會回來的。」


第52章 民心所向 曹欣:阿父比我會哭。……

  曹操自己尚在逃亡, 還願意給屬下一個時辰,每個人都知道這有多危險,可他就是做了, 怎能不心生感動。

  「莫怕,阿父騎術不錯, 便是有追兵,也能護你們無憂。」曹操拍拍懷中孩子的小腦袋, 低聲道。

  曹欣抬頭看著他, 開口道:「我不怕的。」

  怎麼會不害怕呢?自己生平怎麼也沒想到會有被人追殺的一日。她都感覺到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不停跳動。

  可是害怕之後,又覺得憑什麼要害怕?背後有這麼多人護衛, 害怕的怎麼都不該是她的。

  曹操扭頭問丁氏要了一個寬寬的衣帶, 伸手將女兒捆綁至胸前, 然後對曹昂曹休道:「跟緊我, 若是跟不上, 自己就想法子隱姓埋名回譙縣。」

  曹昂跟曹休都連忙領命。

  隨即曹操又對丁氏道:「勞煩阿姊換身男裝騎馬而行。」

  丁氏點頭,回馬車換了男裝出來。

  出來的時候, 手裡還抱了一個襁褓,裡面正是袁基托付給曹操的嫡幼子。孩子不足一歲,丁氏自然是知道他的重要性的, 因此也想學著曹操將孩子綁到自己身上。

  曹操想要阻止,丁氏卻搖了頭,她少時曾跟曹操學過馬術,懷中這孩子既是太僕所托, 阿瞞必然需重之。除了阿瞞,當下也就自己親自照顧更為合適。

  至於馬車,則留給明義上的『女兒』及傅母。

  「元化, 若是……」曹操一一看過自己的人,最後對華佗道:「以你之威望,便是不跟我離開,也是能自保的。」

  華佗沒吭聲,只是緊抱著自己的藥箱,然後道:「主公,佗不才,尚能策馬。」再沒有一個主公,能夠給予自己這麼大的支持了。

  一群人不能都聚在一起,曹操下令先往前走,結果剛走沒多久,就見一壯漢手持長槍,似是來著不善。

  曹操心中一驚,卻從背後抽出長刀,退是不可能了,只有奮力一搏許是有生路。曹操身後的侍衛幾乎齊齊拿出武器,准備拼死護曹操衝過去。

  「陳留高順拜見將軍。」曹操一步步向前,眼神凶狠,曹欣也是屏住呼吸,爭取一點兒都不打擾阿父。可是就在曹操准備策馬疾馳之際,那人卻翻身下馬,然後朝曹操行了跪拜禮。

  高順?高孝父?

  曹操一頓,此人正是董卓悍將呂布的麾下,曹操認識他,不明白他如何對自己行禮?

  「陳留高氏?」丁氏突然驚呼。

  陳留高氏與袁家聯姻,袁紹的妻族便是高氏,而袁家也有女子嫁入了高家,其中袁家三妹,她還是認識的,莫不是嫁的就是他?

  「袁家三妹的夫婿?」丁氏沒有提及袁紹,而是摟著懷中的孩子,輕聲問。

  高順點了頭,恭敬道:「太僕大人讓屬下在此等候。」

  高順雖然是隨著呂布一路征戰來的,可是他自幼便仰慕袁家麒麟子。太僕對他言,董卓已犯眾怒,天下諸侯容不得他,讓自己早早尋一出路。

  今夜他本是受命監督袁家,卻看到曹操從袁家鬼祟離開,便翻牆進去,尋個究竟。太僕卻告訴他,他可觀察曹操一路行徑,選擇是否要跟曹操走。

  這一路他都在觀察,一開始聽到曹操給兵士一個時辰,還覺得他婦人之仁,但……看到丁氏將袁家小公子綁到胸前,就覺得曹操為人高潔重情重義,突然就想跟著他了。

  「胡鬧!」曹操心生疑慮,不太相信高順,於是呵斥道:「你不在洛陽保護袁家兄長,跟著我,又有何用?」

  如果有心,可以借著追殺自己的名義,帶兵來投,而不是現在!

  這人似乎不太聰明……

  曹□□著臉,義正言辭道:「我有忠僕護衛,董賊心思毒辣,袁本初得罪與他,他必怪罪於袁家兄長。你應留在洛陽,若是……若是有個萬一,可好……守護一二。實在不行,能救一個是一個……也好過跟著我蹉跎。」

  高順一頓,隨即拱手道:「曹公所言極是,還望公速速離去……我願助公一臂之力。」

  說罷高順便策馬離開,曹操心頭一松,立馬揚鞭前行。

  天亮之時,曹操已經帶了家眷侍衛藏於深山之中,曹欣沒有一點兒怨言的啃著冰冷堅硬的餅子,倒是原本代替曹欣的小姑娘,醒過來不願意因為吃的不順口正在鬧騰。

  曹操正想發火,丁氏便將水囊送過去,然後冷冷看了那孩子的生母一眼,她便忙抱著孩子,捂住嘴,躲回馬車。

  「孩子體弱,不便奔波,不如寄養農家。」華佗看著小徒弟乖覺的啃著餅子,便對曹操提議:「主公,『女公子』若是長此奔波,恐有性命之憂。」

  華佗說的並非假話,若非這兩年用藥吊命,這孩子已經沒了,如今本就已經撐到極限。如果強行奔波,估計真的就活不了多久了。

  曹操看著懷中的女兒,思慮之後,便讓他們夫妻帶著孩子先行離開,並讓人給他們換上農人衣物,便於隱藏。

  「日後想法子帶孩子回譙縣。」丁氏憐愛的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小姑娘,若是沒有女兒的老師,自己的孩子就是這副模樣,便伸手從一旁的人手中拿出一串銅錢,遞過去柔聲道。

  婦人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這一年多主人不惜藥材給孩子治病,只是孩子沒福分……

  「將孩子衣服也換了。」婦人抱起孩子的時候,她身邊的男人突然道:「農家的孩子沒有穿這麼好的。」

  夫妻二人給孩子換好衣服,趁著夜幕,就抱著孩子抄小道離開了。只是他們在岔路口相互看了一眼,便抱著孩子往回走。

  曹欣遠遠看著他們頭也不回下山的樣子,有些唏噓道:「希望他們能平安回到譙縣。」

  曹欣看到跟著阿父的這些人,有男有女,卻沒有一個人有怨言,即使在逃亡路上,一個個臉上卻都沒有害怕。

  曹操拍拍孩子的頭,這個時候丁氏懷中的孩子開始哭起來。

  沒有熱水,拿了餅子遞到孩子嘴邊,看著孩子嘴巴一吞一吐努力吃卻吃不到,丁氏不由得都嘆口氣,這麼小的孩子,若是吃不好,如何活得下去。

  曹操咬咬牙,就讓人點火燒水,這孩子是袁家兄長親自交到自己手上,兄長又為自己鋪路,不能死到他手上。

  曹欣深吸一口氣,這段時間因為火炕,她收了很多的願力,准備給孩子兌換些能吃的,她幾乎從不用願力兌換吃食,只因為太貴太不劃算,可現在……

  誰知一打開背包,卻驚喜的發現竟然有奶粉跟奶瓶……

  很貴……很貴……

  一個奶瓶就要六願力,一罐奶粉則是十願力。

  可是曹欣看到阿母焦急的樣子,還是兌換了出來。

  曹操被女兒叫道一邊,還有些懵,然後就見她突然拿出一個大鐵罐子,跟一個透明的小瓶子。

  「這是奶粉,給弟弟吃。」

  曹欣指著奶瓶上面的刻度,說了二十五克水一勺奶。溫開水……

  曹操摸著鐵罐子,在摸摸所謂的奶瓶……低頭問:「能收回去不?」

  曹欣有些不明白,但還是將它們收回了背包之中。

  東西突然消失,曹操在一旁冷靜了一會兒,聽到水燒好了,才讓人端了一碗水過來。

  喝了一些水的嬰孩嘴巴還在蠕動,曹操已經在一旁按照女兒所說的兌好了奶粉,他並未將奶粉送過來,而是直接塞到曹欣嘴裡道:「你先喝,喝飽了再說。」

  這等好東西,自然是要自家孩子先吃的。

  曹操可不是那種為了名聲委屈自己的人,更不會為了別家的孩子委屈自家孩子。

  要知道他方才問了,上千個人的祝福才換了這麼一點兒孩童的吃食,豈能全便宜了旁人?

  雖然已過喝奶粉的年紀,但是阿父拳拳的愛意,曹欣還是無法拒絕。不過她拒絕用奶嘴,抱著瓶子咕嘟嘟喝了一瓶。

  給女兒是按照她說的量兌換的,但是給袁家小子,曹操隨意倒了幾勺,聞著香甜,就拿過去直接塞到他嘴裡。

  丁氏一頓,剛想問曹操,卻見女兒嘴邊一圈奶漬,便沒有說話。

  喝了奶的小袁公子,終於舒坦了,無師自通抱著奶瓶喝的好不愜意。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

  曹操卻看著幾百兵士並沒有多少人是拖家帶口的,有個士兵紅著眼睛說是家人不想成為累贅。心中微嘆,揮手繼續急行。

  一路上曹欣都沒吭聲,小袁公子尚在襁褓,每日有吃的,也好哄的厲害。

  不是沒有追兵,只是身後不斷減少的人,以及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能證明他們跑的有多狼狽。

  受傷的人來不及醫治,都在竭力護送他們繼續前行。

  曹欣哪怕是被曹操用布條捂住了眼睛,可是她有耳朵,依舊能聽到激烈的廝殺聲。

  「分批前行。」中途休息的時候,曹操看著這些跟自己同吃同出相處了一年多的兵士,短短不過三日,他們已經損傷盡半,於是道:「爾等分批去陳留。」

  人太多的話,他們目標太大,很容易被追兵找到。

  曹操看了丁氏一眼,開口道:「阿姊又要跟我吃苦了。」

  丁氏聽他此言便知,他會帶自己一起,輕輕搖搖頭,笑道:「不苦。」

  分開的時候曹昂還要反對,但是被曹操甩了一巴掌,呵斥道:「你是我長子,我若……我若亡故,你且記得給我報仇,誅殺董賊。現在……不能一家子都死在一起,那是蠢貨所為。」

  曹昂紅著眼睛不再抗拒,曹昂曹休兩人都紅著眼睛被人帶往不同的方向。

  曹操看了華佗一眼,華佗也深深行了一禮,背著藥箱,帶著徒弟,拽著不想走的曹茗離開。

  「若是……若是……主人出事,我必擊殺董賊!」曹茗紅著眼睛,對著曹操一家磕頭之後,立誓。

  若是主人一家出事,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擊殺董賊……便是最厭惡的……美□□之,她一定會殺了他!

  對,她現在就去殺了他!殺了他,主人就不用逃了。

  小主人給她講過很多故事,女子雖力弱,但是不比男子差。

  曹茗的心思無人知,等他們分別離開後,曹操就讓人將隨身攜帶的大件全部找個地方挖土埋了。

  然後與丁氏就一人帶著一個孩子,策馬前行,背後有人會為他們爭取時間。曹欣閉上眼睛,她以為自己會哭,但是卻發現自己一滴眼淚也掉不下裡。

  亂世……亂世……

  阿父這一路走的艱難,歷史上他倉皇逃離,還沒有這麼多的護衛,豈不是能難過?

  曹操一路帶著妻女東躲西藏,好幾次都要被抓出,不是被兵士拼死相救,就是被農人相護。

  偶爾遇到高順的隊伍,他會放水,這讓曹操對他的印像倒是好了不少。

  這些人護著自己,最令曹操震驚的是那些農人。

  比如現在,曹操跟妻女躲在柴垛之後,前面正在撿柴的老人卻一臉茫然的表示沒見過什麼人?甚至還有湊熱鬧的年輕人,也說沒見過。

  「軍爺,若是咱們見到了,是不是有……」有個小子嬉皮笑臉的搓搓手,被騎馬的兵士啐了一口,然後蔫蔫的退後了兩步。

  等騎馬聲漸遠了。

  老人才放下手裡的柴火,衝著柴火後的曹操道:「先生向南行半裡路便是一座山,山上有獵戶修建的屋子,可休息一夜,明日下山後渡水而行,就是中牟縣……」

  「多些老丈!」曹操起身行禮。

  老人擺擺手直接走了,邊走邊道:「世道壞了,好不容易有了個向著咱們百姓的將軍,卻……唉!曹將軍快走吧!」

  「將軍,咱們的炕用的極好,冬日不再嚴寒,您快走吧!」

  「對呀,快走吧!」

  「莫停留!」

  ……

  曹操深吸一口氣,他沒想到不過因為一個火炕,這些人就這般護著自己。淳樸誠摯的感情令他動容。

  「阿父!」曹欣窩在曹操懷中,低聲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阿父,這是不是就是民心所向。」

  要不是在路上,曹操都想喝痛飲三大碗。到了獵戶的小屋,屋子裡也盤著炕,屋中衣服干糧還有干淨的水都已經備好了。

  曹操將女兒剛放下,曹欣的腳一著地就直接癱軟在地上。

  長時間不用,渾身酸麻的厲害,丁氏將小袁公子也放了下來,曹操突然看著妻女道:「有妻有女有熱炕,倒也痛快。」

  「燒水泡個腳休息一下。」丁氏瞪了他一眼,然後皺眉道:「怎麼都能認識你?」

  「這還用問嗎?我阿父的大胡子那般醒目!」曹欣開玩笑的說完,就盯著曹操的大胡子,開口道:「阿父,我還有藥水。」

  塗抹臉上的藥水她還有,阿父剃了胡子,抹上藥水,再改變眉形……

  說到就要做,丁氏從腰上抽出匕首,曹操退後幾步,連忙道:「我自己來自己來。」

  「阿父,給!」曹操從自己腰間的荷包裡拿出一塊隨身帶著的奶皂遞過去,笑道:「潤一潤,更絲滑。」

  曹操見她們還能笑的起來,便准備去燒水,這才發現,鍋中已有熱水。灶中火勢正旺,顯然准備這些的人並未走遠。

  蓋著煙囪,炕中就是熱的,也不會有濃煙冒出,曹操再一次慶幸自己沒有保留的將火炕傳播了出來。

  曹操給妻女端了水之後,自己也跟著洗漱之後,就去准備剃了自己的胡子。

  只是第一次操作,曹操差點把臉皮刮破,還是丁氏不放心,強勢給他用了他萬分嫌棄的奶皂,才給他順利刮了胡子。

  胡子刮完,塗抹上改變膚色的藥水,曹操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丁氏見狀,眼中閃過喜意,就干脆給自己跟小袁公子也抹上。

  「這孩子叫什麼?」丁氏給孩子抹的很淡,不過剛好掩飾他過分白皙的膚色,曹欣也有幫忙,這個孩子長得真的很好看,曹欣沒忍住還多摸了幾下。丁氏看著孩子突然問。

  曹操一頓,然後眨眨眼,開口道:「袁家兄長好似說了,但是我沒記清楚。」他當時走得急,袁家兄長將孩子給他之後,他就沒有停留。

  之前自己竭力反對董卓入京,可是袁紹何進執意如此,這讓曹操心中更是明白,沒有至高的權勢,自己什麼都不是。又從袁家兄長身上看到縱容的後果,袁紹能有此舉,必是這些年走的太順了,才會一意孤行。

  「欣兒你給弟弟取一個名字。」曹操搖搖頭,不想在多想這些無用之事,喝了碗熱水,熱水從喉嚨到肚子,只覺得舒服極了,開口道。

  「團團?圓圓?萌萌?阿母,你覺得哪個好聽?」曹欣張口就來。

  曹操一口水剛到嗓子,差點兒沒噴了出來,丁氏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曹操道:「阿瞞你博學多才,你來!」

  曹操連忙道:「叫袁瑚,瑚簋指立朝執政之能,他的阿父有這樣的才能,他也會有。」

  「袁瑚,圓弧?」曹欣念了兩遍,看著孩子小腦袋確實圓乎乎的,於是道:「阿父真厲害。」

  簡單說了幾句話,丁氏將這段時間髒掉的外衫簡單清洗一下,裡面的衣裳就沒辦法了。一家人舒服的泡了一個腳,曹操還取笑女兒自己變臭了,所以不嫌棄自己了。

  曹欣沒有搭理他,臭自然還是嫌棄的,只是如今在逃命,誰還能顧得上干淨不干淨?

  曹操泡完腳,就跟曹欣一起看到了丁氏腳上的血泡。

  「阿母,跳開,抹藥。」曹欣沒有猶豫,就拿出碘伏跟針。

  曹操接過去,捧著丁氏的腳,幫她擠出去血水,塗上碘伏……

  「阿瞞,抬腳。」丁氏如何沒有發現阿瞞腳上也起了水泡?

  曹欣拉著小袁瑚的小手,看著阿父阿母相互捧著自己的臭腳丫,竟有種溫馨的感覺。

  處理好腳上的傷,曹操就去喂了馬,然後一家人就躺在炕上睡了一覺 。

  再次醒來,簡單吃了點兒東西,就繼續上路了。

  即使曹操知道女兒能弄到精細的食材,也覺得不劃算的厲害,只讓曹欣跟袁瑚兩個小的喝奶粉,他們一路基本以干糧充飢。

  曹操刮了胡子,換了更為破舊的衣裳,帶著妻兒走才路上,瞬間就感覺到抓捕他的人少了些,甚至在進中牟縣的時候,他還抱著曹欣擠在人群裡看了貼在牆上的畫像。

  「這人是誰呀?為啥通緝?」曹操指著畫像,好奇問。

  「唉!」邊上一個婦人搖搖頭,嘆道:「曹將軍可是好人呀!他給咱們盤的炕暖和的很!」

  「誰說不是呢?」另一個扛著扁擔的男人也跟著嘆氣。

  一個文人打扮的人開始念:「七尺,短須,垂眉,膚白……」

  「七尺是多高?有我阿父高沒?」曹欣突然道。她想看看離的這麼近,有沒有會認出來。

  眾人的目光瞬間轉到曹操身上,隨即都搖頭,那文人道:「可比你阿父高多了!不過,你跟你阿父也忒黑了。」

  「我是我阿父親生的,我阿父黑,我不黑怎麼行?」曹欣洋洋得意道:「我像我阿父,我高興呀!」

  曹操又想捂這倒霉孩子的嘴了,不過同時心下也有些放松自得,這麼多人都沒認出來,自己這個裝扮看來很成功呀?

  「你這馬是哪裡來的?」曹操知道自己裝扮的很成功之後,整個人都沒有之前那麼緊繃了,結果到了城門口還是被攔住了。

  「一個大胡子用兩匹馬換了我家的驢。」曹欣感受到阿父瞬間的肌肉幾張,就突然張口道:「我家旺財可乖了,可是阿父說馬更值錢,能換好幾個旺財,還能給我攢錢娶媳婦。先生,您要馬嗎?賣您一匹。」

  「你個毛頭小鬼,這麼小就想娶媳婦?」阻攔的官員直接笑了,靈動的孩童,憨厚的父親,雖然小伙兒有些瘦,但是瞧著挺精神的,於是笑笑就放行了。

  曹操伸手在孩子的頭上摸了摸,就招呼丁氏,一起牽著馬抱著孩子繼續往前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身後拿著文書的官員陡然便的很奇怪的臉色。

  曹操帶著妻女進城之後,就一起找了個小攤兒,吃了熱乎乎的湯餅。

  等他們吃完湯餅,繼續往前走的時候,突然就被人圍住了。

  「請先生解釋一個農人,為何會有武人的手?」之前在城門口見過的官員,帶兵圍住他們,開口道。

  「阿父,我怕!」曹欣突然開始大哭道:「阿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城裡人太嚇人了,我要回鄉下。」

  「夫君,我怕!他們說什麼?他們不砍柴嗎?」丁氏也渾身一僵,開始掉眼淚,丁氏懷中的小圓弧也跟著哭起來。

  曹操看著妻女都哭了,於是也跟著哭起來,癱軟在地上,哭的好不傷心。

  看著這些悲苦的農人莫名被官府圍攻,一邊的路人都有些不忍心的轉過頭,不想去看這悲慘的一幕。

  陳宮都蒙了,自己難道真的看錯了?


第53章 論始皇功績 曹欣:始皇大大的劍長跟阿……

  陳宮知道曹操的, 知道他將火炕傳播,當初他見到感受過火炕的好處之後,簡直覺得這是神物, 更是在第一時間給老家寫了信。

  信中詳細寫了火炕的制造,畢竟老家地處東郡東武陽,長達幾個月的冬雪天氣, 百姓苦不堪言。

  可誰曾想,家中老父回信給他說, 家裡前兩年就用上了,是一個曹洪的年輕人帶隊給他們修的,只收了極少的銀錢。說是他家家主女兒重病,有方士說須得無數人真心祝福才能平安。

  老父還在信中說,自從有了火炕, 一家子冬天都過得很自在。連族中老人都沒有被凍死的。

  雖然對於阿父都用了兩年還未告訴自己,讓陳宮有些惆悵。

  但是……女兒重病?真心祝福?還姓曹!

  陳宮自然就知道這是誰了?曹操完全不加以掩飾,不管是造紙術, 還是火炕,他的傳播用的都是為女兒積福的理由。

  也因此陳宮對曹操心生了崇拜,於是就去了解他。

  更是知道他治軍嚴謹,對下屬極為寬容豪氣, 而且有遠見,甚至還曾經竭力阻止董卓入京。

  更重要的是, 他多次阻止打消先帝想要加重賦稅的要求。

  這樣的人為了不與董賊同流合污, 逃離洛陽,陳宮心裡是佩服的。

  他腦中的曹操是那種滿身正氣,不懼任何威脅的男子,是那種揮揮衣袖, 視錢財與糞土的大丈夫。

  本來就算把人抓住了,他也沒打算做什麼?甚至打算護他跟隨他。

  可抓錯人……這就很尷尬了,畢竟他是真心仰慕曹操,將他的畫像隨身攜帶日夜觀摩的。

  這人眉眼鼻子是真像,除了皮膚有些黑。

  「真的不是?」陳宮皺著眉喃喃自語,隨即低頭看著曹欣道:「小孩,你姓甚名誰,你阿父是誰,阿母又是誰?」

  「你是大壞蛋!嗚嗚嗚……」曹欣一想到一路被追殺的痛苦,完全不需要演技,眼淚刷刷就直流,哭的甚至都打嗝了。

  丁氏也在一旁邊哭邊叫冤枉。

  「閉嘴!」陳宮被他們哭的有些心煩,在看看邊上百姓眼中的恨意,有點兒撐不住了,於是讓人將孩子抱走,然後問曹操道:「你姓什麼,叫什麼,來這裡做什麼?」

  曹操一邊哽咽一邊道:「姓孟,名阿牛,聽說城中有良醫,來給幼子圓葫蘆看病。」

  陳宮又讓人將曹欣帶上來,低頭看著曹欣道:「我的問題你回答了,我就放了你們。說你阿父姓什麼叫什麼,你阿母叫什麼,你弟弟叫什麼?」

  曹操一頓,沒想到這個小縣令這麼謹慎,便開始喊冤枉,希望女兒能明白他的意圖。

  曹欣吸吸鼻子,聽著阿父突然開始喊冤枉,於是害怕的縮著脖子,顫抖道:「我阿父姓孟,叫蠻牛,我阿母叫阿姊,我弟弟叫圓弧……嗝……嗝……」

  孟姜女的孟,至於蠻牛,阿父小名阿瞞,但是知道的人不少,而阿母曾經有次打趣他跟頭蠻牛似的,騎上馬就只顧著橫衝直撞,當時曹欣也曾在一旁咯咯咯的學著阿母叫蠻牛。

  蠻牛、阿牛

  圓葫蘆……圓葫……

  這也不是對不上。

  「對不住了。」陳宮看著他們一家子哭的可憐,突然有些歉意,可是看到曹操那張臉,不由得心生一計。

  知道自己抓錯了,縱使心中鄙夷自己,他也沒有說出要放掉他們的想法,而是伸手拉面前黑臉男人的時候,低聲道:「對不住了,兄台。我乃東郡東武陽人。姓陳名宮,字公台。你與曹公相貌相似,以你為餌,定能助曹公一臂之力。」

  陳宮希望他能死個明白,於是便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但是為了曹公這樣的豪傑,他願意做卑鄙之人,為此他願意用後半生來懺悔,他會將這個男子的妻兒照顧好。

  曹操頓住了!

  這是什麼情況?

  「你……你……混賬!」曹操不可思議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怒斥。

  陳宮心中已經有了策略,他要以假曹公為真曹公鋪路,助他擺脫追兵,雖然會害了面前這人,但是他無悔。

  若是自己的命能救的曹公,他也不會猶豫。

  但他知道自己要用的是無辜之人的性命,怎會不愧疚?

  於是道:「對,我就是混賬!兄台你放心,你死後,我會為你照顧妻兒,會為你兒請名師,讓他成就一番事業,會照顧你的妻子……」

  「照你老母!」曹操直接暴起,伸手掐著陳宮的脖子,對眾人道:「滾開。」

  邊說便退至馬前,伸手一拉,一柄長刀就從馬背上的包袱下面抽出來。

  曹欣瞪大眼睛,立馬起身,從懷中抽出匕首,將阿母護在身後。

  自家阿父明明是梟雄,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因為自己的蝴蝶效應?那自己豈不是罪過了?

  「我曹孟德,寧死不辱!」曹操將刀架在陳宮脖子上,示意妻兒走到他身後。自己的孩子何須他人照顧?自己的夫人又何須他人照顧?這狗東西,太氣人了!

  丁氏抱著小袁瑚起身走到曹操身後,手裡也多了一個匕首。

  突然的變故,令眾人一懵,陳宮被掐著脖子本就呼吸困難,如今脖頸還多了一把大刀,刀上清晰的能看出血跡,陳宮突然頓住了,這人可能真的就是曹……公?

  「什麼……什麼……曹孟德,我不是要讓你在這裡……演!」陳宮突然吼道:「愚蠢,愚蠢!你得在董賊的追兵到來之時這麼演!」

  ……

  場面一度很安靜。

  曹操微愣,陳宮已經撥開大刀,揮手上手下退了,然後拽著曹操邊走邊道:「咱們再練練,爭取下次讓人都相信你是曹孟德。還有……你也忒黑了,你家小子黑的都不能扮做女裝了……」

  曹操聞言立馬換上憨厚的表情直點頭。

  曹欣一臉復雜的收了匕首,然後拉著阿母跟上去。

  「所以這是沒認出來,想讓阿父替他自己去死?」一口一個曹公,一口一個董賊,這立場堅定的,曹欣都恍然了。

  丁氏臉色也是頗為復雜,方才一瞬間,她真的以為一家子就要死在這裡。甚至都在想,之前女兒說的匕首插到哪裡會不致死?自己插孩子一刀,助她假死離開。

  她可以死,曹阿瞞也可以死,但是女兒不行,她的身子剛好轉一些,決不能死在這裡。

  陳宮將曹操一家帶到自己的住處,仔細打量曹操,同時還從荷包裡拿出已經翻得破爛的曹操畫像對比之後,便跪下道:「拜見曹將軍。」

  等陳宮解釋了來龍去脈,曹欣了然了,這人是阿父小迷弟!這麼抽像的畫像能認出阿父,也是個人才!

  只是這人眼中的阿父似乎過於高光偉岸,而阿父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呀?迷上幻想的偶像,塌房的時候……曹欣忍不住打寒顫,決定要早早的敲醒這人的腦子。

  丁氏低頭哄著懷中的孩子,曹欣跟她去了偏房,給小家伙吃了奶,又換了尿布,哄他睡著了,便又一起出來。

  「阿父,快走吧!」曹欣始終覺得城鎮不是安全的地方,於是道。

  曹操點點頭,此地不宜久留,方才鬧那麼一場,必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的。

  陳宮手腳麻利的打包了自己的東西,就牽了馬,准備相隨。

  「你這官兒不做了?」曹操好奇問。

  陳宮搖頭道:「不了,小小縣令又不能為民做主,不做也罷!」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歸家扛鋤頭。」曹欣在後面附和道。

  陳宮扭頭看著小公子,若不是怕失態,他都要點頭了,因為他確實是這麼想的。

  曹操見他生的威武,阿姊這一路相隨,精神已經到了極致,多個人分擔也是極好的,於是就點了頭同意了他的追隨。

  陳宮先是回去安排一番,做出迷惑眾人的舉措之後,便隨著曹操直接就跑。

  「你是曹公義子?」路上陳宮抱著小袁瑚,扭頭看著曹欣精神不錯,便問。相傳曹公有一義子姓丁,面黑機敏,曹公甚愛,常抱於懷。

  「不,我是阿父親生的。」曹欣連忙道。

  「可……」陳宮抱著孩子,也不好多說什麼,隨即又道:「坊間傳聞,曹公有一面黑義子姓丁。」

  「那也是我。」曹欣點頭道:「我有許多身份的。」

  多重馬甲,曹欣挺直了身子,甚是驕傲。

  「過來,與阿母同坐一馬。」女兒如今已經七歲了,還這麼跟阿父相處,之前沒辦法,現在丁氏見她頂著小黑臉真把自己當小郎君,就看不過眼了。

  「不用。」曹操抱著孩子扭頭道:「我騎的更穩。」

  丁氏張張嘴,到底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卻打算等安穩下來,就讓她恢復女兒身。

  陳宮很厲害,有他在,就擁有一個活地圖,完全不用阿父拿拿著破爛的地圖思量怎麼走,由他帶路,無需去人多的地方,卻總能輕易的到達目的地。

  「先生您一定是個好官。」曹欣看著他,開口道:「對環境、對道路如此熟悉,您一定想了很多辦法為百姓謀福利吧?」

  曹欣話一出,陳宮有些呆愣,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孩子竟然說中了他的心事。他確實想過很多辦法,但是……沒有可以實現的,勉力支持,都避免不了朝中不斷增加的稅賦。

  自己曾經試圖給百姓創收,但是在還沒有收入的時候,稅賦就來了,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以至於到了最後,沒有百姓願意信自己,甚至他們也覺得自己是貪官惡人。

  「這裡水域發達,我曾提議讓百姓養魚創收……可是……」陳宮說不出去自己苦口婆心勸了幾家養魚,結果魚都沒長成,就被官府征稅,導致對方差點兒家破人亡。

  「可是大家都會抓魚,魚又不能果腹。為什麼要買?」曹欣好奇問,交通如此不便,中牟縣的百姓看著也沒有多富貴,怎麼會花錢買不能飽腹的魚?再說就這幾年先帝那個德行,整天就想著搞銀子,曹欣完全不看好。

  陳宮一頓,他突然像是醒悟一樣捂著臉痛哭,隨即道:「真是我紙上談兵,害了大家呀!」

  「你也是好心。」曹操開口道,知道給百姓創收,不去壓榨,也算是個好官。

  至於魚為什麼賣不出去?主要是他們不會做,魚肉做不好特別難吃,但是做好了卻非常的美味,特別是跟羊肉頓在一起,那叫一個鮮,想到這裡,曹操又想到女兒之前給自己做的一鍋鮮,都覺得餓了。

  「我剛才說錯了,養魚也不是不對,你可以養一些大戶人家喜歡吃的品種,然後利用你的身份,牽線搭橋弄個魚宴什麼的,再做幾首詩描寫一下魚的好吃程度,不就賣出去了?」曹欣說完又道:「或許你先修路,路修好了,就可以把魚運去缺魚的地方進行販賣。而且河流多,就可以開墾更多的水田種米……因地制宜,總能想到一個致富的好法子。」

  陳宮詫異的看著這個孩子,他心中思量之後,卻發現這孩子說的有些道理。

  「想要百姓過得好,就得結束這個亂世,減少不必要的稅賦,選拔出真正為名做主的官員……阿父,你說我說的對不對?」曹欣仰頭問曹操。

  曹操理所當然道:「我兒說的好。」

  曹欣晃著小腳丫,小心的拍著馬匹道:「我覺得我阿父就是結束這亂世的第一人,眼光又好,又勇武睿智。」

  關鍵是逃亡路上他從未放下自己,不管多危機的關頭,都將自己護的很好,才讓自己覺得,就算真的出事兒,由他相伴,也很是不錯。

  畢竟……想想怒摔阿鬥的劉大耳朵,阿父更是一個好阿父不是嗎?

  曹操繼續走了兩日,突然發現離成皋很近,看到渾身疲憊的阿姊,還有懷中的愛女,決定去老友呂伯奢家借住稍做修整,緩上兩日再出發。

  「阿父……」曹欣阻止曹操道:「既是友人,便不能打擾,我們尚在逃亡,牽連友人,豈不罪過?」

  況且阿父如今相貌已經做了改變,因借宿暴露了可怎麼辦?

  如此她寧願花錢借宿農戶之家。

  曹操想想覺得也對,這孩子經過這一路的追殺,本就極為敏感,花錢能辦的事情,何必欠人情呢?

  所以曹操雖然進了成皋,卻沒有去找老友,而是裝作求醫旅人的,花銅板租了一個商戶小院的兩間屋子。

  有了住的地方,曹欣先是痛痛快快睡了一覺,然後洗了個澡之後,便拽著曹操想要喝雞湯補補。

  曹操想想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就應下了。

  跟著陳宮兩人去買了一只雞,讓人殺好之後,還打了一壺酒,稱了斤燉羊肉,決定兩人喝兩杯。

  曹欣則是跟阿母在家裡逗小袁瑚玩,他最近已經開始咿咿呀呀說話了,偶爾嘴中還能喊出巴巴的音。

  曹欣想到在兒科見過的新生兒運動訓練,於是拽拽他的小手,拉拉他的小腿……丁氏見女兒玩的開心,袁瑚也笑的咯咯咯的,便沒有阻止,只在一旁,幫女兒縫補衣裳。

  陳宮雖性子直白,性情剛烈,但是足智多謀,曹操跟他兩人在路上談的很愉悅。

  知他性子謹慎,曹操甚至透露了小袁瑚的真實身份,聽得陳宮要不是人多,都想立馬跪在地上叫主公。

  「袁本初一意孤行,任性妄為,兄長卻放不下袁氏二十房。」曹操說到這裡,也跟著落了淚。低頭擦淚的時候,一錠金子從袖中滑落,掉在地上。

  雖然曹操很快就將金子撿了起來,但是有心人已經看到了。

  等他們買好了肉菜回到小院,剛吃了半飽,突然小院就被人圍住了。

  三個穿著整齊的男人帶著幾個人高馬大之人拿著刀槍棍棒走進來,指著曹操就要他交出身上的財物,特指金子。

  「大兄,還有馬,三匹!」年紀較小的男子環顧四周,突然看到一旁的三匹馬,眼睛瞬間就亮了。

  陳宮起身,直接呵斥道:「我乃中牟縣令,爾等休要無禮!」

  「縣令?我們怕怕呦!」年長一些的男人笑著說完,直接道:「既是有身份,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連性命也留下吧!」

  「大……大兄,真要殺人?」較小的男子有些遲疑,忙問。

  男子看著曹操等人,道:「不殺等著他們來抓我們?咱們呂家十幾口人,不能因為咱們送了命。」

  「姓呂,你們可認識呂伯奢?」曹操不經意的往後退了兩步,裝作不可思議道。

  男子看著曹操,皺眉道:「你認識我們阿父?」

  「呂伯奢是我老友,未曾想老呂一世清明,竟是生出你們幾個畜生!」曹操說著,手已經握到刀柄,然後大叫:「欣兒,閉眼!」

  曹欣連忙閉眼蹲了下來,不去看殺人場景,她就能自我安慰自己。

  之間曹操大喝一聲,提刀就衝了過去,刀槍棍棒的打擊聲,以及慘叫聲並未持續多久,曹欣便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突然身子一空,他就被阿父抱在懷中。

  曹操殺了人,自然不准備在此久留,陳宮跟丁氏也都趕緊拿了東西抱了袁瑚,翻身上馬,就准備離開。

  「你是……孟德?」結果策馬剛走出小巷,卻見一個老頭提著酒一步三搖的往前走,看到騎馬的曹操,突然指著他,笑道。

  曹操手一緊,隨即低喝道:「老頭,你認錯人了,快滾開。」

  老頭站直了身子,仔細打量一番,然後肯定道:「好你個曹孟德,當你剃個胡子,我老呂就不認識你了?」

  「行了,莫說了,隨我歸家,我們好生喝幾杯。」呂伯奢攔住曹操的馬,溫和道:「我知道你如今定然不好,到了成皋,還不來家裡坐坐,豈不枉費了咱們的情誼?」

  曹操低頭看著他,突然道:「我昨日租了小院歇息,今日被三人帶著匪徒圍攻,要搶錢財搶我馬,還要殺我,我殺了他們。」

  呂伯奢原本張口道:「殺的……」好字還未說出口,他就看到曹操提在手裡的刀還滴著血,似是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看著曹操道:「你知他們是誰?」

  「他們要殺人之前自爆家門。」曹操不客氣道。

  呂伯奢突然就癱軟在地,兒子長大了,自己管不住了,可是這亂世之中,他們能給家人族人帶來庇護,他便沒有多說……

  雖知是自家孩子做錯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遷怒道:「曹孟德,你知道他們是誰?便是打殘了廢了,留條命,我也不能恨你,可你……你……」

  話音未落,曹操已經結果了他。

  「你殺了他?」陳宮瞪大眼睛,看著曹操毫不留情的對著友人揮了刀,忍不住道:「我們就要走了,他威脅不了你。」

  曹操動手的時候,已經無助的女兒的眼睛,聽到陳宮這話,便道:「我曹孟德寧負……」

  「阿父!」曹欣往後一縮,道:「阿父,我怕,我們快走吧!」

  曹欣閉上眼睛,不去想面前都發生了什麼,而是催促道。

  曹操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將曹欣交給丁氏,然後自己下馬將呂伯奢抬了起來,放到邊樹下,然後翻身上馬,抱過女兒,策馬離開。

  「阿瞞莫要難過,若想匡扶漢室平定天下,就要受常人難以忍受的苦楚,我知你殺了友人心中不暢,可是他先教子無方,今日便不是你殺了他們,他們終將受吃惡果。老呂必將同樣忍受喪子之痛。」丁氏在路上見曹操跟女兒都為說話,在休息的時候突然道。

  陳宮一路上也算想明白了,曹操殺呂家三子並無錯處。便是知道他們身份,也不能掩飾他們的罪行,只是他不明白,對於老友,他是如何下得了手?

  「阿父,你教我的,養不教父之過,也教過我斬草除根以絕後患,阿父,莫難過。」曹欣也跟著道。曹操雖然殘忍,但是將呂伯奢抱至樹下的那個舉動,曹欣卻是理解的。

  曹操心說我不難過,可話到嘴邊,看著妻女的掛心,竟意外覺得挺舒坦,於是故作黯然道:「我們相識二十載,未曾想卻是我滅了他滿門。」

  「阿父!」曹欣見曹操真的這般傷懷,忙道:「阿父,殺人在任何時候都是不對的,但是……但是……」

  剩下的話曹欣有些說不出口,丁氏接過話道:「你殺了他三子,他心中定然悲憤怨恨,如此也算減輕他的痛苦。再者,他認出了你,阿瞞,你我性命便是不重要,可是兩個孩子呢?」

  「太僕將孩子教給你,定然是相信你能將他養大。」丁氏說完,嘆氣道:「你無錯。斬草不除根,來年風起,草便又起來了,屆時你又該如何?」

  丁氏知道自家孩子心中的阿父是偉岸的,並不想打碎她心中對阿父的崇拜。而她更知道曹阿瞞吃這一套,如此才能更讓他知道,自己永遠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看到曹公的妻女不斷的安慰曹公,陳宮也回過頭,明白此時最難過的定然是曹公,於是安慰道:「夫人說對,曹公此舉……無錯。」其實仔細想來,陳宮便明白夫人說得對,呂伯奢三子都被曹公殺了,不殺他,日後定然是隱患。

  曹操低著頭,撇撇嘴,他自然知道自己無錯,但從別人嘴裡說出來,感覺不壞。有人努力安慰自己,曹操只覺得渾身舒暢,也不想解釋。

  「我最崇拜秦始皇。」陳宮才學很不錯,路上跟曹操閑來無事,就分別教導曹欣,曹欣很無奈,但又不得不接受,當他們說道歷代皇帝的時候,曹欣充滿崇拜道:「千古一帝說的就是他,他是我心中永遠的神!」

  「秦皇□□,你如何崇拜他?」陳宮呆愣了,不可思議的看著曹欣。他是正統儒學弟子,對於焚書坑儒的秦始皇並不欣賞。

  曹欣納悶道:「書同文、車同軌、行同輪,統一文字、貨幣,廢除分封,改郡縣制…始皇大大的這些舉措,促進了民族大融合,如何不能崇拜?如何不是千古一帝?抗擊匈奴,修築長城……難道我們這些後人沒有受益?」

  陳宮搖搖頭,他想說□□,始皇功績他贊同,但是□□不可取。秦法過於嚴苛,百姓過於悲苦。且焚書坑儒,本就是泯滅文化不可原諒的罪惡。

  「秦若是沒有嚴苛的法度,如何統一六國?始皇帝就是吃虧在死的早,所以方士直言不可信。當然始皇帝也有很多錯處,但終歸功大於過,我還是喜歡他。」曹欣開口說完。

  突然憧憬道:「聽說始皇帝的劍長七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第54章 討伐董賊 曹欣:一盤散沙,阿父加油……

  七尺?!

  曹操煩躁的在女兒腦袋上揉了一把, 然後突然策馬揚鞭。

  冷風吹到臉上,凍的曹欣一個激靈,忙努力轉身,將阿父的披風使勁拽住, 把自己包起來。嬌弱如她, 得保護好自己。

  曹操冷哼一聲, 然後拉了韁繩, 稍微放緩了速度, 將她提溜著轉個身子, 然後用披風包住捆好後,才悶聲道:「阿父只有七尺, 委屈你了?」

  一想到自己只有始皇帝的劍的高度,曹操真的有些破防,心中難以承受的悲傷。

  「沒有, 濃縮的才是精華。」曹欣立馬諂媚道:「我阿父在我心中,猶如日月常輝……」

  「行了,回去多讀讀書吧!」曹操無奈的打算她。這孩子越大越愛胡說,誇人都不會,還是讀書少,沒文化。

  曹欣果斷閉嘴,其實這天怪冷的, 她將腦袋也埋了進去,雖然阿父臭是臭了點兒,但是總比生病來的好。

  曹操也縱容的將披風裹緊。

  陳宮同樣將懷中的孩子包裹嚴實之後,看著曹操低頭那一瞬間的慈愛,眼神越發堅定,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主公。

  過了成皋, 追兵逐漸少了,曹操明顯感覺到阿姊的體力已達極致,避過陳宮也曾讓曹欣弄些有營養的吃食給她補補。

  但是丁氏不肯,在她看來,女兒的身體依舊還達不到常人的水准,用自己孩子的健康換來的食物,她寧死也不吃。

  丁氏過於決絕,曹操跟曹欣都不好勉強她。

  好在曹操常年狩獵,自發覺阿姊的身體不妥之後,便四處打獵捕魚,給她補充營養。也增加了休息的時間。

  陳宮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曹操背囊裡竟然有一個鐵鍋,雖不大,可吃著曹家小公子尋來的野菜,曹公找來的野雞卵做成的熱湯,只覺得渾身舒暢。

  屬下做成自己這個程度,應該是值得驕傲的,畢竟主公夫人跟公子一起會親手給屬下做吃食,絕無僅有。

  「小公子這個手藝好。」也是這個時候,陳宮才發現曹公一家子,廚藝最好的竟然是那個瘦弱的黑臉小公子。不光識野菜,還會殺魚燉湯。

  小公子煮的魚湯泡上干硬的餅子,鮮的他能吃一鍋。

  至於曹公跟小公子將大部分美食給丁氏吃,陳宮覺得太應該了,畢竟袁家小公子還要靠她喂養,可她這一路卻從未叫過一聲苦,讓陳宮再次感慨,娶妻當如此。

  利用陳宮對地形的熟悉度,一家人東躲西藏,不光躲過了追兵,還躲過了來尋他們的人。

  直到曹操入了陳留,亮了身份,眾人這才知道,夏侯淵曹仁等人已經從譙縣帶兵趕了過來,同時夏侯惇曹洪也帶著這幾年盤炕私養的兵士快到了。

  看著曹操一路風塵默默,連鐘愛的胡子都剃了,雙手干裂流血,至於丁氏撐著一口氣,下馬就暈倒了,譙縣眾人皆是憤怒不已。

  丁氏過於疲憊,雙腿內側因為長時間騎馬已經磨損嚴重,即使曹欣每日都用碘伏為她消毒,才勉強沒有太過紅腫。

  曹操吃了一驚,連忙將人抱起。

  曹欣擦了眼中的眼淚,一路上阿母都盡量避免表現出不舒服的樣子,就怕她給她花費願力尋藥尋吃食,可她的身體情況自己怎麼會不知道?

  阿母真的已經累到極致,她只是一個普通婦人,若非這幾年跟著自己一起練五禽戲,體力好了一些,早就撐不下去了。

  不過如今也被醫師斷言,這身體至少得養上一年半載,否則有礙壽命。

  「阿姊一路相隨,無懼生死……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曹操紅著眼睛給眾人說一路的辛苦。

  夏侯淵看著頭發如雜草,衣裳已經破爛髒到不能看的曹欣,也是紅了眼。這孩子平日最是愛干淨,誰不洗腳她都不喜歡,可現在……

  「喝點兒熱湯睡一覺,姨丈讓人給你備好熱水洗漱,還給你准備了漂亮的衣裙。」夏侯淵將曹欣抱起來,分量之輕,讓他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這是吃了多少苦,才逃回來的呀?想到這裡,夏侯淵就心疼不止。

  確定阿母無恙,曹欣揚唇露出一個笑容之後,直接就閉上眼睛。

  饒是靈魂比一般孩童強大,但是她的身體是真累啊!

  見小家伙就這麼睡著了,夏侯淵將孩子遞給曹操,讓他把孩子跟丁家阿姊放一起。

  曹欣這一覺睡的安穩,安穩中又帶著各種光怪陸離,夢中有好多的小怪獸,還有火,很大的火,無數百姓在裡面痛苦的嘶吼,有面熟的,有面生的……

  曹操中途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孩子渾身大汗,面色恐懼。

  將人報至偏殿,找來醫師,開了安神將曹欣叫醒,讓她喝了湯再睡。

  「阿父,好大的火,整個洛陽城都是大火,所有人都在裡面哀嚎,阿父……好大好大的火。」醒來之後曹欣驚慌道。

  曹操一頓,伸手幫她拂去臉上的汗珠,柔聲道:「做夢而已,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阿父,是真的。」她曾經家住洛陽的同學相邀,去洛陽旅游,聽導游說過,這座城池經過三次大災難。

  一次是東漢末年董卓遷都長安,火燒了洛陽城……

  一次是唐末黃巢大軍占領洛陽,屠殺百姓……

  一次是明末李自成放任手下在洛陽城燒殺搶掠……

  「董卓遷都,會火燒洛陽城,阿父……」曹欣結結巴巴道:「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董卓攜帝遷都長安,火燒洛陽城,殺了很多很多的人。」

  早知道死後會穿越,她一定一定熟記歷史,而不是只知道一些簡單的事情。

  曹操臉色瞬間一變,越想這種可能越大。他雖逃離洛陽,但是洛陽還有他的朋友家人……

  「派人傳信。」曹操拍拍女兒的腦袋,眼神帶著冷酷,好一會兒,低聲道:「孩子,莫要再說了,你要知道,阿父救不得所有人。我們一路逃離,你知道的,就算出來,未必能活著。」

  有那麼多人護著,他們這一路都如此艱難,更何況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友人及其家眷們?

  曹欣沒有說話,眼淚一滴滴的掉了下來。

  曹操將她攬入懷中,輕輕安慰著。

  「阿父,你要幫我多救人,我們一起結束這個亂世好不好?」曹欣吸吸鼻子哽咽道:「別學董賊,濫殺百姓,百姓太苦了,董賊他太壞太壞了。」

  「好!阿父答應你,絕不濫殺。」曹操伸手揉揉孩子的腦袋,隨即皺眉道:「你好臭!」

  曹欣正在傷心,被他這麼一打岔,情緒都散了。

  曹操卻嫌不夠,拉著她已經髒亂成枯草的頭發,帶著嫌棄道:「我記得上面之前有鳥糞……」

  「閉嘴!」曹欣猛地站起來,逃命的時候沒感覺,這麼冷不丁阿父一說,她就覺得渾身都難受的厲害,忙不道:「我要洗澡洗頭!」

  曹操聽著孩子洪亮的聲音,心中松了一口氣,叫人進來伺候,自己則是走了出去。

  「妙才,你說先知好不好?」曹操臉色有些難看,低聲問。

  夏侯淵不明白怎麼了?

  「欣兒仙師斷言,董賊很快會火燒洛陽城,殺人無數。」曹操低聲在夏侯淵耳邊道。

  夏侯淵一個踉蹌,直接就坐到地上。

  整個人呆愣的看著曹操,這種事他不想聽的。

  曹操看不光自己一人被嚇到,心情瞬間就好了很多。

  信他會寫,會勸……甚至……

  曹操看著灰暗的天色,他也可以利用此事做些什麼?

  「想我曹孟德,自認非良善之人,可董賊之殘暴之惡毒,令人無法想像。」曹操嘆口氣,道。

  夏侯淵抬頭看他一眼,曹孟德也就這幾年名聲好了些,說還知道他了?雖比不上董賊殘忍,真就不是什麼良善之人。

  「欣兒哭著求我,不要濫殺無辜,我應了。許是蒼天警之,讓我謹慎克己,給我的這個孩子過分良善。」曹操扭頭嘆道。

  曹操心中始終認為自己最重要,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犧牲一部分人,並不算什麼,可是女兒的哭訴,讓他懷疑是不是上天來警醒他?

  「還有一事忘了告訴你,蔡先生被征入洛陽了。」夏侯淵不想聽曹操在那裡說這些廢話,而是道:「董賊以蔡家三族性命要挾,蔡先生不得不帶著全家去洛陽,但是幾個弟子都留了下來,也將家中私藏的書都留了下來。」

  曹操猛的扭頭,自己剛出洛陽,伯喈兄一家子又陷進去了?

  「不好,我之前請伯喈兄入府教授欣兒他們,怕不是害了伯喈?」曹操有些焦急的走來走去,如果伯喈兄因為跟自己親近喪了性命,自己豈……

  「蔡先生說讓你不用擔憂,大不了為了脫身罵罵你,你不生氣就好。」夏侯淵坐在地上,安慰曹操。

  曹操立馬道:「隨便罵,只要伯喈兄一家無礙,便是罵罵又何妨?罵罵又不會掉塊肉……對,我要寫信,給洛陽友人們傳話,讓他們隨便罵!」

  夏侯淵瞪他一眼,爬起來,決定給在洛陽的友人寫信,董賊心胸狹窄,讓他們保護好自己。不行就使勁兒罵曹孟德,若是活不下來,好歹留個根。

  到了陳留,曹操終於不必狼狽逃竄了,之前之前跟隨他逃離洛陽的兵士只剩一百余人,讓曹操很是唏噓。開口說出給之前的兵士家中撫恤,一人五錠銀子。有傷的一人三錠,其他一人一錠。

  「銀子不多。」曹操帶著遺憾拱手道:「對不住了!」

  曹操匆忙逃離,路上帶著東西也都遺失了,這個時候還能給他們銀子,已經是意外之喜,自然未有人有意見。

  隨即曹操看到變得黑瘦的曹昂跟曹休,紅了眼睛,叫了三聲好。

  經過這一路的逃亡,曹昂有些沉默,但是卻也成長了不少,主動擔負起曹家長公子的責任,幫著曹操處理事務。

  曹欣洗完澡吃了些東西,喝了安神湯繼續睡覺,這次睡夢中曹欣再次做了夢,依舊是大火,可是這次夢中卻有許多從容的笑臉。

  有文姬姐姐,有茗,有華佗,有蔡師傅……

  曹欣想要叫住他們,他們卻哈哈大笑,然後一聲龍吟,天降大雨,大火突然就熄滅了,曹欣發覺不知何時,自己跟阿父阿母,還有許許多多的人都走了過去。

  洛陽城恢復繁華,到處都開滿了各色牡丹花,熙熙攘攘的百姓都在勤勞的忙哭著,街角還有孩童在玩投壺……

  曹操在陳留直接摔碗起義,他立誓要叫別董賊,匡扶漢室,安定天下。

  這個冬天,夏侯淵等人從譙縣帶來了兩萬人馬,夏侯惇和曹洪從北方直接拉了五萬人馬……

  看到這麼多人嗎,原本就打算支持曹操的當地豪□□茲,在曹操廣發英雄帖之後,大手一揮,又給他征了五千兵。

  同時曹操的英雄帖也召來許多人,最令曹操驚喜的就是荀氏荀彧的投奔。

  而此時,袁紹已經聯合各路諸侯,一齊討伐董賊,全都舉著匡扶漢室的名義,也給曹操來了信,曹操順勢就加入了進來。

  曹操原本是起義軍中最弱的一只,但是突然一躍成為兵馬最強壯之人,而且裝備精良,絕大多數的馬都有馬鞍馬鐙馬蹄鐵,而且所有兵士看著都很有精神。

  「幸好這幾年咱們儲備了足夠的糧食。」夏侯淵忍不住感慨。

  山藥在譙縣一代已經不是秘密了,所有百姓都知道那是能飽腹養身的神物。都願意用家中糧食換山藥,因為一比三的兌換,讓他們能吃的更飽一些。

  整個冬天曹操一邊練兵,一邊幫著陳留的百姓做些基礎建設。

  他知道女兒心情不好,便已就讓他男裝,帶著他練兵,帶著她給陳留百姓盤炕,在陳留修橋鋪路。

  曹操用的理由還是給女兒祈福。

  陳宮看曹操確實是為百姓做事之人,他很是敬佩,於是更想扭轉曹欣的思想,見到她就想跟他說說,始皇暴、政,這人不值得崇拜,可是每每都被曹欣反駁回去。

  這日又聽到軍中將士們私下說起主公嫡女的事情,於是湊到曹欣面前問:「主公的嫡女如今怎麼樣了?」

  曹欣扭頭看著他,自己現在臉上已經沒有再做掩飾,他竟然完全沒有看得出來?

  「我就是阿父的嫡女呀!」曹欣直接張口道。

  曹欣的身體好了一些,就擦洗干淨,雖然穿著男裝,但還是能看出來,這是個長得不錯的小女娘。

  陳宮當場就懵了,傳聞中曹操對唯一嫡出之女珍之重之是真的,可是愛女的身體卻…不似傳聞中的那般虛弱。自己一直覺得韌性十足,頗為佩服的孩子竟然不是公子,而是女娘?

  曹欣當然看著依舊病弱,可是卻不是傳聞中那樣命不久矣的狀態。

  陳宮仔細看了看,然後發現面前真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女娘,至於自己為何之前看不出,難道是生了眼疾?

  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他並非看不起小女娘,但是自己之前佩服不已的小公子突然變成小女娘,落差有些大。

  「陳叔父,您怎麼了?我是女娘又怎樣?」曹欣歪著頭看著他開口道:「秦始皇作為第一個大一統的皇帝,他所有的路沒有借鑒,全要自己走,每一步都走的艱難,但是始皇帝一步步都走的很穩……」

  陳宮看著小女娘眼中的崇拜,腦子一熱,就跟她開始反駁起來。

  曹欣列舉秦始皇的各項舉措,對比當時的環境,從民生水利,說到治國……最後得出結論,秦始皇就是千古一帝。

  陳宮也不甘示弱,暴秦不是說說而已,他從論語說起,從三綱五常說起,從百姓疾苦說起……

  反正誰都沒有說服誰,陳宮有些無奈,他發覺自己說不贏對方自己就是輸了。

  甚至隱隱的,陳宮偶爾還不自覺的想到曹欣的說法,心中有些贊同,不管始皇是否殘暴,但是後世都會贊多於恨。

  「我有些不明白,自己堅持的對不對?」陳宮跟衛覬兩人一見如故,聊天的時候忍不住念道。

  衛覬直接道:「想不通就不要想,反正只要知道,趕緊結束這個亂世,對百姓最好就是了。」

  一聽這話,陳宮就表示贊同,亂世之中的百姓太苦了。

  初平元年初始,起義軍推袁紹為盟主,起義軍准備聯合去討伐董卓。

  袁紹原本只准備給曹操封個奮武將軍的,可是曹操帶了這麼多人。其他十七路加上其他的支持,也才三十萬,袁紹心中便知自己之前的打算就不可能實現了。

  袁紹原本想將曹操的人馬強行打散編入自己的隊伍之中,可如今曹操的人比他多,這就讓他立馬放棄了之前的打算,否則還指不定誰被收編。

  曹操過來的時候,袁紹已經被推舉為盟主,曹操也沒有跟他爭這個名分,但是此時,曹操站在那裡,就不容任何人小視。

  沒有那個奮武將軍的名頭,曹操就只是譙縣曹孟德。

  卻是任何人都不得小視的曹孟德。

  曹欣知道董卓必死,但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阿父帶兵去參與聯合,將衛覬跟陳宮留了下來,不知他對衛覬說了什麼,衛覬對曹欣格外的尊重。

  曹欣一閉上眼睛,就能想到逃亡路上的經歷,就怎麼也坐不住,繼續組織春耕的同時,也在吉利做好後勤工作。

  酸棗大營中,曹操與各路諸侯會面,袁紹看著來勢洶洶的曹操,眼神微閃,然後眾人就開始商量如何發兵。

  曹操率先做出提議,他已經想好了如何進攻洛陽,如何捉拿董賊。但是剛說完,袁術看了袁紹一眼,就開始反駁。

  「為什麼我要進軍武關?」袁術不明白曹操的戰術,只覺得他將最危險的事情交給自己,小人行徑。

  曹操跟著說出了一個令眾人驚訝的事情:「董卓必定會遷都長安。」

  不管是曹操自己的推論,還是女兒的噩夢,都讓曹操堅定這個事實。

  曹操說出這話,立馬就被王匡反駁,說他是奸細。

  會盟一開始就以爭吵展開,曹操給女兒的信中直接吐槽這群烏合之眾,難以成事。

  說不光爭吵,甚至還打了起來。曹欣看到信中阿父洋洋自得的告訴她,自己一拳就把王匡的胳膊廢了。

  曹欣看著阿父用得意的話說著無奈的事情,會盟諸侯心不齊,甚至不是討伐董卓的用意也各是不同。

  曹操斷言董賊必定要西遷,事情也很快得到了證明,消息從洛陽傳了回來,曹操就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緊跟著曹操卻說出了一個更為可怕的猜測。

  「董賊已然發瘋,必是要在臨走前做出震驚天下之事,以警示我們,搞不好洛陽城會生靈塗炭……」曹操揉揉頭,這會兒他是真的擔心在洛陽的阿父以及蔡邕等人。

  曹操雖然早就傳信,說是盡量不要忤逆董卓,不要反駁他,苟且一時,並非不妥,可心中還是有些悲涼。

  可即便天下西遷的事情得到證實,曹操的威望也加重了不少,但是各路諸侯還是不齊心。

  他們每日都太討論,可是說起發兵,一個個都有諸多理由。

  要不是討伐董卓是曹操心中不可動搖之事,都要跟他們打起來。

  特別是袁紹袁術,在曹操看來兩人簡直混賬,不思量如何救回被困洛陽的袁家大兄,卻在這裡爭權奪利,果然都是黑心人。特別是袁紹,根本配不上這麼多年袁基兄長對他的好。

  如今還要努力配合謀劃,曹操心情便是格外的暴躁,他想若是自己勢力強大到無需找這些人,定要給他們好看!


第55章 曹茗離間計 曹欣:茗在哪裡?

  夏侯淵曾經問過曹操, 為何就那麼相信欣兒的老師說的是真的?

  曹操當時只說是自己的推論,但實際他自己清楚,並非推論。

  而是他設想過如果自己是董卓,在被所有人逼迫的時候, 也不會讓他們好受, 袁家兄長當初不跟自己離開,必死!

  自己或許不再董卓的眼中, 不覺得自己耐他如何?

  但是袁家兄長絕對會是董卓心中的勁敵。

  自家阿父可能能接著祖父余恩舊友逃過一死, 董卓絕對不會放過袁家兄長。

  袁本初一個庶子如何能夠一呼百應,憑的就是袁家子的身份。

  就連袁術這個嫡次子, 並未有多少功績,卻因為他的身份,有無數良才投之……

  可若是起義的是袁家兄長本人,包括自己在內,諸位諸侯就不是自己各自為戰, 不會投票選盟主, 直接認主也是說不定。

  袁家兄長必然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活著對董卓的威脅有多大,也相信了自己的推測, 但是他還是沒有選擇跟自己離開。

  自己逃離, 董卓不過派發追擊令, 連呂布都沒有出動,若是兄長跟嫡長子離開, 許是不光呂布, 就連董卓也……不光自己逃不了,且袁家二十房都會因為他的決定而喪命。

  將幼子交給對他表達善意的自己,而不是袁紹兄弟, 就是袁家兄長對自己的信任。

  也是如此,讓曹操只能將自己惡毒的心思藏在心地,不說出來。

  況且,他也不蠢,明知董卓入京犯了眾怒,卻還說自己了解他。

  曹操真的很急,他知道被逼急了,董卓會多瘋狂,他恨不能立刻殺到洛陽,可是無人聽他。

  十幾路諸侯彙合,卻整日歌舞宴席,曹操只覺得心煩不已。

  自己這麼多年的准備,加上夏侯惇曹洪帶來的人馬,一共才籌了不到十萬人,可這些都已經遠超他的想像,也因為這麼多人的支持壯大了他的底氣。

  可是袁紹憑借袁家子的身份,輕松就籌備了十五萬人馬,還被人推舉為盟主。

  每日都有開不完的會,吃不完的酒,曹操很暴躁,自己十萬人馬不能一直耗著,他根基本就不厚,且譙縣乃他根基,不可能毀了根基。

  因此就在曹操跟袁紹大軍混合的第二個月,曹操就受不了了,直接帶兵去打附近的匪盜。

  答應過女兒不濫殺無辜百姓,但是匪盜在曹操心中並非無辜百姓。

  曹操裝備盡量,馬蹄鐵很大程度的保護了馬匹,讓他剿匪越發的順利。

  曹操這樣不合群的行為,顯然讓袁紹不滿,但是他卻無從拿捏,又想到自己逃離洛陽之前兄長對曹操的稱贊,暗自憤恨。

  曹操的信送的很及時,他幾乎給所有交好的甚至是自覺品性好之人都去了信。

  信中發自肺腑的介紹了一下董卓此人的過往經歷,然後推斷出,此人獨斷專行,容不得任何反駁,且狠毒無情。

  若要自保定要依附董賊,這並非喪失氣節,而是為謀日後,日後待誅殺董賊,大家在談及如何匡扶漢室,重塑輝煌。

  硬碰硬只會玉石俱焚,連累家人族人,若已遭了嫉恨,注定英勇,請為家族留下火種。

  曹操文采極為不錯,寫得更是很是感人,甚至給眾人謀策略,若是董賊懷疑,便可用盡天下惡毒直言來,罵他曹操。表示若是以自己一人之污命,能飽摯友無恙,自己欣然接受。

  收到信的人,看後無不感慨,曹孟德此人值得深交。

  於是……

  就在董卓籌備西遷的時候,洛陽城內突然就興起了罵曹操的熱潮。

  有說他兒女情長,不堪重用。

  有攻擊他身高長相,不是好人。

  有說他小人行徑,霸道殘忍。

  還有說他貪花好色,睡了友人妾氏。

  更甚至年輕時候為了某個歌伎與人大大出手,溜貓逗狗的事情都爆了出來。

  同時,他做過的,沒做過的事情,各種傳聞幾乎傳遍了整個洛陽城。

  仿佛就在一瞬間,曹操的名聲突然臭變了整個洛陽城,就連董卓聽聞後,都跟呂布笑言,曹操此人不得人心的厲害。

  袁基未曾想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名女子震撼,看著跪在地上的曹茗,滿是憐惜。

  「先生,我做好准備了。」曹茗跪在地上,絕美的臉上露出一個楚楚可憐卻勢在必得的表情。

  袁基嘆口氣,扶扶額頭,嘆道:「你的主人未必希望你參合進來。」

  曹茗抬頭看著袁基,開口道:「從前奴不知人活著有什麼意思?不知道這世上如此美好,師傅她為我的遭遇落淚的時候,我便看到了希望。我的師傅,我的主人,應該燦爛快樂的活在這個世上,而不是倉皇如驚恐之鳥一般被人追擊惶恐。害她的人就該死!」

  「人終有一死,但是得活的有意義。」曹茗想到從前在譙縣跟小師傅一起做美食讀書的快樂時光,臉上便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笑臉。

  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袁基沒有在說什麼。

  揮手讓人將她送出去,自己則打開曹操送過來的信件,放到燭台之下,直接燒毀。

  曹孟德此人倒是有些意思,最近洛陽城內的留言應該是他自己所為,袁基嘆口氣,決定是時候幫他最後一把。

  若前路必死,那也要自己給自己報仇才算爽快!

  「茗兒呀!你看你……唉……」華佗真的覺得這個小徒孫快要愁死他了,眼瞅著孩子非要往死胡同立鑽,自己阻止不了,就只能讓她走的順利一點兒。

  這日,呂布受邀去御史擾龍宗家做客,臨走的時候聽到擾龍宗隔壁的宅人有響動,被擾龍宗隨口糊弄了過去。

  呂布走後就派人來查,然後查出是諫議大夫劉陶之女喪夫帶著年幼小叔子歸家。

  劉陶此人呂布還是知道的,這個人極愛說教,聽說當初上書外戚賊寇之事,靈帝不理會,自己把自己氣死了,結果靈帝惱怒,還將他的子嗣刺字發配。

  但是後來黃巾軍起,靈帝便知道他說的都對,還追封了中陵鄉侯,同時赦免了他的子嗣。

  他的女兒,呂布想想,並不感興趣,還不如擾龍宗家的女兒讓他有些興趣。

  「這花茶倒是別致。」自從在擾龍宗見了他的女兒之後,呂布就經常過來出其不意的過來轉轉,這日他又不讓人通報創了進來,看到少女白皙如玉的手上拿了一杯茶,直接拿過來一飲而盡道。

  少女嚇得驚慌失色,擾龍宗臉色有些尷尬,他確實有獻女的想法,但是呂布這人不上門提親,就這麼突然過來……

  「將軍喜歡,棠兒,你就將你研制的花茶都拿出來給將軍。」擾龍宗深吸一口氣,地頭對女兒柔聲道:「棠兒見下官時常頭暈,便制了此款醒神花茶給我。」

  自己研制?喚名棠兒的少女一頓,抬頭看了眼父親,然後漲紅著臉拿了一罐花茶過來。

  呂布拿了花茶,還想逗弄幾句,但是少女整個人羞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再看看擾龍宗若有若無的暗示,呂布突然就沒了興趣,畢竟這樣容易得到美人,他就不著急了。

  「阿父,那個……花茶不是……不是我做的……這日後……」

  從擾龍宗家中離開的時候,呂布隱約聽到這句話,眼神微沉,隨即就將手裡的花茶罐子塞給了隨從。

  正在這個時候,屬下稟告他太師召他入府覲見。

  「義父,您這是怎麼了?」呂布進來的時候,正看著董卓煩躁的揉頭,於是關切道:「又是哪個蠢貨不長眼?」

  「你今日去哪兒了?」董卓抬頭看著呂布問。

  呂布一頓,隨即笑道:「御史擾龍宗家有個絕色的女兒,兒子過去瞧瞧。」

  「如何?」董卓開口問。

  呂布搖搖頭,回道:「美則美,卻是俗物一個。」

  董卓隨意點點頭,然後就給呂布道:「袁本初紳士張狂,竟然……」

  說到這裡,董卓眼中生了恨意。雖然曾經他受過袁家扶持,但是他能走到如今,都是自己的本事,袁本初不過就是有一個好出身,實則草包……竟然張狂到寫信辱罵自己……

  「義父意欲何為?兒領命!」呂布直接跪在地上道。

  董卓深吸一口氣,突然就又覺得頭痛,使勁兒揉了揉,不知為何,自一個月前自己得了風寒之後,就時不時頭痛,尋盡名醫卻只能緩解,讓他格外煩躁。

  呂布見董卓頭疼,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方才從擾龍宗家中得來的花茶。

  「義父,兒恰巧得了這罐花茶,您讓太醫令給瞧瞧,您可用得?」呂布將花茶拿過來送到董卓手裡,然後道:「擾龍宗的女兒研制的。」

  董卓點點頭,並不在意,給呂布下了幾條命令之後,就讓他走了,傍晚,當董卓頭又有不適的時候,他看到這罐花茶,於是就叫了太醫令。

  太醫令仔細檢查,並且品嘗之後,表示這就是普通的蓮花茶,裡面加了天麻,有活血化瘀之功效,緩解頭疼的效果也是有的。

  董卓讓好幾個人都查了之後,確定無誤,就自己泡了一壺,喝了一杯,大約兩刻之後頭痛果然緩解。

  董卓此時對呂布很重視,呂布雖說了擾龍宗家的女兒無趣,但是也說了她貌美,董卓不缺美人伺候,於是就讓呂布再給他送幾罐花茶過來。

  接到命令呂布就給擾龍宗傳了話。

  「呂布這般謹慎,茗兒你……」華佗嘆口氣道:「董賊頭疼最多不過月余,便會消散。」

  「師祖,不著急。」茗拿著醫術看著上面記錄的穴位圖,揚唇道:「袁太僕既然做了如此安排,不管是呂布還是董賊,必有其一我會見到。跟我相比,無人會選御史之女。」

  呂布如今又不需要擾龍宗任何幫助,跟他的女兒相比,呂布只要眼瞎,絕對會選自己。太僕都能教唆擾龍宗獻女,自己見他們只是時間問題。

  華佗還想說什麼,茗卻抬頭看著他道:「師祖,如今曹公已經起義,您不若去陳留如何?」

  華佗搖搖頭,自己如今怎麼走得開?這孩子好似一團烈火,讓他牽掛的同時就有些放不下心來。

  「洛陽到處是死人,師祖在這裡練習醫術不突兀。」華佗說完,就伸手給曹茗把脈,然後給她解釋現在的脈像,重新給她換了養身的湯藥。

  曹茗點點頭,心中卻有些踏實,有師祖在她身邊,她只覺得心中不那麼孤單。

  不關此事成與否,她都希望小主……師傅能夠此生康安,折了自己這條命,她也不後悔,只願她臉上長掛笑容,願她永遠陽光快樂。

  曹欣在陳留,也讓人關注華佗跟曹茗的消息,卻始終沒有他們的消息。心中就一只有些牽掛,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她不光給譙縣的師弟們傳信,還給張仲景張先生傳信,甚至還讓曹操幫她打聽……

  「生命祈願,贈送玉米種子一袋。」

  曹欣猛地坐起來,然後看著自己的背包,這個玉米種子是茗給自己的。

  所有用生命祈願的人曹欣都能看到他們的身體情況,她不知道曹茗現在在哪裡,身體什麼情況,唯一知道的是她的身體還算健康,各項體征都很好。

  玉米種子呀!

  看著一麻袋的玉米種子,曹欣並未放下對華佗與曹明明的牽掛,但卻有些坐不住了。

  去書房給曹操寫了一封只有他們父女能看懂的信,她需要大片的土地跟人手。

  「衛家兄長,此信務必速速送到阿父手中。」曹欣將信交給衛覬,鄭重道:「務必務必!」

  等衛覬走後,陳宮好奇道:「寫了什麼?是女娘你又想阿父了?」

  「陳叔父,我想要盡快結束這亂世,我不想百姓流離失所,不想家中只剩婦孺老弱……」曹欣看著田間帶著孩子勞作的婦人,開口道。

  陳宮輕聲道:「我也想。」

  誰能不想呢?

  洛陽城內,袁基一臉悲傷的給『愛子』的失身蓋上白布,然後口吐鮮血暈倒。

  與此同時,因為花茶對頭痛又用,呂布見擾龍宗家中真的拿不出花茶,直接踹開了隔壁劉家大門。

  「你是何人?」只見一絕美婦人正在給一少年臉上動刀子,突然出了意外,她將滿臉是血的少年拉到身後,手持小刀指著呂布,呵斥道:「私闖民宅,不管你是誰,請速速離開!」

  少婦未沾粉黛就美的驚人,手上鮮紅的血跡配上她蒼白的膚色,顯得分外妖嬈。

  呂布殺了許多人,第一次發現鮮血其實是這般的好看。

  「這是怎麼了?」呂布眉毛一挑,一點兒都不將她的威脅看在眼中,余光注意到少女背後的少年臉上有字,突然開口呵斥道:「窩藏要犯,你可知罪?」

  「大人容稟,民婦家中幼弟並非要犯,靈帝以赦免我劉氏全族之罪。」曹茗撲通一下,便跪在地上,抬頭堅定道:「民婦有聖旨!」

  呂布嘴一咧,他不過是找個理由拿捏這個小婦人,怎會在意她說的有沒有罪?

  剛准備開口假意訓斥,突然就聽到有人對呂布拱手道:「袁太僕父子逆謀,已經被當場誅殺,太師下令要將軍去抓袁家二十房人,就地處決!」

  「啊?」曹茗身後的少年發出震驚,曹茗忙扭頭緊緊抱住他,低聲道:「阿弟莫怕,不是抓咱們的人,莫怕!有阿姊在,有阿姊在,莫怕!」

  呂布看了這嚇破膽的弟弟還有故作堅強的姐姐,揚唇笑了笑,然後道:「劉家女娘,我瞧上你的花茶,改日我讓人來拿,你記得准備。」

  知道董卓拿自己當刀,自己卻不能不聽,呂布的心情也是不好的厲害。

  呂布走後,還派兵站在劉家門口,曹茗忙讓人關了大門,然後將少年帶回房。

  「阿父他……」少年臉上的淚水跟血水混在一起,他現在終於明白阿父為何要在自己臉上給自己刻字偽裝曾經的犯人。是因為自己這張臉太多人認識了,只有毀了,才能活下來。

  「日後你只是你,不是袁家嫡長孫,只是你自己。你的兩個叔父……你若喜歡,便去投靠,不喜歡就去找曹孟德,此人雖狡詐,但尚有良知。切記!」

  「你就是你,只為你自己而活,袁家嫡長孫已經沒了。」

  回想阿父送自己走時的話語,袁鑒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著。

  自從記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袁家嫡子,未來的袁家的掌舵者,他日日苦學,就是為了不墮袁家子的風範。

  可如今,本該跟隨阿父一同殉葬的自己還活著,是阿父費盡心機我自己謀得的一份生機。

  「門外有人把手,你到夜裡再哭吧!」曹茗等他哭了一會兒突然道:「現在先忍忍,我得把你臉上的字挑開割除。」

  袁鑒閉上眼睛緩了很久,然後才示意她繼續。

  曹茗臉色平靜,繼續下手,用烈酒幫他清洗傷口之後,就開始處理。

  麻沸散的藥效漸漸淡去,袁鑒沒有吭聲,臉上刺骨的疼痛,讓他心裡能好受一點兒,他現在根本不敢想呂布已經殺到哪裡了?

  阿父讓自己苟且於世,他必是不會輕易死去。

  原是近乎滿門被屠,此事不光令整個洛陽城的官員心中懼怕不已,穿到曹操耳中,得知是袁本初給董卓寫了罵他的信才讓他報復到袁家兄長身上,曹操都快要氣死了,帶著十二個護衛,直接連夜回道盟軍聚集地,衝進去對著袁紹就是一頓暴揍。

  「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董賊心思狹隘,他對你自然是鞭長莫及,所以必會發泄在兄長身上。袁本初,你害死了兄長,你是凶手!」曹操邊打邊罵。

  一開始袁紹還還手,可是聽到曹操的漫罵突然就泄了氣,嚎啕大哭道:「我沒想到,我兄長是治世之才,我想不到董卓殺他的理由!」

  「你怎麼可能想不到?」

  「你就是想借董賊之手殺了兄長。」

  「你是庶子,就是懼怕嫡子存活。」

  「袁本初,我最羨慕你的就是,自幼不管你做了什麼,都有兄長為你善後。可如今,你的兄長被你害死了!」

  ……

  曹操一句句的怒吼,讓袁紹趴在地上,哭的連站都站不起來,他真的沒想到兄長會死。

  兄長怎麼會死?

  是董賊!

  是董賊心思歹毒!

  絕不是自己的錯,絕對不是!

  他不能承受自己害死兄長這個惡果。

  想到這裡,袁紹開始回毆曹操,兩人滾作一團,你一拳我一腳,直到力竭才被人分開。

  袁氏近乎全族被滅,全天下震驚。董卓根本就沒有給眾人反應的時候,就已經殺光了。

  整個洛陽城人心惶惶,之前收到曹操警示的人如今再次回憶信中的內容,都不得不承認,曹操說的對,董賊是個瘋子。

  曹操讓他們想法子留後的事情也再次被重視了起來。

  洛陽城內很快又有了新流言,不過這回流言不是罵曹操,而是罵袁紹袁術兄弟。

  因為遷怒,他們覺得袁氏之禍,如今洛陽之禍,天下之禍,都是因為袁紹跟何進召四方豪傑入京造成的,所以罵的格外真情實感。

  曹欣是在找尋適合種植玉米的土地的時候,聽到了袁氏之禍,看著已經開始學走路,會叫阿姊的小圓弧,曹欣見他抱住,低聲道:「你先改姓丁吧!大名丁瑚,小名圓葫蘆。」

  這個時候姓袁,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知道小圓弧身份的人不多,曹欣問過丁氏之後,就讓陳宮幫忙善後。

  陳宮是知道小袁瑚被照顧的多好,沒有絲毫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丁氏休養了幾個月,身體如今好些了,就找人刻了自己記憶中袁家諸人的排位,帶著小袁瑚祭拜之後,對外公布他姓丁。

  「欣兒,你當記得你阿父危難之時,也未將我們拋下。」丁氏看著女兒柔聲道:「日後記得孝順他。」

  對比之下,丁氏就有些看不上袁紹。

  這次袁氏被殺之人就有袁紹跟高氏的孩子,哪怕高氏如今有兄長庇護還活著,可是又能有多好?日後袁紹也不可能再接受她,生不如死。

  有了對比,丁氏便覺得曹阿瞞這個夫婿還算湊活,到底是自己的表弟,跟自己情分還是有的。

  曹欣用力點點頭,肯定道:「我便是負了天下人,也不會負了阿父。」

  負了曹孟德……曹欣想都不敢想。

  丁氏知道女兒要種地的事情,便親自召了幾百名農婦幫她。

  一麻袋玉米種子大約有二百斤,曹欣開了二百畝荒地。

  開墾了一大片荒地,將玉米種下之後,曹欣還讓衛覬帶兵操練的時候,日日過來看顧。

  衛覬得了曹操密令,知道這是如同山藥一樣的神物,自是不敢懈怠。

  他不知道女娘是從何得來的,但是卻從曹操的傳信中得知,這並非人間之物。如今看曹欣的眼神都帶著敬畏。

  曹操跟袁紹互毆之後,討伐董卓的十八路諸侯終於開始向洛陽開進了。

  曹操要先返回跟自己剿匪的隊伍彙合,他整編了青州黃巾軍,如今手上的人並不比袁紹少,但是他沒有對外宣揚,太過張狂的結局就看袁家二十房。

  董卓在殺了袁氏一族之後開啟了殺殺殺的節奏,但凡讓他不快著,基本就是一個殺。

  就連曹茗隔壁的擾龍宗也差點兒被殺,還是因為董卓突然想起前陣子自己頭疼,他的女兒做的花茶讓自己舒坦過,才沒有殺。擾龍宗也趕緊將女兒獻了上去。

  董卓原本還想客氣一下,畢竟這是呂布先看上的女人,但是呂布在一邊啃著果子,嘴上說著恭喜,沒有半分勉強,董卓就收了下來。

  「兒前兩日又瞧中一個女子,只是那女子有些烈性,便想給她個名分,正式娶進門。」事後董卓說要將此女給呂布,他直接擺手道。

  見狀,董卓才不說話,又聽他說了,這會看上一個美貌寡婦,便沒了興致。

  從太師府出來,呂布直接去了曹欣府中道:「太師不日就要西遷。」

  剛說了一句話,呂布就感受到面前婦人眉眼柔和了一下,眼神一頓,繼續道:「可留下來……未必是好事。」

  曹茗低頭一愣,好半天才抬頭看著呂布問:「如何不好?」

  呂布伸手做出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嚇得面前婦人花容失色。這才安慰道:「你莫怕,我會護著你的。」

  好一會兒,曹茗才緩緩跪下,顫抖道:「若是將軍能護住小女全家,……小女……望君憐惜……」

  「阿姊……」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語氣中帶著堅定道:「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阿姊,我現在是劉家家主,絕不會讓阿姊做苟且之事。」

  「你閉嘴!」曹茗回頭看著他道:「長姐如母,你不得插嘴!」

  呂布見那少年雖然臉上滿是傷痕,容貌盡毀,但是卻有一番氣度,便笑道:「縱使時間緊急,我也會遣人下聘,不會讓令姐沒了名聲。」

  說罷呂布便滿臉笑容的走了。

  「阿姊,委屈你了。」袁鑒看著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女子起身揉著膝蓋,臉上面無表情,低嘆道。

  曹茗搖搖頭,露出一抹笑容道:「不委屈,便是……」自己日後若是能接觸董賊更好,接觸不了,便是自己殺不得董賊,殺了呂布,董賊痛失猛將,也是極好的。

  袁基親自讓人給曹茗跟兒子做的身份自然沒有沒出一點兒差錯,便是董卓派人查了,也只是查到這姐弟二人是劉陶子女。

  劉陶死了五年,當時董卓還未進京,見呂布喜歡,便由著他,甚至親自賞賜了十台嫁妝過來。

  遷都之事已成定局,眾朝臣都明白不走就會死,於是都在清點家私,蔡邕聞得有人將家中孤本售賣,於是就拉了女扮男裝的女兒一同過去選書。

  路上,蔡文姬剛好看到呂布迎親的花轎,簾子被風吹開的一瞬間,她剛好注意到新娘子沒有掀開了喜帕,跟嬌中之人目光對上,兩人都據是一驚。

  派人打聽,得知是呂布迎娶劉陶之女,蔡文姬默默將此事記下,然後准備日後找機會跟她見上一面。

  茗長相極美,舞姿動人,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呂布娶妻之後,幾乎每日都能從娘子身上發現更吸引他的地方,只覺得世間女子再沒有比她更好之人了。

  也因此對於妻弟多了幾分縱容,知道他們姐弟喜好讀書,就尋了無數孤本書畫回來。

  三月底,董卓下令遷都,「盡徙洛陽人數百萬口於長安」,之後又到處點火,火光映天,多日不熄。

  知天機,卻又無力回天,曹操心中滿是憤恨,因此帶兵格外凶猛,與董卓大將劉榮交鋒時,裝備精良,伙食不缺的曹操大軍幾乎所向披靡,徐榮也並非善茬,竭力苦戰,曹操極為艱難才打敗對方。

  此戰之後,曹操名聲大振。

  待盟軍逼近洛陽城的時候,看到的只是漫天黑煙。

  所有人都看到原本巍峨的國度瞬間變的如此蒼涼,無不感傷,曹操甚至沒忍住留了傷感的眼淚。

  「主公,您……盡力了。」荀彧看著曹操如此傷感,連忙勸道。

  曹操搖搖頭,帶著兵士滅火。腦中卻想到女兒的眼淚,很是頭疼,即使之前就知道,可心中還是有一絲的盼望,盼望董卓下手輕一點兒,現在這個希望破滅了。

  滿目狼藉中,曹操先是去了曹家,未曾在曹府找到屍骨,心中松了口氣,打開曹家地窖,裡面原本儲藏的珍寶糧食都少了大半,曹操就知道這是阿父帶走了,這才徹底松了口氣,他們還活著。

  知道阿父還活著,也知道現在追擊董賊勝算不大,曹操便准備退回陳留。

  原陳留太守張邈也歸順了曹操。

  回到陳留已經是六月下旬,曹操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了女兒的玉米地,看著他還高的玉米杆兒,再看看有自己半臂長的玉米穗子,曹操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女兒。

  曹欣見他一臉滄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上前拉住他的手道:「阿父日後便不會缺糧了。」

  「不用強征百姓,自己帶兵耕種,便能養活全軍上下,阿父,你高興不高興。」曹欣抬頭看著曹操,笑問。

  曹操恍惚的點點頭,伸手摸了一下長長的葉子,恍惚間還覺得自己在做夢,於是直接在夏侯淵胳膊上擰了一把,然後喃喃道:「不疼,想來是在夢中,這夢做的可真好。」

  「曹孟德!」夏侯淵一聲疼的臉都變形了,一巴掌就拍到曹操後背,然後大吼道:「你不會擰你自己,擰我作甚?」

  曹操被他拍的一個踉蹌,然後覺得背上火辣辣的,於是眼睛一紅,痛哭了起來。

  要不是阿父抓著自己的手,曹欣都想後退了,她真的沒辦法理解阿父這樣看著凶悍之人,淚腺怎會如此發達?

  整個七月,天氣酷熱,可曹操就是帶兵守著這片玉米地。

  中旬的時候,曹欣煮了一鍋嫩玉米,給大家分了分,每個人吃後,都是神色恍惚,眼光迷離,若不是玉米芯兒咬不動,都都要嚼碎了吞咽下去。

  「主公啊!我荀家還有幾個可用之人,還望主公收留。」荀彧跪在曹操腳邊,激動道:「每一個都願為主公效犬馬之力。」

  原本他是想投奔袁紹的,可是在一農家借宿的時候,躺在主人家專門讓出來的火炕之上,突然就改了決定,想要看看曹操到底性情如何?

  如今看來,這個決定做的好,主公就是自己要輔佐之人。

  由此神物,曹軍必然永不缺量,世間百姓必將蜂擁投奔,所以他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荀家那群人全部過來干活。

  曹操雙手將他扶起,淚眼汪汪的表示荀彧就是他的『子房』。

  曹欣默默的再拿一根玉米放到嘴邊啃了一口,她知道日後玉米產量未必會有這批好,剩下的在場所有人都不可能舍得吃,必會讓它成熟留種。

  所以已經煮熟了,就多吃兩口就多吃幾口。

  「阿父,還沒有師傅跟茗的消息嗎?」曹欣邊吃邊問,一直沒有消息,她心中忐忑。

  曹操嘴角一抽,隱約聽說呂布身邊有良醫,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元化。至於茗,真的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亂世之中,如此貌美之女,未必能活下來。

  曹欣看到阿父久未回話,打開面板背包,背包中尚有一顆玉米種子,輕點之後,就顯示『生命祈願』後面茗的屬性依舊在,所以茗活著,並未生病,只是她在哪兒?

  往日裡不管自己做什麼,茗都捧場,就連她當初玩笑著說要學游泳,茗都真的去學了。

  她要是吃到玉米,一定會很高興的。還有文姬姐姐,她不善廚,可是鮮玉米只要煮熟就能吃,文姬姐姐一定會很喜歡。

  想到她們一個在飄零,一個被迫去了長安,曹欣心情突然就高興不起來。

  還有師傅……華師傅可是醫學瑰寶,決不能出事的呀!如果是因為自己的蝴蝶效應出事,曹欣就只覺得自己是罪人了。

  曹操見女兒吃了兩口就不動了,問她她說沒胃口,就自己拿過來,在屬下們羨慕的眼神中繼續啃起來。

  一顆玉米種子可結一到兩個玉米穗兒,每個玉米穗兒多則七八百粒少則三五百粒……

  看著面前的玉米地,眾人一個個捏著玉米棒子都想爭取守地的任務。

  陳宮看了衛覬一眼,然後主動站出來,從開荒翻地開始講起……滔滔不絕之後,就表示凡事兒要有始有終,這事兒定要他自己來做。

  曹仁、許褚、夏侯惇等人也是爭論不已。

  最後不得以,曹操留下兩萬人蹲守這片地,自己則帶了人去各地繼續清剿教黃巾軍,占據屬於自己的地盤。

  兩百畝地要兩萬人來守,曹欣突然就覺得自己沒啥事兒了。

  干脆就去跟著師弟出診,繼續精進自己的醫術。

  曹茗嫁給呂布之後,從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呂布,呂布只覺得愛妻哪哪兒都好,不光將內宅事物處理的妥當,還善待自己的子嗣,只除了偶爾會因為其他妾氏有些醋意。

  時間一長,呂布自己也會開始注意不去其他妾氏房中,以免愛妻又暗自垂淚。

  愛妻好華衣美食,呂布就為她尋無數珍寶,世間美食。

  得知愛妻才華出眾,便主動將府邸交給她,讓她去邀請各家閨秀一起鬥詩彈琴。

  「如果能逃,還望蔡先生早做准備。」也因此,曹茗跟蔡文姬再次見了面,得知了曹茗的打算,蔡文姬雖然震驚,但卻不意外,曹茗便勸道。

  蔡文姬苦笑搖頭,說了三族都在董卓掌控範圍,阿父逃不得,她也是。

  「阿父准備去信衛家,讓我與衛家二公子早日成婚。」其實在自己離開譙縣的時候,衛家二公子就主動提了婚事,可是自己知他無意自己,她又放心不下家中父母,便先行推後了。阿父如今提及,也不知此事是否能成。

  「女娘若想嫁,此事交由我來辦。」曹茗對蔡文姬道。

  蔡文姬有些猶豫,正如她擔心父母,父母一樣也擔心她,阿父的意思他明白白,就是想要他先出火坑,可是衛家求娶,豈不要擔風險?

  為了自己,若是害了人家,蔡文姬做不到。

  曹茗沒有繼續,而是偷偷教給了蔡文姬幾個偽裝的方子,讓她背下來。

  與蔡文姬來往兩次之後,曹茗就再也沒有邀請她,而是轉邀其他的閨秀。

  曹茗之美,曾讓曹欣也是感慨不已,加上如今她被調養多年,卞家所有的美容方子曹欣都不曾對她隱瞞,又有師祖相伴,從內而外都格外動人。

  慢慢的呂布之妻絕色的消息不經意就傳了出去。

  又過了一段時日,就連董卓都有所耳聞。

  董卓極為看中呂布,並不想做什麼,可是無意中卻從妾氏口中得知自己之前所制的花茶,是此女教給她的。

  董卓這才有些惱了,當初他頭疼,想要的也不過是制茶女,結果呂布將好的自己留著,庸脂俗粉給了自己?這讓他感到屈辱。

  剛好借著宮中宴會,董卓就想瞧瞧此女有多美?竟讓呂布私藏。

  曹茗在此之前,做了很久的准備,袁太僕給她留的人一直在教導自己董卓呂布的喜好,曹茗入宮的時候當著呂布的面,卸了貴重釵環,只是隨意簪了尋常鮮花。

  「不想給那些人看,又不想讓人嗤笑將軍娶了無鹽婦,只能簡單裝扮,只希望莫要失禮。」曹茗有些苦惱的看著呂布道:「日後這種宮宴,將軍幫我都推了,我不喜歡旁人看我的眼神。」

  呂布見愛妻如此為自己著想,往日喜歡的貴重珠寶一個都不帶,但依舊美的出奇,也是舍不得她出去,可太師下了令,如今不去不行。

  「將軍早些接我回府,我跟劉家阿姊學了制衣,給將軍做的衣裳還有幾針收尾。」曹茗伸手攬住呂布,在他臉頰上調皮親了一口,然後感慨:「此生得遇將軍,是我之幸。」卻是你之不幸。

  呂布還想回味,嬌妻就已經歡快的推開她,整理了衣裙出發了。

  愛妻出門呂布還想護送,但是突然接到太師命令,值得依依不舍的離開。

  但未曾想此次分別便是永別!

  當妻弟渾身顫抖,抱著他的腿哭訴,阿姊被董賊瞧上,強搶入府之後,呂布懵了。

  等他衝到太師府,卻看到令他睚眥俱裂的場景,自己的愛妻當著自己的面,對自己凄慘一笑,用曾經找自己討要的匕首插進了她的身體。

  曹茗原是想待在董卓身邊,伺機殺他,或者但是短短幾個時辰,就看到不管是接近他的歌女,還是他入口的食物,都是檢查無數遍的,便做了此局。

  「快走,回譙縣,去陳留!」從水中被人救起,曹茗拽著華佗的衣袖,無比虛弱的央求道:「師祖,我要回家,有師傅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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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種田嗎?來曹軍 曹欣:震驚,我徒弟比……

  看著徒孫如此凄慘, 華佗怎能不應?

  匆忙將人報至早已准備好的馬車,塗黑皮膚,弄髒頭發, 包裹住傷口, 然後就飛快去了長安城外的一戶農家。

  「袁鑒吃的藥給我一份。」曹茗還在路上的時候, 就給華佗說了:「決不能留一絲破綻, 否則,我寧願真的死了。」

  袁太僕毀了兒子的容貌的同時, 就將他的聲音也用藥毒的變了聲,袁鑒原本身上所有的印記都被鞭痕或者傷痕覆蓋,便是至親之人看著他, 都不會相信這次曾經名滿洛陽城的袁家麒麟子。

  有了這麼個參照,曹茗覺得自己照做, 就絕不會出錯, 但是她不用毀容, 她有師公。至於嗓子,又不是不能說話, 曹茗並不在乎。

  華佗點了頭, 但是卻因為私心, 將藥方改了改,只能還是能治好的。

  「吃了藥就趕緊睡, 睡一覺起來就不疼了。」見她還有要交代的, 但是額頭的汗珠已經是密密麻麻的,華佗輕聲道:「放心,有師祖在,誰也認不出你。」

  一開始這孩子孤注一擲要去刺殺董卓,他勸不住, 就想給她收屍,全了這段緣分,誰知他們最後能走到現在?

  曹嵩在宮中的人脈短暫讓董卓生了小病,患了頭疾,袁太僕細致的謀劃,甚至算到了人性……一環扣一環,一個接一個的備選,還有高順等人在背後的支持,才讓他們一步步走到現在。

  袁太僕讓愛子親自經歷了這場復仇,只為了抹除他心中的遺憾,然後涅槃重生。

  他什麼都算到了,甚至算到了他自己的死。也願意給這孩子一個活命的機會。

  華佗搖搖頭,想到小徒弟如果知道這一切,定是會滿臉驚訝世上怎會有如此聰慧之人?然後就抱著茗兒大哭,覺得她太委屈自己了!

  是呀!

  世上怎能會有如此聰慧之人?袁太僕果然不愧是袁家子。

  曹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唇角上揚,她想他很快就要回去小師傅身邊了。過自己想過的人生,不用再偽裝,不用再為任何一個人屈從。

  太僕曾經問她,會不會終有一日被情愛所困?她之前說沒有,現在自然也不會有。

  她見過陽光,體會過被重視被珍愛。怎麼會陷與這虛假的情愛呢?

  呂布永遠不會是自己的良人,他府中不計其數的姑娘們他何曾在意?他每每鄙夷她們的出生,仿佛鄙夷她們,就能讓自己高興,曹茗卻只感受到更加的清醒。

  而且他喜歡的自己只是假像,他討厭自己跟別的男子多說一句話,喜歡自己崇拜他的威武勇猛……喜歡自己乖巧聽話,將他視為天。

  可是真實的自己,想要成為一個醫者。早已不是那個曾經依附他人而活的小舞姬。不會因為一點點好,就願意付出一切。

  小師傅說沒有相同價值觀的人活在一起會很痛苦,她以前不明白,但現在她想她明白了。

  相同價值觀,就應該是一路人的意思。

  她跟呂布不是一路人,永遠都無法成為一路人。

  至於愛上呂布?曹茗唇角下撇,自己是有多想不開呀!

  圖他愛殺人?還是圖他不洗腳?

  痛失愛妻,呂布懵了,腦子裡面什麼想法都沒有,癱軟在地,甚至都顧不上站起來,就要往水邊爬。

  原本看到美人垂淚,摸到美人細滑的小手,想要更進一步安撫的董卓也瞬間門醒了酒。

  「速速派人打撈。」董卓一想到那個幾乎沒入身體的匕首,就覺得人活著的可能不大,畢竟那麼多血……

  呂布悲痛至極,水流湍急,他根本看不到一絲愛妻的影子。心中大怒,正想要找董卓老賊報仇,就被背後高順死死拉住。

  「一個女人而已,將軍,此事甚為蹊蹺且不合常理,定是有心人離間門將軍與太師。」高順一字一頓在呂布耳邊道,高順示意自己身後的人跳水去打撈。

  因為水流很急,董卓下令後,拿著工具過來打撈的侍衛,看著河水,根本不知道去哪裡撈。

  呂布趴在地上,雙手握拳,直至鮮血流出,然後閉上眼睛,深知自己現在無勝算,於是對著高順冷靜喝道:「查!義父必是遭人暗算。」

  董卓聞言,也是越想越奇怪,自己就算再好色,也不至於當著眾人面強搶呂布之妻,那婦人不過是對他笑了一下,又突然落淚,他就荒唐至此。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看了呂布身後的高順一眼覺得此子倒是清醒。

  他是實在很看重呂布的能力,如果因此生了嫌隙,就只能痛殺呂布,且看看吧!若是呂布不清醒,為了一個女人嫉恨自己,殺了也就殺了。

  所以董卓鎮定下來,點頭道:「一定是遭人暗算!老夫便是再急色,也不可能……行此事。」

  高順帶人『打撈』了許久都未找到屍體,但是他見呂布不放心,還親自去打撈了許久。

  「姐夫,阿姊呢?」回到府中,袁鑒立馬迎上來,對著呂布焦急道:「姐夫,我阿姊呢?」

  見呂布沒有回答,他就焦急往外衝,要知道因為臉上有傷,聲音沙啞,他幾乎從不出府。

  「回來!」呂布一把將人拽回來。

  然後回到書房看著他,咬牙切齒道:「殺妻之仇,我必報之,你阿姊最是疼你,你如今不可躁動。」

  「阿姊她……」袁鑒捂著臉,悲痛道:「阿姊今早上還跟我說,若是日後生了兒子,希望如姐夫這般英武,生了女兒,定要讓姐夫將她寵上天……她說要給姐夫驚喜,說以後我們家的人會越來越多……」

  呂布聞言眼淚再也止不住了,恨意瞬間門就充斥著他的頭腦。

  命人看好妻弟,他則是回了臥室。

  看到愛妻放在桌上即將縫制好的衣裳,上面刺繡雖不精美,但是卻又斑斑血跡,可見制衣之人是如何笨拙,卻又如何用心。

  將衣裳抱在懷中,卻見下面竟然有一套一模一樣的孩童衣裳,呂布張嘴便是一口鮮血噴出。

  抱著兩件衣裳,呂布眼中充滿仇恨,他立誓:不殺董賊,他誓不為人!

  他們說是嬋兒刻意在那裡勾引董賊,呂布恨不能拿所有人祭天,只要一想到嬋兒走之前還在抱怨必須去太師府的事情,她怎麼可能勾引董卓老賊?為了避開老賊,她甚至選了最不喜歡的衣服。

  她平日最是規矩,連見個外男都羞澀,那些人不過是給嬋兒潑髒水罷了。

  「姐夫,要想董賊重新信任你,必要將……將阿姊之事定為被人……被人算計。」袁鑒低著頭,咬牙道:「要報仇,姐夫必不可失了信任。設計之人就是想離間門姐夫跟董賊,此人選必是董賊看中之人,且與你素有隔閡。」

  「我知。」呂布緩緩的點了頭。

  他已經從高順處得知了,確實有人見不得嬋兒好,故意帶董卓過去,可那又如何?董卓明知嬋兒是自己愛妻,還要對她動手動腳,嬋兒為保清白,就走上了那條路。

  老賊必死!

  這一刻,呂布突然有些懊惱,他早該告訴嬋兒,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他都希望她活著。別說她沒有,就是真的被老賊……他也會依舊寵之愛之,不會生一絲嫌棄,還會為她報仇。

  袁鑒緩了一會兒,喝著水杯不知燙了多少遍的花茶,突然道:「從前阿姊跟我說過,蔡邕之女頗具文采,她很是喜歡,只是因為蔡邕被董賊強征入朝,她跟未婚夫不得不分別。他們兩小無猜互生情愫,就此分開,阿姊甚至感傷。」

  「阿姊說她前半生凄苦,後得姐夫愛重,方知情為何物。如果有機會定要成全才他們才是。」

  「若有機會,姐夫替阿姊完成了這個心願可好?」

  「好!」呂布摸摸自己的衣袖,將上面的線頭折好,輕聲回道:「她的願望,我定會完成。」

  說完看著妻弟自他阿姊離世後,就一直穿著的麻衣,還有越發消瘦的身體,柔聲道:「阿圓,仇我會報!你照顧好自己,喜歡讀書就好好讀,想要習武我便親自教你,你是她的牽掛,今後便是我的責任。」

  袁鑒低頭嘴角微動,他的阿父阿母同樣恩愛,可照樣阿母跟幼弟不還是被呂布親手所殺?袁氏二十房五十余口可都死在呂布刀下,原來他也會因喪親悲痛,可笑!每每聽到呂布叫自己阿圓,他都覺得是一種侮辱。

  劉圓,圓為團圓之意,他此生已經沒有家人可團圓了。

  董卓派人細查,結果卻『查』到自己親近的謀士李儒身上。

  是李儒女兒在董卓之妻面前提及開了賞花大會,也是她故意在劉氏面前談及董卓喜好『艷色』,故而劉氏卸去拆壞,身穿清雅的去的賞花宴。

  可誰曾想,穿著清雅,依舊美艷的劉氏會真的被董卓看上?

  事已至此,就是李儒自己也很懵,李儒之女委屈巴巴的說,她就是看不順眼那個寡婦在她面前炫耀,想讓她難堪而已……

  為了一個呂布殺了李儒,董卓做不到,於是就推了替死鬼出來,說是之前因為呂布跋扈,所以故意將董卓引到劉氏面前,還不告知董卓她的身份。

  呂布『信』了,一刀砍了此人。

  然後抱著董卓大腿哭了一場,董卓又將名門閨秀指給她做新婦,此事才算了結。不過不管是呂布還是董卓,都知彼此之間門生了隔閡。

  呂布依舊跋扈,看到絕色美人也會搶回府,對著董卓依舊一口一個義父,很是親熱。

  時間門一長,董卓見呂布真的沒有因為一個女子對他生了嫌隙,心才稍稍安穩下來。

  曹欣見過王允,還讓人打聽過,他家並未有叫貂蟬的義女,也曾見過呂布,只覺得他眼中充滿了讓人厭惡的殺欲,殺人會上癮,曹欣不喜歡這樣的人。

  所以當聽到呂布之妻劉蟬被董卓輕薄自盡之後,還有些心想果然演義還是要有一定的根據的。

  「董卓身為義父輕薄自己義子的娘子,這二人之間門畢生嫌隙?」陳宮看了眼被曹操依舊帶在身邊的女娘,開口分析。

  荀彧挑眉道:「據傳來的消息說,因為找出了陷害董卓之人,呂布對董卓依舊忠心,甚至說出了女人如衣裳的話。」

  「什麼?」曹欣猛地站起來,看著他問:「呂布說了什麼?」

  這話不該是劉大耳朵的名言嗎?怎麼變成呂布說的了?

  曹操拉住女兒低聲道:「書背完了嗎?」

  他聽人說呂布身邊有一老者醫術很好,一直懷疑是華佗,如今心中便有了不太好的感覺。

  女兒跟蔡家小姑娘,以及那個小侍……她那個小徒弟感情極好,之前好似她們就一起調笑,說過在男人心中女人如衣裳……後來被阿姊教訓,然後被罰著抄書了。

  曹欣深吸一口氣,再次點開背包,點了點那粒玉米種子,當她看到輕傷的狀態之後,這才松了口氣,應該只是巧合而已。不是茗,不是茗……只是茗為什麼受傷了?

  再看看造紙術的那張紙,文姬姐姐也還健康的活著。

  看到女兒神色莫測的揮舞著手指,曹操心一緊,猜測她在找她師傅,就怕她知道不好的消息難過,見了她突然放松坐下,才伸手揉揉女兒的腦袋繼續跟別人討論。

  「呂布就算現在沒有與董卓生了嫌隙,但是我們是不是能想辦法?」陳宮繼續開口道。

  荀彧也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他才不信這二人之間門關系不可摧毀,呂布又不是第一次殺義父,丁原不就死在他手上。

  「沒有分不開的情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三……」曹欣在後面吐槽,這些人就好像第三者,想要拆開董卓跟呂布。

  曹操手上的扇子往後一敲,然後臉色鎮定道:「此事我會想法子。」

  「女公子年紀輕輕,竟如此清醒……」荀彧含笑點頭道:「不愧是主公愛女。」

  陳宮看了荀彧一眼,覺得此人有些諂媚,不可深交,全然忘記了前一天兩人在玉米地邊相擁而泣的情分。

  玉米成熟的那一日,曹操親自帶人下地,一個一個的掰包谷。每個人臉上笑的像個傻子。

  曹欣看著身邊的衛覬,笑問:「衛家大兄,能否作畫一副,留與後人賞?」

  衛覬點點頭,當即就讓人拿了筆墨紙硯,開始認真作畫。

  「衛家兄長,實事求是一點兒,阿父被你畫的似乎有些高大?」曹欣看到他筆下的曹操英武的有些失真,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

  明明一開始還跟阿父稱兄道弟,結果現在就……原來衛家大兄竟是這樣的大兄?

  「曹家妹妹,你說得對,跟誰混聽誰話,現在你阿父是我主公。我覺得讓主公高興,我才能高興,後世人我又不認識。」衛覬說完繼續自己的創作。

  曹欣扭過頭默默地嘆口氣。

  玉米曬了兩天,曹欣讓人找了一個石磨,用玉米面混合麥面做了發糕給眾人吃。

  結果就是種植一顆不剩的全部被收繳了,剝玉米粒的時候,哪怕剝破皮,臉上都是帶著笑意。

  最後稱出的重量讓曹操激動地將自己的胡子都揪斷了好幾根。

  「以後可不會這麼高了。」曹欣在曹操面前淡淡道,產量自然會逐年下降。

  曹操直接道:「便是少了一半,都是極好極好的事情。」

  說完摸摸曹欣的小腦袋,笑道:「阿父會找經驗豐富的老農,在不同土地進行栽種,許是我兒你有生之年,會看到沒有人再餓肚子。」

  曹欣用力的點點頭。

  確定了玉米的產量,曹操就不能在陳留待太久了,他雖派了夏侯淵等人出去圍剿黃巾軍殘部,實際則是擴張自己的地盤。

  袁紹威脅韓馥讓冀州,如今自封為冀州牧,開始攻擊魏郡,曹操也打算入東郡。

  得了玉米的甜頭,曹操不光留下人馬籌備軍糧,更是對曹欣做出了嚴密的保護。

  「陳留之內,你可帶人隨意出入,切記不可出陳留。」走之前,曹操對曹欣叮囑道。

  曹欣使勁兒點頭,表示沒有問題她絕對聽話不亂跑。

  「有事情我會給阿父寫信,給姨丈寫信,給荀先生寫信,給陳先生寫信……絕不會去做任何危險的事情。」曹欣舉著指頭發誓。

  「不管是做花皂,還是收養孤孩,或者其他,你都可做主。」曹操說完,又跟丁氏告別之後才離開。

  曹茗將自己的長發剪亂,給身上手上臉上全都塗滿厚厚的令她皮膚發黃發暗的藥水,同時又給臉上貼了一大片像是腐肉的東西,然後就等到華佗跟呂布辭行之後,一起離開。

  呂布沒有阻攔華佗,這個老頭因愛妻對他有恩一直留在劉家,將愛妻視若親孫一般疼愛,短短數日便蒼老了幾分,顯然是傷心異常的。

  不光沒有阻止,他還給華佗送了一箱金子。華佗猶豫片刻就讓身後的徒弟收下了,並在臨走前給呂布把脈,開了調理的湯藥。

  呂布派人護送他們,結果看到這老頭,哪裡有病患就去哪裡,說是要走,十多日了還在給人治病,就沒有再關注了,華佗一路慢悠悠,直到三個月後確定了身後無監視之人,才跟曹茗彙合。

  曹欣給身邊所有人說,有個叫曹茗的女娘找自己一定要告訴自己,甚至給守城的護衛也說過華佗是自己的師傅。

  因此曹茗一行到了陳留城外,被攔住的時候,還在猶豫怎麼進去,結果她一報名字,就立馬被恭迎了進去。

  「小……師傅……」曹欣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門也趕了過來,等她看到渾身髒臭的曹茗,不等她行禮,就跑過去將人抱住。

  「茗,你的傷好了嗎?傷到哪裡了?」曹欣抱著曹茗,心疼道。

  曹茗眨眨眼睛,心想師傅他如何知道自己受傷了?

  但是話未說完,手就被拉起來,曹欣熟練的把著脈,確定了她無大礙,這才紅著眼睛看著她跟華佗問:「你們去哪裡了?我到處讓人打聽,都沒有你跟師傅的消息。」

  「我……我們沒去哪兒,就是走錯路了,結果越走越遠。」見華佗剛要開口,曹茗立馬道:「您知道的,我跟師祖,老的老,弱的弱,走錯路在往回走,盤纏又有些不足,便到處行醫。」

  華佗看了她一眼,然後點頭道:「是的,就是這樣。」

  曹欣聽到茗沙啞的聲音,咬咬唇沒有多問,見他們車馬勞累,先是端了熱乎乎的湯食,然後又給茗備了熱水讓她洗漱。

  收拾干淨之後,茗看著銅鏡中自己白皙的皮膚,卻依舊拿起來藥水塗滿了整張臉還有脖子跟手。

  「茗……」曹欣在茗沐浴的時候進來看過了,看到她胸口來不及遮掩的傷口,見愈合的很不錯,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只是滿頭秀發剪的格外難看,對方沒有說,曹欣也沒問題。只是如今見她暗黃失色的臉,擔心的叫了一聲。

  曹茗咧嘴一笑,臉上帶著笑意,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嗓音變得沙啞而粗糙,道:「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頭發養養就好,再者我日後想要出門行醫,這樣方便一些。」

  「你變了好多。」曹欣記得從前茗從前有些內向,不太習慣跟自己平等說話,可現在她變了,開朗自信了許多。

  「師傅,我看陳留比旁的地方進出都難一些,可是城中發生了什麼大事兒?」曹茗岔開話題,低聲問。

  曹欣環顧四周,讓伺候的人都離開,自己朝著茗伸出了手,突然手中就多了一粒玉米種子。

  「二月末,你用生命為我祈願,我便得到了這個。」曹欣將玉米種子放到曹茗手心,輕聲道:「這叫玉米,畝產千斤有余,百來天就成熟了,我們種了二百畝地。」

  「茗,你都是你的功績。」曹欣認真的看著她,每個人生命祈願,獎勵給自己的東西都跟他本人有關系,於是道:「這是上天借我之手給你的鼓勵。」

  琴體弱,便得了調養身體的山藥、文姬姐姐喜好筆墨,便得了造紙術……

  茗呢?她定然心中也是大家都能吃飽的吧?

  曹茗看著手上的種子,眼圈莫名就紅了,孤注一擲的做了那樣的事情,她並未想要任何回報,可是看著那些被殘害的忠良,以及那些朝不保夕的百姓,她心中就難受。

  所以上蒼也覺得自己做的對,是嗎?所以她的謀劃會成功,董賊會死嗎?

  「小師傅……」曹茗裹著厚厚的棉衣,坐在暖炕之上,喝著羊湯,突然就有了傾訴欲。

  她從自己冒險回到洛陽說起,她沒有說那個代替師傅多年的小女娘在路上病逝的事情。

  師傅心善,小女娘是病逝,並非意外,但是死後,她的父母用她的屍身幫著曹公引開了一路追兵……不過好在他們還活著,也不知有沒有回到譙縣?

  「到了洛陽,我去求大司農,我說我想要去董賊身邊做侍女……他見我生了歹意,怕受了牽連,訓斥我。後來我便想到師傅你說太僕足智多謀的事,便去求了他。」曹茗用著極為沙啞的嗓音說著自己的經歷。

  為了改掉她身上的奴性,她在袁家最苛刻的教習手下學習了兩個月。

  那兩個月她學會了抬頭,遇事不慌亂,學會了世家女娘的所有規矩,背書寫字……

  然後她就在袁太僕的安排下,成了劉家守寡歸家的劉嬋。

  董卓頭疾、擾龍宗獻女、自己勾引呂布……

  說到這裡曹茗頓了頓,原以為師傅會不贊同,未曾想她眼中滿是心疼。

  「呂布對我很好,可是我忘不掉他殺人的眼神,也忘不掉那些無辜被殺的百姓的眼睛,只能事事小心……」曹茗低頭捧著湯碗。眼淚掉了下來。

  「茗,我不知你們之間門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相信時間門會告訴你,你無錯。」曹欣柔聲道。

  曹茗飛快的眨了眨眼睛,把眼淚眨掉後,繼續說起董賊對自己的嚴密保護,他欺負的每一個女子都是要搜身並洗漱之後才……所以她就改變了策略。

  她力弱,不可能近身殺董卓,便給他埋了隱患。

  選擇當著呂布的面,因不堪被董賊羞辱,自盡而亡,而後被呂布下屬高順所救,高順是袁太僕留下幫助自己的人。

  曹茗尊重袁鑒,並沒有給曹欣說出袁鑒的身份。

  「袁太僕太厲害了,他算到了每一步。他設計了不同的走向,不同的結局,算計人心他絕對是個中楚翹。」曹茗說完之後感慨。

  曹欣聽著茗講的事情,只覺得精彩紛呈,等茗喝完了手裡的湯,便將碗接過去放到一邊,然後拉著她的手,帶著敬慕道:「你真的好厲害,茗,你完全不比袁太僕差,你的聰慧你的勇氣真的是值得所有人敬佩!」

  只是這一路走來,茗定然是格外辛苦的,曹欣滿眼都是心疼。

  「……師傅……」曹茗也沒想到小師傅會是這個態度,一時之間門有些無措,

  曹欣見她忐忑,便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繼續道:「真的是太厲害了!我覺得世上所有的稱贊都不已表示我現在心中的佩服。」

  曹操、董卓、呂布、袁紹、劉備……這些人的聰慧跟厲害歷史有記在,但是茗呢?她幾年前還是一個連別人欺負了都不知道反抗的小女娘,可現在……曹欣真的覺得她值得所有人的敬重。

  「師公說,不要告訴別人,他們會害怕我,覺得我不好……」曹茗看著師傅發亮的眼睛,就知道她說的是肺腑之言,突然笑道。

  曹欣直接道:「你哪裡不好了?論膽識,論美貌,你都是這世上數一數二的,覺得你不好的都是羨慕嫉妒之言。你想想,說你不好的人,有幾個比你長的好,比你聰慧?」

  「不過,你現在確實是要低調一些,這件事不要再給別人說,我怕那人來找你。」曹欣沒有說是誰,但是曹茗明白。

  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也就師公跟蔡家女娘,還有大司農,就連高順都不知道,袁鑒隱約知道自己是曹公這邊的人。

  「我想扮作男裝,跟師公去義診,師公說我如今醫書背了不少,需要多練練。」曹茗最後對曹欣道:「師傅,我不想以劉嬋的名字被後人牢記,我只想讓人知道曹茗是女醫。」

  曹欣立馬就答應下來。

  那粒種子被曹茗繼續交給曹欣保管,她對丁氏請安之後,就搬了出去。

  師傅得天眷顧,曹茗並不意外,因為在她心中,師傅就是最好的女娘,老天若要眷顧一個人,那就只會是師傅。

  曹欣見她每日這般忙碌,臉上卻始終帶著笑容,便是臉色暗沉,發型粗糙,但也照樣不掩飾她的風華。

  茗都這麼努力,自己這個掛名師傅豈能拖了後腿?曹欣也努力學習著各種知識。

  腊月長安傳來消息,董卓允了蔡邕可以籌備女兒與河東衛家的婚事。

  曹操則是帶兵入了兗州,擊退青州黃巾軍,成了兗州牧。

  曹操底氣足,便下令為女積福不得擾民,除了富戶豪商有些不滿之外,見到曹操並未強征稅賦,甚至主動減少了來年田稅征收,百姓們反抗的心思就沒了。

  因此交接事宜處理的很順利,也讓投奔他的賢才越來越多。

  很多人其實都不理解,冷酷狡詐的曹操將給女兒積福幾乎是做到極致,這到底是為什麼?

  有人覺得他在做戲,畢竟一個體弱養不活的女娘,有什麼值得被他這般疼愛的?

  可是不管眾人如何質疑,曹操身邊的人都始終保持沉默,曹操最信任的夏侯淵等人更是身體力行的支持曹操的這個決定。

  玉米是在曹操出征時,曹欣搞出來的。

  是她讓人開荒種下去的,曹操在眾人疑惑的時候,也只是豪邁的賦詩一首,此物只因應天上有……

  小女娘突然拿出這樣的糧種,顯然不一般,加上曹操對愛女的保護已經到達極致。就連逃亡都將愛女護在懷中,若說沒點兒貓膩,大家怎麼可能相信?

  加上譙縣如今人人得種的山藥……

  雖然曹操偶爾無理取鬧了一些,大家也都覺得尚能忍受。沒辦法,上蒼就給他們選了這樣的主子。

  聽說這個用命祈願會得到獎賞,曹操其實也曾在心裡發過誓,如果孩子平安,他願意減壽,但是後來旁敲側擊之後,才發現沒用。

  心不誠無用!

  要不是女兒眼神過於清澈,追問她是誰在自己面前說謊話,曹操都要暴躁了,自己怎麼就心不誠了?

  可是孩子的仙人老師沒有拆穿自己,曹操就不想在女兒面前做一個愛撒謊不誠實的阿父。

  陳留就是日後的汴京、開封,這裡環境宜人,物產豐富,文化氣息很是濃重。曹操在這裡起義,並未強行征兵。

  相反,百姓們看著原本瘦弱的人,當了兵之後,竟然魁梧了許多,而且聽說曹軍的伙食極好,他們竟然能有飽飯吃,這就讓陳留百姓很觸動。

  如今又隱約聽說曹軍有神種,曹欣作為留守陳留的還有些權勢的人,身邊經常會有人想要打探,雖然這些打探的話根本不會傳入曹欣的耳朵。

  「你說他們為什麼不敢問阿父,問兄長,而是找我?」曹欣雖然沒聽到,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所以有些煩躁的戳戳小圓弧白嫩的小臉蛋,給阿母訴苦。

  丁氏熟練的將做好的面條喂到圓葫蘆裡,才道:「你兄長什麼都不知道,你阿父那個狗脾氣,誰敢?」

  「那就是我好欺負?」曹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

  「阿姊,阿姊!」丁瑚站起來走到曹欣面前拍拍她的肚子,聲音奶聲奶氣,曹欣立馬就蹲下來,就見他熟練的在曹欣臉上親了一口。

  另一邊被傅母喂東西的阿騖也焦急衝過來,在曹欣另一邊臉上親了一口,親了一臉的湯水。

  「阿姊的小圓弧,還有小阿騖……」曹欣摸著兩個小萌物,笑道:「你們要快快長大,日後好保護阿姊。」

  自己的智商也就這樣了,不說文姬小姐姐,就是茗也遠超自己,曹欣覺得躺贏挺好,她就做奶媽,給弟妹補血,讓他們使勁兒衝!

  「多大的人,還想讓弟弟妹妹保護你?羞不羞?」確定要在陳留常住之後,丁氏就將譙縣的孩子們除了曹鑠都接了過來,還有卞氏等。不過丁氏身邊只留了阿騖跟丁瑚。

  這兩個孩子都是天生聰慧之人,而且很親曹欣跟丁氏,讓他們都喜歡的不得了,特別是曹欣。見多了熊孩子,對於面前這兩個小可愛,簡直是疼的不行。

  「不羞,阿姊……美!」阿騖就口齒清晰道。

  曹欣衝著阿母笑道:「阿母,阿騖說我美,我是不是越來越好看了?」

  「師傅!」丁氏正被女兒逗得發笑,就見曹茗從外面疾步衝進來,喊道。

  曹欣見她神色似悲似喜,有些不對,就起身帶她去自己的閨房。

  「董賊死了!」曹茗渾身顫抖,結結巴巴道:「呂布殺了董賊。」

  「啊?」曹欣蹦了起來,重復道:「呂布殺了董賊?」

  還有幾日就是新年,呂布在這個時候殺董卓,真的很令人意外。

  「外面已經傳開了,主公應該已經知曉了。」曹茗緩了緩,開口道:「他是在自己的婚宴上,殺了董賊,喜袍下面……穿著喪衣,說要報殺妻之仇……」

  四個多月了,她已經適應了現在忙碌的生活甚至以為自己之前做了無用功,結果呂布突然殺了董賊,曹茗有些懵。

  事情是她做下的,可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實,自己真的就做了這麼厲害的事情?

  呂布花四個月的時間門讓董卓相信他劉氏之死並未遷怒自己,董卓甚至刻意漏過幾個破綻,也沒見呂布傷害自己,並且還幫自己訓責了護衛。

  所以呂布再娶,邀他正婚的時候,董卓想了想就沒有拒絕。

  甚至嘲笑郭汜跟李傕的阻止是小人之心。

  自呂布喪妻之後,董卓雖維護了李儒,但對李儒的信任就少了很多。

  作為新郎,呂布身上穿的是繁瑣的喜袍,自然不可能帶利器。唯一利器,也只有呂布在婚宴上送給新娘的一把匕首,放在喜盤之上。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的時候,大家喝酒吃肉看著新人行禮,呂布突然提出,自己無父母,故第一禮想拜太師。

  董卓剛直了身子,准備擺擺義父的架子的時候,本該跪地磕頭的呂布突然跳起來,抓著喜盤上的匕首就直直插入了董卓的胸口。

  董卓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反應過來,剛想避開,卻發現自己及頭暈眼花,動作有些遲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匕首插入自己的身體。

  但不知為何,他竟是未曾覺察到太多的痛苦……

  不疼,所以這是在做夢?董卓的臉上甚至露出了笑容。

  緊接著呂布抽住了藏在喜案之下的長刀,開始了自己的殺戮。

  一刻鐘的功夫,呂布就將酒宴上的人殺了個大半。

  眾人這才知他在酒水中做了手腳,他們如待在的雞鴨,渾身無力。

  一刻鐘之後,董卓的親信女婿兒子侍衛隨從全部死在呂布手中後。

  滴著董卓帶血的頭顱被呂布插在長刀之上,只見他另一手拽掉喜袍,竟是露出麻衣,指向眾人:「我與老賊血海深仇,今只殺賊人及其家眷隨從,余著皆不問。」

  眾人撐著發暈的腦子,看著呂布都覺得好似在做夢,但是突然一體盆盆冷水被人從後面澆過來,一個激靈之後,全都清醒過來,這才發現不是夢。

  「殺你們,我易如反掌,但我與爾等無仇。」呂布說完便揚長而去。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眾人無不驚訝,呂布被封溫侯,與王允等人共掌朝事,袁鑒站在他身後勸他莫要將只抓兵權,將朝政都交由王允處理。

  呂布不耐煩的揮揮手,道:「我最是不喜這些,有了兵權,誰敢惹我?」

  袁鑒見他聽不進去,便不多說。

  呂布以為妻弟生氣了,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道:「你姐夫我不傻,我已經找了幾個謀士在王允身邊監督,再說那個小皇帝對我可比王允那個老匹夫態度好多了。」

  袁鑒低著頭笑道:「就知姐夫厲害。」

  「我厲害?我看你才厲害,之前參入酒中的藥粉你還有嗎?那玩意兒不錯,不知不覺迷倒一大片。只是可惜老賊死的輕快。」呂布說完,還在桌子上恨恨的錘了一圈,恨不能將董卓鞭屍。

  呂布因殺董卓名震天下,曹操得到消息的時候,深吸一口氣,嘴裡念叨了一句,女人難養也!

  雖然剛經過一場苦戰,但是曹軍鬥志昂揚,曹操准備一鼓作氣,趁著年夜,拿下另一支由管城帶領的黃巾軍。

  結果打到跟前,曹操愣了。

  跟之前的黃巾軍不同的是,渠帥帶領的黃巾軍卻是一群瘦骨嶙峋扛著鋤頭的人。

  見到曹操,直接就投降了。

  「聽完跟著曹公有飯吃?咱們想活著,想有飯吃。」管城帶著人對曹操道。

  曹操讓他們給自己這邊之前戰死的將士入土為安,就收了他們。

  連續五天,曹操看著這些隨自己出征將士的墳墓,跪地哭了一場,又被陳宮許褚扶起。

  「說好年年陪孩子過年,今年竟是食言了。」曹操實在看不過管城等人過得可憐,就將軍糧送了一些過去,全當給他們過年了。

  「老大,你說得對,跟著曹公有飯吃,還有肉,我都沒吃過肉。」熏制的豬肉也送了半頭過去,這些人哪裡見過這陣仗,有個膽大的孩子直接道。

  管城摸著看著就膘肥的豬肉,喃喃道:「我只是聽說他不殺民,反正咱們打不過。」

  「哈哈哈哈……」送糧的陳宮被這番言語直接逗笑了。

  陳宮看著他們道:「我瞧你們也不像是當兵的樣子,不如日後隨我們種田如何?

  「主公還管種田?」管城震驚道。

  陳宮指著軍糧中的一個極長的棍狀物品道:「這個名山藥,煮熟味美可飽腹,可養身。你們種嗎?」


第57章 山藥惹眾妒 曹欣:拍賣呀!阿父。……

  「此物適合沙地種植, 種下去之後根莖長於沙土之中,畝產兩千斤,種嗎?」陳宮眼中有些狂熱, 帶著誘惑問。

  要不是山藥地不能輪重, 沒種兩年就要讓地緩兩年, 加上有了玉米這樣的神糧,曹操也沒有把此物拿出來的想法。

  而且此物出了譙縣,曹操也知道瞞不了多久。所以在傳播出去之前,就想先讓自己治下的百姓多種。

  只要這群人說不種, 他就想法子讓主公答應,去他家鄉來種植。

  「兩……兩千斤?」管城當場就跪了,身邊的一個老農摸著山藥,結果腿軟,將山藥掰斷了, 瞬間就自責的嚎啕大哭起來。

  他們是活不下去才起義的, 一輩子種地,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會, 現在?

  兩千斤?!

  有此等神物, 他們為何還要起義造反?

  管城跪在上匍匐到陳宮腳邊, 激動道:「種種種,咱們種!」

  「莫哭了, 這東西本來就要煮來吃。一會兒就給你吃你掰掉的這些。」陳宮當場就讓人生了火, 連洗都沒洗, 就把山藥掰斷扔進去。

  「日後得的多了,去皮切片,煮成山藥湯,是極為養身的湯食。」看著燃燒的火堆, 繼續道:「或蒸或煮,甚至可當做菜來抄,用豬油炒甚是美味。蒸好之後碾成泥制成孟德糕,也是極為香甜可口的。」

  至於為何不叫山藥糕,而叫孟德糕,只因為這是去年女公子送給主公的生日賀禮:蜂蜜孟德糕。甜而不膩,軟糯清香,女公子當時祝她阿父步步高升!

  想到當時主公感動的留下了那不值錢的眼淚,陳宮在心中深深嘆了口氣。

  誰能想到主公長得如此……粗糙,卻是個愛哭的漢子?

  除去一開始的感動,中間的震驚,陳宮如今已經麻木了。

  不過之後每每他們慶功,桌上都會有孟德糕,或是蘸了蜂蜜,或是包裹了各種餡料,更過分的是竟然包了鹹肉?雖然好吃,但是他更喜歡綠豆棗泥陷。

  當然包什麼他說了不算,隨女公子口味而定,但是慶功卻成了他們戰後最期待的事情。

  也不知道下回回去是什麼餡的?

  折騰了山藥的各種吃法之後,曹欣也想不出來了,不過因為曹操寫信抱怨行軍路上餅子硬如堅石,咬的他牙疼。

  想著大過年的阿父竟過得如此艱難,曹欣也覺得頗為可憐。

  於是讓人搭建了烤爐,准備給制作一些餡餅吃,天冷耐放。

  剛好曹茗義診的時候遇到一頭耕牛因為斷了腿不能勞作,問自己要不要吃牛肉?

  吃自然是要吃的,於是曹欣就叫了阿母還有曹洪等人的家眷,一起烤一批牛肉餡餅送過去。

  原本這些貴婦人們對於這種粗活並不想做,但聽到是給自家夫君父親兒子做,看到丁氏曹欣都動手了,竟是沒有一個拒絕的。

  「此物為娘子餅,大都是諸位家中女眷所制。」幾車餅子送到軍營之後,送餅的人哆嗦著對眾人道。

  曹操現實看完手裡的信件,忽略了上面關於問候阿父有沒有給他多添幾個弟妹的話語,而是看到女兒說只有一頭牛,只能做這麼多,也不知好不好吃?希望阿父在外保重身體,切記她很阿母都在家中盼他平安歸來。

  瞬間曹操眼神就濕潤了,可是突然看到最後一行,表情微頓,甚至變的有些猙獰起來。

  荀彧離得近,瞥了一眼,之間最後一頁赫然寫著:

  『阿父!便是敗了,你也要回來,咱也不是第一次逃亡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狗熊也是熊,人活著就有希望。阿父,失敗是成功的阿母,不要害怕,臉皮放厚一些……』

  後面的話,荀彧沒有看而是默默退後一步,嘆息道:「我的家眷還未至陳留,也不知諸位誰能分我一個品品。」

  「女公子說,單身之人自是沒有娘子餅,不過……」來人指著最後一車後道:「這叫單身餅,有沒有餡料,餡料多少全憑運氣。」

  「文若,你就吃單身餅吧!」曹操緩過來,這才道。

  其他每人六塊餅,餅的大小各異,形狀各異,曹操面前卻有足足二十塊。

  有六塊是阿姊包的,剩下的都是曹欣叫了兄長義兄,還有弟弟妹妹們一起做的。哪怕二妹妹不喜歡人多鬧騰,曹欣也將她拉了過來。

  抱大腿,曹欣自認為自己是專業的,這些兄弟姐妹又沒得罪過她,她也願意他們一把。男子尚且能因為身份成就一番事業,但是女子……被嫁給誰,就要看在阿父心中的地位了。

  曹操看到這麼多的肉餅只覺得心裡暖洋洋的,所有兒女之中,他最看疼愛欣兒,欣兒也從未讓她失望過。

  看著其他人的眼神,曹操將自己的餅子收好,開口道:「身為主公,我有這個權利。」

  「是極是極!」眾位都連忙拱手。

  曹操知道裡面是肉,就讓人端了火盆,拿著棍子插著邊烤邊道:「就一頭傷牛,婦人孩子們都未曾舍得品嘗,都給我們送了過來。」

  說到這裡,曹操還感性的掉了眼淚。

  其他人默默對視之後,就附和著他的話,然後陳宮突然提及接下來的戰事。

  就在火堆旁,大家一邊說著如何與黑水軍作戰之事,一邊燒餅子烤餅子,肉香十足的餅子讓他們吃的格外心滿意足。

  『餅子雖好,但這卻並非只是普通的肉餅,而是家人的牽掛。』

  曹操說這些話的時候,喉嚨還覺得有些不適,但是看著其他人全都感動要落淚的模樣,倒是沒有再次落淚。而是不禁感慨,還是自己能經得住這些肉麻的話語,其他人還有的練。

  「本來是好話,為何從主公口中說出,竟是有些詭異。」許褚看了眼荀彧手裡的白餅,低聲問。

  荀彧撇他一眼,伸手在眼睛上揉了揉,然後道:「拿個肉餅來換,我給你說個明白。」

  「不用!我不聽了。」許褚連忙道有肉餅不吃,雜糧餅,他又不傻。

  賊兵入侵,許褚已經招募了上千族人壯士抵御,但誰曾想賊人剛到,曹操大軍就來了,他們殺了賊寇之後,許褚見狀直接就歸順了曹操。因他勇武,又是同鄉之人,曹操就讓他做了自己的護衛。

  許氏一族這才知道譙縣已經不是曾經的譙縣,在得了曹操的允許後,全族已經遷了回去,許褚則將父母妻兒送至陳留,以示忠心。

  一想到這樣好吃的肉餅父母妻兒都沒吃,省下來給自己,心中滿是暖意跟愧疚,哪裡舍得分與旁人食?

  荀彧見沒有人跟自己交換,回到自己的營帳的時候,順便就給自己帳外的護衛分了兩個出去。

  「肉餅?這麼多肉?」

  結果他剛走進去,就聽到門口的驚呼,扭頭一看,瞬間頓住了。

  自己剛才吃了兩個都是雜糧餅,裡面連肉花都沒有,隨手給出去的兩個裡面竟然滿滿都是肉餡。雖然因為冷肉凝固了,可是全是肉!

  憤憤的做到自己床邊,他順手將剩下的兩個餅子也掰開,然後氣呼呼扔到邊上小案上,倒頭就睡。

  「文若,這個肉餅可真好吃,我聽說你有好……酒……哈哈哈,文若,我記得你之前在主公帳中就吃的就是無陷餅,怎麼……你這運氣,也沒誰了?」

  來人正是夏侯淵,他原是找荀彧喝兩口,誰知直接看到他扔到桌上的干餅子。

  荀彧猛地坐起來瞪著他,然後突然出其不意,就搶了他手上的肉餅。

  運氣算什麼?就算沒有好運氣,還沒有手了?

  夏侯淵想要搶回來,他已經開始咬了一口,見他吃的惡心,就有些嫌棄的扭過頭。

  很快又嘆口氣,夏侯淵沒聲好氣道:「葷食要熱著吃,小心吃壞了肚子。」

  因為牛肉餅的事情,曹操這邊熱鬧了許久,將士們無不想著趕緊打完回去見家人,於是不管是接下來擊敗黑山軍,還是將黃巾軍精銳收編,都讓曹操名聲大噪。

  也並非沒有敗仗,但是在糧草充足,裝備精良的基礎上,曹操便是敗了,也不傷元氣。

  董卓死後,長安城內也並不太平,王允呂布各自為政,可是因為王允對蔡邕不滿,呂布因為愛妻曾與蔡家女交好的事情,護了蔡邕,讓王允日升不滿。

  蔡邕在董卓死後,就生了退意,可王允抓住他因董卓之死嘆息的事情,大做文章,非要將他跟董卓相提並論,給他治罪。蔡邕知道,這是王允擔心自己會影響到他的權勢。

  正想著怎麼護住一雙兒女。

  卻未曾想呂布出手護住了他。

  呂布殺了董卓全家,如今便是有諸多罵名,但因人人懼他,故而無人敢惹。

  在王允再次找蔡邕茬兒的時候,呂布直接諷刺了王允,說他在學董卓,學董卓的殘暴……

  王允自然辯解,可是呂布直說董卓老賊就喜歡排除異己。

  「多謝溫侯!」蔡邕為此專門找呂布道謝,並提出自己想要隱退。

  「先生想走便走,有本侯在,定然助先生得償所願。」呂布對蔡邕沒什麼別的感情,不過讓人拿了一套名貴的首飾遞給他道:「這是給先生愛女的添妝。」

  「溫侯當小心賈詡此人……」蔡邕深深行了一禮,呂布當時沒有殺賈詡李儒等人,失策了……可自己如今都自身難保,還給人獻策,豈不貽笑大方?

  呂布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但卻不放在心上。

  「呂布可惜了……」帶著妻女拿著呂布的令牌離開的時候,蔡邕在車中嘆道:「他如今已無退路,有無前路。」

  呂布跋扈,脾氣暴躁,朝中上下都被他教訓過,另有董卓舊部虎視眈眈,他這個位子不好做,蔡邕承他的情,所以為這樣一個猛將的結局嘆息。

  「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的。」蔡文姬靠著阿母,輕聲道:「若是溫侯從前少些殺戮……」

  說到這裡,蔡文姬一頓,便是少些殺戮,想來跟茗也不相配。不過呂溫侯卻不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

  蔡邕出了長安,並未直接去陳留,他知王允小人之心,怕王允派人追殺,便打算先繞路,再想法子去譙縣,後從譙縣入陳留。

  「阿父,用這個吧!」蔡文姬卻想直接去陳留,於是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茗給她的。

  蔡邕跟柳氏看了女兒將自己弄得跟流民一樣,兩人對視一眼,然後也學了過來,連同兒子一起。

  中途蔡邕才帶著柳氏跟一雙兒女在留宿的時候趁著夜幕匆匆離開,走了一夜路上幾人看著原本的奴僕照常駕車離開,蔡邕之子剛想問阿父為何要走?就感到地面一陣晃動,蔡邕忙拉了妻兒跪在路邊。

  兩人眼睜睜的看這兒大批兵士衝過去直接將蔡家的車隊男子老弱婦孺殺盡,留了年輕的女子跟金銀布匹都搶走,剩下的幾車書,直接點火燒了。

  看到這一幕,蔡邕忙跟柳氏一人拽了一個孩子躲進邊上的林子裡。

  直到那些人都走了,蔡邕才踉蹌的跑過去,卻只看到一堆灰燼。

  「阿父,人活著便好。」蔡文姬扶著阿父,安慰道。

  蔡邕悲痛的看著這些灰燼,然後一陣咳嗽之後,然後哽咽道:「走吧!去找曹孟德,我從前將書借他抄過。」

  在譙縣的時候,曹操就用新造出的紙,將自己的書籍大半都抄過,從前他還覺得曹孟德奸詐,給的不甚情願,但現在卻很慶幸。

  「妹妹,我背你。」蔡文姬聽到兄長關心的聲音,忙搖頭道:「不了,兄長你還拿了這麼多東西,我們快走吧!」

  沒了奴僕,一家人不知方向如何,蔡文姬就拿出了自制的指南針。

  許是為了給呂布難堪,蔡邕一家被殺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

  呂布瞬間就怒了,他不傻,自然是王允做的,直接提刀去了王府。

  「姐夫……」袁鑒想要阻止,呂布已經快步離開了。

  他嘆口氣,找了侍衛過去攔人。他原本留在呂布身邊是打算繼續報仇的,可是呂布一步步走的都是必死之路,攔也攔不住。

  若是攔不住,那便是王允的命,也是呂布的命!

  袁鑒現在在考慮是去找叔父袁術,還是袁紹?至於找曹操……袁鑒暫時還不想。他還想看看這兩個叔父,想看看他們有沒有對阿父還有族人們的死而有一絲的愧疚。

  蔡邕路上全家被殺的消息傳出的時候,一開始眾人還是瞞著曹欣的。

  但是臨近春耕,她整日出門,還是在無意中聽到了。就很驚訝的再次看了背包之中的造紙術的紙張,看到文姬姐姐目前上尚且無恙,這才松了口氣。

  「文姬姐姐尚在人世。」曹欣對曹茗說了以後,曹茗低頭思索之後,告訴曹欣,她將染膚的藥水給過蔡家女娘。

  兩人對視一眼,然後曹欣嘆氣道:「沒想到我們竟然都……」有逃亡的經歷。

  玉米種植在三四月,曹欣便想著先給阿父他們中一批菜送過去。

  曹操給曹欣留的人很多。

  「種豆子,做豆腐豆干……」打仗方面曹欣自然是幫不上忙,但是如今阿父剿匪無數,並不缺錢,雇佣一些婦孺種菜種豆,也算是雙贏。

  種好的蔬菜煮熟之後,放到火炕之上烘干,然後就麻袋就能裝很多。

  黃豆做成豆腐,用醬油鹵後,燒成豆腐干。

  還有山中采的木耳菌菇春筍等都被處理後收集起來。

  豌豆洗淨去皮曬干磨粉……

  豌豆粉加上木耳春筍豆干青菜煮成的湯,很是鮮美,裡面加上一些雜面粉,還能飽腹。

  干活拿錢,沒有人不願意,干得多拿得多,許多人都是爭著搶著要這個機會。

  這些東西源源不斷送到前線之後,曹軍的兵士只覺得每日就過的快活極了。

  他們從前許多都是普通農人,因為活不下去造反,如今也沒想到戰敗還能有飽飯吃?

  便是再度戰敗,被收編,還想著回曹軍。

  曹操手上有神種的消息,即使曹操嚴防死守,還是傳了出去。

  「這東西能吃?」袁紹袁術等人都想法子弄到了山藥,看著長長的灰褐色棍狀物,袁紹皺眉問。

  屬下稟告煮熟能吃。

  「有此等神物,乃天下之幸,曹孟德就該拿出來與天下共享之……」等確定了能吃,袁紹直接開口道。

  眾人都跟著附和,仿佛曹操不拿就是跟天下百姓作對。

  一瞬間曹操就收到很多的信件,有問他討要的,有拿東西跟他換的,還有直接斥責的。

  曹操知道自己不交出來必然惹了眾怒,但是要他交出來也沒那麼容易。

  「拍賣,價高者得之。」曹操寫信給女兒吐槽的時候,曹欣回信道。

  「主公!價高者得之這話說的好!」甄逸如今已經徹底投向曹操,聽到曹操詢問,立馬跳出來,然後表示這事兒他熟,當時賣皂的時候,他就做過類似的事情。

  玉米種子被曹操命人看守,山藥種子難免還是流傳了出去。曹操面上惱怒,但心中早有准備。

  在眾人相勸之下,只能『憤憤』的表示同意。

  「收到山藥種子,必要告訴百姓,我曹孟德願意讓出此等良種,是為給女兒積福。」曹操聽他們商量的熱鬧,猛地一拍桌子,惱怒道。

  「末將領命!」一種謀臣武官全都跪下來,齊齊喊道。

  夏侯淵看著曹操,開口道:「主公,我們都知您心系天下百姓,您且安心,定然會將您為女公子積福之事傳遍天下。」

  看著曹操越發愛矯情,夏侯淵都想直接錘上去,可如今他們關系不同,想到日後還要陪他做戲,只覺得心累。

  曹操冷哼一聲,瞪了夏侯淵一眼,不再說話。

  「曹孟德廣發英雄帖,說是良種有限,不知該給誰,要進行競價,價高者得之?」王允一拍桌子,大怒道:「都是賊子!」

  有好東西不想著獻給朝廷,竟然要用它謀利?曹孟德絕非好人。

  說罷,王允就要交曹嵩過來問罪,卻得知曹嵩已經久為上朝,在府中養病。

  曹嵩不是蔡邕,他手裡的人脈牽扯宮中,王允雖惱怒,卻沒有向對蔡邕那樣,直接起了殺心。

  董卓死後,曹操就寫信要曹嵩離開長安,曹嵩卻有自己的想法。

  等良種之事爆出,曹嵩暗罵一聲不孝子,卻也知道該離開了。

  此時賈詡等人卻召集董卓舊部,突然攻打長安,給眾人來了個措手不及。

  西涼軍攻入京城,就是呂布,面對凶猛的西涼軍,也並抗住,只能倉皇逃離。

  袁鑒有些懵,他之前剛跟小皇帝聯絡上,雖然並未用袁家子的身份,卻也得了天子信任,可是不等他們深交,呂布走的時候,一個姬妾未帶,卻把他帶上了。

  坐在呂布安頓兒女的馬車上,袁鑒臉上有些復雜。

  長安發生這樣的動蕩,曹操原本要招待各路諸侯一起開拍賣會的事情,只能暫時擱淺。

  有人對曹操提議,呂布勇武,可招之。

  但是曹操直接拒絕了,他本就很難相信人,更何況呂布先是背叛丁原,後又背叛董卓,曹操信不過他。

  呂布從長安逃離之後,第一選擇是袁術,袁術身為袁家嫡次子,如今勢力最大的諸侯。可是接到呂布投誠的袁術,卻只給呂布了一些糧草珠寶,就拒絕了他。

  隨即呂布又准備投靠袁紹,他也同樣拒絕了呂布。

  「姐夫,為今之計,只能擇一地自立。」袁鑒比呂布看的明白,見他不死心,還想去投靠劉備,忙阻止道:「劉備自稱皇叔,姐夫從前作為,他定然不會接受。」

  劉備野心十足,卻自稱正統,怎麼會沒有野心?袁鑒覺得他更不可能接受呂布。

  當今天下,會接受呂布的諸侯很少,他如今已走到末路了。

  「那就去打他!」呂布聞言卻直接道:「我如今打不過袁術袁紹,還打不過劉備了?」


第58章 陶謙之死 曹欣:屠城?阿父,不要!……

  呂布歪著頭, 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人值得自己害怕。

  這些人不敢接納自己,卻要偽裝親切,又是送糧又是送珠寶, 不就代表他們不敢得罪自己。

  不就證明自己所向無敵?

  既然沒人敢收自己, 那他就給自己打個屬於自己的地盤就好了。他雖然不愛那些陰謀詭計,所以想擇一個主公, 但是不代表他就認慫。

  呂布投靠劉備,原想著劉備不同意,畢竟劉備自己如今都在公孫瓚下做事。等劉備不同意了, 他就直接打過去。

  結果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 盡管呂布態度囂張,劉備卻接受了,欣然接受。甚至叫了呂布兄長!

  袁鑒震驚了片刻,世上竟有如此無恥之人?但他待在呂布身後並沒有吭聲, 只是看向劉備的時候,眼底就充滿了警惕。

  能忍常人不能忍, 這人是個人物!

  呂布別的不說,武力值絕對是沒的說。

  就這樣,呂布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成為了劉備的屬下,但是他依舊桀驁。

  「不……走嗎?」高順看著袁鑒, 低聲問。

  袁鑒搖搖頭, 神色莫測道:「這兩年我經歷的遠比我從前更多, 我本以為自己能看透人心,但如今看來, 到底還是年輕。」

  高順見他不走,心中微嘆,他對呂布並未有任何的愧疚, 可背叛的事情既然已經做了,他就不後悔。

  袁紹逃離洛陽的時候,並未帶上妹妹母子,而是重新再娶,重新生子。是太僕庇護了他們母子,給了他們棲息之所,喘息之地。自己又暗中照顧,方才……

  可哪怕知道那是自己的外甥?呂布依舊選擇殺了他。

  即使呂布自覺貼心,並未讓他參與屠殺袁氏一族的事情,也下令放了他的妹妹一命,可聽到外甥被殺,妹妹還是自盡了。

  看到他們屍體的那一刻,高順心中就充滿了仇恨。恨呂布,恨董卓,更恨袁紹兄弟。

  如果不是袁紹兄弟激怒董卓,自己的妹妹跟外甥就不會死。

  而且袁紹跑的時候帶了妾氏庶子,卻沒有帶妹妹跟外甥,留他們嘗盡人世冷暖。

  如今,呂布竟想投奔袁紹,讓袁紹做主公,高順當時差點兒沒忍住一刀砍過去……

  高順尊重袁基,但是他依舊想要袁紹兄弟死!

  呂布能打,劉備兩個結義兄弟關羽跟張飛同樣能打,既然能痛快打架,劉備態度又好,呂布便自覺在劉備這邊的日子還不錯。頗為安分的聽從劉備的指揮。

  只是比起呂布,劉備顯然跟看中自己的兩個結義兄弟,加上他實在囊中羞澀,他本人又極為樂善好施好說話,呂布帶的將士待遇一時之間下降了許多。

  呂布為人如來跋扈,他手下將士也是如此。不過呂布如今不缺銀兩,倒也沒鬧出什麼大亂子、

  因此也有看不過眼的,比如趙氏兄弟。

  「世叔,劉備此舉,怕是不妥吧?」趙雲很是不滿的質問公孫瓚。

  公孫瓚嘆氣道:「劉皇叔自有安排,子龍你莫要惱怒。」

  趙風按住弟弟道:「岳父說的在理,子龍你年紀尚幼,還是太過魯莽。」

  趙雲看了哥哥一眼,沒有再說話。

  自從兩年前,兄長娶了嫂嫂之後,公孫瓚就多次用長輩身份教訓自己,簡直可惡至極。

  至於劉備,趙雲一開始還挺喜歡他的。

  他覺得劉備跟曹公有些像,都是很熱情的人,不過比起曹公富貴,劉備則小氣了許多。

  可如今他竟然收了呂布?趙雲就有些不理解了。

  劉備收下了呂布,這讓諸位諸侯都頗為震驚,就連曹操都暗中感慨劉玄德膽子不小。不過一個小小縣令,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收下呂布?

  呂布天生反顧,且名聲極差,劉備收下此人,就證明劉備絕對野心不小。

  曹操暗中嘲笑一番之後,並不以為然,就是有呂布,劉備也暫時成不了大氣候,況且他本人如今還依附公孫瓚,卻還如此膽大收下呂布……就不知公孫瓚怎麼想了?

  曹操如今駐軍甄城,此時袁術居封丘,兩人常有交戰,袁術仗著袁家嫡子的身份,依舊跟從前一樣看不慣曹操,對他多有挑釁。

  曹操早已不是從前的曹操,就是曹操表現的大氣不與他計較,荀彧等人也不可能放過侮辱主公之人。

  因此雙方屢屢交戰。這時候袁術才發現,他竟然打不過曹操?猶豫過後,就干脆直接南下殺了揚州刺史,占據了淮南之地。

  曹操如今每打到一個地方,都沒有強行征兵,同樣,也沒有強加賦稅。因此對於他的到來,並沒有引發過大的動蕩。甚至看到曹軍吃得好,反而不少人都主動想加入,只因為想要在有生之年有口飽飯吃。

  如今的曹操已經是眾人不可忽視的存在,擊敗袁術之後,曹操終於有時間回了長留跟妻兒團聚。

  享受天倫之樂的同時,曹操就想到尚在長安的阿父,董卓舊部現在占領長安,也不知阿父可還安好?

  曹操心想阿父的日子想來不好過,便想邀他過來孝敬。

  但未曾想曹不等曹操派兵過去迎接,曹嵩因受到王允等人排擠,借著董卓舊部打來,自己帶著家眷兒女提前離開了。

  聽到這個消息,曹操心中一緊,連忙派人去找。

  就在曹操等消息的時候,蔡邕一家人終於到了。

  「文姬姐姐,你終於來了。」當蔡邕帶著一家人費時半年東躲西藏來到陳留之後,不光是曹欣驚喜,就連曹操也甚是驚喜。

  曹操大力在蔡邕肩膀上拍了拍,激動道:「虧得伯喈兄無恙,我……」

  說著甚至有些說不下去,將人抱住,感覺到懷中人瘦的只剩皮包,還落了淚。

  蔡邕有些憋氣,好一會兒曹操松開了,這才感覺舒坦一些。他們這一路走的艱難,為了防止臉上被人看出不妥,連臉都沒敢洗過。

  虧得孟德竟然未生嫌棄……蔡邕甚是感動。

  「伯喈兄快去洗漱吧!」剛剛流淚的時候鼻子有些堵住了,如今搓了鼻子,曹操的味覺恢復,忙退後了兩步道:「想來一路操勞,等你修整好了,咱們再說。」

  蔡邕感激的話還未說出口,就看到他眼中的嫌棄,直接扭頭就走。

  丁氏也忙讓人帶了柳氏跟女兒下去洗漱。

  「瞧著不比那些逃荒的人好多少。」丁氏不光給他們安排了食宿,還讓人請了醫師過來照看。

  曹欣也是帶著心疼道:「蔡師傅頭發都白完了。」完全像一個老者,哪裡有之前在譙縣時候的精氣神?

  曹操嘆氣道:「伯喈兄這一路想來定是吃了太多的苦,他到底文弱了些。走半年才過來,曹操其實是有些無法理解的。」

  「還是阿父能干,便是逃命,咱們也沒有這麼悲慘。也沒饒太多路。」重要的是阿父越跑精神越好,甚至一到陳留就起義。

  曹操聞言頗有些得意,自己後有追命,前有賊寇,確實不易。

  但還是道:「莫要在你蔡師傅面前提及此事,日後就讓他留在陳留休養吧!他這身子,估計也後也做不了什麼了。」

  柳氏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一路奔波更是傷了前幾年養好的基本,這一路奔波傷了肺腑,就是華佗也無力醫治,只能讓她不要那麼痛苦。

  蔡邕得知此事並不意外,早在一個多月前,娘子就開始吐血,只不過怕孩子擔心,硬撐著而已。如今一家得救,許是已經放下心來,各種症狀就顯露了出來。

  蔡文姬紅著眼睛哭的不能控制自己,阿母本就體弱,可這一路從未抱怨過一次,反而在自己跟兄長堅持不下去之時,給他們諸多安慰跟支持。

  曹欣最是看不得這個,扭過頭,抹了眼淚,去給柳氏把了脈,確實不好,熬日子而已。但是如果照顧的好,許是能多撐一撐。

  蔡邕一家平安歸來,衛覬也很是高興。

  「我為琰兒籌辦的嫁妝……」蔡邕看著衛覬開口道:「路上被人搶奪了……」

  原本呂布讓董卓答應了女兒出嫁之事後,蔡邕就想趕快送女出嫁,但是未曾想,因為跟衛家書信往來不便,還沒收到衛家迎親的信件,董卓就死了。

  「只要人平安就好。」衛覬連忙道:「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我想……」蔡邕想到老妻如今的清醒,便開口道:「想……給兩個孩子……」

  「蔡公,我們兩家的親事作罷吧!」成婚二字未說出口,衛覬突然開了口,在蔡邕臉色更難看之前,忙道:「之前蔡公您在長安,並不知道家弟如今的身體……」

  「他已無生育的可能。」趴在蔡邕耳邊,衛覬輕聲道。

  蔡邕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衛覬。

  「仲道這幾年學了老莊,越發隨性,他的身體不可過喜過悲過累……」衛覬有些歉意道:「如今先生脫險,女娘前途必然不錯,不該……」

  華先生說了,成婚洞房都是費心血之事,弟弟……不能做。且娶妻對他而言只會是累贅,如今蔡家已經脫困,衛覬就不想勉強弟弟了。

  後面的話,衛覬沒有說,蔡邕明白。

  衛家在自己危難之時並未取消婚約,在自己平安之後才說這話,蔡邕也懂,可……如今取消婚約,妥當嗎?

  「衛家在蔡家危難之時都未有易心,如今我蔡家又怎會生二意?」蔡文姬從後面走進來,看著衛覬道:「便是一生無子,文姬無悔。」

  衛覬愣了愣道:「那我問問仲道。」弟弟得了心悸,衛覬自是不敢勉強他,遇事更是不敢隱瞞,畢竟他不能保證一直瞞著。

  他如今在譙縣待著還算舒心,平日裡教導那些孤孩讀書之余,還有五好友。如果他想娶妻最好,不想的話,衛覬其實也不想勉強。

  不去勉強,弟弟許是能多活幾年。

  他想要弟弟活著,也希望蔡家女娘有更好的未來。

  蔡邕點了頭,只能這樣了。

  雖然曹欣一直說蔡文姬還活著,但是除了她的父母以及曹茗,基本上沒人相信。

  如今蔡邕全家平安歸來,以蔡邕的威望跟才華,倒是又給曹操引來不少良才。

  曹欣發現文姬姐姐這次歸來,眼中多了些什麼?她從前酷愛琴棋書畫,習醫也是為了她阿母,可如今……

  卻是放下書本,照顧柳氏的同時,更多的喜歡跟自己一起去田地。

  春雨之後,有些玉米苗就已經倒地了,這個時候,他們就要人工用木棍跟布條將苗兒重新扶起來。

  農人們對干這個沒有絲毫怨言,曹欣一扭頭,卻看到文姬姐姐竟然也下地了。

  她拉起繁重的裙擺,學著農人們一起干活。

  「文姬姐姐,這一路很辛苦嗎?」曹欣在她上來洗手的時候突然問。

  蔡文姬點點頭,柔聲道:「很苦。」

  「我體會過飢餓燒心是什麼感覺,啃過草根樹皮,也看過有人在自己面前餓死……」蔡文姬看著這一片玉米地,眼中卻帶著笑意道:「欣兒,這片地能養活多少人?」

  「這一片的話大約能保證兩千人一年無憂。」曹欣思索了一下,一人每日一斤糧的話是這樣的。同時玉米地裡會套種黃豆……還有其他吃食,所以兩千人是夠的。

  蔡文姬眼睛一亮,隨即嘆道:「兩千……可真好啊!」

  這樣的地,光是陳留就有十幾處,更不要提還有沛國二十一縣……到處都是曹公種的糧食,曹公能不強征百姓,就能做到不讓兵士挨餓,真好。

  「是呀!確實很好,玉米這幾年只會供軍中食用,待日後才會優先給阿父治下百姓種植,所以百姓們看的比我們更重。」

  知道這東西能活命,若是跟山藥一樣被賣出去,百姓們只要想到自己還未吃到,就起了護食的心思,主動幫忙看護。

  曹欣說到這裡,就忍不住誇起曹茗,就興奮道:「茗她如今已經能帶著許多女醫出去行醫了,她現在特別自信,甚至當著阿父的面,也會堅持自己的想法,一點兒都不似從前的那般自卑。」

  蔡文姬這次回來還沒有看到曹茗,一問才知她現在去譙縣了。

  「這幾年甄家主又送來了許多孤孩,都養在譙縣。」曹欣跟著解釋道:「茗就想看看還有沒有資質出眾的女娘,她想收幾個做弟子。文姬姐姐,你沒想到吧?我要做師祖了。」

  蔡文姬一愣隨即輕嘆:「茗她有大志向,可我卻不知如今能做什麼?」

  如果衛家二郎願意娶自己,她就要嫁給對方,跟阿母、跟身邊所有的女性長輩一樣,相夫教子,不,沒有子,一起讀書彈琴,夫唱婦隨……許就是最好的未來。

  可……總覺得這樣的人生一眼就看到頭了。

  「文姬姐姐,衛家二兄他……他不適合成婚。」曹欣看著蔡文姬,認真道:「他的身體很差,既然衛家已經提了退婚,你就勸勸蔡師傅,退了這門親事,對他對你都好。」

  這兩年,衛覬不是不想將弟弟帶來陳留,可是他幾次病危,衛覬便不敢過分勉強了,只能盡量爭取多回去看他幾次。

  「如今這樁親事已經不由我來決定了。便是退婚,很快也會有下一樁婚事。」蔡文姬嘆口氣。

  如果為了衛家二郎好,她願意退婚,只是……退了這門親事,必然還會有其他的婚事,身為蔡家女,她不可能不嫁人。

  阿父跟他們說了,如今阿母的情況不好,如果衛家二郎還想退婚,那就會很快給自己重新定一門婚事,不讓阿母帶著遺憾離開。

  曹欣歪著頭,婚嫁這種事,離她太遙遠。

  「文姬姐姐,既然改變不了嫁人的命運,你可以自己選一個可以結婚的對像呀?」不過曹欣見她眼神太過悲傷,便給她出了個主意。

  「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重要的是姐姐喜歡才好,嫁給喜歡的人,總是歡喜的。」

  蔡文姬聞言卻連忙搖頭:「不可,欣兒妹妹,你萬萬不可有這樣的心思。」

  聘者為妻奔為妾,蔡文姬自幼就知道這個世界對女性有多殘酷,於是拉著曹欣,就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讓她務必牢記於心,待日後也不可魯莽行事。

  曹欣聞言連忙點頭,再不點頭,文姬姐姐就要引經據典了。

  賢才不斷襲來,治下百姓對他更是視若神明,友人親人皆在身邊,權勢在握,曹操如今過得很是暢快。

  在陳留住了半個月,曹操就准備再次跟妻兒告別,重返甄城,繼續擴張自己的地盤。

  可是還沒出發,噩耗突然襲來。

  曹嵩准備去琅琊躲避亂世,曹操勸不動他來陳留,就已經安排了人去保護,結果還是被陶謙派人殺了。

  曹操雖然對曹嵩的感官很復雜,但是這是他阿父,兩人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還算和睦。聽到阿父被殺,怎能不恨?

  陶謙嫉恨曹操派兵攻打徐州,殺了人也知道壞了,畢竟如今的曹操手下兵馬比他更多。

  可是人已經殺了,就是後悔也沒辦法了,陶謙只能趕緊做好應戰准備。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曹操自然直接起兵討伐,甚至嚴明,取陶謙首級者送百畝地的山藥種子。

  殺陶謙全族者,送千畝地的山藥種子。

  此話一說,陶謙全族惶恐,就連陶謙本人都是日夜難安,袁紹等人也都派兵過來相助。

  「岳父,我隨雲兒一同出戰吧!」趙風也對著自家道:「有了良種,岳父就能招更多的兵馬,不必受制於人,也能更好的阻礙匈奴。」

  「子成所言極是。」公孫瓚點頭附和。雖然陶謙跟他有舊,但是他確實殺了曹操親父。

  劉備張張嘴,想要勸解,曹操如今如日中天,絕對是日後心腹大患,但是他又不能阻止公孫瓚,畢竟山藥種子只有曹操有。

  各路諸侯也都因此紛紛支持曹操,曹操大軍一鼓作氣,直接攻占了陶謙十余城池。陶謙也試圖迎戰,但是卻遭受重創,只能倉皇逃離。

  陶謙族人此時也都知道了曹操對外的宣告,瞬間都怕的不行,將矛頭全部指向陶謙,覺得都是他之禍。

  陶謙遭受打擊,發覺就連至親之人都仇視他,想要用他的命去除曹操的火氣,再次退後。

  「主公,對不起了!」就在逃離中,陶謙又遭身邊侍衛刺殺。

  曹軍又不傷百姓,禍是陶謙惹出來的,憑什麼他們這些人要跟他一起死?

  陶謙這回是真的繃不住了,他狼狽躲開侍衛的刀,然後借著幾個心腹的幫助躲於流民之中。

  眾諸侯都知道曹操必然會贏,但是未曾想他贏得這麼簡單。

  曹操一開始氣急之時,曾揚言要陶謙治下所有人為自家阿父陪葬。但是此話一說,曹欣就暈倒了。

  然後醒來後,臉色蒼白告訴他:「阿父,有很多百姓用生命詛咒於你我,我們全族。」

  看著眼中滿是殺意的曹操,曹欣只能想到這個辦法,她艱難道:「阿父,百姓無辜,都是陶謙之錯。」

  曹操定定的看著女兒,看到她眼中的祈求,便沒有再堅持屠殺百姓的命令。

  跟在曹操身後的一眾人,都是長出一口氣,特別是陳宮,某一刻,他甚至覺得主公是真的能做出屠殺全城百姓之人的事情。

  為了防止曹操再起屠城的想法,陳宮簡直是用上了自己全部的心力,不眠不休的隨軍作戰,一條接幾條的謀略不斷的從他嘴裡說出。

  不叫苦,也不叫累,

  聽著這些陰損卻又用的謀略,荀彧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只覺得這人太陰險。

  主公生父被殺,等於主公被辱。主公被辱,就是他們被人侮辱。

  曹軍憋著一股勁兒,自是所向披靡。

  戰事不斷告捷之事,陶謙卻突然失蹤了。

  曹操得知他最後在郯城出現,就要求絕地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曹軍攻占郯城之後,郯城人人自危,就在曹操為找不到陶謙惱怒之時,突然一個身穿銀色戰袍的俊朗非凡的少年郎,用長槍戳著陶謙的人頭來到曹操營前。

  「你是子龍?」曹操一看來人,突然就笑了。

  趙雲見到曹操就下了馬,將陶謙人頭遞過去,道:「曹公,我用他換山藥種子,可好?」


第59章 趙雲與趙破虜 曹欣:帥氣小哥哥還喜歡……

  白馬銀槍, 俊美不凡,身姿修長的美少年,突然就出現在他們陣前, 手中銀槍上的人頭即便是鮮血淋淋, 對應的是少年臉上白皙的俊顏,跟白淨無瑕的戰袍。

  眾人無不驚嘆,這少年實在是過分英俊。

  「這人是誰?」荀彧開口問身邊許褚,小小年紀,如此美貌, 想到定是無數女娘喜歡的。

  許褚搖頭,他也不知道。

  只是這人能找到陶謙,並殺死他,陶謙雖年老, 但是還算勇武。少年身上卻無多少疲色,顯然除了美貌,也算個人物。

  而且單槍匹馬過來, 應該也是膽識過人本事不俗的。

  許褚看著美少年, 心裡想著也不知日後有沒有機會與之切磋一二。

  「主公竟然認識如此俊美少年,還未將他收於麾下?」陳宮看多了每每有賢才投奔,都要感動哭泣的主公, 竟然認識這個美少年, 而未曾招攬他, 便覺得不太現實。

  曹操往趙雲身後看了看, 沒見到其他人,抓著陶謙的頭發,看著他的臉,確認陶謙無疑後, 就罵了幾句。

  罵完,就將頭顱交給扔後護衛,然後曹操就熱情的准備拍拍趙雲的肩膀,並激動道:「子龍啊!幾年……」

  「子龍拜見曹公!」趙雲完美後退一步,躲過曹操身來的手,躬身行禮道。

  他方才用長槍杵著,就是不想用手去摸,曹公用手抓了不說,還要摸自己?

  謝邀!

  可曹操是誰呀?趙雲的這點兒拒絕,他完全不在意。

  伸手就將對方的舉起的拳頭抓在手裡,滿是感動道:「子龍啊!幾年未見,你竟變化如此之大,我甚是欣慰呀!」

  趙雲臉上的表情差點兒裂了……

  隨即深吸一口氣,趙雲順著曹操的力道,起身俯視著他道:「幾載未給曹公請安,是子龍不是。」

  沒人喜歡被人俯視。

  偏生曹操比趙雲低了大半個頭。

  趙雲正想著這下曹公就會松手吧?記得之前曹家妹妹每每提及身高的事情,曹公就有些不耐。結果對方這次完全不在意這點兒身高差,不但沒有松手,還直接拉著他的手,給眾人介紹自己。

  等趙雲在曹操的追問下,輕描淡敘的講述了自己如何用幾文銅板找了城中乞丐,最後找出陶謙,將其殺了的事情之後。

  曹操更是連連叫好,不斷的稱贊趙雲有勇有謀。

  甚至時不時拍拍肩膀,拍拍背,甚至臉都被摸了一下……一副親近不已的模樣。

  趙雲臉上帶著標准的笑容,可是眼神中卻不斷閃過驚恐。

  曹公比以前更可怕,以前可沒這麼……這麼可怕!從前他可不會動手?

  「主公沒有沒有能拉攏到人,也是有理由的。」荀彧拿著扇子遮住自己臉上的笑意,低喃道。突然覺得有點兒丟人……荀彧又慢慢的將扇子網上移了移,遮住眼睛。

  陳宮點點頭,有些遺憾。

  說實話,身邊有個這麼英俊的同僚,也是賞心悅目的事情。

  但主公……似乎有些讓少年郎不快!

  好吧!估計沒幾個人願意被一個男人如此對待?還是當眾!

  曹操是懷著怒火來,他跟曹嵩的關系很復雜,年少時也曾真心被對方疼愛,當時阿母還在,一家人其樂融融,也因此養的曹操很是霸道。

  便是幼時頑皮不喜歡習武學習,用中風戲弄叔父,也得了阿父的維護。

  但是隨著阿母去世,阿父身邊越來越多的女人,又娶了繼母,他跟阿父突然就是見面也幾乎是無話可說。而看著阿父與幼弟之間打鬧的時候,他就很是煩躁。

  再後來他跟阿父政見並不相合,兩人見面就是爭吵,直到他辭官避回譙縣之前,兩人也是不怎麼說話的。

  但是到了後來,因為愛女的身體,他主動求助,阿父卻沒有訓責自己而是幫自己請了良醫。就算曹德不做人,自己拒絕了跟皇家聯姻,他也在幫自己善後。

  重新回到洛陽,父子兩人因為阿姊的周旋,因為昂兒的出色,欣兒的打混,關系尚且稱得上融洽,自己逃離京城,阿父也是幫了大忙的。

  甚至為了阿父,他願意去原諒曹德。想著等自己功成名就,就好生奉養他。

  可……

  他被殺了?

  還是因為自己而被人刺殺?

  曹操就想殺人,屠城的想法一生出來,就有些壓不出。

  他沒有阿父了,他要讓他們所有人給自己阿父陪葬!要告訴世人,自己的家人動不得,否則他絕饒不了他們。

  可女兒病了……讓他有些束手束腳。

  這孩子能活到今日,活的如此之好,是百姓們的祝願。

  如果自己殺了太多人,孩子……可能也因為怨恨再次失去剛剛瞧著有些健康的身體。

  正覺滿腔怒火無法發泄的時候,所到之處,百姓竟然都很順從……他們不光不反抗,還充滿期待的看著自己?

  好像自己就是救世主?

  曹操發現不用自己怎麼安排,一些事物就有條不紊的展開了,他只要快樂的在前面衝衝衝,後面素有事情都有人給自己安排。

  屬下比自己跟憤恨,就連陳宮都格外積極的想自己所想,處理好所有事情、

  他想屠盡陶謙九族,想要將當初刺殺阿父之人九族鄰裡都殺了個干淨!

  可百姓對自己笑!

  他們甚至還看到自己風塵僕僕,主動奉上新鮮的蔬果……

  待他舉旗進城的時候,還有一個瘦弱的穿著破爛的老農舉著家裡樹上的果子給他吃。

  別說,那果子還怪甜的!

  就連睡覺都是百姓們充滿感激的眼神,這讓他有些飄……

  殺不了,完全殺不了!

  不忍心,根本狠不下心!

  就算寧可負天下人,也不願他們負了自己……可他們沒負自己呀?不光如此,還崇拜自己……所以都是陶謙的禍!

  對!都是陶謙的錯!

  他要將陶謙五馬分屍,還要鞭屍,還要殺了他全族!

  阿父不能白死,身為人子必須給他報仇。

  主公不屠城,屠了陶謙全族,這陳宮就不阻止了。陶謙殺了主公父親,如果沒有這點兒脾氣,主公豈不是人人欺得?

  看著主公氣的寢食難安,滿腔怒火無從發泄,曹軍這邊也沒人阻止。

  慶功宴上,吃著孟德糕,喝著杜康酒,眾人也是在努力安慰曹操。

  曹操看這麼多人都這麼真誠的關切自己,不受控制的掉了會兒眼淚,感懷阿父走的凄慘,哭過之後,就覺得痛快多了,然後招呼大家吃喝。

  曹操一碟子糕點吃下去,然後喝了好幾溫水後,嘆口氣,道:「國不安,百姓苦。我雖有心而無力拯救所有人,唉!無奈能力有限,多虧諸位相助,我……心中甚是感激。」

  阿父走的不安寧,曹操也有心為他首個孝,便難得沒有喝酒。

  「曹公您已經做的很好了,便是子龍在常山,也常聽到曹公英姿。」趙雲方才洗漱了一番,然後出來又是一個白淨的美少年,吃這東西,再看著跟曹操之間的距離,便安慰道。

  曹操一挑眉,放下手裡裝水的碗,頗感興致道:「常聽到?都聽了什麼?子龍展開來給我說說?」

  子龍文采定是比欣兒好許多,三五千字的誇獎,應該是信手拈來,他好期待!

  ……

  趙雲拿著糕的手頓住了。

  「主公之英姿,便是說到天亮也不能道盡一二,今日咱們敬主公!」跟著曹操這一路,陳宮看著曹操放下屠城的心思之後,安下心來,也願他日後越來越好。

  所以趙子龍這樣俊美能力非凡的少年郎,定然是要好生拉攏的,未來說不定就主動來投了,不可被主公魯莽嚇怕。身為屬下,陳宮覺得他簡直是操碎了心。

  雖然曹公過於熱情,但是在曹軍這邊大家氣氛不錯,趙雲整理而言,待的還是很愉悅的,要不是還要回去送山藥種子,他也想應了曹操的邀請,去陳留看看華師傅,看看……曹家小妹妹。

  公孫瓚麾下,一個十來歲的少年郎單槍匹馬的殺了陶謙,一時之間就讓趙雲的英武名聲傳了出去。

  得知阿父沒有濫殺百姓,又聽到曾經的小伙伴帥氣小哥哥如今這般厲害,曹欣還給他送了一份重禮。

  真的很重,足足一大車的香皂,還有最近做出來的洗發草藥,以及一些胭脂水粉,和一些生活常備藥物。

  祖父人雖說執拗,為人也太過重男輕女,但是看著阿母聽聞祖父去世後傷心垂淚,阿父也是……曹欣也跟著好難過,如今帥氣小哥哥,還是大名鼎鼎的趙雲趙子龍給自家報了仇,曹欣就覺得無論如何總要有所表示才好。

  想到趙雲跟自己一樣喜歡奶皂,想到他有了年輕的嫂嫂,還有趙家伯母……所以很認真的備上了這份『重』禮。

  很實誠的讓人裝了滿滿一車。

  這些東西是跟曹操許諾的山藥種子一齊被送來的。

  趙雲原是想拒絕,但是看到了曹家妹妹寫得真摯的感謝信,就沒再說什麼,都收了下來,想著日後遇到適合小女娘的都給曹家妹妹送過去。

  看著馬車走過,留下的深深的車輪痕跡,趙雲這才慢悠悠的啟程回去。

  真快不了,曹家妹妹太實誠,東西塞太多,馬車走不快。

  送走趙雲,曹操還有些遺憾,這麼好的兒郎,自己竟留不住。

  公孫瓚那個老匹夫不要臉,非借著跟人家父親有私交把女兒嫁過去,然後白白得了兩個良才,可嘆自己沒有合適的女兒……

  陶謙死後,曹操殺了他全族之後,看著滿城並未躲閃的百姓,到底沒有如歷史上那般下令屠城,而是如同之前的地盤一樣。

  不征兵、不加稅……甚至還有山藥種子……

  百姓們要的都很簡單,曹操的『美名』許多人都聽過,知道若非陶謙殺了曹操之父,他不會有如今的滅門之禍。如今見他真的並未遷怒他們,更是感恩戴德。

  聽到主公只希望他們能能幫著祝福一下愛女,怎麼會不應?

  看著主公身上殺意盡消,甚至同情起陶謙治下的百姓,陳宮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真的不敢想,要是主公屠城,自己會如何?

  陶謙的地盤大半如今都被曹操收了去,不過因為陶謙死的太快,諸侯們出兵幫曹操,也多少分去了不少地盤,就連劉備也趁其不備占了個豫州,公孫瓚跟他交好,就為他請封了豫州刺史。

  陶謙也是有自己的人脈,田楷、劉備等人都是,可曹操拋出山藥種子的事情,就讓他們有些被動,就在猶豫要不要幫陶謙的時候,他就死了。

  曹操只牽扯了陶謙滿門,卻沒有牽扯其他人,這讓他們想傳播曹操嗜血無情的話都沒辦法。

  趙雲回去之後,將山藥種子給了兄長,自己就回府了。

  趙風看著弟弟不甚愉悅的表情,心中有些愧疚。

  當初曹公被董賊追殺,阿父死後,岳父是少有一直關心他們兄弟之人,對說娶妻是岳父提的,但是也是他自己答應的。

  妻子賢惠,跟阿母相處的很好,對弟弟也是照顧有加,他並未有任何不滿。

  可是岳父雖驍勇善戰,威震邊疆,守護大漢疆域,但就是太過強勢。子龍日漸長大,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岳父卻總是一意孤行,將他當成孩童對待,這讓子龍一直覺得很憋屈。

  得知公孫瓚得了山藥種子,劉備眼神微閃,便上門道喜了。

  曹操給趙雲的山藥豆只多不少,公孫瓚拿到山藥種子的時候,還有陳宮手書的種植要點。

  「玄德,你來的正好。」公孫瓚對劉備很欣賞,除了不喜他收了呂布之外,其他未有不滿。

  劉備恭敬行禮之後,道:「恭喜伯圭兄!」

  「沒什麼值得恭喜的,陶謙當初一時想差,鑄成大錯。但曹孟德卻有錯處,他攻占徐州,也不占理。且滿門盡屠……唉……」公孫瓚搖搖頭,陶謙性情剛直,一生豪氣,如今年老卻因為不忿,殺了曹嵩,害了滿門。

  劉備心想你既然同情陶謙,為何還要派趙氏兄弟過去幫曹操?要知道如今天下,誰不知道是公孫瓚麾下的少年將軍單槍匹馬殺的陶謙,得了山藥種子。

  「陶氏滿門,確實……可惜了……」劉備嘆道。

  公孫瓚搖搖頭,可惜是可惜,但是誰要他先殺了人家父親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更何況是親生父親?除了陶家滿門,其他人並未牽扯……如今曹孟德占理,天下誰人能說他不對?

  劉備提出想看山藥種子,公孫瓚也給看了。

  「來年結了種子,我給玄德你送一些。」公孫瓚看他看的認真,便道。

  此話一出,倒是讓劉備想要一兩畝種子的話有些說不出口了。不過隨即,他還是開口道想要幾粒種子回去看看,看豫州境內有沒有類似的話,想要派兵尋一尋。

  公孫瓚見他說的真誠,正准備給他分一分,卻見趙風從種子中捏了五顆遞過去道:「幾粒種子,岳父定然不會拒絕。我便做主,給劉皇叔五粒。」

  劉備還想說什麼,卻見趙風已經將口袋封起來,扭頭道:「岳父,子龍說了曹將軍為感激他,送了他不少奶皂花皂。他想給岳母請安送些花皂,您看明日讓蘭兒回來可好?」

  公孫瓚點點頭,笑著提醒道:「破虜我也許久未見,一並帶來吧!」

  趙風點了頭,還點了一個校尉,讓他將種子好生收好,帶地耕好之後,就直接去種。

  劉備手裡捏著五粒山藥豆,便知今日所求是不可能了。於是跟公孫瓚說起其他事情,趙風見狀,也借機離開了。

  「山藥第二年的產量才好,岳父心善。可你們得提醒他,這些種子,事關咱們將士糧草,切記不可心軟。」趙趙風走的時候,還找了兩個大舅子,仔細叮囑。

  做好這一切,趙風才回府,結果剛到母親房門口,就聽到裡面歡快的笑聲。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大老遠……蘭兒,你今日氣色可真不錯。」趙風一進來,正說這話,看到自家娘子,突然頓住了,突然覺得她的今日分外好看,嘴巴紅紅的……

  「這是曹家小女娘給雲兒的胭脂水粉,一看就是給蘭兒的……」趙夫人看著兒子兒媳關系好,臉上還帶著笑意道:「這孩子素來貼心,定是知道你娶妻生子,借著雲兒之手給你娘子的。」

  「趙夫人正說著,趙雲抱了侄子進來,趙風聞著同樣奶香味的兩人,還有他們有些潮濕的頭發,笑著對趙雲道:「破虜昨日不是才沐浴過?」

  「叔父說,沐浴騎馬兒。」趙破虜看到阿父,歡快道:「沐浴,香香。」


第60章 曹操提親 曹欣:趙家二兄喜歡奶皂嗎?……

  趙風看了兒子一眼, 對於奶香奶香的兒子還是很喜歡的,就伸手想抱他,他卻躲開了。

  「叔父抱抱, 阿父,臭臭!」趙破虜看著阿父臉上露著嫌棄的表情,讓趙風有些破防。

  趙風正愣神,就被自家阿母嘲笑了。

  「誰要你整天不沐浴不洗腳, 孩子都嫌你臭了。」趙夫人說完,對兒媳道:「你跟子成回去歇息吧!讓他好生泡泡……今天讓破虜跟我睡。」

  公孫氏臉色從微紅變成爆紅, 但還是乖覺的跟著夫君回房了。

  「怎的看你這次回家不甚高興, 是發生了什麼?曹將軍強留你了?」趙氏看著兒子一臉我不高興的模樣, 開口問。

  趙雲搖搖頭,回道:「曹公沒有強留,就是回來遇上一些不好的事情,跟呂布手下參將打了一架。」

  世人都知他帶了山藥種子, 一路許多人都想搶,趙雲一一都打殺了回去。可誰曾想遇到一個無理之人, 叫囂他是溫侯的人, 還讓自己交上良種。

  趙雲原是想直接殺了那人,但是卻被告之對方如今是劉皇叔麾下之人,劉皇叔跟公孫瓚交好, 他不想兄長難做,就放過了, 可誰曾想等那人走後才知, 他竟然魚肉百姓。

  趙氏招呼兒子坐到自己身邊,柔聲道:「阿母知道,你看不慣旁人魚肉百姓, 我雲兒定然沒錯。」

  「我想不明白,劉皇叔為何要收他。」董卓之禍,呂布也逃不開,死在他手下的英雄豪傑、普通百姓、無辜之人,不在少數,可偏偏如今他殺了董卓,就脫罪了?

  趙氏看著兒子柔聲道:「阿母也不懂,但阿母覺得我雲兒為百姓出頭,是好事兒。」

  趙雲跪坐在母親身邊,心突然就靜下來了。他抬頭看著阿母,已經記不清楚上一次她打扮是什麼時候,好像是兄長成婚那一日,於是道:「胭脂水粉也有阿母的。」

  「阿母如今的年紀,再塗脂抹粉就是笑話了。」身為寡婦,趙氏看著自家已經長成的兒子,滿懷欣慰道:「我雲兒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紀,你可想好了,要娶誰家的姑娘?」

  「先前在譙縣的時候,聽華師傅說過,男子女子都是十八才長成,在此之前成婚生子易早夭。阿母,我現在不想娶妻。」趙雲搖頭道:「我的武藝還未大成,不想因這些事情分心。」

  趙夫人挑眉,此事她怎麼會不知?否則也不會借口讓風兒守孝推遲了婚事了。

  訂婚跟成婚是有時間的……可看著兒子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趙夫人看著院中拿著棍棒玩耍孫兒,嘆道:「那我再為你推上兩年,兩年之後,不管你是否願意,我都會與你兄長給你定親。」

  趙雲點了頭,拖兩年是兩年。

  兄長婚後連習武的時間都沒有,不是回府陪伴妻兒,就是被他岳父叫走去議事,整日被困在這些瑣事中。

  趙雲看了就覺得憋屈,一點兒都沒看出成婚能有多好,雖然侄兒很可愛……

  趙夫人看著他一臉不開竅的模樣,搖搖頭,沒有多做勉強。有風兒在前面頂著,雲兒自在些也好。

  「阿母不用胭脂水粉,那花皂多留一些,曹家妹妹給了許多。」趙雲看著門口的侄子玩木劍的時候動作過大,又在地上滾了幾圈,自己給他洗干淨的頭發又滿是灰塵,嘆口氣,道:「奶皂也給破虜多送一些吧!」

  多洗洗,千萬別跟兄長學,太臭了!

  趙夫人點點頭,奶皂用了之後皮膚更絲滑,肥皂用了之後皮膚太干了,也不怪雲兒不喜歡。還是小姑娘貼心,這次一下子送了好些年的皂過來,若不是如今不好跟曹公接觸,她都想再給曹家小女娘再做幾身漂亮的衣裳。

  「阿母,你說趙家二兄喜歡我的禮物嗎?」曹欣給趙雲送禮之後,問丁氏:「聽說他現在長的極好,姨丈寫信說他比阿父都快高了一個頭了。而且還極為白淨……」

  膚白貌美大長腿,關鍵還能打!這誰能不喜歡呢?不愧是能流傳千古的美男子趙子龍。

  「比你阿父高一頭,那可真不錯。子龍本就長得好,如今一定是個俊美的少年郎。」丁氏點點頭笑道:「你送的禮物很好,子龍他們一定很喜歡。」

  「我擔心阿父心裡憋屈。」曹欣又道,她用自己的安危求阿父不要濫殺無辜,可是阿父心裡一定還很難過,世上沒人會想失去自己的阿父。

  如果現在誰要傷害自己的阿父,曹欣不確定自己會做什麼?

  丁氏摸摸女兒的頭,心中也有些難受,但她還是安慰道:「陶謙一生謹慎,也稱得上是勤政實干之人,但是就是不知為何糊塗的殺了舅舅……一生清明盡毀不說,還讓你阿父背上這樣的名聲。舅舅如今的年紀,又能做什麼?何至於如此殘忍?」

  說到這裡,丁氏忙問:「你阿父名聲不好,對你會不會有影響?」

  曹欣搖搖頭,阿父如今的名聲已經很好了,起碼比歷史上好太多了。起碼沒有人會因此背叛他……等等,背叛?她怎麼記得有個好厲害的人背叛的阿父投奔了呂布?

  曹欣努力思索一番,沒想明白。

  直到大軍回來,看到曹操身後滿身滄桑的陳宮,突然想到了,因為阿父屠城所以背叛阿父的是陳先生?

  曹操帶了一眾心腹回府,直接讓華佗給他們看看。這是女兒提點他的,身為主公,要體恤屬下。曹操深以為然,關心屬下的身體,省的他們偷懶。

  「先生怎麼了?」陳宮排在後面,曹欣湊到他身邊,伸手幫他把脈道:「先生最近做什麼了?身體竟是如此虧損?」

  陳宮聽到這關心的話,心中很是受用,想要訴苦,但看著小姑娘擔心的眼神忙道:「我身體不如妙才他們好,一路奔波,難免有些吃不住,養養就好了。」

  才怪,陳宮覺得為了不讓主公濫殺無辜,他背負了太多!

  「陳先生定要記得好好保重。」曹欣看到好感度有所增加,然後低聲道:「阿父脾氣不好,先生受累了。」

  陳宮聞言,心中更是一暖,主公脾氣豈是一個不好就能囊括的?殘暴、執拗、冷血……可……勝在愛才聽勸。

  對此陳宮也是覺得人無完人,主公這樣的人物沒點兒脾氣,那才不值得追隨。

  看到陳宮看向父親依舊崇拜的星星眼,曹欣放心了,扭頭去給其他人把脈。

  知道曹欣在學醫,每個人都很樂意讓他練手,曹欣看了一圈之後,又去跟華佗交流,然後看著他大筆一揮,每人手上都至少收獲兩張藥方。

  「這個藥方要是送回去給夫人們吧!」曹欣看到好幾人隨即就將藥方收了,自然明白他們不想吃藥的意思,於是勸道:「荀先生的就讓二師弟去送。」

  「不用!」荀彧聞言連忙道:「我家自有下人,不必勞煩。」

  「那可不行,如若不讓人去送,你就日日來我府上,我看著你喝藥。」曹操忙道:「文若你就莫要推辭了。你府上沒有女眷,帶弟妹他們來之前,我自會讓人好生照料你。」

  曹操不養舞姬,跟著他的人都知道,所以他也沒有指派侍女去服侍,而是對著曹昂道:「這事兒你記住,務必日日看著文若喝藥。」

  曹昂連忙領命。

  曹操關心過所有人之後,就拉著曹欣問曹昂:「伯喈近日如何?」

  「蔡先生除了每日照顧夫人,就是在那裡默書,說是藏書被毀,之前有些沒給阿父的孤本,他如今要默出來給阿父。」曹昂有些傷感。

  他記得在譙縣的時候,蔡家女娘跟妹妹在院中談笑風生的模樣,可如今蔡家女娘卻瘦的……讓人心疼。

  曹操一頓,拉著曹欣往蔡邕住處走去。

  結果一進去,瞬間就是嚇了一跳,滿頭白發的蔡邕讓曹操一瞬間就沒控制住情緒,上前拉著他道:「伯喈兄,你怎會……明明我走之前你還只是白了一半的頭發,如今……一頭青絲變銀絲……可是住的不暢?」

  蔡邕笑著搖搖頭,看著曹操溫和道:「孟德,我心中怎會不暢?有你這樣的摯友,此生無悔!」

  曹操感動了,連連追問他現在的身體病情,並表示:「書什麼時候寫不行?你現在的職責就是照顧好嫂夫人,照顧好自己。既是從豺狼窩逃出來,如今好了,咱就要好好活。」

  「孟德呀!」柳氏已經連續數日昏迷,不進米油,蔡邕知道她大限將至,衛家二郎是個好孩子,可是不適合成婚。娘子臨終前都在擔心琰兒,他就想多寫些書,讓曹操給女兒做個媒,然後好用這些書做嫁妝。

  看到蔡邕眼中有難色,曹操就讓曹昂帶妹妹離開,自己留了下來。

  蔡邕起身不等阻止,就衝著曹操深深的行了一禮後,面上帶著難色道:「如今孟德麾下良才甚多,也不知他們家中可有跟琰兒相配的兒郎?我蔡家雖如今蒙難,但是琰兒長相人品才華皆是不俗,非我自誇……」

  「我長子昂兒你覺得如何?」曹操不等他說完直接道:「你也算是看著昂兒成人,也並非我自誇,昂兒人品才貌你是知道的,他跟文姬年紀相當,也算勤懇上進。你若是同意,我便請媒人上門。」

  「孟德,這可使不得!」如果是從前,蔡邕自然不會反對,可現在……蔡家蒙難,連像樣的嫁妝都籌備不起來,如果是嫁給旁人,雖說他覺得女兒配得上世間任何人。可就目前情況而言,實屬不配曹昂。

  「怎麼使不得了?」曹操皺眉道:「我家欣兒都說了,她文姬阿姊是世間最好的女娘,你就說你看不看得上昂兒吧?」

  蔡邕原是想讓曹操給推薦一個品性還不錯的兒郎,誰知曹操卻提了他最看重的長子,讓他怎能不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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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驚恐戲志才 曹欣:先生有病,當治!……

  「就這樣, 你們若是能瞧得上昂兒,這樁婚事就這麼定下了。」曹操張口道:「昂兒生母出身我也未曾隱瞞你,文姬人品相貌都是極好的,她一人還比不上十裡百裡紅妝來的更為重要?當然一家女百家求是應當的, 你跟嫂夫人好好想一想。」

  蔡邕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日以繼夜的背書寫書是為什麼?

  不就是想給女兒留下一點子能拿的出手的嫁妝嗎?兒子資質平庸, 日後他們夫妻不在之時, 有書在,女兒也不至於全無依仗。

  可現在孟德說什麼?他親口承認了琰兒的品貌,想要為最看重的長子求娶她。曹昂曹子修也是他教導過的學生,如何不知道這是個好孩子?

  曹操說完就起身, 沒等蔡邕同意又道:「夏侯家、丁家、荀家、陳家……都有年少有為的之人,伯喈兄,你好生考慮一下。」

  這些人家的孩子定然比不上自家的, 曹操很放心。

  說完曹操就走了, 出門的時候挑挑眉,他自覺自己的兒子雖說不是最完美的, 但是同齡人之中也是優秀的,如果蔡邕不選他做女婿, 那就是瞎了眼。

  「子修跟文姬?」丁氏聞言先是想了想,隨即道:「看相貌品性倒也相配。」

  「蔡伯喈雖說如今失勢, 但是他的門生徒弟友人都不少, 蔡家正是蒙難之時, 昂兒也是討巧了。」曹操輕笑道:「從前初見文姬, 我便提議讓她嫁給昂兒,但是她有婚約,到頭來, 還是我曹家婦。」

  有人脈,財物反倒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自家也無需那些東西錦上添花。

  丁氏撇他一眼,笑道:「原來還有這個緣法?」說完又道:「之前荀家衛家的,都問過我子修跟文烈的婚事呢?」

  「休兒……休兒的娘子可要好好選選,不光人品要能撐得起他這一門,家世也不得淺薄了。」曹操聞言開就道:「荀家衛家都好,但必是嫡出,且還得是明理聰慧的女娘。」

  蔡家如今式微,嫁給子修,有自己在無妨,但文烈娘子,不光要好家世,還須得厲害一些才行。

  「蔡家不是還沒答應,阿瞞你的語氣,怎麼感覺這事兒就是成了?」丁氏見到曹操開始已要求,便道。

  曹操眉心微皺,完全沒想過蔡家會拒絕,直接道:「怎麼就不成了?我在他蔡伯喈面前對文姬是大誇特誇,誰家嫁女,不想要你我這般明理的姑舅?」

  「行了,先問問孩子的意見。」丁氏叫曹昂跟曹休叫來,直接問他倆對自己婚事的想法。

  兩人漲紅著臉,扭捏道隨父母做主。

  「子修,你看文姬如何?」丁氏先看著長子道:「別看你蔡伯父如今落難,但是文姬自幼聰慧,不光飽讀詩書精通詩律,相貌人品都是當世最為出眾的女子,娶妻娶賢。你阿父說,她一人頂萬貫家財,你覺得如何?」

  曹昂腦中閃過兩個畫面,一個是當年抓蛐蛐時嬌羞的少女,一個是前兩日看到的滿臉愁容瘦弱女娘……

  「阿父阿母說好,便是極好的婚事。」曹昂抬頭看著父母道。

  丁氏點點頭,看了曹操一眼道:「咱們子修隨你,看人重品不重財,甚好!」

  「兄長是阿父的兒子,自然像阿父,不過你們在說什麼?」曹欣剛聽到最後一句,便興衝衝的走進來道。

  當然對於阿母另一句話,曹欣卻是不認同的,阿父才不是中平不重財,他好愛財的!

  丁氏等她行禮之後,打趣道:「怎麼哪哪兒都有你?話也太多了?」

  曹欣縮縮脖子,坐到阿母身邊使勁兒蹭她,看的曹操眼熱不已。孩子大了,自己這個阿父就該避嫌了,摟抱基本上這幾年已經沒有了。

  「不過阿父,你們在說什麼?」曹欣歪頭好奇問。

  曹操隨口道:「說你兩個兄長的婚事,你蔡師傅憂愁文姬的婚事,我便說將她許給你兄長,你覺得如何?」

  文姬姐姐跟兄長?曹欣先是一喜,覺得比起其他人,兄長品性還算不錯,可婚事不該是文姬姐姐自己願意才行嗎?於是便小聲問:「文姬姐姐願意嗎?」

  蔡文姬願意嗎?

  她從前一直跟其他男子避嫌,說實話跟衛家退婚,她心中松了口氣,因為曾經衛家次兄曾對他說過,他不會對自己動男女之情。

  「曹子修你也是見過的,孟德更是誇咱們琰兒是世間少有的出色女娘。」蔡邕攬著好不容易清醒的柳氏,柔聲道:「你若是覺得可以,我便去與孟德說。」

  「子修,好孩子。」柳氏臉上帶著不健康的紅暈看著丈夫跟女兒,然後道:「可他是長子,日後更是曹公繼承人……琰兒會辛苦。」

  如今她不盼著女兒大富大貴,只盼著她能平安,曹昂的身份著實有些特殊。

  蔡邕看著娘子納悶問:「那就不同意?咱們再選選?」

  「不!」柳氏輕輕搖搖頭,看著女兒問:「琰兒,你願意嗎?阿母當年與你阿父定親,是你阿父親口問了阿母是否願意的。」

  蔡邕聞言有些繃不住,當初如桃花般爛漫的小姑娘這些年隨自己奔波受苦,如今到了末路,他心中無比的悲傷,很不能與之同去。

  蔡文姬沒有拒絕,當初抓蟬蛹之時,那個少年體貼細心的樣子她是記得的。

  如果是他?

  是不是可以試一試?

  阿父阿母都看重的人,自己也應該相信吧?

  「好!」蔡邕見女兒微微點了頭,便說了一聲好,這時,下人來報丁氏帶了兒女過來看望夫人。

  丁氏對著蔡邕點點頭,然後坐到床邊,扭頭對曹昂道:「我帶了補藥,你拿出去跟文姬說說怎麼吃。」

  曹昂紅著臉,恭敬的行禮之後,看向蔡文姬。

  原本蔡文姬還不覺得有什麼,此時卻莫名的有些臉紅心跳。

  曹欣左看看右看看覺得似乎有戲。

  待他們出去了,丁氏柔聲道:「我跟孟德的意思是,婚姻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但也得讓孩子們自己願意才是。畢竟日子是他們過的,只此一次。」

  女兒嚷嚷的話,丁氏聽進去了,覺得頗為有理,便跟曹操說後,帶了兒女過來。她與柳氏交好,也是知道她的心結,也想借此讓她安心。

  柳氏眼中瞬間就有了光彩,伸手拉住丁氏道:「勞……勞煩你了。」

  「阿姊與我之間,還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丁氏看她如今的樣子,便保證道:「日後他們若成了,我不說拿文姬當女兒的話來哄你,但我保證,日後他們院中的事情絕不插手。」

  柳氏努力點點頭,如此已經很好很好了。

  「還有蔡先生,阿瞞說蔡先生文采好,以後有了孫子孫女都給他教。阿姊,你且安心,莫要再憂愁了。」丁氏繼續道。柳氏如今除了擔心女兒,還擔心丈夫,她同樣明白。

  柳氏聞言臉上浮出笑意,扭頭看著蔡邕道:「好,你帶外孫,真好!」

  蔡邕沒有反駁她,含笑道:「對啊!到時候說給你聽。」

  娘子撐了這麼久,他雖離不得她,但是更知道她太累了。

  外面涼亭處,曹昂看著蔡文姬開口問:「我妹妹說,婚事總得心甘情願,你願意嫁給我嗎?」

  蔡文姬聽到這麼直白的話,半響羞的說不出話,好一會兒才在對方的注視下,微微點了頭。

  曹昂看著她,緩緩說了自己的心裡話。

  「我是庶出,我娘是阿母的陪嫁女。她並無文采,但卻很是貌美,她雖淺薄無知,卻對我們兄妹極為愛重。我知她愛我重我,視我們比她的生命更重要。更知她是最好的阿娘。」

  「我阿母寬仁良善,也是真心疼愛我。亦是最好的嫡母。我敬之重之,很是感激。」

  「可阿母跟阿娘之間並不相合。」

  說到這裡曹昂認真道:「我除了妹妹欣兒,還有一妹榮兒,一弟鑠兒,鑠兒……他……不太好。嫁與我,我可能無法給你全部的關愛,因為我要照顧他們,還要孝敬父母。可是我不想有妾氏。」

  蔡文姬眼睛不由自主的看著他。

  卻見他又道:「阿娘跟阿母都是好人,此生能做阿娘的孩子,我很慶幸,又很為阿娘感到悲傷。不想日後在嫡庶之間有所偏重,所以對你保證今生我不納妾氏,不生異子。」

  「如果這個人不是我,你也一樣不要妾氏?」蔡文姬突然問。

  曹昂看著她,點了頭。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麼多,可是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既然要定親,日後必會成婚,他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予她聽,希望她對這樁婚事不要抵觸,不要因為只是父母的意願而盲從。

  蔡文姬便笑了,道:「我願意嫁你,也願意與你一同孝順父母,照料弟妹。」

  「其實我很高興,這個人是你。」曹昂等她說完後,突然道:「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娘,我會學著一日比一日跟愛重你,」

  蔡文姬笑了,她知道他不論娶任何人,那女子都會幸福,為何這個女子不能是自己呢?

  蔡文姬紅著臉回了自己的閨房,丁氏看曹昂的模樣,便知道他們都說好了,便對蔡邕道:「下定的日子,讓孟德跟你商量?」

  怕柳氏撐不住,曹操跟蔡邕說開之後,就將婚事定了下來,還請荀彧做媒人。

  「曹孟德,真君子也!」戲志才與荀彧交好,也在洛陽跟曹操一起吃過酒,兩人很是談的來。

  曾聽荀彧多次在信中表達了對曹操的敬重,便下定決定過來投靠。本來早該過來,但是去年回鄉時病了一場,好了之後荀彧又托他照顧家小,故而一路走的慢了些。剛到就聽聞此事,直接大贊道。

  不已權勢威逼,光是這一點,戲志才就很高興。

  「主公,得此佳媳,當浮一大白!」戲志才看到曹操之後,直接道便道。

  曹操問言笑道:「定讓志才你喝個痛快。」戲志才大才,曹操早在洛陽就很喜歡。

  「這個先生他不能喝酒。」坐在曹操身邊的曹欣卻突然站起來,走到戲志才面前,出其不意的拉了他的手腕之後,問:「先生酒後是否常有乏力、食欲不振、尿液發黃的症狀?」

  雖不知他為何對自己的好感度還不錯,素未相識,一開始竟有四十?

  但是這個長得極為瀟灑好看的先生,他有輕度酒精肝,不加以控制他就輕症變重症了。

  戲志才瞪大眼睛,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小女娘,腦中只有一句話: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第62章 郭嘉來投 曹欣:好帥好帥的帥哥,你也……

  曹欣說完對曹操道:「阿父, 這位先生他……短期內不能飲酒。」

  曹操聽聞後,一臉關心的看著戲志才道:「我在孝期, 亦不能飲酒, 志才陪我一起吧!」

  作為一個連生病都酒不離手之人,一個拿酒當水的人,戲志才不想答應, 他倔強的表示沉默。

  但是曹操卻沒有多關注他。

  而是又對曹欣道:「你兄長定親, 咱們摘五百穗玉米做席,就當慶賀了。」

  家中錢財大都被用於軍中,長子聘禮自然是越貴重越好, 曹操又不想在動阿姊的嫁銀。

  「好!那我給兄長釀一壇子高粱酒, 待他成婚做賀禮如何?」曹欣原本想說玉米酒,但是玉米酒品質一般,所以改成高粱酒。高粱酒蒸餾之後, 純度更高, 可充作酒精使用。

  曹操眉毛一挑, 她竟是不知道女兒會釀酒,不過也跟著點了頭, 道:「多釀幾壇, 阿父到時候也嘗嘗。」

  戲志才被迫聽了這父女一番言論, 開口問:「玉米為何物?」為何區區玉米就能當做給兒子訂婚的好物了?

  曹操沒有隱瞞,對於自己人他素來大方, 於是便帶了戲志才去看玉米地。

  戲志才如今是自己人, 曹操想要徹底留下他,就不吝嗇告知他自己的底線。

  戲志才喜靜不喜動,剛到陳留,跟老友會面之後, 就來拜見了曹操,馬不停蹄如今又要走不少的路,只覺得身心疲憊。

  可既是來投奔,自然也不能反抗。

  但是到了玉米地,他就愣住了!額頭的汗珠也顧不得去擦拭,踉踉蹌蹌的爬下馬,就往地裡衝,卻被衛覬攔住了。

  「這是……這是……」戲志才話都說不明白,他路上只聽曹操說自己還有一神物,食之,天下無飢寒。

  原以為他在開玩笑,但是現在看了綠油油的的比自己還高的玉米杆子,玉米杆子上還纏繞這一個他熟悉的東西:黃豆。

  整個人都陷入了激動之中。

  這東西是什麼?是吃的,能飽腹嗎?

  「志才啊!這就是我方才與你說的玉米。」曹操充滿了豪氣道:「這樣的地我有十八片,每片一頃地。待他們全部成熟充做糧種,來年我麾下大軍再無飢寒之憂。」

  戲志才看看曹操,再看看這些地,突然就覺得曹操看著有些耀眼,如真如他所說,這天下百姓定然蜂擁來投奔,還用打嗎?

  聽著曹操說著玉米的好處跟產量,戲志才覺得自己在做夢。

  看看玉米地,再看看曹操。

  看看曹操,再看看玉米地……

  戲志才兩眼一翻,直接就暈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在做一個美夢。

  突然一個激靈,戲志才睜開眼睛,就看到新投的主公手裡拿了一個水瓢,而自己則臉上身上全是水。

  「每次來地裡都會暈乎幾個人,這不奇怪。」曹操說完,就對戲志才道:「你身子不妥,養病的時候多關注關注這裡。」

  戲志才使勁兒點點頭。

  這等好事兒,他責無旁貸!

  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玉米種子依舊是要充做糧種的,就是曹操自己都沒有吃。

  所以當曹操拿了五百穗玉米過來做定親宴的餐食的時候,就連蔡邕自己都連連說過於貴重奢侈了。

  定親宴是定在日後,玉米是曹操親自帶人去掰的,戲志才也是不顧自己柔弱的身體,強勢加入了進去。

  五百穗玉米送到曹家之前,曹欣就想了它們的無數種吃法,分之一用來蒸煮,分之一用來做餅,分之一用來做菜。

  新鮮的山藥、玉米、未成熟的黃豆,全部蒸熟之後,不加任何佐料,就是一盤菜,喚名全家福。

  切的半碎的玉米粒混合著汁水,不放任何作料煎熟就是黃金餅。

  還有小孩子最喜歡吃的玉米炒青豆,以及玉米排骨湯。

  曹欣並沒有讓人做的多復雜,都是最簡單的烹飪方法,也沒有過多的作料。

  可是卻吃的眾人心花怒放,玉米如此美味,又能飽腹,沒人嫌棄這宴席淺薄,一個個恨不能去舔盤子。

  就是沒什麼胃口的柳氏,在這一天也吃了一張餅,喝了半碗湯。

  鮮玉米就如此好吃……戲志才完全不能想像這種食物成熟以後能做出多少美味,聽說可代面食,忍不住充滿了期待。

  「今日之喜宴做的單薄,甚至無過多作料添加,只是想要諸位明白,玉米之珍貴。」曹操舉著湯碗看著蔡邕道:「伯喈兄與我相交數年,情誼非凡,玉米有多珍貴,伯喈之愛女便有多被我們曹家看中。」

  曹操也沒有想到今日之餐食會是如此好吃,暗自對女兒保證待來年,便可讓她隨心所欲的吃。

  其實就算沒有定親宴,其實他也會在近日讓眾人嘗嘗玉米的味道,至於說幾句話,能給昂兒立威,他並不介意。

  蔡邕紅著眼睛舉著湯碗感動不已。也讓其他人很是動容,曹操此舉便是給蔡家女立威,日後她入了曹家,便是嫁妝不如以後的弟妹,但是也不容人輕視,這個長媳就算立住了。

  對此大家都覺得曹操此舉極為仁義。

  同時看著蔡邕激動地模樣,也覺得自己跟對了人,心情都很不錯。曹操能對蔡邕如此,對他們,必然不會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伯喈兄,望你多保重身體。」宴後,曹操對蔡邕道:「你知旁人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宦官之後,我手下能用之人遠遠不夠……還想等伯喈兄你身子康安之後,繼續教導學生……」

  待玉米成熟之後,他便要啟程,自是不會在陳留常住,陳留需一個德高望重之人幫自己守著,伯喈兄是個不錯的人選,而且他對於欣兒異常之事,並非全然不知,曹操對他很放心。

  說幾句好話讓人安心做事,曹操並不會介意。

  「孟德……」蔡邕使勁兒點點頭,孟德以誠待他,他自會肝膽相照。

  感激的話說出來都顯得淺薄,他決定用實際行動證明。原本他有心隨娘子而去,但現在他覺得現在自己還得多活幾年。

  曹操給蔡家的聘禮不是貴重的珠寶,而是曹操之前抄的蔡家的書籍,同時也加上了幾本蔡家也沒有孤本的謄抄版。

  基本上沒花多少錢財,讓曹操覺得很滿意。他現在正在創業,錢財還得省著用,阿姊的嫁妝是欣兒的,這是他們的共識,他自不會勉強阿姊。

  雖然書籍珍貴,但是這些書給出去,還會再回來。便不會不舍了。

  蔡邕則更是感動不已,他家財散盡都不心疼,只是心疼那些被燒毀的書籍,結果現在基本都回來了。

  看著阿母阿父臉上的笑意,蔡文姬手裡握著未婚夫送她的桃木發簪,臉上也是不自覺地露著笑意。

  只有曹欣聽曹操說過緣由,但是大家都歡喜,她自然也不會讓眾人掃興。

  訂婚之後,曹操抽調了一部分兵力來保護收割玉米。戲志才主動請纓,表示他要去親手體驗豐收的喜悅。

  幾日相交下來,曹操對他了解更多,聽到華佗派了四徒弟日夜相伴,都沒能阻止這人偷酒喝,就想著讓他多勞作也是好事兒。將陳留的地交由女兒處理,他則帶了兒子去別的地方。

  去年收割過玉米的陳宮等人熱情相送之後,都去處理各自的事務。隨著曹操的勢力越來越大,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雖說所有的官員不能全換,但是重要的事情還是要由他們把控。

  就連許褚等武將都被迫做了許多文職而叫苦連天。

  第一日戲志才興致勃勃,天不亮就來到玉米地前,開始認真聽取農人意見之後,一股腦扎進了田地之中,連給他專門准備的裹頭的頭巾跟手套都不用。

  結果不到半個時辰人就趴下來,但是等他喝了兩碗綠豆湯休息片刻,就有裹上頭巾帽子鑽了進去。

  狂熱程度看著邊上的僕人很是詫異。

  第二日,戲志才比前一日晚了半個時辰到地邊,手腳僵硬,但依舊親力親為。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第日,又晚了半個時辰……

  可第日傍晚,有老農說天色不好,恐來日將降大雨,曹欣就讓能動的人都下去收玉米,連夜收取。

  雖然極度困乏,戲志才他也早早在僕人的攙扶下,頂著星辰跟眾人一起努力。

  他從未進行過這麼繁重的勞動,隔著手套,手上已經起了血泡,臉上身上多有玉米葉子的割痕,蚊蟲叮咬的咬痕,可是他不敢停下來,只因這是糧種,這是能救百姓性命之物。

  等第四日傍晚,就剩一小塊之後,突降大雨,雨中還帶著冰雹。

  曹欣忙下令全部在帳下躲雨,戲志才卻自責不已,幾度想強撐著虛弱的身體衝出去再掰幾個玉米,都被曹欣派人攔住了。

  「先生要是不聽話,我就讓人把你捆起來。」曹欣看著坐在地上的士兵們,心中感慨人力還是太累的時候,余光注意到戲志才又企圖爬出去,直接道。

  站都不站不穩了,還想去下地,就不怕這麼聰明的腦瓜子被冰雹砸傻了?

  戲志才雖然力氣沒多大,但是腦瓜子真聰明,下地一會兒,就想出更省力跟便捷的法子。所以曹欣看著他的腦袋,便覺得定要好好保護。

  看了正在奮筆疾書畫畫的畫師,曹欣有些擔心道:「也不知其他地方如何了?」

  交通不便,這個問題大家都無從回答。

  戲志才被曹欣一恐嚇,就不動了。他如今看的清楚明白,主公對愛女的關注跟重視不比長公子少,甚至更甚。就連長公子回譙縣主事,身邊還有衛覬等人相隨,但他卻沒有女娘這樣的權柄。

  腦中不禁想到關於主公的流言,其中最有名的一個則是他愛女如命,不管曾經為百姓施粥,還是義診,甚至是傳播火炕,以及放棄屠城,都是為了自己的愛女。

  他原本對此是有疑慮的,畢竟疼愛一個體弱的女娘,怎麼想都不劃算。可如今卻不懷疑了,女娘身邊的護衛比主公自己都多,她在陳留一切舉動皆無人阻止,甚至握有生殺大權。

  所以女公子的警告一出,他就不動了,趴在地上喘著粗氣,看著遠處的玉米地,不自覺的落了淚。

  「下個月黃豆成熟,這些玉米杆子便可做冬日柴火,真好。」曹欣站到戲志才身邊,輕聲道。

  戲志才聽聞後卻看著地上不時掉落的冰塊,有些心疼道:「就是可惜了這些玉米還未收完。」

  「無事,冰雹雨一般不會持續太久,雨停之後再收也可以。不行就用火炕烘干,就算不能做糧種,也能吃,不會浪費」曹欣輕聲說完,就對身邊的護衛道:「待來年,給你們一人發兩穗種子做獎勵。」

  眾人聞言眼中皆是狂喜。

  就連戲志才也扭頭看著曹欣,小女娘一頭長發簡單束著並無裝飾,白淨的臉上的表情不似旁人這般喜悅跟激動,看著玉米地的眼神並無波動,甚至還有些許……嫌棄!

  再看看,戲志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就是嫌棄。

  「女公子似有不滿?」戲志才直接問,不明白既然玉米如此高產,她因何不滿?

  曹欣回道:「去年的玉米稈上大都有兩株,今年兩株比一株少許多。待來年……產量可能會更低。」

  「是黃豆的原因嗎?」戲志才忙詢問。

  曹欣搖搖頭道:「相反,黃豆地裡的玉米長勢更好,只是為避免產量逐年下降,日後必須擇優作為種子儲存了。」

  戲志才不明白這個,但是他知道就算再下降,也是從前不敢奢望的高產。也是百姓們想都不敢想的喜事。

  世上無飢寒,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戲志才甚至覺得渾身的酸楚全部消失了,他還能干!

  只是不知這些良種,主公從哪裡得來的?

  一連一個半月,戲志才幾乎都是撲在地裡,收玉米、曬玉米、剝玉米……收黃豆,曬黃豆……

  等他終於歇下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喝酒了。

  摸摸下巴,他覺得自己雖然疲憊,但明顯少了咳喘的身體,眼神幽幽,突然想到自己的另一個酒……好友。

  准備書信一封,傳達想跟他痛飲一壇酒的美好願望。如果郭嘉在這裡,想來也是歡喜地吧?

  跟了曹欣一個多月,戲志才如今就喜歡跟著小女娘,只覺得她張弛有度,不管做什麼似乎都有准備。信還沒寫完,就被聽她說起,今日要蒸餾封壇埋酒就湊了上去。

  在兄長定親之時,曹欣就已經開始釀酒准備了。發酵了一個多月,如今酒香味十足。最後蒸餾封壇,便是高度白酒。

  用這個作為兄長成婚的賀禮,曹欣覺得應該很是拿的出手了。

  戲志才一到規矩森嚴的別院,就聞到了陣陣酒香,肚中就衝不斷翻滾,差點兒就失態了。

  小女娘原則性很強,進別院必須換上干淨的衣裳,進蒸餾房帶手套腳套罩衣,還有面罩?

  曹欣設置的蒸餾裝備很簡易,土炕蒸餾用的是竹子管道連接。

  一進蒸餾室,隔著口罩曹欣都有些眩暈,這酒味讓她聞著有些上頭,而戲志才卻是滿眼放光,神清氣爽。

  幾次開口討要,小女娘都堅持原則,表示一定是給兄長的成婚賀禮,不能送與旁人。

  「也不用給我喝,我有一個摯友,他才華不輸我,才謀驚人,乃當今奇士,生平無其他愛好,只是好酒,女娘送我一個沾滿酒液的帕子,我便將他勾……請過來,如何?」有酒不能喝,這苦楚不能光自己受,戲志才看著曹欣,開口道。

  這樣的好酒,郭嘉怎會不被勾引來?自己不能喝,他也定然也不能喝,多好?好友就當有苦同受。

  曹欣想了想,就給他找了一塊吸飽了酒水的帕子,道:「先生病好了,我定送先生一壺。不過,先生你說的友人是誰呀?」

  「拿著帕子,戲志才放到鼻子下面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才道:「他?姓郭,名嘉,乃我同鄉好友。想當初我們曾一起豪飲五天五夜……」

  「先生!」曹欣瞪圓了眼睛,郭嘉?這個名字好生熟悉,於是讓人拿了一個豆餅,接了一碗,送到戲志才手裡道:「先生替我嘗嘗此酒如何?」

  戲志才在曹欣的要求下,先吃餅,後喝酒,只一口,他就覺得從前的酒全部白喝了,世間所有的詞彙都不足以稱贊自己手裡的酒。

  只是,一碗清澈的酒水下肚,他就更加瘋狂了,腦子裡已經沒有了其他的想法,只有喝喝喝……

  然後看著曹欣正想在討要一碗,然後整個人突然就覺得暈暈乎乎的。

  有的人喝了酒脾氣暴躁,有的人喝了酒愛睡覺,有的人則是話多。

  從他兩歲坑兄長說起……一直說到舉孝廉入朝為官,然後就開始狂罵,從先帝開始罵起來,罵宦官、罵董卓……字字珠璣、慷慨激昂,竟是沒有一個詞彙是重復的。

  足以見得他有多博學,對此曹欣是認可的。

  戲志才在被送回府的路上,已經將自己幾歲掉牙,幾歲知□□全部吐露了明明白白,甚至他自己……幾乎沒什麼並能交代的。

  甚至一開始興致高了,還給曹欣表演唱歌跳舞。

  曹欣都蒙了!但隨即美女跳舞她見過好多次,美男從未有過,就讓人搬了凳子,坐著認真觀賞。等賞夠了,就讓身邊畫師畫了出來。

  曹欣喜歡將身邊有趣的事情都畫出來,曹操再給她選隨從的時候,就專門找了兩個擅畫的。

  畫完後送他回家的時候,聽說他吐槽起戒酒的苦楚,說要跟好兄弟一起同苦的時候,曹欣聽到他說的好兄弟就是郭嘉。於是慷慨地又給了他足足九條帕子,還貼心的放在小壇子裡用木塞封口以防酒味流散。

  回到府裡,睡了一覺起來,戲志才暈暈乎乎的還當自己在做夢,直到起身聞到濃香的酒味。

  從懷中一掏,先是掏出一個帶著酒味的帕子,又掏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壇子,打開,裡面足足九條酒香味十足的帕子。

  一想到自己昨日拉著人家小女娘身邊的侍衛興奮的說起誰家舞姬好看,誰愛放屁……眼前就是一黑!

  不對他的腳有些疼,好像還跳了舞?唱了曲兒?

  神色呆滯,戲志才有些不想起床去面對眾人的眼光。可是卻聽到曹欣說要今日做豆腐,便又爬起來,准備去品嘗。

  見眾人沒有什麼異樣的眼光,戲志才充滿感激的看向人群中的曹家女娘,卻見她看到自己,先是一笑,然後送了一個木盒過來,打開一看……

  只一眼,戲志才就關上了匣子。

  只覺得天雷滾滾,曹家女娘……竟然讓人將昨日自己亂舞的模樣畫了出來……這畫流傳出去,他還要做人嗎?

  曹欣真心覺得畫師畫的不錯,畫中的戲先生充滿了飄逸跟狂放,這畫傳到後世,也是極為炸裂的存在,便笑道:「先生舞姿甚……」

  「女公子要志才做什麼?」戲志才直接開口道:「任何事都可以,只望女公子莫要再說畫中之事。」

  曹欣納悶的看著他,隨即道:「既然先生不喜,我便不說了。」戲先生其實跳舞挑的挺好的,有種別樣的古典美。

  只是看來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留念,曹欣理解,所以決定不要繼續去刺激戲先生,剩下的畫只能自己留著欣賞了。

  曹欣每年都要做許多豆制品給部隊,連豆腐乳都被蘇了出來,極大的豐富了曹軍的伙食。每年的新豆子做豆腐都成了陳留等地的傳統了。

  每年新豆下來的第一日做豆腐的時候,包括丁氏在內的主婦們,都會來幫忙,甚至連家中有在軍中的百姓也會自發的過來。

  豆腐做好之後,每人可以吃一碗豆汁,還能給家裡帶一碗豆花。

  戲志才知道曹軍的伙食好,可是第一次看到數百人說說笑笑在一起磨豆子煮豆汁……他還是覺得很震撼。

  「先生的豆漿要加鹽還是加飴糖?」曹欣讓人送了一碗豆汁過來,問。

  戲志才看著濃香的豆汁輕輕的搖搖頭道:「這樣就好。」

  他端著碗坐到一個老農身邊,邊喝便問:「老丈家中可有去當兵的?」來的百姓大都家中有人入伍,所以才會這麼努力,想要軍中的家人吃的好一些。

  老農靦腆的笑道:「去了兩個兒子,老大如今都是個牙門將了,去年回來還帶了銀子回來。」

  說到這裡老農有些慶幸道:「咱們是逃難來出來的,曹公收了我咱們,給咱們分了地。就是去當兵打仗,也給孩子們吃的飽飽的,還有俸銀發。」

  「女公子說,曹公立志要結束這亂世,咱們不懂,可也知道跟著曹公有飯吃,有飽飯吃。」

  戲志才張張嘴,嗓子有些堵,隨即問:「死了……也不怕?」竟有人為去當兵而歡喜,戲志才在此之前是不敢想的。

  「怕呀!」老農看了眼在那邊跟阿母一起給石磨裝豆子的女娘道:「誰能不怕死?可是與其餓死,不如跟曹公衝一衝,起碼知道吃飽飯的滋味。」

  戲志才低頭一口氣喝完了所有的豆汁,站起來問:「我能做什麼?」

  「先生……去給石磨裝豆子吧?」老農說完。就看著小女娘墊著腳尖,她白淨的臉上,滿是笑意,老農覺得自己從未看過這麼好看的女娘。

  小女娘很是瘦弱,但是眼中始終有活兒,臉上表情始終鮮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貴女,反而像是家中可愛的孫輩。

  他曾在洛陽逃亡中的曹公抱著臉色蠟黃的小女娘一路奔馳,小女娘緊緊拽著她阿父的衣襟,卻沒有害怕。

  曹公的火炕,曾經讓家中的老人過了最舒服的一個冬天。如今的曹公,讓家裡的孩子知道肉是什麼滋味,知道肚子飽是什麼感覺。

  突然看到小女娘一個踉蹌,她努力站穩,然後繼續裝豆子。

  老農突然就覺得這樣的小女娘才應該好好活著,她活著才能給更多人活命的機會,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命換她更健康一點兒。

  「願力+1。」

  「生命祈願,贈送改良棉花種子一袋。」

  曹欣一頓,猛地回頭,剛好對上老農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然後在一旁洗了手,就去推磨。

  「老先生以前是做什麼的?」曹欣將手裡的活兒交給別人,然後走到老農這邊,幫他倒著泡好的豆子笑問。

  老農一頓,沒想到會這麼近距離的跟女娘接觸,有些局促道:「從……從前是在洛陽城外種地……」

  「老先生的手一看就是農人的手。」曹欣點頭笑道:「你一定很會侍弄田地。」

  「祖師爺教給咱們保命的手藝,自是不敢懈怠的。」老農說完,又忙道:「老朽……我是胡說的,一輩子都在地裡,也不會旁的。」

  「先生原是農家傳人呀?」曹欣笑了,開口道:「神農嘗百草,我們這些後輩才知何為谷,何為藥……農家乃救世之人。」

  農家才會給神農叫祖師爺,曹欣很快就明白這是農家傳人。

  老農撲通跪在地上,百余年前,光武時候,被編入下九流,便開始沒落了,他們的祖輩分散在各地,日出而耕日落而歸……不再受世人看中,也無人再敢提自己是農家。

  「先生快起,我阿父重農,農乃民之本,並非什麼下九流。」曹欣示意侍衛將人扶起來,柔聲道:「日後我這邊有想種的東西,還勞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老農姓王,名柱,看著年邁臉上滿是褶皺的他,如今才四十一歲,比曹操只大了歲,卻感覺大了至少二十歲。

  伴隨著陳留等地豐收,卻傳來了輔大旱,顆粒無收的消息。

  輔大旱,人相實食……只有區區八個字卻讓曹軍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之中也有許多是關中人士。

  曹操原本得了女兒信,心中正高興,能夠讓世人有衣穿的棉花,女兒說不比玉米差,聽到這個消息,再看看手上的信,神色莫測。

  「許褚、夏侯惇、陳宮何在!」曹操猶豫了一會兒,便大喝了一聲。

  一個普通的農家人,就能帶來上好的棉花種子,看來救人的事情,還是要繼續做的。

  曹操將手中的信件放到燭火下焚燒,腦中不禁想到女兒曾做的那個魚躍龍門的夢。

  許褚人聞言匆匆趕過來。

  曹操將輔大旱的事情直接說完道:「同為漢民,同氣連枝,今命爾等人去漢中賑災,如何?」

  「屬下領命!」陳宮直接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主公主動去賑災,這讓他渾身戰栗,只覺得有使不完的力氣,只想為主公盡忠,別無其他想法。

  許褚夏侯惇慢了一些,也拱手得令。

  曹操下令但凡京兆、扶風、馮翊秦之地的兵士可隨他們一同歸鄉。

  「人問之,便言為欣兒積福。」曹操直接道:「百姓心聲感激,你們便……求他們為欣兒積福。切記……莫要逼迫!」

  逼迫而來的祝福都不真心,是無用的祝福

  許褚、陳宮微頓,但是夏侯惇盤炕之時,已經做過了,所以直接領命。

  「食親人肉者,殺!」

  「獻娘子兒女者,殺!」

  「獻父母長輩者,殺!」

  「家有余糧,為富不仁者,殺!」

  ……

  走之前曹操也下了這樣的命令,這次就連陳宮都沒有意見。這樣的人不用主公說,他就殺!

  臨走前,陳宮充滿了崇拜的看了曹操一眼,雖然主公有些小毛病,常口是心非,但是陳宮相信,自己的主公就是自己要追隨的人。

  曹操下了命令之後,陳留等地很快就籌措出一批賑災糧,雖然大都是豆渣粉、野菜干、糠麩,還有夾雜了豆子帶殼麥米以及曬干的豆制品……

  百姓們看著這一車車的送出去,並沒有躁動,只是聽說曹公還是希望對女兒積福,於是都在心裡祝福曹家女娘健康平安。

  他們也猜測這是主公的借口,但是都願意相信,願意聽他的話,祝福女公子。

  曹操從下令到出發只有短短五日,大部隊出發的時候,各地的糧草相繼也都出發了。

  等到袁紹等人得到消息的時候,賑災大隊已經快到輔了。

  曹軍神速,讓眾人都很是懼怕,同時沒人想到曹操不光能養得起龐大的軍隊,甚至還有余糧能去賑災?

  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去賑災!

  於是都去打聽,很快又得到了曹操手上還有神種的消息,說是比山藥種子好上百倍千倍。

  比山藥好百倍千倍?沒人敢信,卻無人不動容。

  郭嘉聽到袁紹說曹操虛偽,定是有所圖。其他人屆時附和,沒有吭聲,

  回到府中,拿出友人托人送來的小酒壇子,打開瓶塞,深嗅一口,然後嘆道:「好你個戲志才,只讓我聞酒味,卻不送酒,夠狠!」

  「曹孟德究竟是何等秉性?是大公無私,還是殘暴虛榮?」

  郭嘉將瓶塞蓋起來,拿過一旁的杜康酒,連喝了好幾碗,突然把碗砸到地上,然後起身下了決定。

  不管曹孟德如何秉性,單憑他願意在這個時候去賑災,就值得追隨。

  跟郭嘉同樣想法的人很多。

  荀家這次也來了人。

  「兄!」荀彧看到哥荀衍還有侄兒侄兒荀攸,笑道:「公達也來了?」

  「這曹公真的如你信中所言?」荀衍看著弟弟,似乎黑了些,便問道。

  荀彧眼神微閃,然後肯定道:「確實如此,主公人如其名,驍勇善戰,心胸寬廣,胸懷大志……」

  「叔父說謊的時候,手會不自覺得捏起來。」荀攸突然道。

  荀彧一頓,隨即理直氣壯道:「我為何要說謊?難道主公還不夠心胸寬廣?主公治軍嚴明,還深受百姓愛戴。」除了寬以律己嚴已待人之外,沒啥毛病。

  「來之則安。」荀衍說完之後,便問:「聽聞志才如今也在曹公麾下,改日邀他一起喝酒。」

  「志才啊!」荀彧抿嘴一笑,道:「志才來的第一日,就被主公請人診脈看病,醫師言他如今不能喝酒。」

  「志才不能喝酒?」荀衍聞言笑了,能夠這般關心屬下的身體,曹公確實是心善的主公,不過戲志才真的能戒酒嗎?

  荀攸也笑了。

  「不,志才戒了。他前日剛跟我通信,說是要好好養身,絕不在身體好之前喝酒了。」荀彧挑眉笑道。

  能讓戲志才寧願戒酒,也要喝的酒,也不知女娘是如何釀制的?

  對此,不光荀彧,就是曹操、夏侯淵等人都充滿了期待。

  聞言,荀攸有些不敢置信,決定日後好好問問。

  又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在荀彧的帶領下充滿期待的去見曹操……

  然後第一時間幻想就破滅了。

  因為曹操正在流著淚罵罵咧咧的挑腳上血泡。

  曹操往日常隨士兵一同操練,賑災就會缺糧,曹操還帶了人去開荒種冬小麥,結果跑的多了,腳就起泡了。

  起泡之後泡腳無比酸爽,曹操一聲聲喊叫之後,看著隨從手裡的長針,就忍不住罵娘。

  逃亡哭上,阿姊給自己挑血泡的時候,那叫一個溫柔,可現在?

  太他老母的疼了!

  荀彧就是這個時候帶了兄長跟侄兒過來,遠遠就聽到曹操的罵人聲,原是想等一等,但是一轉彎,就看到曹操的帳門大開。

  還來不及離開,都已經看到了彼此。

  只見曹操通紅著眼睛淚眼婆娑的看著他們,同時他的腳還高高架起。

  這是什麼糟糕姿勢?

  這是什麼恐怖的表情?

  荀彧想到主公會很快威武的形像不會保留太久,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好在一開始的會面雖然有些失望,曹操後面表現還可以,不論是軍事謀略,還是才華人品,多少挽回了一些面子。

  曹操手邊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荀家二人過來,直接就被他委以重任。又得知還有荀家人要來投奔,熱情地表示歡迎。

  「主公有些意思。」荀衍出了曹操的大帳,第一次見到投奔一個主公,如此親和,如此……多變?

  荀彧沒有吭聲,主公的好與不好,只等他們自己品味。

  不論曹操為人如何,荀攸二人一來就被委以重任,自己的才能得以實戰,兩人都不覺得來錯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正式入職之前,竟然真的又醫師來給他們檢查身體。

  「這是我們曹軍的傳統。」荀彧含笑道。

  其實並非如此,不過是女娘之前常拿他們練手,於是找出了他們身上許多暗疾,主公便命人隔上一兩個月,給大家診治一番,力圖不要帶病工作,影響……效率!

  荀攸罷了,年輕身體很是強壯,但是荀衍就被查出不妥。

  這次過來的就不是之前的醫師了,而是華佗本人,荀衍只記得華佗先生給自己吃了一碗奇怪的酒,他就昏了過去,再次醒來。

  背部一陣劇痛,純疼!卻少了從前的那種不適感。

  「這是你體內長得壞東西。」荀攸端了一個托盤進來,上面有個肉球一樣的東西。當時聽說要開刀,他嚇壞了,但是華老先生卻說只是個小問題,傷口五日便長好了。

  摸著自己的背部,荀衍記得之前這裡長了一個拳頭大的肉球。便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那個肉球問:「這是從我背部取出來的?」

  「是!」荀攸充滿了感慨道:「華先生果然真神醫。」

  荀衍完全不知說什麼,五日之後拆線了,他摸著背部殘留的疤痕,驚喜道:「這疙瘩真的沒有了?」

  「都取了,自然沒有了。」華佗拿著自己的藥箱,傷口恢復很不錯,他連藥都沒開,就走了。

  就在荀衍等人慷慨來曹營來對了,又給族中其他人寫信的時候,郭嘉風塵僕僕的出現在曹操面前。

  因為眾人皆知曹操有糧種,所以袁紹想跟曹操聯合,可曹操不想,他受夠了被人管控,才不想給自己找罪受。

  郭嘉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他借口想要說服曹操與袁軍聯合,所以出現在曹營之中。

  「奉孝啊!」荀彧看到郭嘉大喜道:「快快快,你來得正好,我身邊極為缺人。」

  缺到主公都想暫時放棄甄城了,這怎麼行,好不容易打下了,卻要放棄,他們想,百姓都不想。

  荀彧只要一想到聽說他們要走,都快哭暈的百姓們,就難以接受,所以累就累些吧!

  「志才在何處?」郭嘉忙問。他想要喝酒,喝志才口中那個世間難尋的美酒。

  近來曹軍無戰事,曹欣寫信說想阿父了,曹操就派人將她接過來,戲志才主動請纓跟隨。

  到了營地,戲志才一眼就看到郭嘉,眼中一喜,還未說話,他就衝了過來,充滿期待道:「志才,美酒何在?」

  「這位先生……」郭嘉長得帥,就算一路奔波,卻有一種頹廢的美感,曹欣見他對自己的好感度竟然都有五十五了,只是一樣是肝病。

  雖然還不認識,但曹欣依舊認真道:「先生,你臉色晦暗,不適合飲酒。你伸手,我先給你把個脈。」


第63章 呂布之死 曹欣:茗你難過嗎?……

  在戲志才猖狂的笑聲中, 郭嘉品出了不對的感覺,但還不等他多想,手就被面前比自己低了快兩個頭的小女娘抓住了。

  對方面色坦然, 不容拒絕, 就直接按住了他手腕的脈搏, 女娘按了一會兒,便突然往後探道:「師傅, 你過來再看看, 這人的脈像與戲先生相似卻又不一樣。」

  華佗直接就過來了, 他身後的侍衛忙從背簍裡拿出一個折疊板凳跟折疊小幾放在地上, 華佗坐好之後,對著侍衛感激的點點頭, 然後就伸了手。

  郭嘉內心深處並不想伸手, 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手被戲志才這個混蛋直接拽了過去,放到那個老醫師面前。

  怒火中燒之下, 他怎麼會不明白自己被騙了?

  「戒酒吧!」華佗看完之後,又看了郭嘉的面色舌眼, 最後確定道:「至少一載不能飲酒。」

  郭嘉心如死灰,聽著戲志才哈哈哈哈哈的笑聲, 只想趕緊離開。

  他在心中立誓,戲志才從今日起,不再是他的友人!

  華佗已經聽了小徒弟說起戲志才的脈像, 直接:「你莫笑,他不過戒酒一載,你……」

  「先生年五載是不得飲酒的。」曹欣跟著道。戲先生的情況更要緊一些,雖說只是輕度酒精肝, 但是他的各個器官狀態都不是很好,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也能發現這人生活習慣非常不好,所以病情更加嚴重。

  笑聲突然就停下來了,戲志才不可思議的看著曹欣,再看看華佗,然後憤怒道:「憑什麼?」

  「戲先生你更嚴重,不光是喝酒的問題,先生你不愛動,又不愛吃飯,如果不調整過來……」曹欣剩下的話有些說不出口。

  華佗跟著道:「活不過五載。」

  郭嘉一腔憤恨突然就沒了……

  指著戲志才的臉,張狂的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只要一載,你要五載。看你張狂的,且看蒼天饒過誰?」

  「那他呢?」戲志才漲紅了臉,指著郭嘉,問:「我活不過五載,他呢?」

  「非長壽之脈像,不光戒酒,女色也得控制。」華佗拿了筆墨寫了兩張藥方,遞給曹欣道:「這一人不得斷藥,你讓人安排一下。」

  「是!」曹欣收了藥方細細看過,都是調理的,於是扭頭看了看,看到荀彧身邊的兩個壯漢,對荀彧道:「荀先生,勞您幫忙了。」

  荀彧是有些意外的,他現在很慶幸,自己邀了兩個友人過來,但是又對主公有些自責。

  自己推薦的兩個謀士,一個活不過五載,一個非長壽之脈像。

  而且兄長來了什麼都沒做,也是先治病。

  而且郭嘉是被戲志才耍計謀勾引來的,可他也曾在主公面前推薦過。

  如今人是來了,但活兒還沒干,就先養上病了!這讓作為推薦人的他有些自責。

  「兩位先生好生保重身體。」曹操能說什麼呢?就是短命的謀士他也缺呀!

  他突然就很慶幸,慶幸自己身邊有元化,自己之前只是腹中些微不適,華佗就立馬幫自己藥到病除,避免病情持續發展。

  女兒說得對,一個好的醫師,就是最好的輔助。

  曹操看著面前你踢我一腳,我瞪你一眼的兩個新謀士,嘆口氣,讓荀彧把人帶下去,暫時不要安排太累的活計給他們。

  好好養養,希望能多用幾年。

  戲志才走之前,才想起自己這次來曹操要做的事情,從懷中拿出自己這段時間寫得策論,以及他對曹軍種地的一寫小見解,還有對目前局勢的分析。

  曹操看著厚厚的冊子,很是感動道。認真看過去,簡直如醍醐灌頂,這也太有用了。

  拿給夏侯淵看,夏侯淵看後嘆道:「先生大才,務必得養好了。」

  曹操點點頭,順手又指了兩個人過去,讓他們務必照顧好兩位先生。

  荀衍看到不光是自己,主公真的是每個人來投,都關心他們的身體。

  雖然他跟傳聞中的不太一樣,性格時常也很別扭,經常會做出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的事情,比如說突然決定給關中賑災。

  可這樣的主公反而讓他們更加的認可。

  郭嘉一來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可是卻說不出要走的話。

  因為主公過於關心自己的健康而離開,估計他會成為笑柄。

  特別是在他再找華佗確認,自己那個倒霉的知己戲志才的身體情況不容輕視之後,每次喝藥都要過去諷刺他。

  因為要喝藥,兩人一日食餐,軍營中談不上多好,但是也基本是最好的待遇了。

  這讓一人總覺得有些憋屈。

  「這酒……」郭嘉率先將自己那個裝了帕子的壇子拿了出來找戲志才質問的時候,眾人瞬間都知道曹欣有好酒了。

  一個個拿著帕子,都滿是沉醉。

  「原是看著戲先生近日勞苦,給他嘗嘗味,誰知先生……小半碗便醉了。」曹欣被一眾酒鬼盯著,包括自家阿父,神色平靜道:「這是個兄長成婚的賀禮,釀的不多,待日後不缺糧食了,再給大家釀。」

  戲志才近乎兩個月沒有飲酒,日日在地裡幫忙,曹欣帶他去釀酒別院的時候,就是准備給他喝一點兒解解饞。不過量偶爾喝一點兒,對他的身體並無太大影響。

  有糧賑災,無糧釀酒……

  好吧!

  這個理由眾人都接受,無比期盼的想要在大公子大婚的時候,品一品能讓戲志才這樣的酒鬼一喝就醉的美酒。

  而此時蔡邕夫人去世的消息也從陳留傳了過來。

  曹操摸摸下巴,然後書信蔡邕,平靜的將兒子的婚事定在年後,理由是守孝乃人之常情。

  自己尚在孝期,大家都跟自己一起等才更為合適一些。

  「年後,你兄長跟蔡家女娘都一十歲,這個年齡便是懷孕生子,也不會太過傷身了。」對於長媳,曹操真的很看重,他選中蔡家女就是因為知道對方能幫兒子穩住內宅,所以必然是盼著她好的。

  虛歲一十,曹欣點點頭,然後就給曹操吹了波彩虹屁,表示還是阿父考慮周到。

  「那個棉花真的會……」曹操神清氣爽的聽著女兒的彩虹屁,雖然還是覺得她的詞彙量太過貧乏,但也覺得她說的很具真情實感,於是小聲問起棉花的事情。

  曹欣就給他詳細介紹了自己手上這個改良的棉花的好處。只是適合生長的地方,曹欣腦中就只剩下一個新疆棉花,如今的新疆隸屬西域,所以她也說給了曹操聽。

  「西域看來確實有好東西。」武帝命張騫出使西域,帶回的東西,許多都很不錯,曹操也沒想到棉花也更適合種在西域。

  在得知女兒手裡的棉花種子的產量之後,曹操有些頭疼的揉揉頭。

  按照孩子所說棉花喜陽光,這東西更合適種在西域。可自己不能派人去西域種棉花呀?

  曹欣使勁兒想了想,又想到西北跟兩廣,在行軍圖上看了半天,憋出了個雍州荊州。

  荊州是劉表的底盤,雍州是……今年朝廷剛設置的,邯鄲商是雍州刺史。

  曹操自認為自己還是忠於朝廷的,所以現在不會去圖謀雍州。

  自己的地盤不適合,曹操也不可能將種子拱手相送。可種子也不能一直放在手上不用。

  想了想,曹操便決定聽聽其他人的意見。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們心中都有懷疑,所以不如拿出來說。

  「你們都是我的心腹,也是可以信賴之人。」曹操叫荀彧、衛覬、戲志才、夏侯淵幾人入帳,想了想,他還把郭嘉叫了進來,然後一臉神秘道。

  不是不想叫其他人,而是其他人都不在這裡。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臉不明,只有夏侯淵在曹操的眼神下,看到了坐在曹操邊上的曹欣。似乎想到了什麼,脖子一縮,默默的扭過頭。

  「我前有山藥後有玉米,想來你們心中也都是好奇的。」

  曹操一臉我今天就要說出大秘密的口吻,讓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只有郭嘉一臉好奇的問:「玉米是什麼?」

  曹操看著他露出一個無比慈愛的笑容道:「隨後讓志才與你細說。奉孝大才,這幾日先生養病中,提的治軍之策都很好。」

  郭嘉忙恭敬道:「主公對奉孝之恩情,奉孝無以回報,很是愧疚。」

  「你不用愧疚,我現在不是找你出主意嗎?」曹操擺擺手,讓眾人坐下之後,又讓親軍將整個大帳圍起來,確定沒有一個閑雜人等之後,含笑道:「諸位都是我最信任之人,我如今有些疑惑,想求眾位解惑。」

  眾人一看都用到求字了,齊齊跪下表示願意肝腦塗地。

  曹操起身,讓眾人站起來,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放到身後,曹欣伸手抓住阿父的手。

  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曹操的手上多了一個一尺半高的眾人沒見過的東西。

  離的最近的郭嘉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不可思議的看著曹操。

  曹操也沒想到這個大,這麼重,好在他平日也不缺乏鍛煉,一臉從容的將袋子放到案上,開口道:「這個是棉花種子,桃大高產,棉花喜陽光。這一袋子能種一十多畝地,棉花能御寒。玉米能讓百姓不受飢寒,棉花則讓百姓不再受嚴寒困擾,人人有衣穿。」

  曹操說完做了下來,看著眾人道:「可是棉花喜陽光,適合在西域一帶種植,退而求其次,也更合適在雍州荊州一帶。」

  「此等神物,爾等覺得應該如何造福百姓?」曹操直接問。

  「搶過來!」夏侯淵試探的開口道:「仙人將此等神物給了主公,必然是只信主公,為蒼生計,主公應該籌備兵馬,將這兩地攻占下來。」

  「不提雍州,荊州雖是劉表孫策之地,卻……」卻離的最近,荀彧戰戰兢兢地說了一句,之後開始分析劉表為人,以及奪取荊州的可行性。

  戲志才伸手觸摸了一下據說裝著棉花的袋子,觸手光滑,不知是何材質,捏了捏,袋子雖硬,但是自己怎麼捏都不變形,這讓他更加好奇了。

  這東西確實不似凡間之物……讓他腦中滿是震撼。

  「主公!」郭嘉開始說話:「雖說更適合荊州雍州一代,但甄城與荊州氣候環境都頗為相近,雖有不同但也不是不可以種植……」

  郭嘉認真道:「主公之前有意讓出甄城,不就是如今不論是兵力還是其他,不適合行軍?」

  甄城?

  曹欣腦子裡面想了想,突然恍然,甄城不就是山東菏澤?

  菏澤種棉花好像也可以的,於是伸手拉拉阿父。

  曹操立馬了然的點點頭,然後開就道:「看來上蒼也不願我放棄甄城。」

  說完便問眾人要不要看看棉花種子,不要的話,他就要收起來了。

  哪能不要?

  於是曹操就坐在一邊看著他們一群沒什麼見識的人,圍著一個棉花袋子輕輕碰一碰,摸一摸,小心翼翼直呼神奇。

  「玉米種子也是仙人所賜?」戲志才偷偷的問夏侯淵。

  夏侯淵淡然道:「還有改良的造紙術。」

  說完又帶著神秘又羨慕的口吻道:「主公福運滔天,也是爾等之福。」

  「現在不謀荊州雍州,日後必要謀之。」荀彧見過玉米,聽到曹操拿玉米與棉花相比,而非山藥,心中就暗自發誓,有生之年,必要將這兒地謀給主公。

  戲志才眼神幽幽,先是看了曹欣一眼,然後對郭嘉解釋何為玉米。

  郭嘉聽聞後,眼睛都直了,比人還高株杆,半臂長的玉米穗子……還有那驚人的產量,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是在做夢,否則怎麼會聽到這樣天方夜譚之事?

  可在場沒有人反駁,他長大嘴巴,看了看曹操,看了看在場的其他人,兩眼一直,重重的摔了下去。

  然後突然臉皮一燙,他猛地坐起來,就看到戲志才手裡拿著空茶碗,摸了摸臉,臉上有茶葉生姜等……

  「看來奉孝的身體確實比志才好了一些。」曹操開口道,畢竟他能壓著志才暴揍。

  說完就感覺到女兒拉了自己的手,於是將手放到裝棉花的袋子上面。

  棉花袋子驟然消失,沒留下一點點的痕跡,眾人再看向曹操的眼神瞬間充滿了狂熱。

  曹操頂著眾人狂熱的眼神,淡淡的開口道:「此事不得傳於他人知,畢竟任誰都不能瞞過天地。萬一有什麼不好,後果自負。」

  曹操說完,眾人都是渾身一震,總覺得毛毛的,有種正在有什麼盯著自己的感覺。

  「人行必有我師,說的果然在理。」曹欣之前滿腦子都是新疆棉花,以及兩廣跟西北地區能種棉花,也是郭嘉提了一句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太死板了。

  曹操點了點頭,看了女兒一眼,再次發現女兒這個老師到底是不食人間煙火,太想當然了。

  不過西域……

  曹操還是很遺憾,仙人都說了西域最合適,不能將仙人給的良種種在最合適的地方,始終是個遺憾呀!

  當然,曹操走出帳子,看著天空喃喃自語:是我曹孟德無能,辜負了仙人的期待。

  郭嘉正有事情要問,突然聽到這句話,腳步一頓,然後小心翼翼的走上前道:「主公,咱們需要准備什麼祭品嗎?」

  「仙人不食人間煙火,要祭品的是邪魔妖神的事情。」曹操有些輕蔑的看了他一眼,直接道:「日後莫要說什麼祭品,物祭人祭都不能說,仙人什麼沒有,怎麼會瞧的上凡間之物的。」

  郭嘉聞言,突然就覺得渾身輕松,他確信主公認識的仙人,絕對是真正的仙人。

  雖然還弄不明白仙人為什麼會找上主公?但是郭嘉此時心中是無比崇拜的,他有很多疑問,但是瞧見主公似乎不想說了,於是就說了自己要說的事情。

  除去荊州雍州,其實還有很多地方陽光充足。

  郭嘉少時游學,去過許多地方,他還跟曹操說了更適合山藥的地方。

  曹操認真的聽完,然後看著他道:「你可知這些地方都非曹軍涉足之地?」

  「終有一日,主公將擁有這些地方。」郭嘉看著曹操,直接跪下道:「郭奉孝願做主公馬前卒。」

  曹操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奉孝啊!你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再說這些吧!」

  郭嘉臉一紅,張張嘴,好一會兒才道:「奉孝領命!」

  「人只有活著,才能做很多的事情,死了,便是有再多壯志,不過都是一場空。」曹操沒有顧忌他的臉面直接道。

  當初如果女兒不遇她的老師,如何能活下來?

  自己的孩子活的艱難,這麼多年費力才將孩子養到如今,勉強跟常人無異,為此曹操也最不喜歡糟蹋自己的人。

  郭嘉這次真誠的道了謝。

  曹欣原是想將阿母給阿父做的襪子送過來,卻看到阿父在跟郭嘉說話,便沒有上前打擾。

  「女公子見過仙人嗎?」戲志才在後面輕聲問。

  曹欣扭頭看著他,平靜道:「沒有。」

  戲志才沒有問出心中的疑惑,他突然發現有很多的事情,似乎並不在自己能理解的範圍內。

  主公為何每次行善都要用女公子的名義?

  為何這麼重要的事情,主公沒有告知長公子,卻沒有隱瞞女公子?

  主公有為長公子鋪路,但是顯然卻跟女公子跟親近,他們父女之間仿佛有種別樣的默契。

  曹欣見他不說話,直接扭頭就走,這些人都太聰明了,跟他們多說幾句話,怕不是老底兒就被扒空?還是遠離他們讓阿父出頭的好。

  知道自家主公有奇遇,荀彧等人對曹操的崇拜,讓曹操有些飄。

  不過很快他就高興不起來了,公孫瓚跟袁紹因為青州屢次相爭結仇。如今又因為公孫瓚擊殺了想對胡人懷柔的上司劉虞,成為北方最大的勢力。

  公孫瓚與劉備交好,幾次出站劉備都有出戰,只是因為公孫瓚手下對劉備派出的呂布多有輕視,呂布便覺得這是劉備想要借機削弱自己的勢力,心中生了不滿。

  呂布投奔劉備不過是想找個落腳點,他並不覺得自己會比劉備差,但是投奔之後,他自認為替劉備也是足夠忠心,替他穩固徐州出力頗大,但是劉備卻始終對自己心懷戒心。

  甚至還縱容昂張飛對自己無禮。

  好在妻弟聰慧,使計讓張飛吃了大虧,他心中才稍稍舒坦一些。

  如今在戰場上,自己明明是來幫助公孫瓚的,可是他的屬下卻表達了對自己的不喜。

  於是呂布情緒上頭,直接就不干了,帶兵直接回撤,然後進攻了劉備營地。

  呂布之勇,天下聞名。劉備身邊的關羽張飛,又都各自接到錯誤軍令,來不及援助,於是劉備直接狼狽的被打出了徐州。

  呂布占領徐州之後,直接扭頭就跟曹操對上了。

  於是剛體會了被自己所有的謀士武將崇拜的曹操,瞬間清醒過來。

  「姐夫,曹軍裝備精良,糧草充足……」袁鑒覺得很累,呂布一上頭就愛衝動,自己已經竭力相助了,但是顯然呂布真的不是做主公的料。

  呂布一臉桀驁道:「就是因為曹操糧草充足,裝備精良,才要跟他對戰。」

  打贏了曹操,自己就可以擁有他的糧草跟精良的裝備。

  「曹操手下能打的許褚夏侯惇等人,如今去賑災了,他手下如今沒幾個能打的。」呂布撇嘴道:「如今正是攻打曹操的最好時機。」

  袁鑒無語了,曹操在這個時候賑災輔,站的是大義,如今打他,莫不是嫌棄自己的名聲太好了?

  「還有……明明蔡邕之女已有良配,曹操卻要將她許配給自己的兒子,你阿姊會不高興的。」呂布打曹操,圖謀已久,早在曹蔡聯姻的消息傳出之後,就生了恨意。

  袁鑒心想阿姊估計巴不得如此吧?甚至她可能還吃了宴席。

  袁鑒勸不得,張遼高順更是勸不得,呂布強勢的決定了要去攻打曹操的決定。

  當然呂布確實沒有好名聲,可如今攻打曹軍,莫名讓人覺得心寒。

  呂布聽不進去張遼等人的規勸,高順看著袁鑒,見對方點了頭,心中便有了主意。

  呂布凶殘,曹操雖然現在沒有能能與之媲美的良將,可是他本身就是武將出身,怎麼會懼呂布?

  呂布打來的時候,曹操直接親自應戰。

  「主公!」荀彧等人恨毒了呂布,卻不想主公去冒險,夏侯淵站出來,表示自己也能打。

  高順、張遼一人看到曹軍氣勢滔天,就在呂布叫陣的時候,准備從後面攻擊他。

  但是不等他們出手,突然一個白衣小將從策馬而來。

  「曹公,我想會會呂溫侯。」趙雲一直對呂布喜歡不起來,待他反了劉備之後,就准備乘勝追擊,誰知這混蛋竟然打上曹公,趙雲瞬間就憤怒了,對兄長說了一聲,就直接疾馳而來。

  趙雲手握長槍,看向呂布的眼中帶著絲絲殺意。

  「子龍……」曹操有些感動,沒想到又是他單槍匹馬來相助?但是趙雲到底年少,曹操感動之余,還是打算讓他歇一歇。

  可呂布不耐已經出陣,趙雲便直接迎了上去。

  一個是久經沙場的悍將,一個是年少有為的少將。

  呂布一開始還有些輕敵,但是很快就發現對面的少年是個有真本事之人,於是就下了狠手。

  此子不俗!定不能讓他成長!否則必成大患!

  兩人一百回合之內,趙雲並沒有讓呂布占到便宜,但是一百回合之後,他漸露紕漏,被對方抓住了。

  「子龍小心!」曹操有些焦急的喊了一聲。

  趙雲狼狽躲過呂布有力一擊,策馬後退幾步,然後就准備再次迎戰,但是卻發現呂布軍中又有一人過來。

  「溫侯,此舉不義,撤軍吧!」張遼上前對著呂布喊道。

  呂布正打算乘勝追擊,卻突然聽到這個話,猛地回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兩人。

  他背叛了丁原背叛了董卓也背叛了劉備,可即便如此,他自認為對手下極為寬仁,卻沒想到在今日這樣的日子,就在自己陣前迎敵之時,會有人背叛自己。

  還是自己信任有加,自認為絕對忠心的高順與張遼。

  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溫侯,輔大旱,人相食啖,白骨累累,只有曹公在這個時候,派出自己最精銳的部隊前去賑災,此時攻打他,便是跟這天下百姓作對,是流傳千古的惡名,你錯了。」高順緩緩開口。

  呂布氣的睚眥欲裂,他直愣愣的看著這一人,不能接受這樣的背叛,於是直接朝著他們揮刀。

  趙雲曹操等人都沒發現還有這樣的反轉。

  但是趙雲沒有上前,而是對著呂布喊道:「溫侯你縱容屬下魚肉百姓,難道不知自己是惡名遠揚了嗎?」

  呂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更不在意這些。

  他只想活的暢快,但是高順跟張遼武力也不弱,一時之間人打的難分勝負。

  曹操騎在馬上,看著場上的情況,有些希望趙雲加入進入,畢竟趙雲的不俗在場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加入進去,呂布必敗!

  可趙雲顯然不想趁虛而入,只是在邊上圍觀調息。

  「夫人心善,溫侯可還記得?」高順在連連退後之後,直接高喊。

  呂布一僵,張遼一槍就刺入他的腹部。

  呂布一刀砍斷槍身,知道自己大勢已失,捂著傷口就回了營地。

  此時他統帥的兵士之間摩擦也很大,呂布回營之後,斬殺了好幾個企圖鬧事的將領,然後從懷中拿出令牌扔給袁鑒道:「一會兒我再去迎戰,你速速讓人護送你離開。」

  袁鑒手握帶血的令牌,這是呂布親兵的令牌,不管是高順還是張遼都沒有掌控的人脈。

  他沒想到這個時候,呂布竟然想要為自己開路,於是看著呂布剛要說話,卻被吼道:「滾!你給我滾!」

  吼完妻弟,呂布簡單用了布條裹住腹部,然後再次回了陣前。

  他呂布就是要死,也絕不接受被人背叛而亡。

  曹操坐在馬上不費一兵一卒,眼瞅著就要勝利了,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時機。

  受傷的呂布,在張遼、高順的夾擊下,最終敗於馬下,呂布不等他們動手,直接干淨利落的摸了自己的脖子。袁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倒地了。

  「走……」看到袁鑒,呂布嘴巴微張,神色有些焦急,艱難道。

  這是愛妻最疼愛的弟弟,他要他平安。

  「不要!」呂布落馬之後,曹軍就衝了過來,在夏侯淵要砍下呂布腦袋的時候,袁鑒帶人阻止了他。

  「雖不喜溫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是溫侯是我等統領。」高順也拱手求情道。對戰之前他們還在勸,雖然已經與之離心,也不想跟他在戰場上決絕,但是呂布不聽。

  夏侯淵看了他們一眼,看著地上不動彈的呂布,確定他活不下去了,就將刀收了回來。

  呂布大軍幾乎是不戰而敗,趙雲衝過去的時候直接刺死了好幾名之前他厭惡的將領。

  袁鑒跟高順將呂布的抬起的時候,呂布突然睜眼道:「……屍骨……葬於……灞……河。」等袁鑒點了頭,他才閉上了眼睛。

  袁鑒心情很復雜,他看到呂布盔甲之下那套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裳,微嘆道:「你對不起天下人,卻唯獨對得起她。」

  呂布已死,一直走在背叛路上的他還是被自己信任之人背叛,這種結局很是讓眾人唏噓。

  呂布親兵有基本都被斬殺,只因為他們一路隨著呂布濫殺了太多無辜。

  但是張遼高順袁鑒人去被帶去了曹操大營。

  張遼高順的英武,曹操是親眼見證了。趙雲打完之後,不顧曹操的挽留就又走了,少年的執拗讓曹操也知道自己挽留不了。

  因此曹操就准備留下這一人,但卻發現他們一人似乎是奉那個帶著面具的少年為主。

  「你是劉氏的弟弟?」呂布的愛妻是誰,曹操怎會不知?她何時有過弟弟?

  袁鑒沒有遲疑的點了頭。

  曹操想了想,就遣散眾人,留下少年,開口問:「你是何人?」

  曹茗當初行事背後又袁家兄長支撐,所以這個少年是誰?

  「劉圓見過曹叔父。」袁鑒跪了下來,開口道:「不論從前小子是誰,如今就只是劉圓。」

  曹操問不出來,但也知道少年無惡意,便問他:「你想留在我營中嗎?」

  袁鑒不太想,他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何處。

  「你不想見他嗎?」曹欣帶著曹茗從帳外走進來,戰後本來在隨著師傅處理傷患的茗聽說曹操抓了一個蒙面少年,便求了曹欣,兩人匆匆而至,曹茗一進來便道:「旦公子還活著。」

  只有曹欣能夠隨意進出曹操的營帳不受任何約束,這個情形一直讓眾人認可曹操愛女如命的傳聞。

  袁鑒僵住了,雖然對方嗓音沙啞,膚黑醜陋,但是只一眼,他還是認出了她是誰?

  阿姊兩個字還未出口,突然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旦是誰?」曹操有些疑惑。

  曹欣眨眨眼睛表示自己不知道。

  曹茗將袁鑒從地上扶了起來,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旦公子還活著,你真的不想見他嗎?」

  弟弟還活著?

  袁鑒回想曾經跟阿父阿母最後相處的時候,確實沒怎麼見過幼弟,眼眶通紅道:「你說的是真的?」

  曹茗吸了一口氣道:「主公逃離洛陽之前,見了太僕,邀他同走……你目標太大,太僕便將旦少爺托付給了他。」

  曹操跟曹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旦是說小葫蘆。

  曹操摸摸胡子,眼神縹緲,他好像有些印像。

  當時袁家兄長確實說過孩子叫什麼?只是他沒聽清,也沒記住,如今聽說叫旦,隱約記得似乎就是如此。

  「他叫丁瑚,瑚簋之意。如果你們說的那個孩子是袁家兄長交給我的那個,他確實活著,乃我義子。我們一路從洛陽逃離,他被我夫人一路護在懷中抱著未傷分毫。」曹操開口道。

  袁鑒渾身有些顫抖,他沒想到在這個世上,他還有至親之人。

  再次跪在地上,袁鑒深深的朝曹操叩首道:「從前,我名……鑒。」

  此話一出,曹操坐不住了。

  起身就將人扶起,直接上手,將他的袖子拉起來,卻看到原本是胎記的地方有傷痕,似乎是燒傷的痕跡。再顫抖的將他臉上的面具拿下,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滿臉疤痕,眼下的淚痣也不見了……

  「孩子!這……」曹操將人摟在懷裡,激動道:「你怎麼不早些過來尋我?」

  曹操沒問這都是誰干的,因為他心中已有答案。

  袁鑒感受到對方的眼淚滴到自己脖頸的灼熱,他相信曹操此時是真心的,可是他卻流不出淚了。

  只因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在全族盡滅的那一日流盡了。

  曹操是真的高興,他跟袁紹多有書信來往,經常在信中罵對方,是因為他心中始終有個結,是袁家兄長的死結。

  如今袁鑒還活著,曹操心中的那個結突然就有解開了,拉著袁鑒不松手,便是夜裡休息,也要與之相伴……

  「阿父!」曹欣按住自家阿父,道:「劉家兄長既然來了,就不會走了,來日方長。」

  袁鑒不想對外說自己的身份,曹欣便用劉圓的名字稱呼他。

  「真的很有緣,圓葫蘆也是圓。」曹操點頭感慨道。

  袁鑒從曹操大帳出來,看到一直在等自己的高順張遼,對他們道:「曹公是個明主。」而且他手下缺人。

  袁鑒希望這兩個陪自己一路走來的長輩能夠得遇明主。

  高順跟張遼兩人對視之後,朝著袁鑒磕了頭,然後就向隨後走出來的曹操認了主。

  曹操大喜,知道袁家兄長最在意的長子還活著,自己如今又得兩名猛將,這讓他如何能不高興?

  高順所率領的陷陣營極為勇武,他治軍嚴謹。張遼更是武力過人。

  兩人的投誠直接彌補了因為許褚夏侯惇不在的曹軍短板。

  看著阿父這邊事情不少,棉花只能等來年四五月份種植,曹欣便想回陳留了。

  曹操派了好奇玉米的郭嘉陪同。

  一同回陳留的還有袁鑒跟高順。

  「阿姊、阿姊,阿姊回來了!」回到陳留,曹欣便讓人帶郭嘉去看糧庫。自己帶人回了後院。剛進門,一個小肉球就衝了過來,抱著曹欣的大腿撒嬌道:「阿姊,你說回來給我做好吃的甜糕的。」

  曹欣低頭道:「你就只想吃糕不想阿姊對不對?小沒良心的家伙。」

  「不是!」小家伙義正言辭道:「想阿姊,有阿姊才有甜糕。」

  曹欣輕笑一聲,將他費力抱起,遞給身邊一直看著他的袁鑒。

  肉墩墩的弟弟入懷,看到他熟悉的眉眼,還有眼角熟悉的淚痣,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他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干涸,可是它還有!

  丁瑚有些懵,伸手就將袁鑒的面具拽了下來,就連曹欣也以為他會害怕的時候,他卻突然將手放在對方臉上的傷痕處,開口問:「這位兄長,你是不是很疼呀?」

  說完還吹了吹,然後道:「等你洗了臉,我親你一口,你就不疼了。我義母說,我的親親有巨大的能量。」

  袁鑒咬著唇,看著弟弟不光健康還聰慧伶俐的模樣,他知道自己不會認錯,因為弟弟跟阿父長得真的很像,這一刻他徹底破防了。

  邊上的高順也呆愣住了,扭過頭抹著眼淚,立誓要對主公效忠。

  丁氏聽到動靜,出來就看到滿臉傷疤的少年抱著自己的義子哭的都要暈厥,疑惑的時候,曹欣就在她耳邊說了少年的身份。

  丁氏嘆口氣,過去將有些害怕的丁瑚抱起來,然後讓人將少年扶進了屋子。

  「當初太僕將孩子給阿瞞的同時,還有兩箱物件,原是被埋在路上,後來阿瞞也將它們挖了出來,回頭拿給你。」丁氏等少年終於不激動了,洗漱之後對他道:「阿瞞生袁術袁紹的氣,不願將孩子交給他們,又怕這孩子被人算計,便讓他化名丁瑚養在我膝下。」

  「多謝夫人。」袁鑒腫著眼睛,對丁氏再次行禮。

  不管曹家叔父心中如何想,可是他對袁家確實有大恩,旦兒被他們夫婦養的很好。

  「隨著孩子長大,我跟阿瞞才發現,你們父子人實在是太過相似。便也不敢輕易讓他出門。」剛才被嚇了一跳,丁氏哄了一會兒,丁瑚就睡著了,丁氏憐愛的看著袁鑒問:「你日後打算如何?」

  丁瑚長大一些,曹操就已經發現他跟袁太僕太像太像了,丁氏便將輕易不要他出門。只想等他再大一些,記得袁太僕風華的人再少一些再讓他出去。

  「我的意思是,想要你留在圓葫蘆身邊,他終究會長大,會知道自己是誰,袁家的事情我跟阿瞞知道的不多,總得有個親人在身邊才會不孤單。」

  丁氏認真道:「你奔波這麼久,如今回家了,好好歇歇如何?」

  袁鑒看著丁氏慈愛的眼神,點了頭。

  丁氏松了口氣,然後才讓曹欣給他把脈。

  這孩子身上臉上的傷,還有瘦弱的身體都讓丁氏心疼。

  袁鑒此時對曹欣的好感度直接是一百,曹欣無需把脈就知道他的身體情況有多糟糕。

  因此把脈之後,便說了出來。

  「我還有一事未了。」袁鑒突然道:「我答應呂溫侯,將他葬在灞河。」

  剛走進來的曹茗身子一僵,然後突然開口道:「將他葬在我院中的棗樹下吧!」

  呂布為何想葬在灞河?曹茗很清楚。

  知道他想跟自己作伴,心中微動,說完之後,吸吸鼻子,曹茗對曹欣道:「師傅,我有幾個方子拿不准,你給我講講。」

  「好!」曹欣點頭隨她出去。

  講完了曹茗不懂的地方,曹欣見她眼神,就知道她沒聽進去,於是開口道:「難過的話,就哭出來吧!」

  「他對我的好我知道,他殺了許多人我更知道!」曹茗沒有流眼淚,而是道:「我以後會救很多很多的人,希望能為他贖罪。」

  不是因為愛他,而是因為他給自己的愛。


第64章 袁鑒報恩 曹欣:阿父真狗!……

  呂布突然的反叛與敗落, 沒有人能想到。

  隨著呂布再次背叛主子的行為,更是傳出了劉備苛待呂布的言語,甚至將張飛多次奚落呂布的言語傳了出去。

  不光有流言, 還有目擊證人。

  張飛多次不給呂布面子的事情, 並未隱藏。因此見過的人不少。

  另外還有在戰場上,明明呂布幫著公孫瓚打仗, 卻被他的屬下譏諷的傳聞流傳出來。

  同樣這些事情, 就是公孫瓚詢問, 也不能得出不一樣的傳聞。

  各式各樣的流言傳出來,反倒給呂布添了層被悲壯的感覺。

  也讓呂布背叛劉備的行為不那麼突兀。

  畢竟呂布是出了名的勇武, 他被人如此苛待,背叛似乎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

  呂布本就是張揚不受委屈的性子,他背叛丁原是為了更好的未來, 背叛董卓是為了替愛妻報仇, 背叛劉備……也並非無跡可尋。

  袁鑒對高順道:「呂布該死, 但是不是他的污名, 也不該他背。」

  他跟著呂布這麼幾年,也不是沒有後手的。隨呂布入了徐州, 他就發展了不少人,如今便是不在徐州,也能攪和幾分。

  在劉備書信給曹操想要要回徐州的時候, 沸沸揚揚的流言就傳了出來, 就讓他多少有些背上了虛偽的名頭。

  劉備心中憋屈, 卻無力反駁, 因為流言說的都是真的。

  曹操拿到信的第一時間就扔到一邊。

  徐州沿海,據奉孝所言,種棉花應該也不錯。

  「劉玄德寫信讓我送還徐州, 你們怎麼看?」當然曹操還是愛面子的,不能直接說不還,於是就故意問了出來。

  「憑什麼?」荀彧猛地站起來,激動道:「又不是主公主動搶來的,憑什麼劉玄德要咱們就得給?」

  戲志才也憤怒道:「這是侮辱!對主公的侮辱,我們還沒有譴責他不好好管好屬下之責,他竟然還敢張口?」

  「對對對!劉玄德收了呂奉先,又不好好待人家,結果人家反了他,他與呂奉先有仇,關主公什麼事兒?要地盤讓他去找呂奉先!」荀攸也跟著道。

  「他自己棄城而逃的。」

  「什麼還,咱們的地方憑什麼給旁人?」

  ……

  眾人七嘴八舌的叫嚷,就是不許將徐州給劉備,曹操放心了,然後假意猶豫之後,便同意了。

  到嘴的肥肉誰願意丟?劉備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懷揣一絲希望,甚至還給公孫瓚寫信,讓他幫自己一起討要徐州。

  可因為呂布臨陣掉鏈子,公孫瓚跟袁紹之間還在激戰,根本顧不上他的事情。

  於是曹操又得了徐州。

  因為曹操賑災三輔,並非虛名,而是真的帶了糧食過去,即使只是勉強果腹的粗糧,朝廷都只能給他賞賜。

  皇帝所在的長安城情況並不好,許多人家已經斷糧,就是皇帝過得也很是清貧,可是沒有一個諸侯這個時候來關心自己,為此雪中送炭的曹操,讓小皇帝對他的印像很好。

  百姓不斷餓死的消息小皇帝也知道了,雖然他震怒,也下令賑災,但是並不見效果。

  特別是看到送糧過來的曹軍吃的跟賑災的糧食一樣的軍糧,心中也是感動不已。

  陳宮等人將姿態放的很低,雖然處理了惡霸毒商,可是普通百姓他們都是一路賑過來了。

  他們兵分三路,陳宮以能說會道為人『陰狠』去長安一代派糧。

  陳宮對於自己不好的名聲並不在意,夏侯惇許褚兩個直腸子,他也不放心讓他們大咧咧的去見皇帝。

  到了長安,陳宮極為恭敬的求見小皇帝之後,就只留夠他率軍回程的糧草,將糧食的處置權給皇帝以示忠心。

  對於小皇帝的疑問,他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起曹操臉上還帶了淚意的表示,曹公如今日子也不好過。

  山藥雖好,但是曹公只有那麼一點兒地方,如何能種出供天下百姓食用的山藥?且山藥種子也不多,曹公自己都不夠種……

  皇帝見陳宮及其身邊將士吃著帶著泥土的野菜粥,也是津津有味,單純的他便覺得曹操是好人。

  聽說呂布無端攻打曹操,還有些為他擔心,只因為陳宮悲傷表示能打的武將都被派出來賑災了。

  當然呂布慘遭背刺而亡,陳宮吃驚之後,更是激動的手舞足蹈。

  小皇帝一聽曹操這般慘,仔細想想,他確實挺慘還知道忠心。為此便將徐州正式封給了他,同時任命曹操為兗州牧。

  如此劉備便知自己是徹底拿不回徐州了。

  自此曹操占據了兗州、徐州、豫州,再也不是任何諸侯能輕視的對像。

  「可惜了。」郭嘉看著手裡的圖,指著豫州徐州中間的一塊地小沛,道:「這一塊被劉玄德占據,著實有些礙眼。」

  如果將劉玄德趕走,主公的地盤就整齊多了。從豫州去徐州的道路也就更多更便捷。

  不過如今曹操名聲很好,屬下們也格外愛惜羽毛,就怕給主公召禍。所以也不好強取小沛。

  而劉備蝸居小沛,被曹操三面包圍,還有一面與袁術相交,劉備過的也是格外的心驚膽戰不暢快。

  陳宮帶的糧草交給小皇帝之後,干淨利落的退身離開,絲毫不爭功,也不去參與長安城內的紛爭。

  可百姓們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誰送來的糧草,聽說曹公不要什麼感激,只說如果實在感激,就祝福一下他的愛女。

  曹公對於愛女體弱多病之事憂愁已久。

  從前火炕之事,曹公就是用的這個理由,如今又是,大家怎能不感動照做?

  曹欣每日看著不斷襲來的願力,心裡別提有多激動了。

  不過同時,她也加入了曹茗的義診隊伍。不缺願力之後,她再給百姓看病,心情就平和了許多。

  學醫並非一蹴而就,可是久不行醫,技術也會退步。

  「女公子何至於……」郭嘉看著女公子整日奔波,絲毫沒有半點兒怨言的給窮苦百姓治病,完全不明白她都這般得寵了,何至於如此辛苦。

  可是不等曹欣回答,他就又轉移了話題。

  陳留百姓的眼中有光,便是稚童,他們揮舞著樹枝,都在叫囂著要好好習武日後給曹公分憂。

  見過半臂長的玉米穗子,也摸過干硬的玉米顆粒,還吃了頓用干癟不合格的玉米磨成的玉米粥。郭嘉這回是徹底信服了。

  等聽到農家的人分析,玉米生長時間段,如果是陽光水源充足,許多地方可以一年兩種三種之後,如今更是著魔的分析各地的慶幸。

  不光是為了棉花,還有玉米……主公如今的底盤還是太少了。

  「這裡,還有這裡,以及這裡,都適合種玉米……對了,還有這裡。」曹欣就見他整日拿著手繪的勢力分布圖整日在那裡念道。

  看的越多,郭嘉突然就覺得主公過於委屈自己了,他甚至期待曹操要跟冷血霸氣一些,直接攻打過去,他也是要誓死相隨的。

  當然,如果怕沒有理由,他也會給主公之制造無數理由,保證讓主公永遠站在大義之上。

  「打過去容易,如何守得呢?」曹操率軍回陳留的時候,就看到郭嘉寫得各種計謀,直接問。

  郭嘉剛要說話,曹操便又道:「兗州、徐州、豫州三地休養生息過來,再言其他。」

  每人打自己,曹操也發現了自己的短板,便想休養生息一年半載的。

  郭嘉聽後,雖然遺憾,但是也表示認同,對於主公能在這麼多的盛贊之中,保持冷靜,表示佩服。

  曹操勾唇笑了笑,然後便不在說話。

  回來陳留,曹操處理完基本政務之後,就去見了丁氏,然後才將所有兒女妾氏召到身邊,一一關心過去。

  「你什麼時候懷孕的?」看到卞夫人即將臨盆的模樣,不光曹欣吃驚,就連曹操很是吃驚。

  曹欣不太過問阿父後宅之事,她每日在府中,除了陪阿母,就是讀書,然後就是跟圓葫蘆跟阿騖一起玩。

  她只要阿母過的舒心就行,如今阿母自己似乎對阿父留宿不熱情,那對於阿父去睡哪個妾氏,她就完全沒管過。

  卞氏如今也是個識趣的性子,存在感極低,導致她如今都要生了,曹欣才跟曹操一起知道。

  丁氏撇他一眼道:「你忘了,上回給子修定親之時,我給你說過的?」

  卞夫人懷孕在舅舅去世之前,只是還未來的及告訴曹操,就出了陶謙害死舅舅的事情,當時丁氏自己也難過,就給忘了,後來想起來也給曹操提過,但是他似乎忘了。

  曹操張張嘴,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道:「你也太能生了。」

  他對卞氏寵幸並不多,不過因為有曹丕在,每次回來都回去留宿一兩次。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能生,這都第三胎了。

  曹操記得他帶了阿姊跟子修和欣兒去洛陽的時候,也就臨行前一夜,卞氏就有了身子,後來生了四子曹彰。

  只是這些年太過忙碌,基本上沒見過這個兒子,只隱約記得是個活潑的性子。

  環顧四周,就看到在角落百無聊賴掰筷子玩的小胖兒子,便知他是曹彰。

  曹欣跟丁氏對看一眼,然後忍不住搖搖頭,對於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阿父確實很狗!

  卞氏臉色一僵,這話聽著怎麼有些奇怪?什麼叫太能生?

  主母地位無從撼動,她如今極為謹慎小心,不敢有半絲不恭敬,更不敢使半絲手段。所以這事兒只能是她錯,於是忙向曹操致歉,說都是她自己的過錯。

  「瞧卞氏你養的不錯,圓潤了不少。看來都是阿姊的功勞。卞氏你回去休息吧!我閑了會去看你的。」曹操一聽她說這些虛偽的話,還是當著阿姊的面,見阿姊滿眼調侃,便揮手讓人退下。

  同時也讓其他的妾氏都出去,都站在這裡怪礙眼的。

  「阿父,我讀了孫子兵法,有許多不解之處,想跟您討教。」曹丕突然看著曹操,開口道。

  曹操點點頭,剛想說那好,但隨即想到方才見到的無數政務,便道:「我會派人去教導你。」

  曹操如今對親自教導兒女沒什麼太多的興趣,而且他曾經給曹丕啟蒙過,完全沒有欣兒幼時的乖巧聰慧。

  說完又對丁氏道:「彰兒啟蒙了嗎?」

  「啟蒙了。」丁氏回道:「原本蔡先生答應了教導孩子們的,可這些日子,他心中不好過,就說好了來年再教,我已經應下了。如今先找了人他跟圓葫蘆和阿騖啟蒙。」

  「伯喈要教導弟子還有欣兒,隨後我再給他們尋個師傅。」曹操知道蔡邕想給他培養幾個有用之人,所以直接拒絕道。

  曹操漫不經心的話令曹丕的腦袋垂了下去,看了眼邊上只知道憨玩的弟弟,就心生煩躁。

  「阿姊,今日何時開飯?」曹彰在邊上玩了好一會兒,他對突然冒出來的阿父沒什麼好奇的,就拉了小伙伴丁瑚問曹欣:「我們都餓了。」

  「我不餓!」丁瑚這段時間身邊有了袁鑒,規矩禮儀都比曹彰好多了,對著曹操行禮之後,才開口道:「義父,我跟義母還有阿姊都很想你。」

  曹操看到他的臉,有些恍神,隨即才注意到他不管行走還是坐跪都很有章法,心中就對兒子的師傅有了人選。

  「要我做公子們的師傅?」袁鑒本來正在幫曹茗分藥,聽了這話,第一反應是要拒絕。

  只是話到嘴邊,他腦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便歡快應允道:「正愁不知如何報答叔父,既是叔父下令,劉圓自要遵命。」

  「你不是不喜歡庶子嗎?」等人走後,曹茗低聲問。因為袁紹之事,她多次聽他罵過的。

  袁鑒一臉無辜的看著她道:「叔父無嫡子,庶子若是品性不良,豈不會讓叔母難過?叔母對瑚兒一片真心,我自是要幫襯一二的。」

  曹茗沒做多想,道:「你想做就做,只是要注意分寸,到底是主公親子。」

  「阿姊放心,我定會幫曹家叔父教養出謙謙君子的兒子。」袁鑒揚眉說完,然後唇角微勾道:「至於不懂進退的庶子……受些苦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也是應當的 。」

  曹茗分藥的手一頓,看了眼棗樹下的鼓包,然後抬手就在袁鑒頭上敲了一下道:「莫要張狂。」

  袁鑒捂著頭,卻沒有生氣。

  他的兩個好叔父,如今這般快活,想來是忘了袁家二十族慘死之事了。

  曹家叔父待他們兄弟如此心誠,他總得回報一二?

  就用曹叔父不出逆子來報答吧?


第65章 天子東歸 曹欣:小孩子吃醋很正常。……

  曹茗見他眼眸中很是興奮的樣子, 只讓他注意分寸,便沒有在說什麼。

  她知道為何袁鑒不喜歡庶子,也見過曹丕公子曾小心翼翼的問蔡師公:如何能讓阿父更喜歡他?

  孩子尋求父親的疼愛並沒有錯, 師傅並沒有插手弟弟妹妹跟主公接觸, 甚至還創造了機會。

  只是他不該對蔡師傅說,如何讓女娘不要行醫?

  話裡話外自己長大了,會好好奉養照顧師傅,為她撐腰……可是師傅需要嗎?

  用保護的名義斬斷師傅遨游的羽翼,憑什麼?

  想讓自由的人重歸牢籠, 曹茗就不喜歡他。

  看著是為師傅著想,可是主公都答應的事情, 仙人親自傳授的醫術,他又憑什麼敢多嘴?

  曹茗一直覺得師傅他人太過寬容,師傅不喜歡妾氏, 但是卻沒有看輕庶出子女,哪怕不親近?但也非常的寬容。

  看了看一旁的袁鑒, 曹茗覺得讓他去攪和攪和也好,省的有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袁鑒入了曹家做先生,除了丁瑚很喜歡之外, 其他孩子就不那麼愉悅了。

  曹操曾在窗外聽過他講《禮記》,見過他教導曹丕等人禮儀規矩, 舉手投足間盡是瀟灑自如,讓他想起了曾經風華絕代的袁家大兄。

  「今日學什麼?」一轉眼孩子們竟然都開始讀書,曹操看向年紀最大的曹丕,開口問。

  曹丕沉默一會兒,就在曹操變臉的時候,開口道:「妻之言齊也, 以禮見問,則得與夫敵體。」

  「確實是這個道理。」曹操壓下心中的火氣道:「妻者齊也!先生教給你們的東西,不光要記在腦子裡,還要入心。」

  曹丕恭敬的行禮,表示自己聽到了。

  妻者齊也!那阿娘算什麼?

  出身低微也非阿娘之錯,不是嗎?

  「袁……原來,你劉家兄長能教你們,是你們的福氣,這是多少人望塵莫及之事,絕不可懈怠。」曹操說完,便對袁鑒道:「你妹妹今日說今日吃肉醬拌面,你下課之後,就過來陪我們一起用膳吧?」

  雖然是疑問,但是不容拒絕的讓人給丁氏傳了話。

  袁鑒忙表示榮幸。

  只給了中間學習不到一刻鐘,就讓他們繼續回去讀書。

  曹操看袁鑒如此認真,便放心的將兒女們都讓他教導,甚至還因為次女曹榮害怕袁鑒不經意露出的傷痕,斥責了一番。

  「儀態不俗,不愧是大兄之子。」除了儀表,這孩子心智謀略都不缺,曹操真的很想要一個這樣的兒子。

  並非他對曹昂不滿,而是即便優秀如曹昂,跟袁家麒麟子相比,也是差了不少。只有愛女,能與之相比。

  「阿父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覺得兄長義兄他們都很不錯。」曹欣在他大誇特誇的時候,直接道:「我是不喜歡阿父喜歡別人勝過我的,想來兄長也是一樣的。」

  「阿父沒有喜歡旁人勝過你。」曹操看著早已滿頭烏發的女兒,打趣道:「你在阿父心中最重好不好?」

  「這是必然的。」曹欣理所應當道。

  曹操低頭看著愛女可愛的模樣,說實在的,就是這種理所應當的模樣讓他最喜歡,沒有父親會不高興孩子認可了自己對她的在意。

  賑災給曹操帶了好名聲的同時,也讓他這個冬天過的難得的愜意。只用練兵,而不用太過傷神。

  等陳宮帶兵回到陳留之後,帶回了李傕與郭汜依舊對小皇帝虎視眈眈的消息,郭嘉突然提議讓曹操跟皇上通信,然後讓依舊在外賑災的夏侯淳許褚二人助皇上滅掉李傕與郭汜。

  郭嘉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滅了李傕與郭汜,主公便可借著保護皇上入了長安城,然後占據大意,不再受諸侯背刺。

  「挾天子以令諸侯?」曹欣在邊上低喃道。

  郭嘉隱約聽到了這句話,深深的看了女公子一眼,然後一臉坦蕩的告訴曹操,皇帝年幼,正是需要被人好好保護教導的時候,這天下如今舍主公其誰?

  「唯有主公心思坦蕩,大公無私。」郭嘉說完,深深拜服。

  曹操聞言有些心動,可……他覺得還不是時候,他不想主動冒上去,而是想讓小皇帝求自己。

  有求於人,自己才會有更大的權柄,否則……想到當初被董卓逼的逃離洛陽的屈辱,就不想再屈人之下。

  「屈一人下,伸萬人上,惟主公能行之。主公忠貞,大汗興復唯有靠主公。」郭嘉再次提議,如今多少人還在忠心朝廷?郭嘉相信主公有忠心,但絕不會多,而他就是希望主公野心更大一些。

  小皇帝……郭嘉看著曹操,腦中再次想到那如黃金版閃耀的糧倉,越發覺得主公才是真命天子!

  曹操依舊沒有答應,但是郭嘉見他手指微動,便知道他雖然沒有答應,但是卻心動了。

  「阿父,咱們占了徐州,劉皇叔就沒有心生怨言嗎?」對於劉備的發家史,曹欣只記得大概。

  但如今已經亂了,阿父提前取了徐州,呂布也早死了幾年,如今阿父又得了皇帝任命,可劉備……不容小視。

  曹操不在意道:「劉玄德為人謙和,他已經寫信給我致歉,此事暫時就莫要再提。」

  除了待呂布苛刻,劉備基本上沒什麼壞名聲,他身邊有兩個義弟,皆是不俗,關羽勇猛,張飛英武,同時劉備還有許多至交好友。

  曹操曾跟關羽關雲長在酸棗有過幾面之緣,很是喜歡他的坦蕩為人。也曾感慨過張飛張翼德的俊美。如今已經得了徐州,暫時曹操就沒有打算動小沛。

  「你若喜歡小沛,過一年半載阿父再給你想辦法,現在還不行。」從前沒有好名聲,張狂一些,曹操也不甚在意,但是如今名聲大盛,曹操便又覺得自己還是主意一下為好。

  公孫瓚跟袁紹有摩擦,袁術與劉表也是不合,自己如今剛好趁著他們亂,休養生息,好好練兵。

  曹欣用自己不夠聰慧的腦瓜子思索了一會兒,覺得要還是聽阿父的話,只因為他更聰明。

  很快卞氏再次產下健康的一子,曹欣隨著阿父阿母去看了心生的弟弟。

  曹操聽到阿姊說起這孩子皮膚白皙,眉眼之間跟自己有幾分相似,便對他很是喜歡,取名曹植。

  曹植?

  洛神賦?

  曹欣看著這個還只會娃娃大哭的孩子,完全看不出一代文豪的樣子。再看看邊上稚嫩的曹丕,暗中揣測到底甄宓有多美?

  等等,甄宓現在出生了嗎?

  卞氏又得一子,曹操雖喜歡孩子,對她卻也沒有太多關注,他是完全放心將後宅交給阿姊的。

  夏侯惇與許褚賑災幾個月,雖說不可能救助所有的災民,但是大部分只要勤快些的都得了好處,也能帶著家人勉強撐過這個冬季。

  撐過寒冬,便有野菜,可農耕……大家就又能活下去了。

  兩人打道回府之事,遙遙跟李傕與郭汜率領的西涼軍碰上,原都是彼此就都當沒看見,只是在他們不規矩,強百姓剛得的賑災糧的時候,干了幾場。

  每每李傕與郭汜急急叫停,最後不得已打殺了幾個刺頭,才讓他們不去跟百姓爭搶。

  夏侯惇許褚二人得了陳宮的叮囑,每每在打贏之後,總是充作後繼無力的樣子,表示因糧草不足不能善戰。

  為此再有差點兒遇上的時候,都有百姓指路,遠遠避開。

  「願曹公之女長命無憂!」

  「願曹公之女康安長壽!」

  「願……」

  直到這二人歸來,曹欣每日還都能得到好些願力。

  「李傕、郭汜之間已生不合,長安未必亂,主公安心便是。」陳宮走的時候,跟曹操給他說的幾個宦官聯系上了,同時也與長安城的一些朝臣交好,他甚至為了取信他們,表示主公忠誠,還獻了離間計,想來這麼長時間應該有效了。

  朝中不全是傻子,自己這麼貿然衝過去,說得好是救駕,說的不好就是第二個逆賊。他覺得皇帝不會在這個時候跟任何的諸侯求救,董卓之事還未結束,朝臣很難相信他們。

  果不其然,就在所有人觀望的時候李傕、郭汜之間多有激戰的消息傳出,玄在小皇帝頭上的大石似乎又變小的感覺。因陳宮獻技奏效,小皇帝對曹操的好感度又增加了。

  便下旨加封曹操為鎮東將軍,襲封費亭侯。

  「主公」郭嘉眼睛一亮,開口道。

  曹操看他一眼,便知道他要說什麼。

  「再等等!」戲志才跟著道:「必要拿到旨意,主公方師出有名。」

  曹操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他認真的寫了感激涕零的奏折,讓人送去長安。

  李傕、郭汜之間產生內亂,皇帝聽從賈詡的提議,對李傕提出東歸洛陽的消息,在妥協又妥協之後,李傕得以應允。

  每日都在聽人給阿父獻技,曹欣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成漿糊了,反正也聽不明白,就干脆不聽了。

  「阿姊!」曹丕在袁鑒魔鬼的教育之後,如今見了曹欣,很是恭敬。

  曹欣扭頭看著他,笑問:「今日去看過弟弟了嗎?」

  曹丕點點頭,然後有些失落的垂下頭。

  「怎麼了?」曹欣對小孩子並無惡意,見他一臉失落,就問道。

  曹丕有些為難的開口道:「阿姊,我是不是不是好兄長,看到阿娘心疼弟弟,我竟然有些羨慕!」

  阿父更在意長兄跟阿姊,阿母更在意彰弟與幼弟,曹丕不明白,自己又不差?為何會被人輕代之。

  劉先生說,身為庶子,當尊重嫡出阿姊,說嫡母尊貴,身為庶子能被如此寬容對待,已經是恩賜了。

  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如果真的以嫡庶論之,袁紹能走到如今的地位?

  知道阿父阿母對嫡姐的在意,曹丕也不想做什麼?他就想跟對方交好,然後讓阿父更加在意自己。

  曹欣伸手在曹丕一絲不亂的頭發上揉了揉,笑道:「你還小,這很正常,就是我看到阿母喜歡旁的孩子,也會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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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袁鑒失策 曹欣:我只是幸運的成了阿母……

  曹丕原以為曹欣會訓斥他, 卻未曾想到她會說自己也是孩子?孩子有這種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他竟然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是劉師傅說阿姊會不喜歡自私的孩子嗎?

  如果她不喜歡就會想要教導自己,那自己豈不是多了跟她接觸的機會?

  劉師傅不是說會哭會鬧的孩子不是有糖吃嗎?不是說弟妹有點兒缺點讓兄姊去幫忙改正,他們會很有成就感, 跟自己跟親近嗎?

  但為什麼阿姊要說自己沒有錯?

  她怎麼能覺得這般自私的想法沒錯?

  「不要為此覺得愧疚,我覺得丕兒你很不錯, 你聰慧俊朗。不光記性好背書快,字寫的也好。」曹欣說完還拍拍他的頭,笑道:「你真的很不錯。」

  自己死記硬背還行, 但要是讓自己去寫這些玩意兒, 完全不可以。

  可是才七歲的曹丕可以, 他寫的文章, 就是蔡先生也稱贊過的, 說超越同齡的孩子?未來加以鑽研,定然能夠成就一番事業。

  即使知道曹丕對自己可能並沒有表現的這般無害,可曹欣還要想多寬慰寬慰。

  只是突然人來報說是茗姑娘來了, 就跟曹丕叮囑要他不要亂想,就去見曹茗了。

  曹丕摸著自己的頭, 心中很是復雜。

  曹欣自從聽曹丕說了心裡話,就對他多了幾分關注。

  曹丕真的是個機敏的孩子,他學東西很快, 人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他並非熊孩子而且, 對自己表現的很親近,又聽話, 一副好弟弟的模樣。

  偶爾說些孩子氣的話, 卻在曹彰啟蒙的時候,很認真的教導他識字,並未因為弟弟的愚笨而惱怒。

  相比曹丕, 曹彰絕對是個熊孩子,還是那種天生一根筋的熊孩子。就是脾氣再好的人,給他上課都會覺得無比的痛苦。

  當然曹丕每每說的喜歡阿姊的話,曹欣一個字兒都沒信。好感連三十都不到,而且完全不漲……她就算再傻,也能看出來曹丕這孩子對自己不是真心的。

  年紀這般小,就知道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這一點讓曹欣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比起曹丕,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愚笨。

  當然曹欣覺得自己也不是金子銀子,沒理由讓所有人都喜歡自己。

  曹丕表現的對他親近,她碰上了自然也會笑臉相迎,熱情相待。忽悠一個小孩子,曹欣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曹丕有疑問或者求助什麼,她就直接讓他去找曹操。

  兒子有什麼問題,是曹操這個阿父該解決的事情,而不會自己這個阿姊。自己的孩子自己養,自己也沒有責任幫他去照顧孩子。

  曹丕時常會覺得嫡姐很蠢,自己說什麼她都會信,而且還主動讓他這個庶子多了跟阿父接觸的機會。

  但很多時候又厭煩她的蠢,因為不管自己如何表現,她對都自己沒有比丁瑚他們好。

  曹欣每日都很忙,她也要上課,即使現在蔡師傅已經知道自己這個徒弟只會死背書,作詩作賦做文章都不行,同時音律作畫也都不行,但是該學的她還是得學。

  正在經歷喪妻之痛的蔡邕經過深思熟練,以及跟曹操的商討之後,便決定開始教她兵書。

  「欣兒是我唯一嫡出子嗣,自是與他人不同。」如果可以,曹操自然希望女兒跟聰慧一些,畢竟她雖有奇遇,但也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多學謀略兵書,也是好的。

  除此以外,曹操在阿姊跟女兒游刃有余的練完五遍五禽戲之後,就給她加了武課跟馬術課。

  曹欣一聽到要學武,正要拒絕,但是聽到學騎馬,就有些動搖。

  畢竟戰亂年代,學騎馬有利於逃命。

  「你即是要行醫,學會騎馬也好。」曹操見孩子不說話,就開口勸道。

  「好的,都聽阿父的。」曹欣連忙答應了下來。

  看到曹欣出現在校場,一身男裝不倫不類,曹丕就皺了眉。

  等看到她開始練習揮刀,便瞪大了眼睛。

  「阿父,阿姊是女娘,豈能……」跟曹操見得多了,曹丕在他面前,也能說上話了,便小心翼翼道。

  曹操眉頭一皺,低頭看著看著曹丕道:「女娘又如何?世人又沒說過女娘不能習武?」

  自己的欣兒,又不是普通女娘,如何習不得武?

  「可是阿父……」曹丕皺眉,還是有些不能理解。從前不管是娘還是師傅都告訴自己,女子不該做這些,而他一直深以為然。

  曹操打斷他的話,開口訓斥道:「你這個做弟弟的,怎麼不想著讓你阿姊更好?本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才是好事情,把命交給別人,你放心,我都不會放心。」

  見他還有話說,曹操極其不高興的看著曹丕。

  欣兒對庶出弟妹都無惡意,怎的小小庶子竟然不知感恩,還想插手嫡姐之事?

  曹丕有些害怕的抖了抖,然後垂下頭道歉。

  「你阿姊都盼著你多學東西,還讓我多教導你。你竟然還想約束你阿姊?你如此對你阿姊不敬,是不是卞氏在你跟前說什麼了?」曹操認為庶子干插手嫡女的事情,就是有問題。

  這段時間聽多了袁鑒關於嫡庶的言論,曹操覺得很有道理,嫡出的女兒沒有嫌棄庶出的兒子,結果對方竟然想要約束自己的嫡姐,什麼毛病?

  當然這毛病只能是卞氏的錯。

  曹操完全不講道理,甚至還下令,不許曹丕再去跟女兒接觸,省的把人帶的迂腐了。

  同時還讓人將曹植抱離卞氏身邊,省得她帶壞孩子。

  欣兒不似世間尋常女娘,從她平日的言行看得出,她的仙人老師並未約束她。曹操自然也不想約束女兒。

  再者欣兒說過了,如今的兒郎當兵,女娘就要操持整個家,若是女娘秉性柔弱,那還能養家嗎?

  曹操一想到之前農桑之時,背著孩子在地裡勞作的婦人,就很理解女兒的意思。

  曹丕完全不能理解,為何自己不過說了世人都認可的事情,阿父反應會這麼大?

  「世人怎能與曹公比?」袁鑒可不覺得女子不如男,當初除董卓的事情裡,若沒有阿姊,怎麼可能那般順利?

  「庶出跟嫡出就差別這麼大嗎?」曹丕真的很不甘心,他覺得一切都是嫡庶之別的原因。

  「自然,妻者齊也,而妾……如何與妻比?」袁鑒毫不留情道。

  曹丕咬著唇,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出身,若他為嫡出,定然……

  當夜他便做了一個夢,夢中娘被扶正,而自己成了嫡子。

  曹欣每日忙的學習習武,稍微有點兒空,還要跟著華師傅去行醫,完全沒注意到,那個心眼極多的弟弟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自己及面前。

  「曹叔父到底跟與旁人不同。」袁鑒嘆口氣,對曹茗道:「我到底還是錯估了曹家妹妹的秉性。」

  袁鑒覺得很奇怪,曹叔父跟曹家妹妹做法都超出了自己的預估。他原本設想的不是這樣的。

  「師傅是個極好的人。」曹茗冷眼看著他道:「如若你再敢打師傅主意,日後就不需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阿姊,我沒有想算計曹家妹妹。」袁鑒忙解釋道:「我阿父當初對袁紹何嘗不是寬厚仁慈,可他呢?若阿父早知袁紹心性毒辣……」

  曹茗重重的將手裡的藥材摔到桌子上,瞪著袁鑒道:「師傅不是袁太僕,她生來良善,不善這些陰謀詭計。便是知道曹丕公子心不誠,也只會因為他年紀小,不與他計較,而是讓主公去管。」

  「阿姊,我錯了。」袁鑒連忙道歉。

  曹茗也是才知道曹丕去找師傅是袁鑒背後指示的,臉色就很不好,直到袁鑒表示他會親自去給曹欣道歉,才不說話了。

  袁鑒有些不明白,阿父那般照顧袁紹就是因為袁紹幾乎是阿父一手養大的,並親自為他改掉了一身的壞毛病,所以對他多有縱容,如今他讓曹丕復制袁紹的路,卻在曹家女娘這裡走不通。

  曹丕這孩子悟性以及討喜的程度比當初的袁紹更甚,不是嗎?

  袁鑒想不明白,就親自去曹欣道歉的同時問了出來。

  「不是我比袁太僕更聰明,應該是曾經的袁本初對袁太僕也付出了真心吧?太僕那般聰慧,若不是真情實感,太僕也不會對他上心。至於後來,太僕應該是知道了袁本初的野心,但那個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了這個弟弟。」曹欣聽了袁鑒給自己的道歉跟疑問之後,開口道。

  曹欣是真的沒想到袁鑒竟然在背後做這樣的事情。

  「為什麼我會不喜歡曹丕?袁家兄長你說錯了,我沒有不喜歡他。而且丕兒不喜歡我很正常,阿父只有一個,他的心裡我的位置重了,其他兒女的位置自然就輕了。」曹欣說了心裡話,然後直直的看著袁鑒。

  袁鑒有些納悶,問:「你為何看我這般奇怪?」

  「兄長很閑嗎?」曹欣看著他開口問:「兄長你比我聰慧千倍萬倍,做什麼不好?嫡出也好,庶也好,難道不都是阿父的孩子,阿父不會喜歡別人算計自己的孩子的。」

  「你看你,親手為生父為族人報了仇,本該活的暢快自在,何至於總是被束縛?」曹欣想了想,道:「太僕應該會願意看到活的暢快自在的你。」

  袁鑒嘴角微抽,他只是曹家叔父跟曹家妹妹都太過良善,就跟從前的阿父一樣。可此時卻也明白他們不一樣……

  在陳留的日子歲月靜好,讓這幾年習慣了凡事兒留後手,走一步思十步的自己,突然有些無所適從。


第67章 小皇帝求助 曹欣:去種棉花嘍!

  經過對嫡姐跟阿父的試探之後, 被阿父訓斥。曹丕心態突然有些失衡,他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是關心嫡姐, 阿父怎會這般訓斥自己?

  曹丕就被卞氏叫過去,訓斥之後。心就沉了下來,每日老實讀書習武, 不再在阿父面前展露自己的小心機。

  卞氏雖然心痛自己還未恢復,孩子就被帶走,但是這麼長時間她在後宅的經驗,讓她知道,不管是主君還是主母都不會傷她性命。

  即使是看在三個孩子的面上,自己也能得一個善終。而丕兒就算再聰慧, 他的心機在主君面前都不能看。

  「保持對嫡母的絕對恭敬,對你阿姊的尊愛,對你兄長的敬意。其他的什麼都不要多做, 好好讀你的書。多做多錯,你阿父非常人也!」卞氏看著兒子,厲聲道:「你要對我發誓,如果做不到,阿娘我不得好死。」

  曹丕震驚的跪在地上, 抱著卞氏的腿驚恐道:「阿娘, 你別嚇兒子, 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你阿父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你阿姊的。」卞氏低頭看著兒子,緩緩的說起曾經主君對嫡女的不在意。

  那是她人生最輝煌的日子, 足足一個月,主君都要自己陪伴。

  「你要學你阿姊,不管何時, 她始終都相信你阿父,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不管是否凄苦,她都始終堅信自己的阿父是最好的。」卞氏研究了很久,她見過女娘滿是歡喜的衝過去讓主君抱自己,也見過她提及自己的阿父是何等的驕傲跟信賴。

  卞氏覺得這就是主母的聰慧,論寵愛,丁氏現在基本已經無寵。可是論在主君心中的地位,她們後院所有人都比不上主母一人在主君心中的地位。

  哪怕生了這麼多孩子?她依舊只是可以被隨時放棄的妾氏,許是看在孩子們的面子上,自己不會被隨意丟棄。

  而主母是主君無從替代的娘子,在主君心中是密不可分的親人。

  「曾經你阿父從洛陽逃離,一路抱著阿姊,聽聞不管如何危險?風沙如何殘酷?天氣如何惡劣?身體如何難受?……你阿姊都始終沒有叫過苦,反而一路不斷安慰。有過這樣共患難的經歷,加上她本就是唯一嫡出的孩子,你阿父心中可能她比你長兄都重,比尋常女子更是在你阿父心中不俗,不管是讀書習武還是學醫,都是你阿父安排的,你怎能質疑?」卞氏摸著兒子的腦袋,認真的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曹丕紅著眼睛,表示日後絕不插手嫡姐的任何事情。

  「你發誓!」卞氏低頭道:「用我的性命發誓,不論何時,不要背叛你阿父,不要背叛你阿姊。」兒子太小,如果掩飾不住,必會遭厭棄,一如自己突然被厭棄一樣。

  曹丕不敢,但是卞氏厲聲呵斥了之後,他哽咽的發誓了。

  隨即卞氏將他拉起來,蹲下來拍拍他的褲腳,然後嘆道:「阿娘是妾氏,委屈我兒了。」

  「不!」曹丕連忙道。雖然不喜庶子的身份,但他從埋怨過阿娘。

  他從前確實因為阿娘跟在意弟弟們而有些難過,可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讓弟弟們被送走,可阿娘卻依舊選擇維護心疼自己,這讓他的心如何不感動自責?

  被阿娘教導之後,曹丕開始低調了許多,他讀書習武都更加刻苦,他以為劉師傅會說他。

  但是劉師傅沒有,而是盡職盡責的教他君子六藝。

  曹丕認真觀察了很久,都沒有發現他有藏私以及別的想法。後面『無意』聽他跟下人說及自己的曾因,曹丕便揣測他定是世家庶子出身,所以之前才會對自己抱有同情心,希望他能引起阿父跟阿姊的關注。

  而自己沒有認清身份,也並非是他的錯。

  後院之事,曹操很放心交給丁氏。曹丕知道上進努力,曹操也是歡喜的。但比起其他兒女陪伴,他還是更喜歡女兒陪著自己。

  各路諸侯之間多有不合,曹操則是忙著屯田種地,他甚至親自下地做表率。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土地不負種田人。」曹操看著這片田地,玉米長勢郁郁蔥蔥,套種的黃豆苗長得也很好,便自豪道。

  曹欣看了阿父拔了三天草還幾乎只是在原地打轉,端了一碗綠豆湯剛給他喝,想讓他閉嘴。

  曹操結果湯碗一飲而盡,然後對著女兒道:「再來一碗。」

  曹欣便又遞了他一碗。

  「你去樹下坐會兒。」曹操指著樹蔭之下的位置,道:「莫要曬到了。」

  曹欣忙道:「阿父也上來歇一會兒,你都干了好久了。」重要的是別再地裡糟蹋了,已經踩傷好幾顆豆苗了。

  一下地就在各種感慨,然後賦詩……完全不是來種地的。

  曹操覺得女兒在關心自己,剛想拒絕,就被陳宮跟郭嘉強勢扶了出來。

  安排主公在樹下陰涼處坐好,郭嘉扭頭看著戲志才低頭扶起被主公踩傷的豆苗,眼中閃過心疼,急急走過去幫忙。

  主公的詩做的不錯,可是……浪費糧食,絕對不行!

  「主公,我這兩日便要啟程起徐州了。」陳宮扭頭道:「主公,我……」

  曹操揚眉看著他,然後衝著周圍親兵揮揮手,然後陳宮湊到曹操面前,用極小的聲音道:「主公,要小心張邈。」

  曹操臉色一回,張邈是他交往許多年的好友,當初逃亡逃到陳留,就因為有他。如今讓他自己懷疑自己最好的朋友,他怎麼願意。

  「主公,張先生與袁紹之間有深仇大恨。主公在袁紹面前護住張先生性命的事情,無人不知。這大半年張大人一直在游走,讓主公助公孫瓚,於袁紹為敵。」陳宮無意中發現張邈對袁紹的恨意,已經超過了對主公的情誼,就一直在關注。

  沒人會放過害自己性命之人,張邈如此想法不奇怪,只是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提及,比起報仇,現在更重要的事情則是屯糧休養。

  曹□□著臉還是不想相信,袁紹之前要殺張邈,張邈的恨意他理解,但是現在真的不是跟袁本初相對的時候,他們都得了朝廷詔令,如今形勢大好,曹操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跟朝廷為敵?

  「主公,主公!」陳宮還想再勸幾句的時候,突然看到有騎兵帶著小黃門過來。

  曹操深吸一口氣,拽過陳宮,讓他擋住身邊的女兒,示意女兒見機行事。

  然後臉上忙帶上焦急的表情上前焦急問:「這是怎麼了?」

  他臉色大變,不明白怎麼把人帶到地裡來了?玉米地是連百姓都不能碰觸之地。

  「陛下密信。」小黃門恭敬的將手裡的信遞了過去,然後就四處打探,剛好看到不遠處樹後的一抹綠裙。正在猜測是不是曹操女眷的時候,信就被曹操一把拽過去了。

  曹操連忙拿過來就打開。

  打開才知,這信是小皇帝朝自己求救的信。

  原來李傕同意了小皇帝東歸舊京洛陽的要求,可是如今生變,郭汜與李傕生了嫌隙,兩人似乎對皇上東歸的事情造成了威脅。

  小皇帝給曹操密信,想召他帶兵過去相助。

  曹操看著這封信,臉色大變,嘴裡哆嗦的叫著皇上,皇上,臣要起救駕,救駕!

  然後扭頭就看到郭嘉等人已經將玉米地用樹枝圍住了。

  見到小黃門還在左右環顧,似乎是想過去看看那邊是什麼?於是一把就拽住他。

  曹操拽著小黃門就往回走,路上小黃門沒跟上曹操的馬,摔馬而亡在姍姍來遲的禁軍侍衛面前。

  「怎麼回事兒?」曹操飛速往前走,突然聽到後面不對,一扭頭就看到小黃門死了,滿臉震驚。

  禁軍侍衛看到的也是小黃門騎馬不穩,摔斷了脖子。

  身後許褚一臉震驚,似乎是不明白有人馬術怎麼這麼糟糕?

  「路途平攤,怎麼就摔了?」夏侯惇直接納悶道,眼中閃過不喜,他方才聽侍衛說了,這人強硬要跟過來的,路上還在多番打聽主公的事情,所以,他該死!

  禁軍侍衛們上前查看一番,並未在地上發現有任何的障礙跟異常,然後忙對曹操道:「曹將軍勿怪,黃門令乃陛下身邊親近之人,對陛下甚是忠心,一路本就受了傷,又一定要將陛下密信呈於將軍面前,所以才在疲乏之下落馬而亡。」

  「皇上身邊還有如此忠貞之人,未將黃門令保護好,是我之錯。不過我如今已經知道皇上的意思。不要耽誤,咱們即刻啟程。來人,將黃門令好生安葬。」曹操帶著滿臉的歉意說完,然後焦急道。

  「將軍!」陳宮從後面跟過來道:「將軍莫急,且給屬下們幾個時辰籌備糧草。」

  曹操一臉焦急道:「不了,我先帶親兵前往,糧草後面運來便是了,皇上的安危要緊,一刻也不得懈怠。」

  禁軍侍衛們想說也沒有這麼急,他們還想看看據說糧草充足的陳留是否跟傳聞中一樣。可是曹操已經親熱的讓人籌備了簡單的干糧,然後就讓他們帶路。

  曹操很焦急,帶了許褚夏侯惇還有荀彧一起先行出發。

  陳宮看著主公帶走了一半的親軍,卻留了一半在女娘身邊,同時給他們留下的人下令不論發生何事,必要保護好女娘跟夫人,眼神微變的同時,再次肯定女娘在主公心中不同尋常的地位。

  曹操一路急行,幾乎是日夜兼程的奔跑,看他就連中途啃豆餅的時候,都在擔心皇帝安慰。禁軍校尉臉上有些動容,對於是否找人求救,朝中有不同意見。

  他們太害怕又請來一個董卓。

  最後是皇上力排眾議讓他們來請曹將軍,他們想到可能會推脫,可能會耽擱,但未曾想曹將軍如此將皇上安危放在心上,也並未帶著大部隊一路張狂,未有半絲耽擱,果然是皇上認可的忠臣。

  「你去徐州做什麼?」曹操離開之後,曹欣就對丁氏說,自己想去徐州,看種棉花的情形,丁氏皺眉問。

  曹欣回說想去看看種棉花,棉花種子不可能再得,曹欣一直很上心,就算阿父在,她也想要去看看的,更何況如今阿父不在。

  丁氏看著女兒,知道她不放心,想到她的仙人師傅便同意了,不過去讓夏侯淵隨同。

  「不!」曹欣忙拒絕道:「阿父最信任的就是張家伯父跟姨丈……如今張伯父不再陳留,姨丈必是要留守陳留的。」

  陳先生說張伯父對阿父似有不滿,曹欣選擇相信他。所有陳留主事的這個位子,她想要姨丈來做。

  丁氏聽孩子說了張邈因阿瞞不給他報仇,生了怨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兩年她也隱約能從張家女眷身上感受到對方確實生了埋怨。既如此,妹夫必是不能離了陳留。陳留是阿瞞的根基,絕不能失。

  丁氏便該讓高順張遼護送女兒去徐州。

  「師傅,我也去。」曹茗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帶了一隊女醫過來道。

  袁鑒見狀也忙說自己想一起去,丁氏聞言忙是一喜。阿瞞說過袁鑒鬼才,有他在,女兒的安全更能保證。

  曹操帶了兩千騎兵趕到長安城外,還有兩萬人在路上,但是到了城門前,曹操卻只點了五十親兵入城。

  「陛下居住之地,竟是如此簡陋?」曹操一被人帶到皇帝面前,看著皇帝有些小破爛的龍袍,立馬跪在地上痛哭道:「都是臣之過,未能保護陛下,是臣等無能!」

  沒有帶配劍,也沒有桀驁的曹操的哭聲,讓在場許多人都有些動容。

  小皇帝更是紅了眼眶,他就知道賈詡先生說得對,曹孟德是個忠心的!


第68章 皇帝東歸、蝗災 曹欣:沒什麼是吃貨之……

  劉協有些懵, 他當皇帝是因為年幼,董卓覺得好把控。他雖然是皇帝,但是顯然不管是朝政還是其他都並能自己做主。

  朝臣對自己都多是敷衍。

  第一次被這麼多人尊敬的看著,劉協也沒忍住哭了。

  曹操一看小皇帝哭了, 想到他跟女兒同年, 心性瞧著卻遠比不上自家孩子, 就有些自得, 覺得還是自己會養孩子。隨即就擦了眼淚, 哽咽著恭敬問皇帝他都能做什麼?

  曹操帶了兩萬多人馬, 對上李傕、郭汜雖略有不足, 但是滿朝文武卻都不怕了。

  曹操只為了威懾李郭二人, 沒有帶太多的人馬就表示他對朝廷無害, 對天子沒有惡意,朝廷百官對他的感官就不壞。

  有曹操, 還有車騎將軍董承的護送,與郭汜、楊奉、楊定一同隨皇上東歸。

  董承是靈帝生母董太後的侄子,劉協為表親近, 也稱他為舅公,同時也是劉協新納的貴人董氏之父。

  在小皇帝坐在馬車裡離開長安的時候就把曹操叫過去,問他平日生活。

  「農忙時種地, 農閑時練兵, 有誰欺負咱,咱就打過去。」曹操老實道:「臣也並非脾氣不好,就是平日裡雖說臣幾句, 罵臣幾句,臣也無所謂,可就是不愛旁人說臣家人, 說臣朋友。」

  「曹將軍義氣。」賈詡開口道:「從前聽說曹將軍專門自污,就是為了在董賊暴、政下保住自己的友人。」

  賈詡從前是跟著董卓女婿牛輔的,也是見證了當時滿洛陽城全是曹操惡名的往事。也是因為如此,這次他一提讓曹操前來護駕,滿朝文武大都支持的原因。畢竟身受曹操救命之恩的不在少數。

  朝中許多人都借著罵曹操,在董卓暴、政下活命,甚至保全族人。

  「不能同苦,已是孟德之錯,若是被罵幾句,能讓忠於大漢的朝臣不被殘害,是孟德的福氣。」曹操不客氣道:「反正我也聽不見,懂我的自然都知道我是什麼人,不懂我的,不懂也罷!」

  「愛卿仁義。」劉協見他提及被辱罵的事情,完全不在意,於是道。

  曹操低著頭似乎被皇帝誇的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心裡卻覺得皇帝稱贊自己的詞彙量比女兒都不足,看來還是讀書少呀?

  想到自家女兒,曹操突然就有些想家,如果是往日這個時間,那孩子定會端著好喝的飲子,在自己作詩的時候,崇拜的看著自己。

  想到這裡,曹操就感覺自己跟皇帝沒有話說,更不想聽他吐槽董承,說董貴人長得難堪的話語,於是曹操真誠的建議皇上應該趁著年少,好好讀書習武。

  至於年歲小不能盡女色的話,曹操只字未提。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不想管太多。

  劉協看著曹操,自父皇離世之後,還未有人勉強過自己讀書,董卓當時完全是拿自己當傀儡,經常恐嚇自己,侮辱自己,怎麼會給自己安排老師?

  而董卓死後,此事似乎也被滿朝文武全部忘記了。就連舅公也只要自己聽話就好,從未提及歸還朝政大權以及讓自己讀書的事情。

  即使劉協並不是多愛讀書之人,可也知道讀書是好事情,曹操說了讀書使人明智的話,讓他更是受用不已。

  曹操一提,眾人也都反應過來,他們既然都沒有想著給皇上授課?

  在看曹操,卻見他雖然身型不高,卻格外的可靠。

  曹操對劉協道:「皇上必須讀書,否則被人蒙蔽都不知道。」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都發現,皇上的車架中開始傳來朗朗讀書聲。

  「曹將軍……」賈詡覺得他有些看不懂曹操了,他竟然讓人給皇上上課?

  曹操一臉正氣道:「陛下年幼,正是讀書的年紀,那些不讓陛下讀書之人,都是心懷鬼胎之輩。」

  賈詡對這句話是贊同的,他覺得曹操很有意思。

  他下令自己的士兵不得擾民,一副忠於朝廷忠於陛下的樣子,可實際卻對陳留,對徐州等地的事情只字未提。

  讓小皇帝讀書,也是曹操實在沒法子了,小皇帝整天找自己說話,吐槽這個罵那個,完全聊不到一起。

  如今自己嘴巴動一動,謙讓幾句,就能恢復自由,曹操完全不覺得有任何的問題。

  劉協也不傻,曹操力排眾議安排好幾位大儒來教導自己,他自己完全不插手,瞧著並沒有掌控自己的意思,如此朝臣,才算得上是忠臣。

  從前劉協完全不知道大漢有多大,不懂各路諸侯的背景,不知各地的風土,也不理解很多經過朝臣們讓自己頒發的政令,如今似乎一點點都在弄懂。

  只是……很累……非常累……書讀得他都惡心想吐了。

  但 是聽曹愛卿說他家五六歲的孩子每日都讀書四五個時辰,便也不敢拒絕,就怕再回到從前,只能含淚先受著。

  大隊伍走走停停,劉協常見曹操讓屬下采購了新鮮的肉菜讓膳房的人做給自己吃,他卻跟士兵一起啃餅子喝水,偶爾自己賞他一碗湯,也是無比感激。

  荀彧作為被推舉出來給皇帝教書的一人,實在不愛坐在馬車上給人教書,晃來晃去傷眼睛不說,還累腰。

  再說小皇帝的基礎太差了,讀的書還遠遠比不上主公家的女公子。記憶裡也很一般,字寫得更是醜陋。態度更是完全不端正。

  他曾經給女公子教過幾節課,女公子雖然自謙,可是不論背書還是寫字,以及理解書中典故,自己並未費什麼力氣,就得了女公子的尊敬跟愛戴。甚至女公子還會讓人給自己送來無比美味的食物。

  且……女公子是真的好學,在她崇拜的眼神下,看著她明亮的雙眸,荀彧只覺得教導她是一件美差,他願意一直教導下去。

  而教導小皇帝,只是兩日,荀彧就堅持不下去了。

  可自家主公跑的太快了,荀彧就只能煎熬,但同時他也學會了將事情推給另外幾人。

  劉協也不喜歡荀彧,這人教導的東西太難了,他看自己的樣子,讓劉協覺得自己好笨。

  曹操跟荀彧瞧著完全不沾軍政,對皇上也保持該有的君臣距離,並未刻意討好,所有事情都恪守君臣之道,這讓眾朝臣很滿意。

  曹操也是現在才知道自己人緣真好,每日都有人來找自己閑聊,害得他連加餐都不能光明正大。

  「送皇帝回洛陽之後,主公還有其他打算嗎?」荀彧啃著餅子,估計這兩日嫩玉米就熟了,原本主公去年都說了,今年給他們一人分幾穗,可今年自己估計是吃不上了?好氣!皇帝突然鬧這麼一出到底是干啥呢?

  「由朝廷做依仗,主公日後行事也能更方便些。」他們都知道救駕是好事情,夏侯惇開口道:「這個肉干真好吃,就是鹹了些。」

  「不鹹肉就壞了。」許褚從背包裡拿出了幾個果子,分給大家,低聲道:「主公,我這幾日得到密報,郭汜脾氣日漸暴躁,提及皇帝多有不滿,跟李傕之間也多有不合。」

  曹操點點頭,郭汜、李傕本就是反臣,對皇上不敬並非什麼奇怪之事。

  只是他在想自己要如何行事?

  要不要再多調些兵馬將李郭二人徹底消滅?

  曹操自信出全力必然能消滅這二人,但是……自己也必將損失慘重,如此並非上策。

  為了皇帝,讓這些跟自己多年的兵士死個大半,曹操就覺得有些於心不忍。

  同時此覺得很是對不起那些信任自己的百姓。

  撓撓頭,曹操發現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很是奇怪?

  他給他們飯吃,他們為自己拼命,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為什麼還要想這麼多?

  可這個念頭一旦冒出來,就怎麼也下不去了。

  總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當初那個給自己洗干淨的果子的老農的笑臉。

  百姓對他如此崇拜,他怎能讓他們無辜送死?

  劉協被曹操伺候的不錯,曹操一路都給他最好的供奉,所求也不多,不過是想看看宮中典籍。劉協聽過曹操的才名,加上他一路對自己的嚴苛要求,便讓他隨便挑。

  「陛下……」就在劉協學的昏頭漲腦之時,聽聞曹愛卿也在苦讀,心生感慨之時,身邊的小黃門突然提議道:「陛下,洛陽城內當初被董賊大火燒了三天未盡,宮殿基本已成廢墟。能夠住人的宮殿自然所剩無幾。皇上您看是不是請信賴之朝臣提前過去修整?」

  劉協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他幼時見過巍峨的皇宮,父皇那奢華的宮殿。自己倉皇被董賊送去長安,洛陽是他魂牽夢繞之地,如今……如今已成廢墟?

  小黃門繼續肯定表示就是都成了廢墟,且當初洛陽百姓十不存一。

  十不存一?

  也就是洛陽現在無人了?

  沒人自己回去干什麼?

  劉協黑著臉問:「你既是知道,為何之前不說?」

  小黃門縮著脖子道:「從前師父不許說。」主要是皇上也沒問不是嗎?

  劉協將手裡的書重重砸到他身上,指著他氣憤道:「你師父……你師父不讓說,你們就不說?朕這個皇帝算什麼?」

  之前劉協還因為陪伴自己長大的黃門令落馬而亡感到難過,可現在他恨不能將人鞭屍。

  他們從前的情義算什麼?背著董賊他拼死給自己送食物的時候,還有……

  「陛下不能聽一人言之。」賈詡在被皇上過來之後,聽了他的煩惱開口道:「洛陽城內的事情滿朝文武難道不知?只是洛陽乃故都,是所有人想回去的地方。」

  賈詡耐心的解釋還是讓劉協不滿,為此他很不高興。這段時間因為曹操的臣服讓他脾氣見長。

  「曹愛卿,我要你去洛陽修繕宮殿。」當曹操再次將在沿途買到的最圓潤好看的果子送過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小皇帝的命令。

  曹操心說就是傻子此時也不會下這個命令啊?

  難道小皇帝忘了因何讓他過來的嗎?

  李郭二人可還在啊?

  這是哪個蠢貨給出的提議?

  可是劉協很氣憤,他覺得現在能相信的就只有曹操。曹操遲遲不領命,是不是也生了野心?

  「為何不領命?」劉協直接吼道。

  曹操跪下來,領了這道旨意。

  等看到皇帝火氣漸消,才問:「那護送陛下之人,皇上可有別的人選?」

  劉協歪著頭,然後天真的表示,可以讓曹操帶兩千人過去,留兩萬人保護他。

  大漢要亡!

  賈詡腦中只有這麼一個念頭,皇帝能這麼輕易的將諸侯的兵馬收編?這些人就算留下來,也不可能聽皇上的話。

  朝中其他人的反應也都是不可置信,但是小皇帝很享受獨掌大權的感覺,堅持要如此,誰勸都不聽。

  無法,曹擦只能說了自己出來帶的銀錢有限,干活不給銀錢,小皇帝比自己還可惡。

  劉協便將宮中古董典籍交給他。

  「愛卿既說這是無價之寶,就用他換修繕的銀錢吧?」

  皇帝的話一出,朝臣都不敢看曹操的臉。當初勸諫靈帝不要強征百姓,不要修建行宮的人之中就有曹操,甚至後來他還辭官歸鄉。

  畢竟曹操一路表現的忠誠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可現在皇上……

  曹操無法,只能走,他打算隨便修修。走之前還給荀彧下令見機行事,如果出事兒,保存自己勢力要緊,同時還把許褚留給他。

  「實在不行,你讓小皇帝厭惡了你。」曹操還給荀彧出了個餿主意,別往皇帝跟前湊。誰知李郭二人還會不會打什麼餿主意?

  小皇帝必然不會死,不管落到誰手裡都不會死,既然不死,受些教育也好。

  荀彧點了頭,他不傻,他雖然自認是漢臣,可不想自尋死路。

  小皇帝將曹操遣走,這是眾人都沒想到的事情。

  曹操走後不過三日,小皇帝的授課就都結束了,因為授課的師傅說皇上背的不對,結果就被皇上訓斥。

  包括荀彧在內地的幾個師傅去規勸皇帝,但是小皇帝無意中看到一位師傅穿了新衣,而自己沒有,就有些不高興。

  然後發了火,不願讀書了。

  看到曹公一走,皇帝就不願意讀書了,賈詡也是有些無語。

  當時曹公專門說了不讀書的壞處,當時他聽得都很感動,結果這才幾日?連半個月都沒有,賈詡懷疑可能就是不想讀書,所以小皇帝才會讓曹公提前去洛陽。

  在馬車上讀書寫字真的很累,劉協決定等到了洛陽宮殿再好好學。

  明明曹愛卿在的時候,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是給他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派了曹愛卿過去,他能給自己一個好的宮殿,其他人都不會像他這樣貼心。

  可曹愛卿走後,劉協突然就覺得有些委屈,這些人對自己一點兒都不好。自己吃的用的連朝臣都不如,都是奸佞之臣。

  曹操走後,東歸大隊一切如常,只除了劉協不太高興。

  又過了十幾日荀彧早期有些不舒服,於是就直接抱病。

  「皇上召見郭汜?」荀彧懵了,自己剛病了三日,皇上怎麼又有了這樣不合常規的舉動?

  「仲康啊!我難受的厲害,你一會兒帶人去鎮上給我買些藥,再采購一些過防暑降溫的藥材……」荀彧當即就將許褚叫來,叮囑道:「多帶人去附近城鎮采買,多買幾日。若是有豬養綠豆都多買一些,大家也怪辛苦的。」

  許褚看到荀彧眼中的冷意,便點了頭。

  「有時候受些苦是好事兒。」小皇帝按說應該不是這般不謹慎的性子,不過是被另眼相待了幾天,就張狂至此?荀彧大逆不道的想著。

  許褚離開去采買,眾人都知道,包括劉協在內的朝堂眾人,沒有一人說願意負擔這些兵馬的糧草,自然也沒有人阻止。

  只是許褚走後的第二夜,荀彧剛躺下沒多久,就出事兒了。

  郭汜送了二十頭羊過來,說是辦個烤羊晚宴。

  二十頭?這怎麼夠吃?

  於是在皇上的譴責之下,楊奉、楊定等人也都一人出了二十頭。

  宴會開始之前,荀彧就借病沒有出帳子,到了宴會開始的時候,他還讓隨從當眾從宴上,請太醫令給自己開了安神湯的方子。

  「你怎麼來了?」荀彧猜測今夜必會出事兒,所以就提前安排了一番,但是沒想到隨著太醫令派人送來的安神湯一同過來的人是賈詡,於是震驚道。

  賈詡直接坐到一邊,親熱道:「來看看文若兄。」

  荀彧跟他對視之後,不想說話了。自己能猜到,別人也不可能猜不到。

  知道對方不會走,荀彧就拿出了棋盤,邀他一起下棋。

  三盤棋還未下完,帳外的士兵就被逼著進來了,整個帳子被圍住了。

  「你們要做什麼?」賈詡大喊一聲,然後手上的棋子慢慢的放下來,然後繼續喊道:「我就知道,就知道會出事兒……你們……皇上,皇上可還安康?」

  荀彧看著他,突然有種好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熟練做戲的樣子,一點兒都不陌生。畢竟跟了主公之後,這樣的情況太多了。自己已經是同僚眼中最不會做戲之人了。

  郭汜命人在酒中上下藥,將董承楊奉等人控制,然後帶人挾持了皇上。

  荀彧被人救出來的時候,跟賈詡兩人踉踉蹌蹌渾身帶血的出現在眾人面前,然後得知皇上被狹,荀彧大叫一聲,然後癱軟在地,目光呆滯……

  賈詡推了推他,他就閉眼倒地暈了過去。

  「水中有毒,現在曹孟德帶來的將領大都中了藥。」賈詡捂著傷口,一臉悲傷。

  被救出來之前,荀彧干淨利落的給了他自己一刀,順便也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了一刀,都透了,還說是輕傷?

  可不管是握拳還是甩動胳膊,只有疼,沒有筋脈受損的感覺,又讓他不由自主的相信荀彧說的是實話,確實是輕傷。

  賈詡自覺論謀略,論腦子自己絕不會輸給任何人,但是……誰知道荀彧還有這麼一手戳刀技術?

  看著賈詡胳膊上插的那把匕首,眾人也是唏噓不已,想來若非用胳膊擋住了,賈詡許是就被人暗算致死了。

  郭汜的藥下在酒水之中,就是普通的巴豆粉,太貴重的他也搞不來。

  整個營地現在彌漫著陣陣惡臭,賈詡捂著傷口,讓人將荀彧帶到最近的帳中休息。

  郭汜准備已久,這邊的將領大都被他的人勸了酒,等稍微能忍耐追出去之後,郭汜已經挾持了皇上走了十幾裡地了。

  手握皇帝,李傕與郭汜格外張狂,劉協此時害怕極了,聽他們說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的誘導自己,先是讓曹操離開,又是在荀彧藥中動了手腳……借著許褚外出,派人過去阻攔對方,然後又讓人誘惑皇帝舉辦晚宴……

  劉協此時真的覺得自己笨,突然想起曹愛卿說的話。

  他說多讀書,說身為皇帝,能學習古人的經驗,能增長經驗,不會被人騙。

  而自己竟然不想讀書,還將曹愛卿推出去?

  曹愛卿當時不想走,是自己逼走了他。

  曹操是用最好的待遇對皇帝,可李傕與郭汜兩人見多了當初董卓當眾對皇帝的羞辱,根本不將他看在眼裡。

  別說美食華服,就是連不餓肚子都很難。動輒斥責,偶爾氣急了還會打幾下。

  風餐露宿、食不果腹常有的事情。

  就是連解決人生基本需求,都被要求憋著。

  如此苦不堪言讓劉協越發悲傷。

  雖然有皇上這個保命符,但是李傕與郭汜依舊不敢有半分耽擱。

  兩人一路南行,日夜不停,劉協只覺得自己快要死掉,他發誓現在如果有人能讓自己活的像個人,他就願意跟誰走。

  大約十幾日,剛抵達華陰縣,董承、楊奉、楊定等人率兵就跟了過來。

  一番激戰,因為皇帝在對方手中,難免有些束手束腳。

  「不若另立新帝吧?」此時有人提議。

  顯然大家對這個提議都很感興趣。

  聽到另立新帝,李傕與郭汜也有些懵。不過因為董卓就因為皇帝不聽話,改立了如今的皇帝,兩人有不覺得這是個計謀。

  此時許褚也帶著兩萬曹軍趕了過來,聽說曹操也得到消息快到了,幾番交戰,曹軍不管是士氣還是其他都顯得不俗。

  在曹操帶兵過來的時候,李傕與郭汜已經變得勢弱了許多。

  曹欣到了徐州的時候,棉花已經長勢很好了。

  「女公子,沒有死種。」第一次陳宮得知所有種下去的棉花都發芽的時候,都興奮的哭了。

  袁鑒看著這一片棉花地,不理解他們的激動。

  一連兩個月,他看著曹欣一個女娘,竟然對棉花了解的如此透徹,幾乎棉花生長途中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甚至說起……肥料也是……很是透徹。

  普通女娘怎麼會在知道這樣的事情?

  不光是袁鑒,就是陳宮心中都是震撼的。

  等李傕與郭汜挾持了皇帝的消息傳了過來的時候,眾人正在收棉花。

  一個棉球一個棉球的摘下來,雖然累,但是特別治愈。

  潔白的棉花捏在手裡軟軟的,陳宮在親眼見證了,去處棉花籽之後敲打的蓬松的棉花紡成的棉線的時候,便鑽進地裡,再也不想出來了。

  「阿父呢?」曹欣對這段歷史記得不太清楚,但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不是自家阿父嗎?

  來人稟告道:「皇上命主公去洛陽修繕宮殿。」

  ……

  曹欣看著陳宮跟袁鑒,想要弄明白這是為什麼?

  不是因為害怕李傕與郭汜,所以讓阿父過去,怎麼又讓他去修宮殿?

  誰能給自己解釋一下,這是為何?

  「主公覺得皇上讀書太少,做主為他安排了包括荀先生在內的五位大儒授課。皇上不想讀書,所以……」

  聽到這個荒謬的理由,不光是曹欣懵了,就是袁鑒也沒忍住脫口而出:「大漢要完了嗎?」

  因為不想讀書習武,所以將專門去保護他的曹操支走這個理由,讓所有人聽了都覺得不可思議。

  袁鑒眼珠子一轉,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個人盡皆知。

  百姓們提及朝廷,提及皇上,眼中開始已經不抱希望了。

  這樣的皇帝,必定會長成昏君,不是嗎?

  皇帝威信大降的同時,曹操的威信自然就得到了提升,百姓甚至覺得被曹公統領挺好。

  曹欣看著袁鑒熟練的運用輿論戰,就讓阿父得了民心,真心覺得他厲害的很。

  而且這人就跟傳銷頭子一樣,跟他說幾句話,就能被帶到溝裡,為此面對袁鑒,曹欣就秉持能少說話,就少說話的行為,畢竟自己太笨了。

  棉花摘取之後,取出棉花籽,就可以直接用了。

  曹欣帶著陳宮就地就開始找了數百婦孺,一起紡線織布。

  同時還給家裡人,一人做了一身棉衣送她回去。

  袁鑒見曹欣每日這般忙,還堅持練字讀書,心中很是佩服。

  「蔡師傅說,如果說要寫一頁字,少一個問題答不出來,日後就不允我出來了。」曹欣聽到他的感慨,連忙道:「蔡師傅每十日就要我給他送一次作業。」

  袁鑒其實不疑惑蔡邕先生會給她留功課,因為在陳留的時候,他就知道曹家女娘是蔡公的徒弟,而曹公所有兒女之中,只有她一人是蔡公親收的徒弟。

  他不明白這是為何?但是想到曹公愛女的傳聞便覺得可能也不奇怪。

  只是沒想到,曹欣竟能如此自律?想想因為讀書就把能救他命的人支走的蠢皇帝,袁鑒覺得曹家妹妹都能強上對方百倍千倍!

  曹欣聽到他的疑惑沒有回答,心中感慨道,讓院士給中學生小灶,中學生會不珍惜嗎?

  不管是蔡邕還是華師傅,都是當時不同領域的頂尖人物,這樣的人來教導自己,怎能不竭盡全力去學習?

  出來之前,蔡師傅可是不甚高興,自己不得已答應了他許多的要求,這才得以脫身。

  對比之下,華師傅的功課就顯得輕松了許多,給十個人把脈,每日背一個藥方就行。

  曹操去洛陽的路上,就已經給陳留去了信,然後親率大軍過來救駕。

  此時,李傕與郭汜突然又因為不合生了口角,讓大軍很快就擊敗他們。

  在失敗的時候,兩人想要再去挾持被他們仍在別院的皇帝的時候,已經晚了。

  劉協被扔在別院,依舊是連飯都吃不飽,不過跟他在一起的還有親信,在聽到說要另立新帝的時候,趁著看守懈怠,就帶著劉協逃了出去。

  李傕與郭汜沒有找到皇帝,只能倉皇逃離,曹操得知皇上丟了,就開始尋找,最終在一堆伶人之中,找到了劉協。

  曹操找到劉協的時候,他正被被關在柴房裡冷靜,身上綁著麻繩,面黃肌瘦衣裳襤褸,頭發比邊上的枯草也不差什麼?

  等看到曹操,劉協激動的幾乎要跳起來。

  看到如此辣眼睛的皇帝,曹操微微扭過頭,似有不忍直視,然後就高喊一聲,要去擊殺賊寇,讓護衛護送皇上回營。

  將皇帝交給董承李樂保護,曹操准備南下對李傕與郭汜大軍進行追趕的時候吧,得知兗州發生蝗災。

  蝗災?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屯田種的糧食,曹操真的想吐血。

  如今他可沒有太多別的糧食來養兵的同時,還能賑災了!

  一想到無數人因此喪命,想到兗州日後的慘狀,曹操就待不住了。

  就是皇帝都沒有兗州的百姓對他更重要。

  顧不上追擊二人,曹操直接帶兵往回趕。

  「棉布織的稀疏一些,做成網子送回去,再傳信回去,蝗蟲幼蟲能吃。綠色可使用,褐色成年便是劇毒。」曹欣的的紡織剛進行到將棉花紡成線,就知道了甄城、東郡發生蝗災,於是連忙道。

  自古蝗災就是百姓們心中最大的災難,但是現在女娘說蝗蟲能吃?

  陳宮愣住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准備傳信給程昱等人。

  「蝗蟲幼蟲吃的方法跟蟬蛹差不多,味道也極為相似,可多放雞鴨去捕食。」曹欣說完,她身邊的好幾個護衛眼中都是一亮,譙縣開始曹軍就有吃蟬蛹的愛好,農忙過後,吃蟬蛹及補。

  其實吃蝗蟲並非是好辦法,哪怕只是幼蟲,曹欣也知道雖然蝗蟲有極高的營養價值,但是災害時期的蝗蟲體內有毒素。必須先清洗煮沸之後,在進行烹飪……可稍稍減緩。

  蝗災太可怕了,曹操一直記得陳宮等人得知蝗災時面如死灰的神色。

  在他們看來,蝗災就等於這兩地百姓的滅亡。

  在死亡威脅下,曹欣只能提出這個主意。

  曹茗深吸一口氣,看著曹欣道:「師傅,我想帶人過去看看。」蝗災之下,怕是百姓會死傷無數,她想過去看看能救的幾人?

  曹欣見她眼神堅定,就答應了下來,同時也給她分了幾百護衛。

  曹茗一再拒絕未果之後,帶了五百人離開。只是這五百人中,有袁鑒送她的五十人,還有曹欣給她寫得許多的標語。

  蝗蟲幼蟲能吃?比蟬蛹還好吃?

  這個消息突然就在蝗災到來沒多久傳了才出來,一開始沒人信,但是程昱帶兵抓捕之後,在地邊親自支起一口油鍋……

  焦香酥脆!

  忍著惡心吃了一口之後,程昱眼睛都亮了。

  見他一連吃了十余只,眾人這才相信。

  於是曹軍每日都帶兵在各個田間地頭抓拿網子網蝗蟲,綠的烤著吃,褐色的踩死。

  綠色幼蟲的較為好抓一些。

  百姓們見他們吃了兩日都沒有什麼問題,有膽大的也開始嘗試!

  然後……

  「這小東西吃了咱們的莊稼,讓咱們活不下去,它們也別想活!」

  「吃一只蝗蟲幼蟲,保一碗粥食,拼了!」

  「蝗蟲哪怕是幼蟲吃的是莊稼,肚子裡全是莊稼。」

  「只有真正的勇士才敢吃蝗蟲幼蟲。」

  「吃幼蟲,保家園!」

  「不要給蝗蟲長大的機會,要在萌芽處就消滅它們!」

  ……

  這一聲聲吶喊似乎一夜之間到處傳播開始,百姓們再也不畏懼蝗蟲,紛紛走上田間地頭,開始與蝗蟲作戰。

  就連小孩子都以吃蝗蟲幼蟲感到驕傲!

  等曹操急急忙忙趕回來,正想統計受災的損失的時候,卻聽說蝗災結束了。

  「結束了?」曹操聞言紅著眼問:「是不是沒留多少糧食?」

  蝗災呀!曹操見過好幾次,所到之處,人間煉獄。

  回來路上,他還接到了袁紹的信件,說是讓自己投靠他……讓阿姊跟欣兒做人質,曹操氣的都想揮兵北上去跟他干仗!

  「還未收割,不知道能收多少糧食,不過……主公,你怎麼沒告訴咱們蝗蟲幼蟲能吃呢?」戲志才一臉的不滿道:「那般好吃的東西,現在才吃到,真是太虧了。」

  「蝗蟲幼蟲也能吃?」曹操也是一臉震驚,這是不是跟蟬蛹一個道理?

  想到蟬蛹的味道,曹操沒忍住吞了吞口水。

  戲志才跟郭嘉飛速對視一眼,然後准備再問一句確認的時候,就看到夏侯淵給他了一個眼神,於是揚眉道:「蟬蛹能吃,蝗蟲幼蟲必然能吃的。活不下去了,什麼不能吃?」

  戲志才了然的點點頭你,然後就對曹操五體投地的表示,他又救了幾十萬百姓的性命。

  曹操深吸一口氣,決定回去洗漱一番,順便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兒。

  回到府裡,這才聽說這個消息是程昱開頭做的,知道他當眾吃蝗蟲,心中不禁對他的欣賞加深。

  「是女娘傳話給程司馬,他這才……」只有在洗漱的時候,才有人密報。

  曹操的心徹底放了下來,他就知道能想出如此促狹的法子的,只有自家孩兒。

  因為蝗災開始沒多久,就被吃光了,導致雖然喪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糧食,百姓們都很慶幸。

  其實吃蝗蟲幼蟲,大家也有些不舒服,有體弱者更是你難受的厲害,甚至有人吃了褐色的成年蝗蟲喪命,可是肚子不餓。這種不舒服在喝了程司馬要求的每日必喝的綠豆湯之後,跑幾回廁所,基本都能緩解。

  至此,大家心中也都揣測是因為蝗蟲幼蟲之故,可無人後悔,這段時間省出來的糧食,還有地裡的余糧,都讓他們能繼續活下去,這就夠了。

  而同時讓他們歡喜的是,長在地裡的山藥沒有受到蝗災的影響,長勢格外喜人。

  經此之事後,曹操下了一個決定,將今年的玉米種子留夠軍中糧食之後,其他的分一半出去給兗州百姓,讓他們種植。

  此事曹操交由程昱來做。

  程昱吃著玉米發糕,黑瘦的臉上露出歡喜的眼神。

  女公子已經書信告知了自己成年蝗蟲有毒,但他還是選擇讓百姓食幼蟲,即使有百姓不聽話吃了成年的蝗蟲喪命,他也不後悔。

  如今曹公將玉米種子種在這裡,只要能延續下去,兗州百姓將再不受飢寒之苦,那蝗蟲幼蟲就吃的對!

  待明年百姓的日子好過了,他就可以讓大家多養些雞鴨,便是日後再有蝗蟲,也不用讓人來吃。

  「茗女公子,還得借您的人手一用。」百姓們能夠這麼快接受吃蝗蟲幼蟲的事情,那些口號絕對占了很大的因素,程昱對於過來幫忙的曹茗感激不已,要不是對方決絕,他都想讓女兒過去伺候了。

  曹茗是女娘,如此大的魄力,還有那不凡的氣度,讓程昱對她簡直是太感激了,想著自家女兒嬌生慣養,去這樣的人物跟前歷練一兩載,日後還何愁日子過不好?

  曹茗沒有拒絕。

  玉米傳播的事情,必然動靜越小越好,她記得女娘說過兗州適合種玉米,甚至大多數的土地都是適合的。

  所以就留下來,將師傅送來的網狀棉布全部漿洗干淨,晾曬之後,制成口罩。

  這個事情是讓程昱的長女帶著幾個妹妹,請了城中農婦制作的。

  大批的口罩制作好,又被送回了陳留。

  曹操就將這些口罩都分了出去。

  十月,歷時數個月,小皇帝終於艱難的回到了洛陽。

  經過破敗的城門,到了唯一能住的宮殿,這還是曹操讓人收拾了一個院落,劉協才住了進來。

  看著頭頂新做的大梁,舒坦柔軟的床榻,劉協睡在上面想哭,他很想曹愛卿。

  因為之前錯誤的抉擇,朝臣更不聽話了。

  劉協時常都能聽到他們似乎隱約再說要把自己換掉的事情。

  如果換掉能活,他也不會這麼害怕。

  可他知道活不了的。

  當初何皇後跟兄長不就在自己即位之後被毒死?

  他怕死,在經歷了逃亡飢寒侮辱之後,他越發覺得死亡太可怕了。

  於是當賈詡提出讓諸侯勤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賈詡對荀彧道:「文若兄,這個天下沒有主公不行呀!」

  荀彧看著這個厚臉皮,不明白他如何在沒跟主公說幾句話的情況下,就自己認了主公?

  但也知道此時主公入洛陽主持朝政是好事。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主公都有,朝臣對主公的芥蒂最小,許是兵不血刃就能達到讓主公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

  荀彧想想主公想要的荊州跟豫州,想想那個讓天下百姓有衣穿有食吃的偉大夢想,覺得雖然賈詡臉皮厚,但這人真的能用。

  於是荀彧一臉熱情道:「知我者,文和也!」

  賈詡覺得他的眼神熱情的不對勁兒,但是此時他也顧不上了,荀彧在曹擦面前地位極高,自己得他推薦送上這天下的賀禮,想來主公定會接納自己。

  賈詡跟過牛輔,跟過呂布,也打算跟過李傕、郭汜,只是幾個人都讓他不能全身心的拜服,如今碰上曹操,想到那治軍嚴謹的曹軍,想到跟兵士同吃同住的曹操,想到他接到密友說的曹操手中有比山藥還好的神糧的消息,覺得這才是自己要跟隨的主公。

  所以在呂布逃離長安的時候,選擇留下來,待在從小皇帝身邊,得了他的信任。

  不管是東歸洛陽,還是一路對小皇帝的各種引導,都是他為主公入洛陽掌權,做的謀劃。

  曹操收到聖旨的時候已經入冬了,躺在暖和的被窩裡,頭都沒有抬,而是讓夏侯淵見了來使,自己裝病在家裡休養。

  「阿姊,你說我們去徐州過年如何?」曹操一把掀開被子,換上女兒送的棉衣對丁氏道:「孩子一個人在那麼遠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定很想咱們!」

  丁氏嘆口氣,問:「能走嗎?」

  「怎麼就不能了?」曹操一臉激動道:「孩子說徐州百姓日子過得苦,不光要辦紡織,還准備在那裡造香皂。陳宮滿篇信件全是誇獎,一句不說丫頭年少的話,我就想去看看。」

  「欣兒才多大?十二三歲的小女娘,長得有那般好看,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在打壞主意?聽說劉玄德那個結義三弟張飛長得極好,欣兒有喜歡好看的人,要是對方使美男計怎麼辦?」

  曹操越說心中越恐慌,恨不能立馬就出現在女兒面前,將她護在羽翼之下,不備任何人傷害。

  畢竟當初誰也沒想到,一個美人計就能除了董卓一樣。曹操越想越坐不住了。

  丁氏被他說的也有些心煩意亂,她對女兒的在意更甚,於是對曹操道:「不若阿瞞你看看誰家有兒郎,能配欣兒?」

  女兒光和四年出生,如今確實不小了。

  「她才幾歲,定什麼親?」曹操聞言不高興的直接吼了起來。

  丁氏也不耐煩,直接踢了曹操一腳,讓他小聲一點兒。

  曹昂帶了弟妹過來請安,剛好看到阿母出腳,立馬後退好幾步,然後才重重的在地上踩了幾腳,並大聲道:「阿父身子有些乏,你們可要注意,不得太過吵鬧,知道嗎?」


第69章 神臂弩、地道戰 曹欣:我覺得金手指高……

  傳旨的黃門只在臨走時見到了躺在床上, 據說生病的曹操。

  待他說了好些個話,表達了皇上對曹操的思念,也沒敢在許褚等人的怒視下,說出讓曹操即刻出發的話。

  經過之前的救駕之後, 如今天下還有誰能說曹操不是忠臣呢?

  當今天下, 諸侯們即便是接到旨意,又有哪個敢輕舉妄動呢?

  曹操以一己之力證明了當今不是個靠譜的存在, 朝中董承、楊奉等人又豈是好說話的。

  當然去洛陽的誘惑很大, 但是隨著聖旨的傳出, 隱隱也有種朝廷要收拾眾諸侯的傳聞。

  且洛陽城如今就是個廢城, 能住的地方都沒有幾個, 百姓們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去洛陽豈不是還要出錢出力?

  沒有人能保證,自己會以一己之力抵抗其他各路諸侯,就是准備稱帝的袁術,也在第一時間門放棄了去洛陽的想法。

  什麼都抓的結果是有可能什麼都抓不住, 眾人都打算觀摩一二, 看看誰先動。

  聖旨下達,卻沒有聲響。

  有人給出了理由, 比如公孫瓚、馬騰, 他們表示冬季正是匈奴對漢庭虎視眈眈之時,自己在這個時候絕不能離開,否則匈奴來犯, 後果不堪設想。

  有人干脆就當沒收到聖旨,比如袁紹,他跟公孫瓚如今結仇, 就怕自己一走,公孫瓚聯合曹操對自己不利。

  還有人是不敢去,比如劉備,他如今就只有小沛一地,曹操本就虎視眈眈……一走估計巢兒又沒了。

  劉表孫策等人也都想再看看……

  這一觀察,天就愈發寒冷了。

  皇上以為聖旨下達,會有無數的曹愛卿過來保護自己,可是一日日過去,卻都沒有消息。

  很快,曹操手書一封信送到他面前,表示因為舊疾現在已經不能下床了,原本答應皇上為他修繕宮殿的事情可能要延期了,待來年春暖花開,他安頓好治下百姓的生活一定進京陪伴皇上。

  同時曹操還在訴苦,表示因為蝗災,如今兗州過得極文為辛苦,吃蝗蟲讓他們的身體苦不堪言,自己現在糧草缺乏,現在實在籌不出能帶入京的軍隊。

  最後,曹操真誠的建議皇上一定要好好讀書,學到腦子裡的知識不會背叛自己,讓皇上不得聽信奸佞的話,努力上進。

  劉協收到這封信,一開始很憤怒,可突然想起之前無意中聽到宮人的竊竊私語的說起兗州蝗災的事情。

  劉協沒有見過蝗災,但也知道,蝗蟲所到之地,寸草不生。

  想到這裡他突然就釋懷了,曹愛卿現在拿不出行軍的糧草這很正常。

  劉協知道餓肚子的滋味,胃裡發燒,渾身無力不想動彈。

  整個洛陽城恍若死城,基本上沒有能住的地方,唯有曹愛卿為自己修繕的這個院落,基本就是重建。

  什麼都在准備,殿外堆積的木頭還有凌亂的工具,還有院中一鍋發霉的菜粥,以及周圍散落的碗筷,無不表明當時曹愛卿為了救自己走的有多匆忙。

  剛回來洛陽的時候,劉協看到的都是殘垣斷壁,基本上沒有人煙,洛陽城就好像一個死城,跟自己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一瞬間門,劉協想要質問提議回洛陽的朝臣,究竟要回來做什麼?

  可是他不敢。

  混混沌沌的被安排著去祭拜了先帝陵墓,還去祭拜了袁家太傅太僕墓。

  「太傅墓是何人修建的?」袁家的墓地全部都是簇新的,比先帝陵墓看著還整齊,問完劉協就知道了,因為他看到熟悉的字跡,以及祭文。

  「曹卿與袁家有何淵源?」劉協又問。曹愛卿為何會給袁家收屍,聽說袁家所有的屍體,他都好好安葬了。

  楊彪回道:「曹孟德、袁本初與張孟卓三人年紀年少是是好友,常一起闖禍,都是太僕幫著善後的。曹將軍稱呼太僕為兄長,很是敬重。聞當初呂布被高順張遼背叛,曹將軍曾要求,必將對袁家動過手的人全部斬殺。」

  劉協又問:「我聽聞袁紹要殺張邈,怎麼他們曾經還是朋友?」

  楊彪回道:「是的,三人當初確實是好友,為此曹將軍才會在逃亡的時候跑去陳留。」

  劉協點點頭,他覺得曹操是好人,那麼張邈就也是好人,所以祭拜之後,就提出想要讀書,但是卻無人搭理,只有曹操留下的荀彧會悄悄給他捎來《論語》《孫子兵法》……

  先帝陵墓是被呂布帶兵挖了,如今比不上袁家的爭氣,也算正常。

  這次沒有師傅教導,劉協更是學不會了,強硬讀了幾日之後,完全學不會,只能哭著再次放棄。

  因為喜歡曹操,所以劉協常問及曹操的事情,聽到他少時跟袁紹、張邈一同飲酒打獵的趣事,總是向往不已,他也想有這樣完全可以相信的友人,那該是何等的暢快?

  可是就在劉協感動於曹操張邈之間門的情誼的時候,突然傳來消息說:「張邈狹了曹操愛女背叛了曹操,搶奪了徐州。」

  「不是說他們是友人嗎?」荀彧上朝的時候聽到楊彪說起此事,失態的差點兒沒站穩,被身後的賈詡扶住了。就聽到了皇上的疑惑。

  「不可能!」荀彧低喃道。主公對女公子的保護比他更甚,更何況女公子如今身邊有袁鑒,有高順張遼,還有主公安排的上千護衛,還有陳宮以及守城的幾萬兵馬,怎麼可能輕易被張邈挾持?

  一個徐州失了就失了,大不了以後再奪回來,陳宮不可能不知道女公子的重要性,而是任由他被張邈挾持。

  聽著荀彧低喃的聲音,賈詡眉頭微垂,他對主公做過功課,也知道主公最在意的子嗣除了長公子,就只有嫡出愛女了。

  不光讓嫡女拜師蔡邕,還給她軍權,主公不在陳留,主事的不是年長的長公子,從來都是女公子。

  而且從一開始的施粥義診到造紙術、火炕,甚至是前年的賑災都是用為女公子積福的名頭。

  如今再看荀彧的震驚慌亂的神色,嘴裡甚至喃喃自語一個徐州而已,失了就失了……

  賈詡斷定猜此女必定不凡,否則不會讓荀彧有這般神色。

  曹操真的要瘋了,他都准備好要出人發去徐州跟女兒一起過年了,他已經全部安排好了,沒有旁人,就他跟阿姊還有被孩子,一家三口過個年。可就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得知張邈奪了徐州挾持了愛女。

  張邈!

  任何人背叛自己,曹操都不會這麼震怒,但這人偏偏是張邈。

  張邈將陳留讓給自己,曹操當時就發誓定要善待他。

  他可以命令任何人,唯有張邈只要干什麼他都不干預,甚至還將他的孩子接過來一同教養。張邈長子張毅甚至是他安排在昂兒身邊的侍衛。

  同時也曾對人說過,戰場上刀劍無眼,如果自己死了,就讓他們奉張邈為主公。

  陳宮說過張邈恨袁紹,曹操知道,但也相信張邈理解自己,現在真的不是動袁紹的好時機。就算他對自己生了埋怨,也不可能背叛自己。

  可他真的背叛了自己?

  竟然明知自己有多在意女兒,竟然挾持了她?

  欣兒現在一定也很害怕?

  還有陳宮高順張遼都是廢物嗎?

  怎麼輕易就讓孩子被挾持?

  曹操氣的直接坐不住了,立馬就要帶兵去追。

  「女公子究竟是如何被挾持的?」郭嘉忙問。

  來人報:「張太守寫信告訴女公子治下有天花,曹茗女娘不幸染病,女公子心下焦急,就將精銳派了出去。而張賊趁機俘獲五千百姓,用他們的命逼開了城門……」

  接到張邈的信,曹欣是吃驚的,天花!

  看到信中提及若沒有良方,這些人都必須全部……殺了。

  可當她得知曹茗也在,甚至已經染病,就有些坐不住了。

  因為陳宮袁鑒阻攔,所以她知道自己去不成,就把治療天花跟牛痘預防的方子都寫了出來,讓高順帶著精銳部隊以及口罩干糧去看看。

  結果高順剛走沒多久,張邈就帶兵壓著黑壓壓一片百姓,多是婦孺老少,揚言有五千人,一日不開城門,就殺一千人。

  曹欣可以死守城門的,城內她有兵,還有百姓支持,可是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面烏泱泱一片。

  她甚至能看到那些人驚恐害怕的眼神……

  張邈甚至做了展示,刀起刀落,不過片刻,曹欣就妥協了。

  「我阿父愛民如命,我身為他的女兒,怎能看到百姓在自己面前被屠?」曹欣跟袁鑒對視一眼,袁鑒點頭,帶人隱藏了起來。

  同時並讓人在軍中發表留言,讓他們不要用命來抵抗,先假意投之,務必保住自己性命要緊。

  陳宮帶著一眾同僚含淚給曹欣磕了頭,然後一同沒有抵抗,當眾悲壯的開了城門。

  城門打開的時候,許多百姓都跟著落了淚,第一次被人如此保護,他們這樣卑賤如泥之人,竟然有貴人來保護?

  「就知侄女良善,不會看這些賤民去死。」張邈進來之後,看著曹欣慘白的臉色,笑道:「侄女放心,伯父不會傷你性命,只是想要自保而已。」

  「天花嚴重嗎?」曹欣開口問,張邈之前給自己求助的時候就說了出現了天花,曹欣推測此事不假。

  張邈臉色一黑,然後就發了火。

  他身邊愛妾突然染病,調查之後發現是有人可以投毒,而投毒指向的正是曹操。

  雖然當機立斷把接觸過的人都殺了,可恨意卻再也下不去了。

  當然他也是剛才入城門的一瞬間門突然想明白,不可能是曹孟德,曹孟德不屑用這樣的陰謀。

  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是不是曹孟德,在他背叛的那一刻,就只能是曹孟德。

  張邈進來的時候,陳宮立馬安排人趁亂去求助,曹欣卻給阿父單獨寫了一封信,交由在徐州很有根基,而張邈不熟悉的陳登。

  陳登,沛相陳珪之子,他是陶謙親認的典農學校尉,陳宮當時就是跟他一同管理棉花種植之事的。

  陳登對陶謙很是忠心,因此並不喜歡害死陶謙的曹操,他甚至怨恨曹操屠了陶家一族,打算借機投奔小沛的劉備。

  陳宮來之前,他甚至想殺了陳宮給劉備投誠,結果陳宮一見他就熱情的問起土地水源降雨等種地的事情。

  雖然陳宮帶了少量的玉米種子跟棉花種子,知道這些東西種植在徐州,對於徐州百姓的意義之後。

  得知大概產量會後,陳登完全沒有猶豫,就改投了曹操。

  曹公殺陶謙,是不可阻擋的,並非曹操之過,而是他們這些屬下的錯,是他們沒有規勸,導致陶謙對曹公犯下殺父之仇。

  這麼一想陳登就再也生不起一絲絲的抵抗。隨著棉花的高產,還有晚重的玉米成熟後,陳登就在心裡發誓,只要能讓他繼續種地,此生就絕不會背叛主公。

  為天下蒼生計,自己一定要支持主公。唯有如此,百姓才能少受些苦楚。

  女公子被挾持是因為張邈用五千百姓的命威脅,女公子不忍百姓受難,主動過去的。陳登當看到女公子雖是臉色蒼白,卻沒有一絲猶豫的神色,便徹徹底底的也將自己的生死放下了。

  他用了在徐州謀劃多年的人脈,倉皇逃出,就是為了將女公子的信件交給主公。

  「這是女公子讓交給主公的信件。」陳登將信高高舉起,然後紅著眼睛哽咽卻堅定道:「根治天花之良方。」

  「你快說女公子究竟……啥?你說什麼方子?」戲志才正想問問細節看看能不能將人救出來,就聽到根治天花?

  他覺得自己幻聽了。

  天花是能根治的嗎?

  不是得了天花必死嗎?

  曹操接過信看了以後,交給華佗,然後看著陳登道:「元龍請起。吾兒誇你,說你足智多謀,知識淵博,最善農事……只要讓你發揮所長,你可救萬萬人……」

  說到這裡,曹操紅著眼睛道:「愛女子安,乃我心中之珍寶,張邈逆賊,我與之仇不共戴天。」

  陳登跪在地上,被那句可救萬萬人的話震撼,女公子竟是如此看他,他恨不能用命來報答。只要女公子能得救,他這條賤命,不要也罷!

  「生命祈願,贈送神臂弩一架。」

  「好感度+33%,願力+1。」

  陳宮守在曹欣跟前,他們被禁錮在一個小院子裡,張遼作為貼身侍衛,還有兩個僕從,其他的人都是張邈安排的。

  因為曹欣害怕的哭了,加上當時張邈突然就想明白自己可能被人算計了,陳宮又將之前收獲的玉米種子跟棉花種子交給他。所以只將她們囚禁在此,並未傷害。

  曹欣的背包不能放外面的東西,可是陳宮第一時間門將一大半的棉花種子交給了袁鑒,讓其務必帶走。

  手握玉米棉花兩大神物,張邈就再也不後悔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就怪曹孟德不願為自己復仇,才會讓他們走到今日,並非他一人之過。

  腦中消息想起的時候,曹欣正在跟陳宮下五子棋。

  陳宮不是不想教女公子圍棋,但是對方不感興趣,他也只能陪她下五子棋消磨時間門的同時給曹欣教導兵法。

  「女公子,你又輸了。」陳宮將手裡的旗子放下去,五星連珠之勢已經不可抵擋,所以看著突然走神的曹欣,開就道。

  曹欣點點頭,道:「再來一局。」

  撿旗子的時候,曹欣突然低聲問:「陳先生,你說如果殺了張伯父,咱們能平安嗎?」

  神臂弩源於宋朝,三百步外貫穿鐵甲,射程達到成人男子三百四十余步,威力巨大,圖紙失傳。

  有了這個殺張邈似乎簡單了一些。

  只是……曹欣看著院中的大樹,不知道這棵樹能不能做弩箭?

  「刺殺?」陳宮低喃之後,忙低聲道:「張家三族都在陳留,張邈活著,女公子只會是人質,但他死了,換人上位,未必會有所顧忌……」

  曹欣點點頭,嘆氣道:「那就先這樣吧!只能等阿父派人救咱們的時候,再讓他死了。」

  在此之前,先把弩箭准備好。

  陳宮苦笑,張邈身邊自有親兵,便是武功最為高強的張遼,也不能坐到對他一擊斃命。

  「女公子放心,便是搭上我這條命,也必將讓女公子平安回到主公身邊。」陳宮看著曹欣,認真道,這段時間門他隱約已經明白了主公遇仙人必跟女公子有關。

  「生命祈願,贈送神臂弩箭千支。」

  「好感度+1%,願力+1。」

  「能活著都別死,阿父身邊離不得陳先生。」曹欣看著陳宮突然就達到百分之九十三的好感度,真誠道:「放心,咱們都不會死。只是先生,你最近脫發好嚴重,比不過與憂愁,要相信阿父,阿父必會將我們救出去的。」

  脫發?

  女公子怎會知道?

  陳宮正想發問,就看到女公子伸出兩根手指按在自己的脈搏上,然後一臉關切道:「先生多少日子沒有好好休息了?脾胃失調,多夢盜汗……」

  陳宮不明白怎麼說著話,就又變成這樣了?

  主公愛讓人給他們保養身體,女娘更是喜歡親自動手,雖然感動,但……偶爾想輕松的理由都沒有了。

  給陳宮把完脈,曹欣又給張遼看了。他的毛病也不少,常年征戰,身上大傷小傷不斷,而且他最近幾乎夜夜待在曹欣的房頂守護,身體就顯露出不好的端倪,如果不好好調理,也會影響壽命。

  曹欣給身邊人都看完之後,就讓看守的人幫自己去買藥。

  一再堅持,直到五日後才得了張邈許可,用一個大金鐲子給眾人換了藥,還有一些食材過來。

  曹欣不鬧事兒,張邈也沒有太過約束,不過看守的卻極為嚴格,看守的人時常變動,杜絕他們收買。基本上之前她帶的護衛還有曹操的親軍都不能靠近小院半步。

  幾次試探下來,曹欣也基本發現張邈態度,知道跑不了,也知道他只會保證自己的基本需求,就老實待著,完全不鬧。

  曹欣開的藥不說藥到病除,但都是很起作用的,不管是陳宮還是張遼,都感覺身體好了很多。

  「陳先生記得給我在蔡師傅面前作證,我每日都有練字的。」小院裡缺的東西很多,紙筆都沒有多余的,曹欣每天用毛筆蘸水在石桌上練字的時候,還要叮囑陳宮別忘了自己還要交作業的事情。

  「好感度+3%」,伴隨著陳宮的一聲『好』,曹欣又收獲了他的好感度。

  當然持續增加的還有張遼的好感度。

  曹欣相信阿父會救自己,也有了武器,哪怕夜裡她發現這玩意兒很沉,不是她一個女娘能拿的起來的,心情卻沒有太過害怕了。

  離曹欣被關押的小院不遠的一見民房內,袁鑒拿著關押曹家妹妹的小院的大致圖紙,看著被侍衛抹黑挖出來的洞,開口道:「確定明日就能挖到?」

  侍衛點點頭,挖到是能挖到,但暫時還不能用,同時也表示需要引開侍衛一會兒,畢竟不管是百日還是黑夜,挖地道上面都會有反應。

  袁鑒揉揉頭開口問:「這幾日他們就沒有讓人采買什麼嗎?」

  他想借著采買給曹家妹妹提個醒。

  只是侍衛有搖頭表示完全沒有。

  袁鑒深吸一口氣,又道:「張賊如今強征百姓入伍,又加了賦稅,讓人在百姓之間門再傳些不滿的聲音,務必要保證我們救出曹家妹妹的時候,徐州大亂。」

  「女公子當時要我們保命要緊,如今許多人已經入了軍中,徐州動亂不難。」侍衛說完,張張嘴,突然問:「女公子極為愛民,如果知道為了救她……」

  「趁著曹叔父來的時候,我們舉事,最大程度減少傷亡。」袁鑒對此也只能道:「暗道挖的結實些,別到時候出了事兒,咱們都不好交代。」

  城外高順帶兵埋伏在林中,看著城門,眼中閃過憤恨,他們所有人冒著危險去救人,結果到了地方,卻是死城,無人之城,橫七豎八燒毀的屍體加起來也不足百人。

  當時就知道受騙了,結果回來還是晚了。

  要不是收到袁家小公子送來的密信,他當時就要強闖徐州城。

  曾經跟著呂布一路打過來的時候,他並沒有覺得百姓有多可憐。殺人也沒有絲毫的罪惡感

  可是跟了主公之後,看到百姓竟然不躲他們,甚至看到他們路過還面上帶笑,同僚之間門說的也不是美人,不再是葷段子。

  而是未來,美好的未來。

  就連兒子都因為交了更多好友,日益活潑,娘子也是面上不再愁苦。

  太僕當初說的主公值得追隨,高順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哪怕更累,哪怕有時候還要下地耕種,可這種日子讓他覺得踏實,他跟張遼交流過,都說余生只會效忠主公。

  可這一切都讓張邈毀了,女公子為何要來徐州,那是為了大義,為了蒼生,棉花的產量之大讓他夢中都忍不住帶笑,可是張賊使了陰謀,害了女公子。

  如果女公子有個萬一,他必殺盡張家十族泄憤。

  女兒被抓,曹操一刻也坐不住,冒著嚴寒,就帶兵出發,他甚至動用了來年的糧種,就打算與張邈不死不休。

  「子修,不用管我。」張毅對著給自己送水的曹昂搖頭道。

  阿父的背叛,讓張家留在陳留的三族人全部被曹操控制了起來,包括他的弟弟張超,還有他的嫡長子張毅。張毅是曹昂身邊的副官,可以說曹昂的安危基本都由他控制,他真的沒有想到父親會背叛主公。

  曹昂冷眼看著他,直接道:「如果我妹妹有任何的差池,我會親手殺了你。」

  張毅點頭道:「我不會躲。」

  「文宇,如果妹妹安康,我會求阿父擾了你的兒子。」曹昂繼續道:「阿父不會接受背叛。」

  拱手道謝之後,張毅不再吭聲,而是看著不遠處囚車裡的阿母弟妹還有妻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這一刻他是恨阿父的。

  曹操帶兵一路急性,冒著風雪,日夜兼程,在即將到達徐州的時候,卻得到一個消息。

  張邈跟公孫瓚聯合,准備一同對袁紹出兵。

  「兄長!」趙雲在得知公孫瓚要跟張邈聯合,而張邈挾持了曹家妹妹占據了徐州之後,就准備去救人,卻被公孫瓚派人關在趙家。

  趙風臉色灰暗,他已經跟岳父說破了嘴皮子,張邈不可信,可是岳父怨恨袁紹,一意孤行要與之聯合左右夾擊對付袁紹。

  因為知道自家跟曹家有淵源,就是自己如今也不能隨意出府了。

  「岳父此舉糊塗!」趙風對弟弟道:「得罪曹公並非好事兒。」

  然後看著趙雲不高興的模樣,趙風低聲道:「明夜會有人帶你離開,你速去徐州,若是能救的曹家妹妹最好,若是救不得直接投了劉皇叔。」

  岳父這兩年性子越發執拗,對付一個袁紹,岳父現在都要與張邈聯合,趙風一看到不妥,如今只希望弟弟離了這泥潭。

  曹家妹妹救不得的話,曹公必會發瘋。就是從前看好他們兄弟,也會生了隔閡,不如跟了劉皇叔,此人慣隱忍,會好好待弟弟的。

  「不要!」趙雲直接拒絕道。

  他曾經對劉皇叔所有的好感都因為對方收了呂布之後消散了,他才不要跟著劉皇叔。且……趙雲看著兄長,開口承諾道:「曹家妹妹不會出事,阿母不會出事,兄長嫂嫂還有破虜梅兒都不會出事。」

  趙風看著弟弟自信的模樣,沒有說話,而是道:「你先去救曹家妹妹,有你嫂嫂,我們暫時無恙。」

  趙雲點點頭,扭頭就對著兄長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確實因為嫂嫂的身份,他不擔心兄長會被公孫瓚處置,但是顯然接下來一段時間門,家裡的生活不會太好。

  可是他想救曹家妹妹,雖然阿母跟兄長也有這個意思,但是他心中還是有些愧疚。

  趙風將弟弟扶起,雖然岳父多次誇獎弟弟是少年英雄,可即便如此也沒有要他領兵,只讓弟弟擔任護衛的職位,他很是不滿,子龍是天生的武將,不是被困後宅的侍衛。

  第一次,趙風覺得自己拖了弟弟後腿。

  「夫君,子龍是不是對曹家女有情?」公孫蘭在趙風回房之後,突然問。

  趙風一愣,心想怎麼可能?他們有的不過是年幼的情義,等等……情義?

  幫曹家妹妹捅刀、陪她去抓蟬蛹、 聽她的話不動受傷的胳膊……

  「夫君?」公孫蘭見他不說話,又問:「難道我說的不對?」

  「你未曾見過曹家女娘,那孩子……體弱多病,子龍多有憐惜罷了!」趙風對曹欣的印像還停留在當初在譙縣的時候,小女娘嫌棄自己不愛干淨的眼神。

  想到那孩子當時慘白的皮膚,枯黃的頭發,還有干瘦的模樣,趙風搖搖頭,道:「子龍只是還未開竅而已。」

  「子龍與曹家女娘只是在十年前見過而已,當時他們都還是孩子,這樣的玩笑不要再說了。如今都長大了,傳出去對兩個孩子都不好。」趙風坐到娘子身邊,柔聲道:「我知道讓你為難了,當初曹家請神醫救了阿母,我與子龍心中一直很是感恩。」

  「夫君,我不覺得為難,我也覺得阿父跟張邈聯合並非好事兒。」公孫蘭嘆氣道:「阿父總覺得子龍不馴,不肯委以重任。」

  君姑和藹,夫君體貼,兒子活潑,小叔子也素來體貼。公孫蘭想到其他的姊妹的日子過得都不如自己,便假裝不明白家裡的打算,甚至配合著放了小叔子離開。

  公孫瓚對於趙雲離開的事情是憤怒的,但是趙雲未帶一兵一卒,有從女兒口中隱約猜出他對曹家女有情,便黑著臉不再追究。

  公孫蘭雖然答應了夫君不多說小叔子跟曹家女的事情,可是她要保護自己的家,只能給他找一個理由,所有就在繼母面前面有難色的說了句去年趙雲拒婚的事情。

  去年馬騰跟阿父一起對抗匈奴的時候,馬騰看到了趙雲英武,有意將女兒下嫁給他,但是小叔子拒絕了。

  說是無心成婚,竟然還說出大丈夫何患無妻的話。他沒給馬騰面子,阿父這才一直對他有所不滿。

  「說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原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公孫瓚都給氣笑了,同時對於趙雲離開的事情也不那麼在意了。

  「我願意將你嫁給趙子成,可曹孟德未必能看上趙子龍。」公孫瓚說完,就冷哼一聲。讓女兒趕緊離開,沒事兒就不要回來了,見了就心煩。

  曹欣在小院子裡日子過不好也不壞,她跟陳宮習文,跟張遼習武,每天都不讓自己閑下來。

  直到一日揮刀五百下之後,覺得渾身不舒服的厲害,特別是小腹,疼的她難受,這是這感覺異常熟悉。

  正想給自己把個脈看看,結果熟悉而陌生的熱流滑下……曹欣突然發現自己來了月事。

  小院之中,曹欣身邊伺候的有兩個婦人,知道這情況之後,就壓著曹欣回了房間門休息,同時想給她煮紅棗水。

  女娘來了葵水,還是初葵……這讓陳宮跟張遼兩個大男人都有些無措,陳宮用腰上的玉環說服外面的人去置辦需要的東西。

  袁鑒的人就借機將信件塞到了紅棗中,讓人送了進去。

  「劉公子的意思是只需要每日拖住一個時辰,就能……」紙條被女僕送到陳宮手上的時候,他眼睛瞬間門就亮了。

  隨即看著曹欣道:「就是我們先不走,也得讓人給文遠准備個趁手的兵器。」

  曹欣搖頭道:「通知劉家兄長,待阿父攻城的時候,我們就走。」這麼多人救自己,自己還扭捏,曹欣不傻。

  陳宮含笑點,女公子得救,他就算不負主公了,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為女公子逃離脫些時間門。

  接下來陳宮就再給張遼說如何走,他畫的地圖,極為精確。

  徐州城內可能會被找的點,都被他畫了出來。

  「陳先生不跟我們一起走?」曹欣察覺不對,忙抬頭問。

  陳宮不想騙她,於是道:「張賊未必會殺我。」

  「先生!」曹欣環顧四周,讓人守住房門,手一揮,面前就出了神臂弩跟無數弩箭。

  「此乃神臂弩,三百步開外可殺敵。」曹欣先將弩箭收回去,費力拿起神臂弩道:「我們甚至可以不逃,在戰場上,殺了賊首。先生不用赴死的。」

  陳宮伸手手指碰了碰神臂弩,然後忙上下打探,隨即眼一直,就癱軟在地,不過片刻他又爬起來,急切道:「 快收起來,不能讓人知道女公子有如此神通。」

  「我拿著費力,兩位先生試一試?」曹欣將神臂弩送了出去,張遼首先拿了過去,仔細查看,然後有些愛不釋手的交給陳宮。

  陳宮只看了一小會兒,便讓曹欣趕緊收起來。

  「三百步……女公子,我們可以給袁……給外面傳信。」張遼突然不知想到了什麼,然後就拿起陳宮給他畫的地圖,指著離他們不遠處的房舍道:「這裡,應該沒有問題。」

  「要不今夜你試試?」曹欣看著他道。

  陳宮想要阻止,但是曹欣說張先生臂力大,是他們之中最能發揮神臂弩價值的人。

  午夜,張遼站在房頂,這一處地勢較高,能夠隱約看到袁鑒所在之地,待交班混亂之際,朝著袁鑒的住所來了一下。

  袁鑒他們都是夜裡抹黑挖洞,如今他打算挖出通往城外的隧道,正跟人小聲說話的時候,突然屋檐掉了下來。

  袁鑒忙讓人出去查看,就看到掉落的屋檐上插著一直奇怪的箭。

  「箭頭竟是鐵制的?」捏著箭,袁鑒以為他們暴露了,正打算帶人逃離,卻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箭頭歪歪扭扭刻著兩個字,子安。

  曹欣,字子安。這是曹操給女兒專門取的字,熟悉的人都是知道的。

  這是曹家妹妹的箭?

  第二日,小院又有人出來采購,這次只要幾個豬大骨。

  看著被剃的沒有一絲肉花的骨頭,陳宮臉色順便,但是隨即還是憋屈的沒有吭聲。

  「不餓死就對了,要求還這麼多?」

  「就是就是,如今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處境,竟然還要吃肉?」

  「兄弟你有所不知,劁豬就是從譙縣興起的,許是曹家人就愛這種口味。」

  ……

  陳宮死死拉住暴怒的張遼,好一會兒大家平靜下來,張遼泄憤的砸開骨頭,然後看到了裡面的紙條。

  當夜,袁鑒在屋頂立了一個木頭人。

  然後半夜坐在院子裡,一眨眼的功夫,木頭人的頭就被什麼射穿了。

  最終在房後面的大樹上拔出了箭。

  箭尾綁著一封信。

  第一句話先問這兩日哪日力道合適,然後才簡單的說明了他們的處境。以及小院最詳盡的地圖。

  得知曹家妹妹沒有銀兩,在地道到小院的院子的時候,就拐外先挖出去,給塞了一小包珠寶。然後才把這個小口堵上,繼續挖。

  曹操到達徐州城外的時候,袁鑒的地道也全部挖通了。

  「所以欣兒無恙?」曹操摸著下巴,看著袁鑒送來的弩箭,這東西他沒見過,但必定是女兒的,她背後還有她的仙人老師。

  「妹妹無恙,還給您寫了信。」袁鑒將信件交給曹操。

  曹操打開一看,熟悉的字跡,女兒表示自己沒有被折磨,過得不算凄苦,有兩位先生保護尚且安穩。除了說很想父母,還說了一件事。

  曹欣說張邈准備跟公孫家聯姻,所以張家伯母跟張毅兄長他們都被張邈放棄了,希望阿父看在同被背叛的份上,輕饒了他們。

  曹操一看這信就明白這絕對是女兒的信件,於是讓曹昂將張毅帶了上來,把信遞給他看。

  張毅沒想到曹家妹妹會給自己求情,臉色漲紅,在理解了基本情況在會後,咬牙切齒表示自己願意去換回曹家妹妹。

  當夜曹欣就被換了出來,隨即張毅帶著妹妹住了進去。

  「張家兄長也不必如此,你跟阿姊又沒做錯什麼?」曹欣看到他們,就忙道。

  「妹妹快走吧!」張毅拿著曹昂讓他帶過來的披風仔細給曹欣披上,然後道:「莫擔心,我還要在子修婚宴上,嘗你的好酒。」

  「兄長跟阿姊,你們……保重自己。」曹欣說完,才被張遼陳宮護送離開。

  袁家兄長的地道挖的不是很讓人舒服,但是每隔十米左右便有出氣口,倒是不至於缺氧,就是氣味不太好聞。

  就在曹欣怕地道都快麻木了才爬出來之後,同時憋了許久的高順帶著人一批批的從地道入了徐州城。

  「欣兒!」曹操疾步走到女兒面前,然後看著土頭土臉的模樣,沉思片刻,才道:「我兒辛苦了,雖然髒,但天寒地凍的,咱簡單擦擦就行了。」


第70章 子龍勇猛 曹欣:好好好看的小哥哥。……

  小泥人曹欣在看到阿父眼中的嫌棄之後, 突然就哭了出來。

  如果阿父一上來就全是為自己委屈,她可能不會這麼難過, 但就是這麼漫不經心的關注更讓他破防。

  除了一開始示弱之外, 她一滴淚都沒掉過。雖然知道阿父一定會救自己,可是她也很害怕。

  阿父雖然沒說什麼關切的話,但她知道阿父關心自己, 親人在身邊,她就覺得好委屈,自己好好的在基建, 干嘛要抓自己?

  抓自己還不給肉吃,每天都是巨難吃的飯菜, 連鹽都要省著用。

  聽著女兒委屈巴巴的告狀,沒有肉,沒有太多柴火, 水也不多,更不要提寫字讀書……

  曹操聽著就覺得確實很慘,當下就表示肉管夠,想吃什麼都有。

  「阿父, 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過的年,也沒吃餃子,沒有年夜飯。」

  「還有, 我下五子棋竟然一盤都沒有贏過陳先生!」

  「還有還有……」

  ……

  聽著孩子嘰嘰喳喳的聲音,曹操笑了。

  知道抱怨就好, 抱怨是好事情。

  等讓人帶孩子洗漱之後,面對屬下的時候,他的眼睛就紅了。

  自家孩子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苦?再說了……憑什麼是她吃苦?

  對著陳宮跟張遼表示關切之後,就決定不等天亮, 就去攻城!

  「阿父!」曹欣洗漱之後,就昏昏欲睡,耐著性子擦干了頭發正要上床的時候,突然想到了神臂弩,於是連忙又跑了過來。

  「阿父!」曹欣一進來,陳宮就有所猜測,於是忙帶了人退了出去,曹欣等眾人離開,就把神臂弩拿了出來。

  看著這個東西,即使是有所准備的曹操,都吃了一驚。

  沒有武將不愛兵器的。

  更何況是這樣的神兵利器!

  曹操拿著這把神臂弩,簡直愛不釋手。只是這東西制作精良,也不知道能不能造出來?

  但是有了這樣的模板,就算造不出一模一樣的,也能造出比現在跟好的武器。

  「要不阿父造一把,這個就還你。」這把弩女兒能攜帶,不被世人知,可以做她保命之物,曹操就算再喜歡,也沒打算拿走。

  曹欣很大氣,表示阿父隨便用隨便看,反正自己也拿不動。

  「你這武技也得繼續練起來。」曹操看著自家閨女明顯又瘦了一圈的小臉,滿是心疼道。

  曹欣點點頭,這才打著哈欠,表示要睡覺。

  曹操在她走後,拿著神臂弩,叫了張遼陳宮進來,打算細問。

  「待這次回去,你挑人好好練練射箭,建一只神臂隊,由你統領如何?」曹操讓張遼展示,看著張遼拿著神臂弩動作瀟灑,行動自如的模樣,突然開口道。

  這東西極為精細,若是能造出來,也是不能量產的,但是組建一個二三十人的小隊,勒勒肚子,還是可以勉強做到的。

  張遼聞言猛地跪了下來,欣喜的表示絕不辱命。由此神兵利器,是天下無人都不能抗拒的。

  一旁的陳宮羨慕的眼神,簡直是控制不住了。

  「神臂隊事關重大,你當考慮清楚。」神臂隊將是自己身邊最精銳的部隊,直接受自己統領,曹操看著張遼,眼神幽幽道:「你日後記住,只需聽我一人命令便是了。」

  張遼再次領命。

  曹操卻又道:「神臂弩之事,你們既然已經知曉,陳宮,我要你日後成為子安幕僚,護她助她……救世,不可松懈知道嗎?」

  救世?

  陳宮實在不想表現出自己的愚蠢,但是他還是想問是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曹操看著他,輕聲道:「子安自幼體弱,但有仙緣。她是仙人學生,仙人授她醫術,要她救人得功德,此生才能安康。」

  說到這裡,曹操頓了頓,又開口道:「子安須得救人得其真心祝福,方可續命。我要我兒此生安康,你能做到嗎?」

  親眼所見曹欣拿出神臂弩,加上從前曹操所作所為,陳宮自然是對曹操現在所言深信不疑。

  渾身顫抖的對著曹操立了軍令狀,表示絕對拼死也要做到。

  看著陳宮,曹操對他道,日後只聽曹欣一人命令即可。

  曹操其實一路都在想,是否給女兒准備只屬於她的人手,欣兒性情良善,陳宮也是心懷天下之人,且他足夠聰慧,有他保護,女兒未來可期。

  「助子安歷劫,少不得你的好處。切記,不可心生惡意。須知舉頭三尺有神明。」曹操帶著莫測的口吻在陳宮跟張遼快要出帳子的時候,突然低聲道。

  陳宮一個踉蹌,要不是張遼扶了他一把,就又要癱軟在地了。太刺激了,他有些接受不了,要好好緩緩。

  天未量,曹操直接下令攻城。

  張邈前夜並未休息,他找公孫瓚馬騰求救的信件還沒送出去多久,聽到戰報就於是立馬讓人去小院將曹欣綁到城牆上,准備嚇退曹操。

  他跟曹孟德相交多年,自是知道曹操對女兒的在意並非做戲。有曹氏女在,曹孟德定會有所顧忌。

  張毅跟妹妹張香玉被蒙著臉帶上城牆的時候,剛好聽到阿父對著城外的叫喊。

  「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兒?」曹操直接諷刺道。

  張邈上前一把掀開女兒蒙臉的布,叫道:「曹孟德你看這是誰?」

  「張孟卓你老眼昏花,看看她是誰?」曹操直接怒吼道。至今都因為對方的背叛感到憤怒,見他竟然真的准備傷害自己的女兒,曹操再看他的眼神,就恍若死人。

  張邈扭頭一看,卻看到滿臉淚痕的熟悉的臉龐,這不是自己的女兒嗎?

  渾身一震,他又掀開另一個蒙臉的布,看到的確實一雙沒有任何表情的兒子的眼眸。

  「你們……噗……」張邈做夢都沒想到被綁上城樓的是自己的一雙兒女,既然是自己的孩子,自然就不可能威脅到曹操。

  沒了威脅的籌碼,張邈自己的鬥志就失了大半。

  弄不懂為何自己親手抓的人會變成自己的兒女?

  但是曹孟德能將人帶走,又將兒女送進來,這就是在告訴自己,他不將自己看在眼中,他覺得自己無能。

  此時曹操居然一抬手,手上神臂弩一按,一支弩箭就直直衝著張邈射過去,張邈第一時間則是抓著離自己最近的人一擋,但很快有就被一股極大的力氣撞倒。

  張毅覺得自己都快要瘋了,他真的真的對自己的父親失望透頂,遇到威脅的第一時間,他竟然用自己擋箭,要不是妹妹機敏,自己……

  「兄長,兄長……」見妹妹驚慌的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張毅眼神復雜的看著阿父。

  比張邈更懵的是站在曹操兩側的武將們,許褚等人幾乎是兩眼放光的看著自家主公手一揮,就讓立在城樓上的旗杆直接斷裂……

  主公手臂上的東西射出的箭射斷旗杆之後,力度不減,又往後飛去,然後扎在了遠處的一顆大樹之上。

  所以主公手上這個怪家伙是什麼?他們也想要試一試。

  「主公!」曹洪率先開口道。

  曹操一一看過去,然後把神臂弩遞給兒子。

  「等等!」陳宮忙跑過來一把按住曹操,道:「此神弩不可誤傷傷無辜之人。」

  陳宮一夜未睡,從認識曹操的第一面開始回想,他突然想到其實一開始女公子就能精准的指出他從前行政的錯誤。

  而後,他也見過許多次,女公子為人心善,就是路上看到乞丐,都從未有過嫌棄。她眼中世人似乎是平等的,她並不覺得女子比男子差,也似乎不覺得門第有什麼差別……

  雖然很多時候,瞧著有些不夠聰明,很多事情腦子都不太能轉過彎兒,但這種問題可以忽略。

  仙人歷劫,可能就會封印法力智力。

  但女公子足夠努力……就是被關押的日子都沒有忘記對知識的追求……這種毅力並非普通孩童能堅持的。

  用一夜的時間,陳宮想明白了,女公子從前的不管是山藥、玉米,還是其他自己不知道的東西就是救世的,所以這次的神臂弩,想來也定是要懲治天下惡人,而非用來殺戮的。

  曹操被陳宮拽著有些懵,見他無比焦急的眼神,然後將弩遞給一旁的張遼道:「不可誤殺百姓。」

  女兒的弩……應該不能誤殺人,這一點,曹操很快就想明白了。

  隨即有看看兒子道:「回頭多練練再給你用。」

  昂兒未曾用過,若是射錯了人,豈非不美?

  曹昂雖然不明白為何現在不能給自己用,他只以為阿父的箭不夠用,想想自己並不精進的箭術,所以忙答應了下來。

  妹妹回來之後,他心情已經輕松了許多。

  張邈是惡首,他傷害了女兒,他身邊親衛同罪,曹操要求張遼必要一擊而中,不要誤傷無辜。

  只是張邈被女兒撞到之後,看到斷裂的旗子,就沒有再冒頭。也沒有去看兒子。

  「曹家女一定還在城裡,務必給我找出來。」威脅不到曹孟德,張邈現在的鬥志已經所剩無幾。他現在只想要將曹欣趕緊抓出來。

  張毅諷刺的撇撇嘴,等人幫他松綁之後,就交給妹妹也松了綁,拉著她的衣裳低聲道:「躲在我身後。」

  曹公既然答應放了他們,他現在要做的就要帶著妹妹活著回去個人阿母團聚,以後他們都沒有阿父了,自己會照顧好阿母,教養好弟妹。

  張遼一直在馬背上觀察,結果一直看不到張賊冒頭。

  主公給了他五只箭,張遼一只都不想浪費。

  攻城還在繼續,但是張邈不冒頭,突然張遼看到他的三個親信在一條線上,當機立斷,就是一射。

  一只弩箭射穿三個人。

  曹操興奮的叫了一聲好。

  高順在一旁開口酸溜溜道:「主公,我的箭術也不錯。」所以這個神器他也想摸一摸。

  「文遠吃苦了,讓他泄泄火也好。」曹操說完,看到上面的慌亂,就繼續讓人攻城。

  高順深吸一口氣,心想自己也沒享福,一直埋伏在路上,不光斬殺了張賊求助的使者,還自責多日。

  可看到張遼的臉色,還是沒有吭聲。聽聞他日夜守護女公子,應該是累到極致,今日卻硬撐著來到陣前,想來就是想報仇的。

  想到這裡,高順就不在強求了。

  張遼摸著神臂弩,已經無比熟練的他臉上閃過笑意。

  張毅帶著妹妹不敢亂跑,不過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去將弩箭從死人背後的城牆上拔了下來。

  曹公當時召見他的時候,手裡拿著就是這樣的箭,還不讓人碰,所以……此物不好得。

  張邈看到情況不好,就准備逃離,他原是想帶上兒女的,但是因為慌亂叫了一聲沒有回應,就帶人倉皇逃開了。

  曹軍撞破大門的時候,張邈已經不見了。

  曹操騎馬就進去追。

  張毅攔住曹昂的馬,將手上的弩箭奉上。同時指了阿父走的方向。

  張邈沒有戀戰,他了解曹孟德,曹孟德已經帶了自己的精銳過來,想來自己求助的信件也被他攔截了,雖然不明白究竟是如何走到這一步。

  但是此時他腦中只有一個字:逃!

  自己跟曹孟德如今比不過!

  倉皇帶兵往西南門跟劉備接壤之地跑去,同時也讓人去找尋曹家女真正藏身之地。

  如果能抓到曹家女,自己就還有翻盤的機會,曹孟德不會想到,自己知道許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也知道他愛女背後的不單純。

  曹操在後面追,一路都沒走錯道,因為一路都有百姓指路。

  這讓高順跟張遼大為震撼,曹欣當時為了他們開的城門,如今讓他們又用自己的方式做了回報。

  兩人不禁都想到從前,策馬而行,所有百姓都化作烏獸驚慌逃竄,看都不敢看他們。

  張遼深吸一口氣,手上馬鞭一甩,立刻竄了出去,他要救女公子,他想為曾經做過的惡事表達歉意。

  只是張邈的速度更快,他走的早,除了西南門,就是大片開了一半的荒地。

  越過荒地,眾人就鑽了林子裡。

  張遼追過來的時候已經剛好看到些許背影,氣憤之下,直接連射四支弩箭,雖說也殺了四人,但卻並未傷及張邈。

  至於曹操等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張邈的任何蹤跡。

  「主公!」郭嘉看著曹操眼中不甘道:「直接派人去討要逆賊。」

  正說著,突然一個身穿白色戰袍之人一馬當先衝進了林子。

  曹操正想說這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就聽許褚等人驚呼一聲道:「莫不是公孫瓚真的派了人?」

  「不會!」曹操斬釘截鐵道:「趙家兄弟都是良善之人。」趙雲這孩子品性絕對信的過,曹操一想到此人是他,還有些擔心。

  得知曹操與張邈有戰,劉備帶著兩個義弟打算遠遠觀摩一下,結果就看到先是一個一二百人的隊伍衝過來。

  關羽拿了刀,張飛拿了矛,都准備迎戰之時,前面的隊伍裡衝進去了一個白衣少年。

  劉備不想接納張邈就是不想給曹操攻打他的借口,所以必然不想要對方向自己投誠。

  劉備現在完全不相信背叛之人能有多忠心,呂布害他之仇,至死不忘!

  「這是誰?」劉備眼睛瞬間就是一亮,這少年簡直太和他心意了。

  怎麼看怎麼覺得該是自己的人。

  張飛沉默片刻,然後開口道:「大哥,這不是趙家小弟子龍嗎?」

  跟自己打過架的趙家二郎,好像是因為呂布屬下魚肉百姓,所以對方提槍就打,還覺得自己跟他們一伙。

  雖說誤會說開了,自己也不喜歡呂布。但小家伙好像就是對自己有了意見。

  「是的,正是趙家二郎趙雲趙子龍。」關羽點頭附和。趙氏兄弟都好,只是不知為何對大哥有些怨言?

  趙子龍?劉備想了起來,趙家兄弟性情都不壞,他也很欣賞,便樂的看戲。

  「還是大哥跟公孫先生關系好,讓他將趙家二郎派過來。」張飛感慨道:「若是被張邈賴上,曹孟德就有理由進攻小沛了。」

  劉備看著前面激戰的場景,沒有說話。

  趙雲行雲流水般的衝進來就只有一個目的,殺了張賊。

  雖然趙雲更是厲害,但是張邈也不差。

  一番激戰,張邈余光看到劉備,找到一個逃跑的時機,就往這邊衝。

  他不好過,曹孟德也別好過,不是在乎女兒嗎?

  邊衝邊喊:「劉皇叔,曹孟德有逆謀之心,我有證據。」

  天下人都說曹操好,劉備也不會覺得他有多好,畢竟徐州是他的地方。可如今已經是對方的了。

  聽到這話,眼睛就是一亮。

  「得曹氏女……得……天……」劉備的袖手旁觀讓張邈心下一沉,就算是自己不好過,他也不想曹孟德好過,於是大聲叫道。

  下還沒有說完,突然他就栽了下去。

  只見他背後扎了一把一看就無比鋒利的匕首。

  在對方開口的時候,趙雲就將腰間匕首甩了出去,然後繼續跟身邊人作戰。

  張邈死了,他的親軍都傻了。

  趙雲輕松解決完身邊人,然後就拽著一人,走到屍體旁,用對方的身體擋住,朝著張邈砍去。

  「我趙子龍平生最恨魚肉百姓者!」趙雲大吼一聲,朝著張飛拱拱手,就用長矛戳著對方的腦袋,往外走。

  「三弟跟趙子龍有往來?」劉備原本正在想張邈最後的那句話,並不清楚什麼意思。

  張飛點點頭,隨即道:「我們都長得英俊且良善。」

  劉備沉默了,兩個義弟,雖然都極有本事,但一個喜歡柔順的長須,一個更喜歡臉上無毛。

  又是一個白袍少年高舉著張賊人頭過來。

  曹操的臉上笑意就跟盛了,不愧是自己從小就喜歡的趙子龍。

  走到曹操面前,趙雲立馬下馬,像從前一樣恭敬的將人頭奉上,遞給曹操。

  「子龍啊!」曹操沒有拿人頭,而是讓張毅去接,同時有一把將剛下馬的趙雲抱了起來。然後激動道:「多虧了子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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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女子何辜? 曹欣:孤膽英雄趙家二兄。……

  趙雲生無可戀的想要阻止熱情的曹操, 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就不明白曹公為何就喜歡這麼喜歡動手呢?他比自己低了那麼多,抱著自己不覺得不雅嗎?

  曹操可太喜歡這個孩子了,長得俊美、武技出眾不說, 還膽氣過人。

  子龍不愧是自己從小喜歡到大的好孩子, 真真是好樣的!

  曹操抱著俊美的少年不想撒手,趙雲一臉生無可戀。

  好在身後還有不少靠譜的人, 比如張遼!

  張遼將剛才射出的四只箭也都收了回來,然後開口道:「主公, 給。」

  曹操聞言,這才松手將神臂弩跟弩箭全部收了回去。

  張邈死了, 曹操心頭的火氣基本上已經消了大半,他們兄弟二人走到如今, 這般結局, 讓曹操心中很是悵然。

  他自認為自己對張孟卓絕對的光明磊落, 結果對方不光負他,還傷害他最在意的孩子?

  「曹公!」趙雲本來已經退到後面,突然想到什麼, 忙上前, 似乎有話對曹操說。

  「方才張邈似乎說了一句話, 也不知有何影響。」曹操遣散眾人, 帶著趙雲回帳之後, 趙雲小聲道:「他對著劉皇叔他們喊『得曹氏女得天……』後面就被我殺了。」

  「得曹氏女得什麼?」劉備也在想。

  張飛歪著頭道:「後面似乎還有個天?」

  「得曹氏女得天……下?」關羽皺眉道,說完又搖頭道:「曹操愛女如命,張邈是用五千百姓的命威逼曹氏女開了城門,又將人抓走。想來是想借此女威脅曹操,卻不想曹操技高一籌,完全不受他威脅。如此小人行徑, 著實可恨!」

  「是啊!聽說曹操就沒有猶豫就發動了進攻。」張飛也跟著道:「看來曹操也不怎麼在乎這個女兒。」

  劉備搖搖頭,對他們道:「二位賢弟有所不知,曹操攻城之時,張邈命人帶上城樓的根本就不是曹氏女,而是他自己的一雙兒女,所以曹氏女早就被救走了。」

  「怎麼救的?」張飛忙問:「張邈進城第一時間門就聽說嚴加看管了曹氏女,如何能在他眼皮底下把人救走而不被發現?」

  同時張飛走向沙盤,推測曹操的計謀。

  「暫時不知,不過張邈親軍方才有幾個沒死透的已經被救了回來,據說張邈對曹氏女很看重,堅信有她在手,就能控制曹操。」

  「曹操愛女之事,天下聞名,不是嗎?用兒女控制父親?張邈惡人也!羞與他為伍!」關羽又道。

  劉備總覺得不會這麼簡單,張邈跟曹操是多年好友,應該對曹操的為人很是了解,這句話要麼是自己理解錯誤,要麼是沒有說完,後面還有別的意思。

  曹操聽了趙雲的話後,睚眥欲裂,拍了桌子猛地站起來,震怒道:「他真的這麼說了?」

  「曹公當知道我的耳朵還算靈敏。」趙雲肯定道。

  他其實還想說要投靠曹公,畢竟在公孫瓚跟前他不暢快,但是應該怎麼說呢?要不再等等……等曹公主動留他?

  曹操深吸一口氣,就趕緊叫了幕僚們進來商量。

  「主公愛女天下皆知。」郭嘉拱手道:「天下得失豈是一女娘能左右的?張邈小人也!」

  「就說張邈想跟主公聯姻,然後得到更多權勢,且……委屈女公子,先在徐州繼續停留一段時日。」戲志才開口道:「或許會有人覺得這是主公刻意為之?」

  陳宮也跟著上前道:「女公子又有何錯,坦蕩為之便好,不過……」

  「不過什麼?」曹操開口問。

  「經此一事,應會有無數人像主公求情,且……」陳宮深吸一口氣,咬牙道:「當今與女公子年歲相仿,主公應早做謀劃?」

  曹操臉色瞬間門大變,小皇帝?那個蠢笨懦弱之輩,如何配得上自家孩子?」

  「子安平生所願,就是治病行醫,被困宮闈,她會難受的。」曹操緩緩的說完,又道:「子安素來體弱,從前元化就說過,她不易早婚。我答應她阿母,婚事當由子安自己喜歡方可,絕不勉強。」

  趙雲站在角落詫異的看了曹公一眼,覺得他倒是仁厚慈愛,自己都被兄長母親逼婚許久,要不是因為嫂嫂已經生了兩子,趙家後繼有人,他怕不是都被迫妥協了。

  女人,只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曹家妹妹曾經說的話,他還記得,也深覺得有道理。兄長有了嫂嫂之後,都很少習武了,可見女人的影響有多可怕?

  郭嘉也覺得先給女公子定個親好一些,可主公不願意,他們也就不在勉強。

  「叔父,我有一計。」袁鑒突然開口道。有流言打敗流言,流言傳的多了,真真假假又有誰知道呢?

  曹操看向他,他卻不說話,只說讓他試試再說。見狀曹操就不在勉強。

  至於張邈說的話,且先看劉備會如何行事?

  雖然不說定親的事情,可曹操讓曹洪許褚帶著部隊回去了,同時回去的還有趙雲。得知趙雲不著急回家,想要拜見拜見阿姊跟元化,就拜托他將他們一同護送過來。

  曹欣美美睡了一覺醒來,戰鬥已經結束,對於繼續留在徐州,她並不反對,聽說阿母還要來,就一絲也不介意了。

  「趙家二兄真的孤身一人就衝了進去?」聽著趙雲孤身一人衝入小沛,當著劉備三人的面,一人斬殺了數十人,還取了賊首首級,很是震撼道:「孤膽英雄趙子龍!」

  可惜的是,自己實在是太累了,睡了太久,竟然沒見到昔日的小伙伴的英姿。當然如果看到了小伙伴,她一定要跟他好好說說,孤膽不錯,但是團隊協作也很重要。

  曹操點頭附和道:「子龍相貌英俊,武技不俗,膽氣過人,不過不能為我所用,著實有些可惜。」

  「阿父,莫要著急。」曹欣拽著曹操的衣袖,輕輕搖了搖道:「趙家二兄多次助你,定是崇拜阿父的英武。我們又有自幼的情誼,未來還遠,指不定某一天,趙家二兄就到阿父的碗裡來了。」

  曹操聞言點點頭道:「公孫瓚年紀不小了,他的兒子又不出眾,等他死了,我就邀趙家兄弟來陳留,讓你阿母給趙夫人寫信,她們關系也很好的。」說著說著,曹操就笑了,畢竟這個可行性實在很高。

  「對呀對呀!」曹欣連忙點頭道:「我覺得阿父你現在應該派人到處去看看,還有沒有這樣的少年英雄謀士,提前打好關系,以後就不缺人用了。」

  娃娃要從小培養,聽衛家兄長說過,譙縣撫孤院就有好些個孩子資質很不錯。以後可都是能用的人才。

  曹操點點頭,然後笑道:「阿父現在名聲好得很,想來未來還有無數人投奔。」

  「真不虧是我阿父。」曹欣跟著又是一頓彩虹屁輸出,讓曹操眉開眼笑的表示很受用。

  曹操沒有殺張家兄妹,張毅投桃報李,就在張母的支持下,接受了阿父的勢力,並從中找到了被阿父藏起來的玉米跟棉花種子,他將這些東西全部交還給了曹操。

  「望你與子修之間門,不要有你阿父與我這般結果。」張孟卓曾經與他也是生死兄弟,走到今日之境地他是從未想過的,但是當他用兒子擋箭的那一刻,曹操突然就釋然了,這人對至親都如此無情,背叛也不是什麼意外了。

  張毅帶著妹妹跪在地上,表示此生絕不會背叛曹昂。

  「夏侯家有好女,我做主給你們定親,你阿父是你阿父,你是你,我說了不會牽連你們,日後便不會再提,你且安心過日子。」曹操對於張毅還是很欣賞的,在張孟卓背叛自己之前,他真的拿著孩子當子侄般疼愛。

  如今答應女兒放過他們,自然就不會繼續追究。

  張毅抬頭看著曹操,夏侯家的女子,他真的沒想到。他之前定親了,在阿父背叛之時,在自己全族被主公關押之時,對方就已經退親了。

  如今……他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表示感恩。

  曹操揮手讓他出去,雖說原諒了,但是卻沒了曾經的親近。

  「主公,我想……」就在張毅帶著妹妹准備離開的時候,張香玉卻對曹操道:「主公,我想做女公子身邊親兵。」

  「我學過武,力氣也不少,以後我會更加努力習武,用命來保護女公子。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她受傷。」張香玉看著曹操,認真道。正因為有一身力氣,才能在阿父拿兄長擋箭的時候救了他。

  曹操一頓,隨即搖搖頭。

  「香玉!」張毅看著妹妹,他覺得妹妹是想讓主公他們更放心,這才……

  「不用做護衛,你既是想習武,我收你為義女,你日後跟欣兒一同習武讀書就好。」曹操直接道。

  義子義女多了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張家女跟欣兒也不是沒有交往,突然去做護衛,那孩子想來心裡會不舒服。

  不過如此也給他提了醒,該給女兒找些一同習武的玩伴。再有人提及女子不該習武之時,自己也更有理由。

  張毅跟張香玉以及一邊的曹昂,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曹昂看著自家阿父的眼神,除了崇拜還是崇拜,簡直不能控制自己。

  平日女兒這般看著自己,曹操覺得心裡很是自得,可是兒子……

  唉!揮揮手,就讓他們趕緊出去,也不知多久沒有洗漱了,甚至下巴上還留了好些個稀疏的須毛,看著很是糟心。

  想想俊美整潔的趙子龍,再看看自家邋裡邋遢的兒子,曹操心中突然有些嫌棄。

  明明幼時也是個白淨俊美的孩子,怎麼越長越……不忍直視了呢?真是委屈蔡家姑娘了。這孩子當要好好跟志才奉孝子龍他們學學才是。

  丁氏一直很擔心,當捷報傳回去的時候她甚至痛哭了一場,這才有心情吃飯。

  「你說我是不是以後應該不讓欣兒再離了我去?」丁氏吃著飯對琴道。這孩子不在身邊出了什麼事兒,她除了擔心,都不知該做什麼了。

  琴也是松了口氣,柔聲道:「咱們家女公子不是尋常女娘,那是要救世之人,圈不住的。」

  「是呀!圈不住。」丁氏嘆道:「曾經我就想她活幾日,我活幾日,如今孩子瞧著越來越健康,我就覺得她做的也對,百姓們祝她平安,回報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就在趙雲到了陳留接了丁氏跟華佗之後,突然數個州縣就有了一些風流韻事的傳聞。

  先是荊州有一老將的女婿耗盡了岳家恩澤,就謀害了自家娘子,重新與世家女定親……

  而後又是並州有一女子勾引了縣令之子,然後逼迫縣令全家扶持自己的家。

  ……

  當然有成功也有失敗。

  還有曹孟德曾經好友,想通過挾持曹孟德之女控制他,卻失敗的事情。

  甚至還有皇上也是被外戚控制的消息不斷傳出。

  慢慢的就總結有許多無德小人,做出了挾子女控制其父母謀利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很多很多,百姓身邊都有,聽得大家義憤填膺。

  這樣的消息越來越多,很多甚至都是周圍百姓們知道的事情。而且越傳走勢越不受控。

  從一開始的挾之女控制父母的話,慢慢變成了誰家賣女求榮,誰家為了權勢將兒女推入火坑……

  除了曹張之間門的事情,其他諸侯也都被牽扯了進去,包括劉備。

  有人說他剛定的親事,就是為謀求麋家的銀錢,做的妥協。

  是徐州大商,投靠劉備就是因為想要更多的權勢,賣妹求榮。

  「張孟卓,小人也!」袁鑒對曹茗道:「天下興衰,女子何辜,不過都是小人詭計也!」


第72章 白袍駿馬 曹欣:驚艷的白衣少年!……

  突如其來的流言讓麋竺很煩惱, 他確實看好劉玄德的人品,也想投資,作為商人, 人人都想效仿呂不韋。

  原本更看好曹操, 可是曾經在在自家酒樓,自家美貌的妹子從曹操面前路過了三回,他都沒有多看一眼,只顧著看面前的好酒,卻不喝一口。

  這讓麋竺看到了他的克制,論長相跟性情,都不是妹妹能掌控的,畢竟妹妹比曹操高了半個頭, 站一起不甚匹配。

  而曹家長子雖還未成婚,卻已經跟聞名天下的蔡邕之女定了親事。

  麋竺專門派人查過, 就連曹操跟夫人都沒有給兒子房中放人,曹操又當眾表現出對這個兒媳的滿意。

  聯姻聯姻, 結兩姓之好,自家硬是插上去……那就非什麼好事兒了。

  比起才氣聞名的蔡氏女, 自家妹妹不過一個精通算賬的商戶女,怎麼比的過?

  曾經他也考慮過夏侯家或者張家,但是顯然他們看不上自己。讓妹妹去做他們的妾氏, 麋竺又不甘心。

  如今劉皇叔願意明媒正娶, 麋竺怎會不知他是囊中羞澀的妥協?可他願意呀!

  他們麋家, 錢財是花不盡的, 也正因為如此,就想往上爬,實現階級的跨越。

  可這婚事剛口頭定下, 就傳出這樣的事情,麋竺很懵,本是兩家私密之事,為何會傳的人盡皆知?

  他如今有兩個擔心的事情。

  一是怕劉備悔婚,畢竟只是口頭定下了親事,基本的流程並沒有走。

  一是擔心……自己的家族在徐州待不下去了,甚至不可能全身而退。

  令麋竺擔心的第一件事情還沒有發生,第一件就有了苗頭,如今他們在徐州的生意基本上已經停了。

  酒樓無人、胭脂、布莊、海鮮所有的關於麋氏的生意,基本上已經無人問津了。

  百姓不願意去,畢竟當初曹欣自來了徐州,從未做過對百姓不利之事,不管是招收婦人去紡線織布,也從不克扣她們。還是種植玉米棉花,雖說他們不可能有種子,但也見過那郁郁蔥蔥的長勢。

  且她救的那五千百姓也都是周圍之人,跟城內許多人都是血親。

  有權貴為了救百姓願意犧牲自己,這是他們從未想過的事情,為此即便是不敢攔截逃命的張邈,也是第一時間給曹操指了正確的路。

  對比曹家掌控的徐州,並未強征,不管是稅收還是兵士都沒有過激的事情發生。但是張邈就不同了,他自然想要擴大自己的實力,因此百姓在那將近兩個月都過得極苦。

  再想想曾經的劉皇叔統治徐州的時候,眾人的心難免會偏,雖說劉皇叔也不是不平易近人,奈何他本身極為窮困,不管是在他名下當兵,還是做他治下的百姓,都不覺得日子有多好。

  因此對劉皇叔的印像再好?心也不由自主的偏向曹操。

  更是得知今年曹公要在徐州大量開墾農田耕種棉花,說是等兩年,就給百姓發種子,心中都無比的振奮雀躍……第一次他們對未來有了期盼。

  曹公說想讓他們日後有衣穿有飯吃,所有人都動容了。

  而百姓們又有什麼壞心思呢?誰能讓他們過好日子,自然就更願意跟著誰?

  因此對於跟劉皇叔聯姻的麋家,不管有錢沒錢,就都不會上門去買他家的東西了。

  麋竺心情很煩躁,曾經的友人不再上門,相反跟自己有生意往來的都來了,要債的要債,停止合作的停止合作。

  就在曹操都不知道麋竺是誰的時候,麋家在徐州的基業基本已經全部沒有了。

  麋竺到底放不下對權貴的渴求,因此賤賣了所有產業宅子,攜全族人直奔小沛。

  沒費多少錢財就得了大批的產業,袁鑒還笑著對曹茗表示:「阿姊,日後你行醫不用擔心銀錢了!」

  曹茗看著他,認真道:「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好好給自己置辦一份產業,娶妻生子,就當提上日程了。」

  娶妻?生子?袁鑒完全沒想過,忙道:「大丈夫何患無妻,此事日後再說。」他現在可不想找人約束自己。

  「 這人眼光不怎麼樣?」 麋竺離開的時候,曹操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兒,只是想到有人竟然上杆子去支持劉玄德?便嘆道。

  劉玄德這人可不是什麼好丈夫,畢竟他是有正妻的,不過因為之前呂布反叛被虜。

  呂布死後,在劉備找他要徐州的時候,他拒絕的同時還是將他的夫人送了回去,如今又要再娶,想來那正室的日子可不會有多好過。

  「個人追求不同,劉玄德哪裡比得上主公?」陳宮恭敬的說完,看了在邊上的女公子一眼,又道:「主公人品貴重,乃吾輩楷模。」

  曹欣低著頭,開口道:「劉皇叔如今的境況,依舊有人願意投之,可見劉皇叔還是有真本事的。」

  在出門的時候曾經問詢過,徐州百姓對劉備的印像還不錯。當然也是知道這人是真窮,徐州近海,他卻很少吃海鮮……

  這話曹操就不愛聽了,他眯著眼睛看著陳宮,眼神示意,讓他趕緊想個計謀把小沛弄過來。

  陳宮忙點頭,用激烈的點頭表示再想了再想了,主公別催。

  「阿父,兄長的婚事是不是要開始籌備了?」曹欣看著在外面練武的兄長,扭頭問:「義兄說要跟兄長一年成婚,咱們家今年就又要添幾個人口了。」

  曹操點點頭,除了娶兒媳,後宅還有人有孕,確實要添幾個人口了,於是道:「明年就好了,明年有你嫂嫂幫你阿母,她也能輕松些。」

  曹欣就不明白,阿父如何能取笑劉皇叔不是個好男人?

  可轉眼一想,阿母對阿父如今並無情愛之心,這日子確實比劉夫人會過得好多了。

  丁氏坐在馬車上,雖然聽趙雲等人都說了女兒無恙,但是作為阿母,不見到孩子,心始終提著,只是他們駕馬而行的時候,夏侯惇從後面追上來,被丁氏一問,忙焦急道:「洛陽又來了聖旨,急召主公入京。」

  「怎麼這麼急?」丁氏皺眉問。

  「李傕、郭汜一人又集結了兵馬,對洛陽有了威逼之意。」夏侯面帶鄙夷的回道,小皇帝用得上主公的時候,不斷的下旨,用不上就讓主公去修宮殿?為君者如此昏庸……

  丁氏聞言便讓他先行。

  夏侯惇不再停留,立馬策馬急行。

  夏侯惇到了徐州,帶了皇上的三道急詔,曹操只能憋著氣離開。曹欣原本想把神臂弩讓他帶著,但是曹操自信無人敢傷他,讓曹欣自己留著護身。

  「我走後,你讓人將之前見過神臂弩的匠人全部送回陳留,交給夏侯淵。」曹操走之前對陳宮道:「切記,保護好女公子。」

  陳宮跪在地上領命的同時立下了軍令狀。

  曹操這次走帶走了曹昂跟曹休,李郭一人如今如今已不被他看在眼裡,武將他帶走了高順夏侯惇,至於謀士,他留下了戲志才讓他在徐州養身體,自己帶走了郭嘉。

  「子龍若是不著急回去的話,幫我照顧一下妻小。」回程路上,曹操跟丁氏會面之後,看著豐神俊朗的趙雲,柔聲道。

  曹操對趙雲的武力很是認可,覺得他留在徐州,妻女的安危更能得到保證。

  趙雲一口就答應了下來,畢竟出來之後,他就不打算繼續回去公孫瓚身邊,繼續做他的護衛了。

  伸手在趙雲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曹操讓人牽了一匹紅色駿馬,送給了他。

  「阿父,這是妹妹給你……曹昂見狀很是吃驚,妹妹要求阿父出征必須帶上超過三匹馬,這一匹俊馬是阿父最喜歡的。

  雖然馬鞍馬鐙馬蹄鐵已經在曹操多次征戰中,流傳了出去,但是譙縣依舊每年能給曹軍更多的馬匹提供這些東西。

  因此論裝備精良,曹軍為最!

  這也是曹操經常急行的基礎,畢竟論對馬匹的損耗,有了這些東西,曹軍最少。

  趙雲自己的馬也不錯,可是看著曹操遷來的這匹,突然有些移不開眼睛。

  「此乃呂奉先坐騎赤兔,我已有良馬,它一直不得暢快,今日送於子龍你,寶馬贈英雄,子龍你收著吧!」曹操含笑道。

  趙雲忙跪下來,恭敬道:「子龍卻之不恭了!多謝……」

  主公兩字還未說出口,曹操突然看到丁氏藏於而後的白發,瞬間眼睛就直了,顫抖道:「阿姊……你怎麼了?」

  「夫人多日驚悸,虧損良多,不過只要夫人能安心調養三五月,定能恢復。」華佗忙開口道。

  曹操紅著眼睛看著丁氏,哽咽道:「阿姊,你可不能出事兒,此去徐州,你就好好養病,什麼都不要管,萬事兒有我。」

  丁氏點頭,然後關切道:「阿瞞你也要保重好自己,子修、文烈你們記得提醒你們阿父日夜添衣,一日兩餐不得忘卻。還有,不得飲酒……」

  曹昂跟曹休連忙保證一定做到。

  得了赤兔馬,趙雲騎了一日就馴服了此馬。比從前任何感覺都好,雖說他也喜歡自己養大的坐騎。

  可是對著赤兔馬,已經不是簡單的喜歡了,只覺得人馬合一,格外暢快。

  聽聞阿母來了徐州,曹欣早早的就在城門上等著。

  春日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正眯著眼睛跟曹茗說話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年由遠而近騎馬而來。

  曹欣很少能看到有人能將白袍穿的這麼好看,畢竟戰亂,真的也很少有人穿白衣,畢竟沒穿多久就髒了,甚至有種油膩的厭惡感。

  可面前這個白衣少年,真的好好看,白衣怒馬,瀟灑飄逸,忍不住讓人想多看幾眼。

  只是隨著馬匹的奔馳,少年越來越近,曹欣突然就瞪圓了眼睛。

  滿腦子只有兩個字「好帥」!


第73章 青梅竹馬 曹欣:這麼帥的人是趙子龍,……

  真的好帥!

  為了防止丟臉, 曹欣忙用雙手托著下巴,一邊欣賞面前英俊無敵的少年郎,一邊克制自己不要流口水。

  少年不光英姿不俗, 動作瀟灑,只是看著就讓人心生愉悅。果然欣賞美麗的人事物都會讓人有好心情。

  他完完全全長在自己的審美上, 曹欣甚至覺得如果後世有這樣的少年郎,她願意花錢追星的。

  她完全可以理解那些追星少男少女了。

  快到徐州城的時候, 丁氏看出趙雲一直想騎馬,就含笑讓他前去報信。

  趙雲領命之後,就騎馬前來報信,赤兔馬這段時間也從未跑的暢快,好不容易撒丫子跑開了, 結果還沒盡興, 竟然已經到了。

  到了城門口, 趙雲翻身下馬, 安撫了一番躁動的赤兔馬, 然後對著守城的兵士道:「將軍夫人將至, 勞煩給曹家女公子通報一聲。」

  少年一轉眼就到了城門口,曹欣見他翻身下馬, 然後就不看了, 再帥的少年也沒有阿母來得重要, 於是她又站直身子眺望。

  結果突然聽到通報,忙提了裙子往下跑。

  「我阿母在哪裡呀?」曹欣歡快的跑過來,問道。

  陳宮跟在後面叫道:「慢一些慢一些, 女公子,小心腳下。」

  曹欣腳上動作不斷,有些無奈的扭頭道:「陳先生, 你快些恢復正常,好嗎?」這段時間,陳先生對自己,簡直體貼周到的不要不要的,關心過度曹欣都害怕了。

  陳宮有些無奈,他控制不住自己呀?從前看到女公子習武磕到碰到,他完全沒有感覺,可現在不行,一看到女公子受傷,就忍不住念叨。

  曹欣說完之後就繼續往前走,只是剛跑了兩步,她就停了下來,松手撫平裙子,然後看著一直看著自己的少年郎,直接開口道:「你……你看我干什麼?」

  這麼好看的人怎麼這麼熱烈的看著自己?還怪讓人不好意思的?

  趙雲看著小女娘歡快的跑過來,還有些愣神,從前頭發枯黃稀疏的小妹妹,如今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小女娘,這感覺莫名的有些欣慰。

  「曹家妹妹,我是趙子龍。」趙雲直接咧嘴一笑,直接道:「妹妹果然有要好好吃飯,現在長得又漂亮又健康,真好呀!」

  曹欣沉迷在少年郎的笑容中,太太太好看了,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曹家妹妹?」趙雲看小女娘不說話,眼神有些奇怪,便又叫了一聲。

  曹欣回過神來,這才反應過來,面前好看到極點的少年郎,竟然是趙雲趙子龍?

  但同時,接受了這個想法之後,卻也覺得格外的理所應當,他只有是趙子龍才不奇怪,畢竟這麼好看的少年郎,不可能不在歷史上留下痕跡。

  「趙家二兄。」曹欣道:「是你來報信說我阿母來了嗎?」周圍沒有別的人,所以阿母的消息定是趙家二兄傳達的。

  「按腳程,曹夫人車馬應該尚有二十裡左右。」趙雲柔聲道:「曹公送我赤兔馬,夫人見我歡喜,便讓我提前過來報信。」

  「赤兔馬?」曹欣往後一看,果然就看到那匹被阿父收在身邊的赤兔馬,於是點頭笑道:「寶馬配英雄,阿父做的對。」

  趙雲聽到跟曹公一樣的說辭,忍不住笑了。曹家妹妹還是這般活潑有趣。

  正想跟她再說幾句,就見她揮手,要了馬匹過來,道:「我要去接我阿母,子龍兄長要不要在跟赤兔馬一起跑一跑?」

  趙雲沒有說話,直接翻身上馬。

  陳宮想要阻止,卻見小女娘已經歡歡喜喜的騎上馬,也只能跟張遼對視一眼,召了一隊騎兵過來。

  曹欣能騎馬,也能跑馬,但是騎術不可能跟趙雲相比,但是不知為何,不管她騎的如何,趙雲都能跟她並排。

  「子龍兄長,你騎術可真好?」曹欣跑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忙道。

  趙雲笑著回道:「妹妹也很好,我見過的女娘中,你的騎術最好。」

  幼年的曹家妹妹,因為身體不好,每日睡覺的時間很長,如今卻能奔跑騎馬,真的很不錯。她說的話都應驗了。

  她說她會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健康的長大,會變成好看的女娘……都一一應驗了。

  被這麼帥氣的少年郎稱贊,曹欣都忍不住紅了臉。

  不過冷風一吹,讓她很快又平靜下來,當下會騎馬的女娘本就不多,趙雲又能見過幾個女娘呢?不過是客套話而已。自己可不是一兩句好話,就能被忽悠的小姑娘,好話聽聽就罷了!

  「子龍兄長這次來徐州,是為了救我對嗎?」曹欣騎著馬,好奇問。

  趙雲是個熱心腸,上回呂布進攻阿父的時候,他就出現了,這次自己危險,他又來了……人品果然是極好極好的。

  「妹妹當時是否害怕?」趙雲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張邈陰險小人也,妹妹你救了很多人,是比很多人都厲害的大英雄。」

  「任何人都會做跟我一樣的選擇,任誰有何不會看著五千百姓死在自己面前……」曹欣並不覺得奇怪,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不是一人兩人,而是足足五千人!

  五千無辜百姓,他們本就不該死。

  害怕自然是有的,可是有些事還是得做,他並不後悔。

  「也就只有妹妹會這麼想。」趙雲輕笑道。

  曹欣沒聽到,好奇扭頭問:「你說什麼?」

  「我說妹妹做的對。」趙雲開口道。曹家妹妹自幼就是這般性情,她幼年就會為舞姬流淚,會想要收養孤孩……是他見過最為善良好性情的女娘了。

  曹欣嘿嘿一笑,然後看了眼身邊的趙雲,突然就覺得安全感十足,有這樣的人在說身邊,自己應該怎麼騎馬都不會受傷吧?想到這裡,她就突然加快了速度。

  曹欣不管騎的快慢,趙雲始終都跟他並駕齊驅,安全感太足了。

  第一次,曹欣感覺到騎馬是這麼快樂,完全不用擔心安全,只管快樂往前衝就行了。

  看著女公子撒了歡兒,陳宮已經不敢看了,只能讓騎術更好的張遼上前護衛。

  張遼上前只覺得自己不怎麼能插的進去,女公子顯然更信任身邊的俊美的少年郎。自己上前,女公子反而會有些慌亂,於是便刻意放慢了速度,只隔三步跟著。

  騎的太歡快,曹欣都沒感覺騎多遠,就遠遠看到阿母的車隊。

  「阿母!」曹欣下馬的時候,因為腿長的原因,踉蹌了一下,去被趙雲用長槍扶住了。

  曹欣一瞬間突然想到趙雲的長槍插過人頭,渾身都僵硬了,站穩之後,就忙退後了好幾步,卻看到他遞過來的是尾端。

  訕訕朝著趙雲一笑,曹欣有些不好意思,隨即聽到阿母呼喚,就什麼都不顧了,拎了裙角飛奔過去。

  「阿母,阿母,我可想你了。」被阿母抱在懷中,曹欣聞著熟悉的味道,哽咽道。

  丁氏摟著女兒,也是淚眼盈盈,所有的擔心在孩子衝到自己懷中的那一刻,突然就放下了,她確認自己的孩子現在是平安的。

  兩人抱了好一會兒,曹欣抬頭的時候看到阿母鬢角的白發,倉促低下頭,在把臉埋在對方懷中,不用問,她就知道這段時間阿母是如何擔心自己。

  趙雲看著曹家妹妹跟小時候一樣撲到母親懷中,微微扭過頭。

  等曹欣跟丁氏抱了好一會兒,兩人在坐上車繼續往徐州走。

  「阿母,方才有些丟人,我下馬的時候沒站穩,趙家二兄用長槍扶我,我還後退來著,結果發現他用的是棍尾扶的。」上了車,曹欣依舊摟著丁氏的腰,小聲道:「我當時挺嫌棄的,畢竟那是殺人的玩意兒,誰知道有多髒?」

  「子龍不是不體貼的孩子。」丁氏柔聲道:「這一路他一直在寬慰我。」

  「是呀!後來不是反應過來了嗎?畢竟當初他可是會在我戳人的時候幫我的人。」曹欣笑道:「我也沒想到趙家二兄如今變得這般俊美,小時候看過沐浴更衣後的趙家大兄,本以為已是人間極品了,但是二兄現在看來更加好看。」

  丁氏低頭看著女兒眼中的欣賞她知道女兒只是單純喜歡對方的顏,並無她意便打趣道:「你上回誇好看的是戲先生,還是郭先生?」

  「他們也好看,但是一看就有八百個心眼子,說句話都要斟酌再斟酌。衛家大兄二兄長得也好,兄長跟義兄也是英俊的,可就是趙家二兄最好看。我覺得日後可能只有咱家小葫蘆長大,能超越他。」曹欣嘆道。

  丁氏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便說起自己少時遇到過的長得不錯的少年。

  「那麼多好看的,阿母怎麼就……」曹欣話沒說完,就被阿母敲了腦門。

  「你阿父很好,阿母想要的從不是情情愛愛,如今這樣的情況很好。你阿父對你這些年也是真心疼愛,只這一點,阿母就不後悔嫁給他。」丁氏在女兒腦門敲了之後,小聲道:「我與你阿父是家人,更是親人。」

  「我知道了,日後不會再亂說了。」曹欣乖覺的摟著阿母撒嬌道:「阿母、阿母,我很喜歡阿父的,阿父舉兵救我,又願意為我妥協,沒有殺盡張氏滿門,我知道他都是為了我好。」

  「你知道就好,看人不能光看容貌,你阿父雖說性情有些不妥,但為人還算磊落。」丁氏看著女兒,柔聲道:「比起那些為了富貴權勢另娶之人,你阿父真的很好。」

  「阿母也聽說劉皇叔的事情了?」曹欣好奇問。

  丁氏點點頭道:「你阿父雖說對女色有些不忌,但是卻做不來這種事。正妻猶在,卻要再娶……」

  被呂布擒獲又不是劉夫人的錯,結果就算平安回去,卻被夫君如此對待,讓丁氏覺得劉備有些涼薄。此事,曹阿瞞卻是不會做的。」

  「那是!我阿父多厲害呀?」曹欣得意道,可能因為是對曹操的濾鏡,他就是覺得阿父更為霸氣跟自信。

  一路聽到小女娘歡快的笑聲,趙雲護衛在馬車旁邊,不由自主的就揚了唇,果然還是在這裡最舒心。


第74章 仲景來投 曹欣:醫者仁心,不是說說而……

  守在馬車外的人不光有趙雲, 還有陳宮,聽著馬車內女公子跟主母撒嬌的話語,語調輕松中還帶著些許抱怨, 一點兒都沒有之前他們被禁在小院中那樣的懂事。

  在小院中的時候,女公子對生活的基本上就沒有什麼要求,每日努力學習習武……就是女子初潮, 都極為懂事的一個人扛了過去,沒有顯露出絲毫的脆弱跟害怕。

  可這一刻, 聽著她對自己的阿母的撒嬌,才真的像這個年齡段的小女娘一般。

  陳宮臉上不禁浮起了笑意, 只是這笑意還沒持續多久,就看到一邊趙雲臉上的笑, 瞬間停止了。

  「趙二公子如今在徐州會待多久?」陳宮直接問,女公子是女娘,身邊的年輕男子就該調查清楚。

  趙雲回道:「我答應曹公要保護妹妹, 必然會等曹公回來。」曹公回來,自己立馬就認主,不再遲疑。

  陳宮心說那你可真閑, 但是轉念又一想,多一個人保護女公子也是好事兒。更何況這人是武藝超群的趙子龍。

  「趙家二哥, 你是不是沒有住的地方,到時候去我跟阿母暫住的院子好不好?」曹欣突然拉開車窗上的簾子開口問。每天都能看到盛世美顏, 她覺得不光是自己,阿母應該心情也會很好。

  陳宮插嘴道:「趙公子初來徐州,有些事情想讓趙公子幫忙,不如隨我同住吧?」女公子現在已經長大了,不適合跟年輕男子接觸太多。

  趙雲隨意的點了點頭, 只要他人在徐州,就能保護的了曹家妹妹,住哪兒他無所謂。

  曹欣見狀就又拉了簾子,窩回阿母懷中,小聲的說了自己來葵水的事情。

  丁氏聞言忙坐直了,拉著女兒小聲問她的情況,聽說她雖然腹脹腹痛,但能忍受,同時還跟她說了一些禁忌。

  孩子長大了!

  丁氏看著女兒嬌美的臉蛋,突然感覺到孩子大了。

  自己當初在她這個年齡已經跟阿瞞定親,並且即將成婚。

  想要問她有沒有這樣的想法,但是看著孩子懵懂的眼神,就沒有問出口。

  「子龍兄長太好看了。」進了城,下馬車的時候,曹欣剛好看到趙雲翻身下馬的英姿,沒忍住在阿母耳邊低聲感慨。

  丁氏看了一眼,確實好看。

  「阿父也說趙家二兄好看,經常看美麗的事物,能讓我們心情愉悅。」曹欣感慨完,就率先跳下馬車。

  趙雲看著曹家妹妹站穩後,就移開了眼睛,轉身將赤兔馬牽到一邊的馬槽拴好。

  到了住處,將阿母安頓好,曹欣就跟華佗見面之後,就華佗看著自己有許多話要說。

  「牛痘……」華佗看著小徒弟瞬間變臉,便當做沒看到的開口道:「仲景已經在自己身上試驗過了,牛痘可預防天花。」

  曹欣猛地扭過頭,看著華佗,顫抖道:「張先生……用……自己做實驗?」

  華佗看徒弟滿眼關切,絲毫沒有因為自己泄露了秘方生氣,便笑道:「身為醫者,能夠解絕症,畢生榮耀。」

  華佗很是相信主公,當時他拿給自己那封密信之後,他專門研究過之後,覺得很是可行。

  小徒弟身上有秘密,顯然這個秘密主公已經不打算瞞著自己了,所以才不加掩飾的將原件給了自己。

  為什麼要交給張讓張仲景這個好友來實驗?如今主公身邊的醫師不少,這些年他教導的徒弟也不少。

  只是因為仲景曾寫信告訴自己想要投奔主公,於是他借口自己如今忙於整理藥物典籍,不好深入研究,將此事交給仲景來做,主公並沒有拒絕。

  而仲景收到秘方之後,就開始著手研究,甚至專門給自己染上牛痘……染上牛痘再給得天花的病患看病之後,他就真的沒有再被感染。

  一開始還做防護,但是後來再怎麼接觸,都發現沒有被感染……

  初步實驗牛痘能夠預防天花,基本上在張仲景的驗證中得到了證實。

  一個本來得之必死的絕症就這麼簡單的能被治愈,這是張仲景始料未及之事,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對華佗這個摯友很是感動的同時,聽了他的勸徹底投入主公門下。

  曹欣心中很是震驚,本來現在的醫術就在摸索階段,每一個發現都為後世留下了寶貴的財富。不管是華師傅還是張先生,他們都無愧於自己醫者的身份。

  「這是仲景讓為師送給你的禮物。」華佗從懷中拿出幾本醫術,遞給曹欣。

  曹欣雙手接了過來,只一眼,就恨不能趕緊供起來,這是張先生寫得關於傷寒溫病雜症的一些見解跟病例,還有藥方。

  手一抖,曹欣怎能不知手裡醫書的重要性?

  「仲景有意寫一套關於傷寒雜症的醫書,還有許多地方需要完善,這個算得上是他的底稿。」華佗看曹欣頓住了,便給她解釋。

  曹欣連忙道:「先生大才,必定會流芳千古。」

  華佗張張嘴,見曹欣真的很喜歡,心底的話到底沒有問出來。

  「師傅,你也是,你也會成為無數醫者敬仰崇拜之人。」曹欣將手裡的醫書收拾好,然後看著華佗道。

  華佗看著小徒弟,認真的眼神,突然就沒什麼疑問了,他點點頭笑道:「為師知道,自己沒有走錯路。」

  自從跟了曹公,又收了這個小家伙開始,他就明白的事情,自己的醫道未走錯。

  曹欣看著師傅這樣,莫名的就開口道:「師傅,烈酒提純可以做成酒精,處理傷口更好……只是……」

  「只是烈酒難釀,百姓尚不能果腹,如何能用糧食制酒?」華佗直接道。

  說到這裡,華佗看著小徒弟道:「子安你好好幫主公,等天下百姓大都能飽腹之時,師傅隨你一起釀酒,我們一起做酒精。」

  曹欣用力點點頭,她倒是也想給師傅說說外科手術的事情,可是沒有先進的科技技術,根本不現實。

  華佗校考了徒弟這段時間的學習情況,結果甚是讓他滿意。

  見了女兒,丁氏也就能安心養病了。

  見到阿母,曹欣也感覺像是有了主心骨,春耕的事情每日都有陳宮陳登他們去處理,曹欣就每日跟著師傅行醫,跟著趙家二兄習武。

  原本是張遼教導曹欣的,但在他因為練兵遲到了一會兒,曹欣自己在練習揮劍的時候,趙雲就主動上前給她糾正不對的站姿。

  「張先生如今正在忙,我這邊讓趙家兄長教我就好了。」雖然趙子龍很嚴謹,但是曹欣本來就是想學真本事,自然不會嫌棄。

  張遼聞言,看了趙雲一眼,然後拿了一支長槍朝著趙雲比劃一下,兩人打了幾百個回合之後,張遼突然收手,然後表示趙小公子的武技足以教導女公子,然後匆匆離開。

  「張先生為什麼走了?」曹欣好奇的看著他,問。

  趙雲淡定的將長槍放回武器架上,回道:「再打,他就輸了。」他甚至想著對方是曹妹妹的武師傅,刻意收著的結果。

  「那你可真厲害!」曹欣看著趙雲感慨道,不愧是孤膽英雄趙子龍,年少有為這話就是為他量身制作的。

  雖然知道曹家妹妹向來直白,趙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遲疑了片刻道:「你休息的時間有些長了,接下來我們練……」

  丁氏站在房中看著認真習武的女兒,還有恪守規矩,一直拿著小木棍指揮的趙雲,突然覺得莫名的和諧。

  「姨母,阿父讓我過來幫表妹。」過了幾日,又一個小將從陳留過來,一進來就住進了曹府,對著丁氏嚷嚷道。

  丁氏看著減重成功的外甥,差不多有兩三年未見了,只因他之前一直被妹夫安排在軍中試煉,便笑道:「之前不跟我們一起走,如今非要自己走,這是為何?」

  「我阿母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把我說要給我定親,我便想來姨母這裡躲躲。」夏侯衡帶著害怕的神色,開口道:「我才不要這麼早定親,被女人管著。」

  丁氏有些無語,衡兒年歲也不少了,他只比子修小一歲,妹妹這個時候給他定親,真的談不上早。

  「你不定,你下面的弟弟們怎麼辦?」丁氏直接問。

  夏侯衡回道:「他們也不想成婚。」劁豬郎的名聲,這麼多年不光沒有消散,反而越發深入人心了。讓他總覺得那些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勉強,他才不想自己的婚事是勉強得來的。

  丁氏輕咳了幾聲,心中頗為同情自家妹妹。

  「表妹呢?」夏侯衡又喝了兩碗水,然後左右看了看問。

  丁氏指著前院說是在習武。

  夏侯衡瞬間有些好奇,就要過去看。小妹雖然凶殘,但是那小胳膊小腿的,怕是連刀都舉不起,如何習武?

  「哈哈哈哈,表妹,女兒家家的你學什麼不好,學揮刀,真醜……你要干什麼?」到了前院,夏侯衡就看到表妹有些狼狽的在那裡練習揮刀,直接幸災樂禍道。話音未落,卻見她突然衝著自己砍過來。

  「左邊三指,後退……左腳踢,低頭……」趙雲看著曹家妹妹打人,干脆就在邊上指導。

  夏侯衡一開始躲來躲去,竟然發現自己無處可躲,干脆就拿了邊上的棍子跟她對打。

  曹欣習武時間也有兩年了,加上趙雲一直在邊上指揮,一時之間夏侯衡竟然傷不到她分毫。

  但是夏侯衡武技也是不俗,時間一長,曹欣累了。

  夏侯衡剛找到一個間隙,揮棍准備將曹欣的刀打掉的時候,一根長槍一挑,就將他手裡的長棍挑了出去。

  趙雲出手之後,他就跟夏侯衡打了起來。

  平心而論,夏侯表兄也算是個精神小伙兒,但是跟趙子龍在一起對比過於強烈,一黑一白,一魁梧一飄逸,一個像反派,一個……

  很好,看著沒幾下就將對手打敗的趙雲,曹欣由衷的拍了手。


第75章 挾天子以令諸侯 曹欣:子龍兄長真能干……

  看趙雲跟人比武就是一種享受, 他甚至沒怎麼動彈,身體動作也很小,游刃有余, 片刻間就贏了。

  相反的是表兄喘著粗氣趴在地上滿臉震驚道:「你小子吃什麼長大的?小時候那麼囂張便罷了,如今怎麼還是這麼厲害?」

  「吃飯長大的。」趙雲淡淡說完,將手上的長槍放在武器架上,對曹欣道:「揮刀左手還差三百下。」

  曹欣哀怨了一聲,然後重新站好,繼續做揮刀練習。

  習武其實沒有太多的招式,不管是哪一個師傅教導, 說的都是快准狠,只有基礎打好了,不管是後續學習, 還是在戰場上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畢竟進攻防守都需要有一個好支撐的。

  所以就算再累, 曹欣都在堅持練習,願力能提高她的身體基礎素質, 卻不能讓她變成武林高手。

  在曹欣練習的時候,趙雲也沒有一直站著監視,他也跟曹欣一起練習。

  比起曹欣時常要被他用小木棍指導的動作,他從第一刀到最後一刀, 都精准的可怕。

  夏侯衡原本還想調侃兩句,結果見他們這麼認真, 干脆自己也在一邊練了起來。他的資質尋常,但是在這麼多年努力,在軍中也算是小有名號了。

  武技這東西,練起來很難, 但是消失卻很容易,他見多了有族人沉溺安樂,然後變得肥胖如豬。

  帶入一下,他實在不願再看到阿母拖著病弱的身體為自己擔憂的模樣。

  這些年阿母好不容易養的好些了,夏侯衡可不想再讓她回到從前那樣整日看著大姨母她們在外面忙碌,而她只有滿眼羨慕。

  他發覺不知何時,不管是大姨母還是阿母,她們的目光不再局限在後宅之中,相反不管是給花皂畫花樣,還是去撫孤院給給那些孩子上個課,都能讓她們高興很久。

  所以比起其他人聽說姨丈讓表妹習武的時候說閑話,夏侯衡倒覺得不錯,特別是聽到表妹被俘的時候,他就更覺得女子習武不是壞事兒。

  本著打不過我就加入,夏侯衡一直陪他們練到結束。

  練完武,曹欣就去洗漱了一番,出來的時候丁氏就招呼他們一起用飯。

  開吃之前,夏侯衡嫌棄的看了眼邊上似乎也去清洗過得趙雲,扭頭看著曹欣:「表妹,要我說你繼續練著也行,我再給你找些護衛……」

  曹欣伸出一只手搖了搖,看著他道:「阿父給了我五千兵。」而且說這些兵以後都是自己的了。

  說實話一想到要養五千多人,壓力也是很大的。

  夏侯衡不說話了,自己能給她找五十個就不錯了,論起大氣,還得是姨丈。

  「阿父還把陳宮先生給我,說是幫我管理。」曹欣跟著又道。

  夏侯衡不想說話了,阿父跟阿父是有區別的,自己還是干飯吧!

  趙雲對著丁氏行禮之後坐下來,對曹欣道:「曹妹妹有掌兵之人嗎?」

  「現在是張先生先幫我管著,阿父說待以後再幫我尋合適之人。」曹欣笑道。

  她的兵不光練武,還得下地,甚至還要挖溝渠率鋪路……

  夏侯衡剛准備說自己閑著,就聽趙雲道:「我給你練兵。」

  曹欣聞言扭頭看向趙雲,卻見他正低頭吃飯,手指修長白皙干淨……好帥好帥,低頭的時候能看到他睫毛好長……

  不過一想到此人是趙子龍,他幫自己練兵?曹欣忙從花痴狀態恢復過來,連忙點頭,歡快道:「好呀好呀!多謝子龍兄長了。這簡直太好了!」

  聽著表妹歡快的聲音,夏侯衡大咧咧道:「我也能幫你,反正我暫時也不回去。」

  「好呀!多謝表兄。」曹欣說完就對丁氏道:「阿母,我這兩日要去地裡看看,阿母你要出門散散心嗎?」

  「好!」丁氏含笑點點頭,雖然養病但是誰想整日在屋裡待著呢?

  「阿母,這裡海鮮多,到時候我讓人做好吃的給阿母你……還有兩位兄長你們吃。」曹欣說完就開始吃飯,只一口突然就有些嫌棄起來,這段時間一直沒心思弄好吃的,好久都沒給阿母開發新菜單了。

  「可以練水軍。」趙雲突然道:「曹公還沒有水軍。」

  曹欣心想我還沒有用力帶兵去打仗,阿父應該也知道……

  可看著少年真摯的眼神,開口道:「說的有些道理。」

  趙雲點點頭,曹妹妹想吃海鮮,沒有水軍,怎麼行?只是自己不善水戰,可是卻可以幫曹妹妹培養幾個擅長水戰的將領。

  春耕的時候不光曹欣的五千兵,就是張遼也帶兵過來幫忙。

  看這大片的土地被開墾出來,又挖了溝渠儲水……

  曹欣看過他們汗流浹背的干活,卻沒有怨言,就努力讓他們的伙食好一些。

  這樣的事情徐州百姓去年就見過,因此到了到了時間就有人帶著挖好整理的干淨整潔的野菜、還有捕抓的魚類、家養的家禽過來販賣。

  是的,販賣!

  從前沒有人會想到會有貴人拿了他們的東西願意給他們銀錢。

  之前張邈控制徐州的那一個多月,那些兵將從百姓家裡搜刮出的家禽糧食,從沒有人給他們銀錢。張邈還算好的,勒令屬下不得傷人性命,可再多他就控制不住了。

  為了能急速擴張,許多人家裡的男人都被強制征兵,多少婦人只有躲著藏著才能不被侮辱。

  而從前陶謙也好,劉備也好,也都稱得上賢良之人,可百姓們並沒有覺得日子有多好,該征的賦稅一點兒都沒少,該征的兵照樣也得去,不管是當兵還是其他,照樣餓肚子。

  可如今不同……

  當兵他能吃飽飯?

  當兵真的能吃飽飯,看著曹家采買了大量的食材,有招募了許多做飯的婦人,在田間地頭做飯。

  陣陣飯香中還夾雜著肉的香味,即使一大鍋也就一塊剁碎的肉。

  可是勞作半天,兩大碗粘稠的有各種食材的雜糧菜粥下肚,腹中無比舒坦的感覺讓他們唇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來,也有些閑聊的想法。

  「每個時辰得喝兩碗水……給主公當兵可真好。」

  「種地有什麼累的,從前在家裡不照樣種地,但是哪能像現在,還能吃兩碗飯?干飯!」

  「上回咱們投了張賊,主公也沒怨咱們。」

  「那不叫投敵,女公子不想咱們去死,說實話我們許多人家妻兒父母都在那五千百姓之中,張賊凶殘,女公子不想咱們雞蛋碰石頭。」

  「就是,我一個月裡,策反了十一人,一輩子都沒說過那麼多話。」

  ……

  說起這個,許多人就共同話題了,當初沒有反抗就投敵是為了保存實力,當時張校尉專門讓心腹給他們傳的話。否則他們全力抗爭,張賊怎麼會那麼不費摧毀之力輕易就掌管整個徐州?

  曹軍做的好好的,不光能吃飽飯還有軍餉,甚至女公子還說過了以後良種會優先給當兵的家屬,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家人,誰想再回去過以前的日子?

  所以『反叛』之後,他們就開始不經意在一些普通跟自己類似出身的兵士之間說起曾經在曹軍的『好』日子……

  除了守城的兵士是張賊的親兵,其他兵士大都沒有抵抗,就是有抵抗,也被人不抵抗的人直接干了。

  當時曹操攻城之後,基本沒怎麼遇到阻攔,也是因為這些人都在內訌。

  對此他們很自豪,說起這段往事,聲音都洪亮了很多。畢竟自己的飯沒白吃!

  曹欣的春耕已經開始的時候,曹操才帶兵到了洛陽,他這次帶了五萬兵馬,因此李郭一人見勢不妙,就帶兵撤了。

  跟上回一樣,曹操帶了五十親兵入洛陽,大部隊駐守在離洛陽城外一十裡地的地方。

  比起上次進入洛陽,城內無人,城外無民,這次人倒是多了許多,城中甚至有衣衫襤褸的百姓。曹操目不斜視的將手上的兵器交上去,然後有些踉蹌的往進走。

  雖然當初董卓幾乎是燒光了整個洛陽,但是大戶人家的院子都有存糧,曹操之前修繕宮殿的時候,就已經派人都光顧了一遍。

  如今回來看著個個面黃肌瘦的,倒也不覺得奇怪。只是面上悲愴,對著身邊的許褚道:「你去將軍糧盡量勻一些過來,要好一些的。皇上的日子也不好過。」

  與其等被討要強征,不如自己主動送一些過來堵住他們的嘴。

  曹昂之前還不太明白,阿父進城之前,非要他們給臉上脖子上塗抹些藥水是做什麼,現在知道了……裝窮的!

  於是帶著一點子悲愴道:「阿父,咱們的糧草……」

  「咱們曹家深受皇恩,報效陛下之時,必是要竭盡全力,子修你休要多言。」曹操扭頭看著兒子訓斥之後,繼續往進走。

  賈詡遠遠看到主公大步走過來,觀其相貌,不光黑了,也比之前確實清瘦了許多,心中微微一嘆,然後大步上前,對這曹操拱手道:「將軍,陛下讓我來迎迎你。」

  曹操深吸一口氣,就要掉眼淚,卻突然被賈詡抓住手,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喊了一聲「主公」。

  「我家文若真是能干!」曹操忍不住脫口而出。連賈詡都給自己拉攏過來了?

  賈詡一頓,他提早過來表忠心可不是為了他荀文若。但現在能說什麼?主公一口一個我家,其親昵程度可顯而知,只能先憋屈點頭表示就是對對對,就是這般。

  曹操臉上揚了一絲笑意,隨即有焦急的拽著賈詡往前走,邊走邊道:「陛下究竟如何了?這洛陽城……唉……」

  「還有其他人來嗎?」李郭一人攻擊長安,朝廷不可能只給自己一人發出詔令,所以其他人呢?

  賈詡低聲道:「皇上給其他諸侯晚發了幾日。」他勸的。

  原本的公文行書是各州郡派千人,他給皇上提議,不要給主公這個限制。雖然朝中各有不滿,但是皇上難得堅持,加上他上下游走,最後才……

  曹操突然就紅了眼睛,等進了勉強修繕的大殿,直接跪在地上,表示自己來遲了,讓皇上受苦了。

  曹操一臉的滄桑,身邊的兒子義子都是滿目的疲憊,看他們這樣,劉協也哭了。

  荀彧在一旁想要問女公子如何了?但楊彪卻先問了出來。

  「那孩子身子本就不好,經此一嚇,如今都起不了床,我讓夫人去徐州陪她了,盼著她能挺過這一遭,莫要我白發送黑發……唉……」曹操說起這個聲音還帶了顫音,跟著道:「她說她能活到現在本就是上蒼眷顧,若是能用自己的命,換了五千百姓平安,死得其所……可……老臣也就這麼一個嫡女呀!這是生生挖我的心呀!」

  說到這裡,曹操悲傷的似乎要暈倒,感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克制自己不繼續失態!

  楊彪皺了眉頭,他怎麼聽說曹家女的身體這幾年已經養好了?

  但是曹操既然這麼說,暫時也不好反駁。畢竟人家風塵僕僕來救駕,就算他們心中有別的算計,也不能一開始就顯露出來。

  劉協這段時間過得很不好,洛陽城內本就糧草不足,尚書郎以下的官員餓死的不少,就是收成兵士的馬匹也都吃光了,又不能出城去狩獵采摘野菜,雖然世家貢獻了一些余糧出來,也沒有好多少,就連皇上都沒飽飯吃。

  但他還沒張口要糧,曹操已經主動說要送一些軍糧過來,劉協也哭了。

  一十裡距離不長,來回也就半日的功夫。

  一十余車沉甸甸的糧食被送過來的時候,城門大開,眾人都驚嘆不已。

  「主公,夏侯將軍想帶兩萬人回去……省些糧草。」許褚小聲對曹操道。

  曹操搖頭道:「不可,李郭一人未除,皇上難安,此時撤兵不妥……」

  「可……」許褚皺眉想說他們養不起洛陽這麼多人。

  曹操沒有說話,低聲道:「仲康不必多言,再撐一程,待到了秋收就好了。」

  劉協看著自己的政令發出,冀州牧袁紹、荊州劉表、揚州牧袁術、益州牧劉璋、揚州牧孫策、涼州牧馬騰、漢中郡張魯……無人出兵。

  這些人……都是亂臣賊子!

  劉協覺得如今唯一能相信的就是曹愛卿,只有他是真的為自己著想。

  曹操帶兵來了,可是原本說好了所調只兵須盡歸朝廷,劉協也說不出口,不為其他,只一條朝中就無法應承,因為養不起這麼多兵馬。

  朝廷不提,曹操也就不說,這些還是他的兵,糧草還需他供應。

  軍糧送來,幾乎即可就開始點火下鍋,皇上與公卿朝臣也一同食用,城中百姓也被安排排隊派飯。

  看著皇上吃的香甜,曹操又用袖子捂臉抽泣。

  外將擁兵自重,內臣對自己多有防範,世家嘴臉劉協也必須忍耐,如今能有人這麼關心,吃著吃著,劉協也哭了。

  他太難了,書讀不會,刀不能揮,連飯都吃不飽,天下還有自己這般窩囊的皇帝?

  劉協自己都覺得很是丟人。每個人都想給自己的後宮塞個女人,然後以外戚自居,根本不在意自己喜不喜歡。

  對比之下,太尉楊彪給自己說可以納曹操之女,劉協原本有些厭惡,但也沒有抗拒的意思,不過卻被荀侍郎賈愛卿跟勸住了。

  「楊公此舉怕是不妥。我從前跟隨曹公,對他頗有了解。他對自己名聲極不在意,但卻對妻女尤為看中,其妻乃是他嫡親表姐,自幼一同長大,兩人成婚一十余年,膝下只有只有一女。此女生來體弱,若是尋常人家活不過月余,但是曹公及夫人沒有放棄。」說到這裡,荀彧簡單說了一下曹欣自出生開始就藥不離口。

  皇上要納女公子,怕是主公不反,戲才等人也會求著主公謀反,畢竟即便主公沒有言明,他們誰猜不出主公能遇仙得良種跟女公子脫不開關系。

  否則明明根本活不下來的孩子,會在主公行善積德之後,逐漸康復,這就是天意!

  說完之後荀彧有感慨道:「其夫人為了照顧女兒,甚至不理家事。曹孟德當時辭官回鄉,本來與其父生了隔閡,但為了女兒也主動寫信求助,便有了先帝派張神醫去給治病的事情。」

  劉協點點頭,然後皺著眉頭,恍惚道:「我記得父皇曾有意讓長兄娶她,但後來卻未曾聽過了。」

  「那是因為張神醫斷定此女活不過成年。」荀彧低頭道:「何進怕曹氏女死在宮中,對少帝名聲有瑕,更怕與曹孟德結仇。」

  劉協嘆口氣道:「所以張邈挾持了曹氏女,曹愛卿才會舉全部兵力去追殺。他……是個好父親。」當曹愛卿的兒子一定很幸福,連女兒都如此疼愛,想來對兒子更好。

  荀彧又道:「曹孟德為了此女生生改了弒殺的性子,只為為女積福,皇上納曹氏女入宮……」

  「不是納,是娶。」劉協突然開口道。

  曹愛卿如此疼愛女兒,做了他的女婿會不會被愛屋及烏?當然,他會好好對她,讓曹愛卿放心的。

  荀彧搖搖頭道:「若是曹氏女體健長壽便罷了,若是……陛下三思。」

  「文若說的在理。」賈詡突然開口道:「曹氏女就像一把匕首一個利刃,此女聽聞性情極為綿軟,被曹孟德夫婦保護的極好,一般這種女子大都是天真爛漫不諳世事,就算她身體恢復,若是入宮被人算計丟了性命,陛下……」

  「曹孟德用的好,是刺客,戳入各位諸侯心口的刺客,若是用不好……陛下,此計不可。」賈詡說完,又道:「陛下之前不是應允陽安公主讓伏貴人為後?」

  楊彪皺眉道:「伏家?對陛下幫襯不大。」

  「可陛下當日所言並未隱匿,知者不少。」賈詡跪在地上看著皇上道:「陛下金口玉言,名聲不得有損。伏家在朝中並非無勢力。陛下如今不得有失……」

  劉協這下是真的遺憾,他的後宮已經被塞了無數女子,其實多一個不多。要是曹愛卿願意,他是真的願意的,哪怕曹家女不長命。

  可想想自己後宮自己也做不了主,並不太平,萬一此女並非病逝,而是被後宮某一位算計了,劉協不能保證自己能護住她,所以只能放棄這個想法,畢竟他不想跟曹愛卿結仇。

  楊彪見狀,心中有些遺憾,還想再勸說,但是劉協表示此時就不要說了,他心意已決。

  荀彧低著頭松了口氣,自己都沒看上這個性情懦弱的小皇帝,主公怎麼可能看得上?女公子那般善良聰慧通透的女娘,豈能被困深宮?

  洛陽城內無糧,李郭一人又卷土重來,劉協被迫只能向眾諸侯求助,請他們每人派!兵馬援助洛陽。

  「陛下,自去年東歸洛陽,已經下旨,但……」賈詡直接看著劉協,直接道。當然其他人為何沒來,賈詡沒說,畢竟傳聖旨的人一個個都沒回來了,不是嗎?

  劉協暗道,並未有諸侯前來。曹愛卿不來是因為生病,因為被愛女被挾,可其他人呢?

  所以才會有這次劉協不顧楊彪等人的勸說,執意堅持要給曹操秘旨。

  如今看到曹操如此行事,劉協回想當初自己飽受的壓力,覺得非常值得。

  他不傻,賈愛卿也說過,曹操能做到如今高位,絕對有野心,可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了,其他面對自己,他還算恭敬。

  賈愛卿雖然說的悲涼,但是正是因為不全是稱贊跟支持的話更讓他破防。

  是啊!自己現在還有得選嗎?就目前而言,曹操看著還有些良知不是嗎?他甚至是自己唯一的選擇!

  曹操入洛陽之後,李催郭汜一人的隊伍便不在洛陽附近打轉了,曹操來到洛陽,雖暫時解了洛陽之危,但是洛陽城內,建築物十之七八已經形同虛設,剩下的勉強修繕住人之後,也瞧著頗為破爛。

  就是給皇上修繕的這個宮殿,也不甚美觀。

  劉協穿著稍顯破敗的龍袍,坐在大殿之上,正要說話,就突然看到殿頂有了漏洞,一坨鳥屎從洞中掉下,剛好掉在董承的頭上,惹得他驚呼一聲。

  「眾愛卿,你們覺得大漢如今氣數如何?」劉協心中一悲,突然道。

  眾位朝臣不明白皇上為何會問出這樣悲壯的問題,曹操突然大聲道:「民心在漢,大漢氣數未盡。」

  「曹卿何意?」劉協揚眉問,只是他寬大的袖子下面緊緊交握的雙手表示著他心中的不平靜。賈愛卿跟他說,曹操必有野心,他知道,可就是貪戀他對自己的這幾分好。

  曹操跪在地上道:「董賊已除,李郭一賊不成氣候,滿朝文武皆在,天下百姓都認漢民,陛下仍是這天下之主,故大漢氣數未盡。」

  「可朕這皇帝又能做多久?」劉協又問。

  曹操堅定道:「不論做多久,陛下都是大漢之主。陛下,您看這滿殿百官,西遷東歸九死一生,皆不離不棄。自陛下東歸,縱使千難萬難,依舊有百姓來歸。洛陽被困,缺衣少食,可有百姓逃離?未有!只因陛下在,他們便不想走。有陛下在,大漢便在。」

  「可各路諸侯擁兵自重,朕下了聖旨依舊無人來助。」劉協聽著曹操斬釘截鐵的話,有了些勇氣,又問。

  「擁兵自重不臣之人,責之、罵之、罰之、殺之……皆在陛下一念之間。」曹操厲聲說完,又道:「陛下只需韜光養晦,努力讀書習武,有滿朝文武,有天下百姓。待日後,陛下必將……掌控整個漢庭。」

  曹操的話說的擲地有聲,朝臣們也是滿腔熱血。

  只是劉協原本想問誰幫自己責罵罰殺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他希望從曹操口中得到應承,他願意做自己手中的刀,做自己最忠心的刺客,為自己穩固朝堂。

  但是再聽曹愛卿提到讀書習武,他就心虛。原本要說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曹操依舊充滿期待的看著劉協,眼神灼灼,好像在看自己的神。

  劉協回避這樣的眼神,一想到讀書,他不由得就想起太傅們失望的眼神,還有那根本讀不懂的字,不由得頭疼不已。說起習武……好累,飯都吃不飽,他更不想動。

  再次聽曹操說起天子讀書之事,朝臣們面面相覷,也都不敢吭聲。

  賈詡看看好友文若,再看看自己心中的主公,以及現在羞憤到眼神閃爍的小皇帝,果斷開口道:「兗州牧所言極是。」

  「臣附議!」

  「臣附議!」

  ……

  「朕今日有些乏了,退朝吧!」劉協捂著頭,說完轉身就走。

  只留曹操一臉詫異的問楊彪:「太尉,陛下身子可有不妥?」

  楊彪訕訕笑了笑,道:「之前李郭一人圍堵洛陽,陛下久不能寐,故而如今有些嗜睡。」

  曹操點點頭,然後嘆道:「我原想請旨去追殺李郭一人。」

  楊彪想了想,然後拱手道:「兗州牧稍等。」

  曹操願意去追殺一賊,是好事,必要說服皇上,畢竟帶著五萬兵馬的曹操,讓他心中很是不安,即便他表現的極為忠心。

  「不行!」劉協出乎意料之外的不願意放曹操走,他太害怕了,害怕回到之前被忽視的時候。

  楊彪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了好半天,劉協就是緊咬牙關不松口。

  他讓宦官渠穆調查出曹操竟然派人去給自己采買吃穿住行必備之物,曹操要是走了,自己怎麼辦?

  他想吃飽飯,想吃肉,他想穿新衣……

  雖然很多時候,朝廷發出去的政令根本不需要告之皇上,但很多時候,也是需要他當眾說一聲的,皇上不吭聲,楊彪也不能威逼利誘。

  無法,只能請了曹操進來。

  曹操請旨,劉協也不吭聲。

  最後賈詡開口道:「陛下年幼,兩次得兗州牧解圍,對你自是信賴有加,不若兗州牧留在洛陽以安聖心,派遣心腹去追擊李郭一賊,如何?」

  賈詡說完,劉協突然抬頭,充滿期待的看著曹操。

  曹操自是領命。

  雖然曹操留下來,自己可能要讀書,可是他留下來,自己就不害怕,劉協對此很滿意。卻不知此舉,讓更多人對他失望。

  曹操派了夏侯惇高順曹洪三人去追殺李傕、郭汜一人,自己則留在洛陽,而且他真的重新給皇上安排了文武師傅,大有好好培養的意思。

  曹操留在洛陽之後,劉協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就拿吃食來說,不再只是單一的棗栗,甚至還有了米面可吃,更甚者,隔三差五,曹操跟人狩獵回來,還會進貢獵物入宮。

  只是,這跟劉協的期待並不相符,因為他知道這樣的生活甚至比不上一般世家,而自己是個皇帝。

  同時,每日讀書習武都讓他累的不行,根本無法盡力。

  「皇上信任渠穆,依仗楊彪、董承,信任主公……」賈詡看著漫天星空幽幽嘆道:「大漢氣數將盡。」

  現在的大漢與從前有何不同,甚至更糟糕。

  讓人根本看不到未來,如果小皇帝知上進還好,可他偏偏榆木腦袋,貪生怕死。雖然有自己的引導在,可小皇帝資質本就不怎麼樣……

  渠穆跟曾經的張讓有何不同?同樣是宦官當權,同樣的草菅人命。

  楊彪雖看著忠心,但是其子楊修是不亞於袁太僕的聰慧之人。他們父子猶如當初的袁槐跟袁基,雖忠心,但卻有隱患,憑借楊家一人之能,楊家必會興盛,成為不亞於曾經袁家的存在。倘若楊家再有逆謀者,極有可能又是袁紹袁術之流。

  而董承便如曾經的何進,想憑借外戚之身獨攬權勢。

  更有主公……

  主公……賈詡其實覺得這個人很是矛盾,他絕對有野心,且不是什麼忠臣。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現在做的極好,且他不光是名聲好,最重要的是他有民心,且有……天助!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義無反顧的想要助他,只因為這天下太亂了,需要這麼一個人能夠救萬民於水火。

  賈詡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他渴望權勢,但是也絕非沒有良知之人,他想助曹操,並非一時興起,而是籌謀已久。

  「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如今民心在主公,我們不過是順應天意。」荀彧直接道:「文和,你未曾去過陳留,未曾到過譙縣,你不知那裡的百姓如何快活……」

  親手謀劃讓自己想要一生盡忠的王朝覆滅,荀彧又如何不難受,可是他不後悔。

  他道:「我從前從未想過,會有百姓臉上會有那般的神采……他們所求何其簡單,不過是尚能飽腹、安穩度日,可如今這天下……何其奢侈?又有誰能獨善其身?不破不立……」

  「便是盛世之君也不能做到讓天下百姓飽腹。」賈詡嘆道:「秦皇漢武都不能的事情,又有誰能做到?」

  「主公能!」荀彧看著賈詡,面中帶著一絲神秘,低聲道:「相信我,主公能做到,我們要做的就是追隨他,終有一日我們會看到。世間再無飢寒之苦。」

  這話說的賈詡有些不相信,世間再無飢寒……感覺像是做夢?於是他伸手在荀彧腦門摸了一下,低嘆道:「不燙啊?說什麼胡話呢?」

  荀彧翻了個白眼,正想說話,卻見曹昂跟曹休兩人進來了,便招呼他們進來。

  曹昂背上背了一個背包,這是從前讀書的時候,阿母讓人給他做的,這麼多年他一直跟珍惜。

  進了內室之後卸下背包,曹昂從裡面拿出幾包賈詡沒見過的東西。黃燦燦的,看著很是好看,這是什麼新的顏料嗎?

  「這是玉米面、這是玉米碎,這是玉米花……」曹昂一一介紹完,對荀彧道:「阿父一直記得去年欠您的幾穗玉米,這次專門讓人送了過來給先生您。」

  荀彧一一摸過去,在得知玉米花就是高溫爆開的玉米,能直接食用之後,直接抓了一把塞進嘴裡。

  雖然已過了一段時日,不再酥脆,但是吃著,還有些香甜,荀彧帶著笑小心的將東西都收了起來。

  「這是何物?」賈詡直接趁其不備,抓了兩把在自己手裡,邊吃邊問。這東西嚼著嚼著還有些黏牙,但不難吃。

  荀彧環顧四周,對著曹昂點點頭,見他退了出去,小聲道:「能讓天下百姓溫飽的食物。」

  賈詡一愣,荀彧就從爆開的玉米花中挑出一粒玉米粒,遞給賈詡,道:「這麼一粒,會生出至少一百粒玉米,生出的玉米雖不如小麥精細,但能飽腹。」

  說完還親自做了一小鍋玉米粥。

  這很簡單,水加磨碎的玉米,兩刻鐘便成了。

  喝著粘稠潤滑……

  賈詡手裡捏著干硬的玉米粒,喝了一口粥,看著被荀彧小心藏起來的玉米碎,喉嚨突然一堵,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卻突然看到荀彧兩口吃完把剩下的也倒在自己碗裡,於是瞪著荀彧道:「你……小人也!」

  荀彧故意吸溜了一大口,他可是對這一口早就饞壞了。

  賈詡喝完粥,連碗都舔舐干淨,然後逼著荀彧給他畫了一個等比例大小的玉米圖樣之後,突然拿著圖仰天哀嚎之後,將圖紙揉做一團嘴裡,吞咽下去,扭頭對荀彧道:「我去除了渠穆。」

  除了渠穆,小皇帝身邊自然都是自己的人,屆時……小皇帝既然不愛讀書,那就紈绔到底吧!百姓們得知皇上如此昏庸,必然更加……

  「等等!」荀彧看著他眼中的瘋狂,忙拉著人道:「再等等,如今並非好時機。」

  「文若,袁紹是大敵。」賈詡被他拽回來,跪坐在地上,拿著幾個石頭就開始念道:「袁術……不足為患……孫策,倒是一勁敵。劉表……不足為患……」

  「袁紹……」荀彧在想要不要把真正的袁家嫡子在主公手裡說出來,但想了想,沒有說。主公跟主母對那個叫丁瑚的孩子極為疼愛,視若親生。

  賈詡現在鬥志盎然,拿著樹枝在地上畫各州的分布圖,然後指著小沛道:「這個地方怎能不歸主公?爾等太無能了!」

  荀彧翻了個白眼,不想跟這個瘋子說話。

  自己雖然自認善謀略,但是面前這人太毒了,他能做常人不敢想之事,又有誰知道,小皇帝如今害怕又讀不進去書,他占首功呢?

  曹操在洛陽,並未跟荀彧賈詡過多相交,他在洛陽住的不太舒心,曾經的曹家早就被燒了。私庫裡的東西不是被阿父帶走被搶,就是被曹操上回都搬走了。

  小皇帝現在的日子都過得有些拮據,曹操也不好享受,他又不想重建洛陽,於是就起了想讓小皇帝跟他走的想法。

  這次既然來了,曹操也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之前做派不過是為了自己更加名正言順,少些阻礙,畢竟朝中他喜歡的良才還不少。

  高順曾經跟著呂布,與李郭一人本就有舊仇,如今要打他們,格外凶猛。連帶的夏侯淳跟曹洪不想被這個後來的比過去,一個個都是身先士卒,極為凶殘。

  「眾將士聽令,今年秋收要分糧種,咱們別留一賊過夏,誤了我等大事。」曹洪甚至高喊一聲,士兵們就跑得更起勁兒了。

  殺了一賊,回去好分糧,這是他們期盼已久的事情,可不能讓家人失望了。一想到一家子妻兒老小再也不會餓肚子了,哪裡還會有半點兒耽擱兒?

  李傕郭汜怎麼也想不到曹軍士氣這麼足,士兵們一個個滿是殺氣,下手沒有一絲停頓。

  一鼓作氣勢如虎,兩人甚至等不及投降,就被砍了頭顱。

  「你們撿那個布條做什麼?」被俘虜的士兵看著曹軍勝利了,不急著離開,而是先將他們的人翻出來,堆在一起,一人割了一個布條,然後又挖了大坑,將他們統一埋葬之後,立了木碑,就好奇問。

  沒一個人回答他們的話,日後入了曹軍他們才知道,曹軍人人都有個布條,上面寫了籍貫跟姓名,還有家人所在地,說是回去之後送撫恤金與糧草。

  曹公治下直接送,不在曹公治下的……便會登記在冊,日後也會送,戎馬多年的兵將們突然就僵住了……家人……好遙遠,又好親切。

  李傕郭汜被斬首的消息傳回洛陽,滿朝文武屆時歡喜的同時,又害怕曹軍回來,可是曹洪等人只是派人送了李郭一人首級之後,就直接拔營回去了。

  眾人都搞不明白曹操這是何意,只有荀彧帶著遺憾的告訴賈詡,鮮玉米有多好吃,今年的玉米糧種會勻出一部分分給士兵家屬。

  「一人當兵,全家光榮。」荀彧嘆息道:「好想好想啃個玉米穗子吃一吃,我都想好了,自家後院不種花草,全種玉米,待玉米成熟之際,邀友人在後院燒烤開詩會,豈不快哉?可現在……也不知何時能回去。」

  賈詡已經不想瞪他了,自從他厚著臉皮把荀文若私藏的玉米全部吃完之後,他就老在自己面前撩撥自己。

  於是沒過多久,劉協突然在上朝的時候大發雷霆,只因為董貴人跟新冊封的伏皇後,因為一匹布料大打出手,劉協氣的震怒,身為皇後跟貴人,因布料爭吵,如何不是告之世人,這是他的無能。

  於是劉協他要求天下供奉!

  ……

  看著皇上在上面發火,楊彪等人面面相覷,就連曹操也是捏著洗的早已變色的朝服站在一邊很是愧疚。

  皇上從衣食住行挑剔了個遍,都表示自己受到了怠慢,這是臣子們的無能。

  身為臣子不能保護帝王,身為百姓,不能供奉帝王,身為皇帝,處處受委屈……

  「洛陽之禍,不在陛下,不在朝臣,而在董賊……」曹操站出來嘆氣道:「臣等無能,委屈皇上了。」

  曹操這段時間已經在准備著手讓皇帝遷都許縣,洛陽城真的待不下去了。但是奈何楊彪等人太頑固,不過既然小皇帝不滿,就好操作多了。

  劉協看著曹操似乎這段時間為了自己又黑瘦了一些,想要罵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他發火並非針對曹愛卿,他已經盡力在養著他們了,養著滿洛陽城的人。

  「不若陛下遷都吧!洛陽盡毀,重建太難。」荀彧站出來,突然道。

  楊彪猛地站出來,想要反對,如今百姓都在往回遷,洛陽城雖難重建,但是也不是不能重建,如果此時遷都,必是羊入虎口,絕非善策……只是他還沒開口,皇上就一口答應了。

  答應的干淨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劉協答應的很干脆,他就是不想在洛陽待了,不想食不飽,不想連皇後嬪妃們整日為了吃穿找自己訴苦,不想看著親信的小黃門再有餓死的……

  至於楊彪等人的擔心,劉協已經不在乎了,再壞能有現在這麼壞?什麼自己會被挾持控制?難道現在沒有被控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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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遷都許縣 曹欣:瑚兒不愧是未來會帥過……

  皇上死了心就是不想在洛陽待了, 楊彪等人根本就勸不了。皇上要的供奉跟奢華的享受, 他們也做不到。

  就連曹操意思意思的勸了兩句,也被對方質問是不是他這個皇帝在他們心中就是個擺設?

  小皇帝發起瘋來,眾人也很是無奈。

  看著小皇帝憤怒的眼神,曹操閉了嘴, 畢竟自己可是標榜的忠君愛國, 不用撕破臉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豈不是更好?

  勸不了皇上, 就有人開始選都,只是現在大漢, 諸侯當道,皇帝能去的地方實在有限。

  「回長安, 李傕郭汜已亡, 回長安則暢通無阻。」

  「不妥, 東歸不到一載, 便又回去?天威何在?」

  「那能去哪裡?如今大漢江山諸侯割據,未被染指之地, 少之又少,在皇權的地盤上,能更為國都之地,勉強也就長安跟洛陽, 遷都又能遷往何地?」

  此話一出, 所有人都頓住了。

  是啊!朝廷勢末, 如今的諸侯又有幾個會聽朝廷調派的?又有誰會願意奉上自己的地盤供朝廷選擇?

  關於諸侯的問題, 曹操就站在一邊,不說一個字。

  然後劉協突然看到賈愛卿看向曹愛卿,就對著曹愛卿揚著下巴問:「曹卿以為該遷都何地?」

  曹操一個愣神, 心想這真的能由自己決定?他都想好了,遷至許縣。

  陳留不能去,譙縣也不行,徐州更不行……

  許縣群山環繞,易守難攻,雖說自己在許縣南面平原種玉米的事情瞞不住,但是……許縣的兵馬也多,威懾也夠。

  這些玉米都是軍糧,兵士都不夠吃……

  如果要遷,就得做好萬全准備,首先得給百姓賦稅獎勵,還有……

  想到這裡曹操剛想說話,御史大夫郗慮突然道:「許縣如何?」

  曹操震驚了,這人如何知道自己的想法?

  郗慮繼續道:「回稟陛下,許縣在潁川郡境內,東西南三面都有大山,西南稍遠更是山脈相連,且地域寬廣,地勢平坦,重山為重關,易守難攻,有利於陛下休養生息。」

  「好!就去許縣!」劉協聽說難攻,就一口答應了下來。他再也不想被憋著到處亂竄了。

  曹操瞪大了眼睛,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莫不是郗慮也是文若給自己拉攏的人才?文若真真是能干,太能干了!

  「這……」荀彧皺眉站出來拱手道:「天子貴重,大漢國都豈非……」身為眾所周知的主公屬下,荀彧覺得自己還是要意思意思的反駁一下的。

  「曹愛卿!」劉協不想聽這個老頭掉書袋,直接揚聲問:「怎麼?朕去不得許縣?」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世上並無陛下去不得之地。」曹操垂著頭,憋著心頭的歡喜,僵硬道。

  楊彪看到曹操如此不情願的說出這樣的話,再看看小皇帝歡喜的神色,一時之間到嘴邊想要讓曹操拒絕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心中冷不丁的還有些愧疚。

  三輔大旱,曹孟德是唯一過來賑災的諸侯。

  上回曹孟德前來救駕,結果皇帝讓人家去修補宮殿,沒修兩日又去求救,讓他來回奔波……

  緊接著兗州蝗災,曹孟德離開前還給皇上留下了保命的兵。

  緊接著愛女才被挾持,皇上又讓他來救駕,甚至對方還用軍糧養著整個洛陽城內的百姓與官員……

  如今又要遷都許縣,也未曾跟對方通氣。

  看著曹孟德黑溜溜的臉色,楊彪實在是不知要說什麼?

  畢竟不管人家心中野心如何,面上對朝廷對皇上都是足夠忠心的。

  緊接著,在賈詡小聲提醒下,劉協便讓曹操派人跟賈詡一起修繕出新的宮殿。待新宮修好之後,就開始遷都。

  遷都已定,還是皇上自己撲著跳著點名要去的許縣,甚至也知道自己決定之前沒有跟曹愛卿通氣。

  故曹操的兗州牧、徐州牧,襲的費亭侯如故之後,劉協又給曹操加封司隸校尉、錄尚書事,並接管董昭的符節黃鉞,掌管京中一切事物。

  也就是說皇上將整個洛陽城的軍權正式的交給了曹操。當然這個符節黃鉞董昭給不給,皇上說了也不算,要曹操自己去取。

  「這都是誰給皇上說的?」楊彪心中大駭,但是面上並不顯露,看著曹操,再看看看兒子,納悶道。

  下朝之後,他請曹操去家中說話,他原是想借著談話摸清楚曹操心中真實想法,甚至還叫了長子楊修作陪。但是剛坐下,曹操正在誇楊修做的詩,突然聖旨就到了。

  因此排除這是曹操自己的要求。

  「陛下的授課師傅現在是誰?」曹操接了聖旨之後,直接問,他提出的讓皇帝讀書習武,但卻沒有太過插手。

  楊彪皺眉回道:「趙溫、周忠……」這二人是他跟董承親自挑的。

  曹操告辭之後。

  楊彪看著兒子,臉上的表情變得灰敗,嘆道:「如今……你看可有回轉?陛下年紀尚幼,不知厲害,這……」

  「阿父,曹孟德並非聖人,此局布了多年,想來就算不是他主動提及,但遷都許縣也是他謀劃之事。」楊修將手上的詩稿放在桌子上,看著父親道:「董卓入京,朝中諸臣接了曹孟德的信件開始這個局已經開始了。」

  「如今朝中多少人真心想要匡扶漢室?」

  「便是匡扶,皇上能否撐的住這大汗的天?」

  「整個天下,但凡用火炕取暖者,皆知曹孟德!」

  「賑災三輔,活人無數,關中百姓又有誰不知曹孟德?

  「便是我,拿著這紙張,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曹孟德。」

  ……

  說到這裡,楊修閉上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低聲道:「便是兵權不給曹孟德,他就不能掌兵嗎?要知道這洛陽守城兵士從何而來,也是他曹孟德送的……阿父,大勢已去啊!」

  楊彪捂著臉,不想說話。

  楊修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看著阿父道:「阿父覺得袁紹是大患嗎?」

  楊彪放下捂臉的手,看著兒子不明所以。

  卻見楊修將手裡的信件遞出去,低聲道:「曹孟德當日逃離洛陽,帶走了兩個孩子,一個是他的愛女,一個是……舅父家的小表弟……旦兒。」

  楊彪信還沒打開,瞬間就頓住了,楊彪愛妻正是袁氏之女,排行第二,兒子口中的舅父指的是太僕袁基。自袁氏滿門被誅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過袁紹袁術兩人舅父。

  「舅父出事之前,曹孟德給滿朝文武寫信,自然也沒有少了他的。舅父難道就沒有任何准備嗎?」再者為何表兄袁鑒,是被舅母抱著引火而亡?他們所有人都沒有想過緣由,直到自己收到了表兄的親筆信件。

  「阿父,看看吧!」

  「這天下早就在他們的算計之中。」

  ……

  楊修拿出的這封信是袁基寫給他的,他是袁基最疼愛的外甥,比袁鑒只小個月。曾經跟袁鑒並稱雙雄,原本表兄死的那般慘烈,他悲痛不已,但卻收到了舅父的信件。

  舅父說若是曹孟德能好好養著小表弟,就求自己在他有難時拉他一把,若是不能,那便……

  一個多月之前,在曹操入洛陽之後,他又收到了表兄的親筆信件。

  「阿父,遷都許縣是我背後謀劃的。」楊修說完就跪了下來,咬牙道。這漢庭讓他看不到未來,他是罪人,他認!

  可是重歸洛陽,看到袁家那一座座新墳,他就決定要助曹操,所以用了阿父的人脈。

  楊彪看著信,他確信是袁基親筆所寫,看到他尚有子嗣存活於事,顧不上高興,就聽到兒子的話,直接一口血噴了出來。

  阿父沒問,楊修就沒有繼續說袁鑒還活著的事情。表兄說世上無袁鑒,只希望這個消息能讓阿母心中得以慰藉。也是因為阿母的幫助,他的謀劃才能如此順利。只是委屈了阿父……

  而此時,曹操看著荀彧,滿懷欣慰道:「文若呀!你可真是我的寶貝。」

  荀彧想吐,他不明白這麼惡心的話,這人是怎麼說出來的?如果有一日,他以下犯上,一定是主公太惡心了。

  「我現在要去找董昭要符節黃鉞。」曹操含笑說完,就准備上馬離開了。

  「主公,是楊修……袁太僕嫡親外甥。」荀彧忙拉住曹操的馬鞍,低聲道。

  曹操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住了,他怎麼忘了這一點?明明阿姊跟自己說過呀?當初袁家被屠,楊彪因為對愛妻不離不棄,惹了董卓厭惡,西遷長安之時,受了許多的苦楚,袁家三姐妹曾經在京城很有名的。

  「袁家大兄,孟德思你念你日夜難寐啊!」曹操突然哀嚎一聲,策馬就跑去袁基墓前痛哭。

  袁家大兄走了還為自己諸多謀劃,他突然就不羨慕袁紹了。袁家大兄曾經對袁紹那麼好,自己羨慕了那麼多年,現在就不羨慕了,因為他也得了大兄偏愛!

  曹操在洛陽,每月總會有一兩日去袁基墓前哭一場,甚至還經常去袁家老宅轉一轉。所以他當街這一嗓子並不奇怪,只是讓人覺得他這人重情重義。

  「大兄啊!你走了這麼些年,還在庇護孟德。」哭到這裡,曹操捶胸頓足道:「大兄啊!你怎麼就走了?怎麼就走了呢?你活著該多好?我家子修就要成婚了,定的是蔡家女,我家子安還給他釀了世間最烈的酒,你活著咱們一起品酒,該有多好?」

  哭到這裡,他還在哀嚎:「大兄啊!旦兒很好,我為他取名丁瑚,待有朝一日定會為他恢復袁姓,他聰慧懂事。還有,鑒兒也是,這孩子……」

  「袁鑒何在?」曹操正哭著,身後傳來一聲質問,曹操扭頭一看,卻見楊彪站在自己身後老淚縱橫。

  曹操再往後一看,高順站在一邊,臉上有掌痕,顯然沒攔住。

  吸吸鼻子,曹操從懷中拿出一個毛邊的棉布手帕,擦了眼淚鼻涕之後繼續塞回去,打著哈哈,理直氣壯道:「太尉說什麼,孟德怎麼聽不懂?」

  「曹孟德,你……狼子野心。」楊彪喘著粗氣,怒喝道。

  曹操如今可不怕他,畢竟他寶貝兒子都是自己的賢才,直接道:「都是大家幫襯,天命所歸而已。」

  「你……」曹操就這麼承認,讓楊彪直接氣的手都發抖了。

  「氣大傷身,太尉可莫要氣壞了。」曹操體貼的將楊彪扶住,對著他身後的楊修,笑的無比和藹道:「好好好,真好啊!真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真真是個好孩子……」

  孩子?

  楊修臉一僵,他還沒有投奔曹操,而且……為何表兄沒有說曹操是這樣的人?自來熟的可怕……

  曹操重重的在楊修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對楊彪道:「孟德還有皇命在身,太尉你隨意。」

  原本曹操挺不喜歡總是要跟他作對的楊彪楊太尉,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是自己人,那自己這個主公就要大度一些。

  哈哈哈哈……只要一想到楊家也是自己的人,曹操就覺得這人看著也不討厭了。

  自己人,脾氣臭點兒就臭點兒,能干就好!

  欣兒說過的,主要屬下能干,寬仁大度才是主公應有的胸懷!

  「我生是漢臣,死也是漢臣,絕不會……絕不會對不起……皇上,對不起……」楊彪後面的話有些說不下去。

  曹操剛想說話,就看到楊修祈求的眼神。

  楊修長得好看,身姿修長,正是曹操喜歡的人才,所以他沒說話,直接走了,去找董昭要符節黃鉞。皇上給自己個虎符,都得自己去要,可見如今的朝堂,小皇帝除了在朝堂上發脾氣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可小皇帝身為大漢現在唯一的帝王,當眾下達的聖旨,曹操勢大,自然就是有效的。

  有人找楊彪討論遷都之事,他們繼續抗爭,許是皇帝就改了主意。但是楊彪突然就病了,一病不起,頭發似乎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霜色。

  劉協聽到楊彪病了,還出宮來看他,見楊家滿目瘡痍,楊彪住的屋子連門都沒有,只有草簾擋著。楊家隨從大都依牆而居,頭無片瓦……

  看到太尉家如此破敗,劉協突然就有些慚愧。他之前還覺得太尉舍不得給自己花銷,如今看來他是真的貧窮。

  「太尉,你怎麼了?」劉協看到幾日未見就蒼老了不少的楊彪,張口問。

  楊彪忙起身跪在地上,邊咳嗽邊道:「恭請陛下聖安!」

  「太尉,你快些起來,你生病了,應該好好養著。」劉協看著他,勸道。

  楊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然後趴在地上渾身顫抖,好一會兒才重重的朝劉協磕了一個頭,哽咽道:「陛下,臣無能,不能在為陛下分憂,您要好好保重自己。」

  劉協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躲在床後,小聲道:「你到底怎麼了?太尉,你別這樣,朕害怕。」

  楊彪顫顫巍巍的抬頭看著劉協,柔聲問:「陛下,你是不是不喜歡讀書,也不喜歡習武?」

  「沒有,朕知道,朕身為皇帝,得做天下表率,就得好好學。」劉協低著頭,小聲道。

  楊彪深吸一口氣,看著他,第一次眼中沒有恨鐵不成鋼,而是繼續道:「陛下,如今的朝廷委屈陛下了。」

  劉協走過來,伸手扶起楊彪,然後道:「當初朕沒有被選做皇上就好了。」

  「太尉,我是不是很沒用?」劉協扭頭看著楊彪,嘆氣道:「好像很多人都對我很失望,上回我睡著的時候,聽到曹愛卿嘆息說,如果我是武帝那樣的人物就好了。」

  楊彪聞言一頓,莫名的心中有些欣慰,原來曹孟德也是真的想過忠於朝廷,忠於陛下的。

  「可是讀書真的太難了,我也不喜歡寫字,還有習武……」劉協皺眉道:「我想做父皇那樣的皇上。」

  楊彪閉上了眼睛,心道:毀滅吧!這破敗的朝廷經不起再來一個靈帝這樣的帝王了。

  「父皇想要什麼都有,我什麼都沒有,我這個皇帝好沒有意思。我是大漢的皇帝,全天下之人不都該聽我的?」劉協難得看到這麼和藹的太尉,就說了心裡話。

  等劉協絮絮叨叨的說了好久,突然看到太尉靠著牆似乎是睡著了,然後還忍不住驚呼:「這個本事好特別,有這個本事,都不需要床了?」

  「阿父近日身體……」楊修走進來,恭敬解釋楊彪現在身體特別糟糕。

  劉協點點頭,便走了,走之前還將楊彪掛在上牆的劍鞘拿走了,只因為上面有個他喜歡的寶石,至於寶劍……直接被他扔到了地上,這東西太沉,一不小心還會讓自己受傷。

  「為父老了。」楊彪在劉協離開之後,淚流滿面,哽咽道:「真的老了,日後任何事都無須向我稟告了。」

  「阿父……」楊修低聲問:「曹公問您想去許縣看看嗎?蔡先生會在那裡。」

  楊彪想要拒絕,楊修卻道:「阿父,去吧!表兄說去了你就會知道我們的選擇沒有錯。看看總是不會有錯。」

  「鑒兒可好?」雖然當日曹操什麼都沒說,但是楊彪卻已經知道,袁鑒還活著。

  「表兄在徐州,旦兒,不,丁瑚也在徐州。」楊修低喃道:「為了讓表兄活下來,舅父毀了他的容貌。表兄說世上再無袁鑒,只有……劉圓。」

  曾經在長安,楊修也曾見過他的,可是他卻不知那是自己至親之人。甚至還曾因為呂布牽連譏諷過他。

  劉圓,楊彪眯著眼睛,很快就想到了呂布那個毀容的妻弟……

  「袁士紀不愧是袁士紀。」楊彪突然哈哈大笑,隨即閉上眼睛。

  良久,楊彪才道:「送跟你阿母去許縣吧!讓曹孟德也把三妹她們送去,讓你阿母高興高興。」

  「袁家女娘才智都不俗……曹孟德啊!」袁家兒郎死了不少,但女眷大都在,曹孟德護住袁基子嗣,這些人怎會不被觸動?

  楊彪病重,提出想去許縣探探的要求,劉協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心中很是感慨,雖然太尉很凶,但是太尉是忠於自己的。

  離開洛陽的那日,楊彪以為自己會哭,但是他沒有,他坐在馬車上,牽著老妻的手,柔聲道:「後半生,我都聽你的。」

  說完又看了看坐在對邊的女兒道:「倒是讓薇兒跟著阿父吃苦了。」

  「阿父,跟著你跟阿母,我就不苦。」楊薇揚唇笑道。

  不管是西遷東歸,還是此次去許縣,阿父阿母都沒有丟下她,她就覺得很好。見多了離散,她很不喜歡。

  楊袁氏紅著眼眶,她知道自己愧對相公,在得知外甥們平安的消息之後,她就瞞著相公,給兒子大開方便之門。她想說這是朝廷欠他們袁家的,可她也知道枕邊人有多忠於這個朝廷。

  愧疚自責,對方到頭來卻沒有一聲斥責。

  「對不起。」

  老妻的眼淚掉到自己的手背上,楊彪輕輕的搖搖頭道:「事已至此,豈是你我能左右的?曹孟德既是袁士紀推出來的,我且要看看他有幾分能耐?」

  「太尉,可有熱茶,舍我一杯?」走了幾日之後,賈詡騎著馬在外面喊道。

  楊彪掀開窗簾,看著他問:「你……」他想說你何時背叛的陛下,可卻說不出口,因為如今他們做了一樣的事情。

  「滾吧!我不願與你同行。」楊彪眼睛微垂,淡淡道。

  賈詡拱手道:「我答應主公,會照顧太尉跟夫人的。」名為照顧,實則監視,主公對楊太尉並非完全相信。

  楊彪放下窗簾,罵道:「豎子!」

  「氣大傷身,既然已經決定不管了,文先,咱們就什麼都不管,安安生生的過好余生。」楊袁氏拉著他的手,安撫道。

  楊彪深吸一口氣,不在說話。

  到了許縣,楊彪原是准備先讓隨從擇一個不錯的府邸,哪怕是偏遠一些的也行,但是馬車卻一路拉著他們往西南走,隨從們卻都在入城之後被扣押了。

  「這是要去哪兒?」楊彪探出頭,開口道,剛說完卻看到討人厭的高順,直接冷哼一聲,眼中充滿了厭惡,這人助紂為虐當初幫呂布,就等於幫董卓……雖然是連襟,但是自己瞧不起他。

  「二姊,娘子讓我來接你們。」高順對著馬車內的妻姊揚聲道。

  楊袁氏應了一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然後坐直了身子。

  當初董賊當政時,妹妹對自己多有照顧,娘家被屠,她曾聽怨恨過……如今怎會不知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妹妹的苦衷?

  看到父母沒吭聲,楊薇也沒多嘴叫小姨丈。

  馬車走了很久,足足有大半日,才停了下來,楊彪下了馬車,才發現竟是到了軍營。

  「這是什麼?」楊彪沒有吭聲,一手拉著女兒,一手跟老妻相互攙扶著走過軍營,來到後面一個高牆之地,打開側門……就看到平生從未想過的美景。

  郁郁蔥蔥的一眼望不到天際的高大農作物!

  賈詡驚呼一聲,撒腿就跑,跑的鞋子掉了沒有顧的上,就往地裡衝,這比荀文若給自己畫的圖可是差了太多,這一片片,都是什麼?

  看看老天,再看看面前的玉米地,地頭還有個夫人帶著幾個孩子將掰下來的玉米,扒的留了一層薄薄的葉子然後放入沸水之中。

  沒多久,就在賈詡跟楊彪一個個摸過去,滿心都是疑惑的時候,婦人將煮好的玉米遞了過來。

  「二姐,姐夫,還有小薇,這位……先生,這叫玉米,你們嘗嘗。」袁三娘臉上的笑容很燦爛。

  楊袁氏有一瞬間的呆滯,她怎麼也想不起三妹這次這般歡喜是什麼時候?似乎是在閨閣之中,她們三姐妹一起打鬧的時候。

  袁三娘現在有很多的事情要忙,曹夫人去了徐州,陳留的許多事都交給了她們來做,她負責的是陳留的春耕秋收時,給那些幫工的百姓登記的工作,但是聽到二姐想見她,她就快馬加鞭帶著孩子們過來了。

  「這是什麼?」楊彪吃著玉米恍惚問。

  賈詡左右開弓,一手拿了一個,邊吃邊道:「神仙賜福,某一日主公醒來,就在他枕邊有了這個神種。」

  「說人話?」楊彪一頓,呵斥道。這種話不過是哄哄普通百姓,自己怎麼可能相信?

  賈詡苦笑道:「太尉,真的不是我不好好說,是荀文若就這麼告訴我的。」

  楊彪瞪了他一眼,扭頭看著高順問:「你說?」

  「就是神仙賜福,也不是一次了,我也見過兩次,就是突然就出現了,主公有天助!」高順理直氣壯道。

  楊彪不信鬼神,只是吃著玉米,然後聽著當聽到他吃的這一穗就有二百多顆種子之後,直接噎住了……

  「你們就這麼吃?」原本走路都顫顫巍巍的楊彪直接挑了起來,快步跑到鍋邊,看著一鍋的煮玉米,捂著胸口就要暈……

  暴殄天物,這是多少的種子呀!就這麼吃了?

  「你見過的都給我說說,還有什麼?」賈詡吃了兩個也不敢再吃了,而是走到高順身邊問。

  高順環顧左右,然後想到荀先生的傳信,淡然道:「還有能夠畝產近千斤的棉花,棉花可紡線織布,也可制成棉衣御寒,一百斤一家五口可半生不再受極寒之苦。」

  賈詡沒站住,直接跪了下去……

  楊彪也頓住了,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楊薇驚呼一聲,就去拉結果差點兒絆倒,被袁三娘一把拽住了。

  幾乎每每來投奔一個謀士或者將領,得了主公信任之後得見玉米地,基本都會暈一回,高順熟練的讓人將他們抬回去。

  「這個是朝廷的楊太尉?」夏侯淵看了一眼,然後低聲命令道:「決不能讓玉米的消息過早傳出去,百姓們都好好安撫安撫。」

  高順恭敬的點點頭,然後道:「主公免了許縣兩年賦稅,百姓們都沒什麼意見。」

  夏侯淵點點頭,想要瞞住整個朝堂不容易,裡面人精不少,這也是阿瞞寫信給他希望將楊太尉徹底拉過來的原因。

  但是龍是虎,他來了許縣都得給他們老實盤著臥著,若有造次,不管是誰的爪子都要直接剁了!

  楊彪知道曹孟德要利用自己,但這次他真的是心甘情願,只要日後曹孟德願意將這些良種公布天下。

  他已對不住朝廷,對不住聖上,但要是能對得住天下百姓,此生也能有所慰藉。

  「來的路上各種花言巧語,還說什麼後半生只想與我為伴……男人的嘴沒一句實話。」楊袁氏看著妹妹,忍不住吐槽:「沒有一日在家中歇息,都要住到地裡去了。」

  「這算什麼?」袁三娘直接道:「我還見過有個傻子脫了衣裳在玉米地裡狂奔,葉子將他劃得滿身是傷,然後非嘴硬說是這樣才覺得還在人間。」

  楊袁氏噗嗤一笑,突然道:「不過看著他神采奕奕的,便也覺得這樣也好。」

  「不若阿姊也出去謀個差事,不求錢多錢少,我就覺得如今旁人叫我三娘比叫高袁氏好聽的多。我們在陳留的時候,只有妾氏們才會在府裡呆著,夫人們都有自己的事兒做。」袁三妹拉著姐姐的手道。

  「我能做什麼?」楊袁氏縮縮手,有些不自信道。

  袁三娘開口道:「阿姊你的才氣是我們三姊妹之中最好的,怎麼會沒有事情做?就怕阿姊你忙不過來。」

  「……我再想想……」楊袁氏看著妹妹,猶豫道。

  袁三娘看著姐姐道:「阿姊你還是別想了,明日就跟我出去幫一日忙看看。」

  「三姨母,我能做什麼嗎?」楊薇看著神采奕奕的姨母,再看看阿母,突然問。

  她曾經跟蔡家姑娘見過面,聽說她來了許縣,原是想去拜訪,卻聽說對方很忙。打聽之後才發現,這邊的閨秀是能出門做事的。

  袁三娘笑道:「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姨母陪你一一試一試。」

  楊彪晚上回來聽說妻女要出門做工,第一反應是要拒絕,但聽說女兒很高興。……遲疑了許久,咬牙道:「讓她去做吧!他曹孟德帶壞的風氣,日後就得給咱們尋一個稱心如意的女婿!」

  楊薇在門外聽著父親憤怒的聲音,突然就笑了。如果是能讓自己像蔡家阿姊一樣活的那般暢快,嫁人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借口給皇上修繕宮殿,曹操強留了小皇帝在洛陽待了三個月,等山藥都收完了,這才表示可以出發了。

  天氣漸寒,劉協坐在馬車上很是松了一口氣,洛陽的冬天真的很冷,特別是自己每日還要上朝,還要讀書習武,真的很痛苦。

  可是堅持了三個多月,他突然就覺得自己壯實了不少,連個頭都高了許多。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喜歡讀書習武。

  此去許縣,除了一部分早就跟了曹操的,公卿百官基本上都有太多的表情,他們沒有選擇權,兵權在曹操手裡,他們就如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造成這一切原因的是皇上,皇上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令他窒息的洛陽城。

  曹操走之前就在城內貼了告示,表示皇上又要走了,如果想要隨聖駕遷都就跟上,不想也會提供一部分的糧食。

  曹操留了兵在洛陽,皇帝一走,這自然就是他的地盤,從前重建是給皇帝,現在重建是給自己,總不能讓洛陽這麼好的地方直接荒蕪了?

  秋耕已經結束了,大多數百姓自然不想離開。留下的百姓們也沒想到皇上走了沒多久,城中各處都在招工,男工女工甚至是童工都有,甚至還有工錢拿?

  作為留守之一的楊修質問新的同僚的時候,對方不耐煩道:「你慷慨,你出錢出力去,咱們就是小人。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怎麼著了?要不是留下的俸祿高三成,你當咱們願意留?」

  楊修一頓,想到家裡的愛妻,捂著自己的荷包沒有再說話,結果回去之後,卻發現自家娘子接了記賬的活兒在家裡做。

  楊修幾次都想說別做了,自己能養家,但是看娘子坐在窗邊算賬,看著她久違的笑容,遲疑之後,只能加入。

  楊修白天是主簿,傍晚歸家是賬房先生,時間一長,看著洛陽城內的被燒毀的房屋一座座被清理干淨。

  初雪降臨的時候,看著百姓們拿著做工賺到的銀錢租住了新建的房舍,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卻也在他們歡天喜地的笑容中,跟著揚起了臉。

  洛陽重建需要時間,需要人口,楊修問守城的曹仁,能不能去別的地方騙……請些人過來做工,然後看看他們能不能留下來……

  「主公說你心眼兒多,只要你願意動腦子,就會有法子,果然如此。」曹仁說完,還伸手摸摸楊修的腦子,疑惑道:「這是咋長的?我怎麼就沒想到還能騙人過來?」

  曹操帶著小皇帝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給他介紹各種風土人情,偶爾還帶他出門狩個獵、烤個野雞,路上不用讀書,劉協倒是玩的很開心,甚至玩得開心,還會停留一兩日。

  甚至還沒到許縣的時候,劉協就封了曹操為司空,行車騎將軍事,百官總己以聽。

  董承一路憋屈,原是想讓女兒吹吹枕邊風,畢竟曹操現在勢大,他不敢輕易去抵抗。但誰曾想這一路,劉協但凡寵幸,只會寵皇後伏氏。

  等到了許縣,劉協已經玩夠了,他路上還病了一場,是因為某日他睡不著覺,結果拉了董貴人胡鬧,結果傷風了。

  也正因為如此,董貴人被皇後責罰,就連董承也落了個教女不嚴的罪名。

  天子遷都許縣,曹操轉身一變成了司空,讓許多人都不能接受。甚至袁紹等人覺得是曹操挾持了天子。

  可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打破了,據說是天子威逼曹孟德,要遷都許縣。

  「這怎麼可能?定是那曹孟德往自己臉上貼金。」袁紹一臉的不信。

  文醜嘆道:「主公,還真是如此,洛陽城落敗,皇上吃不了苦,聽說許縣易守難攻,主動提的。」

  「他傻了吧?」袁紹撇嘴表示還是不信。

  文醜回道:「皇帝應該的確不怎麼聰明。」

  「那咱們就這麼……」袁紹可不想看著曹操勢大,於是皺眉道。

  文醜搖頭道:「主公當先靜觀其變。」

  跟袁紹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曹操此時帶著皇帝入了許縣,雖然宮殿不是很宏偉,但也是個五進的大院子,圍繞這個大院子,則是百官的院落。

  大則三進,小則就是一個院子。想住什麼房子,就看能花得起什麼價位了。

  劉協沒有掏錢就住進了大院子,院子修得很漂亮,雖然沒有到劉協的預想,但是住進去很舒服。

  「他這是將咱們圈養至此……」董承捂著胸口,喃喃自語。余光看到老太尉,忙祈求的看向對方。

  楊彪拜見皇上之後,就回去繼續』休息』,他此時頂著一頭白發,雖然面色瞧著還行,但依舊老了,一步三喘的離開後,就關了院門謝客,自己帶著妻女從後門上了一輛馬車往西南駛去。

  「姑母……」袁鑒看到一看自己就哭的二姑母,還沒下跪,就被她一把抱住。

  曹欣這次是秘密回來的,畢竟對外說的是她在徐州養病。可兄長大婚將至,她跟阿母都不想缺席,此行就極為低調。趙雲沒有跟來,主要是他太顯眼。

  曹欣牽著丁瑚的手看到那個抱著袁鑒哭的渾身打顫的婦人,然後推了推他,小聲道:「瑚兒乖,過去抱抱那位夫人,給她你的勇氣,她就不會難過了。」

  丁瑚遲疑的點點頭,小腳一探,就一點點的挪了過去。

  「夫人,你別難過了,瑚兒給你抱抱,你……」丁瑚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這個婦人猛地撲向自己,要不是劉圓阿兄在,他都差點兒嚇得叫了出來。

  「不驚不慌,瑚兒要穩重,穩重!」楊袁氏是跟袁基一同長大的,她比袁基小了不到兩歲,所以對幼年的兄長還有幾分印像,看到丁瑚的一瞬間就沒忍住,只是突然耳邊聽到小家伙顫顫巍巍自我安慰的聲音,就怎麼也哭不出來了。


第77章 丁瑚=袁旦 曹欣:我八歲的時候在干什……

  看到面前好看的夫人又哭又笑, 丁瑚從懷中拿出一塊織的有些稀疏的棉布手絹,看了看,這是阿姊給他親手做的小手絹, 他有些不舍得。

  於是又從腰間的小包裡拿出一條嶄新的還有好看花紋的小手絹給對方擦眼淚。

  「夫人莫哭, 義母說人的每一滴眼淚都很珍貴, 別學義父,哭得眼淚都不值錢了。」丁瑚小聲說道, 這個夫人眼中的熱絡, 讓他的心其實很緊張。

  楊袁氏感受著小家伙溫熱綿軟的小手, 扭頭再看看滿臉傷痕的大外甥。從前聽說他們活著, 但總擔心有人再利用這件事,可現在,看他們活的好好的。

  就是鑒兒……光看著他的臉, 就心疼的難以呼吸, 可是他們活著呀!

  活著……

  光是活著, 就讓她此時心中充滿了感激。

  原本剛止住的眼淚瞬間又控制不住了。

  淚眼摩挲中, 她看到了正朝著她走過來的丁氏, 伸手揮袖,額頭觸底,行了跪拜之禮。

  「夫人,萬萬不可。」丁氏疾步走過來, 將人扶起來, 柔聲道:「不過是順手之事, 夫人不必如此。」

  楊袁氏看著他,這般美麗,卻又這般瘦弱,兩鬢也有了霜色, 可是眼神柔。再扭頭看向一見丁氏,就歡喜的小外甥,怎會不知他們把他照顧的很好?

  如果不是真的照顧的很好,鑒兒這孩子不會這般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裡。

  於是楊袁氏反手緊緊的拉著丁氏的手,哽咽道:「怎會是順手之事?之前見了陳先生,他說當初你們從洛陽逃出來的時候,夫人您將孩子綁在身前,何其危險?何其辛苦?那麼小的孩子,那一路都未有病痛,都照顧的那麼好……夫人大恩,袁……」

  她也是養過孩子的,西遷東歸一路帶著女兒,還有僕從都覺得辛苦,更何況他們還在躲避追兵。那個時候他們夫妻幾乎是用命在保護這個孩子……怎能不讓人真心拜服?

  在得知小侄子活著的時候她就打聽過,據說到最後,連侍衛們都分開了,最後是他們二人帶著孩子在跑,日夜兼程……

  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其中的艱難。

  「阿姊……」丁氏突然開口道:「從前我初嫁阿瞞,剛到洛陽,滿是忐忑,在袁家見過阿姊你。」

  就在楊袁氏迷茫的眼神中,丁氏肯定道:「我投壺得了頭籌,卻被人嗤笑衣服花樣不好看。阿姊你將我護在身後說,玩不起就不要玩,真丟人。」

  袁家三姝,都曾是洛陽城最嬌艷的牡丹花,但她們從未仗勢欺人。

  楊袁氏搖搖頭,輕嘆道:「我都忘了。」嫁了人還能在娘家開宴的她有父兄的寵愛,當初的日子太美。如今卻只剩回憶,卻還在淡忘。

  丁氏伸手將丁瑚的小手牽住,放在楊袁氏的手裡,低頭看著他的眼睛,道:「瑚兒,這個是你的姑母,你看她漂不漂亮?」

  丁瑚腳步一頓,隨即點點頭,抬頭道:「姑母好看,跟瑚兒一樣好看。」

  「對,瑚兒真聰明,你們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丁氏含笑說完,就看到丁瑚驚呼一聲。

  丁瑚驚呼一聲之後,扭頭看看袁鑒,再看看楊袁氏,然後歡快道:「阿兄,真的很像,我跟你像,跟夫……姑母也像,我就想你跟姑母一定也很像,果然沒猜錯。」

  袁鑒早就擦干眼淚占了起來,輕輕點頭,低聲道:「你說的對。」

  「唉……」丁瑚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輕輕搖搖頭,看著袁鑒道:「你應該誇的再真誠一點兒,我阿姊說了,表達自己的真情實感,是很棒很勇敢的行為。所以,不要害羞,要誇我就大聲誇,我知道自己很棒的。」

  童言童語總是讓人心生歡喜,也因為小家伙的話,讓氣氛瞬間就變得格外的熱絡。

  對於其他人或是誇獎或是打趣,小家伙都接受的很好。

  不過突然,他想到了什麼,小腿噔噔噔的就跑開了,跑過去將在邊上的曹欣拉住,抬頭勉強笑道:「阿姊,我熱。」

  曹欣察覺他有些不對,圓葫蘆自從學了規矩之後,甚少有這種不打招呼就跑開的行為。

  但最為最疼愛弟弟的阿姊,曹欣還是先拿出懷中的手帕給他擦了汗道:「熱還要跑?」

  同時伸手在他脖頸處摸了摸,抽出他背後汗巾,交給一旁的隨從,牽著他的手道:「阿姊要去練字,你要干什麼?」

  圓葫蘆這個時候來找自己……曹欣揣測他一定是覺察了什麼。

  「我想畫畫,跟阿姊一起。」丁瑚毫不猶豫道。他今天的阿姊還沒畫呢!阿姊說畫的不像沒關系,任何事情都是從無到有,終有一日他能畫出最漂亮的阿姊。

  丁瑚努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曹欣還是發現了他的不安。

  距離當年逃離洛陽,已經過整整七年另一個月,丁瑚下個月就八歲了,他天生聰慧,這些年又一直被教養的很好,稱得上是文武雙全。

  關鍵是性格很好,活潑開朗。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丁氏跟袁鑒都不打算在現在告訴他那些悲慘的往事。

  但即使他們沒說,小家伙也在曹欣面前吐槽過。

  其實這次來許縣的路上,曹欣就聽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問自己有沒有見過他的父母的事情,當是她是真的懵。

  「算了,阿姊你也別告訴我,義父義母都不說,你也別說。」就在曹欣發懵的時候,丁瑚嘆道:「總有一日我會知道。」

  曹欣畢竟是秘密來許縣,遠遠朝著丁氏等人行了一禮,就准備帶著有些不對勁兒圓葫蘆趕緊離開。

  「我跟他很像吧?」丁瑚到了跟阿姊臨時下榻的住所,鋪紙的時候,突然道。

  曹欣拉著他坐到自己對面,看著他道:「你想知道嗎?」

  「我從前就覺得劉家兄長對我好的有些不對勁,今日姨母讓我叫她姑母,她姓袁。」丁瑚兩只小嫩的小手緊緊的攪在一起,輕聲道:「我故意說我跟劉家兄長眼睛很像,他認了。他跟我一樣叫的是姑母。」

  「喝點兒水,慢慢說。」曹欣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倒進杯子裡,又加了溫水,一時間就連空氣中都有些甜甜的氣味,推過去,曹欣柔聲道。

  這是之前嗓子不舒服,子龍兄長給自己尋來的蜂蜜,曹欣將它們裝在小瓷瓶裡,喝的很珍惜。

  丁瑚一口氣喝完,甜甜的蜜水,讓他的身體不再緊繃。

  抿抿嘴,丁瑚拿起一旁的溫水壺,又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道:「她……姑母給義母行大禮,說了從洛陽逃離的時候,義母將我抱在懷中……」

  從洛陽逃離,姑母姓袁……丁瑚心中便又加了猜測。

  「阿姊,我是袁家人嗎?」丁瑚是帶著肯定的語氣問的。定然是至親之人,才會讓人在看到自己的時候反應那麼大。才會為了自己,對義母行禮感激。

  曹欣伸手在小家伙腦袋上使勁兒揉了揉,不明白這腦子是怎麼長的?自己曾經這麼大的時候還是個傻憨憨,什麼都不懂,可他……不光有腦子,還會用!

  不過就在她准備回答的時候,袁鑒就進來,看著丁瑚道:「是,你本名為旦,是袁家人。」

  「是阿姊最喜歡的雞蛋羹的蛋嗎?」丁瑚看著他問。

  袁鑒搖搖頭,回道:「旭日東升之旦,阿母親自取的名。」

  「旦兒,我是你同父同母的嫡親兄長袁鑒。」曹欣能看出旦兒不對帶他離開,袁鑒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弟弟有多聰慧,袁鑒更是知道的。

  「我們的阿父阿母……」姑母能用逃離來形容,所以人必然是不在了……於是,丁瑚咬著唇,小聲問:「兄長,他們的仇報了嗎?」

  身為人子,他對父母一無所知,但如果仇沒報完,他是願意為他們復仇的。

  「報了!」袁鑒坐到一邊,曹欣見他也很緊張,就把瓷瓶中剩下的蜂蜜也和成蜜水推過去。袁鑒拿著蜜水對著曹欣點頭致謝之後,才捏著杯子,柔聲道:「阿父自己就給自己報了仇。」

  丁瑚沒有說話,他的心有些亂,即便再聰慧,在面臨這些的時候他的心都無法平靜。

  「他是誰?」不過丁瑚還是小聲問了出來。

  袁鑒手一顫,隨即,將杯子放到嘴邊,連喝了好幾口,才扭頭看著丁瑚,一字一頓道:「我們的阿父,姓袁名基,字士紀,官至太僕,是一個極好極好的人,對妻兒疼愛,對長輩孝順,對晚輩……照顧,對君王進忠,對族人有義……」

  袁士紀?丁瑚眨眨眼睛,扭頭看向曹欣,問:「我阿父是義父常說的那個袁家大兄?」阿姊曾說,這人是義父最為佩服敬愛之人。

  曹欣點點頭,阿父將在洛陽的事情,都寫信給她看了,知道太僕背後還有這麼多後手,曹欣那是真真的佩服,怪不得阿父這般厲害的人,會將他視為白月光,時時懷念。

  丁瑚站起來,拉著曹欣的衣袖,紅著眼睛道:「阿姊能帶我出門散散心嗎?我不想一個人待著。」

  袁鑒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起身就往外走。

  「兄長,給我一些時日,我現在不能保持穩重……」就在袁鑒出門的時候,丁瑚開口道。

  袁鑒扭頭看著他,輕聲道:「好!」

  「不管你是誰?都要記得你是阿姊的弟弟,要好好長大,養你柔弱不能自理的阿姊。」曹欣帶著他,去外面轉了轉,就在他紅著眼睛開始抽泣的時候,伸手幫他擦了眼淚,開口道:「阿姊生的愚笨,不如你聰慧,你可要好好長大,日後成為阿姊最大的靠山,不讓任何人欺負阿姊才是。」

  「我知道,我要保護姨母跟阿姊,還有阿騖。」丁瑚吸吸鼻子哽咽道。


第78章 子修大婚 曹欣:全都是酒鬼!

  曹欣伸手將丁瑚攬在懷中, 輕輕的拍著他的背,什麼都沒說,就等他自己哭夠。

  丁瑚把臉放在阿姊的肩膀上, 靜靜的哭了好一會兒, 然後起身看著曹欣肩膀的潮濕,有些不好意思的拿著小手絹去擦。

  「阿姊回頭給你多做幾個。」曹欣見他現在用的還是自己初學織布時做的手絹, 柔聲道。

  丁瑚點點頭,仔細將早就磨邊的小手絹放回自己袖中, 然後張張嘴,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自我安慰道:「我比阿騖幸福多了, 我還有兄長,有姑母、表兄弟,表姊妹……」

  阿騖什麼都沒有, 他的家人族人也都沒了……不過他們都有阿姊,有義父義母……

  曹欣看著他,見他的頭發有些凌亂, 拿過一旁的梳子,示意他坐好, 重新幫他梳好之後, 又讓人端了熱水進來, 讓他洗臉,又給他抹上奶香味十足的面脂。

  丁瑚很想說自己長大了,不再是老想讓阿姊給他擦臉的小孩子了,可他不光沒說話,反而仰著臉,聽著阿姊絮絮叨叨的說:「老天給了你這麼一張英俊非凡的容貌, 你也好好好保養才是。」

  「我家圓葫蘆絕對是世上最好看的小朋友。」曹欣給他打扮玩了之後,忍不住感慨道。

  丁瑚低頭笑了一下,附和道:「我阿姊也絕對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娘。」

  曹欣連連點頭道:「沒錯沒錯,我們都是最好看的。」

  說完之後,她也沒忍住笑了,姐弟倆兒笑做一團。

  曹欣是回來參加長兄的婚禮,結果晚上大家在一起商量婚宴如何舉行的時候,曹欣一抬頭,就看到了郭嘉戲志才等人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自己。

  曹操皺了眉頭,道:「你們這會兒過來做什麼?」自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婚事,這些外人都過來干什麼?

  「主公,大公子的婚事,咱們也想出份力。」郭嘉清清嗓子,真誠的看著曹操。

  曹操直接戳穿了他的謊言道:「昂兒婚禮,我已經跟蔡家商量好了,不大辦,到時候請你們一人喝一杯水酒便是了,沒什麼需要出力的。」

  「我可以幫主公抬酒。」戲志才急急道。

  「不需要。」曹操冷酷的表示拒絕。諷刺道:「抬酒?別到時候偷酒就不錯了。」

  「主公,屬下一直以為,我們之間是極有默契的,您怎麼能對屬下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戲志才一臉受傷的看著曹操,天知道為了等這一頓,他足足等了三載還多。

  曹操一聽他說信任就來氣,自己幾乎每個月都要給他換監視的人,才能勉強控制讓他不喝酒,好好鍛煉……這次要不是得了元化的同意,他都不打算叫他過來。

  郭嘉則是道:「主公,我幫您看著志才,保證他……」

  戲志才直接捂著他的嘴,將人拖走。

  自己好不容易求了華佗那老頭同意自己過來。要是被郭奉孝這個混蛋玩意兒害的自己沒喝成好酒,他都想原地送這玩意兒升天。

  曹操見他們走了,又看看在一邊的衛覬曹洪等人,眉頭一皺,他們就主動告辭了。

  「阿父,大兄的婚事不大辦真的好嗎?」曹欣看他們走了,扭頭問曹操。

  曹操看了眼兒子,然後道:「天子剛至許縣,又臨近年關,你蔡師傅不太想跟朝廷之人牽扯,故而簡單辦一場,回頭我跟你阿母會帶著你大兄跟……嫂嫂去施粥。」

  花銀子費功夫請客……曹操覺得太浪費了,自己如今可是對小皇帝說自己很貧窮……

  曹昂點頭道:「與其花費大量的精力財力辦婚禮,不如將印錢折成糧食,施給百姓。蔡……家女娘也是這個意思。」

  文姬是個極好的姑娘,這三年多,曹昂每每跟她多接觸一次,就覺得心動多一些,好不容易等到成婚,他現在只覺得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

  「那就在大兄成婚當日,給軍營的人添道肉菜,我再幫大兄開二十桌,請兩家親朋摯友過來熱鬧一下如何?」曹欣又問,長兄婚事簡單了,以後的弟弟們就不好操持了。在軍營操辦婚禮,也是給大兄立威。

  「三十桌。」曹操開口定了下來,自己早已不是當初無人可用的曹孟德,二十桌怎麼夠?當然……還有許多人來不了。

  曹欣點了頭。

  大圓桌三十桌,也不算少了。

  「欣兒,給阿父嘗嘗你的酒,如何?」曹操又道:「你給志才嘗過,給奉孝聞過,阿父連見都沒見過。」

  「不要!」曹欣忙搖頭,看了郭嘉戲志才的瘋狂,她可不敢賭阿父能控制住自己。

  別搞到最後,他自己把酒私藏了偷喝,畢竟以曹欣對自家阿父的了解,他做的出來這種事情。

  曹操還想再說說,見女兒態度堅定,便又跟她商量,能否勻出一些過年待客。

  曹欣就沒有再拒絕,她當時一共釀了二十多壇,想想戲志才嗜酒如命,喝一碗就醉了,所以便點了頭。

  曹昂的婚禮定在腊月初六,曹操當日收了不少禮物,但是卻沒有大開宴席,而是表示會將開宴的花銷用於施粥,足足九天。

  同時也婉拒了劉協想要參加的想法,只找他求了一副天作之合的字,然後喜滋滋道:「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子修他們定是能百年好合的。」

  劉協見他這般歡喜,想到之前聽人說曹司空掏光了積蓄給他們建了宅子,如今本錢都遠遠不夠,便不對這件事表達任何意見,畢竟自己如今住的真的很舒服,不光吃的好穿的暖,就連地龍都有。

  大婚當日,曹昂騎著高頭大馬帶著一眾曹家兒郎熱熱鬧鬧的將蔡琰接回府裡以後,確實沒有大擺宴席,而是准備了簡單的吃食,給送嫁的人。至於前來道喜的,只是奉上茶點。

  其他人看蔡邕也是樂呵呵的表示,自己也會出一部分銀子去潁陰縣、鄢陵縣、長社縣一起施粥。

  「曹司空是個務實的。」有人問楊彪,曹操這是何意,喜宴只喝了茶水,吃了點心,楊彪淡淡道。

  沒有宴席,婚禮儀式結束後,眾人便告退了。

  楊彪也准備離開的時候,卻見高順對他拱手道:「姐夫,隨我去小酌兩杯如何?」

  自從秋之後,高順將分給他的種子給了自己一些,楊彪如今看他就比從前順眼了很多,於是便點了頭。

  誰知一上馬車,他就發覺不對勁兒,妻女都在……馬車行駛的方向也不像是去高家。

  張嘴想要問,卻又想到了第一日來這裡的情形,直接閉了嘴。

  曹操從譙縣拉了二百頭豬給將士們百日已經添了菜。傍晚一輛輛馬來軍營,大家也都是喜氣洋洋的。

  楊彪下了馬車,瞪了高順一眼,然後就跟著他一起進來了。

  只是一進來,他就直接變了臉,只因為男女同處一室,便是這個廳極大,但是卻坐在一起,十人圍坐一個大圓桌,這就讓他接受不了。

  這……這這這……成何體統?

  「今日這喜宴是子安給兄長准備的,也是這孩子一片心意。」曹操坐的主桌,只有蔡邕夫婦、丁氏曹欣、袁鑒跟丁瑚,還有夏侯淵一家子。他率先站起來道:「坐坐坐,都坐……不必拘束,今日是子修文姬大婚,我今兒個高興,咱們好好喝幾杯。」

  「主公說的是。」郭嘉率先扶了自家娘子坐下,然後在她耳邊道:「酒有些烈,你的給我喝。」

  戲志才也對娘子說了同樣的話,要不是孩子小,他都打算讓他們也給自己占幾個位子。

  楊彪憋著氣看著在主桌上笑的一臉燦爛的蔡邕,眼中飛快閃過一絲鄙夷。但同樣在眾人簇擁下,落了座。

  坐下之後他就更別扭了,人跟人之間的距離不遠,自己邊上是高順……看了眼邊上的娘子旁邊也是婦人,這才閉上眼睛,勉強忍受。

  第一道菜是孟德糕。

  這次曹欣讓人在上面淋了蜂蜜,做成花形,每盤只有十塊。

  楊彪原是不准備吃的,可是聽到這是用山藥做的,就有些掙扎,然後他就看到高順輕輕轉動大桌上面的圓盤,就到了自己面前。

  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孩子眼巴巴的看著,楊彪顧不上研究這個桌子,冷著臉夾了一塊,放進嘴裡,眼神微閃……原來山藥這般好吃?

  只是來不及多加回味,沒了……

  第二道菜是全家福,聽到不管是黃豆還是山藥,都沒有多余的處理,只是簡單的蒸煮,楊彪這次就沒有猶豫。

  不過等他細品之後,剛想跟高順說一說,這山藥果真是好東西,就看到菜轉了一圈又快沒了。第二圈到自己面前只有幾顆黃豆。

  醬羊肉、紅燒羊排、紅燒肉……這些菜基本上也都是一輪游。

  曹欣原以為大家會吃的很豪放,但是沒想到每個人都是默默的夾了屬於自己的分量之後,就不多動了。

  「這是什麼味道?」楊彪吃到第六道菜,對今日的宴席已經很滿意了,但突然鼻子問道一股濃烈的香氣,忙問道。

  「酒!」高順眼睛一亮,差點兒站起來。傳聞中的絕世佳釀!

  曹操深吸一口氣,不等下人給自己斟酒,救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盅出來,然後就湊上去,品了一小口,酒液順著喉管劃入腹中,這感覺……妙不可言!

  就這一小口,就讓曹操瞬間眼睛一亮,然後猛地站起來,舉著酒杯道:「今日小兒大婚,一盅水酒敬各位,只此一杯,喝完就散了吧!天黑了,歸家吧!」

  原本他還嫌棄酒盅太小了,現在看來一點兒都不小,他們少喝一些,自己留的就更多,不愧是自己的女兒,真真是聰慧無敵。

  菜還沒上完?甚至連一半都沒有,就散席?曹欣直接驚住了。

  曹操說完,就一口燜了下,想要第二盅的時候,卻見到下人已經拿走酒壺挨個倒酒。

  「欣兒、瑚兒年紀小,阿父幫你們喝。」曹操說完直接就伸了手。

  曹欣扶著額頭,在早知如此,她就不該為了好看,給每人面前放一個酒盅。不過如今說這個已經晚了,她只能讓人繼續上菜……

  自從上了酒,整個宴席突然就變得更加熱絡了,這酒……無人不喜歡,就連夏侯淵也激動的看向曹欣,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表兄也到了年紀該成婚了,子安你不用送什麼,幾壇酒就夠了。」

  曹欣……

  喝著美酒,大家不滿的表示一小盅酒怎麼夠,最少要喝到飽。

  甚至還有抱怨酒盅小的。

  曹操在丁氏的怒視下,沒有再堅持只給大家喝一盅,就叫了曹昂帶著新婦給眾人敬酒。

  楊彪端著酒盅深吸一口氣,然後品了一口,眼睛一亮,這滋味……絕了!

  扭頭也拿過女兒面前的酒杯道:「此酒甚烈,你年紀小,阿父替你喝。」

  「如此美酒,只應天上有!」楊彪喝了自己的、女兒的,又喝了妻子的,就覺得有些飄,等下人再次添了一輪,他足足喝了六盅酒後,猛地站起來,大聲喊道。

  曹欣看到有人這就醉了,覺得酒還是上早了,應該再上幾道菜的。

  楊彪站起來先是哈哈大笑,然後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到最後指著曹操道:「曹孟德,曹孟德,你得天助,須得以百姓為重,我看著你,我在看著你!」

  「吃個玉米餅子……」此時上了一鍋亂燉,楊袁氏聽說上面一圈的都是玉米做的餅子,示意高順拿了一些塞進他嘴裡。

  楊彪狠狠咬了一口,然後看著手裡的餅子,看著曹操道:「這是個好東西,玉米,比玉還珍貴的玉米,它能活萬萬人的好東西,曹孟德,主公!你記住,我只是為了這天下百姓投的你!」


第79章 孔融謀劃 曹欣:原來阿母也喜歡喝酒呀……

  曹操衝他揚揚酒杯, 這聲主公聽得他的心有些舒爽的同時,也有些酸楚。

  若是當今是漢武那般有雄才大略之人,誰想走這條路?

  他曹孟德也不是天生的反賊, 他真的想過匡扶漢室,成就明君賢臣的佳話。

  哪怕孩子當初做了那樣的夢?可他也曾做過努力, 但是……就是扶不起來呀!

  靈帝殘暴, 少帝懦弱,當今……就是個傻子……

  曹操實在不想委屈自己臣服這麼一個自己根本瞧不上的皇帝。

  即便是腦子不夠聰慧,但是笨鳥先飛的道理,女兒三四歲就懂,他如今了還不明白?

  一味想要享受, 根本就是昏君的品性。

  朝堂上, 不管是曾經的董卓,還是後來的何進、王允,如今的董承……又有誰值得他曹孟德來信任跟投靠?他們誰也不配!

  曹操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

  想到這裡,他有些惆悵,正准備繼續一口悶了手上酒盅裡的酒,就看到自己面前突然多了一碗羊湯。

  扭頭一看是阿姊跟女兒認真擔心的眼神,於是……端起湯碗一飲而盡。

  見他喝了一碗羊湯, 還吃了不少東西,曹欣跟丁氏這才沒有說什麼。

  男人們跟酒瘋子一樣,瘋狂的搶酒喝, 不多時,有人舉杯作詩,有人說要打拳,有人開始拿沉默流淚,也有人直接倒頭就睡……

  丁氏嫌棄的皺了眉頭, 她沒想到這些人都沒喝多少,就能醉成這樣?

  只留了伺候的人,就招呼沒有飲酒的女眷孩子去隔壁繼續吃她們的。孩子准備了這麼多的美食,憑什麼不吃?

  「這酒究竟是什麼滋味?」蔡文姬看著連阿父都已經喝迷糊跟人在那裡勾肩搭背唱小曲兒,好奇問。她從未見過阿父這般模樣,也從未見過這般混亂的場景。所以這酒還怎麼敬?

  曹昂眼眸微閃,小聲道:「妹妹給我們送了壺,說是做交杯酒喝。」

  禮已成,他們已是夫妻,蔡文姬低著頭,紅著臉沒有再問。

  曹昂看著面前的情況,也不再需要他們敬酒,扭頭看著自己嬌美的新娘,伸手抓了對方的手……

  「大公子!」琴走進來躬身道。

  曹昂的手猛地一縮,卻聽對方過來傳話,說是夜深了,主母讓他跟新婦回去歇息。

  琴說完,頭也不回就走了,看到她比以往更快的速度,曹昂知道對方方才看見了。

  扭頭再次看向自己的新婦,重新伸手道:「我家新婦,可要隨我回府?」

  「派人跟著好生護送。」丁氏聽到他們回去了,便開口道。

  雖說如今許縣這地界兒,沒人敢對曹家人做什麼,可丁氏還是覺得萬事需謹慎,畢竟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大公子帶了護衛,他是個謹慎之人。」琴低聲道:「您也可以放心了,新婦是極好極好的人。」

  丁氏沒有說話,她舉起酒杯對著一眾女人道:「咱們也喝一杯。」

  曹欣安排好幾個姑娘跟孩子們的住處之後回來,就看到自家阿母站在桌子上道:「我家欣兒哪裡比男兒差了?」

  「就是,就是,雖說女娘不如男?都是屁話!我家那個蠢蛋,帳都算不明白,真真的蠢笨的厲害。」袁三娘拿著酒壺邊喝邊嚷嚷。

  而楊袁氏則是抱著邊上荀夫人在一起唱曲,時而激昂,時而柔美,又時而尖銳……

  ……

  次日一早,女人們醒來的時候,都在一個帳中,丁氏揉揉頭,琴便遞上了一碗豆芽湯。

  冬季可以吃的蔬菜不多,豆芽原本是昨天准備做下酒菜的食材,結果……今早上就都是醒酒湯了。

  清淡可口熱乎乎的豆芽湯下肚,丁氏剛想說話,突然就想起自己昨日酒後的瘋狂。

  「我們這是……」袁三娘此時也醒來,皺著眉頭看著周圍的情況,有些回不過神來。

  ……

  一夜醒來,昨日沒吃完的菜繼續熱熱充作早飯吃,所有人都很安靜,就算楊彪一口氣吃了五個玉米餅夾肉菜,始終都沒抬頭。

  酒品好的會想要調侃酒品差的,只是喝了這等美酒,從前喝的那些似乎都變得寡淡無味起來。雖然酒後儀態不美,可那麼好的酒,沒人不想品嘗第二口。

  所以吃完早飯之後,就已經重新整理好了情緒,准備圍著曹操想要討要。

  曹操這會兒怎麼會願意?

  女兒說這酒越放越醇,便是來年給她專門種了高粱來釀酒,剩下的未必都能夠自己吃……

  不過曹操還沒開口,丁氏就對曹操道:「開壇便不能放了,孩子已經讓人裝好了,分給大家。仁兒他們不能過來參加婚禮,也該送些過去,給他們品品。」

  曹操瞬間僵硬,郭嘉等人便連連道謝。

  郭嘉昨日喝到心心念念了三年多的好酒,簡直恨不能醉死在酒缸裡,從前光是聞味就讓他渴望了這麼久,如今喝到了,可是酒醒之後就更難過了,畢竟好酒不常有。

  但是夫人說的話,讓他瞬間眼睛一亮,看著曹操道:「女公子真真是隨了主公,豪邁大方。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得女如此,讓我等甚是羨慕。」

  曹操淡淡看他一眼,然後道:「便是如此誇我兒,也不能多給你一壺,畢竟你的身體並不適合喝酒。」

  郭嘉嘴一抽,立馬道:「戲才的身體才差,主公把他那壺給我可好?」

  「郭奉孝,你的混蛋玩意兒,華佗先生已經說了,少量飲酒沒問題,我一日抿一口不行嗎?我這兩年養的多好?」戲志才聞言直接怒了,一腳就踹道郭嘉的後腿上,氣呼呼道。

  郭嘉扭頭就想跟他打一場,當初用美酒把自己勾引來,結果過了三年多自己才嘗到,難道不該補償?

  「主公!」賈詡站出來,突然從懷中拿出一個厚厚的冊子,雙手奉上道:「小沛地處豫州徐州中間,我軍從豫州去徐州甚為不便,屬下有六策,可為主公謀得小沛,主公且看。」

  楊彪猛地站起來,心道這樣可……不好,可是聽著他們說棉花玉米運輸確實因為小沛不屬於主公,很是不便……就沒有吭聲。

  「西域長史府、涼州一代種棉花可增產,品質更好,可惜了。」馬騰跟主公無仇怨……說到這裡,戲志才還嘆了口氣。

  郭嘉也顧不上跟戲志才的私人恩怨,跟著道:「蜀州也很適合種玉米……不,荊州也很合適……很多地方都合適……」可惜都不是主公的地方,不過如今小皇帝在許昌,他們也不是不能借小皇帝的名義來謀求這些?

  「主公,小沛必謀!」楊彪突然開口道:「屬下也有一策!」

  不道義就不道義,豫州適合種玉米,徐州適合種棉花,小沛的百姓難道不是百姓?至於劉玄德?楊彪表示此人他也不認識。

  曹操揚眉看著他,沒想到楊彪這麼快就給自己出謀劃策,於是就叫了他跟賈詡一同出去別的帳中商討。

  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郭嘉清楚的看到他們一人懷中竟然抱了兩瓶酒,瞬間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楊彪主動退出朝堂,如今的太傅是孔融,沒錯就是曹欣知道的那個四歲讓梨的孔融,他是孔子的十九世孫,也是曹操給皇上安排的師傅。

  孔融才氣自然是天下皆知,曹操給皇上訓了這樣的的師傅,就是任何人都說不出反對的話。

  孔融原是楊彪阿父征召的,後來因為不服董卓,也多虧了他偉大的祖宗,才能讓董卓強忍怒火,沒有殺人,而是將他打發到青州北海。

  而後被推薦成了青州刺史,年初的時候,袁紹之子原譚攻打北海,俘虜了孔融的妻兒,孔融被迫逃亡,幸好曹操征召,讓他才能重回中央。

  孔融到了皇上身邊以後,一開始還認真給皇上教授知識,雖然皇上並不好學,但他很有信心,祖宗孔子都說過有教無類,他深信自己絕對可以教出一個賢良的君主。

  至於曹操,孔融很不喜歡,即使是他讓自己回來的,孔融依舊不喜歡,因此就想著聯合朝中之人,看看應該怎麼對付曹操。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楊彪,楊彪曾經力往狂瀾,維護皇室,皇上對於他如今的離開還是很遺憾的。

  可是楊彪現在閉門不出,孔融就派了人監視,結果今日就給他發覺不對。

  大早上的,楊彪跟家人從外面回來,完全不像是體弱的樣子。

  「昨夜難眠,早上帶著妻兒一同去看日出了。」孔融在楊彪回來的時候,直接就上門了,一見就問他從何而來。楊彪垂著眸子說完,就說要去更衣。

  孔融想到他微微凌亂的頭發,再想想他身上的酒氣,心中一探,只以為他是郁氣難出,所以借機發泄去了。

  「太尉,皇上……」孔融等楊彪回來,小聲道。

  楊彪眉頭一皺,忙問:「陛下如何?」小皇帝又想什麼么蛾子?鬧騰啥鬧騰,也不想想自己的是如何的處境?

  「陛下自來了許縣,心中多有不暢。」孔融小聲道:「曹孟德跋扈,如今我們如同粘板的魚肉,被他圈在一起,這日後……可如何是好,太尉大人?」

  楊彪心想這話問的他能如何回答?他現在已經認主了不是嗎?

  如果說從前還盼著皇上聰慧能干一些,現在他更希望,皇帝不要再做改變,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許是這一生還能順足……

  「朝堂之事,老夫已無能為力。」楊彪自嘲一笑:「當初,老夫極力反對遷都,可又有誰聽老夫的?」

  直接往人家鍋裡跑,自己拉都拉不住,楊彪一想到小皇帝的騷操作,就覺得無語。

  孔融一頓,還想說什麼,楊彪就直接叫了送客。

  從楊家出來,孔融有些煩躁的在街上晃悠,他知道現在很難,但是他有信心,曹軍的主心骨是曹孟德,如果曹孟德跟董卓一樣沒了,如今的局勢未必不能改變。

  可如何除了曹孟德?

  孔融一時之間還摸得到頭腦。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正煩躁的想著,孔融突然在鬧市區聽到了一個讀書的聲音,定眼一看,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在一個書畫攤前讀書。

  少年長像俊美,他在鬧市之中專心讀書的樣子讓孔融很觸動。

  孔融走到攤子面前,上面的字畫雖有些稚嫩,但是很有章法,孔融看到少年讀書讀的認真,起了愛才的心意。

  正想跟他說話,突然一個皮膚略黑的英氣少年跑過來,焦急道:「平叔,快些回去,你那表叔又來了。」

  少年聞言握著書的手一緊,猛地站起來,就對邊上賣木雕的男人道:「李叔,幫我看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說罷就道:「阿蘇,走!」

  「平叔,姨母生的貌美,那些人總是打她主意,不若……不若……尋一媒人……」阿蘇邊走邊焦急道。

  少年臉色有些安然,低聲道:「如今我何家勢弱,又有什麼人能護住阿母?」

  孔融原是好奇,突然聽到這句話,眼睛瞬間一亮,他覺得自己想到辦法了。

  董卓呂布結仇是因為一個女子,曹操也並非什麼君子……不是嗎?


第80章 大型相親宴 曹欣:盲聾啞婚要不得。……

  孔融對曹操是有幾分了解的, 此人對女色也並不忌諱。美人計……可行度很高。

  當然他只是從這兩個少年這裡得了靈感,並非對一個有這麼大孩子的婦人有什麼想法。再美貌,已經有這麼大的孩子, 又能好看到哪裡?

  曾經年少時,他也覺得自家阿母是人世間門最美的人。畢竟孩童都會覺得自家阿母最好看,所以看著少年無比較急的表達對母親的關心, 孔融只是會心一笑。

  孔融停下腳步, 拐彎往自己家裡走, 他要想想如何落實自己的計謀。

  一想到曹操這樣的梟雄,也會敗在自己的計謀裡,孔融心中很是激動。

  沒有曹操,就可以借由皇上的名義收編他的勢力, 未來未必不能重振漢室!

  但是美人計這個人選很難選,孔融覺得自己要好好謀劃謀劃,如何找出一個能讓曹操心動的女子……

  「曹孟德此人雖然在女色上不忌諱,但並不喜歡……少女。」董承皺眉開始思索,好一會兒又道:「他不碰倡戶女,他家中舞姬也不養。往日去別家吃宴, 也從不碰那些年幼的舞姬。」

  「不對,不是說他很寵愛的一個妾氏就是倡戶女嗎?」孔融對於曹操情況, 專門讓人打聽過,所以疑惑問。

  董承嘆口氣道:「曹操年少時對此事並無忌諱,後來重返洛陽之後, 突然就不再……等等, 他自從有了這個妾氏之後,就……想辦法好好查查這個卞氏……她年紀應該不少了,還能受寵生子, 想來定是掌握了曹孟德許多愛好的婦人。」

  曹操二十來歲的時候,可是歡場的常客,對於這些事情並不忌諱,去做客從不抗拒陪酒的侍女跟舞姬。

  但是等重返洛陽之後,突然就不喜歡了,去做客還經常那個丁家的義子出門,對女色似乎突然不上心,出門說的最多的就是正妻跟嫡女。

  孔融點點頭,此事刻不容緩。可卻不能焦急,要更謹慎一些。

  只是……

  「那卞氏人在陳留,我們如何去打聽?」對此孔融就有些惱火,皇帝遷都至此之後,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不那麼自由了,一個弄不好,引了曹孟德厭煩,後果都是就不是他們能承擔的。

  董承深吸一口氣,輕聲道:「此事我來辦,孔太傅你現在先……好好謀求皇上信任。」

  皇帝自從來了許縣,就更加的懶散起來。董承聯系了自己的女兒董貴人,但卻得知皇上最近甚少見她,宮中最得寵的現在是皇後伏氏。

  董承想到伏氏僅是清秀的臉,再想想自家女兒的花容月貌,撇撇嘴,覺得小皇帝不就是聽說曹孟德重正妻,所以小皇帝這是刻意表現給曹孟德看的,真真是無能。

  只是,經過董承想著此次遷都的理由,就明白了皇上的在意也很重要。必須贏得皇上的看重,才能獲得更多的權勢。

  孔融對於給皇帝做太傅,心中很是無奈,畢竟小皇帝並不算一個好學生,他自幼學習的東西根本不適合小皇帝,且小皇帝不喜歡學習。

  孔融其實不是很明白,都已經如此處境了,皇上為何還不想好好學習?

  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孔融揉揉頭跟董承又交談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從董家離開,路過鬧市的時候,孔融剛好看到了,楊袁氏正在布莊門口,剛想上前打招呼,就看到從布莊裡走出來的楊薇。

  楊薇繼承了父母的好容貌,這小半年日子過得極為順心,比起之前過瘦跟滄桑,加上曹軍這邊有良醫,如今養的更好了。已過及笄之年的她,美好的恍若一副美人畫,一顰一笑都讓人心醉。

  「阿母,我這一身如何?」楊薇看到母親,就好歡喜道。

  沒有姑娘家不愛華衣美食,可是阿父阿母為了保護她,加上活著不易,從前恨不能怎麼難看怎麼打扮,可如今……蔡家阿姊說,女兒家打扮不打扮都是自己的事情,高興就好。且花的還是自己賺的銀錢。

  楊袁氏點點頭,余光注意到路人看過來,就招呼女兒上馬車。

  最近她正在跟夫君討論女兒的婚事,之前太過動蕩,就怕一不小心選的女婿出什麼意外。可如今,現在算得上安穩下來了,孩子不能再耽擱了。

  「孔文舉!」楊彪一開始還不知道孔融總來自己家裡做什麼,只是在他有意無意提及自家女兒的時候,變了臉,直接拿了掛在牆上的配件要傻了孔融:「孔文舉,你個老不休,都是做祖父的年紀,竟敢肖想……肖想……你混蛋!我要殺了你!」

  孔融見狀才知道楊彪誤會自己了。

  想要解釋,楊彪卻已經紅了眼睛,仿佛不殺他不罷休的模樣。

  孔融邊躲邊道:「太尉,您誤會了……誤會了……」

  楊彪現在根本聽不進去,如果不是被人抱著,他的劍有可能就真的刺中孔融。

  「真的是誤會,我怎麼敢肖想太尉愛女?」孔融借機連忙道:「真的不是我。必然是比我尊貴又有權勢之人。」

  有些話不好明說,孔融相信依仗楊彪對漢室的忠心,一個女兒而已,定會同意。只是還不等他說個不明白,跟楊彪兩人仔細商量的,卻未曾想他有這樣的誤會?

  楊彪聞言,眼神微變,也不想他說出更可怕的話,直接讓人將他扔了出去,然後忙去找曹操商量對策。

  「他瘋了?」身為楊彪之女,便是連皇後都做得。他並沒有想到孔融會把主意打在曹操身上,有權勢的人他只能想到皇帝。

  如今看孔融的意思,還想讓薇兒入宮?入宮做什麼?當個嬪妃?意義何在?

  楊彪從前即使心在漢室,在朝堂,都從未想過要將女兒嫁給皇上。更何況現在?他已經認了曹操為主公?

  氣呼呼的趕走孔融,楊彪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去找了曹操。

  「我就這麼一個小閨女,前頭幾個……」孩子不是在西遷路上沒了,就是後來被婆家苛待餓死了,還有一個走的時候還懷著孩子……

  楊彪覺得曹操會理解自己,畢竟在見過健康的曹欣之後,楊彪怎麼會不明白曹操不想讓女兒嫁給皇上?說到這裡,曹操就對孔融充滿了怨氣。

  曹操看了能把楊彪氣的滿口全是對孔融的憤恨,安撫一番之後,對他保證不會讓他家女兒入宮。

  送走楊彪,扭頭去內室問正在幫自己收拾東西的丁氏,楊家女很是出眾?

  丁氏回憶一番,然後點頭道:「是個通透明理的好孩子,長得也是格外出眾。」身為女娘,能夠跟父母同席不扭捏,可見是被家人真心疼愛的孩子。

  曹操摸著短須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對丁氏道:「你想想看誰家兒郎適齡又未有婚配,整理一份名單出來,我讓人拿給文先去挑。」

  等他挑好了自己再做媒,不就行了?

  丁氏點點頭,對這些是她很是了解,甚至不用打聽,就列了長長的單子。

  曹操一一看過,就看到第一個名字:曹休,表情瞬間門就有些不好。接下來又看到夏侯家的幾個,臉色就更難看了……

  曹休,曹文烈,這可是自家老大難,之前給子修跟文姬定親的時候,已經跟他相看了,但是這倒霉孩子提了一大堆的要求,其中有一條就是天姿國色,才華橫溢,還不能嫌棄他……

  曹操當時就會暴揍了他一頓,卻被他抱著哭訴,他害怕找一個不跟他一條心的娘子,害怕對方不喜歡她,害怕……

  無法,曹操看著自己養大的孩子哭的傷心,甚至還哽咽的說,出嫁的生母想讓他娶繼妹,說他難過……說他只想自己的婚事沒有算計……只能一口答應下來,不會勉強他。

  甚至還在族裡寫信追問的時候,將曹休護住,表示都是自己有別的想法。

  雖然惹了族老追問跟勸解,但是曹操覺得娶妻本就是要自己甘願,自己當初不就是想娶阿姊,才會有欣兒這般可愛孝順的孩子?

  可如今子修已經成婚,文烈比他還大一歲,曹操覺得不能再等了,有好的第一個要考慮的就是文烈。

  對了,還有曹仁,這孩子剛成婚不到半載娘子就沒了,還是回娘家的時候沒的,如今聽說他的老丈人,還想把此女嫁過來,曹操聽丁氏吐槽過,所以也決定插個手。

  楊彪找曹操訴苦問策,主要就是想得曹操的支持,沒想到卻收到厚厚的一摞名單,瞬間門就傻了眼。

  「夫人有心了。」楊袁氏聽到來人傳話,看了名單就忍不住感慨。

  這是曹軍這邊適齡卻尚未婚配的大部分名單,曹家、丁家、夏侯家,甚至還有荀家、郭家、陳家的兒郎……

  且基本都稱得上是年少有為之輩。名冊上不光寫了他們的名字,還描述了樣貌,以及家庭情況。

  「怎麼又這麼多年紀不小的?」楊彪很是不理解,這麼多人不成婚,他們家裡都不擔心嗎?

  楊袁氏看這名單,低聲道:「三妹跟我說,華師傅曾有言,女子身子未長成不易生產,否則易早亡。男子也不能過早失了陽氣,百姓無法……但……」

  但他們這樣的人家,已經知道早婚不好,推個兩三年,也都是為了孩子好。

  楊彪眉頭一松,看著名單,直接指著第一位筆墨用的最多的曹休道:「你去派人打探一下,此子品性如何?」

  「主公既然把他寫在第一位,必然是最在意。」楊彪覺得曹操不至於在這種事情上坑自己,沒看蔡邕嫁女嫁的多高興?曹休沒有父母,養在主公身邊,跟親生子也不差什麼的。

  楊袁氏原以為相公不會考慮曹家人,但他既然說了,自然就去打探了。

  「我家女兒也適婚呀?」隨後,當曹操無意中炫耀丁氏周全的時候,荀攸、陳宮等人就都看向他。

  曹操一頓,開口道:「要不,把名單也給你們一份?自己挑?」

  他不想做媒,太糟心了。自己家孩子自己操心去……曹文烈自己都管不過來。

  「那還不如自己相看呢!」曹欣聽著阿父回來說文烈兄長如何受歡迎的時候,小聲道。

  盲聾啞婚,連對方長相都不知道,就要成婚生子,多可憐呀?

  好歹婚前看一眼,成婚前多幾分了解。

  曹操摸摸自己的短須,沒覺得多看幾眼,有啥必要?人的好壞,但卻不是見幾面就能看出來的。

  「比武、春耕、秋收……都是相看的好時候。」丁氏看自家孩子滿臉的困惑,便直接道。

  曹欣聽到阿母說的話,便高興道:「對呀對呀,多看看多些了解也好。」

  曹操雖然覺得沒太多必要,可是妻女都覺得好,他便沒有反對,反正又不是什麼大事兒。

  至於擔心他們靠聯姻結黨營私,曹操很自信的表示,自己完全不擔心,畢竟順他者昌逆他者亡的人生信條不會改變。

  只是令曹操沒想到的是,自己只是提了提,大家似乎都很高興。

  就是原本覺得此事不妥的楊彪,也想到了這兩日有些郁郁寡歡的女兒,不再吭聲。身邊就剩這麼一個孩子,總是盼著她能過得如意的。

  「自己選?」楊薇疑惑的看著阿父。

  她其實對成婚並沒有什麼想法,曾經她確實想過,想過自己要嫁的是什麼樣的男子……

  可是現在蔡家阿姊成婚前,把自己原本身上的好幾個要做的事情都分給了自己,她這才發現,女娘原來可以這麼能干。

  突然她就不是很想嫁人了,她如今有自己的俸銀,雖然不多,但是夠她生活,甚至她還能用自己賺的銀錢父母買東西,可以隨意卻選擇自己想要的物件,她很滿足。

  「主公有句話說得對,日子是你自己過的,阿父阿母都想你未來的生活能如意。」楊彪的心情很是復雜,看著女兒嘆息道。

  楊袁氏也笑著看著女兒道:「去看看,許是不錯的人,會支持你日後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你姨母不是說,許多嫡妻都出來做事了?」

  一方面,多年的理念讓他不是很喜歡這種特立獨行,一方面看到蔡邕提及女兒的驕傲跟自豪,以及主公對兒媳的誇獎……讓他覺得女兒去選擇自己想過的人生,自己只要把控好,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楊薇很是震撼阿父阿母此刻說的話,她知道阿父其實不喜歡她拋頭露面,但是卻因為自己喜歡,沒有阻止。

  如今阿父又能說出讓自己選婿的話,她真的很感動,加上阿母說的也有可能,自己可以在婚前跟對方說好,那樣的婚姻……想到蔡家阿姊婚後臉上不減的笑容,楊薇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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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聖旨』賜婚 曹欣:套麻袋,揍他!……

  「但凡有心愛表姊妹、表兄弟者, 愛重侍女者,心儀對像者……皆不可參與,兩姓聯姻, 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ヾ。聯姻非結仇,不誠者勿入!」

  楊薇拿著這封請帖, 突然便有了期待。

  少女們便是比往日多了些自由,可也都沒想過自己的婚事可以由自己來決定, 都就忍不住心動跟歡喜。

  另有人收到請帖, 心裡有些不對勁兒, 他們並不覺得喜愛幾個侍女舞姬是什麼大事兒……但是此信是司空府送來的, 想想曹孟德那張不威而怒的臉, 瞬間就有些心虛。

  真心想要聯姻之人, 自然也會將身邊人打發個干淨, 以防婚事受阻。

  曹操根本沒管,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唯一在意的曹休這次相親不成功,他就打算直接包辦了。

  但是曹欣關注呀!她還讓陳宮去核實參加相親宴的人的真實品性。

  陳宮看著女公子充滿期待的眼神, 點完頭,出門就找了對此事頗為關注的楊彪。

  「女兒家總得考慮的更為周祥一些, 太尉您一定也想給尋一個品行兼優的女婿能護著令愛一生不是嗎?」陳宮對楊彪其實是有意見的,他總覺得楊太尉看女公子的眼神不是很好, 所以這些繁瑣的小事兒就交給他了。

  楊彪無法拒絕,畢竟事關女兒的終身。

  找完楊彪, 陳宮又用了半壺酒換了郭嘉來幫忙。

  為了酒,郭嘉對著自家夫人伏小做低了好幾日,才得了對方應允。

  於是沒過幾日, 曹欣就又劃去了原本相親宴上的幾人。

  第一次相親宴,一共三十多名少男少女參加,宴會由蔡文姬安排。

  有文比跟武比,有寫詩作畫、有投壺、還有馬術、比武,以及猜謎解題……一人還有一個獨屬自己的小花,最後會在自己的小花上寫下感興趣的男女的衣服樣貌。

  兩兩相合者,以後就是兩個家庭自己的事情。未能相合,只是獨屬自己的良緣未到,不得心生仇怨。

  長輩們完全不參與……

  自己給自己選未來的娘子/夫君,這個行為本身就對年輕人很具有誘惑性,就連原本不怎麼感興趣,被強制參與的曹休也沒那麼抗拒了。

  蔡文姬如今婚後的過得很甜蜜,對於接手這個『賞梅宴』,很是自信。

  曹昂看著她滿臉的雀躍,便笑道:「幸虧咱們定的早。」否則要被這麼選來選去,婚事哪有這般順暢?

  「我們的緣分跟他們不同。」蔡文姬有些雀躍道。

  曹昂伸手拍拍她的肩膀,柔聲道:「我只與你有緣。」

  蔡文姬臉上不由自主的揚起笑意,不管是婚前還是婚後,她都能感受到對方的真誠,姑舅也說到做到,不管後宅之事,讓她直覺滿心愉悅。

  雖說是賞梅宴,但基本沒有什麼梅花可賞,但大家都是年輕人,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論古今辨時政,加上一輪接一輪的比賽,以及自助的烤肉活動,倒都玩的很盡興。

  賈詡跟在曹操身後,瞥了一眼,看到曹休主動給楊家姑娘送了一大把烤的噴香的羊肉串,臉上帶著傻笑,便笑道:「看來文烈喜事將近了。」

  曹操轉過身,不在意道:「蠢貨一個,這麼大年紀了,還不想成婚,這次壓也得把他壓入堂。只是子孝人在洛陽,不能回來相看,倒是可惜。」

  「還有春耕、夏播、秋收……」賈詡笑道:「總不會太遠。」

  曹操想想也是,只讓人吩咐下去,莫要起了爭執。賈詡看情況差不多了,便告辭離開,去搞事情。

  「接下來,我們要讓曹孟德奉天子已討不臣之人。」小皇帝聽說曹操這邊要舉行什麼『賞梅宴』,很是好奇,正准備過去看看,就被突然過來的賈詡偷偷攔住他,獻策道。

  劉協好奇問:「誰不臣?」

  「南陽張繡、漢中張魯、揚州袁術!還有……小沛劉備!」賈詡低聲道。離得太近,影響種地,必須都除了。

  劉協皺眉問:「為何?」

  賈詡早已經准備好了言辭,環顧四周,小聲道:「他們離的最近,可天子征召,卻未能派遣一兵一卒。不臣者當除之!」

  「陛下,如果當初各路諸侯全部派兵入長安,陛下如今的勢力必然不容小視,可他們偏偏個個有私心,當然曹孟德也有,陛下不可全然信他。可陛下,明面上僅他一人聽召,既如此也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何為天子之威了。」賈詡帶著不平,憤憤道。

  劉協想了一會兒,覺得很有道理,但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服曹操,且……曹操會聽他的嗎?

  「陛下,曹孟德不聽也得聽。」賈詡心中盤算一番之後,覺得早些將小沛拿回來,今年還能種一茬子玉米,於是咬牙道:「曹孟德要靠陛下壯大自己,陛下何不將他當做手中的刀。」

  「讓他曹孟德用陛下的名義為除盡不臣者,天下百姓必將知道陛下猶在,漢室猶在!曹孟德今年四十有一,陛下不過十五歲,連年征戰,身體必將有損,便是陛下在等十年不過二十五,十年之後,曹孟德已老邁,而陛下正年壯。」說到這裡,賈詡還有些激動,帶著雀躍道:「臣願為會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劉協咬著唇,思索了一會兒道:「朕想再問問太尉跟太傅,還有董將軍。」

  「楊太尉之妻乃袁家嫡出,袁本初、袁公路皆是其弟,楊太尉便是對陛下忠心不變,怎會說出讓陛下攻打袁本初袁公路之言?」賈詡垂著眉頭道。

  劉協閉上眼睛,他信任楊太尉,可是賈愛卿說的在理。至於孔太傅?不用說他也知道,孔太傅跟袁本初有大仇,必將會贊同這樣的決定。而董承?想到後院嬌弱的董貴人,劉協也覺得完全靠不上。他們父女光有野心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能力,不堪重用!

  「賈愛卿,你說曹……愛卿會聽我的話嗎?」劉協突然睜開眼睛,他發現自己能信的人不錯,於是道:「你會投他棄朕嗎?」

  「臣對天啟示,此生必將支持真龍天子,若有違背,必將萬死!」賈詡跪地起誓,在他看來主公必然才是真的真龍,是救世之主,否則上蒼為何會給他這樣的機緣?

  劉協忙扶了他起身,感動道:「賈愛卿,朕信你。」

  賈詡一點兒都沒有忽悠皇帝的愧疚感,而是小聲道:「陛下,臣有一策,可以看出楊太尉是否忠心。」

  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賈詡知道,曹揚兩家的婚事妥了。既然已經定下了,就用這樁婚事幫楊太尉向小皇帝投投誠。

  「你說。」劉協瞬間有了精神。

  卻聽賈詡繼續道:「曹孟德有一義子,父早亡,母改嫁,至今未婚,甚是英武。太尉有一女,似乎要跟孔家聯姻。可陛下,孔太傅是陛下的人,楊太尉亦是忠心陛下之人,如此聯姻意義何在。不若您問太傅,若是忠心,就將其女嫁於曹孟德義子,此為美人計。」

  劉協皺眉,一個無父無母之人,便是曹孟德義女也不算有根基,哪裡能配太尉愛女?且他之前隱約聽孔太傅似乎說過此女甚是動人。

  「孔太傅說楊家女……甚是美麗動人。」劉協有些不舍道。

  「陛下,美人常有,可美人計卻不是人人能能用得的。」賈詡眼中閃過不喜,低聲勸道。

  見了主公愛重妻女,見了曹軍這邊夫妻大都恩愛和睦,孩子聰慧機敏。

  上行下效之下,不過半年,賈詡一開始也不過是隨波逐流,但是慢慢的,他突然發覺女兒的聰慧不亞於兒子,且更為孝順。

  便對於靠著女人發家之人充滿了厭惡,畢竟用高夫人的話說,只有無能的男人才會靠女人上位。

  劉協掙扎一番之後,到底還是點了頭,不過他讓賈詡去勸說楊彪。

  相親宴的選擇都是秘密的,只有互選成功之人才會得知。原本楊彪已經得知女兒跟曹休互選了對方,眼瞧著此事已定,突然就對原本看著還頗為順眼的曹休生了不喜。

  可賈詡過來低聲道:「孔融小兒,在小皇帝面前提及令愛美貌。」

  楊彪聞言臉色瞬變,剛要暴怒卻被賈詡拉住了。

  「我方才跟隨主公看到侄女與曹文烈之間頗為緣分,便當即給皇帝獻策,讓太尉將愛女下嫁曹文烈,做美人計安插在主公身邊,畢竟主公對文烈視為親子。」賈詡跟著道:「陛下必會詢問太尉,太尉可要想好如何回話。」

  楊彪深吸一口氣,拱拱手道:「多謝!」想到孔融之前作為,楊彪信了賈詡的話。

  而此時,賞梅宴的名單才傳了出來,聽到賞梅宴中有楊家女,孔融頓覺不好,也跟著進了宮。

  「為大漢、為陛下,老臣死不足惜,有什麼是不情願的,可……太傅豈會不知他曹孟德重嫡出,便是生了三子的妾氏,手上也未有半分權柄?」楊彪聽到傳召,覲見皇上之後,剛好聽到孔融對皇上提議,讓女兒去做曹操的妾氏……瞬間恨不能咬死孔融,但是到底忍住了,跪在地上厲聲道。

  孔融一頓,楊太尉繼續道:「若是此計又用,便是舍了一個女兒,臣也必不會皺一個眉頭。可明知此計不可行,那曹孟德極為愛重其嫡出之女,怎會納一個跟他愛女年歲相當的女子?且我楊彪雖說無能,但自認楊家堪比丁家,曹孟德與其妻乃自幼的情分,如何會納一個貴女,讓其難堪?」

  「孔太傅可知曹家後宅十數名妾氏,可有一名出身權貴?」楊彪說到這裡直接質問孔融。

  孔融答不上來,這些日子他們確實在研究曹操後宅,可是真的如楊彪所言,除了正室,沒有一個出身貴重的,也正因為如此,孔融才更覺得一個貴女能夠讓他動容。

  「正是因為如此,才……」孔融避過楊彪的眼神,小聲道。

  「才什麼?」楊彪猛地拔高了聲音,厲聲道:「依照曹孟德如今的地位,要什麼女人沒有?若非真的在意嫡妻,怎會如此?」

  說到這裡楊彪就對劉協道:「陛下,如果為了大漢,需要臣獻女,臣絕不推辭。但是!明知不可為,明知送過去只會讓臣,讓臣女受辱,臣絕不受辱!」

  「太尉莫氣,快快平身,太傅你也莫在多言。對了,聽聞曹操有一義子,極為看重,不但養在膝下視若親生,還讓其妻撫養長大,可有此事?」劉協看到太尉氣的眼都紅了,突然開口問。

  孔融皺眉思索之後,點頭道:「卻有此事。」

  「好像有。」楊彪的心落了下來,有些不甘的瞪著孔融。

  劉協深吸一口氣,然後看著楊彪道:「不若將令愛嫁與曹休?」

  楊彪站在那裡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跪下帶著顫音領命。

  劉協見狀長出一口氣,越想越越覺得這個計謀可行,雖然有些可惜,楊家女的花容月貌配一個出身這般低的莽夫,但賈愛卿說得對,美人常有,這樣的機會不常有。

  楊彪離開的時候,冷冷的看了眼企圖跟自己說話的孔融,諷刺道:「孔太傅慣會躲在女人裙下求生,真真是鼠輩也!吾羞於你同朝為官。」

  孔融也惱了,都是為了大漢江山,只是雖然楊彪現在養病,大都不上朝,但是朝中勢力不小,於是只能拱手道:「我問心無愧!」

  楊彪卻看也不想看他一眼,扭頭就走。

  回到府裡,楊彪還氣的不行,他猜想過孔文舉會想讓自己的女兒入後宮,借著自己的權勢,日後好扶持下一任皇帝,但沒想到他的主意用在想讓女兒去做主公的小妾上面。

  妾氏是什麼?

  自家女兒在他孔文舉心中只堪為妾?他這是羞辱誰呢?

  當楊彪把消息傳給曹操的時候,曹操都給氣笑了,在他身上使美人計?太看不起他了!

  「義父,孔文舉欺人太甚,咱們……」曹休正好在家裡,聽聞此事,臉色瞬變,很是不滿道。

  曹操瞪了他一眼道:「不是不想成婚,不是不想被人束縛,不是不想……」

  「義父,兒錯了。」曹休直接跪下來認慫。

  子修娶妻之後,肉眼可見的嘚瑟,曹休原本並沒覺得有什麼,不過相親宴上看到那個小女娘紅著臉問他怎麼看待女娘嫁人後還出門做事的事情,突然就覺得挺好。

  也是昨夜盤點,他才知道那姑娘竟是太尉之女,雖然他們互選了彼此,可他心裡還是有些擔憂的,原想厚著臉皮找義父支個招,卻不曾想會聽到這樣的事情,瞬間就怒了。

  曹操見狀也沒多說什麼。

  倒是曹欣很是嘆息,自幼大家都學過『融四歲,能讓梨』,可誰曾想他不但迂腐,還這麼壞!

  就連曹茗也忍不住道:「孔家後人不過如此。」連自己一個小女子都比不上,還用什麼美人計?

  袁鑒看到阿姊不太高興了,揚眉道:「教訓教訓他?」

  「怎麼教訓?套麻袋,揍一頓?」曹欣帶著雀躍問。

  曹休忙道:「好呀好呀!我帶妹妹去,保證讓你揍個痛快。」

  曹茗沒有拒絕,她從背包裡拿出寶貝銀針,這是她開始學針灸的時候,曹欣專門給他准備的,她素來很寶貝。

  曹操假裝沒聽見也沒看見,剛好皇帝召見,他直接就走了。

  曹操前腳出門,曹休就帶了變裝後的妹妹,出門了。

  劉協召見曹操問了他義子的婚事之後,笑著說想做媒,曹操並沒有拒絕,而是笑道:「我家那個混小子,心比天高,陛下可得給他找個十全女娘才是。」

  劉協含笑道:「自然。」說著還往外看,卻遲遲沒等到自己召見的孔太傅。

  孔融沒等到,劉協便又召見了楊彪,親口為他們兒女做媒,並下了聖旨。

  聖旨一下,這樁親事就成了。

  與此同時此次相親宴成了十二對,一時之間整個許縣都是喜氣洋洋。

  丁氏跟曹欣明面上沒有出現在許縣,自然不用交際,曹操也縮在家裡沒出去,磨著女兒答應,來年專門種一片高粱地,到時候給他釀酒。

  只是新年剛過,曹欣正准備回徐州的時候,孔融就被出牆的妾氏告了。

  「為何要告?」劉協好奇地問。

  小黃門小聲道:「孔太傅要打殺妾氏,她逃出來後說……她與旁人苟且是太傅安排的。」

  「啊?」這怎麼可能,劉協表示很震撼。

  小黃門接著道:「孔太傅聽說之前逃亡的時候傷了……傷了根基,跟咱們一樣不能行人道,又怕外人說,便納了妾氏作掩護。」

  劉協很震撼,也很是同情,但……不影響他鄙夷孔融。

  就是曹操聞言也是頗為無語,同時他又開始籌備兵馬,准備掃蕩周邊的郡縣,而張繡劉備張魯等人此時也接到了皇上召他來許縣的聖旨。

  曹操甚至收到了小皇帝的暗示,這些人不來就是不臣,不臣就要滅之!

  「曹孟德好人婦……」張繡疑惑道:「這人的愛好倒是頗為另類。」

  「君侯何意?」幕僚小聲問。

  張繡道:「我家叔母年少守寡,甚至美艷,如今叔母守寡,心中不虞身為凄苦,不若與曹家聯姻,也算給叔母找個好歸宿?」

  「可行嗎?」幕僚說完,就看到主公不滿的眼神,忙道:「君侯說的言之有理。只是您真的要入許縣嗎?」剛接受了張濟的人脈,就將其娘子嫁出去,幕僚實在是不知說什麼。

  「皇帝有命,不得不從,且曹司空勢大,他若攻打南陽,只能投降。」張繡有些煩躁道。

  之前收到賈詡的信件,以為他要投奔,誰知人被小皇帝壓住了,沒有能干的幕僚,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好生氣憤!

  「大哥,許縣入不得。」關羽看著又清瘦了幾分的結義大哥道:「如今的許縣猶如豺狼窩,有去無歸,大哥,去不得呀!」


第82章 曹操拒美 曹欣:阿父竟然知道收斂?……

  劉備何嘗不知道許縣去不得?

  雖然如今皇上住在許縣, 可那是曹孟德的地方。

  在曹孟德的眼皮子下面,他又能做什麼?

  可如今收到了聖旨,若沒有曹孟德,自己可當做沒看見, 畢竟皇帝也不會拿自己如何?

  但是有曹孟德在, 許縣想來自己不去也得去。否則—個抗旨不尊, 自己的小沛就不能留住不說,手上的兵馬也留不下來。

  自己費勁了心機, 才攢了這麼點兒人馬, 全都是寶貝,怎能輕易失去?

  「大哥,我跟二哥陪你去, 同生死共患難。」張飛眉頭微皺,一咬牙道。

  劉備點點頭, 此去許縣,小沛自然是留不住了。但能留住手上的兵馬,也不算是絕路。

  說實話,如果其他合適的地方,他也並不想活在曹孟德的包圍之中。

  可如今……

  一想到自己失去的徐州,劉備就恨呂布恨得牙癢癢。

  當然還有高順張遼等人,憑什麼呂布打曹孟德的時候他們就來阻止?呂布攻占徐州的時候卻無人阻止?

  蒼天不公啊!

  深吸一口語氣,劉備有些憋屈的讓人收拾行囊,邊收拾邊看其他人的情況。

  張繡同樣想等等,但是張魯卻當做沒有看到, 因為他揣測就算小皇帝讓曹操找自己的茬,也是在劉備張繡之後。

  過年之後曹欣就跟丁氏走了,如今雖說丁氏也不擔心曹阿瞞會把女兒隨便嫁出去, 但是孩子明顯牽掛徐州,丁氏便也不想在許縣待著。

  送走妻女,曹操還有些惆悵,正想著借機喝兩杯的時候,留在譙縣的曹鑠沒了。

  雖然心裡有些難過,但曹操對此早就有心理准備,不過看著曹昂明顯有些難以接受的模樣,就拉他—起喝了—頓。

  喝酒的時候,曹昂有些難過的說自己對弟弟關心不夠的時候,曹操沒有吭聲。

  有些事情自有定數,欣兒的事情,不可能復制。

  曹昂酒量很淺,三杯倒,不過他的酒品不錯,喝醉後就犯困,將他交給兒媳,曹操有些惆悵的出了門。

  許縣的百姓生活的較為安穩,曹操走在路上,偶爾還能看到孩童在街邊玩鬧,而他們身上的衣服很是合身干淨。

  曹操走了—會兒,深深的嘆口氣,對著—直跟著自己的戲志才道:「鑠兒出生後,我就沒怎麼看過他。」

  喪子之痛,戲志才嘆道:「主公心有大志……」

  「不是的。」曹操搖搖頭,輕聲道:「我怕自己會難過,其實當初對欣兒,我也是同樣的想法。我有讓人為鑠兒這孩子祈福,也曾用他的名義行過善事……」但是沒有一點兒的用。

  「若是欣兒在這裡,定會說我這個阿父如今不過是馬後炮,太過虛偽。」曹操自嘲道:「如今也就這孩子會對我說心裡話。」

  戲志才心想其他人說這樣的話,不是找死嗎?你也不想想你是什麼脾氣?

  曹操又嘆了—口氣,然後突然余光看到兩個少年在推車板車往前走,車上滿是字畫,曹操對這個很感興趣,直接就走了過去。

  見到有生意,兩人就停了下來。曹操仔細—看這才發現除了字畫之外,還有許多啟蒙的書。

  「這位先生,您想要什麼?」阿蘇看著曹操,忙笑問:「平叔三歲習字,日日不綴,不管是啟蒙的書,還是字畫,都寫的極為不錯。如果都沒看上,先生只要說您想要什麼。平叔還可以現寫。」

  何宴看著努力幫自己吆喝的阿蘇,拉拉他的衣袖,對曹操道:「都是小道,只是勉強能看而已,先生勿怪。」

  看衣著看氣度,這人都不可能來自己的攤子上買東西。

  「你這個年紀來看,字兒寫的不錯。」曹操—一看過去,然後笑道。

  何宴連忙謝過,曹操隨手將基本啟蒙的書全部拿起來,然後示意戲志才結賬。

  戲志才搖搖頭,道:「我也沒帶銀子。」

  曹操將腰間荷包拿起來,從裡面倒了幾塊銀子,直接全部遞過去,然後把書塞到戲志才手上道:「出門不帶銀子,你出門做什麼?」

  戲志才沒有吭聲,曹操也懶得說他,而是對何宴道:「看你如此年紀,就有如此造詣,若能繼續鑽研,並得名師教導,日後成就必然不俗,我給你手書一封,你去蔡府求學吧?」

  何宴一頓,忙跪下磕頭道:「多謝先生。」有良師教導,正是他如今所欠缺的。

  曹操沒有說話,轉身回了府,然後關於賣字畫的少年的信息就出來了。

  ……

  丁氏到了徐州之後,很快就收到了曹操的信件,說他又收養了一個義子,何進之孫何宴,也將他的母親安置在曹家內宅之中。

  雖然滿篇都是對尹氏性格懦弱的不喜,可是丁氏還是看到了兩個字,長相甚美。

  「你阿父……唉!」丁氏放下信件,搖頭道:「真真是色字當頭一把刀。」

  曹欣拿過信看完之後,然後道:「這個何宴倒是好眼光,知道阿父能護住他的母親。」

  「兒子確實是個聰慧的,但這母親也太無能了,年紀輕輕,竟是要靠兒子保護?」曹欣看到曹操說了尹氏極為柔弱,性情綿軟之後,就對她有些看不起,畢竟讓十歲的兒子養的,能是什麼好阿母?

  說道這裡,丁氏突然笑道:「怪不得要做妾氏?」

  曹欣見阿母是真的不怎麼在意,便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榜,而是跟她說起自己想做一個紡織工廠,全招婦女,但同時也會召—些守門裝卸貨物的男人。

  丁氏聞言對此就很感興趣,給女兒提了好些個注意。至於曹孟德納什麼人,跟自己有什麼關系?反正都是在後宅呆著,惡心不了自己。

  棉花成熟之後,取其籽就可充作種子,完全不需要像玉米還得留種……收割的棉花曹欣基本上都防線做成了布料。

  曹操沒有受到阿姊的回信,便以為他不贊同自己這次納妾的事情,就忙再次寫了一封信,表示自己實在是愛才,何宴資質非常不俗,但是因為生父早亡,所以孩子為了養家已經耽擱了很久,他這才納的妾。

  「給張繡說,無需送禮。是陛下召見,讓他去給陛下請安。」剛將信件寫完,曹操就收到了剛來許縣張繡的拜禮。

  拒絕先見張繡,曹操將架子擺的很正,寫完信就准備帶兵卻自己領地周邊都轉一圈,卻還沒有出門的時候,就看到董承張繡還有一個絕美的婦人來了。

  這婦人真的很美,便是並不年輕,已有生育,也美得驚人。

  曹操只看了—眼,就心動不已,但是目光觸及桌上剛封住的信件,猶豫之後,便咬牙決絕了孔融的做媒。

  在場的幾人沒想到曹操會拒絕,不過剛趕過來的許攸等人在門口聽到了曹操的拒絕,很是松了—口氣。

  張繡跟董承對視—眼,兩人都不明白曹操為何要拒絕。

  「這……叔母日子過得坎坷,如今天下,唯有孟德兄。」張繡忙恭敬道。他打聽過的,曹操最是不能抗叔母這樣的美人兒。

  曹操再次搖頭道:「我與平陽侯神交以往,怎能在他逝後,沾染他的家眷?再者賢弟收了平陽侯的勢力,怎會不照顧他的女眷?」

  確實是絕色美人,可那又如何?沒有納尹氏,自己還好跟阿姊交代,但是剛納了尹氏,就再來一個,顯得自己急色,曹操可不想看女兒失望的神色。

  曹操這話說的,簡直是在打張繡的臉,他忙尷尬道:「叔父去後,我常擔心做不好,便想著孟德兄你為當世豪傑,本想著將叔母托付,竟是想差了。」

  董承孔融沒想到曹操會拒絕的這麼干脆,再看看低頭垂淚更顯柔弱的尹氏,這等絕色佳人就是他也是心動的。

  可曹操拒絕了,沒有多少猶豫,直接就決絕了。董承還想說句話,許攸等人突然進來,說是有要事找他。

  孔融張繡聞言不得不告辭。

  「張繡此人……」看著主公眼神幽幽的看著離開的美人兒,許攸搖頭道:「張濟才走了多久?就想處理他的女人?」

  「主公,打!」荀彧難得指著南陽的地址,道。早些打下來,早些播種。

  曹操看著部下們—個個義憤填膺的說張繡獻叔母,是侮辱自己,都要領兵為自己報受辱之仇,於是站出來道:「好。」

  身為主公,心熱幕僚是應該的,絕不是他饞南陽已久。而且……他確實心裡也有些不舒服,畢竟那樣的美人兒不能屬於自己,都怪張濟撩撥自己。

  眾人商量好,就打算想個法子逼了張繡再上門,然後借機弄他。

  只是張繡不知為何,竟是跟孔融走的越來越近,而未再來拜見曹操。

  張繡沒等來,就在大家准備逼一逼他的時候,劉備—行人已經風塵僕僕過來了。

  劉備身為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後代,外人如今尊稱—聲劉皇叔,加上他本人極為親和,很容易給人好感。

  就是劉協見了他,也覺得他很親切,比其他那些皇親順眼許多。

  劉協也知道自己這個皇位做的不夠穩固,看到衣裳破舊的皇叔,又看著他慈愛的眼神,難免有些感動。

  都是姓劉的,如今這般也都是對不起祖宗,不獨自己—人丟臉。

  劉備想要謀得小皇帝的信任,然後……想辦法離開。

  只是曹操直接道:「既然皇上喜歡劉皇叔,不若留在身邊。」

  劉備僵住了,祈求的看著皇上。留在做什麼?活在曹孟德的眼皮子底下做傀儡?

  劉協見他這麼期盼,直接道:「好的呀!」


第83章 美髯公關雲長 曹欣:劉關張啊!阿父求……

  劉備真的沒想到, 皇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沒腦子嗎?能自由誰要被束縛?

  劉協是真心的覺得自己對劉備這個遠房皇叔好,看他身上穿的破爛, 聽他說自己吃的也不好, 曹愛卿如今問了這樣的話,劉協便想留他在許縣享享福。

  「陛下,臣……身邊還有不少人要養。」劉備低著頭,有些羞愧道。

  曹操挑挑眉, 覺得這出戲真好看, 小皇帝不是沒有野心, 只是他太慫了。許是被曾經的經歷所影響, 小皇帝很愛享受。

  他對吃穿住行很在意,曹操不在意給他最好的對待。一些吃喝穿住而已, 小皇帝也不是獨一份, 自家妻女也是同樣的待遇。

  而且這些東西自己隨時都能收回。他無意為難小皇帝, 所以小皇帝聽話便罷了, 不聽話他隨時可以斷了供奉。

  劉協看著劉備, 不明白他已經混的這麼慘了, 還要養別人?自己就聰明多了, 就連皇後都不能享用自己的份例。

  劉備沒有聽劉協再說起留他下來的話, 提著的心慢慢落了下來,卻也不敢像之前一樣那般熱情了。

  曹操在心裡嗤笑一聲,然後帶著遺憾道:「劉皇叔若是實在囊中羞澀, 本司空是願意為你分憂的。」

  劉備一頓, 面色尷尬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倒是劉協突然開口道:「曹愛卿已經夠不容易了,皇叔的事情,讓他自己處理吧?」

  劉協這麼說也是有私心的, 他實在是不想降低一點兒自己的生活標准。曹愛卿之前缺糧的時候供奉就差了好多。

  曹操沒有再說話,看著劉備認慫的樣子,他就沒興致欺負他了,只是出門的時候,看到在殿外等候的關羽張飛二人。

  站在前面的人留著美髯,眼神堅毅,看著他單薄的衣服下鼓囊囊的身體,曹操覺得這人很有眼緣。

  而他身後的男人同樣吸引人,容貌英俊,身姿修長。自己需要抬頭才能看到自己俊美的容貌,曹操默默的退後了幾步,心中微酸。

  如此良才,難道不該屬於自己嗎?

  曹操原本對劉備看不上,但是此刻卻覺得很看得上,他身邊這二人,應該是與他結義的兩個弟弟關羽張飛。

  「兩位賢弟,曹某府上有好酒,可要飲一杯?」曹操直接笑道。

  「曹司空,我與三弟不甚飲酒,就不浪費司空的好酒了。」關羽行了一禮,然後恭敬道。

  曹操聞言,就知他們的心意,寧願跟著劉備那個窮酸鬼,也沒有任何背叛的意思,便道:「那曹某就先告辭了。」

  反正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好酒妙才等人還盯著呢,哪裡還有多余的能勻出來?

  曹操離開之後,問郭嘉道:「關張二人可否拉攏?」

  郭嘉沒聲好氣道:「沒有,這二人與劉備早年結義,劉關張這三人情誼非凡,是過命的交情。並非主公能拉攏的。當初傳出張飛與呂布不合,惹了呂布背叛,劉備有何未曾對他生了嫌隙,對他依舊信任有加。」

  曹操聽聞後,非常遺憾,路上一直在絮叨,表示關張二人的欣賞。關雲長的美髯,張翼德的俊美跟修長的身姿。

  郭嘉看著曹操撇撇嘴,主公喜新忘舊的本事雖早有體會,但是再次感受到,還是覺得不屑。

  「當初我原是也有美髯,只是欣兒幼時不懂事,愛拽我的胡須玩。」曹操意猶未盡道,想到自己曾經的長胡子,感慨道:「身為阿父,看著孩子活潑可愛,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主公是個慈父。」郭嘉對於主公對女公子的偏愛,郭嘉是知道的,這事兒他認可。可女公子那樣的女娘,怎會有人不喜歡呢?

  曹操說起這個暫時忘卻了遇良才卻不能得到的苦楚,滿嘴都是對女兒的誇獎,從她幼時的可愛說起……

  郭嘉不止一次聽到這些事,每聽一次,都覺得自家主公能有女公子那樣純良聰慧的孩子已經是上蒼對他最大的偏愛了。

  關於玉米、山藥等物,郭嘉等人心照不宣的都猜測跟女公子有關系,等到神臂弩出現之後,他就更加確定,遇仙的人並非主公,而是女公子。

  但他們都心照不宣,沒有說出來。

  劉備被皇帝留過一次之後,就一直在想法子離開,離開小沛之後,他就已經做好了失去它的准備了,不過他還是想用小沛換別的地盤。

  但是曹操不跟他談,小皇帝又不能做主。

  劉備其實一直在找後路,他想過找公孫瓚,可是據他曾經的好友給他傳信,公孫瓚這段時間身體非常糟糕,且他跟袁紹之間的仇越結越大,有被吞噬的可能。

  劉備雖然有些擔心公孫瓚,但是卻又知道自己有心無力。

  「大哥不若假意投奔曹操,日後想法子殺了他。」關羽提議道。

  劉備搖搖頭道:「我觀之陛下,如今被照顧的很好,曹司空給陛下最好的供奉,又給他安排了孔太傅等人做師傅,悉心教導。」

  「當今匡扶漢室者,曹操占首位,殺不得。」劉備認真道。

  、

  自己沒有能力匡扶漢室,曹操如今做的別人也說不得不好,自己怎能殺他?豈不是不義,不忠!

  關羽搖頭道:「曹孟德絕非善類。」

  劉備嘆息道:「為了大漢,一步走不能錯。」

  「可是大哥,我不甘心,憑什麼咱們讓出了徐州,如今還要讓出小沛?」張飛帶著不滿道。

  劉備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沒有說話。不過他從關羽的口中卻想到自己的另一種可能,投奔曹操……

  想他堂堂漢中山靖王之後,卻要臣服一個宦官後人,劉備心中有些悲涼。

  「大哥,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關羽聽到劉備說要投奔曹操,有些心疼的勸道。

  劉備閉上眼睛,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張飛見狀,狠狠在牆上捶了好幾拳,然後堅定道:「大哥說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總之我就認大哥一個主公,只會跟著大哥。咱們三兄弟絕不要分開。」

  劉備勉強擠出一個笑意,看著他道:「這是自然。」

  既然是要投奔曹操,劉備也得拿出自己的誠意,他親自去了司空府求見。

  曹操接納了劉備之後,扭頭跟其他人談及此事的時候,低聲道:「劉玄德心不誠。」

  「主公看出來了呀?」郭嘉帶著酸楚道:「我還以為主公得了心心念念的良才,心中亢奮,會不在意這些小事兒的?」

  主公方才一口一個雲長,一口一個翼德……熱情的讓人心酸。

  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珍惜了,想當初主公還拉著自己的手感動的落淚呢?可現在,一口好酒都不給自己喝。

  「怎沒可能不在意?」曹操瞥了他一眼,然後肯定道:「你們投奔我的眼神比劉玄德真誠多了,我又不傻?」

  「主公聰慧,奉孝甘拜下風。」郭嘉連忙道。

  曹操扭頭看著他,突然低聲道:「奉孝你聰慧,你想法子讓劉玄德帶著關張二人去剿匪順便種高粱。」

  郭嘉剛想拒絕,可是高粱……女公子的美酒酒是高粱為原料,這個誘惑太大,郭嘉無法拒絕。

  「咱們也能打。」許褚帶著不滿道,又不是沒人,干嘛讓新來的去?

  曹操看著他,解釋道:「子安覺得釀酒浪費糧食,這事兒咱們別做。劉玄德心不誠,我暫時不想他們知道玉米的事情,得先把人支出去。」

  許褚眨眨眼睛,郭嘉嘆口氣,然後在所有同僚殷切的盼望下,點了頭。

  「多種一些,到時候我給女公子打下手釀酒。」戲志才砸吧砸吧嘴,對郭嘉道。

  郭嘉挑眉問:「你身子到底如何了?華先生怎麼說?」

  「華先生說我養的很好。」戲志才連忙道,一大把年紀了,每天都要練五禽戲,他容易嗎?已經三年了,才喝了那麼一點兒,華先生都說無礙……可見是被快好了。

  「既然養好了,就多為主公分分憂,莫要再偷懶了。」好了就干活,再躲懶就說不過去了。

  戲志才沒有反對,他確實覺得自己這幾年一直在養身體,心中有些自責。

  劉備投奔了曹操,雖然第一時間得了曹操的支援,但是很快就被打發出去『剿匪』,心中很是不情願。可是曹操收了自己,還應了他的請求,沒有分開他們兄弟三人,沒有動自己帶來的兵馬,只能憋屈的領命。

  「為何要種高粱?」張飛吃著好吃的豆干,疑惑道:「不如種豆子,沒想到豆子能做這麼多好吃的?」

  大哥投了曹操,他們的糧草就不缺了,伙食肉眼可見的有所提高,張飛就對曹操的印像有些改觀,覺得這人還不錯。

  劉備搖搖頭,曹操輕易的拿出了這麼多的糧食,心中很是震撼,只是他隱隱覺得不對,總覺得曹軍這邊有很多秘密,許縣也有有很多秘密。

  他曾經跟著曹操一起去了曹軍的營地,卻看到他們在營地後面豎起高高的圍牆,裡面種滿了蔬菜……

  不過是蔬菜,為何要用那麼高的圍牆?

  那麼好、那麼平坦肥沃的地要種菜,而不是種植糧食?這就很不正常,這麼多的兵士,再多的糧食也不嫌多,為何要浪費這麼多的土地?

  而且為何不管自己去哪裡,總有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就連許縣的百姓都有些奇怪。

  最重要的是,劉備想到在徐州的曹夫人跟女公子。

  為何曹操他要將自己的夫人跟女兒放在徐州?而就連曾經多次對自己示好的陳登,以及徐州的一眾友人都沒了消息。最最最重要的是,劉備知道曹家女娘的身體沒有外傳的那麼虛弱。

  曹欣看著阿父送來的信件,信中有些悲傷的表示自己看中兩個良才,但是對方不是真心投奔。

  信中阿父誇耀著關羽的美須、張飛英俊挺拔的身軀……

  「怎麼了?又不好的消息嗎?」趙雲看著曹欣自從收了信,面色就有些不好,於是問。

  曹欣搖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阿父說劉關張三兄弟投奔了自己,知道他們心不誠,但阿父很喜歡關張兩人。」

  知道心不誠,阿父還是喜歡。關公關雲長,那可是阿父求而不能之人。

  「劉玄德?關雲長?張翼德?」趙雲一一念了一聲,然後有些嚴肅道:「關雲長張翼德絕不會背叛劉玄德,你當告訴曹公。」

  「阿父知道,所以心生憂愁。」曹欣不明白曹操都知道他們心不誠,為何還要接納?她知自己不夠聰慧,也知道阿父能干,所以在政事上很少參合。

  所以歷史上劉關張曾經投奔過阿父嗎?


第84章 治理小沛 曹欣:竟然有人投奔我,要給……

  雖然記不住劉關張是否投奔阿父?但是曹欣並沒有太過擔心, 她對自家阿父有著迷之自信,深覺他不會吃虧。

  畢竟劉備在這個時候完全不會是阿父的對手,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阿父身邊, 她相信阿父能夠處理好。畢竟他可是曹孟德呀!

  不過, 她依舊將趙雲所說的寫信告訴了自家阿父,劉備並不可信, 他有自己的野心跟追求, 阿父不會是他想要投奔之人,且關張二人更不會背棄劉備。

  劉備離開小沛,曹欣就收到曹操的信件, 直接入駐了小沛。不過只是十幾日的功夫,百姓們都沒有太大的感覺, 頭上做官的人又變了。

  一開始百姓們還有些不安, 他們害怕要繼續征稅,雖然劉皇叔很和藹很好說話,但是該征的稅從來不少,他們的日子也從沒友好過太多。

  他們本就沒有太多余糧,若非春日天暖,有野菜野物可食,都覺得日子過不下去了。

  曹家統兵的竟然是女公子,這也讓百姓們很是新奇。

  竟然有女娘領兵, 竟然有女娘掌管城池,也不知道曹孟德是什麼樣的人, 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做這樣的事情?

  這在眾人眼中都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曹軍真的不收稅?」曹軍來了之後, 竟然沒有收稅?百姓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有人便道:「不光不收稅,幫著修路播種的還給銀錢或者糧食。」

  「我看見曹軍一個個都人高馬大很是壯實,他們的伙食是不是很好?」

  「聽說他們能吃飽, 還有肉吃。」

  「不是吧?當兵這麼好?這豈不是人人都想當兵?」

  「好什麼好,還不是拿命來搏?」

  「拿命搏就不餓肚子,也值了。」

  「我在徐州的表親說,曹軍活著有俸銀,能吃飽飯。死後,也會給家人分銀錢糧食。」

  「真的假的?說的我也想當兵了。」

  ……

  就在百姓惶恐之中,很多這樣的傳聞就傳了出來,能吃飽有衣穿,事後還恩澤家人……就讓百姓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這樣的話,似乎當兵都不是什麼令人害怕的事情了,所以被女娘管理也不是不可以?

  曹操軍紀嚴明,他本身就極善帶兵,因為受曹欣的影響,加上顧忌天上那位,曹操對於百姓多了幾分寬容……只是沒想到就是這幾分的寬容,加上嚴格的軍紀,讓曹軍的名聲比其他諸侯軍閥統領的士兵好太多了。

  如今到了曹欣這裡,她對於這一點就更加在意,兵士之中但凡有欺凌百姓之人,絕對會被嚴厲處分。

  曹欣不可能縱容兵士作惡,也不可能看著百姓們被人無故欺辱,這是她的底線。這也是陳宮越來越認可她的原因所在。

  陳宮少時就想救世,想了無數法子,結果最後都是一事無成,如今倒好,跟著女公子,自己想到的,沒想到的,就都做到了。

  幫著做飯修路開荒都有銀錢或者糧食領,關鍵是日日現結。

  不但不欺壓,不加稅,甚至干活還有銀錢拿……從不拖欠。

  雖然有時候對方要求很嚴格,但是只要能拿到錢,基本上就沒有百姓會有意見,

  慢慢的,只要肯干,大家的日子莫名就好過了起來。

  恍恍惚惚,除去專門被劉備留下來的一些人,基本上百姓都沒有任何的反抗,很順利就接受現在的變故,接受被女娘來管理。

  甚至隱隱還有傳聞,說若非劉皇叔從前霸著小沛不放,他們早就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了。

  也因此許多人對劉備心中都生了埋怨。

  小沛水脈縱橫,資源很是豐沛,曹欣跟趙雲走在路上,都覺得空氣格外的清新。

  趙雲看著曹妹妹左顧右盼可愛的模樣,笑說:「現在你在百姓眼中看到神彩了嗎?」

  之前剛來小沛,曹妹妹還嫌棄百姓瘦的跟麻杆,眼中沒有神采。

  如今卻能興致勃勃的逛街,趙雲便覺得這樣的曹家妹妹很是有趣。她看人的眼光跟自己不一樣,他從未關心過百姓眼中是否有這些所謂的神采。

  他喜歡曹妹妹一直歡喜的模樣。

  曹欣咧嘴笑了笑,雖然她能做的不多,甚至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了多少了不起的事情,只是給他們本應屬於自己的權利,甚至秋收的稅收也不會少收。

  可是原本麻木的人變得精神起來,只這一點點,就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手上有了些許銀錢,百姓大都回來糧店買糧食,曹家的糧食鋪價位比麋家便宜一些,品質也更好,曹操不缺糧是真的,所以拿出一些做生意並不影響,但是麋家生意卻很受影響。

  除此以外,曹欣還讓人開了布莊、飯莊……價位都不是很高。

  麋芳冷眼看著小沛越來越好,自己生意卻越來越不好了。

  小沛本就窮苦,劉皇叔走的時候將能帶走的基本都帶走了,所以他留在這裡,很多時候都覺得無能為力,他不明白,原本過得好好的日子,為什麼非要投奔劉皇叔?

  街道上出現了各種商鋪,賣布匹,賣小食,賣苦力……仿佛一夕之間,這個原本死氣沉沉的小沛就變得有了許多的生機,他突然便覺得可能兄長投奔劉玄德的這步棋走的很不好。

  開的這些商鋪將發出去的錢又都加倍的收攏了回來,有了銀錢,就能建設更多的東西,養豬養羊養魚都能開展了……曹欣便覺得很滿意。

  小沛水系發達,不太適合種植山藥棉花,雖然如今的大米產量不高,但是曹欣還是很喜歡吃米飯的,特別是紅燒肉蓋飯,想想都流口水。

  開荒的親兵們聽說等這批稻米成熟,就做蘿蔔燜肉拌米飯給他們吃,瞪大了眼睛,吞著口水,沒一個人會偷懶。

  趙雲看著曹妹妹每天活力滿滿的跑出去,看著小沛一點點的便好,就跟曹欣跟的更緊了。

  「妹妹善良爛漫不知愁,陳先生當更加重視。」趙雲深知曹欣的作為必將會觸動有些人的利益,為了防止這些人狗急跳牆,他基本是日日守著曹欣的同時,找張遼巡邏,還找陳宮求策。甚至還將練水兵的事情全權教給夏侯衡。

  陳宮聞言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他如今看向女公子,只覺得滿是危機。

  曹欣也是陳宮跟了好幾日之後,後知後覺的知道原來趙雲在守護自己,當然她很感動,但卻不可能會為了不知何時到來的危險停下自己的腳,自然也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執拗的趙雲,便任由他來保護自己。

  曹欣每日快快樂樂的說著自己的奇思妙想,陳宮就幫她描補,小沛百姓越過越好的時候,便有人坐不住了。

  「你投奔我做什麼?」曹欣看著面前跪在地上信誓旦旦表示自己能讓自家生意好上數倍的男子,震撼問。

  麋家身為劉備的妻族,哪怕劉備如今投奔了阿父,曹欣都相信這不可能是長久的。

  麋芳看著曹欣,低著頭道:「女公子,我能將女公子的生意做的更好。至少利潤多一倍。」兄長留下他,不就是讓他另謀出路嗎?。

  再者,再不來投,生意就全被擠兌沒了。

  有人上杆子給自己干活,曹欣校考之後,發現這人還是很靠譜的。一些自己不太願意插手的賬務,交到他手裡。

  剛投奔就得了賬本,麋芳很震撼,同時又有種得遇良主?這……讓一直活在兄長威壓下的他很是興奮。

  麋芳也確實能干,原本需要幾個人才能弄明白的賬目,他拿著算盤敲幾下就算完了,曹欣深覺簡直堪比人性計算器。

  有繼續觀望的,見他得了重用,便也跟麋芳一樣的人來投奔。

  有心懷感激的,也有心懷鬼胎想要鬧事。

  鬧事的、報信的,陳宮很快就料理明白,絲毫沒有影響到曹欣分毫。

  來投奔的,曹欣直接將他們安排在自己擅長的領域,麋芳想到隨著劉玄德去了許縣的兄長,和已經嫁給劉玄德的妹妹,覺得自己可比兄長高明多了。

  曹欣看著他日日都在遞增的好感度,便給了他更多的重擔。

  麋芳手上握有越來越多的權勢的時候,心裡的野火就燒的更加茂盛了。兄長費盡心機想要做的事情,自己似乎沒怎麼努力就做到了。

  有了曹欣給的權勢,麋芳自然不可能去想背叛的事情,他干脆借著如今的立場跟自家兄長徹底分了家。

  小沛就這樣沒有任何波瀾的徹底成為了曹操的領地。

  曹操收到女兒的信件的時候,看著她在裡面詳細介紹了她都做了什麼?為何要這麼做?

  「戲才,你即刻啟程,去助子安一臂之力。」看著女兒心中說起每日過得辛苦,腦子都不夠用的時候,曹操直接對戲志才道。

  「你妹妹這麼做,你看出什麼不妥嗎?」曹操送走戲志才,看向曹昂問。有些事情欣兒做得,但是其他人未必能做。

  曹昂搖搖頭,問:「未曾看出有何不妥,妹妹做的極好。」短短時間就能將小沛治理的不錯,曹昂覺得自家妹妹很能干,自己要好好學習,知人善用。

  曹操看著他深吸一口氣,見他真的一點兒都沒覺得輕易信賴一個投奔之人有什麼不對?就揮手讓他離開。

  別人不知道,曹操是知道曹欣能知道身邊人對她的善惡度的,天上那位不會看著欣兒吃大虧,所以她不計前嫌的重用麋芳自有她的道理。

  可是此事除了欣兒之外,其他人卻不能做的這般隨意,只是兒子卻沒看出這點兒不妥,曹操摸著短須,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把他養的太良善了?


第85章 亂世用重典 曹欣:法律的保護很重要。……

  曹昂從曹操身邊離開的時候, 心情很好,立刻就准備回去跟之家娘子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悅,妹妹真真是長大了, 聰慧又能干。

  不光百姓喜歡, 就連賢才也會投奔……

  曹昂這些年跟在丁氏身邊,深受她的影響,總覺得自家妹妹跟娘子一樣都是很好很能干的女娘。

  一想到從小病弱在床, 整日昏睡的妹妹,又想到如今活潑聰慧又健康的妹妹,曹昂心中是驕傲的。

  原想回房跟自家娘子說說心中的歡喜,可是路過花園的時候,曹昂突然聽到有僕人小聲議論妹妹領兵的事情, 口中盡是鄙夷。

  「聽說女娘還領兵, 整日跟男人一起……」

  「莫說了莫說了,女娘是嫡女,自是與一般女眷不同。」

  「只是可惜長公子至今都沒有……」

  曹昂臉色一變,他聽不得旁人對妹妹的污蔑, 雖說有些事情阿父沒有告訴自己,但是曹昂不傻, 不想再聽下去,直接道:「拷問之後,殺了吧!」

  內宅之事是文姬在管理, 她與妹妹關系極好,說起妹妹比自己還歡喜。

  這幕後之人不管是針對自己,還是針對文姬,曹昂都不想饒了他。

  「殺了吧!」與此同時,曹欣也冷酷道。

  這句話曹欣從未想過自己會說出口, 但是她不後悔。

  即使掌握了生殺大權,曹欣也從未想過輕易去結束別人的性命,生命可貴……

  可是今天她真的忍不住,也不想忍了。

  看著面前這個連同妾氏謀害了娘子,親手溺斃了自己親女的畜生,只覺得他死不足惜!

  跪在地上,站在邊上的人都愣住了,就連陳宮也想過女公子會重罰,會送對方去做苦役,但卻未曾想她直接選擇取了對方性命。

  只有曹欣身後的一對老人猛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們本以為此生就這樣,是他們識人不清,將女兒嫁給豺狼。可如今貴人為自己的枉死的女兒還有無辜的外孫女報仇,突然憋在心中的火氣就散了,只覺得老天開了眼。

  看著老人們哭的幾乎要暈倒,曹欣心中卻跟難受了。

  今日她本來是被趙雲帶著來看水軍的,結果就看到這兩位老人被壯漢打……

  一查才知,這對老夫婦只是三年沒有女兒的消息,結果來女婿家竟然被打出門,甚至還有人說他們的女兒跟人跑了。

  因為相信女兒的人品,兩人瞬覺不對,最後花光積蓄才查出來,女兒是被女婿跟妾氏害死了。就連他們的外孫女,也因為目睹此事被禽獸父親殺害了。

  可是……可是只因為他花了一錠銀子,給當時呂溫侯手下的一個普通的伍長,竟然就能平安無事。

  自己的女兒跟外孫女的命只值一錠銀子?

  就在兩位老人絕望的時候,剛好遇上了曹欣。

  曹欣原是看不過幾個壯漢欺負兩個老人,派人一查,就查出根本沒怎麼掩飾的殺妻殺女的事情。

  光是聽聽,曹欣就覺得難以接受。而百姓們卻只是哀嘆那婦人命不好,未言其他。

  看著滿嘴為自己辯解的男人,還有完全不知悔改的妾氏,曹欣第一次動了殺心,也開了口。

  曹欣下令之後,兩人就被拉下去處死了。

  殺人之後,曹欣突然就覺得好像打開了新世界,掌權者一味的仁慈跟寬容,對百姓而言,就是傷害。

  亂世用重典……

  曹欣叫了陳宮過來問他關於律法的事情。

  百姓不識字,很多時候不會知道自己在犯罪。就如同這次一樣,竟然有許多人覺得罰他補償一些銀錢糧米,給曾經的岳父母就夠了,曹欣實在是忍不下去。

  一條人命如此低賤,自己可以救他們身體的疾病,但是卻也不能讓他們自強自立起來。

  普及律法,曹操看著一種百姓茫然的眼神,在心中下了決定。

  陳宮做過縣令,對這個很熟悉。

  給曹欣細細科普之後,曹欣覺得還算詳盡,至於有些過於寬松跟嚴苛的,也有許多的漏洞跟不合理,但對當下而言,是夠的。

  曹欣都跟陳宮、袁鑒商量之後,重新修正一部分,然後便直接讓人頒布。

  甚至為了防止百姓們不知道,曹欣讓袁鑒找了一些孤孩過來,讓他們學習了之後,出去傳播。

  趙雲看著曹欣忙來忙去,就提出讓出去的孤孩們給百姓們說,這是曹家女公子給予保護他們的武器。

  「用律法保護自己,應該會有更多的人願意知道的多一些。」袁鑒甚至多嘴解釋了一句,如今他混在百姓之中,他覺得看人生百態很有意思,因此對普通人的心理了解的不少。

  人的貪婪似乎是與生俱來的,在沒有吃飽的時候,百姓們對欺壓跟□□的感覺都很麻木,但是吃飽之後,漸漸的都變了。

  如今即使小沛的百姓們都知道劉皇叔是不錯的人,可是他們都不會想他回來繼續統治自己。

  劉皇叔人不錯,可是實在是太窮了,在他手下當兵會餓肚子,在他治下謀生,一樣會餓肚子……

  女公子在小沛,似乎日日都在變好,更有貨郎去徐州走親戚,越發覺得接受女公子的管理很好很好。

  有好日子過,誰想再回去過苦日子?

  至於孩子們嘴上說的律法……一聽可以保護自己,女公子會為他們百姓做主,許多人就很感興趣,但更多的卻是不相信。

  只是,隨著官府不斷的抓人並公布罪行跟責罰。

  被惡毒君姑欺辱的兒媳不但能和離,還能的帶走了自己的嫁妝跟夫家豐厚的賠償,畢竟不補償,君姑就要去服苦役;做工的人也能用律法讓他們輕易討到了自己應得的銀錢……

  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這個律法真的會保護他們。

  雖富人們依舊能想到辦法減輕責罰,但沒人想以身試法……

  知道律法有用,知道律法能保護自己。哪怕很多都聽不明白?百姓們還是努力記住自己能記住的,記住跟自己有關系的。

  即使面對權貴他們依舊害怕,但也知道學這個是對的。

  麋芳等留守的富商,雖然許多已經投靠了曹欣,除了麋芳幾人。也是有人對曹欣不滿的,若非因為面臨生死的大問題,他們都不想在女娘名下為官。

  不想出力的曹欣也不慣著他們,不想做官或者不配合的直接就罷免了,畢竟她有這個權利,阿父給的。

  曹操給女兒的不止是兵權,所有孩子之中,只有曹欣是在他懷中長大的。曹操很多時候都覺得只有女兒能理解自己,就是長子都不行。所以完全不在意別人的想法,給就給了,左右就這麼一個嫡女。

  曹操將曹欣放出去,卻將長子日日帶在身邊教導。這讓熟悉的人都更能看出差別,主公更信任女公子,相信她能處理好各種事務,相反對長公子雖看中,卻有些許差別。

  得知女兒普及律法,曹操並未多想,不過在聽到她竟也下令殺人,心中到是頗為歡喜。

  劉備被安排去剿匪種高粱,張繡就表現的極為順從,甚至奉上大量財物哄了小皇帝高興的同時,又因為太過嚇人的『惡疾』,在董承等人的幫助下,離開了許縣。

  張繡離開的時候,董承等人正在招待曹操喝酒。回府路上知道此事,曹操心中還有些遺憾。

  鄒氏極美,是曹操喜歡的類型。可他剛得了美艷的尹氏,又有了一個極為聰慧的繼子何宴,正在興頭上,加上對妻女的承諾,雖心疼不已,但還是表現的很大氣。

  但未曾想,他都放過鄒氏了,可這個美人卻向他發出了求救信。

  張濟剛剛戰死不久,自己尚在孝期,張繡就將她帶到許縣,其心可誅!想到在南陽年幼的子女,鄒氏決定與虎為謀,而她自己就是本錢。

  只要能護的一雙兒女,能護的南陽百姓安穩,她願意受辱。

  「算了,我敬佩張濟為人,怎會做此等下流之事?」接到了鄒氏求救的信件,曹操卻更加清醒,嘆氣道。

  曹操一直都明白,後宅要穩,唯有靠丁氏,女人們不聰明不要緊,曾經的杜氏,如今的尹氏……

  可像鄒氏這樣不光有美貌,還果敢聰慧的,曹操卻不想太過招惹,他不想讓丁氏不快。

  「告訴鄒氏,我曹孟德並非好色之徒,不過……」曹操眼中閃過可惜,但隨即便堅定道:「聯盟倒是可以考慮。」

  鄒氏乃張濟遺孀,有她在張繡身邊,就算董承將張繡放出去,曹操也自覺不必擔憂了。

  許攸聞言大贊主公聖明。

  荀彧看了他一眼,然後緊跟著大聲宣揚主公品性的高潔。

  ……

  夏侯淵在邊上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曹阿瞞是什麼人,他怎麼會不了解?只是不知道為何,不管原本性情如何,現在所有的同僚都過於諂媚。

  「孟德,還是你厲害!」夏侯淵等眾人走後,感慨道:「我真沒想到,這樣的大美人主動,你竟然能頂的住?真厲害!怪不得你才是主公。」

  鄒氏主動都被拒絕,一時之間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同時卻有些敬佩曹操的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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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謀青州(錯字) 曹欣:百姓都來相投,……

  曹操瞪了夏侯淵一眼, 然後低聲道:「張繡夜行離開,你好好查查,助他的都有誰, 估計到了秋收,玉米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得做好規劃。」

  張繡不是劉玄德, 他兵力不少,簇擁更不少,曹操早就知道他不安生,但就這麼被他跑了,曹操心中就不舒坦。

  「殺了張繡。」夏侯淵惱怒道:「孟德, 此人不殺, 我心中不安。」

  曹操點點頭,張繡來了許縣之後一直表現的很老實,就連所帶的親兵都沒有一人隨意走動, 因為忙於春耕屯田,曹操一時大意, 就讓他這麼逃了。

  如今鄒氏給了現成的理由, 有她在, 曹操根本不怕沒有正兒八經的理由出兵。對攻打張繡之事, 他心中已下了決定。

  同時, 曹操指著沙盤上的幾個點道:「這幾地必須拿下,袁家那孩子給了我啟發,我可以利用百姓來鞏固權勢。欣兒要百姓學律法的事情, 可以借鑒。」

  夏侯淵對曹操很信服,連連點頭。

  「袁術手握傳國玉璽,有意稱帝之事不是一兩日了, 但是小皇帝依舊不為所動。我有意在此事傳開之後,用天子的名義下令袁紹勤王事,攪亂如今的局勢。」曹操再次說道。

  「孟德,公孫瓚病重之事是否屬實?」說道袁紹,夏侯淵就想到跟他敵對的公孫瓚。

  曹操點點頭道:「趙子成求醫,我派了元化的二徒弟過去,公孫瓚多年征戰,如今確實撐不下去了。」

  因為元化,因為仲景,他手下醫師不少,加上趙子成的密信,曹操知道公孫瓚撐不了多久。公孫瓚已老,如今的他不復年輕時候的敏銳,剛愎自用,跟袁紹之爭,失敗是早晚的事情。

  一旦公孫瓚身死,有能力穩固他勢力的趙風必然會遭到公孫瓚子嗣的欺壓,曹操已經寫信告訴趙風,希望他能帶家眷來幫自己。

  趙家兄弟亦是當時難得的將才,想到這二人可能會歸自己,曹操心中萬分雀躍。

  曹操一邊屯田了,一邊將小皇帝的宮殿開始完善,劉協如今居住的正殿為永安殿。

  劉協聽到自己不過隨口一說,張繡就連夜就走的消息,原本是害怕曹操責問的,但是曹操什麼都沒說,只說陛下金口玉言,所有人當服從。

  劉協聞言心中就很是歡喜,又看著曹操不斷讓人修整其他的宮殿。即使這宮殿遠遠比不上曾經洛陽的皇宮,可是劉協很滿意,他如今有十幾個嬪妃,完全住的開。

  賈詡也在劉協面前,經常說起只有他是真龍天子,給劉協了極大的自信,因此當袁術稱帝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劉協直接暴怒。

  特別是聽到董承等人勸他息怒,表示袁術稱帝無傷大雅,劉協心中就更是惱火。

  因此曹操很輕易就用了天子的名義來出兵,劉協甚至不留余力的支持。

  曹操出兵之前,曹欣專門派人送來了一支由張遼訓練的百余人的騎兵,神臂弩用現在的技術有些難以復制,但是匠人們經過認真研究,也造出了高仿品。即使用個十次八次就會壞,但是射程跟力道都已經改進了許多。

  曹欣雖然相信阿父的能力,但是戰場無情,在收到曹操的說要出征的信件之後,難免也會有些擔心。

  「子安吾兒,純孝也!」曹操一見女兒有好東西就時刻想著自己,雖然他也派人制造了一批,但是女兒的這份心意,讓他很感動。其他人哪會像子安這般貼心?

  「妹妹確實孝順。」妹妹還給自己送了護心甲,曹昂真心覺得她很好,便附和道。

  曹操給了他一個認可的眼神之後,便將這百人拆開,給自己重視之人,身邊都分了幾個。

  曹操離開許縣,這讓朝中諸臣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氣,他們平日被圈在城中,早就呆膩了,正想四處走走的時候,突然發現不管去哪兒,總有百姓阻攔。

  按說世上並無絕對的秘密,玉米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本不該瞞這麼久的,奈何朝中眾臣向來自我,高高在上習慣了。哪怕是家中也有許縣百姓做工?但是他們卻不去追問。

  導致曹操就這麼輕易的瞞了下來,百姓們如今有何看明白了,真正做主的是誰?為了更好的活著,為了得到許諾的良種,玉米一事竟是這麼輕易就瞞了下來。

  即便有人隱約聽說曹軍有良種,但是都以為只是山藥。

  山藥偶爾吃一吃還好,但是吃慣了白米白面的小皇帝等人,根本就重視不起來。

  就連楊彪偶爾都感慨,如果小皇帝讀書多一些,也不至於愚笨至此。

  孔融是儒家傳人,他教導小皇帝,重文輕武……並不適合當下的情況。

  孔融在曹操離開的時候,看著他率領的六萬兵馬,眼神幽幽,心中有些遺憾,自己的美人計沒有見效。

  「皇上,臣還是覺得宮中應有曹氏女。」曹操如今勢大,孔融心中有些頹廢,他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戰勝不了曹操,但是賈詡有句話說的對,曹孟德日漸年邁,而陛下日漸力壯。

  劉協連忙搖頭道:「莫說了莫說了,你看曹氏女如今都多大了?還未能定親。大家又都不是傻子?」

  「曹家次女也到了許婚的年紀,且此女乃曹孟德長子同母妹妹。」孔融又道。

  劉協看著孔融,想想賈愛卿的話,疑惑問:「太傅,為何你的計謀都是與女子有關?」

  賈愛卿說過如果能娶,自己早就娶了,何至於撐到如今。如今他跟曹愛卿之間尚且和睦,何至於讓其生了厭惡?再者,不是外戚的曹愛卿已經如此勢大,若為外戚,自己這個皇位豈不更危險?

  孔融一頓,剛要狡辯,就聽賈詡道:「許是孔太傅便是靠著裙帶發家的。」

  「聽聞孔太傅之前還想將妻兒,特別是兒子接回來,袁紹不放人,可有此事?」賈詡站在門口,便給皇上行禮便道:「總不能孔太傅吃了女人的虧,也總想陛下吃一回?」

  賈詡挺煩孔融,但又不想動他,畢竟有孔融這個二傻子在,小皇帝也不可能以後多聰慧。

  劉協順著賈詡的意思一想,就對孔融黑了臉。

  「若是陛下不放心曹孟德,臣願……監軍。」孔融被劉協罵走後,賈詡帶著關切提議道。

  劉協擺擺手,直接拒絕道:「你去又如何?戰場無情,賈愛卿還是待在朕身邊同享富貴的好。」

  賈詡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若非他領了秋收之事,早就隨主公出征了。

  玉米的事情還隱約有些影子,但是棉花是真的無人所知。

  陳宮、陳登二人配合極好,這二人志氣相投,都有一顆為民的心,因此一見如故,陳登善農,陳宮善謀略,二人掌控徐州一切政務。

  又有張遼、趙雲二人的武力支持,以及掌控民心的袁鑒暗中幫襯,徐州的發展幾乎是飛速的。

  也正是因為這些發展跟改變,讓百姓們對於自己被女娘統領的事情越發的不在乎。

  「子龍兄長若是擔心,不若請伯母他們過來徐州做客?」徐州安穩之後,曹欣偶然聽到從青州逃荒過來的人說起袁紹征兵,准備跟公孫瓚再戰的消息,便對趙雲道。

  趙家兄長俊美英武,對自己又極為維護,曹欣每每看到他都心生歡喜,也因此在第一時間看到他眼中偶爾的失落。

  趙雲搖搖頭,輕聲道:「兄長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的,阿父生前受過公孫家大恩。」即使兄長如今並不受重視,他也不會在這個時間離開。

  「青州可取。」戲志才風塵僕僕的過來,對曹欣道。

  曹欣好奇問:「袁術稱帝,陛下大為不滿,便是對袁紹也沒有什麼好感官。所以我們現在謀了青州,也不會讓阿父為難對嗎?」

  「也不用那麼復雜。」袁鑒頭都沒抬,只是看著手中的本子,道:「青州去歲欠收,袁紹又在此時征兵,百姓不是紛紛來投嗎?」


第87章 攻占青州 曹欣:趙子龍帥氣!……

  因為自幼聽過阿父的事情, 趙雲一開始也是對公孫瓚忠心耿耿,即便有著年幼時對曹公的敬意,他也從未想過離開常山, 離開自己的族人跟家人。

  但是因為見多了兄長因為太過能干,被公孫家幾個公子嫉恨的事情,心中就很不舒服。

  長兄是真的對公孫瓚忠心,他們全家都對大嫂印像很不錯, 趙雲也不例外。

  後來又因為立了幾次功,不但沒有得到升遷, 反而害的兄長的兵權少了一些,趙雲就想走了。

  他不想一身功夫被荒廢, 也不想一輩子做公孫瓚的侍衛。他雖然自認武力超群, 也並不喜歡一直都是單打獨鬥。

  但公孫瓚美其名曰欣賞自己,時常對人提及對自己的看中。但卻不願意給自己領兵的權利,只因為害怕他們兄弟日後聯合起來,會架空他的兒子。

  也正因為如此趙雲原本是真心准備投奔曹公, 但是他總覺得投奔要有一個正式的說法, 可無奈幾次接觸都沒有投奔的機會。

  不過如今跟在曹妹妹身邊,曹妹妹沒有一絲芥蒂就將屬於她的五千兵馬直接交給自己,趙雲便一點兒都不敢松懈。

  就想著幫曹家妹妹把這些人給帶好了, 也因此對於投奔曹公的事情,沒有那麼迫切了,跟著張遼, 他也能學很多。

  「青州可取, 如果快一些,今年甚至可以在青州種玉米。」趙雲聽了戲志才的話,低頭思索片刻之後道。

  青州百姓來投, 就證明他們對徐州的生活是向往的,如此便是強攻,也並非難事。曹家妹妹心善,自是看不得百姓吃苦。

  戲志才看了他一眼,先是一頓,隨即便又皺了眉,覺得他離女公子似乎太靠近了。看著這張臉,戲志才隱隱有些擔憂。

  曹欣低頭沉思片刻,開口問戲志才道:「戲先生,若是我取了青州,阿父可會為難?」

  「無妨!主公很歡喜。」戲志才捏捏自己的衣角,這衣服是用棉布所制,多個地方種棉花,不光主公高興,他們這些屬下也都是高興的。

  曹欣點點頭,她見過從青州逃荒而來的人,這些人將活著的最後的希望放到自己身上,這讓她很受觸動。

  公孫瓚生病的消息,曹操都知道了,袁紹怎會不知,他們積怨已久,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

  甚至因此他並沒有在意朝廷的呵斥,袁術與他如今早已不是兄弟。

  袁術稱帝的行為在袁紹看來是愚蠢的,袁術左孫策,右袁術,根基本就不穩,竟然想著要稱帝?袁紹一點兒都不理解他的腦回路。

  為此,袁紹因為袁術稱帝被責問,心中還憋了火,所以跟公孫瓚之間的摩擦比以往更加的激烈。

  公孫瓚雖老,但他行軍打仗的本領以及經驗卻是袁紹遠不能及的,因此便是士氣低,也還能勉力支撐。

  也正因為如此,袁紹所需的士兵越發多。

  青州投奔的百姓傳信回去,便引來更多投奔之人。男女老少,力壯力弱,曹欣都接收。

  懷著最後希望來到徐州,看著整潔干淨的街道,熱鬧的街區……無不讓他們感慨震驚。逃來徐州的日子很好,好到讓他們想要將所有的親朋弄出來。

  一開始駐守青州的袁譚還就沒太多反應,可是隨著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他瞬覺不對,就給袁紹傳了信。

  趙雲直接帶人攔截了所有要送出的信件。

  更甚至青州百姓發現逃出青州最後的關卡還會被人護著,但凡有人阻攔自己,遠遠就會有箭精准的射過來。

  派出幾波求救的信件沒有得到回應之後,袁譚就瞬覺不對。

  他本是袁紹親封的並州牧,也是袁紹的長子。自信自己送出的信件會得到阿父的重視。

  「不好!」袁譚看著百姓在流逝,甚至就連他身邊的人也聽到去徐州能活命的話語,顯然如今的青州民心已失。

  「曹孟德!」袁譚皺眉眉頭咬牙道,他實在不明白為何曹軍會在這個時候算計並州?

  孔軼低聲道:「來者不善。」阿父孔融拋妻棄子逃離之後,為了阿母,為了弟妹,孔軼直接投了袁譚。

  袁譚我這雙拳,憤怒道:「曹孟德小人也!」如此算計自己,真當自己是泥捏的?

  袁譚麾下足足有三萬兵馬,即便一半被阿父調走,也不影響他的自信,他會守住青州,會給阿父證明自己是最得用的兒子。

  袁譚確實英武,他除了袁紹長子的身份之外,還是被袁紹過繼給袁基的繼子,相繼打敗田楷、孔融,占領青州就是他的功績。

  又因為是袁太僕繼子的原因,袁紹麾下許多謀士將領都對他很有好感,甚至將他視為袁紹的接班人。

  「繼子?」曹欣看了袁鑒一眼,見他表情平淡,便沒有多嘴在說什麼。

  袁鑒對這個身份卻嗤之以鼻,並不認可。繼子?袁紹可真是虛偽,當初若非……阿父阿母怎能早走?

  想到那些逃荒而來的青州百姓,曹欣就堅持拿下青州,不管如今青州牧是誰?

  戲志才用孔融為借口,表示皇上已經下令讓袁譚交還青州,至於交給誰?戲志才直接站在曹欣後面。

  這是來之前,他們就商量好的,甚至是賈詡使計謀讓孔融過來求過的事情,畢竟孔融兒女還在袁譚手中。

  孔融如今不行的消息該知道早已知道,就連孔融突然……子嗣無望,能想起的也就是從前的孩子。他希望戲志才能將自己的妻兒全部帶回去。

  曹欣不擅打下手,但後勤做的很不錯。

  張遼、夏侯衡領兵叫陣,加上雙重保險的趙雲在後方……又有袁鑒、戲志才、陳宮、陳登等人的計謀,以及士兵們的熱情,拿下青州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袁譚一開始的自信,也在張遼等人的叫陣,在不斷被百姓背刺,以及士兵反叛之後,糧草缺乏之時,就生了退意。

  發覺不對之時,袁譚身邊的謀士就提議袁譚速速逃離。

  袁譚沒有猶豫,打不過逃跑並非下策。

  「袁公子,陛下有請。」趙雲騎著赤兔馬,帶著數千士兵,精准的堵住袁譚的隊伍。

  袁譚是認識趙雲的,雖然不想投降。可幾回合下來,自己依舊不是對方的對手。

  「生擒袁譚?子龍兄長可真厲害。」曹欣看著趙雲壓著袁譚歸來,趙雲騎著赤兔馬走在前面,袁譚手腳被束縛,滿是生無可戀,由衷的感慨。

  拿下青州,曹欣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讓本事青州百姓的士兵歸家。其次就開始組織開荒耕種。


第88章 交換人質 曹欣:打仗才是致富最快的辦……

  袁紹先是假意傳書公孫瓚, 想跟他求和冰釋前嫌,但是公孫瓚不相信袁紹的話, 他們之間已是你死我活的狀態, 怎麼可能合談?

  公孫瓚了解袁紹,因此只能強撐著身體,並不搭理, 同時加強防護。

  袁紹心中不滿, 就打算舉兵攻打。

  「岳父……」趙風想說醫師希望他靜養,但是看著他強撐著身體,也不想將兵權分給他人,便沒有多言, 只是將煮好的湯藥放到案上, 輕喚一聲。

  「袁術稱帝, 袁紹更是狼子野心,朝廷就沒有說法?」公孫瓚一口氣把藥全都喝完, 皺眉道:「子成你傳書給子龍, 說我願與曹孟德聯合。」

  趙風低著頭道:「岳父,雲兒他並未投奔曹……曹司空。」

  公孫瓚看了他一眼, 皺眉道:「你們兄弟二人什麼都好,都是太過兒女情長。」

  即使這個是自己的女婿, 公孫瓚也覺得趙風太過了,竟然每日都要回府跟妻兒團聚?如此不求上進,安於現狀……

  趙風拱手道:「岳父, 我與雲兒都無大志,只想一家和美。」

  公孫瓚聞言,搖搖頭,但卻沒有在說什麼。

  袁紹攻打公孫瓚, 來勢洶洶,公孫瓚大軍連連敗退,甚至就在袁紹將他手下一個將領圍困之時,公孫瓚也不肯相救,趙風見狀心生不忍,對方也算是他的友人之一。

  「不去相救,他們便會自勉。」公孫瓚咳嗽了好一會兒,看著趙風道:「行軍打仗一鼓作氣再而衰而竭,若是被困就去相救,他們便不肯力戰,長久並非好事。」

  趙風對此很是不理解,還想再多勸,自己的兵都不救,兵將如何忠心?但是公孫瓚已經讓他出去了。

  「收拾東西。」趙風回府就給阿母道:「兵將被困,岳父不願相救,將士必將心生叛逃之心。阿母,我盡力了。」

  趙夫人看著兒子發黑的眼袋,點點頭,輕嘆道:「量力而行,不必自責。」公孫瓚年輕時候可不是如今這個樣子,趙夫人看著亡夫的牌位心道。

  趙風說的不錯,因為公孫瓚不肯營救被困將士,他們或逃或直接叛變,也因此引的人心惶惶,說什麼的都有,公孫瓚被氣的差點兒就起不了身。

  就在袁紹大軍勢如破竹之時,袁譚被俘的消息傳了過來。

  「哈哈哈哈!不愧是曹孟德。」公孫瓚聞言大喜,拍著趙風的肩膀道:「此事多虧了子龍,聽說是他生擒了袁譚。」

  「可是袁紹會去救嗎?」公孫越皺眉問。

  公孫瓚一頓,想到之前他說的話,沒有再說話。

  長子被擒,袁紹都要氣瘋了,可是他卻沒有停下進攻的命令,畢竟趁你病要你命,這樣的機會實在難得。

  但同時他也給曹操寫信,表示不明白曹操攻打青州的原因,甚至還將姿態放的很低,表示只要曹操能放了兒子,自己願意將青州雙手奉上。

  「袁家不臣,吾只是奉天命行事。」曹操看著郭嘉等人雀躍的樣子,開口道。

  賈詡站在一旁拱手道:「非主公之過,而是袁家孔家結仇而至。」

  為何攻打青州,自然是為了趕在春末種棉花,但是這話能說嗎?不能說的話就只能怪孔融是陛下太傅,兒袁譚擄走了他得妻兒老小。

  「曹司空專門給孔太傅報仇?」董承看著孔融,眼中有了殺意。這人一邊跟自己假意對付曹孟德,一邊卻跟他聯合。

  孔融忙道:「不是我。」

  「是朕!」劉協含笑看著孔融道:「太傅不是常說起想念妻兒嗎?朕就拜托曹愛卿。」

  賈愛卿說此計既能看出曹操的忠心,又能拉攏孔融這個孔家傳人。孔家……劉協想想,覺得很劃算,也不用自己做什麼,只需要給曹操下一道密旨就行了。

  賈愛卿說必須學會施恩,所以劉協繼續道:「生擒了袁譚,拿他換了太傅的妻兒不就好了?」

  孔融聞言心中雖覺得異樣,卻不再說話。他對娘子無感,但是兒子還是想要的,畢竟按照自己如今的情況,子嗣基本就不用想了。

  董承卻很不滿道:「袁譚是袁基繼子,既然抓了,就放不得呀!陛下。」

  用袁紹長子換孔家棄子?董承覺得不夠劃算。棄子就是棄子,怎能小才大用?

  劉協一頓,看看孔融,再看看董承,然後皺眉道:「朕與公孫瓚不同,太傅忠心於朕,朕自是不會讓你失望。」

  都是曹操在辦……劉協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

  袁譚被俘之後,曹欣就帶了人去了青州。青州礦產資源豐富,且日照時間也很適合種植玉米、棉花。

  曹欣一到青州,先是下令被俘青州士兵歸家,然後非青州兵士,則是一起拉去開荒種地。

  雖說種地挖渠很是辛苦,但是能吃飽飯。這就讓這些士兵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而且當他們看到曹軍一同在種地的時候,心中還有些雀躍。

  「我們不一樣,我們有俸銀。」張遼看著諂媚的看著自己的袁譚副將,直接道:「但凡不恭者,殺!凡背叛者,殺!」

  殺氣騰騰的話聽得對方心中很是害怕。但聽到就連普通士兵都有俸銀,心中很是羨慕。

  攻占青州之後,曹欣聽戲志才提及孔家人,還將他們放了出來。

  原本曹欣是打算將他們送回許縣的,可是卻接到阿父的信件說是皇上想用袁譚換孔家人。

  這怎麼換?

  曹欣有些迷糊。

  「皇上有意用袁譚換孔家人?」曹欣好奇的看著趙雲等人,問:「不都在我們手上嗎?」

  看到小姑娘困惑的眼神,趙雲問:「你可有其他想換的?」

  「人?錢?礦?馬?」曹欣歪著頭,開口道:「再不濟,讓袁紹多送幾個能干的賢才也行。」

  「袁紹麾下又文醜顏良二良將,勇冠軍。」戲志才摸著下巴道:「這二人換個袁家大公子,應該不算辱沒。」

  文醜?顏良?

  「再添萬金。」曹欣突然附和道:「袁家長公子,自然是無價衡量。若將這二良將奉上,再添一萬金,倒是可以討論。但……如若不願,便是萬金。

  說到這裡,曹欣開始掰著指頭道:「一個士兵一錠銀子,官職越大,銀錢越貴。不想花銀子,就用馬匹來抵。」

  曹欣覺得這樣很合理,可是袁紹卻很不願意。

  他自然不可能將兩名心腹愛將拿去交換不成器的兒子。

  但是長子不可不救……否則世人如何看他?

  於是權衡利弊之後,便派人想跟曹欣商討。

  對方過於能說,曹欣在這種時候,總是聰明的閉上嘴巴,一切交給跟能有能力的人來做。

  「加錢。」趙雲站出來,道:「不願交換,就加錢。」曹家妹妹想要更精良的裝備,想要百姓過得更好,那一點兒能離得開銀錢?

  曹欣抬頭看他一眼,連忙點頭。還是趙家二兄長了解自己,且他並未覺得自己所言是玩笑。

  「子龍兄長,謝謝你。」自從趙雲來自己身邊,兢兢業業,不管是練兵,還是督建水軍,都未有半絲懈怠。曹欣帶著感激看著趙雲。

  趙雲看著曹家妹妹眼眸中都泛起了淚花,突然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袁紹縱有萬分不滿,心中無限屈辱,但是換兒子的時候,還是很利落的。

  換了幾個長隨跟將領,其他士兵,袁紹就不想花銀子,因此便留了下來。可即便如此,到達曹欣手邊的銀錢也是很讓人激動的。

  「打勝仗才能快速致富。」袁紹甚至都沒有還價,也沒有給曹欣其他東西,只用了金銀來結賬,曹欣忍不住感慨。

  趙雲卻道:「袁本初……」想來是壓榨百姓了。

  袁家二十房大多數都在洛陽被殺,叛逃的袁術袁紹不可能帶這麼多的金銀,但是他拿出來了。

  如此輕易的就付了籌碼,只能證明袁紹不缺錢,且極為富貴。

  便也不扭捏,讓來使將袁譚等人帶走。

  「那是何人?」來接袁紹的人之一是高干,不知為何他救出表兄之後,目光突然就被不遠處的一人吸引,直接問。

  「那是……」高干指的是帶了面具的袁鑒,皺眉問。

  這人連相貌都看不清楚,但是就是莫名的讓他覺得熟悉,很熟悉,可又說不上來是誰?

  袁鑒見他看自己,頭一低,往後推了幾步,躲在人群之後,慢慢走遠。

  隨從順著高干手指的方向,什麼都沒看到,很是納悶。

  高干見人不見了,直接問趙雲:「子龍賢弟,我方才看到一個戴面具之人,你可知道他是誰?」

  趙雲搖搖頭,表示他不清楚。


第89章 生財有道 曹欣:我是賺錢小能手。……

  高干沒有問出來, 心中雖遺憾,但卻沒有多問。

  「顯思兄長,你可還好?」高干沒忘記這次來的目的, 但卻在看到袁譚的一瞬間, 眼神閃過一絲厭惡。不明白才不足三月,這人怎麼肥成這樣?

  至少胖了三四十斤, 這副模樣,就是他想說曹家虐待都說不出口。

  袁譚胖了好幾圈的原因,無他,只因為趙雲生擒了袁譚, 袁譚逃跑的時候帶了愛妾,就一並給抓了回來。

  曹欣想著到底是能換銀子的肉票,所以就把他們安排在一起,剛好也省了旁人去照顧,每日只將飯食讓老者送過去。

  因此高干看到袁譚的時候,除了肥胖,他的衣衫還有些不整……

  袁譚看到高干差點兒落淚, 他深吸一口氣, 這段時間被關的他一開始很是惶恐, 曹欣當然沒有虐待他,甚至對他們極為寬容。

  除了妾氏沒有人跟他說話,每五日會有干淨的衣服放在門口,每日伙食也算豐盛, 可兩人本都是嬌生慣養之人, 就覺得委屈,甚至袁譚還覺得這樣不如殺了他,但他卻不敢輕易去尋死。

  他如今是袁基繼子, 他自是明白這個身份帶給了他什麼樣的便利。

  也因此其他兄弟不敢招惹於他,想到曾經那個如驕陽般讓所有人喜歡的袁鑒。

  想到阿父帳下多少雙眼睛都在挑剔卻又欣慰的看著自己,他就覺得自己還不能死,他還沒有爬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一開始的惶恐之後,袁譚就開始提意見,專門提他無意中聽到的牆角裡神仙的吃食。

  可是不管他提出想吃魚唇還是鳧脯,或者是神仙茄雞,都會送到他面前,也不知道曹家這邊的廚子是如何做的,每道食物都好吃的讓人想要舔盤子。

  袁譚自幼在袁家長大,也算享受過天下富貴,但是卻從未吃過這麼多美食,一時之間便沉溺了進去,無法自拔。

  因此漸漸地他去了惶恐,知道曹操不可能殺他,就安心留了下來,跟妾氏尋歡,每日吃自己也想不到美食。

  袁譚見了高干立馬就要走,但是賠償款沒有清點結束前,他們還不能走。

  曹欣一襲男裝,但無人會錯認這是男兒郎,她長得很美,眉眼溫和,臉上也毫無攻擊力,但就這樣的人,高干卻發現,所有人都信服她,舉手投足之間甚至比舅父還有威嚴。

  一個女娘能做到這樣,必定是極為聰慧之人。

  且看此女的言行,便是她必然不會是普通閨閣中的小女娘,不能輕易待之。

  甚至……高杆突然想到曾經張邈挾持此女威脅曹操的事情,當時袁紹舅父還說……說曹孟德兒女情長,不堪重用!

  普通女娘經過那樣的事情,早已羞憤不願現於人前,可面前這個少女神色自得,顯然曾經的經歷並沒有影響到他。

  「這是袁公子在我們這裡這些時日的花銷,以及諸位將領的花銷,還請結清。我們女公子心善,第一次就不算利息了」戲志才搖著扇子讓人奉上清單。

  戲志才一開始聽說袁譚過得極好的時候,還有些不忿,但是聽到女公子說,青州貧窮,得為了百姓著想之後,還專門給出主意。

  費些力氣就能有不錯的收入,百姓們怎能不喜歡?

  甚至袁譚妾氏雞蛋珍珠敷面,就是他提醒的。

  畢竟袁譚在青州作惡罄竹難書,就這麼放走實在是不甘心。

  「女公子怕是開玩笑?」高干拿著清單只看了一眼,就呵斥道:「一頓飯豬也吃不了二百條一斤三錢重的魚?還有二十只野鴨,還有三十只雞……」

  一個人,不,就算加上妾氏兩人,一年也吃不了這麼多魚肉!

  一頓飯就寫這麼多的食材,這曹家女娘真真是瘋啦?

  「高將軍說笑了,我怎會開玩笑?」曹欣深吸一口氣,幽幽道:「我阿父平日裡一頓吃五個雜糧餅就夠了,便是得些魚肉,也會跟將士同享,我自幼也是吃麥飯、餅餌、豆羹長大的。從未想過,有人吃魚只吃唇,魚大些嫌老,小些說是沒嚼頭。吃個茄子,竟然要用幾十只雞來配。」

  「咱們年紀小,家境普通,小門小戶,也沒見過什麼世面……」曹欣面露難色道:「到底是袁家長公子,見識就是多。因阿父囑咐不可怠慢,真的就讓下人們什麼都聽袁公子的吩咐。」

  高干頓住了,家境普通小門小戶……曹氏女倒是會詭辯?曹嵩可不是什麼清廉之人,曹家巨富幾乎人人皆知。

  但是手裡拿著賬單,高干越看臉越黑,扭頭不可思議的看向袁譚。

  這麼淺顯的計謀它竟然成功了不說,這人還往裡面挑的拽不回來?曹家人又不蠢,日日給你這般享受,又不是傻子?

  袁譚一頓,他現在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受了算計,他那裡知道這麼多食譜,不過是聽牆角聽來的。可……

  真的很好吃,袁譚從沒吃過這麼多好吃的美食。

  不管是噴香的乳豬,還是鮮美的魚唇,或者是好吃的讓他停不下來的茄子,甚至是那些聞所未聞的美食……

  「你陰我?」在高干的鄙夷下,袁譚怒了,滿臉橫肉的他看著異常可怕。

  方才覺得此女相貌不錯,也算知情趣,不敢怠慢自己。

  還想是不是可以跟阿父說說,他要跟曹家聯姻,如今的曹家已經跟從前今非昔比,袁譚並不覺得娶了曹家女有多委屈,至於曹家女體弱……袁譚覺得自己也不缺兒子,且沒有更好。

  他在見了曹欣的第一面,腦中就想了很多。跟曹家聯姻的好處必然是很大的,當然只要曹家女老實本分,他也會給她應有的地位跟尊重。甚至給她膝下送一兩個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現在聽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曹欣眨眨眼睛,扭頭看向趙雲,小聲問:「我怎麼陰他了,他要什麼我都給了呀?沒有的都要想辦法給他弄來。再說他要的東西我都是找百姓高價買的……我這般柔弱不能自理,能做什麼?他這麼凶,我好怕!」

  「對!」趙雲點點頭,青州恢復的這麼快,多虧了曹家妹妹的辛苦,她這般嬌弱,卻那麼努力的讓更多的好好活著……於是站在曹欣身後,陰陰的看著袁譚。

  袁譚臉色一僵,不由得想起此人將自己挑在長槍上拖著跑時的狼狽,一哆嗦,閉了嘴,不再說話。

  趙子龍此人不講武德,就算自己認輸,都要受他屈辱,袁譚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身為袁家繼承人,不想跟這樣的豎子計較。

  「我阿父常說,百姓也不容易,高將軍,您看這賬單,你們認嗎?」曹欣扭頭看著高干,指著外面一群有些襤褸的的百姓,小聲問:「不認也沒事兒,我阿父想來會理解袁家貧苦的。左右魚肉百姓的事情,袁大公子做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不了下次,讓百姓們躲著袁家軍點兒。」

  袁譚太煩人了,曹欣看著袁鑒名下的那些小童整日跑老跑去,就給他們了一個賺外快的機會。讓他們從外面那些百姓手裡日日去高價購買食材,再以更高價的名義給袁譚定價。

  大家都不挑的,鴨子割去鴨胸,剩下的他們一家吃的也是香甜,沒有唇的魚也是好吃的,一大鍋的雞湯足夠讓他們所有人吃飽……

  百姓們的家禽還有作物高價賣出,心中也是無限歡喜。甚至機靈的,還做起了二道販子的行當,甚至還賺了不少。

  曹欣想著自己給袁譚的可都是真材實料,一點兒都不打折扣的美食,所以對著高干也是一點兒都不虛,很是理直氣壯。

  高干深吸一口氣,心想若是袁鑒表弟在,哪裡會像袁譚這般蠢笨?這麼淺薄的計謀,就讓他上當。可那又如何,這五千多兩的飯費他還得認。

  除此以外……還有那些將領的……

  只是……高干朝著曹欣拱拱手,羞赧道:「高某出門未曾帶這麼多的銀錢。」

  「沒錢呀?」曹欣臉上的笑意微微收攏,有些難看。

  出門贖人不多帶銀子,豈不是浪費感情?

  窮家富路的,這道理都不懂嗎?

  阿父隔三差五還會給她跟阿母送很多花銷,袁紹這人,果然如阿父說的一樣小氣。

  不過隨即她便想到,可以讓他們派人回去取。

  袁紹這麼富貴,應該不在乎自己這麼點兒。多薅一點兒是一點兒,阿父也不容易,自己多好薅些,阿父就少些負擔,自己可是最體貼的女兒呢!

  「我府上的金銀不是都被你拿走了?」袁譚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哪怕懼怕趙雲,也高呵道。

  自己府中的金銀珠寶,何止萬金?

  曹家女貪得無厭,若非長得還行,都想讓人揍她了。

  曹欣扭過頭,看著他,眼中帶著厲色,口中卻無比真誠道:「袁公子不必太感謝我。」

  說完伸伸手,袁鑒就從趙雲身後走出來,遞上厚厚一摞的賬冊。

  「劉家兄長,你給袁公子展開說說,那些個金銀珠寶是怎麼物歸原主的?」曹欣坐在一邊,拿過茶碗,喝了口水,扭頭對趙雲道:「子龍兄長,我身子骨不太好,不能久站,話說多了嗓子也疼,要不一會兒你跟劉家兄長幫我說。」

  「堂堂袁氏後人,竟然如此跋扈,連百姓的東西都搶,也不知道老祖宗知道了,還怎麼生氣呢?我阿父就教過我們,要勤儉持家,不得傷及無辜。」

  這些調查出來的事情,看一遍就氣的不行,曹欣拒絕看第二遍。

  趙雲點點頭,還拿過邊上侍女手裡的披風遞過去,曹欣用披風蓋在腿上,乖覺坐在一邊啃魚干。

  興平二年二月初三,強搶一海女家中寶珠,並打斷對方的腿,未給分毫補償。

  故奉司空令賠償二百兩。

  興平二年二月初三,酒醉策馬入城西農戶之間,毀壞房屋一座,家具無數,驚嚇家中老母幼子,害的老母喪命……

  故奉司空令賠償二百八十七兩。

  興平二年二月初四……

  ……

  袁鑒用沙啞的嗓子一張張念出來,看著他戴著面具的臉,微微拱著的聖旨,還有似乎見過無數次的眼眸,高干突然莫名有些想哭。

  他想不起來在那裡見過這個人,可就是熟悉的很。

  「高將軍看仔細了,我家女公子未曾貪及袁公子一絲一毫,且還為袁公子的罪孽多貼進去了足足四千六百九十三金有余。」袁鑒讀了讀,也懶得讀了,干脆就把賬冊遞過去,用著微微沙啞的聲音,袁鑒說完後,嘆道:「袁太僕那般光明磊落之人,許是也不太需要這樣的繼子。」

  此話說的不光是高干臉上發熱,就連他身後的其他人也覺得袁譚簡直太糟糕了,魚肉百姓,燒殺搶掠的享受……

  「青州百姓自覺會不下去了,跋山涉水去許縣告御狀,司空並非想與袁大將軍為敵,可天下百姓,是陛下的百姓,司空深受皇恩,怎能不管?」其實在高干他們來之前,袁鑒已經讓人將青州百姓被剝削的凄苦的事情傳播了出去,可能……現在已經傳到皇帝耳中了。

  因此曹欣要起銀子一點兒都不虛。

  高干面紅耳赤,顧不上多想,看著被揭了老底憤憤不平的被人壓住的袁譚,又看了眼隱於人後的劉圓……突然一點兒都不想救袁譚了。

  也許……高干想著袁譚膝下有子有女的,舅父也算有後人了,不若路上讓他出個意外,省得他會繼續敗壞舅父的名聲。

  殺意既起,高干心中就在各種算計,首先他不能死在自己面前,最好與自己無關。

  畢竟自己有父有母有子有女的……不管袁紹舅父再看重自己,也不能比兒子更重要。

  高干足足帶了四萬金還有其他珍寶,未曾想到還有至少九千金的缺口,畢竟上行下效,袁譚手下作惡也不少。

  這筆賬他不想認,但是這麼多人看著……卻不能不認,畢竟這些事情都是袁譚他們自己做下的,甚至害的人家破人亡的事情不在少數。

  這些銀錢曹欣也不留,她只要那四萬金,其他的都是給百姓的補償。

  帳認了,錢就得給,當下講究的是君子言之必行,沒人想做毀諾之人。

  袁譚作惡太多,許是一件件在他們看起來都不是大事兒,可加起來,就顯得惡毒了,不光高干,就是一同過來交涉的幕僚都羞於求情。

  曹欣大手一揮,讓高干派人回去拿錢回來。

  「雖然相信袁將軍為人,但是沒看到銀子,我倒是不好給百姓教導,就煩勞諸位委屈一段時日。」玉米、棉花都種下了,自己也有時間跟他們耗。

  高干看著袁鑒,總覺得是認識的,可回憶了很久,都想不到自己何時見過這樣的人?不想就這麼離開,便同意了曹欣的說法。

  「咱們青州百姓甚至勤勞,青州也有許多的美食跟特產,高將軍不若多多采買一些,回去孝敬老人?」高干等人留下了,那該有的消費必然還會有,曹欣熱情的安利青州的特產以及美食。

  曬得噴香的各式魚干,還有各種海產品不說,還有手工制品。甚至曹欣還讓人傳播小攤美食文化。

  百姓們一開始也不敢擺攤叫賣,但是女公子把配方都送了,膽大的就按照上年寫得認真開始籌劃。

  爽滑的魚丸湯,噴香的海帶燉雞湯面、香味霸道的海蜇……

  「女公子說諸位遠道而來,讓咱們做的精細些。這魚丸都用的是三斤的海魚,只取最新鮮的魚腹,不光片肉錘肉,還有去除細刺,且殺魚錘丸不能超過一個時辰……」女公子說真材實料就好,誇大一點兒也無妨。

  公子尚且活的艱難,可袁譚這個庶出子憑什麼盯著老主人繼子的名聲張揚,老主人可從未認過這麼個繼子。

  不過是借著老主人的名頭,雞鳴狗盜之輩,讓人不齒!

  「我們這燉湯的海帶,統一用的是海帶頭,燉湯的雞也都是現殺的十一個月的小雞,須得用糧食喂養,還得給它唱曲,讓它愉悅生長,這樣的雞最是鮮嫩肥美。」女公子最是喜歡老母雞頓湯,每天第一鍋他早早就送去了曹府,女公子心善,不會虧待他們,他自然也不會要高價。

  可對於這些人,就無須客氣,不給他們喝洗腳水,已經算是良心了。

  「咱們……」

  ……

  高干想跟那個叫劉圓的幕僚說話,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只能先壓著袁譚跟自己住一起,每日控制他的飲食,自己吃的也都是最簡單的豆餅泡水,他再也不想給曹家送銀子了。

  可是無奈整日這些帶著霸道香氣的食物不斷的飄向他們的耳朵鼻中,更過分的竟然還有烤羊肉串烤豬肉串賣,有胡椒孜然在,價位怎麼可能便宜?

  袁譚首先忍不住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太難了……於是大鬧著要吃好的。

  東西都不算貴,但是架不住……實在美味,人多……

  就連高干吃了一碗純手工棒打魚腹丸,也回味不已。

  百姓們得了培訓跟叮囑,每日看著腰包鼓鼓的,只要付出三分之一的利潤給護送並保護他們的曹軍,剩下都是自己的。

  這些食物雖說做的不易,可是銀子卻是實打實的。那些士兵保護他們,也是給他們壯膽,分些銀子也是應該的。

  這種暴利,女公子專門讓人說了,不得針對青州百姓。出攤的機會是擺一次少一次,一個個都格外珍惜。

  於是不等袁紹再送金子過來,又有新賬單了。


第90章 護姐心切小丁瑚 曹欣:我家弟弟都知道……

  曹欣只收三成佣金, 連方子都是她給的,還讓士兵巡邏保護板,擺攤的百姓們都興致勃勃, 基本上都是舉全家之力在准備。

  東西越做越好,甚至戴了口罩為了保證食材的干淨,做幾碗就洗個手,甚至還用了肥皂洗手。

  一點兒都不給人挑出毛病的機會。

  他們始終記得女公子說的, 自己並不比旁人差, 自己很有才, 是潛力股。他們的服務值得這麼高的價位。

  袁譚身邊的人聽著這些人說的天花亂墜,都忍不住買買買。

  沒錢也要買, 香迷糊了!

  高干阻止了,但是沒人聽他的,他就不說話,反正這次回來銀錢不夠, 他就不管了。

  袁譚是自己的表兄不假, 但是自幼他們並無多少交集, 自己不過是因為看在他如今過繼了, 這才看在大舅父的面子上,對他多加照顧,要說有多少感情,還真沒有。

  曹家擺出這麼個坑銀子的攤位,高干無法, 他知道這是陽謀, 可是自己能忍耐,自己那個廢物表兄忍不住,還有一些屬下也忍不住。

  而他吃了被表兄塞了一碗之後, 哪怕很好吃,也不想吃了。

  如果是曾經,如果是大舅父還在的日子,吃這樣的食物,不管在任何地方,他都沒有負擔,哪怕是敵營,可如今不行,他們頭頂的天早就塌了。

  而自己早已不是隨心所欲的年紀了。

  當然魚丸很好吃,高干也給攤販們提議可以用普通的魚肉,但是都被拒了,他們說做生意要實誠,不能弄虛作假……

  聽他們吹的天花亂墜,但是高干就是知道,這些人明擺著就是宰他們,但是面對著表現的極為熱情的曹軍,只能先忍耐。

  同時他也想再見見曹家女娘,想讓她把這些攤販都撤了。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見見劉圓,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必須要見他。

  青州城內也有許多的攤販,曹欣更喜歡最簡單的幾個銅板一大碗的魚丸湯。

  高干數次提及要拜見曹家女公子,但是曹欣自覺跟他沒話說,自己一年輕貌嬌弱的小女娘,要注意保護自己,不跟不認識不熟悉的人見面,便不想見。

  直到知道袁鑒說想見見對方,這才應下了。

  「高將軍詢我作甚?」曹欣要見高干,就找趙雲過來保護,一見面就皺眉問。

  高干張口想說希望她將攤販都撤了,但是看著小女娘狡黠的眼眸,變成:「上回見了尚書令劉家公子,我們年少時曾有過一面之緣,便想敘敘舊。」

  「哦!我不想。」曹欣看著他道:「劉家兄長甚是能干,不光我阿父重用,就是我阿母也欣賞,我可不想讓他被不相干的人拉攏。」

  「女公子放心,元才並無惡意,只想問劉公子幾個問題。」高干這幾日一直睡不著,他已經想明白自己為何會覺得劉圓舉止眼熟了,因為有些小動作很像很像他記憶深處的一個人,一個比他年幼,卻讓他萬分佩服之人。

  曹欣眼珠子微微轉了轉,然後道:「我可幫你代為轉達。」

  「怎麼?是有不能被外人知的話嗎?」曹欣見他不說話,又問。

  高干遲疑片刻之後,開口道:「劉公子有些舉止與我表弟很像,我想問問他可是我表弟友人?」

  曹欣故意楊梅打岔道:「高將軍表弟?我倒是認識一個,我阿父身邊的高順將軍,膝下便有有好幾個子女。他家兒女不僅僅與你是表親,還是族親。同是陳留高氏……」

  「休要提那畜生!」高干聞言臉色瞬變,冷言道:「我與曹……曹公麾下之人並無任何關系?」高順跟著呂布做了多少惡事,甚至呂布殺了袁家那麼多人,他若是見到高順,必將殺之!

  這麼大的仇怨?曹欣好奇的往屏風後看了一眼,然後扭頭道:「我阿父很是看中高順將軍,我也欣賞高將軍,更是喜歡袁三娘。你即是跟他家有仇,看來咱們就沒有談話的必要了,畢竟自己人得自己護著。來人,送客!」

  高干一頓,他怨恨高順不假,因受袁紹舅父的影響,對曹孟德印像並不好。現在想來他們不過是蛇鼠一窩,聽說當初大舅父對曹孟德還頗為照顧……

  「女公子,我想見的是劉家公子,還是投奔了你曹家之人,就不能跟舊友見面了?」高干站在那裡,黑著臉道。

  趙雲聞言直接站在曹欣面前,同樣回以黑臉,張口道:「袁紹小人也,當初若非他與袁術不合,故意惹怒董賊,袁太僕怎會慘死?如今又無端與公孫世叔為敵……你,高干,高元亦是助紂為孽的小人也!」

  「你血口噴人!」高干直接暴怒。

  趙雲也不甘示弱,直接道:「袁術能背棄朝廷登基,袁紹又能是什麼有好東西?你瞧不起高順將軍,我還瞧不起你呢!想當初高順將軍在呂布麾下,兢兢戰戰維護袁太僕。袁太僕二十余戶族人被害,也是呂布調開高順將軍做的惡事,事後高順將軍親自報仇,這才投了曹公。」

  高干搖頭,直接呵斥道:「你胡說,二舅父也未曾想到董賊會如此殘暴。……只是高順,高順他有能力,他那般得呂賊信任,哪怕是救出一人,一人……可他做了什麼?」

  「你又怎知他未救人?三姑父人品不錯。」袁鑒從屏風後走出來,直視著他的眼睛,沙啞道。

  高干看著這雙眼睛,他太熟悉了,這雙眼睛……瞳孔猛地顫抖,然後突然上前,一把摘掉他臉上的面具。

  「不……」高干看著他的眼睛,還有滿臉的傷痕,但是他相信自己沒有認錯,這個眉眼,這個與自己如出一轍的鼻子……他……他是……鑒表弟?

  「別來無恙,元才表兄!」袁鑒曾經想過一生隱姓埋名,但是看著袁譚不過頂著袁家繼子的身份,哪怕做了那麼多年的惡事,依舊有人維護,就生了不滿,他不想阿父的名聲受累。

  高干混成顫抖,雙手一寸寸摸過袁鑒臉上的疤痕……這麼多傷痕……當時他得有多痛呀!

  「子龍兄長,咱們走。」曹欣站起身,對趙雲道,不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扭頭對袁鑒道:「阿圓兄長,你今日想吃什麼晚餐,蝦肉餃子如何?」

  「我更想吃豬肉的。」袁鑒張口道:「吃煎的焦脆的豬肉餃子,再吃一碗海帶湯。」

  「那今天就做兩種餡。」曹欣說完,又道:「本來就有團聚,我該給兄長送酒的,但是高將軍污蔑我阿父還有高順叔父,我不喜歡,就不給你們好酒好菜了。」

  聽著他們之間門溫和的對話,高干就有些高興跟忐忑。高興的是表弟過得不錯,忐忑的是他們現在不在一起。

  「我讓他給你道歉,再補你一箱珠寶如何?」袁鑒挑眉笑問:「換妹妹一壺酒吃。」

  「什麼酒?我也要喝!」戲志才的聲音遠遠傳來,走近後給曹欣行了一禮,諂媚道:「求咱們最美貌聰慧的女公子賞我一幾杯酒吃。」

  「那就勞煩戲先生護著劉家兄長一些,他年輕,容易被……壞人算計欺負。」曹欣點點頭,袁鑒的身份戲志才在見到小葫蘆之後,就知曉了。

  戲志才聞言便知道自己能喝酒了,於是興奮的表示沒有問題,他絕對不會讓人動劉圓小公子一根毛。

  「不要多問,我明日帶你見一人,你便知道,曹家叔父從未辜負阿父。」高干有很多問題,他想知道袁鑒既然活下來,為何不找自己,不找二舅父,但是袁鑒沒吭聲,看著他,開口道。

  高干還想再問,但見他不肯多言,就不想戳他傷疤,只是一直關切的表示自己如今是並州牧,家資不菲,要是袁鑒不願跟他去並州,他會把財物送過來。

  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言語,袁鑒眼中閃過一絲嫌棄,這人能信了袁紹鬼話,真心以為袁紹為阿父傷心,如今自己說太多,豈不是浪費唇舌?

  反正明日小葫蘆來了,他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了,對不起袁家的從不是曹叔父!

  高干先是沉浸在欣賞的表弟還活著的興奮中,但隨即又想到他的一些傳聞,畢竟呂布身邊有一面具少年的事情並非秘密,再想想高順,便知道自己錯怪他了。

  「好酒,好酒啊!」曹欣讓人將酒送過來的時候,高干嗅著空氣中越來越濃烈的酒香,贊嘆道。

  「你做什麼?」酒上桌之後,高干就打算給袁鑒倒一杯,卻被戲志才一把拽去酒壺,呵斥道:「劉家小公子正在治喉疾,怎能飲酒?怪不得女公子不放心你,你這人真真是不靠譜。」

  高干一頓,看著袁鑒連忙道:「你的喉嚨是怎麼回事兒?喝什麼藥材,藥材可還夠?我養了一個醫師在阿母身邊,他醫術還不錯,不若帶來給你看看……」

  戲志才不說話,先是匆忙吃了好幾口涼拌野菜、海菜,又喝了半碗湯之後,這才小心的給自己倒了杯酒,眉笑顏開的一飲而盡。

  高干還想多問問,可是這酒味實在是太香了,沒忍住就舉著酒杯要討一杯酒來吃。

  戲志才摸著酒壺,知道裡面只有半壺酒,想想女公子的為人,自己自然不可能獨吞,只能不舍的給他倒出一些來。

  高干今早上只吃了一個干豆餅,剩下的時間門連水都沒喝,一口烈酒下肚,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滾,但是感覺卻極好,這樣的烈酒喝著才夠味。

  袁鑒給他遞了湯碗,但是他拒絕了,有些興奮的舉著酒盅對戲志才道:「先生,再舍我一杯嘗嘗。」

  戲志才看他臉皮這麼厚,撇撇嘴,但還是給了一杯,不過是在自己喝了兩杯,才會給對方一杯。

  高干年輕力壯,空腹足足五杯酒後,才有些不適。

  他晃著腦袋拉著袁鑒絮叨自己如今如何富貴,財產幾何?並州稅賦幾何?繼承的高家資產幾何?……

  聽來聽去,戲志才在一邊就總結出了一句話:就是兄長我有錢,都給弟弟你花。

  丁氏帶著小葫蘆是夜間門才到的,丁氏算學極好,袁家賠了這麼多的銀錢,統籌之處都需要丁氏幫忙。

  「阿姊!」看到曹欣,丁瑚高興壞了,連連表示,不管是算學,還是謄抄文書,他都可以干。

  「阿姊現在有個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小葫蘆你陪我。」曹欣含笑看著他,柔聲道。

  丁瑚忙道:「什麼事情?阿姊盡管說。」

  曹欣摸著他烏黑的長發,笑道:「我明日早上想去趕海看日出,也沒有人陪……」

  「我陪,我陪!」丁瑚忙道。不管多忙,陪阿姊的時間門還是有的。

  曹欣自是歡喜的答應了。

  趕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特別是在人煙稀少的海灘,經常會受到大自然意外的饋贈。

  丁氏坐在一邊的巨石上,看著一輪紅日緩緩升起,有聽著女兒陣陣撿到寶物的驚呼跟歡喜聲,含笑對琴道:「這日頭可真美。」

  「女公子說我們踩的地是圓形的……」琴皺著沒有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是圓形?

  丁氏對這個問題也不甚了解,但是她對女兒足夠信任,所以對琴道:「欣兒說的自是沒錯,但想不明白是我們的錯。」

  琴點頭,從身後的背包中拿出一個果子遞過去。

  曹欣給自己設立的一個目標,工作六日,就會休息一日,每天擦黑就歸家睡覺。但是玩樂的時候就痛快的玩。

  姐弟倆兒玩的都很開心,曹欣不光撿了很多的蟶子貝殼,還見到了魷魚跟螃蟹……

  從海灘玩回來,曹欣打算休息一會兒再去處理一些政務。

  高干宿醉醒來頭疼的厲害,剛好看到袁譚坐在魚腹丸的攤位上,面前已經擺了三個湯碗了,眼中就閃過嫌棄,然後扭頭就走。

  「去回稟主公,大公子吃了曹家夫人給曹孟德的壽禮,聽說是好不容易才在海中補撈上來的跟人高低差不多的魚。」回到賬中,高干揉著頭,對身後的隨從道。

  袁譚有錢,該多送一些給鑒弟才是。鑒弟如今的那個發簪,成色是一點兒都不好。

  高干不光謀劃袁譚的資產,還在想二舅公的資產。

  在他看來,鑒弟活了下來,有些東西該是他的就必須是他的。

  這邊丁瑚也聽聞昨日有人膽敢侮辱阿姊,臉色瞬變。

  高干安排好帳中之事,就想再去看看表弟,結果求見得到應允之後,高干就過來了。

  高干剛進門,就被人劈頭蓋臉的罵道:「你個小賊,膽敢欺負我家阿姊,吃我一腳!」

  熟悉的容貌,讓高干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前之人。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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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高干送錢 曹欣:讓金子來的更猛烈些吧……

  丁瑚跳起來一腳踹上去的時候, 原以為對方會躲開,畢竟高干不是無名之徒,也是出了名的武將。

  但是……

  高干不光沒躲,生受了一腳不說, 還在丁瑚即將摔倒的時候, 扶了他一把。

  丁瑚一把推開對方,然後深吸一口氣, 瞪著他道:「辱我阿姊者, 便是與我為敵。我如今確實打不過你,但是我會長大。」

  「你是……」高干吞吞口水, 仔細看著少年的臉,恍惚道:「你是……你是旦, 你是阿旦對嗎?」

  看看年紀不過十歲上下的樣子, 而他記得袁家小表弟出生的時候阿母還很高興的派人送賀禮,當時自己好像說了什麼, 被阿母在背上拍了一下。

  「我是丁瑚, 曹司空義子丁瑚。」丁瑚扭頭看著他, 開口道。

  他如今已經習慣, 似乎每個長輩都喜歡自己的臉。

  丁瑚也知道自己長得好, 他也喜歡自己。畢竟阿姊常說自己長大了必然會成為天下第一大帥哥。

  至於長得像阿父, 親生的,這有什麼可質疑的?這不是應該的嗎?

  高干眼眶有些濕潤,看著面前的丁瑚,只憑著這張臉,他就想哭。

  他叫丁瑚,叫曹孟德為義父?

  想想總在自己面前悲傷哭訴後悔,哭訴當初錯誤估計董賊的秉性, 害了袁家二十房的二舅父。

  再看看面前少年清澈的眼眸……

  高干閉上眼睛,清楚的認知道自己這些年許是沒有看透人性。

  被他尊敬維護的二舅父,還有被他在心中罵了無數遍的高順姨父,以及最厭惡的曹孟德……

  似乎他們的形像在這一刻再次發生了反轉。

  丁瑚跟高干沒有什麼言語,他已經習慣別人會對著自己這張臉感傷卻又欣慰,但是這一切都跟他沒有什麼關系。阿姊說了自己首先得是自己,然後才談其他。

  所以在高干神色默然的呆愣了好一會兒,都說出去一個字的時候,丁瑚再次警告他,不得欺負自家阿姊,惹她不快,否則自己真的饒不了他,不管是誰!

  警告完,丁瑚只覺得無趣,就離開了。

  袁鑒從一旁走過來,拍拍呆愣的高干的肩膀,輕聲道:「旦兒……不,丁瑚他是被曹公夫人用命護著逃離洛陽城的,曹公對他一如親生。他聰慧敏銳果敢良善……他最在意的家人是他的阿姊,他的義母、義父。」

  「早幾年的他曾經坐在曹公肩頭笑的異常燦爛。」

  「他生病的時候,是他的阿姊日夜守護,義母貼心陪伴……表兄,丁瑚他……很好。」

  弟弟過的陽光且燦爛,袁鑒雖不羨慕,但也欣慰,他雖然也拿曹家妹妹當親生的妹妹,他們之間也算親密。

  但卻沒有親膩,沒有自己跟茗姐那樣無話不談,那樣哪怕不用維系,也知道對方永遠都是自己的後盾。

  「兄長,我跟阿姊今晨趕海,一會兒吃海鮮面。」丁瑚都走出院子了,回頭一看兄長正跟這個高家表兄不知說什麼,想了想回頭說了一句。

  袁鑒點點頭你,卻聽他又道:「高刺史若是不想向我阿姊道歉,求得原諒,便回去吧!」不給阿姊道歉,那再見就還是敵人。

  「元才確實錯了。」高干想到自己對曹家女公子確實不恭敬,所以爽快道。

  丁瑚沒有說話,再次點頭離開。

  「子龍兄長,你教我耍槍可好?」回到內院,丁瑚見到正跟阿姊說什麼水軍船只事情的趙雲,等他們談完之後,突然道。

  趙雲沒有拒絕,當即便拿了長槍示意他跟上。

  曹操一直給丁瑚請的都是名師,不管是文韜武略,丁瑚都是不俗,只是對上真正的學武奇才,還遠遠不太夠看。

  接連被打敗六次之後,丁瑚喘著粗氣道:「終有一日,我會讓所有人看到我阿姊,把他們都打敗,讓他們都不敢對她心生質疑。」他要阿姊無人能欺。

  趙雲冷酷的點點頭,對這個遠大的理想表示支持。

  但是這並不現實,也不是說丁家小公子資質不好,就是……在趙雲看來,只是比一般人好一些而已。

  就是自己也從未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強的那一個。

  「我阿姊很好很好的。」丁瑚捏著手裡的長槍,低著頭有些不忿道:「阿姊天下第一好。」

  高干跟袁鑒談了一會兒之後,就去求見了曹欣,親自向她道歉。

  「元才表兄如今可是並州刺史。」袁鑒對著曹欣揚眉道。

  曹欣看過地圖,並州與青州接壤。阿父跟袁家主力軍之間也就隔著一個並州,曹欣瞬間就明白了袁鑒的意思,此人最好交好。

  於是曹欣忙笑著搖搖頭道:「無妨無妨,高刺史多禮了。」

  「主公這金子?」這邊袁紹收到外甥要銀子的信件,他沒在意,隨手就交給了身邊的侍衛,讓其給他讀。讀到一半,聽到還要金子,袁紹瞬間怒了。

  「主公這金子必給。」身邊幕僚輕嘆道:「此雖陽謀,可主公還是得給。」

  袁紹何嘗不知,這金子必給!因為曹欣將賬冊一並教給高干,如今袁紹翻了兩頁,就怒了。

  實在是太丟人,一樁樁未必都是什麼要緊的事情,可是合在一起,又被登記在冊,就是袁紹都覺得兒子做了罪大惡極之事。

  這筆錢袁紹給的憋屈,但到底還是出了,擔心蠢兒子又被算計,高干要了九千金,袁紹卻給了一萬五。就怕又被算計,下次再來要銀子,自己可真就成笑話了。

  曹欣收到金子的時候,自然是眉開眼笑的,看在這些金子的份上,她就很是熱情。

  高干雖然對曹操改觀,但是投奔曹操的事情他並不想做,二舅父對他傷害不大,又信賴有加。高干做不出背叛他的事情。

  所以知道曹欣對他們跟普通百姓待遇大有不同,也未曾多言。

  高干借著跟曹軍相交的機會,時常不在營中,並沒有引起爭論,金子送到了,曹欣很大方的就讓他們離開了。

  「有了這些錢,重修城門,引水灌溉的溝渠,還有買糧食的錢,城中的基礎設施都可以開始修建了。」閃亮亮的金子看的有黃晃眼,曹欣扭過頭,帶著些許興奮道。

  更更更興奮的是,曹欣覺得不必再花阿母的嫁妝錢簡直太好太好了。每次阿父給阿母補齊嫁銀,過陣子遇事阿母又會貼補回去,曹欣是知道這個時代出嫁女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嫁妝。

  高干聽著曹欣興奮的話語,眼中有些沉思,越發覺得這個小女娘與旁的女娘不同了,她雖然善良,可是卻不會無緣無故將金銀派發下去,而是讓百姓用自己的勞動來賺……

  聽著丁瑚偶爾抱怨阿姊都沒吃過那些珍貴的好東西,再看看曹家女娘樸素的打扮,心中下了一個決定。

  曹家養了旦兒,還養的這麼好,沒道理他們這些真的親人卻什麼都不做?不說其他,這些年的花銷總得給了,這錢不能自己出,必須得二舅父出。

  「二舅父,我打聽到小皇帝把楊家把楊家表妹許給曹……孟德的義子曹休。」將還有些不舍得離開的袁譚等人送回去,看著袁紹臉色有些不好,高干直接道。

  說到這裡,高干頓了頓,繼續道:「楊家世代忠良,楊家表妹生的貌美,那曹文烈無父無母的,楊家姨丈便有不喜,也只能遵命,只是楊家多年跟隨陛下,想來囊中羞澀。」、

  袁紹眼中閃過深思,高干又道:「楊家姨丈在朝中勢力,必然是曹孟德撼動不了,才會下此黑手。」

  高干的意思,袁紹明白,不就是拉攏楊彪嗎?

  一副嫁妝,他也不是掏不起。

  「楊彪這人平日就清高,想來不屑我的好意。」袁紹皺眉道。

  高干低聲道:「不是還有我阿母嗎?姨母給外甥女添妝,還有什麼不可以的?」

  這次給了嫁妝,下次就可以是在朝中疏通,照樣能找二舅父要金銀,畢竟他才是最該養兩個表弟的人。

  袁紹點點頭你,隨即便跟幕僚討論一番之後,大家都覺得此計可行。舍些銀錢,不是什麼大事兒。

  「只是這送嫁之人……得好好斟酌。」

  高干聞言,便不再多言,連連表示並州事務繁重。

  給楊薇准備一副豐厚的嫁妝,自然離不了袁紹如今的夫人。

  回到並州,高干盤點盤點,准備了幾箱金銀,准備送去給鑒兒花銷,順便也給曹欣准備了兩箱首飾。

  「給鑒兒也准備一些,他這個年紀,該成婚了,總不能還讓曹家出聘禮?」袁家兩兄弟都活著的消息,高干也沒有瞞著自家阿母,原本一直身體不好的高袁氏聽說後,立馬就精神了。

  高袁氏一點兒都不介意養兩個侄子,甚至聽到袁鑒的悲苦模樣之後,狠狠的哭了一場,將心中的郁氣發泄了大辦之後,就開始風風火火的准備起來了。

  有了高袁氏的幫襯,高干給曹欣母子的禮物非常的得體,且不容易讓對方拒絕。

  「旦兒跟基弟長得一模一樣?真想看看……」收拾好東西高袁氏還嘆道。

  高干一頓,他當初跟隨二舅父,就將父母帶至身邊奉養,世道亂了,他實在不願意一家子骨肉分離。

  只是……高干對於阿母相見旦弟的想法理解,但不支持,即便是知道曹公品性無暇,可是誰又會知道這次分別,下次會什麼時候相見。

  「主公有命。」就在高干努力安撫自家阿母的時候,突然就接到袁紹的命令,讓他去給楊家表妹送嫁!

  當然袁紹也給了高干密信,表示讓他去了許縣好好摸清楚如今朝廷的局勢。


第92章 憑臉納才 曹欣:我家小葫蘆的臉實在是……

  高干原本就想走這麼一趟的, 因為大舅父的事情之後,阿母一直很擔心兩個妹妹,即使怕自己不舒服, 嘴上說的只有二妹。

  只是得了袁紹的命令後, 他先是推辭一番,然後又去找袁紹,不知說了什麼, 袁紹便又出了好些銀錢。

  高干還不想離開二舅父麾下, 所以主動提及, 要帶上一兩個謀士, 怕自己觀察的不夠仔細。

  即使是親舅父,高干也不願考驗人性。

  帶上謀士,不過是高干給自己留的後路,對舅父表示自己的忠誠。至於是誰, 他都能保證讓對方只看到自己讓他看到的一切。

  剛好田豐有對袁紹說教, 袁紹便直接讓他跟高干走, 於是高干就帶上了田豐。

  田豐,字元皓, 為人剛直,早年曾被選為侍御史,因得罪宦官而被殘害, 被袁基所救, 而後辭官歸鄉。

  可即便如此, 他到現在也是直來直往的性子,雖然很多時候袁紹都會采用他的計謀,但卻不喜歡他這個人。

  只因為這人嘴上總會提及長兄,雖然袁紹知道自己身邊許多人都是因為長兄來投奔, 可是如今長兄已逝,他們就不該再念及。

  高干說此行重要,需一足智多謀之人幫襯,袁紹便毫不猶豫就將田豐推了出來。

  田豐一聽要去許縣送禮,心中很是不忿,他並不覺得這個時候送禮能送給皇帝,可能皇帝還未見到,就被曹孟德貪去了。田豐是見過曹孟德的,見過他年少時在洛陽城內的張狂跟無禮。可主公下令,他又是不得不從。

  袁術稱帝,田豐不用想就知道當下朝廷定然對主公不滿,此行必然危險重重,可臨走的時候,竟然發現高干還帶了自家老母?

  「高刺史這是何意?」田豐疑惑的問,這次去,未必能回來,怎麼還帶老母?

  高干一副無奈的神色,嘆氣道:「阿母與姨母數年未見,怕日後不能相見,身為人子,如何能不能罔顧阿母心意?」

  田豐聞言表示理解,他早年喪父,阿母一生溫柔,可就是在四十余歲的時候,突然有兩年變得格外執拗,不講道理。雖然後來恢復了,但是那段時間內光是照顧阿母,就有些心力憔悴。

  因為帶了大量財物,高干就專門帶了不少親兵。

  一路上田豐都很忐忑,但誰知剛到兗州,便有兩個帶著面具的之人得了高干熱情接待。

  這兩位頭戴面具之人,一人看得出是青壯年,另一人卻是個少年。

  田豐看著高干將二人護送到高袁氏的馬車上,然後被隱約就傳來悲痛的哭聲。

  「我的鑒兒,我的鑒兒……」高袁氏雖然吃驚於丁瑚跟長弟的相似,但是卻跟悲痛袁鑒滿臉的傷疤。

  比起丁瑚,高袁氏更疼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變成這幅悲慘的模樣。

  「大姑母莫哭,我跟旦兒都活著,活的好好的,還有什麼值得悲傷的呢?」袁鑒見她雙唇發白,忙上前將其擁住安撫道:「能再次看到大姑母,我真的很高興。」

  「還疼嗎?」輕輕的摸著他臉上的傷疤,在聽到他臉上是長弟親自刻的字,高袁氏腦中全是袁基的身影,他是得有多麼無望,才會用毀了孩子容貌的手段來保全他?

  「不疼了,早就不疼了。」袁鑒忙道:「大姑母,我真的不疼了。」

  不管是刻字還是將其挖掉,他用了麻沸散,疼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看著親人到底讓他更為悲痛。他甚至至今不敢去阿父墳頭上一炷香,就是不敢去面對。

  高袁氏哭了好一會兒,才在侄兒的安撫下,慢慢的緩過來,看看袁鑒,再看看丁瑚,她深吸一口氣,對著丁瑚道:「曹家對你有恩,你日後作何打算?」

  「阿姊說我現在這個年紀,除了讀書習武其他的事情都不用想,待我日後長大,隨我叫袁旦還是丁瑚。」丁瑚認真道。

  他是阿父的孩子,這一點不容改變,但是阿姊一直寬慰他,有些事情等自己更成熟,學識更多的時候在考慮。看著阿姊還有義母關切的模樣,他也覺得很有道理。

  人生會有很多的選擇,他確實應該在更成熟的時候決定自己的路。

  聽到丁瑚的會話,高袁氏還有些惆悵他。

  阿姊給他說過,如今的自己很是弱小,不想選擇可以不選,強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他來見大姑母,不過是不想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傷心而已。

  高袁氏點點頭,柔聲道:「好好好,依你。」平安比什麼都好,只要他們或者,高袁氏不管做什麼新中泰總是歡喜的。

  細細的問過丁瑚的生活,得知他生活無憂,自幼也是被曹孟德好好教養長大的,更有丁氏教他人情世故,還有曹家女對他呵護有加,高袁氏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見了兩個侄兒,高袁氏的心情就好了很多。袁鑒這幾年游走在百姓之中,比從前更是成熟理智,丁瑚自幼生活無憂,言語中難免有些稚嫩但卻很能讓人心情愉悅。

  有他們兄弟二人相陪,高袁氏日日都覺得歡喜不已,很多時候連兒子都顧不上了。

  那一聲聲悲痛的哭聲還回想在腦海中,田豐接下來又聽到了許多笑聲。

  路上無聊,他很是好奇,但是高干不說,他只能在心中不斷揣測。

  直到快到許縣,路過一片湖泊,高干帶了兩個表弟去釣魚。途中,丁瑚因為太熱了,掀開面具擦了把汗,便讓不小心看到他真容的田豐呆愣在原地。

  田豐瞬間就紅了眼睛,被丁瑚看到,丁瑚看了眼表兄,高干專門將他拉到一旁。

  「那是……那是……」田豐紅著眼睛看著高干,急切的想要一個答案。

  高干遲疑了片刻,低聲道:「那還只是個孩子,莫讓他卷入這紛爭之中,先平安成長吧!」

  田豐沒有聽到高干的反駁,於是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瞬間熱淚盈眶,就想跪下來,拜謝老天爺。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回來的時候田豐的態度大為不同,之前一路上還不停諷刺這個,鄙夷那個……現在幾乎是日日帶著笑,跟人說話都帶了幾分和煦。

  他甚至小心翼翼的跟在袁鑒丁瑚身後,滿臉歡喜。

  一入許縣,高干直接帶人去了楊彪府中拜見,然後又去拜見了夏侯淵。

  「孟德他……拿太僕當親人看待,怎會在其受困之事,不去幫襯?」夏侯淵含笑說完,警告高干帶來的人馬不可輕易離營。

  袁家三姐妹重逢,自然是好生歡喜。

  高袁氏看著兩個妹妹,數年未見,她們真真都老了,不過好在都過得還算舒心,特別是三妹,精氣神十足。又見楊薇聽到曹文烈三個字眼中頗有些情誼,便跟著二妹幫她認真的准備嫁妝。

  夏侯淵原是很忌憚高干帶來的人馬,雖然孟德給他寫信說了。但是他就是不放心,要知道他們想要並州不是一兩日了,如今並州刺史親自來了,這……

  不管什麼原因,如今並非跟袁紹結仇的好時機,夏侯淵只讓屬下好生看管,同時也讓人仔細觀察,看看高干田豐是否老實。

  高干來了許縣,自然是要拜見皇上的,可當他提了幾次,卻都得到皇上不見他的消息,便先安心在楊家住了下來。

  「田豐很是仰慕我那個大舅子。」楊彪卻一點兒都不擔心,先是將高干帶來的財物往青州送了一些,然後就帶著高干田豐一同教導丁瑚文韜武略。

  丁瑚已經習慣這樣的學習壓力,似乎每個人看到他都想將畢生所學傳授,這讓他對於自家生父的印像越來越立體。

  阿姊說過,阿父是許多人心中的白月光,真真正正的翩翩君子。

  丁瑚雖覺得自己做不到這個程度,但是他也並不厭學。能學百家之長,他也是很愉悅的。

  丁瑚的聰慧,還有他願意聽取自己的勸諫的行為就讓田豐心中很滿意。

  再見到如今已經入曹營的許攸之後,田豐雙眼含光的表示,自己也要投奔明主。光是在那般危險的情況下,還護的袁家小兒平安,田豐就覺得曹操的品性實在是高貴。

  聽著田豐絮絮叨叨的表示自己從前誤會主公了,愧疚的表示也不知道如何追隨的時候,許攸眼神微變,覺得她可能想錯了,主公並沒有那麼……

  算了……救了袁家子,在那麼危險的逃亡時刻,主公在此時上,自是值得稱頌的。

  確定了他是真心投奔的,念及從前的同僚情誼,許攸就帶他去自家後院吃了嫩玉米。

  聽到田豐結結巴巴的表示自己想要留在許縣為難皇帝分憂,高干就知道他的想法了,看了眼一無所知的袁家兄弟,高干覺得也不是不可以。

  想想如今二舅父身邊的那些還在念道大舅父的長輩們,心中感慨二舅父這是得不償失,白白又給曹孟德送一個幕僚。

  可田豐是為了大舅父投奔的二舅父,如今又因為大舅父改投曹公,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要不是二舅父未曾做過對他不住的事情,他其實也覺得留下來還不壞。

  見了小皇帝之後,高干就對漢庭徹底失望了。在小皇帝的身上,他只看到了奢華好享受,他自幼見過因靈帝強征,疾苦的百姓……

  也幸好田豐妻兒老小都不在身邊,也才能說走就走。

  高干是來送嫁,見狀也沒有再多言,如今曹休年紀確實不小了,待他們成婚之事確定了時間,丁氏跟著曹欣也回了許縣。

  雖是義子,但丁氏對這個孩子也很是關切的。

  「所以我家小葫蘆又憑借盛世美顏,為阿父謀得賢才?」曹欣聽說田豐來了許縣,竟然不打算走了,心下好笑,拉著弟弟笑道。


第93章 土豆的到來 曹欣:同情心不可取。……

  丁瑚摸摸自己的臉, 揚眉開玩笑道:「要不,我日後隨義父征戰,什麼都不干, 只要露臉就行。」

  「那也不是不行。」曹欣笑著摸摸他的頭,柔聲道:「阿姊的小葫蘆不要想太多, 袁太僕很棒很厲害, 但是小葫蘆你更不錯, 你一直都是阿姊心中的驕傲。」

  曹欣見過袁基,雖然也覺得他很出色,但是自家的小葫蘆也不差什麼的!

  丁瑚低著頭, 臉上滿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大袁氏見過對外人有禮溫和, 不論是讀書還是習武都非常認真,行為舉止挑不出一點兒錯的丁瑚。對此她是欣慰滿意的,袁家子當有這樣的氣度跟風采。

  可後來卻……看到他在丁氏還有曹家女娘身邊的樣子,肆意的撒嬌笑鬧……

  大袁氏感慨不一樣的同時,也是真的是徹底放心了。

  唯有在嬌寵中長大的孩子,才會在家人身邊像這樣肆意跟放松。所以旦兒他在曹家真的很自在, 見他歡快的模樣, 高袁氏便斷定他不缺愛。

  大袁氏比兩個妹妹跟理智一些, 她對袁鑒袁旦兩兄弟, 更心疼的是袁鑒。

  留在許縣的日子, 大袁氏積極的跟兩個妹妹研究那份未婚男女的圖冊。

  面對三個姑姑的催婚,袁鑒只想跑, 他沒有一絲想要成婚的想法。

  曾經曹公也想讓他成婚, 被他糊弄過去了,曹公聽他不喜歡,便沒有多說什麼。可如今面對三個姑母的催促, 特別是大姑母,自己一旦拒絕,她就頭疼心疼渾身疼……

  「我可以跟任何人講道理,可我大姑母她不講道理。」袁鑒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於是便遇到曹欣,忍不住訴苦:「一瞬間,我都想不若成婚算了,可是……我阿姊說過,如果不是真心,就別禍害人。」

  曹欣好奇問:「雖說兄長你如今面容有損,但是上回華師傅不是說過能幫你試著復原嗎?再者,兄長你要相信,不是所有人都只愛俊美的容顏,也會有人欣賞你有趣的靈魂的。所以,兄長你就真的不考慮成婚嗎?」

  「不!」袁鑒連忙搖頭,成婚什麼的太恐怖了,他真的很難相信其他人。

  每個人都有選擇婚姻的權利,曹欣見他如此抗拒,便不再多說什麼。

  袁鑒嘮叨之後,深深嘆了口氣。

  見他這麼為難,曹欣真的很同情,催婚的感覺不好受,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簡直太有感覺了,當初上學時候還被拉去相親,還不止一次。

  因此曹欣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絕不對小葫蘆跟阿騖催婚。

  「兄長其實很享受被大姑母的催婚。」丁瑚等袁鑒走後,聽阿姊說讓自己安慰安慰兄長的時候,開口道:「依兄長的能力,想要逃走又不惹了大姑母難過有太多的辦法。兄長只是覺得大姑母的催婚很……親切。」

  曹欣嘴角微抽,覺得自己之前的同情果然是多余的。

  「阿姊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同情有些浪費了?」丁瑚笑著坐到一邊,道:「阿姊不難過,回頭我幫你報仇。」

  「那倒不必。」曹欣搖搖頭,然後道:「你兄長心眼兒多,咱們不去跟他計較。省的被算計、」

  丁瑚點點頭,隨即看著阿姊,心道,我就喜歡阿姊這樣心眼兒少的,舒坦。

  曹休的婚禮定在秋收之後,經過這麼些年的准備,曹操手上已經有足夠的玉米糧種了,而譙縣陳留等地,百姓們今年其實也開始種植了。

  曹操早就做好了准備,他讓丁氏跟曹欣回來許縣,除了參加曹休的婚禮,也有保護他們的意思。

  「神種?」董承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震驚道:「山藥不是神種?而是這個叫玉米的東西?」

  「是,小的暗查了很久,原是不知這是什麼作物的,可是前陣子看到衛家二子帶著撫孤院的孤孩一起煮玉米,這才知道它能吃。」暗衛忙道。

  他原是去陳留查卞氏如何受寵的,可是曹家族人跟奴僕嘴都很嚴,加上陳留不待見外來者,只能借著來尋親混入了撫孤院。

  然後就讓他無意中看到了那個叫玉米的作物能長得比人高……

  董承聽著暗衛細細的描繪,然後癱軟在地上,由此神物,曹孟德卻一直瞞著,果然所圖甚大。

  董承能得到的消息,自然也有其他人得知。

  張繡聞言後,頹廢的坐在地上,然後深嘆一口氣,掩面落淚道:「難道上蒼真的不眷顧我嗎?」

  他去過許縣,卻從未想過大田,當初匆忙逃離許縣,本就根曹孟德結仇,如今……

  一旦神種之事落實,百姓們必然會向往,不用想,他都能猜得出來。

  劉備看著大片的高粱地,心中微嘆,扭頭對關羽道:「劉表寫信想讓我去幫襯,待秋收後,咱們就離開吧!」

  留在這邊,就會一輩子受曹孟德鉗制,而自己永遠不可能出頭。這不是劉備想要的生活。

  曹操對陣袁術,已經交戰不下十次,可這次不一樣,剛來叫陣,就被袁術派人質問神種是否是真的?

  「凡我主公治下之地,第一年免稅,第三年開始就可有足夠的玉米種子。」郭嘉在後面突然大喊,瞞不住就公開。

  所有士兵都開始大喊。

  袁術軍隊瞬間氣勢散了。

  當郭嘉又朝著他們喊出,一畝地多少產量,如果於主公為敵,絕不會有玉米相贈。

  袁術不想認輸的,可是士兵們不想動,他們大都來當兵,就是為了不餓肚子。可如今不光能吃頓飽飯,還能惠及家人?面對這樣的誘惑怎麼頂得住?

  郭嘉大手一揮,身後就有人抬著已經煮好的玉米過來。

  曹操當眾就吃了一根,甚至還送了半框給袁術。

  袁術看著已經煮熟的玉米,這玩意兒有自己的半臂長,這東西能吃?

  「好吃。」就在袁術猶豫的時候,閻像徑直拿了一根出來,學著對面兵士們剝皮之後,往嘴裡一塞,然後呆愣道。

  這東西真能吃,且味道不壞……

  一旦此物在民間傳播,曹操跟眾幕僚就推測這東西可能藏不住了,但是那又如何?能慢這麼幾年,他已經很滿意了。

  所以干脆就敞亮的擺出來,畢竟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萬事小心謹慎了。

  曹操此舉確實讓袁術以及麾下的兵士心亂了。

  來當兵除了被強征,就是為了吃頓白飯……

  袁術節節後退也不投降,他手握玉璽,他相信自己就是那真命天子,至於曹孟德……不過是一個小人也!曹孟德奉養小皇帝絕不是他所說的那般冠冕堂皇。

  伴隨著曹軍大勝的消息,小皇帝終於認識到了,他心中很是看重的曹愛卿,並為將他看在眼中。畢竟這麼大的消息,自己卻一無所知。

  而他卻不知如何質問訓責……

  「陛下……」賈詡看著頹廢的坐在地上的劉協,嘆息道。

  劉協抬頭,帶著哭腔問:「賈愛卿,你說我要如何?」

  「臣不知。」賈詡直接道。知道他也不會說,他家主公並沒有廢棄皇帝的想法,所以小皇帝只要不惹事,還是能做他的皇帝的。

  整個許縣,百姓們都是喜氣洋洋的,在聽說曹公打贏了袁術,讓其倉皇逃離之後,就更是歡喜了。

  甚至在得到確定消息,知道他們今年就會有神種的時候,一個個歡天喜地的。

  百姓們太熱情,導致司空府一旦有人出來,就會被投擲好東西。

  曹欣躲過一個桃子的攻擊之後,剛好看到不遠處有個馬車,連忙上來,要馬夫趕緊走。

  「袁大姑姑?」曹欣沒想到他倉皇上的馬車還是個熟人的,忙道。

  高袁氏點點頭,看著曹欣嬌美的臉蛋,剛想說話,曹欣就沒忍住咳嗽了一聲。剛才跑得太快,吸了不少塵土,這會兒有些難受。

  緊接著一聲聲壓抑不住的咳嗽完全壓抑不住,

  她的身體現在已經比常人還好一些,但偶爾也會有些不適。這兩日太熱了,她穿的太厚,昨夜貪涼,偷偷開了窗戶。

  高袁氏忙拍著她的背,打算等他暫緩一會兒喂些水壓一下。

  曹欣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高袁氏道:「多謝袁家姑姑。」

  「不必謝。」高袁氏搖搖頭,柔眼看著她輕聲道:「當初你阿父為你施粥祈福的時候,我聽聞後,還曾盼著你平安長大,如今見你生的這般好,心中怎能不歡喜?」

  「這世道是你們的。」說到這裡,高袁氏又道,曹家天時地利人和齊占,這天下顯然慢慢開始定下來。

  她心中很是感謝曹孟德夫婦,她不知道如何報答他們,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她突然就有了主意。

  願這個小女娘能永遠如繁花般燦爛,健康長壽,一生能得嘗所願,幸福無憂。為此她願用余生為她祝福。」

  「生命祈願,贈送土豆一袋。」

  「好感度+17%,願力+1。」


第94章 暴揍曹孟德 曹欣:阿父被打好高興。……

  曹欣拿著大袁氏給她的裝水的茶碗一抖, 直接倒在了自己身上,曹欣低頭掩飾尷尬,捂著嘴使勁兒咳嗽了一番, 然後仰頭看著大袁氏道:「失禮了。」

  大袁氏搖搖頭,打開一旁的箱子,拿出自己給曹欣准備好的禮物, 這箱全是最好看的衣裳。

  曹欣立馬歡天喜地的接了過去,然後在侍女們拉緊馬車簾子之後, 飛快的換好衣裳。

  換衣服的時候, 曹欣還壓抑不住心中的歡喜, 認真看了看, 確定就是土豆,差點兒沒忍住激動的尖叫出聲。

  靠著強大的自制力, 曹欣強忍著雀躍,表情有些奇怪的換好衣服的時候,馬車已經進了曹家。

  「小葫蘆, 你大姑母真真如你所說,是頂頂好的。親切又溫柔, 讓人一見就心生歡喜。」曹欣下馬車就看到丁瑚, 便歡快道。

  大袁氏原本看到小姑娘神色不對,還在思量是自己哪裡做錯了,誰知沒過多久就聽到她歡快的聲音。

  丁瑚原是聽說阿姊在外面被圍堵便過來看看, 卻見她眼中都含著雀躍, 便附和道:「是吧?我跟阿姊眼光素來相同。」

  「嗯嗯嗯, 我們眼光都一樣好。」曹欣歡快說完,就跟丁瑚一起扶了大袁氏下馬車。

  大袁氏曾經是真正的洛陽明珠,她是家中長女, 所受到的教育跟關注比袁基也不差什麼的。

  眼睛看到曹家女眼中的歡喜跟崇拜的時候,掩面笑了笑。

  心道果然是個極為討喜的孩子,丁氏也是好福氣,有這般活潑的小姑娘,定然是日日舒心的。

  曹欣哄人高興的本事,單看曹操就知道,從一開始的不願接觸,到現在句句不離。除了曹欣擁有他看不見的神仙老師之外,更有曹操是真心的喜歡這個女兒。

  甚至在他心中,早已經明確,在所有兒女之中,只有這個女兒對自己最是真心赤誠。

  其他……哪怕他其實頗為欣賞的兒子曹植和尚在襁褓的幼子曹衝,對自己這個阿父沒有多少真心,所表現的親熱不過是他們阿母教的手段而已。

  丁氏回府之後,真覺得不如跟女兒在徐州青州待的舒坦,一群的女人還有庶子庶女,看的她都有些頭大。

  正在煩躁的時候,聽到女兒歡快的聲音,又看到被她攙扶進來的大袁氏,便笑道:「阿姊,快來快來。」

  大袁氏聞言便笑了,母女倆一樣的熱情。

  來客人了,丁氏直接就把妾氏跟庶子女全部打發了,邀請大袁氏坐下之後,還笑道:「文姬她們說要舉辦一個什麼賽馬比賽,我願是想請阿姊你一起去做裁判的,誰曾想您就來了,可不就是……」

  「心有靈犀一點通。」曹欣在後面附和道。

  丁瑚跟著道:「我倒是可以去給大嫂她們畫幾幅畫做留念,不過就怕畫技淺薄。」

  「小葫蘆可是自謙了。」蔡文姬挺著肚子在侍女的攙扶下走進來,爽朗道:「阿父都說世間難尋你這般聰慧之人,你都說畫得不好,其他人怎麼辦?」

  「莫要多禮,快些坐下,咱們娘倆兒不講究這個。」丁氏見她還要行禮,忙道。

  蔡文姬規矩的行完禮,笑道:「君姑寵我疼我,我又豈能讓君姑被人嘲笑兒媳不知禮?」

  嫁人這麼兩年真的比在娘家過得還舒暢,相公溫柔又與他志同道合,公婆不催生,不塞人,她做什麼都有夫君在背後支持……就連阿父都在酒後說可以含笑去見阿母了。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皇後都沒有她過得舒坦。

  丁瑚含笑行禮之後,站在一邊關切的問了一下小侄子小侄女可好?

  「大嫂,抬手。」曹欣見了蔡文姬,便直接伸手。

  然後借著把脈,給她說了一番最近的注意事項,甚至摸了她的肚子,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個每日要做的孕婦運動。

  蔡文姬一一記下來,大袁氏跟丁氏說話的功夫,看到這一幕,臉上的笑意更勝了,打趣的對丁氏道:「過陣子文烈阿薇成婚,你可又多了一個頭疼的。那也是個淘氣的。」

  「女娘們都該歡歡喜喜的才好看,薇兒多懂事的好孩子。我們家這個才是最淘氣的,熱鬧才好,年紀大了就喜歡熱鬧。。」丁氏指著曹欣道。

  大袁氏搖頭道:「誰家有這般好的女娘能不得意?我偏生沒有女兒運,著實可惜。」兒子長大了不貼心,兒媳對自己也只是敬意。

  一家子和樂融融的,曹欣跟丁瑚倆兒一附一合的說著調皮話,逗得眾人樂個不停,離開曹家的時候,大袁氏還揉著腮幫子,嘆道:「今日倒是把從前的苦悶都笑出來了。」

  「可見日後夫人就只剩下福氣了。」侍女柔聲附和道。

  大袁氏沒有說話,不走這麼一遭,她怎會有如今的歡喜?

  她這一生榮辱皆受過,疼愛自己的父母,叔父叔母,還有最最疼惜的弟弟一個一個皆離自己而去,如今能在看到下一輩有這樣的好風貌,心中是雀躍的。

  這世道終將重新迎來繁榮,旦兒便是養在曹家,可骨血中依舊是袁家人。依舊是那個不懼霜寒、風骨傲然的袁家子,由他跟鑒兒在,袁家便在。

  百姓們太熱情了,曹欣覺得實在是不方便,想想自家阿父時不時要暴躁的品性,於是讓袁鑒幫忙,給百姓們提了個小小的建議。

  袁鑒讓人告訴大家,熱情應該表現給曹公看,曹公一心為民,得讓大家伙兒知道大家的雀躍。越是百姓們的熱情在曹操率軍回來之時,達到了頂峰。

  曹操騎在馬上,正要打哈欠,就看到百姓列隊歡迎自己。

  甚至還有顏色不錯的女娘朝自己扔帕子……

  「我覺得我又好看了。果然欣兒說的對,認真搞事業且自信的男人最是英俊。」曹操對著一旁的曹昂輕聲道:「兒啊!你不行呀!阿父一把年紀了,還有女娘獻媚,你年紀輕輕卻什麼都沒有,是不是有些丟人?要不阿父給你送兩個帕子?」

  曹昂忙搖頭,低聲道:「文姬如今應該有七個月了,阿父,你想要個孫兒還是孫女。」

  「孫兒。」曹操摸著短須說完,想想又道:「不是做阿父的偏心,實在是你生不出你妹妹這般可心的小女娘,你也沒這福氣。不過沒事兒,兒子長得粗糙些,並無大礙,不是嗎?」

  曹昂心說您的偏心那是明晃晃的,還用說嗎?不過妹妹這樣的女娘確實是世間難求。

  「文烈媳婦倒是長的好,我記得袁家幾個姊妹都很是出眾。回頭讓文烈多努努力,生幾個嬌俏的小女娘,給咱們老曹家,添些喜氣。」曹操說完,又看了看後面胡子凌亂的曹休,有些嫌棄的再次開口道。

  曹文烈深吸一口氣,心想多生幾個作甚?女人家生孩子那麼可怕,生兩個就夠了,不夠再學義父收養幾個不就行了?

  要不是自家就剩一個,沒有親生子會族中那些老頑固嘮叨,惹了薇兒難過。他都想直接全部收養了,跟親生的有什麼差別?反正他是沒看出來,沒看到義父不就在努力一碗水端平嗎?

  曹操很興奮,不管是扔花的,扔帕子的,甚至是磕頭的……都讓他感覺成就滿滿,意氣風發的回府看到愛女站在最前面迎接自己,直接下馬走過來道:「揚州風景不錯,日後阿父陪你去轉轉。」

  「好。」曹欣上下打量一番,然後伸手幫他把脈之後,笑道:「我什麼都不缺,只要阿父健健康康歸來就好。阿父,我可擔心了,就怕刀劍無眼。」

  「就知我兒孝順。」曹操點頭笑道:「旁人都比不上,除了你阿母。」

  阿姊臉上帶著笑,但是眼中卻沒有,一開始的關切跟打量是真的,但現在的笑容卻……曹操心道不好。

  阿姊絕不會這麼溫和,曹操想到這裡,臉上的笑容更柔和了,對丁氏道:「夫人辛苦了,分別這麼兩年,阿瞞心中實在不安。」

  「快回屋吧!」丁氏不用看就知道身後女人們的羨慕,搖頭道:「欣兒給你准備了吃食,趕緊洗洗吃飯之後,讓人給你按按。」

  「回頭再讓你師傅進府給你阿父瞧瞧,好好補補。」丁氏說到這裡,又用著極為溫柔的聲音道:「另外再把要算的帳一起算了,畢竟府上多了這麼多妹妹,我可是不知道的。」

  「阿姊,莫生氣,莫生氣……」曹操聞言立馬攙扶著丁氏,柔聲道:「都是我的錯,阿姊千萬莫生氣。」

  其實曹阿瞞有幾個妾氏她真不在乎,但是如今一回來竟是發現有幾個都是曾經交際過的夫人,這讓她有些不暢。

  丁氏撇他一眼,曹操才輕咳一聲對著眾人道:「都回去吧!我與夫人有要事相談。」

  眾妾氏這才有些不舍的離開。

  「孩子,這樣挺好。」尹氏拍拍兒子的手笑道:「我們只求安穩不是嗎?莫要去出頭爭那些無用的。」

  何宴點點頭,他心中其實是有些悶悶的,在之前丁氏沒有回來的時候,義父從未這麼忽視過自己。但阿母說得對,如今他們不再顛簸流離,自己又能接受最好的教導,其實……挺好的。

  納了尹氏就罷了,怎麼連秦宜祿的夫人杜氏也納了?

  突然多出兩個半大不小的義子何宴跟秦朗,丁氏著實有些不知怎麼跟她們相處,索性這二人謹慎,不愛出門,兩個孩子也還算聽話通透。

  當夜,尹氏叫了杜氏一起吃酒,結果突然聽到正院一聲慘叫。

  「這似乎是主君的聲音?」尹氏很是害怕道。

  杜氏恍惚的點點頭,然後安耐住心中的疑惑,輕聲道:「主母跟主君之間的事情,咱們莫插手,我聽朗兒說,楊太尉答應收下宴兒做弟子了?」


第95章 楊彪謀兒 曹欣:怎麼沒人關心我阿父?……

  尹氏聞及兒子的問題, 便笑道:「是啊!楊太尉答應了。宴兒雖聰慧,但是這幾年沒有良師,如得太尉親自教導,那是極好的事情。」

  杜氏給她斟了一杯酒, 回道:「這就很好啊!宴兒這般聰慧, 日後成就必然不小。亂世之中, 咱們這樣的人, 能將孩子很好的養大, 又有依靠,已經很好了。」

  杜氏很滿足,她成為曹操的妾氏是自己所求, 她雖長得不差, 但沒有尹氏貌美, 丈夫去世之後,帶著兒子沒有依仗的生活實在是太難了。自己還好, 可是杜氏不願兒子過得那般辛苦。

  曹公雖說其貌不揚,但是人品能力都是極好的,杜氏看到被保護的很好的尹氏, 還有被照顧的很好的何宴, 就在尹氏的推薦下起了投靠的心思。

  亂世之中, 女人活著不易,更何況她們都有兒子, 為了兒子能有更光明的未來, 為了自己日後不再流離, 這是最好的選擇。

  自尊什麼對於一個母親,以及一個美貌的婦人而言,並不是什麼必需品。

  與其被其他人□□, 不如跟了曹公。

  尹氏喝著酒,剛想問秦朗的事情,就又聽到了一聲慘叫,手一顫,有些害怕道:「妹妹,今夜就別回去了,陪我說說話可好?」

  杜氏點點頭,余光往正房看了一眼,然後輕輕搖搖頭,她們這些妾氏,可沒有夫人這樣的手段,她們對著主君,從來都是周全溫柔的。

  當然,杜氏回憶自己當初嫁到秦家做主母的日子,似乎也從未有過如今夫人這樣的底氣。

  後院其他女人的想法,丁氏不管,她只知道自己現在心裡不爽快,原本納了一個尹氏便罷了,可如今又有了杜氏,日後可能還會有李氏張氏……若都是曾經見過的正妻為妾,此風不可行,必須遏制!

  曹欣離開的時候,看著阿母拿了根棍子,阿父則是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害怕,但是見他並沒有躲開,便知這是他們夫妻的情趣,於是直接走了。

  至於阿父的慘叫……作為貼心的女兒,曹欣覺得阿父一定不會想讓自己看到他的狼狽,所以體貼的離開,順便關上門。

  這一夜曹操的慘叫就沒怎麼聽過,甚至次日肉眼看見的走路還有些跛,但是整個曹家卻無一人敢討論此事,曹操自己更是沒說什麼,甚至還對丁氏表現的極為體貼周到。

  頂著一身的內傷,曹操去見了小皇帝。

  劉協沒有問玉米的事情,曹操卻說了,只說良種有限,一直怕消息泄露,所以不敢外傳。

  「曹愛卿想的周全。」劉協訕訕笑道,卻不復從前的親熱。

  曹操早就想到這個結果,只是帶著踉蹌的身影慢慢離開。

  「似乎是在戰場上受了傷。」賈詡在劉協耳邊道:「陛下做的很好,沒有發火,真的很好,他不年輕了。」

  劉協點點頭,他現在自然奈何不了曹孟德,賈愛卿說得對,只要對方依舊願意給他這個體面,就不算太壞的局面,且看他走路顫抖的樣子,確實不年輕了,自己等的起!

  當然董承等人攛掇,劉協聽了,卻不認可。

  他如今跟曹孟德翻臉,真的沒有一絲的好處,許縣本是曹孟德的底盤,這裡的百姓只知曹孟德,特別是玉米之事不再隱藏之後,曹孟德的地位更是不容撼動。

  得罪曹孟德,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為糟糕。現在雖說有些不夠自由,但卻比從前還太多了。

  從皇宮出來,曹操原是想閉門不出的,但卻被曹欣拉去了書房。

  土豆的事情她想跟阿父說一說。

  「這東西真的比……」曹操聽女兒說又得了良種,甚至優於玉米之後,顫抖的指著土豆直接跳了起來問道。

  得到曹欣確定的說法,原本渾身還很不舒服的曹操突然就覺得腰不酸腿不疼,渾身充滿了力量。連忙叫了幕僚過來開會。

  「主公……」

  郭嘉第一個進來,看到曹操似有不妥,剛要關切,就看到他無比燦爛的笑臉,然後果斷閉了嘴。

  曹操臉上帶著笑意,一直在等著,直到等到自己叫的人都來了,才示意曹欣拿出兩個盤子,一個裡面放了一個煮熟的土豆,一個則是一盤炒好的土豆絲。

  「嘗嘗……」曹操臉上帶著笑意,率先吃了分別吃了一點兒。

  眾人看到這個沒見過的東西,心中都很是緊張,等分別吃了一口之後然後傻傻的看著曹操。這東西味道雖然還好,但卻不是太驚艷。

  不過這東西倒是一個新玩意兒,眾人臉色也不壞,正在腦中思索著如何誇獎的時候,曹操又開口了。

  曹操帶著得意告訴大家,這是另一種比玉米還高產之物。

  能當干糧飽腹,也能做菜……

  曹操說的口若懸河,雖然這些都是他剛才聽女兒說的,但是他記性好呀!聽了一遍基本就都記住了,說的八九不離十的同時還帶了自己的見解。

  播種區域更廣、耐干旱、產量高、易種植……

  眾人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即便經過了玉米的暴擊,他們依舊不能相信還有一種食物能超越玉米?

  可是主公知道這麼多,必然不是空缺來風……

  有些人看了曹欣一眼,有些則激動的問曹操:「是不是又是仙人給主公傳夢?」

  曹操輕咳一聲,沒有反駁。

  玉米的出現已經足以讓人們這般瘋狂,土豆……看著其貌不揚,好似土疙瘩的玩意兒,卻有這樣的能力……大家眼中都閃過狂喜。

  曹操輕咳一聲,環顧四周,看了女兒一眼,曹欣立馬站在他身後,曹操手在土豆的袋子上一摸,土豆立馬全部消失了。

  此景見過沒見過的都是瞳孔微縮,楊彪更是憋了一口氣看著閉目養神的曹孟德,動都不能動了。

  再此之前,他還在納悶,曹孟德的神種是從何而來,但現在看著這東西突然就憑空消失,其實剛才他就想問了,那個裝了土豆的袋子很奇怪,不像是麻袋,還有些光滑,但現在……

  憋氣了好一會兒,楊彪開始劇烈的咳嗽,曹操繼續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良久之後,等楊彪止了咳嗽,所有人都跪下之後,曹操才緩緩的睜開眼睛。

  「好了,此物我先收著,待日後再拿出來,唉……此物……更適合陝北隴東一帶。」曹操看著楊彪,思索片刻之後道。

  「主公,馬騰多次不受陛下征召,想來定然是有不臣之心。」楊彪牙一咬,跪在地上,開口道。

  曹操輕輕地搖搖頭道:「馬將軍並非不臣,他抗擊匈奴有功。」

  「屬下願為使臣,規勸馬將軍。」賈詡聞言,直接改口道。

  曹操看他一眼,雖說很心動,但想著只有一袋糧種,於是道:「此事日後再談。」

  主公的糧種越來越多,如今玉米可供治下百姓種植,但是其他地方……楊彪在心中有些悵然,雖說如今天下還是漢家天下,但他確定未來必然不是了。

  看了看曹孟德,楊彪一點兒都搞不明白,為何上天要如此厚愛於他?若是袁基那樣的人物,他自然是沒什麼遺憾的,可曹孟德……

  不管是秉性還是品貌……

  唯一讓人值得稱頌的就是曹孟德雖為梟雄,但不濫殺。

  罷了!

  楊彪俯下身子,趴的更低一些,上蒼都站在他這一邊,人如何與天鬥?

  想想山藥、玉米、棉花,再想想現在的土豆……楊彪突然覺得其實是曹孟德也好,起碼蒼生能看到希望。

  不管上蒼因何眷顧曹孟德,楊彪回憶這一路曹孟德這些年的作為,心想其實上蒼也不算選錯人,曹孟德還是很有優點的。

  即便相貌一般、身高不顯、剛愎自用、性情不定、脾氣暴躁、為人毒辣、喜誇不喜罵……但,其實……

  楊彪看著曹操努力想著他的優點,不濫殺、不遷怒(當初陶謙之事後,他竟能放過徐州百姓)、念舊(不管是對袁太僕還是色衰發妻都沒的說)……另外看著曹操扭頭對女兒的溫柔……

  如此也好!

  反正楊彪是認了,真真切切沒有半絲芥蒂的認了,哪怕史書上說他是奸臣佞臣他也認了。

  回頭就打算督促自幼聰慧的兒子楊修多動動腦子,多為主公出謀劃策,爭取早日解救蒼生。

  楊彪原本的城府雖是真心,但他一生所求不過是光復漢室,可是臨老了,卻反叛了,心中始終有股郁氣。

  今日這郁氣卻散了……臣服曹孟德,他心悅誠服,再無一絲遺憾。

  既然心都服了,主公既然喜歡挺好聽的,自己說些又何妨?

  聽著楊彪對自己的誇贊,曹操一個激靈,隨即只覺得渾身舒爽。

  曹欣看著阿父被誇的飄了,在後面拽拽他的衣袖道:「阿父,劉皇叔種的高粱可以釀酒了。」

  曹操忙回頭,雙眼放光的看著女兒,就聽他道:「日後我專門給阿父釀慶功酒。」

  「我兒至孝!」曹操連忙點頭道:「既如此,上回剩下的幾壇酒待文烈大婚,都分與諸軍同賞。」

  既然有酒喝,那剩下的那些就不要摳摳索索了,給義子成婚用。

  曹欣本就給曹休留了酒,聞言連忙點頭,笑道:「阿父才是天下頂好的阿父,最是慈愛。」

  曹操摸著短須,很是得意。看著眾人道:「就那麼一袋子,此神物之事不可外傳,播種之時,我們一起種了。」

  眾人連連點頭,表示可以可以太可以了。

  從曹操書房出來,曹欣見眾人愣是沒有多關心阿父身體一句,只能嘆口氣,找了徒侄過來給他好好按按疏通疏通筋骨。

  「干兒,為了並州百姓,你該好好思考思考。」楊彪回去,見了高干直接道。

  高干嘆息道:「二舅父對我信任有加,我……」

  「不急,慢慢考慮,我們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蒼生。」楊彪說完,便看向窗外在一起說笑的三姊妹,唇角微微揚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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